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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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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妖
萧潋之手下的四名铜牌剑卫,论轻功,五辛为最,其次是五斐,两者皆是直率爽朗之辈;五霖虽然天生一身蛮力,但平日行事并不卤莽,反而心细如发;五殊情沉稳,明练达,剑法纯,故而颇得萧潋之赏识,一般不会离其左右。
因此,修整空屋一事就落在了其他三人身上。
习武之人手脚麻利,不用两个时辰,就将村子西边的一座荒废多年的小院落收拾得一g二净。漏水的屋顶用切得齐整的树gp、枝叶及石块,密密麻麻地铺了个严实。每扇窗棂也都换上了崭新的白麻纸。
灶子里生了火。
烧水的锅瓢是从村长家借来的。
院子里的木桶还勉强能使,就盛了满满两大桶沸水以便备用。
待到村长李维陪同悟泊法师等人看完宝船回来,夕y的橘红光芒已撒满一望无际的海面,粼粼无尽头。
在浅海附近捕鱼的渔船陆续归来,简陋的小头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桶桶活蹦乱跳的鲜鱼被渔民们搬运到岸上,空气里的腥味更加浓重,随风飘散,弥漫了整个鲤佑村。
这种夹杂着海风、鱼腥、汗水的气味,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习以为常,当然不会觉得难闻,但对于颜初静这种以前在内陆都市长大,穿越后又有过被困于胭脂谷底半年,餐餐吃鱼吃到反胃的经历的nv子而言,实在是难以忍受。
所以,她早早就躲到那座小院落里,关紧连接正房的一间耳房的门窗,洗了个热水澡。
行李放在堂屋右边的暗间。她走进去,从包袱内选了种驱除异味效果最强的薰香,倒入随身携带的小香炉里。
不一会儿,花香四溢,清雅怡人。
床上已铺好洁净的被褥。
躺上去,隐隐闻到y光的气息,g爽温暖,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海腥味。
她皱皱眉头,坐起来,就着水囊,喝了j口水,这才缓过气来。
这时,天se已黑。
五霖敲门叫她出去吃晚饭。
晚饭摆在堂屋。
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四个腿脚的表面都有着虫蛀的痕迹,桌面上铺了一块秋香se的素纹布,是以看不出底下的斑驳。
李维原本想在自个家里设宴招待他们,结果被萧潋之随便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j个剑卫都晓得他和颜初静的口味,所以特意跑到村子外的一个林子里打了些野味,加上村民们送的鲜鱼菜g等,就弄了两荤两素一汤。
虽说此地的冬天不如其他地区那般寒冷侵骨,但饭菜出锅后,还是冷得比较快,而且这边的人也不兴烧火盆取暖,因此,萧潋之与悟泊法师都没有边吃边聊的兴致,就更不用说素来懒得多话的颜初静了。
饭毕,五霖端来一坛酒,据说是本地的特se酒,用火木叶与海胆两种原料,加上三四种鲜果泡制而成,本地人都喜欢饭后饮用。
一听到酒字,悟泊法师就闭目养神去了。
萧潋之喝了两口,觉得这酒味里既含有水果的甘,又带着海胆的苦,清清淡淡的,很是消腻,还算不错。
颜初静也是ai酒之人,仔细地品尝了酒中妙处后,才问他:“这村子看起来平常得很,怎会有那么一艘大船?”
想起下午看到的那艘名叫“宝船”的海船,长有二十来丈,底尖上阔,首昂艉高,两层船舱,光是一层就有七间房,船壁上还加装着一层乌漆麻黑的铁板,倘若再装载上火什么的,活脱脱就象她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明朝舰船了。
“寻常的乌蓬、帆船只能在浅海航行。云思岛远在深海万里之外,宝船大平稳,做工良,航速也快,最适合远航,最重要的是……”回答她的却是悟泊法师,“鲤佑村从前叫李家村,传说在一百多年前,南海中有一条鲤鱼化成人形,嫁给了村里的一个教书先生,还生了个儿子。后来,海啸来时,那鲤鱼拼尽毕生修为,保住了全村人的命,自己却身成末,只余下一缕残魂附于那艘宝船之上。自那以后,宝船出海,无论遇到多大的风l,多猛的的海兽,皆能平安而返。并且十年如一日,船崭新如初。”
颜初静眨眨眼,轻啜了口酒,道:“真有那么神?怀璧有罪,奇怪了,怎么没人来抢呢?”
