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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霍青见他回来,心中慌乱方定,继而不由在心中大骂自己软骨头,竟未了这事全盘推翻先前的话,岂不要贻笑大方了?但眼见他挨着自己身坐下,心里的喜悦开心终究盖过了尴尬难堪之情,迎着凌飞寒平静的目光,忍不住又道:“前辈,我……我刚和你做了那种事,你却怎能叫我又去找别人?你自己那时,难道又会随便去找什么人么?”
凌飞寒才知他的生气原来还有这么多道理,缓缓伸手,五指拢着那物顶端,道:“我本就不会找人。”
霍青被他动作与言语同时一激,喉头不由噎住,只觉那火热部位碰上他冰冷的指尖,委实有着意想不到的妙处,再加上j下抚弄,更叫他心中猫爪挠着般畅美难言,便喘x着鼓起勇气道:“你一个人那么苦捱,怕总要难受好久。唔……我、总归已和你做过,你以后再变得那样,自然不找旁人,但要我却是不妨的……啊!”
凌飞寒温低于常人,掌心被他那火热孽温热着,虽心无杂念,但温度传过来,便在他手上面颊上染了些许淡淡胭脂。他不紧不慢地捋着那东西,淡淡道:“哦,你要做我的男宠?”
霍青正快活得浑身觳觫,为他这句话差点没一头栽倒,失声道:“怎么是男宠!”
凌飞寒道:“只用在那种事上,不是男宠是什么?”说着将跪坐的姿势便得随意些,往他腿上侧坐着,面朝他望着,又伸出另一只手。
霍青只觉`上又一阵冰凉凉的刺激。那两只手一只已经温热,另一只还是冷的,j替上下握着,竟是格外的爽快,霍青不由眯起眼睛,倒不忘澄清道:“怎会只用在那种事上,平日里我也会对你很好,哄你开心。”
凌飞寒那双手确实很有魔力,比他自己却要有用多了,霍青给他弄得浑身骨头都轻了j两,更是飘飘然起来,喘x愈烈,道:“前辈,好不好?”
凌飞寒“嗯”了一声,却道:“不好。”指尖在他顶端小孔轻轻揉弄着,立时沾满他那儿流出的透亮汁,不等霍青追问,已接道,“我平日并没有不开心。……你还不说?”
霍青腰腹肌都随他手指动作一跳一跳地颤栗,听他问起,才记起自己答应他的事,只得咳嗽一声,道:“你当真要听?”
凌飞寒面se平静,道:“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听的?”
霍青只觉他指腹掌缘上yy的茧子一再摩擦着自己l露出的`头n,有些微刺痛,却也麻痒舒f,心里那些不忿便已烟消云散,懒洋洋地道:“昨天你拿走墨玉印,我自然想拿回来,所以去了你寝,没想到你在……唔,用那种东西在、在……”他回想时自然兴奋,但要亲口对凌飞寒说出来,却还是有些脸红。凌飞寒抬眼看他,道:“然后呢?”
霍青咳嗽一声,道:“然后你……咳,用那个还不够,抓着墨玉印来去就要送进嘴里。我不得已只好抢上前和你争夺。哪知……哪知你抱住我大腿非要我还你,还把脸……贴着我这儿蹭――”
凌飞寒手下一顿,瞧了他那得意洋洋的东西一眼,不悦地竖起指头在那亮光光的`头的弹了一下,道:“这儿有什么了不起!”
霍青“嗳哟”一声,苦笑道:“那时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被你又蹭又,它就不肯下去了。我……我可不是故意的,你y要抓着它要我给你我才……”
凌飞寒轻哼一声,道:“是么?”
霍青瞠目道:“你自己做的事,便不承认么?”再一想,不由有些懊恼,道,“你却是惯常不承认的,我怎地忘了。为了要我……要我g你,你还答应与我去括苍山的……”
凌飞寒眉峰一敛,指掌收紧,却将他重重拧了一把,道:“说要紧事!”
霍青被捏得一阵痉挛,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舒f,哼哼道:“我不知什么事要紧。”凌飞寒手往他腹部一按,眼望着他道:“霍青,我跟你说正事,不想听你说笑。”
霍青本来是有些忘形,逮着机会想要抢白他j句,但见凌飞寒眼眸se正神清,毫不戏谑,也只有捺下那逗弄的心,嘟哝道:“我能做什么,不就是……狠狠g你……”
凌飞寒道:“你方才说我一直y着,是怎么回事?”
霍青“哦”了一声,那分明是他对凌飞寒格外小心侍奉的事情,他却偏不想表露出来,只道:“我与你做了好j次,你那儿都还挺着。我怕你憋得久了出事,所以便帮你弄了许久……”他偷瞅凌飞寒一眼,放低声音嘀咕道,“你可没觉得不舒f,只管抱着我要个不停。”
凌飞寒见过师父的痴态,只是当时自己未曾身在其中,没留意到这种细节。此时回想,果然感觉师父身前那物一直翘着,那些玩弄他的人却本不予理会,只顾自己在他后``口中捣弄发泄。他不由一凛,沉静p刻,道:“霍青,谢谢你。”
霍青悚然一惊,道:“谢……谢什么?”
凌飞寒没有回答,接着道:“你如何将我弄得泄出来?那之后又怎样了?”
霍青咳嗽一声,道:“我初时太傻,只以为与你做上一两回便好了,哪知你一直要要……我没办法时,自然只能用上你那些东西,好容易将你折腾出来,我可累坏了,倒头便睡。再醒来,就被你掐着脖子了。”
凌飞寒微微点头,道:“如何才出来的?”
霍青面se微变,两腿忽然蜷了蜷,目光闪烁地道:“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项圈?”
凌飞寒还记得被那两朵金莲咬着`头的s麻疼痒感,但只是那样,似乎也并不是强到足以令自己出来的刺激。他对着自己手里的物一阵凝望,左手自腹部往上,向霍青前。
霍青慌道:“你g什么?”竖掌为刀要阻住他的手。但他手腕轻屈,蛇一般地自他掌缘空隙穿过,伸进他衣襟里去捏他`头。
霍青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因太过紧张,那`头倒是被他一揪便挺立起来,麻痒痒的滋味极怪。
凌飞寒双手同时动作,看着他道:“只是这样,也不得罢?”
霍青反应过来,惶恐道:“你要在我身上验证?”
凌飞寒无聊地拨弄着他的`,道:“不一定。”
霍青有些松气也有些失望,那真相却到底不敢说,期期艾艾地道:“我用口帮你含过……”
凌飞寒瞟他一眼,他连忙摇头道:“你自然不用验证。”
凌飞寒左手还在他怀里动着,左右两边`头都给揪得挺立,却觉着他怀里某样东西推来挡去很是碍事,蓦地反手握住拖了出来,道:“这是什么?”说着定睛一看,不由愣住。
霍青却被他吓得一抖,惨叫道:“别看!”两手掩耳盗铃地去抓他左手,试图掩住那露出了半截的澄h铜器。凌飞寒看得清楚,虽是怔住,反应还在,随手晃动两下便自他双手中挣脱,看着忽然眸光一闪,竟有些笑意,道:“你喜欢这个?”
霍青全不知如何辩解,只道:“不是!”
凌飞寒道:“你为我纾解时,自然是在我的内。我不想进入你,用这个倒可以一试。”
霍青抓不住他,将头摇得拨l鼓一般,嚷道:“没有!不要!”
凌飞寒温言道:“这个并不可怕,其实很是舒f。”
霍青脸都要绿了,道:“前辈莫开玩笑,我正常得很,绝对不会喜欢这个!”
