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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巴黎圣母院TXT下载->巴黎圣母院

正文 第 11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巴黎圣母院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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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圣日芮维埃芙教堂、圣马丁教

    堂、屠宰场圣雅各教堂等等门脸上的奥秘……”

    杜朗若尽管目光何等聪慧,但似乎早就听不懂堂·克洛

    德在说什么了,于是打断他的话:

    “天啊!您说的这些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一本!”副主教答道。

    这么说着,他推开斗室的窗子,指着宏伟的圣母院教堂。

    只见圣母院的两座钟楼、教堂的石头突角和奇形怪状的后部,

    黑黝黝的侧影映现在星空上,好似一只双首的带翼狮身巨怪

    蹲坐在城中央。

    副主教对着这庞大的建筑物静静地凝视了片刻,然后叹

    息了一声,伸出右手,指向桌上摊开的那本书,又伸出左手,

    指向圣母院,忧郁的目光慢慢从书本移向教堂,说道:

    “唉!这个将毁掉那个。”

    库瓦提埃急忙凑近那本书,并不禁叫了起来:“哎唷,不

    就是这个么!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无非是安东尼于斯·

    科布尔歇一四七四年在纽伦堡印行的《圣保罗书信集注》 2

    嘛!这并不是新书,而是格言大师皮埃尔·隆巴尔的一本旧

    作。莫非因为它是印刷的?”

    1

    2 原文为拉丁文。

    指被认为有异教邪说而被教会处于火刑的人。

    “您可说对了!”克洛德答道,看上去沉浸在沉思默想中,

    一直站着,屈起的食指撑在纽伦堡著名出版社印出的那本对

    开书上。接着又添上这些莫测高深的言语:“唉!唉!小的往

    往战胜大的;一颗牙齿会战胜一个庞然大物。尼罗河的老鼠

    能咬死鳄鱼,箭鱼能戳死鲸鱼,书籍将毁掉建筑!”

    正当雅克大夫低声对其同伴没完没了唠叨着“他是疯

    子”,这时修道院的熄灯钟敲响了。这次,他那同伴应道:

    “我想是的。”

    到了这个时刻,任何外人都不能留在修道院里。两个客

    人只得告退了。杜朗若伙伴道别时说:“大师,我敬爱学者和

    贤士,尤其敬重您。明日请您到小塔宫去,您问一下图尔圣

    马丁修道院的住持就可以了。”