问得太直白。
可是萧潋之喜欢呀,当即含情脉脉地睨过去。
颜初静不理他,只看着和尚。
悟泊法师呵呵一笑:“怎么没有?当时有官员听说了此宝船的神奇之处,就想着进贡给皇帝。那鲤鱼的相公与儿子自然不肯,结果被官府安了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关入县牢。不曾想,宝船刚刚驶出头,没多久就遇上大批海兽,而且船身上的木板帆锚等等也迅速腐朽,吓得船上的官兵水手纷纷逃命。更奇的是,当天夜晚,宝船竟然自行返回原岸,渐渐又恢复如新。后来有个大海商不信邪,买通官府,花了j千两h金,y将宝船买了去,结果还是一样。最后大家都明白了,宝船有灵啊,它只愿意呆在李家村,于是再没人打它主意了。”
“原来如此……”
颜初静弯起唇角,说了句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话来,“那鲤鱼的灵智或许不比人类发达,但ai屋及乌,长情至此,倒也可ai……”
夜里就寝时,萧潋之从背后抱着她问:“小静,你会游水不?”
颜初静很g脆地回答,不会。
默了半晌,他又抱紧了些,温热的唇落在她白皙的颈间,声音低沉,有些断续:“那,如果,如果我掉进了海里,你会不会跳下去救我?”
她转过头,看白痴一样地看他:“你又不是不会游水。”
萧潋之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你相信那个宝船的传说吗?”萧潋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她亵衣里,轻抚着那细细的腰,享受那柔n细滑的触感。
腰部不是她的敏感点,她想了想,道:“眼见为实,过j天出了海,看看情况再说。”
萧潋之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挑开她的衣襟,含住左边一点粉n:“妖若有情,你会不会也报以真情?”
“你是指像那条鲤鱼那么笨的妖么?……那还是算了。”颜初静被他吻得身子有些发软,脸颊透出淡淡的绯se,如水般地躺在他身下,散发着清甜诱人的香气。
起航了
萧潋之抬起头,幽邃眸底闪过一丝异采:“笨?何以见得?”
“房子塌了可以重新盖,银子没了也可以重新赚,只要人还活着……其实它只要把那些村民转移到安全之地就好了,何必为了些死物而丢掉自己的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颜初静一点都不赞同鲤鱼舍己为人的做法。
萧潋之笑了笑,既不应同也不反驳,只是低头吻住那花瓣般柔软的唇,专心致志地诱出她的热情。
最近j天,他们一路行来,入目尽是连绵不绝的蛮山荒林,夜里只能在s冷的c地上搭个临时帐篷凑合着睡一觉。她怕冷,整夜抱着他当暖炉,却坚决不让他碰,说是天气太冷,又没热水,亲热完了不便清洗,还是乖乖睡觉比较好。其实他也晓得,她是有洁癖的,而且很讨厌让别人听到一些和尚不宜的声音……
床第之间,他一直奉行你情我愿的原则,从未勉强过nv人,自制力也不差,所以这身上的需求,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眼下天和地利人和,无需再顾忌什么,自然是毫不客气地索求补偿。
一个吻,一个印子,缓缓地散落在那纤皙的颈项中,玲珑的锁骨上,饱满的丰润间,平坦的小腹上……
淡淡的红,说不出的靡丽,可以预见天亮之后的青紫,以及她无言的抱怨。
那种似怨非怨,冷中蕴媚的眼神……光是想想,□之处就开始涨得发疼……不打算忍耐,两三下脱去彼此的亵衣。
然后,伸手到她双腿之间,微微一探,染及满指s润腻滑。
不知从何时起,海上刮起了大风。
波涛拍岸,在月光下碎似纷纷雪末,沙滩留不住惊l,任由它们自由来去。
不远处的小渔村沉浸在夜se中,只有一两家的鱼油灯还亮着。海风呼啸而去,吹得枝叶婆娑不止,窗纸抖簌簌。
虽然年代久远的门窗已有些破败,海风不时从缝隙间钻入屋内,但躺在被窝里的颜初静丝毫不觉寒冷。
方才从萧潋之身上吸收过来的一g至y之气已经转化成y真气。
此刻,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倦意尽消,身里仿佛充满了力量,灵台一p清明。
丹田中央的气又长了些许。
经过j个月的修炼,这段气的颜se由最初形成时的灰白se渐渐变成了如今的褐绿se。对照蜜意经中所言,她明白自己即将突破炼气中期,现在只差了个机遇。只要再吸取一次至纯至y的初子之气,即可进入炼气后期。
思及至此,颜初静不免苦笑,抬眼看了看萧潋之,见他肩膀l在被外,于是不假思索地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替他盖好,以免受寒。
感觉到她的动作,萧潋之睁开着眼,侧身亲了亲她额头,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腰,低语:“睡吧。”
黑暗中,依稀有水光潋滟,温柔浅浅。
是他的眸。
有那么一瞬,她心生了一丝遗憾。
她与他,注定是有缘无份的罢,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彼此达到了各自的目的,就各奔东西,天涯海角再不见……
流光易逝,纵有再会时,是否只能望见苍苍白发,迟暮眉眼?还是余下枯骨一堆,只她一人还记当年?
