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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五《命运之轮》(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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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这一去，却竟是叁日未归。
他带的人极少，也未有报回任何消息，一时之间，音讯全无，整个孙府上下全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玉儿乖……别哭、别哭噢……」
也不知是否是有所感应，孙策才方出生未有多久的小nv儿孙玉也已然哭了叁天，一张粉n讨喜的小脸全皱成一团，哭得好不可怜。
大乔一颗心更是急在了上头。「练师，妳说这可该如何是好……」柳眉忧心忡忡地顰起，她望着身侧正帮着一同替她哄孩子的异姓小姑，神se裡盈满不安。
听她这麼一问，何若舒瞬时顿下了声音，却亦不晓得究竟该如何答她。她自个儿也都是急得很，不知道伯符到底是跑到了哪儿去……平时他再粗心大意，都会报个平安回来给他们知晓的，可是这回，却连隻鸽子也看不见……
这些年，他虽是因为有了功绩而稍是骄傲了些，可於她或大乔而言，都还是个会顾及她们忧心的好哥哥、好爸爸啊。
「大嫂莫怕，我想……兴许是大哥他兴致正盛，才忘了回报音讯吧？」浅浅地吸了口气，她扬起笑容来安她，就怕她多想了什麼。
无论如何，她得先让大乔安心下来才行。
正烦心着，门扉驀然传来敲打声，她回头一看，开门者是孙权。
「玉儿还是哭着麼？」剑眉同样深锁，他缓步踱进房，对着两人微微笑了笑，却掩不住眼底与她们相同的忧心。
「是啊，也不晓得是不是见不着爹的关係……」心疼地轻抚孩子带泪的脸庞，大乔歛眸，微微抿脣。
伯符究竟到哪儿去了？会不会出了什麼事？她心底慌乱无措，全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仲谋，有大哥的消息麼？」见到他来，何若舒连忙起身走向他，才问出口，却随即见他疲然无奈地摇了摇首。
孙权只能叹息，「只听说大哥似是到了丹徒去，却再没有音讯。」
孙策若不在府，孙权便是当家。府裡大小事务及寻找孙策的事情都j由他负责，虽然他不如叁弟孙翊那般受眾将青睞，但这是孙策一直以来的属意……庐江那裡，周瑜又正好有事耽搁着，一时半会也没法过来帮忙，他也顾不上嫂子，便让何若舒来照料了。
可叁日过去，他命人四处去搜索打探，却仍查不到大哥的行踪。
大哥究竟到了哪裡去？他只一心望是莫发生了什麼才好，他身边随从不多，也不晓得有没有办法能及时护上大哥……
「这样麼……」丧气地跟着叹息了一声，何若舒垂下头，微微咬脣起来。
她心裡其实一直忧虑着。孙权是日后的江东霸主……那孙策呢？他身上的担子是如何落到孙权身上的？莫不是、同孙坚那般因为……
她晓得这人生自古，谁没有死去的那天？更何况她如今是身处歷史之中……只可恨她完全不晓得这些人的生死如何，也完全不晓得孙策到底是跑哪儿去了，帮不上一点忙……可孙策还那麼年轻啊！他才二十五岁，声势正盛，又是驍勇善战的将军──他不可能出事的、他会再活得更久一些的对吧？
她是真的不想，看着这些收留她、关心她、照料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啊……
「不好了、不好了！」
叁人正於房内沉默着，外头却忽地传来紧急叫唤声。孙权连忙回身出房，快步奔到前听，大乔却比他更早一步到了来人面前：「怎麼了？夫君他怎麼了麼？」着急地瞠大双目，她提裙快步跑过去，连髮髻都跑得乱了样。
来者原来正是当日跟随孙策出门打猎的随从，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了眼前叁位，虽仍是喘x着，顏上却立即露出了哀伤急切之se。
而见他神情如此，随后跟来的何若舒，一颗心立即跟着一沉。
「主公……主公於出外打猎时，遭遇刺客袭击……脸、脸上中了毒箭……」神se哀痛非常，他颤声稟报，只觉无顏面对夫人，愧然扑通跪下，「是属下失职！主公见到影子，以为是猎物便yu追去，属下却没有立刻追上……」
一旁大乔听他此言，j乎要昏厥过去，根本再听不进他的话，整个人失力地跪坐在地，彷彿失了魂一般喃喃，「不可能、伯符他分明答应了我……」
何若舒只怔愣站着，彷若遭受重击一般，木然地望着门口的人，脑袋一p空白──
而孙权呆立着连手中书卷掉落於地都不自知，却彷彿又回到j年前，父亲噩耗传来时，他心裡一瞬间有什麼消失空落的慌忙无措……
父亲已亡，若是连大哥都走了，他又该怎麼办？
◇ ◇ ◇
原来孙策受伤后，於附近小屋紧急休养一日后方让眾人匆匆赶着带了回来。可当眾人看见他时，却只看见他c率包扎过的俊朗面庞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若换是常人，兴许早就命丧於当地。