    副主教回到住处,惊讶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这个杜朗

    若伙伴是何人,因为记起图尔圣马丁修道院契据汇编里有这

    么一段文字:圣马丁修道院住持,即法兰西国王,根据教会

    惯例,享有与圣弗南蒂于斯同样的僧侣薪俸,并应掌管教堂

    金库。 1

    据说,从此后,每当路易十一回到巴黎时,副主教常被

    召去同王上谈话;还说,堂·克洛德的声誉,使奥利维埃·

    勒丹和雅克·库瓦提埃黯然失色,于是库瓦提埃我行我素,常

    常对国王出言不逊。

    4

    2

    2

    1 原文为拉丁文。

    二 这个将毁灭那个

    “这个将毁灭那个。书籍将毁灭建筑。”副主教这谜语般

    的话语有什么深文大义,我们不妨在这里略做探讨,请阅读

    此书的女士们多加包涵。

    依我们看来,这话有两方面的意思。首先这是教士的一

    种思想状况,反映了僧侣面对着印刷术这一新事物的出现所

    产生的恐惧心理。看到古腾堡 1

    发明的那光芒四S的印刷机,

    叫圣殿里的人全看得眼花缭乱,惊恐万分,教坛和手稿,口

    说的话语和书写的话语,均由于印刷的话语的出现而惊慌失

    措,这有点像一只燕雀看见莱日翁天使 2

    张开其六百万支翅

    膀而目瞪口呆。这是预言家的惊呼:他已听见得到解放的人

    类欢腾的喧闹声,看见未来睿智将破坏信条的根基,舆论将

    推翻信仰的宝座,世界将摆脱罗马的控制。这是哲学家的测

    断:他看到人类思想随着印刷机的问世而四处扩散,势必会

    像蒸汽一样从神权容器中冒了出来。这是士兵在察看羊头青

    5

    2

    2

    1

    2 典故出自《路加福音》第八章。“莱日翁”本意为“大群”,他有许许多

    多鬼魔附身。耶稣见到他问他名字时,他回答名叫莱日翁,意思是附身的鬼成群。

    古腾堡,即约翰·根斯弗莱希(1400?—1468),德国印刷工人,一四三

    四年发明印刷机。

    铜撞锤

    1

    时,不由发出“炮台定会被撞倒的”惊叫所表现出

    来的那种恐怖心情。这意味着一种威力即将取代另一种威力。

    这就是说:印刷机将毁灭教会。

    不过,依我们之见,在这种无疑是最基本和最简单的思

    想当中还蕴藏着另一种更新颖的想法,源自头一种思想,比

    较不易觉察,却更易引起异议;这也纯粹是一种哲学观点,不

    再仅仅是教士的观点,而且也是学者和艺术家的观点。这就

    是预感到,人的思维随着思维方式的改变,也改变其表达方

    式;每一代人的主要思想不要再用同样的材料和同样的方式

    来进行书写;石刻书,何等坚固,何等持久,即将让位给纸

    书,相比之下还更加坚固,更加持久。在这方面,副主教含

    糊之词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一个艺术将取代另一种艺术,

    也就是说:印刷术将毁灭建筑艺术。

    其实,自从开天辟古直至基督纪元十五世纪 (包括十五

    世纪在内),建筑艺术向来就是人类最伟大的书,是人类在其

    力量或才智发展的不同阶段的主要表达手段。

    随着最初的人感到记忆力负担过重,随着人类各种记忆

    的包袱变得太沉重、太混杂,以至光凭直接和飘忽的言词便

    有可能在传递的途中丧失一部分的时候,人们就以最显现、最

    经久、最自然的方式,把各种记忆记载在地面上。每种传统

    都凝结为一座纪念物。

    早先的纪念物只是一堆堆石头,正如摩西所言,尚未被

    铁触及过。建筑艺术也像任何文字一样,先从字母开始: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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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2

    1 古代一种攻城的武器。

    起一块石头,这便是一个字母;每个字母是一个象形,每个

    象形承受一组意念,好似圆柱承受着柱头一般。原始部落在

    全世界地面上到处都同时这样做的。在亚洲的西伯利亚,在

    美洲的潘帕斯草原 1

    ,均可见到凯尔特人的那种擎天石。

    然后造出一个个词。把石头垒石头,把花岗岩音节加以

    连结,进行言词某种组合的尝试。克尔特人的平石坟和独石

    垣,伊特鲁立亚人 2

    的古冢,希伯来人的墓X,这些都是词。

    其中有些是专有名词,尤其是古墓。偶尔有个地方石多而宽

    广,人们就书写一个句子。卡尔纳克 3

    的广大石堆群,便已

    是一个完整的语句了。

    最后才写出书来。传统滋生象征,却被象征渐渐淹没了,

    这好像树干被树叶渐渐遮住一样。所有这一切为人类所崇奉

    的象征,随着岁月的变迁,愈来愈增加,愈来愈繁多,愈来

    愈交错,愈来愈复杂,早期的纪念物再也无法容纳了,遂从

    四面八方泛溢开来。早期的那种纪念物勉强还能表达原始传

    统,因为原始传统如同其纪念物一样,简单,纯朴,匍匐在

    地面上。象征需要在建筑物上得到充分发展。这样,建筑艺

    术随着人类思想的发展而突飞猛进,变成一种千首千臂的巨

    人,用一种永不磨灭、看得见,摸得着的形式,把这整个飘

    忽不定的象征主义全固定下来。正当力量的化身代达洛斯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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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2

    1

    2

    3 卡尔纳克:埃及南部古代底比斯遗迹的一个村落的名称,位于尼罗河右

    岸。

    伊特鲁立亚为意大利古地区名。

    位于南美洲的阿根廷。

    着测量,正当智慧的化身奥尔浦斯放声歌唱,这时作为字母

    的支柱,作为音节的拱廊,作为单词的金字塔,在几何规则

    和诗律的双重作用下,全活动起来了,聚集、组合、交融、升

    降、重叠于地面、层层迭起高入云霄,直至在某一时代总观

    念的授意下,写出了那些令人叹止的奇书,就是一座座奇妙

    的建筑物:埃克林加塔,埃及的朗塞伊翁陵墓 1

    ,所罗门的神

    庙。

    这种总观念,即真谛,不仅仅存在于所有这些建筑物的

    内部,而且还寓于其外部的形式。例如所罗门的神庙,它不

    单是经书的精装封面,而且就是经书本身。祭司从每一道同

    一圆心的墙垣上,可以释读出呈现在眼前它所表达的真谛。祭

    司就这样从这个圣殿到那个圣殿,逐一释读真谛的演变,直

    至最后的圣龛,通过体现真谛的最具体形式,即依然是建筑

    物的圆拱,才终于掌握住真谛的含义。因此,真谛寓于建筑

    物中,而其形象却体现在其外壳,正如死者的形象描画在木

    乃伊的棺木上面。

    而且不仅是建筑物的形式,而且建筑物所选择的地点,都

    反映它们所要表现的思想。根据所要表达的象征是优雅或是

    Y暗,希腊人在山顶上建造了赏心悦目的神庙,印度人则劈

    开山峦,在地里开凿出奇形怪状的塔,由一排排巨行的花岗

    岩大象驮着。

    这样,自开天辟地以后的最初六千年间,从印度斯坦最

    远古的宝塔起,直至科隆的大教堂,建筑艺术一直是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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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2