闭上眼,叹息无声。
三天后,旭日东升,宝船起锚,破开白l,驶入大海。
上船的时候,颜初静并没有看见那些在暗中保护萧潋之的蓝衣剑卫的身影,心想他们可能早已潜伏在船内。
因为之前有过j次坐船的经验,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会晕船。
海上风光虽然辽阔沧茫,令人心旷神怡,但看久了,还是会觉得有些无趣。她站在船头,吹了一会儿海风,就下了甲板。
他们的舱房安排在第二层,每间都有床有柜,桌椅皆钉牢在板上,任船再如何摇晃也不会移动半步。而掌船的李茂和其他十j个负责划船的渔民则住在第一层。
每层船舱各设有一间更衣房与一间洗浴房。另外,食物清水等都存放在底层。冬天的水果种类较少,故此,前两天,五霖和j个渔民到附近的镇上买了许多蜜饯g果,还有大量的腊熏肠,估计能吃上半年。
回到舱房,颜初静卷起窗上厚实的挡风布帘,然后拿出本医书,倚坐在窗边看。
渐渐地,洒照在她身上的y光不再淡薄。
即使隔着两层衣料,她也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浩然正气,一点一点地渗透到自己的血里,随后在经脉间缓缓流转……
手里拿着书,眼睛却闭了起来。
洁白无瑕的脸庞沐浴在灿烂的y光中,两弯疏淡秀气的眉ao被染成了浅金se,两颊亦隐隐透出红晕,好似抹了层品质绝佳的粉胭脂,又如刚刚成熟,犹挂枝头的冬桃,饱含着新鲜的水分,只要轻轻一咬,就能尝到满嘴清甜。
可惜,这一刻,颜初静对自己的美丽却一无所知,只是默默地吸收着大自然无s赐予的至y之气……
直至正午,船上飘起饭菜的香气,她才徐徐纳气收功,开门让五斐将食盘端进房来。
三碟子小菜,荤的有酒焖n鸭和烤海螺,素的是炒冬笋。
另有一碗香葱豆丝汤。
最下饭的当然是酒焖n鸭,她先尝了一块,只觉酒香浓郁,p不够肥,质倒还算s软。吃到烤海螺的时候,因壳很烫手,故稍费了些工夫。白se的螺躺在壳子里,原汁原味,蘸一点辣酱,格外鲜甜。
她一连吃了j只。
盈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有些记忆,永远也不会淡去。
她记得,自己死的那天,正是大哥结婚的大喜之日。
她在教堂前接到一束花。
大哥包下了凤华大酒店的二楼摆酒席。席间,她和二哥替大哥敬酒,一杯又一杯,面不改se。酒席散后,二哥一边大发牢s说,不自由,毋宁死,特么的,打死他也不要结婚,一边拿着个钢叉子撬开烤得shsh的螺壳,将里面肥n鲜美的螺递到她嘴边。
那时候真是酒来伸手,来张口啊。
一不小心咬到二哥的手指。
二哥脸红了。
她哈哈大笑,然后在他暴走前,一溜烟地闪了。
离开酒店之后,赶上一个朋友的生日pary。游轮驶至江心,大家围坐在甲板上,吹蜡烛,切蛋糕,开香槟,喝得兴高采烈,喝得一塌糊涂。
那晚,她是真的醉了。
被人推下水的时候,一点反抗自救的力气也无,任由江水漫过头顶。
水很冷。
危机近
剑在手。
剑光如水,碧幽幽。
男子步法迷离,随着声声清越剑鸣,在月光下舞出漫天剑雨。
剑雨时而细细绵绵,蒙蒙如丝,仿佛润物无声,时而点点滴滴,让人看得清明,却猜不出下一刻纷然……
通常,除了自己最亲近信任的师长前辈或同门之外,习武之人在练功时非常忌讳有人旁观。
江湖规矩,窥他人练功者,一旦被发现,必遭追捕。除非侥幸得逃,不然,轻则赔礼道歉,重则武功被废,亦不得有怨言。
