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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淡扫娥眉TXT下载->淡扫娥眉

正文 第 87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淡扫娥眉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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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在南阳,叶十一召见了当时的湖广宣抚使罗文忠。

    说起来罗文忠也是够衰的,其点儿背的程度大约在大郑末年的督军藩帅里都能排进前三,仅次于邺城被叶十一S死的柳敬,以及宣华三十二年被叶十一摆鸿门宴宰了的陇右节度使。

    这位宣抚使大人出身不高,在荆州水军里混到了五十多岁,总算借着皇帝压制东南士族势力的东风,老树开花,一朝发达起来,平步青云当上了湖广宣抚使。P股还没坐热呢,转眼间风云突变,元元的红旗军就在江陵起事了。陆子周那种国士国土级别谋士的运筹帷幄和狄桂华那种不世出名将级别的重出江湖都让他老哥一个给赶上了。荆襄八郡,让他丢了六个,就剩下武昌、长沙,还有就是自始至终都在叶十一大军锋锐庇护之下的南阳。

    所以说,叶十一召见罗文忠,罗文忠腿不软、心里不哆嗦那是不可能的。可哆嗦也得去呀!叶十一已然兵至南阳,他就是想一闭眼索性投了红旗军那也是不赶趟了。腿软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不需要他站,依照大郑朝廷的体制,罗文忠觐见身为永安君的叶十一必得跪着回话。

    这样,会面就以罗文忠向叶十一详细讲述荆襄战局开始的。其实,荆襄的战局每战之后都是向朝廷奏报过的,但既然是要开战,总要重新捋一捋。罗文忠跪在大帐之中,越捋便越是筛糠。现在他自己个都觉得自己该死了。这么重要的荆襄五郡啊,在他手里丢的。失土必死,大郑律有明文。这只消想一想叶十一用什么样的罪名斩杀的陇右节度使,就能理解罗文忠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然而这一次,罗文忠这个衰人真的是时来运转了!

    叶十一手指在桌案上巨幅的荆襄地图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一言不发地听着罗文忠陈述。这种沉默让罗文忠恐惧,因为谁都没办法从沉默中窥测到那位决定着自己生死存亡的君主的想法。那微不可闻的敲击声听在罗文忠耳中直觉得如催命符一般。所以那声音一旦停止,罗文忠的心似乎也因为恐惧而停止了。

    叶十一停下手,并没有如罗文忠所恐惧的那样直接把他推出去砍了,而是用清泉一样的声音说道:“此非战之罪,纵使我亲至,亦不能保襄阳无恙。”

    这实在是天籁之音。罗文忠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包围了,而后,他就惶恐起来。大约比较的对象太过耀眼也是要让人惶恐的。然后他就听到永安君说:“宣抚使起来吧,我们看看怎么收复襄阳。”罗文总口中称是,实际却是不敢造次的。

    果不其然,侍立在叶十一身旁的司礼内官立即劝谏:“君上,这不合宫中体制。”

    叶十一并不看那内官,只冷冷斥责道:“请记住,这是军队,不是大明宫。”说着,他竟然站了起来,亲自伸手去拉罗文忠。

    罗文忠真的不敢去拉永安君的手,可一旦那样一只手伸在面前的时候,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鬼使神差地,他就拉了。和那凉凉的手指接触的短暂的一刹,一种近乎于顶礼膜拜地情怀占据了这位将近六十岁的老将的心。

    “你们可以下去了。”叶十一对内官们说。

    内官们躬身退出大帐。叶十一转而对罗文忠说:“罗大人,我想由你来统帅水军,与我并击襄阳,不知你意下如何?我会奏报朝廷,授你为水军都督。”

    ……

    宣华三十三年三月,叶十一以三路大军,十五万兵力,会师于襄阳城下。红旗军方面,在襄阳城迎战的,是早在燕云十八寨时期就恶名远扬,有阎王之称的罗小乙。而尽管当时陆子周人也在襄阳,但他本人并没有直接参与守城之事。

    正如狄桂华所说,陆子周长于谋略,短于争锋。如果一场战打到了需要他亲自指挥战斗的地步,那大约也就是输定了。在战场上是不可能战胜叶十一的,不论陆子周、罗小乙还是其他什么人。襄阳的转机,不在襄阳,而在襄阳之外。这陆子周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在襄阳之战的一开始,就把视线投向了远方。