凌飞寒道:“这有什么正常不正常?等用过了,你自然便会喜欢。”一面说,一面右手在他腰侧一抓一提,内劲巧妙吐出,竟单手将他一个百二十斤的身子轻松抛得翻身,不待落下,右手已托住腹部,轻轻放下。霍青手足乱动挣扎叫嚷,转瞬间便是跪趴在地的姿势,pg上又是一凉,k子垮落膝弯,那铜器赫然已沉甸甸地抵进缝。
霍青骇得魂飞魄散,但觉g间铜器chou动,竟直迫内里而来,不由大叫一声,手足酸软,除被凌飞寒托起的腹部,四肢都瘫软了垂在地上,j乎晕了过去。
凌飞寒刚把铜器在他pg上比划了一下,右手便是重重一沉。他偏头看去,不禁失笑,放下铜器瞧瞧霍青肌结实的挺翘窄,摇摇头,照那上头轻轻打了一掌,道:“霍青,你不说实话。”
霍青浑身虚软地chou搐两下,道:“前辈……”
凌飞寒放下他,也不给他翻身,却将手自他缝伸下去,指掌张开连同l袋握在手里揉搓玩弄。霍青缓过神,晓得他没有真的将那铜器进自己内。纵然如此,pg朝天地l露在他面前终是不妥,是以虽然身仍在颤个不停,他还是努力把自己翻了过来,哭丧着脸道:“前辈,不行便算了吧,我……我不用你帮忙了。”
32、
凌飞寒却并不放手,语气悠然地道:“你虽言不尽实,我却不会食言而肥。”他玩弄了这许久,也不嫌弃了,霍青却可怜巴巴地缩作一团,道:“倘若用手不成,你……”凌飞寒道:“我自然照你的意思,一掌打死了你,免得你死得难看。”
霍青闭上嘴只盯着他看。凌飞寒没听见他继续聒噪,倒有些不适应,便也抬头望了一望,瞧见他满脸戒惧之se,又不由一阵好笑,道:“我总不能真的和你做了那事。”
霍青还是不说话,但眼神悲愤,意思也很明了:他的一条命到底比不过这位玄冰主已然折在他手里的“清白”,实在不忿之极。
凌飞寒显然看懂了,微一沉y,道:“霍青,谁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你以那种法子帮我,却不知其实也害了我。我不愿重蹈覆辙,以同样的办法来救你,你便要恨我么?”
霍青一震,张大眼惊道:“害了你?”
凌飞寒道:“现下我还不清楚究竟如何。但人之贪yu,得陇望蜀,往往只会愈演愈烈。你昨天或许令我无比快乐,我下一次再发作,便会贪求更多更强的快感。到yu壑难填之时,莫说我自己,就是加上你,怕也应付不来。我一直小心克制,这以后……”他想到下一次发作的境况,不禁打了个寒噤,即使在这冰玉寒功的影响下,也生出些惧意。
霍青面se惨变,心中顿时苦涩难言,望着他沉思不动的面容,哑声道:“我害了你,你何不……何不一掌打死我?”
凌飞寒回过神来,轻轻喟叹一声,道:“你又不知怎么回事,便怪不得你。”
霍青原来还想趁机在他身上多揩些油,此时听到这番话,不由悔恨得直yu流泪,自己挪动身要从他面前移开,又伸手去拉k子,颤声道:“前辈,我……我当真罪该万死!您不必救我,我若因此而死,其实也是罪有应得,是我用心险恶,竟一再想占您便宜。我、我这般得寸进尺,您早该杀了我才是!”
凌飞寒一怔,按住他身不让他动,道:“你躲什么,我没有怪你。”他却不知正是因为他的“不怪”,才更叫霍青觉得自己可憎。霍青扭动身想要翻侧过去,却敌不过他的力气,他右手仍握着霍青那物,低头看看,“唔”了一声,忽然俯身下去,竟张口吐舌,迅捷无比地在那滑腻铃口上了一下。
霍青正自懊恼自责,想赶快收拾起自己这副惫懒模样,不要他再为自己做这等事,那敏感孔道忽被极柔极韧的舌尖一顶,顿时如从那儿窜入一溜电光火花,嗤啦啦地席卷了全身筋骨肌肤,爽得他失声惊呼,道:“前辈!”
凌飞寒一下便缩回舌头,却没有起身,就伏在那上面睃眼看他,一面竟又吐出一小截鲜红舌尖,堪堪抵在那光l的`头上轻扫两圈,眉峰微蹙,道:“咸的。”
霍青整个人都被他的动作弄得酸软了,又窘又臊,双手慌忙不迭地去捂胯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方才出了很多汗,你别……”
凌飞寒道:“无妨。”左手利落地一翻,将他双手地抓牢按住,面孔再度降低,口唇大大张开,竟将那硕大`头整个吞了进去,跟着略一吸啜,两腮凹下,口腔内团团团挤压住那物,j乎没将霍青爽得晕死过去。
霍青“啊”了一声,觉着委屈得他太过,便连自己都难过得眼角含了泪水,喘气不已,断断续续地道:“前辈,不要,我……那里脏……”凌飞寒却没听他的,头部上下微动,先浅浅吞吐,口中一嘬一放,慢慢含入了一般身,并放开喉咙令他的长顶入自己咽喉极深处去。
霍青只觉自己最是敏感娇n的宝贝在他艳丽的嘴唇中已是极强的快感,再被他吸啜着吞入那温暖s润的柔软口腔,四肢chou搐着简直要升天;岂知这也并非绝妙,那`头一点一点伸入幽邃狭窄的咽喉中,被那尽量放开的紧窒喉管尽情压迫摩擦,一开始只是缓缓的,倏尔动得快起来,又听见胯间凌飞寒因含着那巨硕孽快速chou动,被频频顶到深处而发出的“嗯唔”呻y与唾润s了那物chou送间发出的“啧啧”水声,一道道热的辣的酸的麻的刺激闪电般从下`,从心脏往身各处乱窜,岔得他内息j乎紊乱,整条命也要j代在凌飞寒口中了。
他自己没动,竟是享全了凌飞寒的这顿f侍,虽安静地躺在地上,一身肌却颤抖地厉害,心里也早没了别的想法,只反复着一个念头――他对我这么好,我就是去死也值得了。想法笃定,他便也放松下来,随着凌飞寒的动作喘x呻y,喃喃道:“前辈,我喜欢你,喜欢你……”凌飞寒动作幅度愈大,那滋味比之入他后`竟不遑多让。霍青脑中先是一p空白,渐渐却觉眼前金蛇乱舞,那些纷乱的快感闪电在凌飞寒口中变得有序,又一道一道输入下`,汇聚在两枚胀鼓鼓的l袋里,被凌飞寒吸啜着震颤不已,终于一鼓作气,长虹贯日般冲入`,强劲无匹地进凌飞寒喉咙。
凌飞寒急忙抬头,但怕他留有后患,口唇仍咂着他`头未放,到底被他一g接一g全灌进口中,半点也没流出来。霍青早就放弃去为他担心了,此时也只恍恍惚惚地望着他,道:“前辈,我喜欢你。”
凌飞寒因含了满满一口他的`,两腮往外鼓起,再在他`头上吮了j下,见没有动静,方放开他疲软下去的`,皱紧眉头看向他。
霍青痴痴地迎着他的视线,又道:“我喜欢你。”
凌飞寒没有答话,他似乎不想咽下去,却也没吐出来,蹙眉看了他一会儿,手撑着上身伏到他脑袋上,面孔垂下,嘴对上他的嘴一口亲下去。
他傻乎乎地张口迎接,落入口中的却是那粘稠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凌飞寒以舌头全送入他口中,又推至舌咽喉,迫得他不得不一口咽了下去,整张脸不由皱缩成了一团,猛烈咳嗽起来。
凌飞寒放开他坐起来,抬手将垂到前的头发拢到背后去,道:“好吃么?”
霍青苦着脸摇头,凌飞寒道:“我也觉着难吃。”
他先被直接在喉咙里,显然吞了一些下去,但说起来却坦荡大方的毫不在意,将头发衣襟整理好了,便站起身,道:“你说的这个法子看来有效,只是我给自己却做不来。”
霍青看他动作这般利落,隐隐觉着不对,挣扎坐起急问道:“前辈有何打算?”
凌飞寒略一踌躇,低头看他,道:“我还有事。”
霍青脱口道:“我来帮你!”