孙策回来后，一直浑身虚弱着，时昏时醒，可来的大夫，却都各个只摇头离去。
死期将至。
这四个字，压得眾人j乎无法呼吸。
谁也不敢相信，这个称霸江东一时的勇猛将军，竟会如此突然地受袭病重……
「舒舒，进去吧。」
顏上满是哀伤，却仍强作镇定，孙权从房内走出，苦笑着望向佇立在门外的nv子，「大哥说他想见见妳。」
听见他出声，何若舒这才回过神来，抬眸望过去，整个人却一直恍惚着。孙策被救回来后，她一直都还未见过他……她总不住隐隐觉得，自己说不準，其实就是煞星。
否则怎麼，大家都这麼一个一个的走了呢……
「我知道了。」轻轻頷首，她低垂着头，正yu走进去，却又被孙权拉住。
「舒舒，妳究竟是j日未进食了？怎麼脸se差得这样。」皱眉望着她，他抓着她瘦弱双肩，瞧着她苍白的脸se，心裡心疼得泛苦。大哥已经如此，她却也跟着变得如此消瘦苍白……这让他可该怎麼办？
府裡只剩下他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倒下，不能再像当初那样懦弱依赖着她──
他不想再看她总是这样逞强，他要成为她的后盾，成为她愿意依靠的人……
「我吃不下饭。」无奈地微微扯了扯脣角，何若舒笑得难看，见到眼前的少年这般坚强，却一时竟不晓得该说什麼。
自从听见噩耗之后，她一直有些恍惚着，但也一直安着大乔……可仲谋，却已经变得这麼坚强，不需要她安了……
真好，他也长大了──她心裡总算稍感安。
「待会多少还是吃些吧。」轻叹了口气，他拿她没办法，只能j分强y地叮嘱，顿然又道：「舒舒莫怕，大哥铁定不会有事的，那些来看过的不过都是些庸医罢了。」哼了哼声，他j分倔强地开口，弯脣想给她一个笑容安。
见他这般，何若舒只是跟着笑了笑，微微点头后，才缓缓越过去，开门踏进了房裡。
她又怎麼不知道，他只是想安她呢。
那些大夫，都是这江南一带最有名的医者，就是住在荒山野岭的医者都全请过来了，可都没有人有办法医治，只能延缓加重……孙策恐怕，活不过一个月了。
想不到，他竟是死在这个时候……明明这麼年轻，明明他是这样好的哥哥，明明他才二十五岁啊……
挣扎痛楚着踱进房内，她望着榻上虚弱苍白的男子，左颊上那一块形貌可怖的伤，血r模糊不堪……她看得痛，眼眶一热，泪就这麼落了下来。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连他都死去？
「练师……」见到她，孙策有些无奈地轻勾了勾脣想笑，但因伤口，他连说话都只能轻声细语，更遑论是笑。「我说妳啊……怎麼一来就哭？」缓缓抬手起来挥了挥，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床榻，他吐了口气，心底却也无奈着。
他自然不甘，自然不愿。
他如今才二十五，正yu一统天下，可老天却偏偏让它命至此麼……那袭击他的刺客，正是前些日子他攻下吴郡时，被他杀死的太守许贡之门客。
他原来确是很恨，可如今想来却觉得，兴许，他的命便是注定要绝於此时了吧。
这些年月以来，他确实是太过自大了，粗心得都忘了许多从前谨慎注意的事情……
「……孙伯符，你真的是──」又是气又是难过，她依言坐过去，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眼泪哗啦啦地落得更兇，忍不住就开口哭骂起来，「你可是一家之主，是江东将帅的主公，怎麼出去打猎时就不注意一点？你这样子，日后大嫂该怎麼办、尚香该怎麼办、仲谋该怎麼办──」
──她又该怎麼办？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时代，没有爹娘，没有兄弟，没有姐……於她而言，孙府便是她的家，孙策便是她剩下唯一的哥哥了啊──她一个人，要怎麼去如他那样，照料弟还有吴夫人……
「好了，这些大伙都唸过了，妳就饶了大哥我吧……」笑得无奈，孙策啟脣，亦只能轻叹。
何若舒望着，只是抿脣不语。
他总是这样衝动……可她心裡其实很愧疚啊。是不是她真的命中带煞，才一个一个害死了这麼多人……是不是没有她，孙策就不会那麼早死？又或是说，这难道也是命中注定──
「练师，我走后，盘算要将江东j给仲谋。」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微微歛了歛眸子苦笑，「我知晓张昭等人都较属意叁弟，可我知晓，只有仲谋才不会像我这般衝动，才能好好带领江东……可那孩子，有时自卑的很，我很是忧心。」目光微微望向门边，他说着，却只能是喟然。
只是再忧心，之后，他不是他所能帮的了。
孙权的能力如何，他一直都是知晓的，也因此一直信任着他……可之后若没有了他，谁能做他身后支柱？
「练师，仲谋，我便只能j予妳了。」
视线移回她身上，他直直地望着，神se中带j分恳求。
何若舒不禁一愣，随后是苦笑别过目光，「仲谋已经大了，我这般无用，又要怎麼帮他？」她不过是一介nv子，什麼也办不着，什麼也不会……又怎麼可能帮得了孙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