    这样,在罗小乙枕戈达旦,拼死苦战的是时候,陆子周则悠闲地在府邸里喝酒品茶,跟迷糊手谈,间或也会通过信鸽与上都的密探连络。直到三月底,元元攻献重庆,在合州杀死了四川宣抚使,大军已至成都郊外的消息传来。他才铺开笺纸,凝神提笔,写了两份书信。这两份信,都是一气呵成,显然早已谋划多时。

    送出去时,罗小乙刚从战场上下来。挥着汗看了一眼封皮,登时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原来这两封书信,一封是给上都的张媛,而另一封竟是写给了金陵的赵瑟。

    归尘

    罗小乙跳起来挥着手臂叫道:“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叫的声音太大,跳得太高,并且手臂也实在抡得太圆了点儿。这使得不仅刚刚跟着他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们纷纷侧目,连陆子周都被他动作带出来的劲风给带的向前一闪。

    陆子周身子晃了晃,闭上眼,竟是一口血便呕了出来。

    罗小乙真是被吓到了,拽着陆子周的胳膊,手指都有点哆嗦了。他结结巴巴的道:“这是怎么了?”

    陆子周撑着罗小乙直起身体,用手抹了嘴角的血,低喝道:“别吵,没有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竟开始吐血了?”罗小乙明显还在震惊之中,压低声音问。

    “真的没什么。”陆子周摇了摇头,说,“只是最近思虑太多,勾起旧症伤了心脉。现在已经没事了,只不过这要过个冬天才能去根儿罢了。”

    “这个……”罗小乙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想说不好说的欲言又止,只拿他那一双豹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子周。

    陆子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由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罗小乙舔着嘴唇,这个了半天,终于干笑两声,以一副“咱俩很铁”的语气凑过去悄声言道:“听说大姐攻合州的时候,救了个小男孩,是巴蜀大族素何氏的子孙。和大姐很是投缘,出入常在一起,大姐有时打仗都带着他。你不是为这个事儿吧?嗨,你这也忒想不开了!女人嘛,都是这样。咱们军中都是些彪形大汉,大姐偶尔碰见个小男孩儿图新鲜好玩也是有的。你至于的吗!一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儿,你还用得着把他当回事儿?”他想了想,接着立即就道:“可你怎么也不能为了这个就想着和那个赵瑟重修旧好吧?”

    陆子周闻言一怔,那真是哭笑不得啊。他将罗小乙推开些去,口中骂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罗小乙被骂得很是不服气,一时就忘了陆子周刚刚吐血之事,声音便又高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要写信给赵瑟!”

    陆子周被他气得够呛,当即就骂道:“你是傻子啊!我写信给赵瑟,是要跟她结盟,说服她出兵洛阳,以解襄阳之困,是为围魏救赵。”

    于是便简单说起如何大江上下连成一体,再以山东、汉中为两翼,则李氏天下立时土崩瓦解。末了说道:“只要江南和河北在这个时候能同时起兵,以一军出淮河正面,以一军攻虎牢,则洛阳唾手可得。叶十一匆忙回师,必定与河西张氏争于关中,玉石俱焚。则天下我与赵氏平分之,此为上策。”

    罗小乙被陆子周一通骂下来,气焰全消,瞅着陆子周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真能有这好事?”

    陆子周没好生气道:“没有!”

    罗小乙拿不准陆子周这“没有”是不是气话,咽了口吐沫,试探着问:“这么重要的事儿,真的你写封信就行么?不然你亲自去一趟吧?”

    陆子周被罗小乙这话给说笑了。他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气话。的确是全无把握。这一策,虽然于我于赵瑟都是上策,但是以她的秉性,恐怕会犹豫不决。最终多半是不肯的,至多至多也只有三成的希望。这我去与不去并没有什么分别。”

    罗小乙一听这话就泄了气。连陆子周都说把握不大了,那还能有什么指望?他垂头丧气道:“那襄阳怎么办?哎,你要指望我把叶十一打跑,我保证会让你失望的。我给你说,我早都想跑了!你说的嘛,名将都是从逃跑开始的!”

    “啊……逃跑什么的你可以先不急……”

    “怎么不急啊?”罗小乙贼溜溜地瞅了一眼四处的小兵,把已经扯开了的嗓门硬压回去,道,“这不是你说的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所以逃跑要趁早,不能瞻前顾后,毕竟自己的命最重要!”

