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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巴黎圣母院TXT下载->巴黎圣母院

正文 第 12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巴黎圣母院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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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雷蒂夫·德·拉·布雷东纳 1

    也背来他那一筐灰泥。天

    天都有新的一层砖石砌高起来。除了每个作家个人解囊独特

    投资外,还有集体的贡献。十八世纪贡献了《百科全书》,大

    革命贡献了《导报》。诚然,那也是一项与日俱增、永无止境

    地螺旋式往上堆积的工程;也是各种语言的混合,永不停息

    的活动,持续不懈的劳作,全人类的通力合作,保障智慧可

    以对付再次大洪水的泛滥和对付蛮族入侵的避难所。这是人

    类第二座通天的巴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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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雷蒂夫·德·拉·布雷东纳,即尼古拉·雷斯蒂夫(1734—1806),法国

    作家,其作品如《堕落的农民或是城市的危险》 (1775)、 《我父亲的一生》

    (1779)、《特殊念头》1794—1797)曾名噪一时。

    整理 第 六 卷 一 古时司法公正一瞥

    公元一四八二年,贵人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真是

    官运亨通,身兼骑士、贝纳领地的领主、芒什省伊弗里和圣

    安德里两地的男爵、国王的参事和侍从、巴黎的司法长官。其

    实,约在十年前,在一四六五年即彗星 1

    出现的那一年十一月

    七日,他就奉谕担任了司法长官这一美差了。这差使之所以

    名扬遐迩,与其说是官职,倒不如说是所赐的领地。若阿纳

    ·勒姆纳斯就说过,这一官职不仅在治安方面权力不小,而

    且兼有许多司法特权 2

    一个宫内侍从得到王上的委派,而且

    委派的诏书却远在路易十一的私生女与波旁的私生子殿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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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原文为拉丁文。

    “这颗彗星出现时,博尔吉亚的叔父、教皇卡利克斯特曾下令民众祈祷;

    它就是一八三五年重新出现的那颗慧星。”—— 雨果原注

    博尔吉亚是罗马的望族,出过两个教皇,即卡利克斯特三世(1378—1458)和

    亚历山大六世 (1431—1503)。—— 译者注

    姻的时期,这在一四八二年可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儿。罗贝

    尔·德·埃斯杜特维尔接替雅克·德·维利埃为巴黎司法长

    官的同一天,让·多维老爷接替埃利·德·托雷特老爷为大

    理寺正卿;让·儒弗内尔·德·于尔森取代皮埃多尔·德·

    莫维利埃,继任法兰西掌玺大臣;雷尼奥·德尔芒取代皮埃

    尔·毕伊,继任王宫普通案件的审查主管,叫毕伊懊恼万分。

    然而,自从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担任巴黎司法长官以

    来,正卿、掌玺大臣、主管不知更迭了多少人呵!但给他的

    诏书上写着赐予连任,他当然一直保持着其职位。他拼命抓

    住这职位不放,同它化为一体,合而为一,以至于竟能逃脱

    了路易十一疯狂撤换朝臣的厄运。这位国王猜疑成性,爱耍

    弄人,却又十分勤奋,热衷于通过频繁的委任和撤换来保持

    其权力的弹性。此外,这位勇敢的骑士还为其子已经求得承

    袭他职位的封荫,其子雅克·德·埃斯杜特维尔贵人作为骑

    士侍从,两年前业已列在其父名字的旁边。写在巴黎司法衙

    门俸禄簿之首了。当然啦,这真是少有的隆恩!确实,罗贝

    尔·德·埃斯杜特维尔是个好士兵,曾经忠心耿耿,高举三

    角旗 1

    反对过公益同盟,曾于一四xx年王后莅临巴黎的那

    一天,献给她一只奇妙无比的蜜饯雄鹿。还有,他同宫廷的

    御马总监特里斯唐·莱尔米特老爷的交情很好。因此罗贝尔

    老爷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非常快活。首先,他有十分丰厚

    的官俸,还额外加上司法衙门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书记室的

    收入,就好象其葡萄园里挂满一串串葡萄,附的附,垂的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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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即C在骑士长矛上端的旗子,上面标有骑士的封号。

    还有小堡的昂巴法庭民事和刑事诉讼案的收入,还不算芒特

    桥和科尔贝伊桥其种小额过桥税,以及巴黎的柴禾捆扎税、食

    盐过秤税。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乐趣,那就是带着马队在城

    里巡视时,夹杂在那群穿着半红半褐色的助理法官和区警官

    们中间,炫耀他那身漂亮战袍的乐趣,这战袍雕刻在诺曼底

    地区瓦尔蒙修道院他的坟墓上,至今仍可以见到,他那顶布

    满花饰的头盔,在蒙列里也还可以见到。再则,他大权在握,

    可以称王称霸,手下掌管十二名捕头,小堡的一名门卫兼警

    戒,小堡法庭的两名办案助理,巴黎十六个地区的十六名公

    安委员,小堡的狱吏,四名有采邑的执达吏,一百二十名骑

    马捕快,一百二十名执仗捕快,巡夜骑士及其巡逻队、巡逻

    分队、巡逻检查队和巡逻后卫队,所有这一切难道算不了什

    么吗?他行使高级司法权和初级司法权,施行碾刑、绞刑和

    拖刑的权力,姑且不谈宪章上所规定的给予对巴黎子爵领地、

    包括无尚荣光地及其所属七个典吏封邑的初审司法权 1

    ,难

    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吗?像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老爷每