    1 即埃及拉美西斯二世陵墓,位于底比斯。

    伟大文字。不仅一切宗教象征,而且一切人类思想,都在建

    筑艺术这部巨作中占有其一页,拥有其丰碑,这是千真万确

    的事实。

    任何文明均始自神权,终归为民主。先统一后自由这一

    规律,也写在建筑艺术中。我们必须强调,那种认为建造术

    仅仅在于能筑起神庙,能表达神话和宗教象征,能用象形文

    字在石头书页上记载法之神秘图解,这种观点是要不得的。若

    是如此,由于在任何人类社会中,神圣象征会在自由思想冲

    击下消耗、磨灭,世人会逃脱教士的控制,层出不穷的哲学

    和体系会像赘疣一样腐蚀宗教的面孔,那末,建筑艺术就不

    可能再现人类的新精神面貌,它的每一页尽管正面字迹密布,

    反面却可能是空白,它的创作就可能残缺不全,建筑艺术作

    为一本书便会不完整了。其实并非如此。

    不妨以中世纪为例吧,它距离我们较近,可以看得更清

    楚。中世纪早期,神权政治正在缔造欧洲,梵蒂冈用坍倒在

    朱庇特神庙周围的古罗马残迹正聚集和组合各种因素来缔造

    一个新罗马。基督教日益忙于在昔日文明的废墟上寻找社会

    各个阶层,并利用其残迹重建一个以僧侣制度为拱顶石的新

    等级制度的社会。正是在这个时期,神秘的罗曼建筑艺术这

    个埃及和印度神权筑造术的姐妹、正宗天主教的永恒徽记、教

    宗一统天下的亘古不变的象形文字,在那片混乱中先露出了

    端倪,再逐渐在基督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经过蛮族的劳作,

    才从衰亡的古希腊、古罗马建筑艺术的残迹中脱颖而出。当

    时的整个思想,其实都反映在那Y沉沉的罗曼风格中。我们

    可以感觉到无处不存在权威、统一、奥秘、绝对、格列高利

    9

    2

    2

    七世的遗风;无处不存在教士的作用,而丝毫没有世人的位

    置;无处不存在种姓等级,而丝毫没有人民。然而,发生了

    十字军远征。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民众运动,而任何大规模的

    民众运动,不论其始因和目的是什么,总是从其最后沉淀中

    产生出自由思想。革新运动便应运而生了。于是开始了雅克

    团、布拉格派和联盟 1

    那风起云涌的时期。权威摇摇欲坠,统

    一分崩离析。封建制度要求与神权政治平分权力,而其后必

    然是人民突如其来,并且一如既往,把狮子的那一份 2

    占为

    己有。因为狮子是王 3

    。因此,领主制度冲破了僧侣制度,村

    社制度冲破了领主制度。欧洲的面貌改变了。可不!建筑艺

    术的面貌也改变了。如同文明一样,建筑艺术也翻开了新的

    一页,时刻准备为新的时代精神谱写新的篇章。随着十字军

    远征带回来了尖拱艺术,建筑艺术得到了复兴,犹如十字军

    远征带回来了自由,各民族因而得到了复兴一样。于是,随

    着罗马帝国逐渐解体,罗曼建筑艺术也日渐衰亡。象形文字

    离开了大教堂,而作为徽志去装饰城堡主塔,给封建制度增

    添一点光彩。大教堂本身,往日是何等道貌岸然的建筑物,从

    此受到市民、村社、自由的侵袭,摆脱了教士的控制,落入

    艺术家的手里。艺术家随意建造。什么奥秘,什么神话,什

    0

    3

    2

    1

    2

    3 原文为拉丁文。

    出自法国作家拉封登的寓言诗,狮子是兽中之王,总把最好最大的一份

    留给自己。

    雅克团指一三五八年法国农民反抗封建贵族的起义;布拉克派指一四四

    ○年法国贵族反对军事改革的叛乱;联盟指法国天主教联盟运动,一五七六年以

    后在法国宗教战争中起着关键的作用。

    么法度,统统弃之不顾了。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奇思异想和

    别出心裁。教士只要有了教堂和祭坛,那就万事大吉了。教

    堂的四面垣墙,却属于艺术家的。建筑艺术这本书已不再属

    于僧侣、教会和罗马了,而属于想象力,属于诗歌,属于人

    民。因而这种只有三百年历史的建筑艺术,迅速产生了无数

    的变化,这变化发生在已有六、七百年历史之久的罗曼建筑

    艺术长期停滞之后,真是怵目惊心!与此同时,艺术阔步前

    进。过去主教们才能干的活计,现在具有天才和独创精神的

    人民也能干了。每个种族经过时,都在这本书上写下其特有

    的一行文字,并将大教堂正面的罗曼象形文字涂抹掉,因而

    在各种族所留下的新象征下面,原来教条的痕迹偶尔还依稀

    可辨。既然人民给建筑艺术披罗著锦,几乎难以猜想出其宗

    教的骨架了。当时建筑家们甚至对教堂也如此放肆妄为,现

    在真是无法设想的。例如,巴黎司法宫壁炉厅里柱头上装饰

    着男女僧侣羞羞答答交欢的雕刻;再如,布尔日大教堂高大

    门廊下清清楚楚雕塑着挪亚的奇遇;还有,博舍维尔修道院

    漱洗室墙上画着一个长着驴耳的醉修士,手执酒杯,当面嘲

    笑众僧。当时,在用石头书写的思想方面存在着一种特权,完

    全可以同我们现在的出版自由相提并论,那就是建筑艺术的

    自由。

    这种自由四处远扬,有时是一道门廊、一堵门面、整座