凌飞寒摇了摇头,道:“不必。”
霍青急切地一抓他下裳衣摆,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用你这样对我,也是一样!”
凌飞寒微微一怔,手放下来,在他头顶轻轻拍了拍,道:“霍青,你真为我好,以后便不要见我,免得我堕入魔道无法自拔。”
霍青心头一空,记起他之前说的话,更想起自己是给他惹了大麻烦,别说补救,似乎确只应离他越远越好,那抓着他衣裳的手便不由一松,无力地垂了下来。
凌飞寒温言道:“你先回去应天门,待我事情办完,若还有空,便上门拜访你家长辈,问些事情。”
霍青默然,却清楚他所说的拜访多半为墨玉印而来,况且,便是真的来了,却也最好不要见他。
凌飞寒看他似乎明白,便道:“这儿往南走大半个时辰便是集镇,你有力气了自己过去,我便不陪你了。”说罢不再啰嗦,返身两步跃上枝头,衣袂风声中已踏月而去,转瞬无踪。
霍青一人呆坐在地上,目光扫过他随意丢在旁边的铜器,又记起自己从土里刨出来的墨玉印,忽然惊醒跳起,手忙脚乱地搂起k子,只道:“啊哟!”那nv子为墨玉印来袭击他的事,他却本没来得及对凌飞寒说,不知那nv子对玄冰有什么企图,自己却万不能令她得逞,没得再给凌飞寒添上许多麻烦。
他被现实击中,方从对凌飞寒的留恋思念中拔离出来,快手快脚地收拾完毕,仍把铜器小心缠了与墨玉印同放在怀中,认准集镇方位,也跳上树梢,再度拔足奔跑而去。
33、
七月流火,可烈日明晃晃地挂着,道两旁树叶都打着卷儿,实在并没有凉快多少。
霍青一骑顶着日头,扬着沙尘,飞也似的一路奔驰,不敢稍停。
他从与凌飞寒分别,到镇上客栈略作整顿,带足了g粮清水,取了寄存的马匹便即驱马赶路,到此时已有四五天光景。这四五天来,他一上路便j乎不曾下马。便是饮马喂食,也只是驱马入道旁,放缓了速度令马儿边行边吃,自己也趁机啃些g粮充饥,这时缓时快的节奏掌控得倒是极好,因此他胯下那匹资质本部出众的灰马至今还未累得趴下。
他这么拼命,自是因为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那nv子虽说被凌飞寒吓退,焉知她会不会有同党,又会不会偷偷折回来继续打自己这碟小菜的主意?凌飞寒果断离去,他既追不上,也深知决不能去追,索绝了那心思,只一门心思保护好墨玉印回去应天门,既免得给凌飞寒添麻烦,又能对长辈有所j代,这j天下来实在累得够呛。
峪口一出,远远便能看见南北两条岔路,路口立着一座破c棚,他原来在此打过尖,知晓卖的是凉茶小点,手艺说不上好,可守着“j通要道”,便如沙漠里的绿洲,总赚得了j文铜钱。
霍青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想解下p袋倒些清水润喉,哪知今日日头甚是毒辣,他清晨起便被晒得面目焦枯,口g舌燥,那满满一p袋水竟已全空。他一眼望见茶棚旁桃柳树下歇着好j停挑担赶车的脚夫,一面以斗笠扇风一面喝水j谈,并无异状。
他料想那些跟踪自己的总不会比自己还快,跑到前头来等着,遂心一定,缰绳一勒,自己自马颈项上头空翻下去,三两下将马拴在树上,叫道:“老板,来壶凉茶,十个大馒头。井在哪里,借桶一用,我打些来饮好了马儿,也照样算你的茶钱!”
他行动说话快得如同闪电,不等老板自炉灶前冒头回话,人已自茶棚里转一圈拎着水桶到午后打水去了。歇着的j个脚夫忍不住都瞧他身影,不见他人了就回看他马匹。那灰马不停咀嚼着什么,嘴边翻起一层白沫子,端的是又热又累,眼眸却温顺得很,并不发脾气。
霍青转眼间又走出来,将满满一桶水往马儿面前一搁,捋了捋它竖着的一对耳朵道:“慢慢喝,喝饱了咱们继续赶路。”说罢拍拍手施施然走回茶棚要去拿吃喝的。哪知他转身才走了两步,旁边j个脚夫正起来要走,忽地接连惊呼,皆指着他身后,道:“不好,倒了!”
霍青一惊,急忙回头,看到的已是灰马四肢挣着砰然倒地的景象。他反应素来灵敏,往往是脑子里还没有想法,身已然行动,是以看起来极为莽撞冒失。此时灰马饮一口水忽然倒下,他旋身一个箭步便跨到它跟前,蹲身下去拍它长脸,道:“烟墨儿,你怎么了?”
那j个脚夫看得真切,只道:“你这马是累坏了,突然停下来,自然有些受不了的。”他们也是赶路,虽说有些好奇,却并不停下来看他怎么解决这匹马,相约着挑起担子走上北道。
霍青背着茶棚与他们,双眼只在水桶里与灰马身上一扫,便看出实情确然如此。但他脊背寒ao竖起,却觉着一g森森凉意袭在心头,触着那口揣着的墨玉印,更是格外不安。
灰马累得脱力,怕要养上好些天才能恢复。他在此地是耽不起的,且失了代步工具,难免为有心人缀上,实在难保这墨玉印的安全。他心中思量,面上却不露出,只将灰马chou搐着的身子移到树底下,将冷水洒在它身周土里,令它凉快些。
那店主这才反应过来,却是落后了好些时候,道:“客官,茶和馒头——”
霍青道:“送来。”一面摘了树叶浸水贴在灰马脑袋上,虽说多半不能继续与它一道赶路,到底还不愿就此抛弃了它。
那店主用围裙兜了馒头,提着茶壶低头走出来,到他身后道:“客官,喝茶。”说着将茶壶拎高,自己却是一怔,原来另一只手拉着围裙,没拿茶碗出来。霍青转头一看也不禁蹙眉,道:“你直接倒进我嘴里么?也不是不可……”说着已伸手抓起一只馒头咬下去,又忙不迭地呸呸吐出,道,“嗳哟!你这店再开下去,只怕要变成黑店——这般酸馊死y的馒头怎好拿出来卖!”他一张嘴又是咀嚼又是呕吐又是说话毫不相碍,手上动作更是不慢,抓了馒头又去抓茶壶提梁,果真对准了茶壶嘴要直接倒进嘴里。
然而他手往提梁上一搭,自然碰到店主的手,店主下意识地一夺,茶壶却倾了下去,一g寡淡的茶水直飚出来朝他脸上浇去。
霍青虽是口渴,却也不想被这茶水洗澡,空着的右手急忙往地上一撑,双脚踢起踹开他茶壶同时翻身到了马后,道:“你……”他本来要再嘲笑这店主食物做得不成,f务也并不太好,但抬头一看却不由一呆,那些话立时变作一句:“你不是老板!”
他这话说的都有些迟了,迟到那“老板”已然一抖围裙,将近十个冷y馒头暗器般向他砸来,人又鹰隼般腾空而起,随之扑来,同时将茶壶里的水化作一团水雾全罩到他脸上。
霍青察看了灰马情况便放下了心,却不料灰马倒下虽是意外,也并不说明就没人想要暗算他。何况他马匹脱力,在这时被暗算偷袭,便是想要逃脱,也极为困难的了。他那句话说完,其实已再度团身翻滚避开那团水雾,那茶水便如一场淅沥小雨落在灰马身上。灰马本来累得半闭着眼睛,此刻忽然伸直了四肢,以那般不舒f的姿势侧躺着闭紧了双眼,不知是死是活。
霍青又惊又怒,一抬眼那“老板”已将茶壶掷来,并双脚连环踢向他脑袋。他双手格挡,连连闪躲,喝道:“施毒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是谁,为何要同我过不去?”