    天坐在大堡里那座菲利浦—奥古斯特式宽阔而扁平的圆拱

    下,做出种种判决,难道能想象得出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吗?

    他的妻子昂布鲁瓦丝·德·洛蕾夫人名下拥有一座别致的宅

    第,座落在加利利街王宫的附近,罗贝尔老爷白天忙于把某

    个可怜虫打发到“剥皮场街那间小笼子”里去过夜,每晚习

    惯到那座别致的宅第去消除一天的劳顿,难道有什么比这更

    惬意的吗?那种小笼子是“巴黎的司法官和助理法官们都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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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原文为拉丁文。

    意做为牢房用的,只有十一尺长,七尺四寸宽,十一尺

    高。” 1

    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老爷不仅拥有巴黎司法官和

    子爵的特别审判权,而且还使出浑身解数,C手国王的最高

    判决。没有一个略居高位的人,不是先经过他的手才交给刽

    子手斩首的。到圣安东的巴士底监狱去把德·纳穆尔公爵大

    人带到菜市场断头台的是他,把德·圣皮尔元帅大人带到河

    滩断头台的还是他;这位元帅被押赴刑场时满腹愤恨,大喊

    大叫,这叫同法官大人眉开眼笑,乐不可支,他本来就不喜

    欢这位提督大人。

    诚然,要论荣华富贵,要论名留青史,有朝一日能在那

    部有趣的巴黎司法官史册上占有显赫的一页,上面所述的这

    一切已绰绰有余了。从那部史册上可以得知,乌达尔·德·

    维尔内夫只在屠宰场街有一座府第,吉约姆·德·昂加斯特

    才购置大小萨瓦府第,吉约姆·蒂布把他在克洛潘街所有的

    房屋赠送给圣日芮维埃芙教堂的修女们,于格·奥布里奥才

    住在豪猪街大厦,以及其他一些家事记载。

    然而,尽管有这么多理由可以安安稳稳、高高兴兴过日

    子,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老爷一四八二年一月七日清

    晨醒来,却闷闷不乐,心情坏透了。这种心情从何而来的呢?

    他自己要说也说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天色灰暗?是不是因为

    他那条蒙列里式旧皮条不合适,束得太紧,司法官发福的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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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见一三八三年地籍册”。—— 雨果原注。这里的尺为法国古尺,长度为

    三二五毫米。—— 译者注

    体感到难受?是不是因为他看见窗下有帮游民,紧身短上衣

    里没穿衬衫,帽子没有了顶,肩搭褡裢,腰挂酒瓶,四个一

    排从街上走过去,还敢嘲笑他?是不是因为隐约预感到未来

    的国君查理八世来年将从司法官薪俸中扣除三百七十利弗尔

    十六索尔八德尼埃?看官可以随意选择。至于我们,我们倒

    倾向于认为,他之所以心情欠佳,就是因为他心情欠佳罢了。

    再说,这是节日的第二天,大家都感到厌倦的日子,尤

    其对于负责把节日给巴黎造成的全部垃圾—— 本意和引义的

    垃圾—— 清除干净的官吏来说更是如此,何况他还得赶去大

    堡开庭哩。话说回来,我们已经注意到,法官们通常在出庭

    的那一天,设法使自己心情不好,其目的是可以随时找个人,

    借国王、法律和正义的名义,痛痛快快地往他身上发泄怨气。

    可是,法庭没有等他就开庭了。他那班管民事诉讼、刑

    事诉讼和特别诉讼的副长官们,照例替他干了起来。自从早

    上八点起,小堡的昂巴法庭的一个Y暗角落里,在一道坚实

    的橡木栅栏和一堵墙壁中间,挤压着几十个男女市民,个个

    心旷神怡,旁听司法长官大人的副手、小堡法庭预审法官弗

    洛里昂·巴伯迪安老爷对民事和刑事案件有点颠三倒四和随

    随便便的判决,这真是五花八门、叫人开心的一出好戏。

    审判厅狭小,低矮,拱顶。大厅深处摆着一张百合花饰

    的桌子,一张雕花的橡木高靠背椅,那是司法长官的尊座,当

    时空着。左侧是一只给预审法官弗洛里昂老爷坐的凳子。下

    边坐着书记官,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涂写着。对面是旁听的民

    众。门前和桌前站着司法衙门的许多捕快,个个穿着缀有白

    十字的紫毛绒的短披褂。市民接待室的两个捕快身穿半红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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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的万圣节的短衣,站在大厅深处桌子后面一道紧闭的矮门