    教堂,都带着某种象征意义,它与宗教崇拜截然风马牛不相

    及,甚至与教会水火不相容。早在十三世纪巴黎的吉约姆,十

    五世纪的尼古拉·弗拉梅尔,都写下这类叛逆的篇章。屠宰

    场圣雅各教堂就完全是一座叛经背道的教堂。

    1

    3

    2

    当时,思想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是自由的,因此它只好

    全部都写在那些被称为建筑物的书籍上面。倘若不是采用建

    筑物这种形式,而是冒然竟敢写成书稿的形式,那它早就遭

    刽子手的毒手,当众被焚毁了;教堂门廊所体现的思想,早

    就目睹书籍所表现的思想所蒙受的苦难了。既然只有营造术

    这条出路,思想要得见天日,便从四面八方急速汇集到建造

    术上来了。于是出现了许许多多大教堂,遍布整个欧洲,其

    数目之惊人,即使在核对之后,也令人难以置信。社会的一

    切物质力量和一切精神力量都会聚到同一点上:建筑艺术。就

    这样,假借给上帝建造教堂,建筑艺术便发展起来,规模蔚

    为壮观。

    那么,任何生为诗人的哪个人,均变成了建筑家。分散

    在群众当中的天才,处于封建制度统治下,就仿佛处在青铜

    盾牌硬壳 1

    下那般,各方受到压制,唯有从建筑艺术可以找

    到出路,便通过这门艺术纷纷涌现出来,于是其《伊利亚

    德》就采纳了大教堂这种形式。其他一切艺术,也随之甘拜

    下风,作为分支受建筑艺术所统辖。建筑家、诗人、大师,无

    一不把雕刻、绘画、钟乐集中于一身:亲自为大教堂这伟大

    作品镌刻门面,为大教堂着色窗玻璃,为它击钟和奏鸣管风

    琴。就连那执意要在手稿中苟且偷生的可怜的诗歌本身,只

    要它想能有所作为,也不得不以圣歌或散文的形式纳入教堂

    这建筑物。总之,这与希腊祭神节日演出埃斯库罗斯 2

    的悲

    2

    3

    2

    1

    2 埃斯库罗斯 (约公元前525—公元前456),古希腊著名的悲剧作家。

    原文为拉丁文。

    剧以及所罗门寺庙演出《创世纪》一样,起着同等的作用。

    因此,在古腾堡发明印刷术之前,建筑艺术一直是主要

    的文字形式,普遍的文字形式。这本花岗岩的书始自东方,后

    被古希腊和古罗马所继承,中世纪给它写下了最 。再

    说,前面我们已经看到,在中世纪一种民众的建筑艺术取代

    了一种种姓等级制度的建筑艺术,这种现象在历史上其他伟

    大时代里,随着人类智力相似的发展也曾有过。因此,这里

    只简要概述一种普遍规律,若是详述,就得写成许多巨卷才

    行。在那原始时代摇篮的上古东方,继印度建筑之后的是腓

    尼基建筑,即体态丰盈的阿拉伯建筑之母;在古代,继埃及

    建筑—— 伊特鲁立亚风格和蛮石建筑物无非是其变种而已

    —— 之后的是希腊建筑,后来的罗马风格只不过是一种延伸,

    加上许许多多迦太基圆顶而已;在近代,继罗曼建筑之后的

    是哥特式建筑。如果将这三个系列各分成两半,便可以在印

    度建筑、埃及建筑、罗曼建筑这三位姐姐身上发现同样的象

    征,即神权、等级、统一、教条、神话、上帝;至于腓尼基

    建筑、希腊建筑和哥特式建筑这三位妹妹,不管它们本质所

    固的形式如何千变万化,其含义却是相同的,即自由、民众、

    人。

    不管叫做婆罗门、袄教僧侣还是教皇,人们在印度建筑、

    埃及建筑或是罗马建筑中,总是感到教士无处不在,除了教

    士别无其他。民众建筑便不是如此。这类建筑更为丰富多彩,

    并且也不那么圣洁。腓尼基建筑带有商人的气息;希腊建筑

    带有共和的气息;哥特式建筑则带有市民的气息。

    任何神权建筑的普遍特征,就是一成不变,惧怕进步,墨

    3

    3

    2

    守传统的线条,崇奉原始的式样,常常莫名其妙地别出心裁,

    用象征来歪曲人和自然的一切形状。这是一些晦涩的书,只

    有那班被授以神秘教义的人方能读得懂。况且,任何形式,甚

    至任何奇形怪状,都含有某种意义,因而任何形式都成为不

    可侵犯的了。切莫要求印度的、埃及的、罗曼的营造术去改

    造其设计图,或者去改善其雕塑艺术。对它们来说,任何完

    善的尝试都是大逆不道的。在这些建筑艺术中,僵化的教条

    似乎已扩散到石头上,仿佛再度石化一般。然而,与此相反,

    民众建筑的普遍特征则是多样性,进步,新颖,丰富,恒动。

    它已摆脱宗教的束缚,可以考虑到建筑的优美,精心美化,不

    断提高塑像或花纹图案的装饰。这类建筑是世俗的,具有人

    的某种情趣,却又不断与神的象征相混合,依然在神的象征

    掩盖下呈现出来。因此不少建筑物是随便任何人、任何智力、

    任何想象力都能领悟的,尽管依旧带有象征性,却像大自然

    一样易于理解。在神权建筑与民众建筑之间,存在着从神圣

    语言到通俗语言、从象形到艺术、从所罗门到菲狄亚斯 1

    的

    差别。

    我们前面所说的一切极其简略,许许多多论据和成百上

    千种琐碎的非议均未涉及。若是加以概括,便能得到如下的

    结论:直至十五世纪,建筑艺术一向是人类活动的主要记载;

    在这期间,世上出现任何复杂一些的思想,无不化作建筑物;