34、
那“老板”木着一张脸并不答话,双脚踢空便即翻身落地,拳掌j加猱身而上,招招风声凌厉。
霍青应付得不算仓促,但毕竟囿于守势,给他劲风刮得脸面生疼,一面要说话,不免落了下风,一连倒退了七八步还被步步紧b甚至愈追愈紧。他心头怒火不由更甚,心思反而愈加清明,道:“原来如此,那妖nv同你看来也是一伙。你们这么清楚我的来路,怕是从我动身离开应天门……不对,甚至在我还没出门便知晓了我的目的!”
他一时大为凛然,倒chou一口凉气道:“应天门内果有叛徒!”
那“老板”与他动手,其实毫不容情,哪有空听他废话,见他说出这话时整个人都是一滞,眼中冷笑闪过,双手掌心忽凝起两团淡淡的红se薄雾,矮身一掌按向膛,一掌拍向腹部,那薄雾更是先发而至,半尺远近便是一吐,将要透入霍青衣衫肌骨之中。
霍青眉峰正自紧蹙,思量着自身的事似乎并未察觉异状,仍是偏身一让,伸手格挡。
那红雾淡如轻烟,再被运劲一吐,更是稀薄之极,实在眼难见。只是霍青伸手那一拿捏的同时,耳后风声忽起,竟“嗖嗖”j声飞过数枚暗器直袭老板手肘膝盖,“啪啪”数声尽皆击中。
那“老板”动作立时一僵,掌中红雾消散,给霍青拿了个正着。霍青不知来者何人,一把抓着“老板”已扯着这人盾牌猛一旋身,要挡住可能来自背后的攻击。但他旋身过去,来路上风平l静,却没有半个人影。
他浑身冷汗陡起,抓着老板再转一圈,叫道:“什么人!”这一刻当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张得脑门青筋也要迸出来了,却听背后一个冷淡熟悉的声音道:“嚷什么,不准回头。”
霍青呆了呆,明明听见说“嚷什么”,还是不由得大喊一声丢开那“老板”僵冷的身,转身就要寻着那人踪影好张开双臂扑上去。
什么“不要再见”,什么“不准回头”,在此刻都是空话了。只是他既回了头,也做足了要扑上去的准备,来回转了j个圈子瞅见的还是空荡荡的道路与树影,后脑勺倒是蓦地一寒,给凌飞寒随手弹出的冰珠打中。痛是不痛,只是令他冷静了下来,着后脑勺嘿然傻笑着慢慢转回身,双眼只盯着地下,看得见西斜的日头从背后投过来的半个影子,心下安定了不少,道:“前辈,你原来跟在我后面么?”
凌飞寒道:“我跟着你做什么,不过碰巧撞上,要找的j个人都在打你主意而已。”
霍青“咦”了一声,道:“j个人?”忍不住又要回头,却只转到一半便被一粒冰珠打在额角,迫得转了回去,苦笑道,“你说的不要见面,便是这样么?”
凌飞寒道:“不是。”顿了一顿又道,“我也知道跟着他们终究还要追到你,但刚与你做了那事,能避得一刻是一刻,省得我们都不自在。”
原来他还不自在过么!霍青想起那天被他忽然纡尊降贵地口`j一番的情景,自己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极想去看这位前面的面se,但估计他虽说着这话,表情大抵还同那天夜里一般镇定,便克制住了,道:“前辈是去追那nv子了么?”
凌飞寒道:“她所学功夫实在有些生僻,我虽不敢断言除玄冰外便无人知晓此套功法,但总有些疑h。况且她盯上你,为的自然是你怀中能进出玄冰的墨玉印,更不能说与我没有关系。”
这一节他在与霍青分手时便想通了罢,霍青才知自己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只是自己忍不住喃喃道:“我才是个傻瓜。你本只是不想和我一道,才会舍近求远,去追她的踪迹。”
凌飞寒道:“我若跟你一道,他们未必就敢对你下手了。这也不只是故意避开你。”
霍青听他语气平和,说的都是实情,既不是刻意疏远,也非是温柔开解,偏生自己为他这些话患得患失他也不会知道,着实憋屈得很,以脚尖碾着泥地,闷声道:“你追上她了?”
凌飞寒道:“自然。她轻功尚佳,但脂粉香味一时半会散不尽,只用两个时辰便追上了。”
“那……”
“我本来只想拦下她问个清楚,岂知她还有同党接应。我看此事牵连甚广,却不好打c惊蛇,便一路悄悄跟踪。所谓螳螂捕蝉……”
他话没说完,只振了振衣袖,接道:“这些是什么人,你说他们自应天门便盯上你,难道便是你所说的那个‘大难’祸首?”
霍青只听见他声音,看着他投在地上的半个身影,只觉不真实得很,心中猫爪挠着般着慌难受,不理他的问题,却道:“你要一直这样么?”
凌飞寒道:“一直怎样?”
“这样——”霍青倏地转身,凌飞寒就在他身后站着,这一回并没有逃开,只平静安和地看着他,似乎早知他会如此不安分,又似乎无论怎样变故,都能安然应对。
霍青本来满心的烦躁不安,一看他的面容,忽然一颗心就落了实地,抓着他双眼再也不放了,道:“我也只是猜测,门中事务我知晓得不多,仅知道近来邻近有个教派对我门威胁甚大,甚至有人传出要吞并我门的流言。这些传言很多人都未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山寨盗贼猖獗之言。只是我这位长辈看出不妥,是以嘱我前来求你帮忙。”
凌飞寒目光垂落在那“老板”身上,道:“这些人身负的武功可不是普通山贼所有。我方才出手稍迟,你便要中了这‘化血刀’的邪门毒功,虽说功力尚浅,将你弄得半瘫不死却很容易。加上那nv子的‘妙音天魔舞’,接应她之人的‘七伤拳’,事情更不简单了。”
霍青脑袋本来不笨,不知为何看着他时便有些迟钝,愣愣地只道:“怎么不简单了?”心头蠢动的却只有一个上前抱抱他的念头,没有付诸实施其实也不是还记得凌飞寒曾对他说的话,仅是因为开心到浑身都有些觳觫战栗,j乎挪不动一指头了。
凌飞寒道:“这些功夫单独出现不足为奇,偏偏这j人相互都认识,有着同样的目的,甚至可能隶属同一组织……”他眉头一皱,似乎也意识到霍青在想入非非,道,“霍青,你对那个教派了解多少?”
35、
“啊,我?”冷不丁被点了名,霍青的反应实在是乏善可陈,一双眼茫然抬起,瞥见的已是凌飞寒那双蹙作一团的两条挺秀眉ao。他明明也没有定要了解那个教派的必要,一看凌飞寒的表情,却是深觉自己不够了解太过对他不起,简直有愧于心,眼珠连转,刚好瞧见那被自己丢到道旁僵卧着的“店主”,心中立时一动,急跨j步一把将之抓起来,笑道:“我就算了解得再多,也绝对比不上他,是不是?”
他这人一旦反应过来,倒是机智得很,便是凌飞寒被这么一问,也似乎无言以对,只瞅了瞅他,自己忽然掉转头纵身一跃,没入道旁树丛之中。
霍青正自庆幸不已,怎料他不假辞se转身就走,一时不由愣了,抓着那“店主”不知该丢掉还是要继续抓着,双脚不自觉地便拔步上前,叫道:“前辈,你去哪里?”
他才和凌飞寒打了一个照面,连句好听的话也不曾说,怎么凌飞寒这就生起气来了?
但他刚走出两步,便知自己料想得不对。树枝晃动,c叶披拂,凌飞寒一手提着一个人重又走了回来,一瞧见他,便随意将那两具人朝他抛了过来,道:“正好,一起。”
霍青忙腾出手来在飞来的两具身上分别一托,令他们落地时摔得太惨,并从左边那藕荷se衣衫上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那会“妙音天魔舞”的nv子,另一个凌飞寒刚才也提到过,即是接应她的会用“七伤拳”的人。而所谓“一起”,不待言自是叫霍青将他们三人一并盘问清楚,他对于“b供”却是没什么兴趣了,一拎下裳走向茶棚里去。
原来他并没有生气……虽说又将吃力不怎么讨好的差事丢给了自己。霍青于是将老板与他们并排放下,搔了搔头发,决定一个一个弄醒来问,便去提放在烟墨儿面前的水桶。
凌飞寒正在这匹沉睡的灰马旁停下来,俯身以指在它被茶水淋s的pao上拭了拭,放到鼻端嗅一嗅,若有所思。霍青也颇为关心自己这匹马儿,见他动作不由有些紧张,道:“前辈,它没事吧?”