    前放哨。厚墙上只有一扇尖拱小窗,从窗上S进来一月的惨

    白光线,正照着两张古怪的面孔:一张是刻在拱顶石上作为

    悬饰的石头怪魔,另一张是坐在审判厅深处百合花上面的法

    官。

    这位小堡的预审法官弗洛里昂·巴伯迪安老爷高坐在司

    法长官的公案上,两侧摞着两叠卷宗,双肘撑着头,一只脚

    踏在纯棕色呢袍子的下摆上,脸孔缩在白羊羔皮衣领里,两

    道眉毛被衣领一衬托,好像显得格外分明,脸色通红,神态

    粗暴,眼睛巴拉巴拉直眨,一脸横R,威风凛凛,两边腮帮

    直垂到颔下连在一起。说真的,你们不妨把这一切综合起来

    想象一下,便可知道这位法官的尊容了。

    可是,预审法官是个聋子。这对一个预审法官来说,只

    是轻微的缺陷罢了。弗洛里昂虽然耳聋,却照样终审判决,而

    且判得非常恰如其份。真的,当一个审判官,只要装做在听

    的样子就够了,而这位可敬的预审法官对公正审判这唯一的

    基本条件是最符合不过了,因为他的注意力是绝对不会受任

    何声音所干扰的。

    况且在听众席上有一个人,铁面无情,严密监视着预审

    法官的举止言行,他就是我们的朋友磨坊的约翰·弗罗洛,这

    个昨日的学子,这个行人,在巴黎肯定随时随地都能遇见他,

    只有在教授的讲台前面除外,不见其踪影。

    “喂!”他对身旁冷笑着的同伴罗班·普斯潘悄悄说道,就

    眼前的情景议论开了。“瞧,那是雅内敦·德·比松,新市场

    那个懒家伙的漂亮小妞!—— 活见鬼,这个老东西还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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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这么说来,他不但没有耳朵,连眼睛也没有啦。她戴了

    两串珠子,就罚了她十五索尔四德尼埃!这有点太重吧。法

    律严酷的条款 1

    。那个是谁?是铠甲匠罗班·谢夫—德—维

    尔!—— 就因为他满师而成了这一行的师傅吗?—— 那可是

    他付的入场费呗。—— 嘿!那些坏蛋当中还有两位贵族哩!艾

    格莱·德·苏安,于丁·德·马伊。两个骑士侍从,基督的

    身子呀 2

    !啊!他们是因为赌骰子来着。什么时候才能在这里

    看见我们的学董受审呢?看见他被罚一百巴黎利弗尔送给国

    王才好哩!作为一个聋子—— 巴伯迪安真是聋得可以—— 这

    种巴伯迪安式的聋子可是稳扎稳打呐!—— 我真想成了我当

    副主教的哥哥,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去赌博,白天也赌,

    夜里也赌,活着赌,死也赌,连衬衣都输光了,就拿我的灵

    魂做赌注!—— 圣母啊!这么多姑娘!一个接一个,可爱的

    小妞们!那是昂布鲁瓦丝·莱居埃尔!那是芳名叫佩依芮特

    的伊莎博!那是贝拉德·吉罗宁!上帝可作证,她们个个我

    全认识!罚款!罚款!这下可好,谁教你们扎着镀金的腰带

    呢!十个巴黎索尔!S娘们!—— 唉!这个老丑八怪法官,又

    聋又蠢!唉!弗洛里昂这笨蛋!唉!巴伯迪安这蠢货!瞧他

    俨然在宴席上!吃着诉讼人的R,吃着官司案件,吃着,嚼

    着,吃得肚胀,撑得肠满。什么罚金啦,无主物没收啦,捐

    税啦,贡钱啦,薪俸啦,损害赔偿啦,拷问费啦,牢房费啦,

    监狱看守费啦,镣铐费啦,不一而足,对他来说,这种种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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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取就像圣诞节的蛋糕和圣约翰节的小杏仁饼!瞧瞧他,这头

    猪!—— 哎哟,好呀!又是一个卖弄风情的娘儿!那是芳名

    叫蒂波德的蒂波,分毫不差,正是她!—— 因为她从格拉提

    尼街出来!—— 那个少爷是谁?吉埃弗鲁瓦·马波纳,执大

    弩的精骑兵。他是因为咒骂上帝。—— 处以罚金,蒂波德!处

    以罚金,吉埃弗鲁瓦!两人统统被罚款!这个老聋子!他准

    把两个案子搞混了,十拿九稳,一定是罚那姑娘骂人,罚那

    精骑兵卖Y了!—— 注意,罗班·普斯潘!他们要带什么人

    来啦?瞧那么多捕快!丘必特啊!所有的猎犬都出动了,想

    必打到一只大猎物。一个野猪吧!—— 果然是一头野猪,罗

    班!真是野猪一头。—— 而且还是一头呱呱叫的哩!—— 赫

    拉克勒斯啊 1

    !原来是我们昨天的君王,我们的狂人教皇,我

    们的那个敲钟人,那个独眼龙,那个驼子,那个丑八怪!竟

    是卡齐莫多!……”