    任何人民性的观念,如同任何宗教法度一样,都有其宏伟的

    纪念碑;最后,人类任何重要的想法,无一不被用石头记载

    4

    3

    2

    1 菲狄亚斯 (公元前490—公元前431),古希腊著名的雕刻大师。

    了下来。那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任何思想,无论是宗教的还

    是哲学的,其所关注的是永世长存;曾经震撼一代人心灵的

    观念,都希望能震撼其他世代,并且留下痕迹。况且,所谓

    书稿的不朽性,那是何等靠不住呀!一座建筑物才是一本结

    结实实的书,持久,坚固!一把火或者一个残暴之徒,就足

    以把书写的言词毁尽;而要把建筑的言词毁掉,那就得一场

    社会革命,一场尘世革命。野蛮人确曾践踏过古罗马竞技场,

    也许古埃及金字塔也经历过挪亚时代大洪水的泛滥哩。

    到了十五世纪,一切皆变了。

    人类思想发现了一种可以永存的方法,它比建筑不但更

    坚固耐久,而且还更简便易行。建筑艺术遂失去了其宝座。奥

    尔甫斯的石头文字随即将被古腾堡的铅印文字所取代。

    书籍将毁灭建筑。

    印刷术的发明,堪称历史上最了不起的事件。那是革命

    母机,是人类表达方式的全面更新,是人类思想抛弃一种形

    式而采用另一种形式的转换,是自从亚当以来代表着智慧、具

    有象征性的那条蛇 1

    最后一次完全彻底的蜕变。

    在印刷形式下,思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以磨灭;它

    是飞翔的,逮也逮不住,毁也毁不了。它和空气混合在一起。

    在建筑艺术统治时代,思想化成大山,气势雄伟地控制一个

    世纪,镇住一方地域。如今,思想变成一群鸟儿,四处飞散,

    既占据整个空间,又占领全部地面。

    5

    3

    2

    1 典故出自《旧约·创世纪》,蛇引诱夏娃吃了伊甸园中的禁果,说吃了果

    子能给人智慧。

    我们不妨重复一遍,这样一来,思想就益发不可磨灭了,

    对此有谁还看不清楚呢?它从原先的坚实牢固,变成现在的

    朝气蓬勃,从有期变成不朽。一个庞大建筑物尽可夷平,但

    那无所不在的思想,却如何根除呢?纵然来一次大洪水,大

    山会早被滚滚洪涛吞没了,那成群鸟儿却将依然凌空飞翔;而

    且,只要有一叶方舟在洪水上漂浮,群鸟便会飞来停下,同

    方舟一道漂流,一道观看洪水退去。从这场混乱中出现的新

    世界,一醒来便将看见那被淹没的世界的思想,长着翅膀,生

    气勃勃,在新世界的上空翱翔。

    只要人们一看到这种表达方式不但最易保存,而且还最

    简单、最方便、最易于大家所实行;只要人们一想到这种表

    达方式无须拖带一个粗大的铺盖卷,无须搬动一大堆笨重的

    工具;只要人们把下述两个事实比较一下:思想为了变成建

    筑物,不得不动用其他四、五种艺术、一吨吨的黄金、整座

    大山似的石料、整座森林般的木材、一整群一整群的工人,而

    思想化为书,只需少量的纸张、少许的墨水、一支鹅毛笔;那

    么,人类智慧舍弃建筑艺术而拥护印刷术,这有什么可大惊

    小怪的呢?要是在河床水位下挖一条渠道,突然把河流的原

    来河床截断,河流定将舍弃原来的河床而改道。

    由此可见,自从发明了印刷术,建筑艺术便逐渐干枯、衰

    微和败落了。人们多么强烈地感觉到,江河日下,元气丧失,

    各个时代和各个民族的思想都离开建筑艺术而去了!这种冷

    落在十五世纪还几乎觉察不出来,那时印刷机还过于幼弱,最

    多只从强大的建筑艺术悄悄汲取一点过剩的生命力而已。可

    是从十六世纪起,建筑艺术的病症便显而易见,基本上已不

    6

    3

    2

    能再表达社会思潮了,怪可怜见地成为古典艺术,从高卢风

    格、欧洲风格、本地风格蜕变成希腊和罗马风格,从真实和