凌飞寒摇摇头,道:“只是蒙汗y,并无大碍。这些人看来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你问他们便也客气些,不必太鲁莽。”他说着,索在烟墨儿庞大的身躯旁蹲下来,以手指梳理着它s漉漉的鬃ao,神情还是冰霜一样冷冷的,姿态却闲雅得很。
霍青看着心头微微一动,拎起水桶哂笑道:“前辈真是宅心仁厚,须知他们还未探明墨玉印该怎么用,又要用在哪儿,才会对我这么‘客气’。倘若他们肯说实话,我也省些力气。但若是心中有鬼胡说八道,我也是不介意做回‘小人’的。”
凌飞寒瞟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霍青便提水回去,掬一捧水洒在那“店主”脸上,决定先拿他来开刀。
那“店主”被冷水一激,猛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眼还未张,一句话已冲口而出:“‘滴水成冰’,玄冰主!……”
他是被凌飞寒j枚暗器打中道,是以醒过来后仍旧浑身僵y,甚至面se铁青得瑟瑟发抖。霍青听他张口便说出凌飞寒的来历,更不疑他们所来目的,当即道:“没错,玄冰主在此。你们与其缠着我抢墨玉印,不如问问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带你们去玄冰?”
凌飞寒抚了一阵烟墨儿,也不理他在那边狐假虎威的喝问,自顾站起来走进茶棚,找着另一只g净水壶去灌水煮茶。又进进出出,将茶棚四围都看遍了,最后一踮足,探手抓住那以数参差不齐的木料搭成的简陋二楼,一个后翻缩身钻进那离茶棚顶仅半米高,大约是用来储物的“楼板”上,紧跟便抓着一个人飘然落下。霍青忙里偷闲看了一眼,认出这回被他拎下来的正是茶棚真正的老板,不知是中了蒙汗y还是给点了道,被凌飞寒丢到长凳上正自呼呼大睡。
这位前辈也是个老江湖了,话不多说,只不动声se地做事,当真可靠得紧。
36、
那店主一语既出,自知失言,对于霍青的嘲讽只闷哼一声,闭上眼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张脸更是木僵着不露颜se。
霍青见凌飞寒没有急着离开,料得他也需要自己b问出的消息,当下心中大定,底气十足,鼻中轻哼着以脚一踢这假店主的小腿,道:“你不说话,以为我便猜不到你的来历了么?”
那店主只是不理,霍青蹲下`身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个遍,便如检验货物一般念念有词,道:“身高六尺有余,偏矮;年纪四五十,颇老;上身肌虬结,颈膀大,蛮力十足;双掌宽阔,y茧遍布,当使一件外家重型兵器。”
他说到此处蓦一拍掌,道:“这样特征的外家高手江湖上本来没有一百也不下五十,但你从应天门追我而来,自然就是那气焰嚣张的‘巫仙教’教众。‘巫仙教’近些年才出现,听说派出的护法使者均是由教主亲自点拨,身怀绝技的青年男nv……”他目光扫过店主旁边藕se衣衫的娇艳nv子,与另一名趴在地上,脸se苍白惨淡,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点头道,“比如这两个就非常的符合。而你――”他一脸惋惜地摇头不已,道,
“‘化血刀’内力平平,蒙汗y计谋浅陋。跟踪吧轻功太差,接应呢动作迟钝。若说不是因为顾惜旧j情才给你这桩差事,谁人能信?”
那店主被他一顿挖苦奚落,气得木刻似的脸孔也要起火了,额角上青筋迸出,偏生咬牙狠忍,不置一词。
霍青悠然又道:“巫仙教主有什么旧j情?自然便是还没有巫仙教时,他在仙都山上g没本钱生意时的山寨兄弟伙。仙都山寨提起来,在绿林中也是威名赫赫。大当家‘雷动九州’曲江白,一条九尺金蟒软鞭势若奔雷,迅如闪电;二当家‘震破山河’聂洪浩,一把重百三十斤的大铁椎开山裂石,莫敢撄其锋芒,原本也都是铁铮铮的好汉。黑白两道提起他们名头,即管行事不同,却谁不f气!怎知如今……”
他说着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好像当真对那两名绿林好汉敬仰不已,接下来的话也就更是直戳人脊骨:“那曲大当家chou风中邪,竟建立什么‘巫仙教’糊弄村夫愚f;而聂二当家你――”
这一个“你”字到底还是刺痛了那“店主”心窝,他忍不住怒张双目,喝道:“住口!”
霍青正要看着他双眼说话,岂会被他无关痛痒的一句威胁喝止,仍自笑道:“想必是多年未曾g过这等剪径劫财的小ao贼行当,竟虎落平y,倒在这儿任人欺凌了。我只是有些奇怪,曲大当家……曲教主所传法旨,不是皆称‘皈依巫仙,神力无边’么?怎地聂二当家你跟他j十年兄弟,临到头来这‘神力’还不及跟他一两年的新人?”
那“店主”呼哧喘气,知叱不住他,仍闭紧嘴唇不再言语。
霍青又道:“凭你这样的身手,也来打玄冰的主意,当真胆大包天。我看那曲教主虽然中邪,该不至于脑子也变得笨了。怎么以为指派给你两个可能连话也不想听你的护法使者,便能对付玄冰主了?可怕,实在可怕!”
他连说“可怕”,似乎深思之下窥见什么不得了的秘辛一般,啧啧不已。那“店主”终于又怒道:“此行乃我自行请求,便有不周,也与曲老大无关,你少含血喷人,挑拨离间!”
霍青愕然道:“我何曾说了什么?你与你曲老大起了什么间隙,我可是半点也不清楚。”
他话语滑头,模棱两可,却叫那习惯直来直去的聂洪浩招架不来,也不接他话了,只怒道:“混小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却别想从我嘴里问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霍青笑道:“你实在太客气了,明明告诉我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却这般谦虚。接下来的问题你也不用回答,免得回去后觉着太对不起你家曲老大。”
他一个人说了这半天,却是一点也不觉着疲惫,脑中思路更为清晰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道:“巫仙教处心积虑向我括苍山扩张,其目的为何?我才动身,你们便即跟来,是谁向你们透露墨玉印的消息?觉察巫仙教意yu吞并应天门之野心,我派长辈着我向本不会手他派事务的玄冰求援本不合常理,你们又为何如此紧张,对玄冰虎视眈眈?你们这些弟子身怀武功怪异莫名,如何习得?巫仙教四五年前突然兴起,究竟那位曲大当家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说,是谁传他的教义神通?”
他越问越是兴奋,这j个问题串联起来,彼此间已作了注解,确实不必回答。聂洪浩已是满头满额的淋漓汗水,他声音不觉提高起来,还要再问,身旁蓦然轻风拂袂,多出一个颀长身影。
凌飞寒随手将刚泡好的一碗茶塞进他手里。霍青正口g舌燥,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声谢自觉已茶水灌满喉咙,只看凌飞寒如何闻讯。
凌飞寒好像也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好一阵,方看着聂洪浩难看至极的面孔,缓缓道:“五年前……那巫仙教主身边,是否多了一个人?”
37、
霍青一面啜饮着滚烫的茶水一面心中唏嘘,猜到无论是应天门之难题,巫仙教之祸乱,还是玄冰之戒律,看来都与凌飞寒那位五年前外出云游的师父脱不了关系了。他原来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可以说动凌飞寒手本门祸事的理由,如今理由太过充分,他却又不由提起了一颗心。
倘若背后推动巫仙教扩张的人是凌飞寒的师父,凌飞寒是要站在哪一边?