    你也不必什么都听我的。陆子周在心里想。

    这个时候,陆子周大约也是非常后悔对罗小乙的传道授业太超前了。事实证明,给二流的将领灌输一流名将的军事理念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啊,那一策不奏效也没有关系。”陆子周拍了怕罗小乙的肩膀道:“即便江南不出兵,近日之内,关中也会有非常之变。你只要再坚持一二个月,叶十一必定撤军。那就是鼎足三分的局面了。这一策解眼下之危虽然没问题,然而将来得关中者不论是张钰还是叶十一,我们都会非常麻烦,所以只是中策。”

    罗小乙倒是很看得开,一挥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呗!”然后他非常认真地问:“那究竟是坚持一个月还是二个月啊?”

    “三个月吧。”陆子周想了想道,“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罗小乙一P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女儿墙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他刚从战场上下来,本来就累得要死,因为说到大事,所以才强撑着。陆子周三个月的期限说出来,就像一棒子打到罗小乙的头上,那真真是支撑不住了。

    “你让我再守三个月?”罗小乙呻吟着道,“外面那个人可是叶十一!”

    “不要这么没精神嘛!”陆子周温和地冲罗小乙笑,伸出手去拉他:“主帅都这个样子,让将士们看见了会影响士气的。”

    罗小乙勉强站起来。陆子周手掌按着襄阳城头的青砖,眺望着襄阳城下延绵数里攻城的水陆大军。目光落在遥远的水天交际。他说:“小乙,襄阳除了襄阳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知道是什么么?”

    “不知道。”罗小乙很老实地回答,声音有点儿郁闷——您这风凉我怎么地?明知道我没学问!

    “这座城池还被叫做,上帝折鞭之城。”陆子周转过头,冲罗小乙微笑,神色之间的鼓励有着令人热血沸腾力量。

    “呵……”罗小乙微微张开嘴巴。

    ……

    陆子周请求与赵氏结盟共襄大事的书信通过了襄阳城外层层严密封锁送到了金陵赵瑟的书案之上。赵瑟将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以手挠头。

    这真是在考她啊!

    道路一:签订盟约,举旗造反,平分天下,然后撕毁盟约,你死我活。

    道路二:拒绝结盟,襄阳失守,略定西南,任由叶十一循秦旧势,如大鸟负海内而处,东面而立,左据赵之西南,右搏楚之鄢郢,鹰击韩魏,垂头中国,处既形便,势有地利。

    没有办法,只能和子周结盟了么?

    赵瑟犹豫不决。曹秋何一旁看着实在是牙疼,抢了信在手里读了一遍。他这个人素来是有点儿不着四六的风采的,这时张嘴一笑,便道:“小赵,我发现陆子周对你还真是不赖啊!荆州九郡,把已经到手的江夏、桂阳两郡就直接送给你了,还给你出主意不战而得武昌、长沙。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哪!”

    “闭嘴!”赵瑟怒骂道。

    曹秋何收了嬉笑之色,道:“说正经的。这样看,金陵两翼中,上游关键之处就都在你手里了,荆州至少是个对峙的局面;山东是老傅的地方,是落在你口袋里的。虽然河北一地受卢文瑶的牵制无法有所作为,可两淮正面却是在你手里。两翼无忧,随时可以北伐中原。我看这盘口开大的机会有八成,不然就赌了吧!”

    赵瑟仍是踌躇不定,道:“太冒险了吧。何况造反弑君,名声太差,就是成了事,日后史书上记下一笔终是千秋万代的污名。我总想等河西张氏先动手……”

    曹秋何翻了个白眼,抢白道:“服了你了,名声值几个钱?这不是既要做□还要立牌坊么?你们要名声,人张氏也得要名声吧?好嘛!咱大伙就这么僵着,等着热灶烧成冷锅拉□倒!”

    这话说得太难听,赵瑟的脸色当时便有些不好看。

    曹秋何只好使劲儿把话往回圆:“小赵啊,我是说你可得想清楚。我估摸着叶十一收复了襄阳不能就这么就班师回朝。按说,顺江而下,正好收拾你。不过你们情分不一般……好,好,好,我不提这茬就是。他就算绕过了你,下一步肯定是去找老傅的晦气。再丢了山东,不管他来不来打你,咱们俩可是都要玩儿完啊!”

    赵瑟沉默不语,半响言道:“江东大族众多,举旗造反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就做得了主的。”

    曹秋何晒道:“就你们麻烦。江东这帮士族,都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囊饭袋。看着吧,早晚毁他们手上。”

    这样,赵瑟便召了亲信谋士来商议。商议的结果莫衷一是,那说什么的都有。赵瑟便决定先试探试探江东大族的心意。这个倒是一试就出来,那真叫一个“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赵瑟这就为难了。结盟还是不结盟,反还是不反。整天价的翻过来掉过去地折磨赵瑟。傅铁衣远在范阳,写了信过去一时半刻也等不到回音。曹秋何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白天晚上的就知道怂恿她造反,一点儿都不体谅她心里的难处。

    造反,那是个只拿着军事地图进攻就能干成的事儿吗?安定团结的大后方不要了?