    现代的风格成为假冒的古代风格。正是这种没落,却被称为

    文艺复兴。话说回来,这种没落倒也不失其壮丽,因为古老

    哥特风格的精灵,这轮沉落在美因兹巨大印刷机背后的夕阳,

    却有时以其余晖,仍然照S着那拉丁式拱廊和考林辛式柱廊

    互相混杂的整堆建筑物。

    这明明是夕阳残照,我们却当做黎明的曙光。

    而且,自从建筑艺术只是普普通通像其他任何艺术,自

    从它不再是包罗万象的艺术、至高无尚的艺术、独霸天下的

    艺术,它便没有力量再阻拦其他艺术了。于是其他艺术纷纷

    得到解放,粉碎建筑师的枷锁,各奔一方。每种艺术都在这

    分离中得到益处。各自分离,整体也就壮大了。雕刻变成了

    雕塑艺术,彩画变成了绘画艺术,卡农 1

    变成了音乐。这好

    比一个帝国在其亚历山大死后分崩离析,每个省份各立为王

    国。

    于是出现了拉斐尔·米凯朗琪罗、让·古戎 2

    、帕列斯特

    里纳 3

    这些在灿烂十六世纪赫赫有名的艺术家。

    在艺术解放的同时,思想也四处获得解放。中世纪的异

    端先辈们早把天主教打开了巨大的缺口,十六世纪把宗教的

    一统天下粉碎了。印刷术出现之前,宗教改革无非是教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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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帕列斯特里纳 (约1525—1594) 意大利作曲家。

    让·古戎 (1510— 约1566),法国雕刻家、画师和建筑师。

    指早期复调的宗教乐曲,后演变为西洋音乐。

    分裂,有了印刷术,宗教改革却成了一场革命。若没有印刷

    机,异端邪说就会软弱无力。不论是注定也罢,天意也罢,反

    正古腾堡是路德 1

    的先驱。

    然而,中世纪的太阳已经完全沉落,哥特艺术的精灵已

    在艺术的天际殒灭,这时候,建筑艺术遂日益暗淡褪色,逐

    渐消失了。印刷的书籍—— 建筑物的蛀虫——,便吮吸其血

    Y,啃蛀其骨R。建筑艺术随之像树木一样,树皮剥落,树

    叶纷坠,明显地干瘪下去,成了庸俗,贫乏,毫无价值。它

    再也不能表达什么,甚至连表示对一个时代艺术的回忆都不

    可能了。人类思想抛弃了它,其他各门艺术也就把它摒弃了,

    它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境地,由于没有艺术家问津,只得求助

    于工匠。于是,普通的白玻璃代替了教堂窗户上的彩绘玻璃,

    石匠接替了雕塑家。什么活力啦,特色啦,生命力啦,智慧

    啦,统统丧失殆尽了。建筑艺术成为可怜巴巴的工场乞丐,专

    靠模仿抄袭,赖以苟延残喘。早在十六世纪,米凯朗琪罗大

    概就感到建筑艺术正在衰亡,最后灵机一动,孤注一掷,这

    位艺术巨人把万神祠堆砌在巴特农神庙上面,建造了罗马的

    圣彼得教堂。这座教堂堪称至今仍是举世无双的伟大作品,是

    建筑艺术史上最后的独创,是一位艺术泰斗在那本行将合上

    的宏伟石头史册下端留下的签名。米凯朗琪罗去世后,建筑

    艺术在幽灵和Y影状态中苟延残喘,悲惨不堪,还能有什么

    作为呢?它就照搬圣彼得教堂,原封不动加以抄袭,不伦不

    类加以模仿。这成了一种怪癖,真是怪可悲的。这样一来,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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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 即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