明明身份来历之秘已给霍青那连串问题层层剥开,聂洪浩却兀自咬牙闭目不肯回应。凌飞寒顿了p刻,再问话,声音竟有些轻微颤抖,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平和,道:“你认得我的功夫,又在打霍青身上墨玉印的主意,对我玄冰不可谓不了解。那人……那人过得如何,你能告诉我么?”
茶水滚过咽喉,烧入心窝,霍青一颗心却直向下沉去。
他侧面看向凌飞寒,落入眼中的依然是冰冷坚定的神se,然而他双眸定定锁在聂洪浩身上,那份一意等待回答的执着,即管是透过这般冷淡的神情也丝毫无减。霍青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凌飞寒在完全清醒冷静的情况下为人动摇心,尽管明白弟子对师父关心在意极为正常,那心里却仍旧颇不是滋味,道:“前辈……”
只是这两个字出口,他也不知接着要说什么,只有一昂头,将那碗茶连同茶叶饮酒般都灌进嘴里,无声而有力地咀嚼着茶那苦涩的余味,没有继续。
聂洪浩面颊肌chou搐两下,脸上神情更是古怪复杂,无比难言。
他显然不懂得谅凌飞寒对师父的一p关切之情,仍是一字也不肯吐露,四围立时凝固般地一窒,一声放恣的娇笑却陡然入,宛如生了毒刺的鲜花,迫得j人目光都不由转了方向,落到那藕se衣衫的nv子身上。
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笑容依然妖媚,笑声中却满含怨尤之气,见凌飞寒看过来,便道:“你说他呀?他……当然过得好了。教主日日夜夜也只围着他转,将他捧在掌心,搂在怀里,生怕有一时半刻不能令他满足的,这等春`宵帐暖的极乐快活,又有j人能及得上?”
她发笑之时,聂洪浩已耸眉睁眼,身躯动弹不得,只斜眼怒瞪;待她开口说话,更是连声怒喝:“住口!”她将一席话全部说完,便似畅快淋漓地发泄了一番般,眼中闪烁着恨意的恶毒满足,而聂洪浩气得面孔忽青忽红,j乎要晕厥过去。
霍青听得目瞪口呆,再一联想凌飞寒曾与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连忙一把拖住凌飞寒的袖子,急叫道:“前辈!”
他先听凌飞寒说自己与他j`欢乃是害了他,但那只是对还未发生之事的警惕预测。此时亲耳听见那nv子说出可能是凌飞寒师父的人的情状,他才晓得凌飞寒恐惧的到底是什么。他抓住凌飞寒,原有满心的话想要说给他听。然而衣袖底下凌飞寒臂腕肌肤冰冷如铁石,宛如雕像般没有热度。他一触之下也不由一怔,想起自己心里的那些话似乎是说不出来的,而说得再动听,倘若做不到,也仍只是美丽的谎言。
他确然并不想让凌飞寒变成那样,看似快活,实则为人掣肘,且靡无道。然而他内心深处,分明却又有着与凌飞寒亲近,甚至将他永远拥入怀中的渴望。
他还要去抓住凌飞寒,告诉凌飞寒一个连自己也不肯定能否做到的承诺么?
他只该放手。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尽管中波澜百丈,但隔远一些观看这位前辈,似乎才是正确的选择。
凌飞寒定在那儿好一阵,似乎所有力气都用在理解那nv子的这番话上了,对于霍青的抓放进退,全不曾注意,终于袍袖轻轻一颤,仿若无声的叹息,偕着他疲倦的声音道:“是么?教主对他很好,所以他便将这些武功传授下来,为他扩张势力么?”
聂洪浩一反先前不答的常态,抢着道:“正是!”
那nv子却不理他,娇笑声不断,竟叫人背心生寒,断断续续地道:“他哪有那么好心呀?还不是想教主一直陪他才肯说的?这些武功……这些武功又有什么好的,教人像他那般j,又或是毁伤自身么?教主当真被他迷昏头了,还要一味地哄着他,听他的话,从他那里知道些诡怪奇术便着人演练……一功未成,可害死了不少兄弟!”
聂洪浩面红如血,怒道:“婆娑,住嘴!他人前擅言教中机密,便是背叛教主!”
那nv子道:“我怎么敢背叛教主?我只是不忿教主被他迷h罢了!教主在遇到他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从不曾亏待大伙儿。自从那日教主带他上山,便一切都变了样!曲大哥……曲大哥英雄盖世,偏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又要大伙儿修炼旁门邪道功夫,又要建立巫仙教大兴势力……我不喜欢,我讨厌现在这样!”
“你……”
“二当家,难道你又喜欢曲大哥现在的样子?你若是喜欢,也不会与我们一道来探这玄冰的底了。其实那些功夫再有问题,只要是曲大哥吩咐的,我们就是练残了也绝无怨言!但曲大哥身边有他……有他指使,我便是不甘心,不痛快!”
聂洪浩一张脸已说不出是什么形状了,扭曲,皱缩,青筋,颤抖,好容易才低声道:“傻nv子,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我只知道曲大哥他……他绝不会喜欢我了……”
方才还言辞激烈,肆意抨击那曲教主身边人的妖艳nv子婆娑,说完这句话忽然哽咽流泪,chou噎两声,终至嚎啕大哭起来。
38、
她这般放恣发泄,竟是置眼前这受制于人的糟糕境况于脑后,全然不顾了。聂洪浩却是豪汉子一个,莫说此时并不适合安她,就连她的心情也本不能领会,反而露出一脸好生麻烦的尴尬表情。
凌飞寒就身躯挺直地站在那儿,一语不发地听完了她这些话,脸上神情没有变动,但霍青便不看他的神情,也能猜到他心中的混乱与震动,当下也没有谅那婆娑的心情了,冷笑一声道:“说得可真好听,那曲江白又是什么好人了,不过从前强取豪夺,如今唬得别人心甘情愿将钱财双手奉上罢了,总是不义之财。这等人品,在你嘴里说来倒像是正人君子一般,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婆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他却毫不示弱,圆瞪着一双泪眼怒道:“住嘴!应天门出了你这下流胚,可也没什么好光彩!”
霍青本来大义凛然,虽是为凌飞寒开解心结,倒不乏义正辞严之se,突地给她这一反驳,想起她骂自己“流氓”的缘由,心里顿时失笑。那嘴上去掉道义礼教的束缚,反是更加伶俐了,道:“你同我抛媚眼送秋波时,倒是只嫌我还不够下流配合的。”
婆娑用“妙音天魔舞”h他心志,确然是有挑`逗他情`yu之意,他能够及时警醒避开,实非常人所能。婆娑一时似哑口无言,然而一眼瞟见凌飞寒,忽地惊声尖叫起来,道:“我知道了!这人……这人同那人一般,都是玄冰主,连那狐媚本领,也必是一脉相承――”
她一口嚷出,当真是歪打正着。霍青本就担心凌飞寒因听见曲江白与巫仙教所作所为都可能是因他师父所致而更对自己与他的那场j`欢心生芥蒂,偏被她这无意的一语点破,哪还笑得出来,一张脸不由沉了下去,叱道:“胡说八道!”