    好在很快赵瑟就不需要为难了,叶十一替她决定了。在赵瑟做出决断之前,叶十一突然从襄阳撤兵了。长江上下游势力第一次寻求结盟的努力,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而赵瑟也痛失了她君临天下最好的一次机会。

    宣华三十三年六月十二,皇帝病危。天下震动,关中有不稳的迹象。叶十一立即从荆州撤军,班师回朝。匆忙间,只留下宇文翰二万骑兵镇守彭城,越鹰澜三万兵马镇守南阳,罗文忠水军镇守武昌。此外,另有庞玮守洛阳,卢宾守晋阳,赫连胜守大同。

    抢班夺权这种事,最关键的就是速度。速度就是生命。所谓眨眼间天堂地狱,这一点儿都不带夸张。大军日夜兼程,刚进函谷关,叶十一就甩开中军,亲自带领一万精骑为前锋,一路风驰电掣,赶往上都。毕竟大军行进自有章法,怎么赶都是有其极限的。骑兵则要好得多。

    宣华三十三年六月二十七日,叶十一抵达上都长安。彼时天刚放亮,开城门小校打着哈欠推开半扇城门。抬眼间,便见远处黄烟升腾,裹着千军万马,奔腾呼啸而来。小校揉了揉眼睛,登时就吓傻了。长安城,两百三十六年未曾经历过兵马冲着向它过来的情景了。

    “快关城门!”守门的校尉大声叫道。

    然而,城门这东西,开时容易关时难。哪有那功夫给他们关门啊!刚往回推了几尺,城外骑兵就到了。当先冲进来一员猛将,状如夜叉,力大无匹。只见他肩膀一扛,小校们就都被甩开了。城门D开。守城的校尉职责攸关,带着士卒冲上去阻拦,被那猛将劈头一鞭就打了下来。

    “永安君回城,还不闪开!”那将军吼道。

    校尉被推到一边,惶然抬头,只看见千军万马疾驰而过。

    叶十一以不符合朝廷礼仪的方式闯进长安城后,并没有立即进大明宫,而是径直去了北衙城门守。一万精骑,眨眼间就控制了专司守卫长安的北衙。叶十一则长驱直入,直接上了大堂。城门守搞不清楚是兵变还是其他什么的,从座位上连滚带爬下来,哆哆嗦嗦地下跪。

    内官亮出皇帝钦赐的符节。

    “万百千何在?”叶十一道。

    旁边闪出一员猛将,抱拳道:“末将在。”

    叶十一下令道:“你暂时掌管北衙城门守印信,守卫上都。”

    “是!”

    于是万百千一挥手,便收缴了城门守的印信,用实际行动告诉城门守可以回家伺候老婆去了。

    叶十一将上都守卫掌握在手中之后,才带兵从朱雀大街直驰皇城。东宫的侍卫统领兮宁亲自带了金吾卫在朱雀门外迎接。叶十一这才命军队在外城驻扎,自己只带着侍卫和内官进了大明宫,一路直奔长生殿——那是大郑历代帝王的寝殿。

    总算叶十一跑得快,宣华天子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然而看情景大概也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禁军守卫森严,文武重臣都聚集在大殿里,后面寝殿传来断断续续地哭泣之声。叶十一在大殿看见了张媛。两人眼神一触,张媛眼眸中便闪过一丝失望。接着她便和百官一起低头下拜。

    皇帝身边的陈内官从后殿闪出来,眼睛也是红红的,他冲十一弯了弯腰,道:“君上总算是赶回来了,陛下叫您进去呢。”

    叶十一点点头。内殿门口处,永安公主亲自在那等她。她满手的冷汗,冰凉凉湿津津的伸过来,握住十一的手。

    “外城的守军……”她问。

    “已经控制住了。”叶十一轻轻点头。

    公主全身都松弛下来,道:“大明宫是段文虎和兮宁在宿卫。”

    然后她就突然悲伤起来,几乎遏制不住哭声:“母皇马上就不行了,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长生殿的寝宫是大明宫最宽敞的一间寝宫,甚至很多李家的天子都以为它是在是太宽阔了。平时,这里不管如何陈设总是空空荡荡,四面不靠地让人心里发凉。而现在,到了皇帝弥留的一刻,修造之人的远见卓识就凸现出来了。