    个世纪各有其罗马的圣彼得教堂,十七世纪有圣恩谷教堂,十

    八世纪有圣日芮维埃芙教堂。每个国家也各有其罗马的圣彼

    得教堂,伦敦有伦敦的,彼得堡有彼得堡的,巴黎有巴黎的

    两三座。这是一种衰老的伟大艺术临终前返回童年时代的最

    后谵语,毫无意义的遗言。

    诸如刚才提到的这些特点鲜明的古老建筑物,我们姑且

    不谈,只对十六至十八世纪的艺术概貌稍加考察,便会发觉

    同样衰颓和败落的现象。自从弗朗索瓦二世起,建筑物的艺

    术形式便逐渐消失了,崛起的是几何形式,那样子真像一个

    瘦得皮包骨头的病人的骨架。建筑艺术的优美线条,让位给

    几何图形那种冷漠无情的线条。建筑物不再成为一座建筑物,

    而是一个多面体。不过,为了掩饰这种赤身L体的丑态,建

    筑艺术倒也煞费苦心。不妨看一看,罗马式的三角楣当中镶

    嵌着那希腊式的三角楣,或者相互错杂。千篇一律老是万神

    祠混和着巴特农神庙,老是罗马圣彼得教堂的式样。不妨再

    看一看亨利四世时代那种边角用石头砌成的砖房、王宫广场、

    太子广场。再看一后路易十三时代的那些教堂,胖嘟嘟,矮

    墩墩,扁塌塌,蜷缩一团,还加上一大圆顶,活像一个驼背

    一样。再瞧一瞧那马扎兰 1

    式的建筑艺术,那座四邦大学 2

    真

    是意大利式的劣制品。瞧一瞧路易十四时代的那些宫殿,堪

    称朝臣们的长排营房,死板,Y森、令人生厌。最后,还再

    瞧一下路易十五时代的宫殿,饰满菊苣花形和通心粉似的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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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1

    2 四邦大学指索邦大学,即巴黎大学的前身。

    马扎兰 (1602—1661),意大利人,红衣主教,曾被路易十三任为首相。

    条纹,古老的建筑艺术本来已是风烛残年,缺牙豁口,却要

    打扮得花里花俏,加上那般疣子和霉菌,结果反而面目皆非

    了。从弗朗索瓦二世到路易十五,建筑艺术的病症正以几何

    级数剧增,艺术只成了裹在骨头上的一层皮而已,悲惨地奄

    奄一息了。

    与此同时,印刷术的景况又如何呢?全部离开建筑艺术

    的生命力,都来归附于印刷术。随着建筑艺术每况愈下,印

    刷术扩展壮大了。人类思想本来花费在建筑上面的大批力量,

    从此全用于书籍。于是从十六世纪起,在建筑艺术败落的同

    时而壮大起来的印刷术,便与它进行角逐,并把它置于死地。

    到了十七世纪,印刷术的天下已定,大功告成,坐稳了江山,

    可以欢天喜地,向世界宣告一个伟大文艺世纪的到来。到了

    十八世纪,在路易十四宫廷里长期得到休养的印刷术,重新

    C起路德的古剑,武装了伏尔泰,气势汹汹地猛冲过去,向

    古老的欧洲发起进攻,其实,印刷术早已把欧洲的建筑表现

    方式消灭了。到了十八世纪行将结束时,印刷术已摧毁了一

    切。直到十九世纪,重建才开始了。

    然而,我们不妨现在要问一下,三个世纪以来,这两种

    艺术中到底是哪一种真正代表了人类思想呢?是哪一种把人

    类思想表达出来呢?是哪一种不但表现了人类思想对文学和

    经院哲学的种种癖好,而且还表现了其广阔、深刻和普遍的

    运动规律呢?是哪一种既不间断又不留空隙、时时刻刻与人

    类这行走着的千足怪物相迭合呢?究竟是建筑艺术还是印刷

    术?

    当然是印刷术。可别搞错了,建筑艺术已经死了,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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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返地死了,它是被印刷的书消灭的,是因为它不能那么耐

    久而被消灭的,也是因为它过于昂贵而被消灭的。任何大教

    堂,造价就达十亿之巨。请设想一下,需要多少投资,方能

    重写建筑艺术这部书,方能重新在大地上星罗棋布地盖起千

    万座建筑,方能重返昔日的鼎盛时代,那时宏伟的建筑物成

    群,正如一个目击者所云,“仿佛这个世界晃动着身子,扔掉

    了旧装,穿上一身教会的白衣裳。” 1

    ( 格拉贝·拉杜尔菲斯)