    一点不错。

    正是卡齐莫多,被缚得紧紧的,扎得实实的,捆得牢牢

    的,绑得死死的,而且还严加看守。一队捕快把他团团围住,

    巡防骑士也亲自上阵。这位骑士披铠带甲,胸前绣有法兰西

    纹章,后背绣有巴黎的纹章。卡齐莫多身上除了畸形外,则

    丝毫没有什么足以说明值得人家如此大动干戈的理由了。他

    脸色Y沉,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唯有那只独眼不时稍微瞅

    一下身上的五花大绑,目光Y郁而愤怒。

    他用同样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可是眼神那样暗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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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

    光,那样无精打采,女人们见了都对他指指点点,一个劲地

    笑开了。

    这时,预审法官弗洛里昂老爷仔细翻阅着由书记官递给

    他的对卡齐莫多的控告状,而且匆匆过目之后,看上去聚精

    会神地沉思了一会儿。他每次审讯时,总要这样小心谨慎地

    准备一下,对被告人的姓名、身份和犯罪事实,都事先做到

    心中有数,甚至被告人会怎样回答,应当如何予以驳斥,也

    都事先设想好了,所以审讯时不论如何迂回曲折,最终总能

    脱身出来,而不会太露出他耳聋的破绽,对他说来,状纸就

    像盲人犬。万一有什么前言不对后语,或者有什么难以理解

    的提问,从而暴露了其耳聋的残疾,有些人却把这些情况看

    成莫测高深,另有些人看成愚不可及。深奥也罢,愚蠢也罢,

    反正丝毫无损于司法官的体面,因为一个法官不管被看成莫

    测高深或者愚不可及,总比被认为是聋子要好得多。因此他

    老是小心翼翼地在众人面前掩饰其耳聋的毛病,而且通常瞒

    得天衣无缝,竟连他对自己也产生了错觉。其实,这比人们

    想象得要容易得多。驼子个个都爱昂头走路,结巴子个个都

    爱高谈阔论,聋子个个都爱低声说话。至于弗洛里昂呢,他

    顶多只认为自己的耳朵有一丁点儿背听而已。关于这一点,这

    还是他在扪心自问和开诚布公时向公众舆论所做的唯一让步

    哩。

    于是,他把卡齐莫多的案子反复推敲之后,便把脑袋往

    后一仰,半闭起眼睛,装出一副更加威严、更加公正的样子,

    这样一来,此时此刻,他就完全又聋又瞎了。这是两个必备

    的条件,否则,他就成不了十全十美的法官啦。他就是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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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副威严的姿态,开始审讯了。

    “姓名?”

    然而,这倒是一桩从未为“法律所预见”的情况:一个

    聋子将审讯另一个聋子。

    卡齐莫多压根儿听不到在问他什么,照样盯着法官没有

    应声。法官由于耳聋,并且压根儿不知道被告也耳聋,便以

    为他像通常所有被告那样已经回答了问题,随即又照常刻板

    和笨拙地往下问:“很好。年龄?”

    卡齐莫多依然没有回答。法官以为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

    满意的回答,便继续问下去。

    “现在回答,你的身份?”

    依然默不作声。这时听众开始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行了,”泰然自若的预审法官以为被告已经答完了他的

    第三个问题,便接着说道:“你站在本庭面前,被指控:第一,

    深夜扰乱治安;第二,欲行侮辱一个疯女子的人身,犯有嫖

    娼罪 1

    ;第三,图谋不轨,对国王陛下的弓箭侍卫大逆不道。

    上述各点,你必须一一说明清楚。—— 书记官,被告刚才的

    口供,你都记录在案了吗?”

    这个不伦不类的问题一提出来,从书记官到听众,哄堂

    大笑,这笑声是那么强烈,那么疯狂,那么富有感染力,那

    么异口同声,连两个聋子也觉察到了。卡齐莫多耸了耸驼背,

    轻蔑地转过头来,而弗洛里昂老爷,也同他一样感到惊讶,却

    以为是被告出言不逊,答了什么话儿才引起听众哄笑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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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原文为拉丁文。

    看见他耸肩,认为他回嘴顶撞是明摆着啦,遂怒冲冲地斥责

    道:

    “坏家伙,你回答什么来的,凭你这一回答就该判绞刑!

    你知道在对什么人讲话吗?”