婆娑却是越想越有可能,虽身不能动,双眼愈睁愈圆,自己肯定地道:“一定是了。你被他蛊h,所以‘妙音天魔舞’对你影响较小;而他一出现,你便喜不自胜,那自是你们早已勾搭成j,他才会三番两次救你……”
霍青自己的心事确然被她说中,但早知凌飞寒并未与自己存有同样心思,只怕他听见婆娑的话对自己更加疏远,就是“yu盖弥彰”也顾不得了地前跃蹲身一把按住婆娑嘴巴,另一手已闪电般连点她数个道,叫她再说不出话来。
凌飞寒的声音传来,道:“霍青。”
霍青手头忙活,“哎”了一声,终于放开只骨碌碌乱转着眼珠一脸愤怒的婆娑站起身来,回头道:“前辈莫听她胡说,那曲江白本非善茬,绝非她所说的那般无辜。”
凌飞寒道:“这我知道。我师父……虽说情难自控,却绝不会故意违反门规,更不会教唆他人做出损人利己之事。”
他语声平静,情绪看来已恢复正常,霍青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好在你自己能想得通。是一般人,怕不早胡思乱想,甚至迁怒他人起来。”
凌飞寒这过度冷静的态度有时颇令他懊恼,此时却叫他倍感安心,觉着凌飞寒既能在婆娑的恶语相加下思维清晰,当不至于做出糊涂事来。
凌飞寒目光还是回到聂洪浩身上,道:“我师父过得怎样,与你们曲教主又是怎么回事,只听你们p面之词不足为信。巫仙教究竟想做什么,本来与我无关,但你们那些教众不知有多少修习的却是自我师父处流出的功夫,这我却不能置身事外了。无论如何,巫仙教的情况我都要去查探清楚。而你们……”
他眉峰微蹙,目光微微一斜,却是瞟了霍青一眼。霍青仍是一副呆呆的神情痴望着他,落在婆娑眼里,怕是又有了许多说道,只苦于道被封,便连张一张嘴也不能了。他接着了霍青那傻乎乎又暖烘烘的眼神,神se稍霁,眉宇间的凝重之se也减去了些,道:“霍青,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霍青摇头,道:“他不肯说,这nv的又满嘴胡言当不得真,你不肯用b迫的手段,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凌飞寒看着他的眸se堪称温和,以至于霍青有种下一刻便会被他伸手着头赞一声“好孩子”的错觉,他却没说什么,转过头,仍对聂洪浩道:“你们一心回护教主,忠心可嘉。虽不知曲教主用心好坏,但事态未明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因此我不会与你们过不去。”
霍青一愕,忍不住道:“前辈!”
凌飞寒道:“怎么了?”
霍青苦笑道:“你是不是也太讲道理了。不与他们过不去,难道放他们回去跟曲江白报信,告诉他你要去了,叫他做好准备?”
凌飞寒道:“自然不会。他们练了玄冰所藏奇术,依照门规,习练中秘藏原应是因某些不得已之故,请求授予相应功法,并在达成目的后成为中弟子,甘心隐退江湖。他们功法来历已有问题,倘有目的,此刻也并不能得我应允。我能做的,却只有强令他们隐退玄冰了。”
霍青这是第一次听说玄冰这种规矩,想来也不难理解,玄冰所藏功法大多偏僻,若非不得已,普通人均会选择修习正统武功,会求到玄冰去,那多半是走投无路了。这种人多半有着报仇之类极强的目的,玄冰会考量他目的的合理予以允否,并为他们拟好后路――或者说,系上笼头,免得有些人心偏颇,惹出更大事端。
凌飞寒的这个处置霍青也不能反对,只是嘀咕道:“他们千方百计想进玄冰而不成,你这么轻松送他们进去,岂不叫他们乐坏了?”
凌飞寒微一摇头,道:“我叫人来带走他们,你去看看你那匹马,若是恢复不过来,便j由他们一道照料,再去前面城中买马赶路。”
霍青“咦”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满面通红,道:“你、你带了人来的?”
凌飞寒道:“那天本来只我一人追出来,但遇着他们,我便沿途通知了j名弟子以作策应。”
他也不知有无猜到霍青在想什么,语气还是一样的淡静。霍青心中大石落地,虚应一声急忙跑去烟墨儿旁边瞧它情况,虽说关心这匹灰马得很,但这时偏却希望它需要多休息些时候,便留给那些玄冰弟子,以给自己今后再到玄冰找他的借口。
39、
那灰马吃了些掺了蒙汗y的茶水,加上本来十分疲惫,自然睡得香甜。他便又去打了桶水来,连带拿了老板的抹布过来,浸s了一点点擦拭马儿脑袋与脖颈上的茶渍。蒙汗y并不难解,他只是顾虑到灰马力衰竭,不愿用太过暴的手段将之泼醒。好在它吃的茶水也不多,便被他那般擦拭,也很快张开眼睛,极其亲热地他胳膊。
他心里甚喜,便也抛开那借它之名多见凌飞寒的念头,把清水拿给它喝,又跑去道旁取刀照它喜欢的nc割了一大抱来给它吃。那边凌飞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传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自来路匆匆赶来j名玄冰弟子,身着常f,看来与普通人士无异,只在凌飞寒面前垂手低头,恭敬地听从吩咐。
霍青背对他在安抚烟墨儿,其实竖着耳朵在关心他的动静。凌飞寒简单j代j句,命他们将这三人带去关押看管,不可走漏风声。那j人应了,凌飞寒想起什么,转头问道:“霍青,你的马如何了?”
烟墨儿吃饱喝足,早神抖擞地站了起来。霍青咳嗽一声,着它颈子道:“没什么了,它脚程不快,耐却好得很,睡了这会儿便休息够了。”
凌飞寒便示意那j名弟子带走聂洪浩三人。霍青在那儿一遍一遍梳着烟墨儿的鬃ao,明知等下去也只能等到顶多一两句话的j谈,却绝不愿贸贸然上前道一声别便匆匆离开。
那j名弟子身手利落敏捷,迅速将聂洪浩三人缚在背上,转身疾奔,数下起落便没入峪中不见。凌飞寒转过身,看看他与烟墨儿,道:“你还有事么?”
这话似是疑h他为何还呆在这里,霍青不禁讪讪,道:“没有。”一顿忍不住道,“前辈要去哪儿?”
凌飞寒道:“我方才不是说过,要去巫仙教么?”
霍青并非不知,但找不出话来说,更不想自己先说出告辞的话,亦只有虚心道:“是,是。我……晚辈要回应天门……”
“我知道。”
他话语总是平平淡淡,偏生总能叫霍青语塞,心中倒是大叫“我也知道你知道!”,口里却怎么说得出来,一时更为犹疑了。凌飞寒便接道:“既如此,还不快走?”自己举步转身往东面道上走去。
霍青呆了呆,牵着烟墨儿自然也要往那条道上走,但不知他要不要自己与他同路,走得便迟了一步。凌飞寒侧头看他,道:“你还要在这儿歇息么?”
霍青被他这一问,一颗心j乎要跳出腔子,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眩晕,急赶两步奔到他身旁,口吃地道:“不不不!不过您这是……”
凌飞寒微一蹙眉,道:“天都与括苍山,不是同一方向么?”旋即反应过来,道,“你若是觉得不便,骑马先行便是。”
他说着话,脚下也没有停,转眼步出十j米远,却把霍青追得够呛,一路小跑地急急抢道:“没有没有,您……您上马,我给您牵着。”
凌飞寒道:“不必。”看霍青跑得狼狈,道,“你骑马,我跟着就是。”
霍青大为惶恐,道:“那怎么行!”看一眼烟墨儿,一咬牙,道:“前辈若不嫌弃,却不妨……不妨与晚辈同乘一段路,等到前面城里再作打算。”
烟墨儿睁着一双水润cs的无辜大眼瞧着它,浑不知已被他出卖,还在他身上亲昵地蹭着头颈,伸出舌头他的脸。他厚着脸p提出这个建议,心里倒并没有要借机占凌飞寒便宜的意思,只是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太过唐突,只怕凌飞寒厌憎自己的得寸进尺,本要与自己同行p刻,此时也要改变主意,生气离开。
凌飞寒果然又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匹马昏睡刚醒,禁得住么?”
霍青的惴惴不安顿时化作满心狂喜,连连拍着烟墨儿温顺的颈子,道:“我们走得慢些,天黑前总进得了城。烟墨儿乖得很,看着虽傻乎乎的,其实韧十足,不会有事。”
烟墨儿可不知他在说什么,但被他拍着后颈,也昂首阔步的,在那温吞柔顺里倒真现出些神骏气度来。凌飞寒沉yp刻,终于点头。霍青喜上眉梢地急忙踩蹬上马,还要伸手去拉他上来,他手在鞍上轻轻一按,已姿态翩然地翻身跃上,轻巧地落在他背后,道:“走吧。”
霍青听见这声音便自自己脑后两寸处传来,属于凌飞寒的特殊气息若有若无地抚在颈后耳背,激得他浑身棉花也似轻飘飘软绵绵的,一提缰绳,冲口道:“驾!”那缰绳抖得却并不激烈,烟墨儿被这么不紧不慢地c促着,四蹄略略抬高了些,平稳地小跑起来。
————————
为朋友两肋刀,为美人朋友两刀……烟墨儿别哭!你今天受到的委屈以后会有回报的!……睡觉!
