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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蛮荒 第十三章 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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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眼前进入店中的老人，听闻小男孩熟稔的问候，缓缓开口道：“老朽吃碗清面即可”，小男孩说了声：“您稍等”，之后就转身对跑去小柜台拿了茶壶，顺道对叔叔吆喝一声：“清面一碗”，叔侄俩人这样的配合已经很是习惯，对于老人只是要了一碗清面的举动不觉有他，这看上去就觉得寒酸的老人兜里肯定没什么闲钱吃大鱼大肉，老板心里只想着，一会儿做面的时候分量足一些，在面里再加点切好的牛肉，让着看着穷酸的老人能够舒舒坦坦的填饱肚子，毕竟当下年关时分，老人孑然一身来到此处，指不定就是孤苦无依的世间可怜人，吃点肉沾些荤腥就当是年关吃点好的算过年了不是，老板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实诚人，没什么心机城府，要不然就凭当年大元帅叶昭在此地吃面的情分，借势运作的巧妙些，小店肯定不会依旧是这么叔侄二人勤勤恳恳忙碌做点小生意的光景。
做店小二打扮的小男孩拿了茶壶，揭开盖子试探了一下，回身到厨房换了壶刚烧开的滚烫热水，添了些店中廉价的茶叶，这才走到老人所在的桌前，拿出一只倒扣于桌子中央位置的茶杯倒满茶水，这才清脆的开口说道：“这位客官，外边天气冷，您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要是不够了您再喊我，茶水虽说不比隔壁酒楼档次高，但是小店免费提供，您要的面很快就好”，老人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伸手端起轻抿了一口，这才将眼光移到离自己并不远的小男孩身上，柔声问道：“城中之人几乎都去了皇城脚下与天子同庆，小朋友怎么没去凑凑热闹呢”，听着老人语言轻柔和蔼，小男孩胆子也大了些，走进几步道：“不是不想去呀，委实是城中这几天人太多了些，皇城脚下根本就找不到靠近的位置站立，城头散发下来的瓜果点心也抢不到，不过巷子内侧的香儿姑娘说是跟着她爷爷一起去那边了，还能站在最内侧，香儿答应我回来给我带点心吃，既然都已经会有点心吃了，我就更没心思去凑热闹了”，提起香儿的小男孩语气明显都欣喜了几分，待说完这些话，似乎又觉得不妥，抬头望着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小男孩脸颊微红，顿时觉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老人也并未拆穿小男孩心底小秘密似乎被人发现的局促，只是和蔼的笑了笑叹息道：“不去不看，却是心心念念呦”，小男孩听到老人这般自言自语的话很是疑惑，忍不住问道：“老爷爷，心心念念是什么意思呀”，老人闻言一愣，继而微笑问道：“那你今日没有去皇城脚下，此刻心里惦记的是你说的香儿姑娘呢还是惦念着她带回来给你的点心呢”，小男孩认真的想了想，略显疑惑的问了句：“这有啥区别嘞，我在想着香儿能不能拿到城头散发的点心，又会想若是拿到的点心太少了香儿会不会记得留给我一些，其实呀，就算她嘴馋忍不住吃完了，只要回来给我讲讲那边的事情，我就很开心啦”
老人看着眼前明显已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小男孩头顶，喃喃道：“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个就是心心念念”，小男孩并未深思老人说的话，只是抓住了老人话语里以后的字眼，兴冲冲的开口道：“香儿前些天还给我说她很是倾慕城中往来那些佩剑挎刀的游侠，还说以后就要找一位武艺超群的江湖俊彦嫁了”说到这里，小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没剑没刀也不会武艺呀”，继而脸上表情又坚定了起来，也不知是给老人还是自己说道：“等长大了我就去江湖上找高人习武，怎么说也要练成高手回来”。