    这种呵斥并不能制止全场爆发的笑闹声。大家反而觉得

    这一呵斥荒唐之极,牛头不对马嘴,甚至连市民接待室的捕

    头们也狂笑了起来,本来这种人可以说是扑克牌的黑桃丁钩,

    呆头呆脑那副蠢相是他们身上的共同本色。唯有卡齐莫多独

    自很庄重,因为周围发生的事儿,他压根儿一无所知。法官

    大人越来越恼火,认为应该用同样的腔调继续审问,巴望通

    过这一招来刹一刹被告的气焰,迫使他慑服,并反过来影响

    听众,迫使听众恢复对公堂的敬重。

    “那么就是说,你明明是恶G和盗贼,却竟敢对本庭不恭,

    藐视小堡的预审法官,藐视巴黎民众治安的副司法长官,他

    负责追究重罪、轻罪和不端行为,监督各行各业,取缔垄断,

    维护道路,禁止倒卖家禽和野禽,管理木柴和各种木材的称

    量,清除城里的污垢和空气中的传染病毒,总而言之,孜孜

    不倦地从事公益事业,既无报酬,也不指望有薪俸!我叫弗

    洛里昂·巴伯迪安,司法长官大人的直接帮办,另外又是巡

    察专员、调查专员、监督专员、考察专员、在司法公署、裁

    判所、拘留所和初审法庭等方面都拥有同等的权力,你可知

    晓!……”

    聋子对聋子说话,哪能有个完。若不是大堂深处那道矮

    门突然打开了,司法长官本人走了进来,那么弗洛里昂老爷

    已经这样打开了话匣,滔滔不绝,高谈阔论,天才知道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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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停住。

    看见他进来,弗洛里昂老爷并没有突然住口,而是半侧

    过身去,把刚才对卡齐莫多盖头劈脑的训斥,猛然掉转话锋,

    对准司法长官,说道:“大人,在庭的被告公然严重藐视法庭,

    请大人严惩不贷。”

    话音一落,一P股坐下,上气不接下气,擦了擦汗,汗

    珠从额头上一大滴一大滴往下淌,好像扑簌簌的眼泪,把摊

    在他面前的案卷都弄湿了。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大人

    皱了一下眉头,向卡齐莫多做了一个手势,以示警告,手势

    专横武断,用意十分明显,那个聋子这才多少有点明白了。

    司法长官声色俱厉,向他发话:“你倒底干了什么勾当才

    在这里的,狂徒?”

    可怜的家伙以为司法长官是问他的姓名,便打破一直保

    持着的沉默,用嘶哑的喉音应道:“卡齐莫多。”

    这一回答与提问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又引起哄堂大笑,把

    罗贝尔大人气得满脸通红,喊道:“你连我也敢嘲弄吗,十恶

    不赦的恶G?”

    “圣母院的敲钟人。”卡齐莫多再回话,以为该向法官说

    明他是什么人。

    “敲钟人!”司法长官接着说道。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他

    一早醒来就心情坏诱了,动辄可以使他火冒三丈,岂用得着

    这样离奇古怪的应答呢!“敲钟的!我要叫人把你拉去巴黎街

    头示众,用鞭子抽打,把你脊肩当钟敲。听见了没有,恶G?”

    “您想要知道我多大了,我想,到今年圣马丁节就满二十

    岁了。”卡齐莫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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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真是岂有此理,司法长官再也受不了了。

    “啊!坏蛋,你竟敢嘲弄本堂!执仗的众捕快们,快给我

    把这家伙拉到河滩广场的耻辱柱去,给我狠狠鞭打,在轮盘

    上旋转他一个钟头。这笔账非跟他清算不可!本官命令四名

    法庭指定的号手,把本判决告谕巴黎子爵采邑的七个领地。”

    书记官随即迅速草拟判决公告。

    “上帝肚皮呵!瞧这判得有多公正呀!”磨坊的约翰·弗

    罗洛这小个儿学子在角落里嚷叫了起来。司法长官回过头来,

    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又直勾勾盯着卡齐莫多,说道:“我相信

    这坏家伙说了上帝肚皮!书记官,再写上因亵渎圣灵罚款十

    二巴黎德尼埃,其中一半捐赠圣厄斯塔舍教堂,以资修缮,我

    就是特别虔敬圣厄斯塔舍。”

    不一会功夫,判决书拟好了。内容简单扼要。那时,巴

    黎子爵司法衙门的例行判决书,还没有经过庭长蒂博·巴伊

    耶和王上的律师罗歇·巴尔纳的加工润饰,还没有受到十六

    世纪初期这两个法学家在判决书中那种俨如密林般文体的影

    响,满纸充塞诡辩遁辞和繁琐程序。一切都是明确,简便,直

    截了当。人们从中可以径直走向目的地,每条小道见不到荆

    丛和弯曲,一眼便可以望见尽头是轮盘呢,还是绞刑架,或

    者是耻辱柱。总之,人们起码知道自己向何处去。

    书记官把判决书递给司法长官。司法长官盖了大印,随

    即走出去继续巡视其他法庭,当时的心态想必恨不得就在那

    一天把巴黎的所有监牢都关满人。约翰·弗罗洛和罗班·普

    斯潘暗暗发笑。卡齐莫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冷漠而又

    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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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弗洛里昂·巴伯迪安老爷宣读判决书准备签字的时