    一本书一下子就印好了,所费无几,而且还可以远为流

    传!人类的全部思想,如同水往低处流,都沿着这斜坡倾注,

    那又何足为怪呢?这并不是说建筑艺术再也不会在某个地方

    造起一座美丽的宏传建筑,一件单独的杰作。在印刷术统治

    下,确实还有可能不时看到一根圆柱 2

    ,我想那是由全军用缴

    获的大炮熔铸而成的,就像在建筑艺术统治时期的《伊利亚

    特》和《罗芒斯罗》、《摩诃婆罗多》 3

    和《尼伯龙根之歌》 4

    一

    样,都由全体民众对许多行吟史诗加以兼收并蓄和融合而成

    的。二十世纪突然出现一位天才建筑家是可能的,正如十三

    世纪突然出现但丁一样。不过到了那时,建筑艺术不再是社

    会的艺术,集体的艺术,支配的艺术了。人类的伟大诗篇,伟

    大建筑,伟大作品,不必再通过建筑形式去修建,而是利用

    印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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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4 《尼伯龙根之歌》,日耳曼史诗,大约形成于十二世纪,长达九千多诗句。

    《摩诃婆罗多》,古印度的叙事长诗,计十九卷,共十二万章。

    指拿破仑铸造的旺多姆铜柱。

    原著在这里附有这句引语的拉丁文原文,因内容同一,故略。

    从此以后,建筑艺术或许可能再复兴,但再也不可能以

    它为主了。它将接受文学规律的支配,就像文学过去接受建

    筑艺术规律的支配那样。这两种艺术的各自地位是可以互相

    转换的。在建筑艺术的统治时代,伟大诗篇固然寥若晨星,却

    有如雄伟的建筑,这倒是千真万确的。印度的毗耶娑 1

    冗长

    繁杂,风格奇异,难以识透,宛如一座巨塔一般,埃及东部

    的诗歌,好比建筑物一样,线条雄伟又稳重;古希腊的诗歌,

    瑰丽,安谧,平稳。基督教欧洲的诗歌,具有天主教的威严,

    民众的朴实,一个复兴时代的那种丰富多采和欣欣向荣。《圣

    经》好似金字塔,《伊利亚德》好似巴特农神庙,荷马好似菲

    狄亚斯。十三世纪,但丁是最后一座罗曼式教堂;十六世纪,

    莎士比亚是最后一座哥特式大教堂。

    至此为止,我们所说的必定是挂一漏万,有失偏颇,但

    概括起来,人类有两种书籍,两种纪事,两种约典,即营造

    术和印刷术,也就是石写的圣经和纸写的圣经。这两部圣经

    在各个时代都是大大敞开着的,今天我们凝视它们,不免会

    缅怀花岗岩字体那种显而易见的壮丽,缅怀那用柱廊、塔门、

    方尖碑写成的巨大字母,缅怀那遍布世界的一座座人类筑成

    的高山,缅怀从金字塔直到钟楼、从凯奥甫斯 2

    直到斯特拉

    斯堡那悠悠岁月。应当重温一下那写在大理石书页上的往昔

    历史,应当不断赞赏和翻阅建筑艺术这部巨著,不过,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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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 凯奥甫斯,公元前二千六百五十年埃及国王,建造了最大的金字塔。

    毗耶娑,印度传说中的圣人,诗人,曾译为广博仙人。相传《吠陀》是

    由他编成的。

    否认由继起的印刷术所筑成的这座建筑物之伟大。

    这座建筑物庞大无比。不知是哪位自命不凡的统计员曾

    经计算过,要是把古腾堡以来所印出来的全部书籍,一本一

    本地摞起来,可以从地球一直堆到月球上去。不过,我们要

    说的并不是这种伟大。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千方百计想对

    迄今为止的印刷全貌有个总的印象,这全貌难道不像一座竖

    立在全球上的广大无边的建筑吗?人类至今仍不懈地从事这

    一建筑,它那硕大无朋的头部还隐没在未来的茫茫的云雾里

    哩。这是智慧的蚁巢;这是想象力的蜂窝,人类各种想象力

    宛如金色的蜜蜂,带着花蜜纷纷飞来了。这座建筑有千百层,

    到处可以看到其内部纵横交错、十分巧妙的暗X,个个都朝

    向楼梯栏杆。表层上,蔓藤花纹、圆花窗和花边装饰,比比

    皆是,令人目不暇接。每一作品,看起来似乎是那么随心所

    欲,那么形单影只,其实各有其位置,各有其特点。整体是

    和谐的。从莎士比亚的大教堂直到拜伦的清真寺,成千上万

    小钟楼杂沓纷陈,充塞着这座一切思想结晶的大都市。在其

    底层,从前建筑艺术未曾记录过的人类某些古老篇名,也被

    添写上了。入口的左边,刻着荷马白大理石的古老浮雕,右

    边刻着昂起七个头的多种文字写的《圣经》。再过去是罗芒斯

    罗那七头蛇,以及其他一些混杂的怪物,诸如《吠陀》和

    《尼伯龙根之歌》。而且,这座奇妙的建筑物始终并没有竣工。

    印刷机这一庞大的机器,不停地汲取社会的智Y,不断为这

    座建筑吐出新的材料。全人类都在手脚架上忙碌着,有才智

    的人个个都是泥水匠,最低微的人也堵D的堵D,垒石的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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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雷蒂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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