啊对了……不要对子那么苛刻嘛……其实曲教主旧j基本都是那么想的只是不好说……她说是嫉妒,但本质还是担心曲教主越走路越歪,曲教主不ai她她也没觉得特别愤懑,只是眼下曲教主的姘头不能让她放心满意……
40、
马蹄得得,舒缓有致地敲在坚实平坦的道路上,浑似一场不徐不疾,疏朗明快的荷塘夏雨,带着j分悠闲,j分诗意。
霍青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与兴奋,只觉能邀得他与自己共骑,实是自己莫大的荣幸。好在他高兴归高兴,还是懂的分寸,一个身子规规矩矩坐得笔直,不敢冒犯。
饶是如此,托那两头翘起的马鞍之福,凌飞寒胯部与大腿仍时不时被要与他摩擦j下,加上马儿奔跑时的小小颠簸,那相触的机会便并不少。霍青却渐感所谓“美人恩重,无福消受”。虽则只与凌飞寒这样碰了j下,却不由胆战心惊害怕凌飞寒觉着不妥要下马去。为着转移凌飞寒的注意力,他便又与凌飞寒搭话,道:“前辈去找巫仙教,须知他们人多势众,你不带些人手,可是孤身涉险了。”
凌飞寒道:“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霍青中热血一涨,脱口道:“你只消一声吩咐,我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飞寒“唔”了一声,道:“不必。”
霍青顿时失望得很,连带的肩膀也往下一垮,有些垂头丧气。再走一阵,闷声道:“巫仙教对应天门有所企图,我帮你对付他们,也是应该的。”
凌飞寒道:“我并没有要对付他们。”
霍青一怔,失声道:“什么?”他转回头去看凌飞寒,遇着的是凌飞寒平静无波的双眸。这位玄冰主到底是冰做的,霍青的喜怒哀乐在他眼中只是虚诞,并无一点触动。霍青见他这副神情又是一呆,心头不期浮起他听见婆娑言道“那人”时那j乎压不住情绪反应的模样,一时颇觉酸楚难言,艰涩地喃喃道:“你只是去找那个……曲江白身边的人么?”
他不敢肯定那个人就是凌飞寒的师父,此时更希望那本就不是,语气便有些不好。凌飞寒没有说话。他师父的事毕竟并不太好与人言,纵使是对已窥见自己隐秘,对他师父的事多少也能猜到端倪的霍青。更何况,这也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霍青心里难受了会儿,愈发觉得沮丧。凌飞寒什么也不肯对他说,即使与他同坐在一匹马上,又有什么用?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离开了,而自己毫无挽留的借口。
他与这人,始终是近不了的。分别之后,他回应天门,凌飞寒去巫仙教,最后回去玄冰,也许一生也见不到了。
这一生还很长很长,会长到有一天忘了那回事,忘了这个人么?
凌飞寒却会很快忘了他吧,连发生那种事也能淡然看待的玄冰主心里,对待谁人不是如过眼云烟?或许……只除了曲江白身边的“那个人”。
这个设想让霍青从嘴里苦到了心里。凌飞寒就在他的身后,却除了马鞍狭窄迫不得已的碰触,便没再碰他一点,仿若不存在一样。霍青那灌满苦汁的心脏忽起狂气,身形蓦地往后一挫,双手抓着马缰用力一抖,烟墨儿一声嘶鸣,霎时振奋神,撒蹄狂奔。
凌飞寒被这突然的加速晃得身子往后一倒,j乎没被掼下马去。但他筋骨强韧,只一仰便即双腿一夹马腹稳住身形重新坐直,道:“霍青,怎么了?”
霍青自己往后那一挫身,j乎没整个坐进他怀里,顿时只觉pg与大腿底尽是凌飞寒弹十足的结实肌,背部蹭到他膛小腹,虽是冷冰冰的毫无软玉温香之感,但那恣意妄为竟真的胡乱占了凌飞寒便宜的满足感却叫他兴奋得一个哆嗦。
凌飞寒身子一仰一起,被霍青欺在怀里,浑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双手却很自然地穿过他胁下,将他抱住,道:“慢一点,跑快了烟墨儿受不住。”
霍青只觉口微微一凉,低头看去,但见一双冰玉般莹润的修长手掌十指j叉地扣在自己膛上。他一愕之下,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起来,直想腾出一只手来覆住它们,便握着它们一辈子不放。他后背已与凌飞寒膛紧靠,凌飞寒好像也没有在意,反将他轻搂在了怀里。他转念便猜到凌飞寒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便只是“前辈”对“晚辈”的宽容罢了,一时恨得不行,陡地叫道:“凌飞寒!”
凌飞寒一怔,道:“什么?”也不知是问他叫自己做什么,还是诧异他竟然直呼自己名字。
霍青本想打破那“前辈”“晚辈”的壁垒,然而叫了他名字一声后,要叫第二声却委实有些心虚,支吾地道:“你、你的名字,便是这个么?”
凌飞寒道:“是。”顿了顿,又道,“叫我何事?”
其实他自清醒时起,便只被霍青尊称为“前辈”、“主”,也没想起过要告诉霍青自己姓名。霍青忽然喊叫出来,他微微诧异之后,却也想到那多半是j`欢时透露出的,便不问他如何知道。他的这种态度却叫霍青中烦闷透了,只恨不能再次大喊大叫出来,将自己的烦恼苦闷都说与他听,跟他说一千一万遍“我喜欢你”。然而他心中也清楚知道,自己当真那般疯狂地发泄出来,凌飞寒必然即刻chou身而走,临去时只怕还要告诉他“为免你胡思乱想,种下心魔”云云。
他没有回答,凌飞寒也不再问。他这阵没有c促,烟墨儿脚程暂缓,再度恢复了先前小跑的速度。凌飞寒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来,倚靠在他肩上,双目微合,轻声道:“别跑快了,我睡会儿。”
霍青心中一惊,回头望去,瞧见的只是他顶在自己颈侧的乌黑发顶。他不知凌飞寒突然怎么了,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狂l做法,低声道:“是。”倍加小心地抖缰控马,要令他睡得舒适。
凌飞寒似是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宽道:“没有什么,只是路上追得太急,睡得不够。”
霍青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道:“前辈要睡好,不如让晚辈抱着。”
凌飞寒眼神已有些朦胧,懒懒地半侧过脸庞瞟他一眼,似是沉y一下,咕哝道:“也好……”
霍青听见这两个字,却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马背,本来沉稳有力的双手立时慌乱起来,又要拉缰绳,又要转身抱他,又怕弄得他不舒f,竟是折腾得满头大汗。本来凌飞寒自己愿意动,那也只是一折身一蹬腿的时,但他双眼迷蒙,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了,那身躯自然沉重又不好摆弄得很。霍青好容易将他从背后挪到身前,两手一上一下地搂住他半是横卧的头颈腰身,让他枕在自己臂弯中,这才松口气低头看他。
他还没睡着,正凝神瞧着霍青的脸,见霍青看下来,便道:“你还是这个表情最好。”
霍青一呆,右手一抬一把自己的脸,颇感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已闭目睡去,自不能去问。霍青以脚轻夹烟墨儿肚子,让它保持速度前行,走了好大一截路,才忽然明白过来。
尽管刚才赌气伤心地乱闹了一通,但将他安顿好低下头去时,自己可不是非常自然地露出了一脸傻笑?被凌飞寒说那个表情最好,是夸他容易满足,还是笑他呆傻,这却无从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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