    寝宫里满满地跪了宣华天子的后宫君侍,许皇后坐在榻上,托着皇帝的身体,给她喂药,神色之间一片黯然。

    宣华天子看见公主和叶十一一起走进寝宫,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都下去吧。”她说,“我和孩子们呆一会儿……”

    许皇后扶着皇帝平躺在凤榻上,带着后宫君卿们回避了。只一刻,殿中就又是那空荡荡了。

    “到我这来……”皇帝冲他们招手。

    公主再也忍不住,扑过去哭泣起来。皇帝扶着她的头发道:“好啦,好孩子,不要哭了。春发秋落,生老病死,世之长情。”

    叶十一站在凤榻旁,无声地注视着垂死的宣华天子。这个他如此憎恨的女人要死了。她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竟是如此的娴静,就像树叶无声地飘落。他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样的滋味。

    “十一,”宣华天子望向叶十一,“我把我的女儿,我李氏四百面的天下都交给你了。像男人一样着守卫她们吧!”

    像男人一样守卫……

    叶十一咀嚼着这几个字,他不能明白为什么男人就得要守卫。然而皇帝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他只好点了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

    皇帝对她的女儿说,“芛芛,枕头下面有个匣子,你递给我。”

    公主从床榻见翻出一个楠木匣子。皇帝用眼神示意她打开。里面是一副镯子,一个卷轴。公主照皇帝的示意展开卷轴,却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小像。相上女子顾盼身姿,傲立云间。叶十一身子晃了晃,伸手去抓那卷轴。因为太用力,他几乎跌坐在了凤榻上。

    “我年轻的时候,”皇帝微笑着说,“漂亮吧……”

    “把她还给谢十七,我只要那一对镯子作陪葬。”

    皇帝突然伸手去够叶十一的脸。她的目光已然涣散,声音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只低低的呼道:“十七郎,你来看我了么?”

    忠诚

    宣华三十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宣华皇帝李詟崩逝于大明宫长生殿,谥为宪天崇道英明神圣钦文昭武宽仁纯孝章皇帝,上庙号曰英宗。储君永安公主李芛于灵前即皇帝位,改元仪凤,以明年为仪凤元年。

    二十七日释服,李芛于大明宫含元殿举行登基大典,封赏百官,大赦天下。乃以元君叶氏为皇后,侧君张氏为贵君、赵氏为德君、柳氏为淑君。尊先帝许皇后为皇太后,上徽号仁圣。次日,以大郑祖制,仁圣皇太后出为太清宫道士,皇帝尊为太一真人。

    太一真人移宫之前,依照大郑宫廷的惯例,亲手焚毁了宣华一朝的彤史秘档。当时,李芛正在宣德殿与宰相议事。得到消息的时候,又被红旗军围困成都的紧急军情给绊住了。待她匆匆赶到蓬莱宫的时候,剩给她的只有灰烬了。

    李芛非常遗憾和伤心。其伤心和遗憾的程度,甚至于竟使她失去了身为国君的高贵风范。这样失态,在她及笄之后是再也没有过的。她哀伤地坐在地上,手指□尚有余温的灰烬里,怔怔地出神。内官们上前搀扶、劝慰,被失态中的皇帝一把就推开了。

    内官们都吓坏了。皇后和三位君上这时正送太一真人移居太清宫,无论如何不能惊动。于是,不得以只好请来了女官之首的崔莺莺。

    李芛一把就拉在了崔莺莺的手,一声声地追问道:“崔尚宫,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崔莺莺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然后便微笑着道:“陛下的父亲当然是太一真人。”

    “我的亲生父亲!”李芛死死地攥着崔莺莺,“我的生父到底是谁?是不是谢十七,究竟是不是?”