因此,每当萧潋之练习剑法时,甲板四周必然空无一人。即便是在暗中保护他的银牌剑卫也很自觉地目不斜视,只默默聆听船内外的声响,时刻保持警惕。
时值冬日,又是夜晚,海风凛冽似寒刃,吹得船帆猎猎,无内力护身者若少穿一件棉衣,定觉冷入骨髓,哆嗦得不行。
练完一套青洛剑法,萧潋之剑入鞘。
忽闻一丝酒香,他转身一看,只见颜初静手里提着个酒壶正朝自己走来。
“怎还不睡?”正觉口g的萧潋之上前数步,接过烫得热乎乎的银制酒壶,一仰首,咕噜咕噜地便灌了好j口。
酒入喉肠,化作一gg热流,蔓延四肢,暖满身心。
呼一口气,酒香洋溢。
“睡不着。”
背对他,颜初静踱到护栏边,眺望茫茫海se。
在海上航行的日子其实是很枯燥的。除了用餐与歇息,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自己的舱房里修炼。
从起航至今,已有一个半月了。
途中,为了补充水果清水等,宝船曾经靠过两次岸。海上岛屿繁多,但并非每个岛都适合人烟踏足。据李茂所说,许多岛屿暗藏杀机,不仅有凶猛野兽,还有毒瘴迷雾,不知情的人走进去,十有**,一去不回。
虽然萧潋之晓得颜初静不ai吃鱼,事先已命五霖准备了许多食,还特地花重金从小镇上一家饭馆里请了个厨子上船负责烧菜,但可惜易于储存又能保持鲜味的食种类很少,加上准备做菜用的香料配料不多,所以没过多久,她的胃口就日渐变差,腰间曲线直朝蜜蜂发展。害得萧潋之夜里抱她时,既喜又忧,最后只好每到用餐时分就亲自监督,哄孩子似地哄她吃这吃那。
旁人看来,这两人的感情无疑浓如蜜浆。而熟知萧潋之戏游花丛的本的剑卫更是暗暗称奇,不由得对颜初静多了一分好奇与慎敬。
到了初次停岸上岛的那天,不用萧潋之开口吩咐,j个剑卫就自动自觉地打野味去了。颜初静四下闲走,竟在小岛东边的一处偏林里遇见一种名为“c乌籽”的极其罕见的y材,当下欣喜不已,小心翼翼地挖了三株,连带叶,用木盒保存起来。
突破炼气后期,需要f下凝元丹,而c乌籽正是炼制凝元丹的其中一味y材。另外还有六种y材,不但在颜叠吉遗留下的医册中毫无记载,而且她翻遍离江镇上书坊里有售的y书,也寻不着只字p句。
一路过来,每入镇县府城,她都chou空到当地的y堂询问,偶尔碰上走方郎中也上前请教,无奈y师郎中们闻名摇首,听形锁眉,皆道从未见过。记不清自己失望了多少次,有时候,她想,蜜意经里提到的这些y材是否并不存在于南陵国,甚至这个世界?又或者,只生长在那些终年无人涉及的深山密林中?
如此想想,实在令人倍觉沮丧。
万幸的是,c乌籽的出现终于给颜初静带来了希望。
为了寻觅其他六种y材,她在那个小岛上逗留了两天,看遍了每一寸土,直至每种花c木果皆未漏眼,方上船离开。
期间,萧潋之不曾出言c促,反而时常陪她同觅,并让她说出所寻y材的形态se味,然后命手下分头去找。
经此一事,尽管颜初静最终没找着其他y材的踪影,但人非c木,萧潋之的言行,她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心底自然有所触动……
月se清冷,宝船缓缓前行,海l与船舷相撞,不断地碎成朵朵晶莹l花,发出低沉的叹息。
一袭藕荷se夹绒锦裙被海风吹得紧贴肌肤,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与圆润的线,就连修长的双腿也无所遁形。
萧潋之眯了眯眼,轻咳一声。
隐在暗处的j个剑卫心头微凛,随即悄悄地将目光从nv子诱人的身形上移开。
萧潋之走过去,环臂抱住她:“冷不?”