    候,书记官突然对被判罪的那个可怜虫动了恻隐之心,希望

    能替他减点刑,便尽可能凑近预审法官的耳边,指着卡齐莫

    多对他说:“这个人是聋子。”

    他本来希望,这种共同的残疾会唤起弗洛里昂老爷的关

    心,对那个犯人开恩,然而,我们前面已经注意到,首先,弗

    洛里昂老爷并不愿意人家发觉他耳聋;其次,他的耳朵实在

    太不中用了,书记官对他说的话儿,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而他却偏要装出听见的样子,于是应道:“啊!啊!那就不同

    了。我原来还不知道此事哩。既是这样,那就示众增加一个

    小时。”

    随即在修改过的判决书上签了字。

    “活该!”罗班·普斯潘说道,他一直对卡齐莫多怀恨在

    心。“这可以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侮人!”

    二 老 鼠 D

    昨天为了跟踪爱斯梅拉达,我们同格兰古瓦一道离开了

    河滩广场,现在请看官允许我们再回过来谈一谈这个广场吧。

    此时是上午十点钟。广场上一切表明这是节后的翌日。石

    板地面上,满目是垃圾、绸带、破布、冠饰的羽毛、火炬的

    蜡滴,公众饕餮的残滓。如前所述,许多市民四处游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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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踢着焰火的余烬,站在柱子阁前面心荡神移,回想昨日那

    些华丽的帏幔,至今犹余兴未尽,把悬挂帏幔的钉子也尽情

    观赏。卖苹果酒和草麦酒的商贩,滚动着酒桶在人群中穿来

    穿去,一些有事在身的行人来往匆匆。店家站在店铺门前交

    谈,相互打招呼。大家七口八舌,谈论节日啦,使臣啦,科

    珀诺尔啦,狂人教皇啦,个个争先恐后,看谁能说得最详细,

    笑得最开心。就在这时候,耻辱柱的四边刚有四个骑马的捕

    快设岗,一下子把分散在广场上的一大部分民众吸引到他们

    周围来了。这些民众为了观看一次小小的施刑,只好活受罪,

    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里闷得慌。

    看官已经观赏了广场上各处正在上演的这幕热烈的闹

    剧,如果现在把视线移向河岸西边角上那座半哥特式半罗曼

    式的古老的罗朗塔楼,就会发现其正面拐角处有一本公用的

    祈祷书,装饰华丽,顶上有披檐可以挡雨,周围有道栅栏可

    以防盗,却可以让人伸手进去翻阅。这本祈祷书旁边有尖拱

    形的一个小窗D,窗外有两根铁条交叉护住,窗口朝向广场;

    这是一间小屋子的唯一窗D,空气和阳光就从这窗D进到屋

    里面;这间斗室没有门,它是从塔楼底层的厚墙上开凿而成

    的。室内清幽,寂静,尤其外面恰好是全巴黎最拥挤、最喧

    闹的广场,这时游人云集,人声沸腾,因而室内的清幽显得

    益发深沉,寂静也更加死气沉沉了。

    将近三百年来,这间小屋在巴黎是名闻遐迩的。当初,罗

    朗塔楼的主人罗朗德夫人为了悼念在十字军征战中阵亡的父

    亲,在自家宅第的墙壁上叫人开凿了这间小屋,把自己幽禁

    在里面,永远闭门不出,后来索性把门也堵死了,不论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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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炎夏,只有那个窗D一直开着。整座宅第,她仅仅留下这间