    “陛下,陛下。”崔莺莺也被吓着了,结结巴巴地道,“这种事情臣怎么可能知道呢?臣……臣是宣华二十年之后才进的宫啊。”

    “那究竟谁知道?”李芛问,语气有些恶狠狠地,凤目中却满是希望。

    崔莺莺实在是承受不住皇帝陛下如此的厚望。她不由退后两步,说:“……陈内官……”说完便脸色一白,跪倒在地。

    皇帝凤目中的希望泯灭了,她松开了崔莺莺,神态也恢复了平常。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她说。

    朝夕服侍在她的母皇身边,素有宣华朝活的秘档之称的陈内官已经殉葬了啊……

    李芛是走着回紫宸殿的。她一路沉思,待到紫宸殿前忽然传旨道:“召飞鱼卫指挥使来。”说罢便直接进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叶十一正拿着红旗军围困成都的奏报看。因为皇后日常起居的蓬莱殿还要重新打扫装饰,不可能在太一真人移宫之后就立即搬进去,所以,目前,叶十一暂时和李芛一起住在紫宸殿。

    他见李芛进来,扬一扬手中的奏折道:“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李芛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只随意答道:“责令剑南节度使收复失地就是了。”然后就拉起叶十一,匆匆道:“先不说这个,快去换件衣服,我们出宫一趟。”

    叶十一还待要问,但李芛已经转头吩咐内官准备上都平常世家出行的服饰车马了。看情势她大约要微服,于是叶十一也只好暂且放下巴蜀十万火急的军情。

    出了紫宸殿,飞鱼卫的指挥使高雁已然跪在阶下等候。李芛问道:“查确实了么?”

    高雁俯首答道:“启禀皇上,谢氏十七公子是半月前回的上都,之后一直在谢氏府邸的东篱台闭关修炼,不曾见过人。”

    李芛点点头,一边上车一面道:“走吧。”

    叶十一本来是要骑马的,听了高雁的禀告也跟着上了车。他问李芛道:“你要去见谢十七?”

    李芛闭着眼,点点头。

    “你要见他做什么?还画像?没必要自己去吧!”

    李芛咬着嘴唇,直直的盯着手边装着画像那小匣,坚定道:“我一定要亲口问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叶十一下意识的否定。然后,他又说:“亲身父亲是谁有那么重要么?”

    李芛默默地点头,目光中透出无限思慕的情怀来:“我从小就听宫里的女官讲他的传说。我总问母皇我是不是谢十七的女儿,母皇总是不肯回答我。父亲是谁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不是谢十七却很重要……”

    车马出了大明宫直趋谢氏的府邸。李芛这一次完全是临时起意,打了谢氏一个措手不及。飞鱼卫在后门亮出符节,谢氏根本来不及迎接,就被李芛一路闯进了东篱台。飞鱼卫四面一围,就把匆匆赶过来的谢氏诸人给拦到了外面。

    李芛在东篱台见到了传说中的谢十七。那个传说中的男子长长的身体立在露台,仍是倾世而独立的神子。也许皇帝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毕竟叶十一背转身去也是有这样的风采。然而,谢十七总是不同的。皇帝的身体因为激动甚至微微战栗起来。

    谢十七回过头,李芛只觉得他的眼睛像夜空的星星。她打开那匣子,眼泪几乎留下来:“母亲让我带给你……”

    “原来是皇帝陛下。”谢十七说,“已经不必了。”他目光转向桌案,巨大的一幅水墨画躺在那里。那是年轻时的宣华皇帝。尽管和匣中的画像完全不同,然而那气韵与神采,与二十余年的画像是完全一样的。”

    于是李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您……您是我的父亲吗?”

    谢十七轻轻地笑了,像月光漫洒江波。

    在这一瞬间,李芛突然间胆怯了。她非常没有出息地逃离了东篱台。

    一直都冷眼旁观的叶十一伸手扭住了谢十一胸前的衣襟。他们彼此同样美丽的眼眸相对,只一双温润如玉,一双电闪雷鸣。

    “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他问。

    “这种事情只有女人才能知道啊。”他回答。

    叶十一从东篱台下来时,皇帝李芛已经在飞鱼卫的护卫下回大明宫了,只内常侍唐清带着几个小奚奴守在外面,他是侍奉皇后的内官。

    叶十一在东篱台外面见到了谢氏一族的重要人物。大约皇帝的心情真的太差了,连谢老夫人都没了心思应付就跑掉了。叶十一也没有和谢夫人说话的兴趣,于是就表示要回宫。

    谢夫人很恳切地挽留:“殿下喝杯茶再回宫吧。有一些事情,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了,但毕竟与殿下有关,臣想禀告殿下。”

    “没这个必要吧。”叶十一很冷谈地说。

    于是谢夫人只好很失望地恭送皇后。

    鬼头刀早已带领着亲卫守在谢府之外,叶十一一出门便簇拥了上来。这让叶十一非常不满。他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索性就调你去羽林军算了。”