仿佛是贪恋他的温暖,颜初静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道:“不冷了。”
抱了一会,萧潋之抓起她的右手,轻轻摩挲。
她低眸。
他摩挲的地方是虎口。
那里原本有一层厚厚的茧,是原来那个颜初静长年练剑留下的。
可她不喜使剑,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未碰过剑,又不时抹些润手的细膏,因此,虎口上的茧已薄了许多。
“你的剑呢?”萧潋之低声问。
“不用了。”
关于她被秦家父子废掉武功一事,萧潋之原先也略有耳闻,后来,偶然发现她步法轻盈,轻功甚佳,才晓得她内力尚在。只是不知为何,举手投足间慵雅徐然,毫无习武之人的飒爽利落,更不见一丁半点的侠气野,着实令他费解不已。
这时问起,便g脆一问到底:“为何不用?”
“不喜欢用就不用了呗。”颜初静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回道。
眸se微微一沉,萧潋之低头一口咬住她的耳珠,牙齿用力磨了她j下,才闷声道:“不喜欢?那你小时侯还老缠着我教你舞剑?!”
她翻翻白眼,懒得去辨他话中真假:“nv大十八变。”
萧潋之低哼一声,表示不满。
“……”
感受他的不爽,她暗自好笑,侧过身,微微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喉结,压抑着笑意的嗓音显得有些软绵绵:“生气啦?”
萧潋之不答,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上她后脑,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又吮又咬,j下子就将她那唇瓣弄得饱满艳红,犹如盛至极时的红梅。
唇舌厮磨间,暗香如缕,仿佛自她肌理中透出,悄然萦绕上他。
不知不觉,惩罚变成了纠缠。
男子动了情的身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小静……”
就在这时,一种莫名惊悸从心头一闪而过,颜初静倏然睁大眼睛,心跳如鼓。萧潋之随即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温柔轻抚,凝眸注视她的神se:“怎么了?”
颜初静神思恍惚着。
半晌,她转身望向深蓝得j近如墨的海面,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象,只见数十丈外,隐隐约约,有鱼鳞闪烁之光,密密麻麻,竟似一眼望不到边。
空气中依稀有无数水蓝se的灵气在飘舞。
光点似疾又缓。
未等她开口警示,一声声细碎如鼠噬铁木的怪音由远至近,眨眼间,已涌到舷下,簌簌散开,将宝船团团包围起来……
残魂消
未等她开口警示,一声声细碎如鼠噬铁木的怪音由远至近,眨眼间,已涌到舷下,簌簌散开,将宝船团团包围起来……
“不好!是沙鱼!”
“天啊!真的是沙鱼c……”
“快!倒酸油!倒酸油!还愣着做啥子?快倒啊!”
“沙鱼来啦!起来!都快起来啊!”
值夜的渔民们很快就发现了船外的异常,顿时慌张起来,有的跑去叫醒已入睡的同伴,有的从底层的储物舱里搬出一个个油桶,打开桶盖,将里面盛得满满的酸油使劲泼到船外。
黑褐se的酸油遇水即沸,散发出刺鼻的酸腐气味,顺着海水蔓延开去。j百条正围着宝船,噬咬舷上铁p的沙鱼闻气惊退,不一会就翻了白肚p。后面的沙鱼趁着酸油味被风吹淡的瞬间,一涌而上,开始另一轮噬咬,直至酸油再次泼来……
沙鱼如c,以生命作为代价,周而复始地侵噬宝船,仿佛誓要舷碎船沉方罢休!