    小屋,其余的全献给穷人和上帝。这个悲痛欲绝的贵妇就在

    这提前准备好的坟墓里等死,等了整整二十年,日夜为父亲

    的亡灵祷告,睡时就倒在尘灰里,甚至连用块石头做枕头也

    不肯,终日穿着一身黑色粗布衣,只靠好心的过路人放在窗

    D边沿上的面包和水度日。这样,她在施舍别人之后,也接

    受别人的施舍了。临终时,即在迁入另一座坟墓之际,她把

    原先的这个坟墓就永远留给了那些伤心的母亲、寡妇或女儿,

    因为她们会有许多悔恨要为别人或者自己祈求上帝宽恕,宁

    愿把自己活活埋葬在极度痛苦或严酷忏悔之中。她同时代的

    穷人用眼泪和感恩来哀悼她,但他们深为遗憾的是这位虔诚

    女子,由于没有靠山,没能被列为圣徒。他们当中那些有点

    叛经离道的人,希望天堂里办事会比罗马容易些,既然教宗

    不予恩准,便索性为亡人祈求上帝了。大多数人纪念罗朗德

    夫人只是把它看做是神圣的,把他的破旧衣裳当做圣物。巴

    黎城也为了纪念这位贵妇,特地在那间小屋的窗D旁边,安

    放了一本公用的祈祷书,让过路的行人随时停下来,哪怕仅

    仅祈祷一下也好;让人们在祷告时想到给予布施,以便那些

    继罗朗德夫人之后隐居在这个DX的可怜隐修女,不至于完

    全因饥饿和被遗忘而死。

    中世纪的都市里,这类坟墓并不稀少。就在最熙来攘往

    的街道,最繁华喧闹的市场,甚至就在路中央,在马蹄下,在

    车轮下,时常可以发现那么一个地D、一口井、一间堵死并

    围着栅栏的小屋,里面有个生灵日夜在祈祷,自愿在某种无

    休无止的悲叹之中,在某种莫大的悔罪之中度过一生。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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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2

    介乎房屋与坟墓、市区与墓地之间类似中间环节的可怕小屋,

    这个隔绝于人世、生如同死的活人,这盏在黑暗中耗尽最后

    一滴油的灯,这线摇曳在墓X里的余生之光,这石匣里的呼

    吸声、说话声和无休无止的祷告声,这张永远朝向冥间的脸

    孔,这双已被另一个太阳照亮的眼睛,这对紧贴着墓壁的耳

    朵,这禁锢在躯壳中的灵魂,这禁锢在囚牢里的躯壳,这紧

    裹在躯壳与花岗岩双重压迫下的痛苦灵魂的呻吟,所有这一

    切离奇古怪的现象在今天可以引起我们各种各样的思考,然

    而在当时却丝毫也不为群众所觉察。那个时代,人们虔诚有

    余,却缺乏推理和D察力,对于一件信教行为,是不会顾及

    这么多方面的。他们笼统看待事物,对牺牲大力颂扬,敬仰

    之至,必要时还奉为神圣,但对这牺牲所忍受的痛苦,却从

    不加分析,只是微不足道地表示一点怜悯罢了。他们不时送

    给悲惨的苦修者一点食物,从窗D口看一看他是否还活着,从

    不过问其姓名,也不清楚他奄奄待毙已经多少年头了。要是

    陌生人问起这个地D里逐渐腐烂的活骷髅的什么人,如果是

    男的,旁边的人便简单地应一声:“是个隐修士。”如果是女

    的,就应一声:“是个隐修女。”

    人们那时就是这样看待一切的,用不着什么玄学,用不

    着夸夸其谈,用不着放大镜,一切全凭R眼观察。无论对于

    物质世界,还是精神世界,显微镜当时还没有发明出来哩。

    况且,虽说人们对遁世隐修不足为奇,这类事例如前所

    述,在各个城市当中也确实司空见惯。巴黎这类专为祈祷上

    帝和进行忏悔的小屋子就相当多,几乎全有人居住。真的,教

    士们处心积虑,不让这类小屋子空着,要是空着,那就意味

    1

    6

    2

    着信徒们的热情冷却了,所以一旦没有忏悔的人,便把麻风

    病人关进去。除了河滩广场那间小屋外,鹰山还有一间,圣

    婴公墓的墓X里还有一间,另一间已搞不清在什么地方了,我

    想也许在克利雄府邸吧。还有好些在其他许多地方,由于其

    建筑已经湮没,只能从传说中找到其痕迹。大学城也有其隐

    修所,就在圣日芮维埃芙山上,住着中世纪一个像约伯 1

    那

    样的人,每天在一道水槽深处的粪堆上唱着忏悔的七诗篇,唱

    完了又从头开始,夜间唱得更响亮 2

    ,就这样唱了整整三十

    年。时至今日,考古学家走进了能言井街,觉得还能听见他

    的歌声呢!

    我们这里单表罗朗塔楼的那间小屋,应当说它从来没有

    断过隐修女。罗朗德夫人死后,难得空过一两年。许多女人

    到这里来,哭父母的哭父母,哭情人的哭情人,哭自己过失

    的哭自己过失,一直哭到死为止。喜欢说俏皮话的巴黎人,什

    么都要C手,甚至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要管,硬说在这

    些女人当中很少看到寡妇。

    按照当时的风尚,用拉丁文在墙上刻着一个题铭,向识

    字的过路人指明这间小屋的虔诚用途。在门的上方写着一句

    简短的格言来说明一座建筑物的用途,这种习俗一直延至十

    六世纪。因此,今天在法国,人们还可以看到在图维尔领主

    府邸的牢房小门上方写着肃穆等候 3

    ;在爱尔兰的福特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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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

    2

    3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据《旧约全书·约伯记》记载,天降灾难给约伯,他苦行忏悔,终于得