    鬼头刀以为叶十一不过说气话,只呵呵地笑。不想第二天,宫廷里果然传出旨意,调正四品下壮武将军刀贵祥为羽林军中郎将,入宫值宿卫。鬼头刀斗大的字不识的主儿,拿着调令揪着江中流给他念了。琢磨了半天,他总算想起原来刀贵祥就是他鬼头刀的大号,立即就傻眼了。别的不说,就学规矩一条那就能学死了他。奈何求告无门,挨了两天,只好愁眉苦脸地去羽林军报到。

    这一日,正赶上叶十一移居蓬莱宫。叶十一站在蓬莱殿三层高的殿阁上,东至太极宫嘉猷门,西至左银台门。南起日华门,经过宣政殿、紫宸殿、含凉殿、太Y池、承香殿,直到北面的玄武门,形制恢弘的大明宫泰半都踩在他的脚下。

    “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大明宫的恢弘的气韵。我少年时候,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以能站在这里为最高荣誉……”赵筝说。

    叶十一不置可否,视线往侧面越过宣政殿朝含元殿望过去。再往东面更远的太极宫眺望,他发现有数百人的浩荡行列正通过往嘉猷门往掖庭宫去。

    “那些是什么人?”叶十一问。

    “他们是各地州郡地方官员为了恭贺陛下登基,进贡上来充实掖庭的选侍。”赵筝解释道,“因为照例要等陛下召幸之后才会有所封赏,所以臣才未曾禀告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叶十一的确也如赵筝所料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哦”了一声,似乎就丢开了。然而,等从蓬莱殿顶下来时,脚踏上木头的台阶,他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兴致,突然开口道:“带过来给我看一看。”

    当时侍奉在一旁的是内侍省内常侍唐清,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声。

    他们这位皇后可是曾经有着“上都第一妒夫”这般剽悍名声的男子啊。虽然说自从他傢给了公主,这方面还从来没闹出过什么幺蛾子,似乎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人真佛要是抽了风还有个入魔呢,咱这尊假佛就更靠不住了。背不住哪天脑子一热就能又改了回去!比如说今天就很像嘛!

    有鉴于叶十一当年杀人之事给大家伙儿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如今他主动要求见各地进贡的选侍,唐内官实在是心中不安哪。他想:也不用多,只消这皇后殿下把当年杀御赐秀子的风采拿出一半来,咱们大家伙儿就都等着倒霉吧!

    于是,唐清虽然嘴上应是,但同时立即就给赵筝猛使眼色,指望他能开口劝阻。

    赵筝只好当没看见。他统理李芛的后宫多年,平衡和谐的诀窍当然是知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生事最好不生事,这他哪儿能不懂?可皇后要见后宫侍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需要任何理由,你能怎么劝?

    唐青无奈,只好传唤掖庭令。掖庭令也是很乖觉很有能为的人。他在非常有限的时间内就把花枝招展的选侍们统统改弦易辙,打扮成异常朴素的模样。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完成了这桩伟业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庆幸好在这一批没几个过硬的美人,然后才带着数百名选侍浩浩荡荡地去蓬莱宫拜见皇后。

    这一次为庆贺李芛登基,地方进献的选侍共计是六百四十八名。唐青和掖庭令都以为皇后再怎么也看不过来,最多最多只能是坐在上面看个走马观花。不曾想叶十一说看一看,竟当真是一个一个看过去。

    选侍三十六个一排自蓬莱殿殿内排到了殿外,叶十一就从他们中间一排一排地走过去。间或还会开口问某个选侍是哪里送来的。掖庭令跟在后面,恭敬地回答某某是某某郡守进贡的,某某是某某处镇守将军进贡的,实际却是满头的雾水——

    皇后殿下这问的怎么都是看起来长得实在不咋地的那一拨啊?这种事儿不是更应该关注长得漂亮的吗?

    叶十一本人是无可争议的美男子,这一点即使是厌恶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叶十一有着如此令人折服的容貌,所以他对容貌反而会非常迟钝。美一点儿或者丑一点儿,实际在他眼里的分别并不大。

    但是,今天,以叶十一这样迟钝的眼光看来,带到他面前的这一批所谓各地进贡的美人也实在是谈不上美的。当然所有的人都不丑,出色的美人一排里面总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但其余的绝大多数则都平庸地让人乏味。

    叶十一从殿内一路走到殿外,在殿外执宿卫的鬼头刀咧着嘴露出牙齿来冲他笑,满脸邀功请赏地得意。

    而当叶十一询问过数十人的出身之地后,事情就更加明显了。

    他得到的是一个又一个听起来熟悉无比的地名。

    叶十一对于自己所征服过的地方非常熟悉。那么,从掖庭令呈上来的履历看,这些平庸得过了分的“美人”们大抵都是叶十一战马踏过的土地进贡上来的。显而易见,他忠诚的部下们正用这种方式向他献媚。