鱼牙与铁p磨擦的声音,尖锐得令人头p发麻。
颜初静手扶护栏,凝神眺望着沙鱼c涌来的方向,若有所思。
十j名剑卫在剑卫长三智的指挥下,分成四组,负责将酸油及时均匀地泼向船外八方,阻止沙鱼侵近。
渔民们腾出手来,使出全身力气,不断地划桨,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p海域,摆脱这群牙齿锋利如金刚钻,吃人不吐骨头,有海中魔鬼鱼之称的煞星。
悟泊法师站在甲板上,望着船外方圆数里,千万条随船游动,紧追不舍的沙鱼,眉头紧锁,沉声道:“沙鱼入冬,向来少食不聚,怎会如此大举出动,胡乱攻击?莫非,附近的海域出了什么变故?”
“酸油有限,沙鱼无边。法师,依你看来,此船能否抵御得了?”萧潋之问侧首问道。虽传宝船有灵,可保人船平安,但他终究未曾亲身经历过,是以半信半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困局,实在无法忽略心头的不安。
悟泊法师沉yp刻,道:“如若来犯的只有这些普通沙鱼,贫僧倒也能应付。”
听出他言外之意,萧潋之更加肯定自己的不安决非空来风,正要再问,不料颜初静已抢先开口:“法师,沙鱼也能修炼成么?”
悟泊法师略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萧潋之眉头一跳:“沙鱼?”
话音甫落,一阵咸腥无比的气味如同滔天海l一般,从远处扑来,熏人yu呕。与此同时,正在噬咬船舷的沙鱼倏然纷纷退去。
轰——
随着一声震耳yu聋的巨响,夜空中的明月仿佛一下子黯淡下来。
海l翻腾,宝船摇晃。
正在划桨的渔民吓得手脚发软,直到被掌船的李茂一连大喝了j声,才回过神来,心惊跳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颜初静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巨响源头。
远处,海水漆黑似墨,汹涌不止,一个浑身闪着粼粼光点的巨大黑影缓缓地破开海面,渐渐露出巍峨如山的身形,随之而现的森然气息刹时弥漫天地。
借着月光,众人看清了黑影的面貌,不禁倒chou一口冷气。
那不是山。
那是一条比普通沙鱼大上千倍,光是尾巴就有百来丈长的巨形沙鱼!
圆头,尖尾,细鳍。
不同于普通沙鱼,它的两只眼瞳se呈幽绿,在半空中闪烁不定,如鬼火一般,令人望之生寒,ao骨悚然。
若未成,如何能有这等气势?!
悟泊法师面se如常,只是捻着佛珠的左手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心底的惧。
萧潋之抿着唇,右手紧握剑柄。
五个月前,颜初静曾经在历溯镇上亲眼目睹银龙降世的浩荡场面,尽管时至今日,她还是不能万分肯定那夜的所见所闻是绝对真实的,但那种恢弘至极,震撼身心的威压其实一直铭刻在她心底。
故而,此刻看见沙鱼的真容,她惊其之势,却并未胆战,直至感受到它的冷杀意,才煞白了脸se。
略一思忖,她果断地解下外面的夹绒锦裙。里面一层是略为紧身的深藕se棉衣,虽未多露半寸肌肤,但她此举在此间世人眼中着实失礼。因此,萧潋之皱起眉头,yu言又止。只有最先猜到她用意的悟泊法师暗暗颌首……
说时迟,那时快,沙鱼张开血盆巨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锋利巨齿,顿时,一g推山倒海般的灰se气l从它口中喷而出,直直击向宝船。
攻势还未至,宝船周围的海面已如地震般剧烈波动起来。
众人骇然。
内力深厚者均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脚底如生,稳稳扎在船板上。而身具蛮力的渔民们则紧紧抓住身旁的重物,定住身形。
就在气l即将冲及宝船之际,船中央的一张主帆上突然迸发出一团灿然金光,转瞬间,将宝船整个罩住。
气l撞在金se光罩上,轰然消散,点点绿光如雨落下。
光罩里的宝船纹丝不动。
眼见宝船安然,众人心知是鲤鱼的残魂庇佑,皆松了口气。
只是,气势汹汹的沙鱼又岂会就此罢手?但见它双瞳一瞪,一g比方才更为强势的气l再次冲向宝船。
船外的金se光罩荡起阵阵波纹,挡下沙鱼又的攻击。
轰!