    救。

    城堡大门上方的纹章下面,写着强大的盾牌,领袖的救星 1

    ;

    在英格兰,库倍伯爵好客的府宅的大门上方写着宾至如归 2

    。

    这是因为在当时,任何一座建筑物都是一种思想的体现。

    罗朗塔楼那间砌死的小屋子没有门,所以在窗D上方用

    罗曼粗大字母刻着两个词:

    你,祈祷。 3

    老百姓看事物全凭见识,不会讲究那么多微妙之处,宁

    愿把路易大王 4

    说成是圣德尼门,便把这个Y森潮湿的DX

    取名为老鼠D。这个叫法虽不如前面那一个高雅,倒反而生

    动得多。

    三 一块玉米饼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期,罗朗塔楼的那间小室是住着人的。

    看官要是想知道是谁住在里面,那只要听一听三个正派的妇

    道人家的谈话就明白了。在我们把看官的注意力引到老鼠D

    的时候,这三个妇道人家恰好沿着河岸,一起从小堡向河滩

    广场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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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其中两个从衣着来看,是巴黎的殷实市民。柔软的雪白

    绉领,红蓝条纹相间的混纺粗呢裙子,腿部紧裹着羊毛编织

    的白袜子,脚踝处饰着彩绣,黑底方头的褐色皮鞋,特别是

    她们的帽子,就是香帕尼地区妇女至今还带的那种尖角帽,饰

    满绸带、花边和金属箔片,简直可以同俄国禁卫军的榴弹兵

    的帽子相匹敌,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这两个女子属于富裕的商

    妇阶层,其身份介于如今仆役们称之为太太和夫人之间。她

    们既没有戴金戒指,也没有戴金十字架,这很容易看出,那

    并非由于她们家境贫寒,而只是天真地害怕被罚款的缘故。另

    一个同伴的打扮也不差上下,只是在衣着和姿态方面有着某

    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散发着外省公证人妻子的气息。从她把

    腰带高束在臀部之上的样子来看,她好久没到巴黎来了。除

    此之外,她的绉领是打褶的,鞋子上打着绸带结子,裙子的

    条纹是横的而不是直的,还有其他许多不伦不类的装束,叫

    高雅趣味的人大倒胃口。

    头两位向前走着,迈着巴黎女子带领外省妇女游览巴黎

    的那种特别步履。那个外省女子手拉着一个胖男孩,男孩手

    里拿着一大块饼。

    我们很抱歉还得加上一笔:由于季节严寒,他竟把舌头

    当手帕使用了。

    这孩子硬是被拖着才走,正如维吉尔所说的,步子并不

    稳重 1

    ,老是绊跤,惹得他母亲大声嚷叫,事实上,他眼睛只

    盯着手里的饼,并不注意看路。大概由于某种的重大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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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 原文为拉丁文。

    他才没有去咬那块饼,只是深情地把它看来看去。其实,这

    块饼本来应该由他母亲来拿的,却把胖娃娃变成了坦塔洛

    斯 1

    ,真有点残忍了。这时三位佳妇(因为“夫人”一词当时

    只用于贵妇)一起说开了。

    “快点走,马伊埃特大嫂。”三人中最年轻也是最胖的一

    个对外省来的那个女子说道。“我真怕我们去迟了,刚才听小

    堡的人说,马上就要把他带到耻辱柱去啦。”

    “唔!得了,乌达德·缪斯尼埃大嫂,瞧你说什么来的呀!”

    另个巴黎女子接着说。“他要在耻辱柱待两个钟头哩。我们来

    得及。亲爱的马伊埃特,你见过刑台示众吗?”

    “见过,在兰斯。”外省女子应道。

    “呵,得了!你们兰斯的耻辱刑柱那算什么玩艺儿?不过

    是一只蹩脚笼子,只用来惩罚一些乡下人罢了。那真是了不

    起呀!”

    “何止乡下人!”马伊埃特说道。“在呢绒市场!在兰斯!

    我们见过许多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他们弑父杀母呐!哪里只

    是乡下人!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啦,热尔维丝?”

    这外地女子为了家乡耻辱柱的名声,真的快要生气了,幸

    亏乌达德·缪斯尼埃大嫂识趣,及时掉转了话题。

    “对啦,马伊埃特大嫂,你认为那些弗朗德勒御使怎么样?

    兰斯也见过这么漂亮的御使吗?”

    “我承认,要看这样的弗朗德勒人,只有在巴黎呐。”马

    伊埃特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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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 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因得罪众神,被罚永受饥渴之苦。

    “御使团当中有个身材魁梧的使臣是卖袜子的,你看到了

    吗?”乌达德问道。

    “看到了。”马伊埃特答道。“他活像个萨图尔努斯 1

    。”

    “还有那个大胖子,面孔像个光溜溜的大肚皮,也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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