    这么说来,早在宣华三十三年的时候,军队的大将和那些被叶十一重新征服了的土地上的地方官员就已经有了把对皇后的忠诚置于对皇帝本人之上的迹象了啊。

    叶十一并不反对军队和地方官员把对他的忠诚置于对皇帝的之上,但是……

    “这些人一般会怎么安排?”叶十一问赵筝。

    赵筝回答道:“按例是以选侍充实掖庭,依次进御陛下。陛下有所宠幸的,可以封五品以下的内侍臣。”

    “掖庭的选侍已经够多了。”叶十一随便指了几个他自己认为还算勉强过得去的,道:“挑几十个留下来,剩下的送骊山离宫吧。”

    赵筝答应下来。

    叶十一道:“我明天要去神策军阅兵,你先走吧。”

    赵筝告退而去,而后掖庭令也便带领着一众选侍退下了蓬莱殿。

    因为这件事情,第二日叶十一到神策军阅兵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军中自大将而下自是不免惶恐,战战兢兢的这一整天别提有多难熬了。而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阅过兵马,众人提着的心稍稍要放下,狂风暴雨才真正袭来。叶十一没有立即回宫,关起门来将自己的忠诚部下们一通大骂。

    “再敢自作主张,胡乱行事。绝不宽恕!”他这么说着,拂袖而去。

    因为叶十一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将军们多少都有些吓懵了。半响,才慢慢擦着冷汗站起身来。于是,便纷纷去责备鬼头刀:“你见天的在宫里,明知道主上动怒,也不知道给咱报个信,让咱也好有个准备。”

    鬼头刀都冤枉死了。他哪知道叶十一在生气啊。

    万百千呲牙咧嘴道:“本来以为送点儿不入眼的进宫,主上能高兴,谁料这马P竟是拍到了马腿上。这回可怎么办?”

    众人也是垂头丧气。韩德功破口骂道:“这是谁啊,当初是谁出这馊主意?”

    一众大将互相推诿了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大伙儿集体决定的结果嘛!

    这样,矛头就转向了摇着小铲子一边儿看热闹的丐帮帮主江中流。杨普道:“江大人,我等R眼凡胎,愚钝之辈,自然是猜不着主上心中所想。可您老人家不是老声称您自个儿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什么从来未出茅庐,就知三分天下,古有诸葛孔明,今儿有您江中流嘛。之前也没见您未卜先知啊,还不是跟我们一起挨骂。”

    江中流就很不要脸地翻着眼道:“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还告诉你,当初你们一出这馊主意我就知道你们一准得挨骂,可我就是不说……”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众人群殴。江中流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伸着小铲子大声说要请客,大伙儿才算放过了他。

    万百千很费解地道:“老江,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主上如今想要贤良的名声了?不然咱们再选点儿漂亮的贡上去!”

    “放P!”江中流不屑道,“你们真是群猪!算老子今儿倒霉,费力气教你们个乖。你们那么干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好嘛,军队,地方,各顶各的为了讨好皇后就宁可得罪皇帝,你让皇帝陛下一看,心里可怎么琢磨啊?这玩意名册拿出来一翻,就知道谁是谁,你想不认都不行!”

    众皆不语。半响,万百千道:“老江,你不说请客嘛?铁公J拔毛啊!咱好风楼?”

    好风楼一掷千金,是上都极贵的馆子了。大伙儿一听就一起跟着起哄,企图通过这种方式造成既定事实。

    江中流也很高兴,摇着扇子说:“好风楼算什么呀?一看你就没档次!那么没档次的地方是我江中流去的吗?咱要去就去曼舞轻歌堂!”

    众人俱发出鄙夷之声。铁公J果然就是铁公J,一毛不拔。曼舞轻歌堂那是什么地方,赵箫赵二公子的地盘。赵箫何须人也,赵瑟的亲哥哥啊。现如今众人正在叶十一那里动辄得咎的当口儿,谁冒傻气敢去那地界儿趟雷啊?

    197

    问计 。。。

    宣华三十三年进入八月之后,不论上都长安还是皇帝李芛本人,都渐渐从先帝崩逝的Y霾中走出来。连绵多日的夏雨渐渐止息,大明宫在落叶飞黄的色彩中迎来秋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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