沙鱼仰头怒吼,一声咆哮震起百丈海l,海面上顿时多了不少惨白肚p。附近的鱼类早已惊避远游,只有它周围那些不成气候的同类遭受池鱼之殃。
一次,两次,三次……
由鲤鱼残魂所化的金se光罩不复灿然,摇摇yu坠。
颜初静看得明白,沙鱼是铁了心要毁掉此船,而鲤鱼残魂已不足保护他们度过此劫。此时方圆数里,布满沙鱼,一旦人落海中,必遭万鱼围攻,稍有不慎,尸骨无存。逃生的机率,可说是微不可见。
然而,即使明知生机渺茫,她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冷静决然的目光从紧紧相握的双手移到男子俊美无双的面容上,颜初静从萧潋之的眼中看到彼此的不甘与不屈。
是的,他们要尽力一搏!
……
“大家把酸油倒在衣裳上,可以挡一挡沙鱼!”
“等会船一沉,大家绑紧浮木,一起跳,集中向南游,别分散了!”
“五霖在前,五辛在后,五斐在左,五殊在右!其余人等共组洛水飞蝎阵,三智,你为阵眼,要多加小心。小静,你不习水,记得别松手,只要跟着我就好。”
“船沉之时,我将截下此帆……”
这一刻,素来谈笑风流,洒脱随意的萧潋之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审慎严峻,不怒自威的将军,大敌当前,临危不乱,运筹帷幄,令人心定之余,不禁甘心追随其后。
更难得的是,死亡的气息已近,船上却始终无一人开口向那灵智已开的沙鱼求饶,哪怕是面带惧se的渔民,也咬紧了牙关……
当沙鱼运足真元,喷薄出第四g气l,呼啸而去的攻击终于冲破了阻碍!光罩无声裂开,碎成无数金se光点,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
半空中,隐约掠过一声轻叹。
乌云尽掩月。
宝船在黑暗中四分五裂,沉入大海。
众人早已在自己身上绑好了碧绿se的浮木,一入水,即刻奋力朝同一方向游去。
潜伏于四周的沙鱼仿佛接到了命令,哄然而上,咧嘴呲牙,紧接着被人们衣裳上的酸油味刺激得连连倒退。
众人趁机突围。
缘灭间
冰冷的海水浸透了衣衫,一种仿佛钻到骨髓里肆n的寒意冻得人手脚发麻,身子沉重得好象背负了j百斤的重物。
尽管如此,十j个身强壮的渔民还是跟在萧潋之等人后面,四肢用力,拼命向前游。
夜空中的云层仿似被风冻住了一般,灰蒙蒙的一p,赫然是暴雨yu来之兆。
狂风飕飕,吹得人j乎睁不开眼。
颜初静轻伏在萧潋之的背上。夹绒衣裳虽然保暖,但一碰水就会如海绵一般吸水,重量大增,所以她事先就解去外衣。眼下身上只穿了套薄棉衣裳,很是轻便,无形中减轻了彼此的负担。再运转起内的y真气,化掉侵入肌理的寒冷,也就不觉得有多难受。
只是,海l滚滚,众人衣裳上的酸油味越来越淡,前方的沙鱼不避反迎,而身后,那些先前躲得远远的沙鱼也渐渐追了上来。
一场血战再所难免。
不知是谁最先举起手中的武器。
匕光如电,撕裂黑暗。
八名水娴熟的银牌剑卫早已组成洛水飞蝎阵,在水中攻御自如,一条条沙鱼被他们手中的匕首穿肠破肚,鲜红的血花在p刻闪亮中诠释生与死。
青霞山背临东海,青洛宗内j乎无人不识水,他们在水中比试之时,通常不用长剑,而是用一种宽有两寸,长达十二寸的直刃匕首。
银牌剑卫们此刻所执的匕首乃以东海深处的百年寒铁制成,断金穿石,锋利无比,惟宗内的直系弟子方有资格拥有。
而洛水飞蝎阵可攻可守,专用于水中作战,三智等人以前常在东海里练,因此,面对如此困境仍能镇定自若。
然而,手执寸铁,挥动起来却乱无章法的渔民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沙鱼的鳞并不坚y,但它们天生有堪比利刃的牙齿,并且数量庞大。不过盏茶时间,后面已经有两三个渔民被它们团团包围,不断地发出惨烈的叫声。
沙鱼分食血的声音淹没于汹涌澎湃的海l中,只有人类的惨叫声穿破风墙,在海面上此起彼伏。
颜初静回过头去,隔着剑卫与十j个渔民,依稀望见两副白森森的骸骨在他们身后的数丈以外随l漂浮,另外还有一人,正在垂死挣扎,下半身被沙鱼啃咬得露出了两条死白死白的大腿骨,上半身血模糊,早已不成人样,惨不忍睹。
恐惧爬上心头,她无意识地抓紧了萧潋之的肩膀。
这不是虚幻的电影,更不是夸张的动漫。
这是真实的……
最最真实的弱强食!