寒酸的老人看着眼前小男孩一脸的坚定和向往，并没有说什么，恰巧这时候老板已经做好了面端了过来，热腾腾的面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温情，老板将面放在老人面前，转身对身旁的侄子说道：“臭小子，傻愣在那里干什么，也不知道给老先生倒点热茶暖暖身子”，老者这时候恰到好处帮小男孩打圆场道：“无妨无妨，已经喝过了几杯热茶，只盼着吃口热腾腾的面咯”。
老板这才微笑着对老者说：“那您慢用，不够的话厨房还有面，咱家讲究实惠，吃不饱的可以免费加些面的”，老人笑了笑低头这才准备吃面，看到碗里多出的几块牛肉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细细咀嚼吃着面，小男孩听到叔叔的话语后也未说什么，只是走到小柜台前放下手里的茶壶，怔怔望着门外想着心事，老板看着侄子的神情那还猜不到为什么，只是转身进入厨房的时候叹了口气，心想这世道就是如此，侄子喜欢那叫香儿的小姑娘他看得出来，可是小孩子哪里懂得门当户对的道理，香儿虽说平日里没少跑小店里找侄子一起嬉戏玩耍，可是两人家境身世差若云泥，两小无猜也好，青梅竹马也罢，他这个当叔叔的拿什么去三品世家的豪宅府邸帮侄子讨个媳妇回来？
店内，老人缓缓的吃着面，小男孩依靠在柜台边望着门外异于往日的安静怔怔出神，老人吃完面抬头看见小男孩怔怔出神的情景，故意咳嗽了一声，原本想着心事出神的男孩回望向老人，见老人已经吃完了面，也许已经不能算小孩子的青涩少年拿着茶壶走上前去，脸色依然愁苦的说道：“要是没吃饱的话我再给您加一份面去？”老人笑着摇摇头，喟然叹口气道：“饱啦，上了年纪，吃不了多少东西咯”，小男孩新拿过一个茶杯斟满茶水递给老人说道：“吃完面喝点茶水，对身体好”，老人笑了笑接过茶水继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毫不犹豫的答道：“我叫仇和”，老人怔了一下才道：“仇和，你想习武闯荡江湖？”少年叹口气道：“不是想习武，可是香儿说仰慕江湖俊彦呐”，老人并未因少年这不伦不类的答复不满，依然笑呵呵的说道；“我今日前来身上并未带银钱，吃了面也没有银子结账，不过我这儿有本这些年写的杂记，可否当做面钱抵于你呢？”
少年听闻老人这般言语，也并未立即将老人看做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恶语相向，只是略微思量了片刻道：“老先生要是没有银钱，那就算了吧，一碗面而已无妨的”
老人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并不是在中原传承历史悠久的竹简，而是百家时期兴起的草纸，黄色草皮的外层并没有书名，老人将书籍放在桌上，语气郑重的说道：“仇和，今日老夫将这本书籍赠你，就算你以后走入江湖也不可丢弃，此书乃老夫这十年所记剑术心得，不比江湖人厮杀抢夺的功法典籍差多少，习武一途多艰难困苦，炼体由心，术合天道才算上乘，你能够走到哪一步都需看你个人气运，你且记住，老夫名为段天涯”，老人这般一番言语让少年愣在原地。
说完这番话的老人并未停留，转身走出小店，只是在门口时驻足并未回身悠悠说了句：“有花折时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相思空负，再相逢却也已是陌路人”。
老人的背影在店门外愈行愈远，店中只余青涩少年有些痴楞的看着桌上老人留下的破旧手札，待少年从老人言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拿起桌上那本老人口中的剑术心得手札，似是焦急的翻看了起来，少年并未从头细看，只是粗略的翻了一遍，手札上的墨迹越往后越是清晰，末尾的几页甚至一股墨香还未散去。
此刻收拾完厨房的老板走到前厅来，少年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晃晃张张的将那本并不知道真假的手札收入怀中，然后转身看向走来的叔叔道：“那位老先生说是身上没有银钱付账，我就自己做主让他走了”，走到桌前端起仅有残汤留于碗底青瓷大碗的老板并未因为侄子自作主张的没收饭前恼怒，只是轻笑着拿起碗走回厨房清洗，边走边对侄子道：“不打紧的，年关时节，就当请老人吃顿饭嘛”，老板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回到前厅时侄子偷偷藏东西于胸前的隐蔽动作，只当是一向乖巧懂事的侄子想私藏点碎铜板给爱慕的香儿姑娘买点年关礼物，故而并未点破也未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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