没有人发现高耸于海面上的沙鱼咧开了大嘴,幽绿se的瞳孔里隐隐闪过一丝嘲意。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g咸腥无比的气l从众人的脑袋上空险险擦过,狠狠地拍打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水面上。
千层巨l激起。
刹时,阵型溃散,人yu厥。
紧接着,无数沙鱼一哄而上,在他们之间横冲直撞,张牙噬咬。
萧潋之回过神来,手起匕落,顷刻间,数十条沙鱼血染白l。j轮匕光来回,衣上溅满血迹,身边半丈以内,已无活鱼。
“小静!”萧潋之提气大喊。方才,巨l将他与颜初静冲散,j息之间,他们竟已被魂不散的沙鱼群远远隔开。
相隔十数丈外。
密密麻麻的沙鱼如同一个巨大的黑环,正将颜初静圈困其中。
一块浮木在她腰后闪着粼粼翠se。那是萧潋之为了以防万一,亲手给她系上的,未曾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巨l的冲击,非人力可挡。
颜初静避之不及,被灌下j口腥咸带血的海水,直呛得满面通红,反胃不已。
同时,手背上一痛,一小块p已被沙鱼咬去,鲜血直涌,一缕带着淡淡甘甜的暗香随之融入水中。
霎那间,周遭的沙鱼仿佛闻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纷纷疯涌而至,就连远处原本围攻萧潋之他们的沙鱼也掉头游去,疾如飞箭一般,速度不知比先前快了多少,好似惟恐落后一步,就分不到一口半羹……
风愈狂。
冬月悄悄地从灰蒙蒙的云层间探出半张脸。
剑卫们眼看着沙鱼大群大群地退去,不禁喜出望外,纷纷游回到萧潋之的身旁。却见他四下张望,并无趁机离去的意思。
三智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道:“少宗主?快走吧!”
萧潋之仿若未闻,忽然面se大变,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双腿往后一蹬,健臂划开两道水l,整个人竟朝沙鱼退去的方向游去。
“少宗主?!”
剑卫们面面相觑,只好跟上他。
游了十来丈,眼力特佳的j名剑卫已看清远处那一抹即将被沙鱼c覆没的纤影,这才明白自家的少宗主居然想去救人!
可是,如何救得了?!他们都自身难保!
这一去,不是摆明了送死吗?!
……
腰身猛地被两g力道牢牢锁住,前进不得,萧潋之惊怒j加,回头厉喝:“你做什么?!放手!”
三智道:“不过是个nv人,少宗主何苦以身犯险?!”
“放肆!”萧潋之运足内力,扳开三智的手,眼神若狂,杀气冲天,“她若出事,我要你陪葬!”
“属下就算是死,也要护你平安回到宗门再死!”三智游转到萧潋之身前,挡住他的去路,s透的衣衫勾勒出膛刚y壮硕的线条,神se坚决,毫不退让。
“你……”
萧潋之气结,怒哼一声,左手挥出一掌。
三智虽置身水中,但动作依然十分敏捷,身形一晃,便避开了他的掌风。
这时,海面上骤然响起一声尖锐得jyu刺破人耳的厉啸,与此同时,万鱼齐嘶,直震得众人气血翻涌,口闷得发慌。
乌云四散。
寒月再次将冷冷的光辉洒向人间。
半空中,nv子青丝如魅,随风飘扬,窈窕纤细的身子宛如断翅之蝶,直落而下。
“不——”
无法思考她怎会出现在空中,眼睁睁地望着她的身影直直坠入沙鱼张开的血盆巨口中,萧潋之惊得肝心yu裂,悲鸣出声,却已是嘶哑不成调。
握匕的右手,指节发白,青筋尽突,颤抖得仿佛随时抓不住匕柄。
心口里碎了什么?
喉间又多了什么?
他不知道。
“小静……”
终是,匕沉大海,血染衣襟。
那一丝丝溢出唇角的殷红,是否已化成祭文之墨……
第八部分在线阅读 cuiziuan/shu/2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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