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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重生之昔我往矣TXT下载->重生之昔我往矣

完结

作者:菊文字        书名:重生之昔我往矣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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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要逃开逃得远远的,要不然会死掉——这是桑竹南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身上未着寸缕,风一吹过,前胸贴后背,只有下面软软的二两不安地甩荡在午夜无人的街头……

    好在他脑子虽然不灵光,却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逃亡的时候他还是初步地辨识了下方向,向着不远处戒备森严的杜家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跑着跑着,昏头涨脑地不知道跑了及多远,拐了几多弯,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他终于跑不动了,不得不隐身在一个垃圾箱在月光下的阴影里。

    他仓皇四顾,风吹草动便吓得瞳孔一缩一缩的,等到确定了身后并没有追兵,他才茫然地想到——那个人是死了吧……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血淋淋陈尸车库的现场,浑身进一步抖起来,“我杀人了……”他想,抬起双手,“我亲手挠死那个人了……”他往着那垃圾更阴暗的地方靠过去,完全不顾难闻的气味。

    接下来要怎么办?——桑竹南完全没有打算。

    事到如今他还能去投靠谁?

    乔鑫……就算再笨他也多少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落到杜泽坤手里和乔鑫是必然脱不了干系的。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暗暗指望着自己是被抓来的,乔鑫会派人来救他,或者花钱来赎,结果……他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送回那个狼窝。

    阿斯……不,也不能去他那里。用不了多久杜泽坤的尸体就会被发现,自己失踪的事情也会被联系到一起,阿斯是首当其冲被追查的线索……何况,他真的会包庇收容犯下这等罪行的自己吗?

    经历了一些世情险恶,特别是在生存面前,连桑竹南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变得“聪明”一些了。

    不再一味地把事情如同堆积木一样按照自己的医院随意堆砌,不再想当然地认为爱情温情什么的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起码没有吃饭睡觉重要。然而这些后知后觉的聪明还不足以应对眼下的危机,他可是一个连小内都没穿的杀人犯,也许等早上太阳升起就会照亮他的穷途。

    这样想的桑竹南几乎绝望了,忍不住哭出来,捂着自己的嘴,小声呜咽着——他连哭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反而麻木了——就好像当房价涨到一定程度之后又的人反而彻底放松打定主意租房度过下半生把存款拿来环游世界一样——桑竹南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感觉到脸上身上好像不知道被什么缠着之后,桑竹南惊醒,他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的戴鸭舌帽的男人搂着,身边仍旧是那个垃圾堆。

    “你是谁?!要干什么?!”他大力推搡,由于锋利的指甲起了作用,那人吃不得痛“嗷哟”着放开手,但反手就给了桑竹南一拳,正中面门,把他打倒在地,道:“别装了!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死鸭子!一看就知道刚被人gan过!来陪老子玩玩……”说着就扑上去上下其手起来。

    原来是个专门半夜里物色流浪或拾荒男子加以侵犯的变态,他今夜在此逡巡,寻找下手对象,岂料因为最近犯下几桩事情,拾荒人员之间已经有了传闻,聚众而居,互相保护,让这bt几次无法得手,心里正憋着一股泻火,便遇到了这个像是刚刚被劫财劫色的小鸭子,一身的细皮嫩肉却青紫交加,明显被暴力对待过。虽然是个二手的,不过却是个难得高级的货色,说不定捡到宝了。

    这bt觉得今晚上没白出工,有的乐了,合身扑了上去……

    深夜的陋巷里,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之后便归于无声无息。

    数分钟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从小巷里快步而出,他低着头,即使在空无一人的夜色街头也恨不得藏在自己的影子里,不多时,他的身影渐渐淡薄在长街的雾色中……

    第二天清晨,比上班族起得早得多的拾荒者们纷纷开始劳作。负责这一片的老汉发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昏死在地上。

    以前也曾经发现过碎尸袋子的老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不惊慌,而是大胆走过去看人是死是活,结果还喘着气,不过是被叉了双眼啥的激痛之下休克昏死罢了。

    然,老汉对这男人的容貌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正当他苦苦思索的时候,这男人醒来,下意识地抬手捂眼睛,哼哼哈哈地呻吟起来。

    这声音显然带给了拾荒老汉新的灵感,他猛然一个激灵,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化成灰也认得!特别是他那恶心的叫、床声!

    老汉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一个月前一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简短回忆之后,老汉悲愤非常,左手大力拉下男人捂着眼睛的手,右手伸出两根苍劲黝黑的手指大力叉过去,男人嗷地尖叫一声,满地打滚,眼珠疼得快掉出来了。

    老汉起身踢打起来,还朝他吐口水。

    最后老汉堵住巷子口,确定这个人跑不掉,就掏出山寨手机打电话。

    “喂~阿福!我抓过那个不要脸专门搞py的了!快叫上你家阿生!多叫几个人来也行!咱们得给扭送派出所!”

    之后追查桑竹南下落的各路人马纷纷注意到了这个新闻,并且同那个几乎快瞎掉的倒霉变态接触过,不过在他口中并没有得到什么了不得的线索,桑竹南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他在那之后的遭遇便无人知晓了。

    煜叔是在从荷里活试镜归来之后才听说这个消息的,他也大吃一惊,想不到他那个没用的侄儿竟然也是个有种的……这么说来,毕竟他是姓桑的。

    煜叔也动用自己新的一点点营造起来的信息网寻找过桑竹南的下落,未果。

    直到一年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煜叔在一次完美谋杀的现场在人群中发现一位气质清冷沉默的青年,正不动声色地悄然退场。

    前世职业的习惯和对危险人物的敏感使煜叔立刻意识到他便是这场谋杀的另一个主角,这简直大大出人意料——他从没想过桑家竟然会出了一位杀手,并且肉眼可见得利落从容……而且是他那位软糯大哥的儿子。

    之后煜叔调查了下桑竹南的杀手生涯,想知道他的职业轨迹到底是如何的,是什么神样的大手能把那样的侄儿调教成这样出色的职场新秀。

    然而调查结果再次令人侧目,桑竹南乃是自学成才,仿佛横空出世一般完成了进化。若硬要给他的一身本领找个师父的话,那么,只能说是命运。

    是命运让他被迫自保;是命运使他习惯血腥;是命运激发了他的潜能——说到底,杀人其实和喝酒差不多,除非特殊体质——酒精过敏过着晕血之外,不存在会不会的问题,却别只在于敢不敢、想不想、以及——有无必要。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说回当前,桑竹南刺杀杜泽坤果身出逃拯救了自己却连累了他人,留下两个帮派仇恨浓墨重彩的一笔。

    杜家指责桑家故意指使,并扬言“血债血偿”——他们正需要这样一个充满感情的借口开战,仇恨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而乔鑫这边则反咬一口,说自己送过去的是一个完好无缺的人,现在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杜泽坤死无对证,不能确定人是桑竹南杀的,反而是桑家损失了一个重要的成员才要向他们要人。

    两方面各执一词,互相指责,很快就开始了全方位的武斗,这个繁华城市的极道世界,普通人看不到的领域,已经悄然弥漫着硝烟,混战开始了。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是一场各方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

    杜家虽然群龙无首,乔鑫这边却也是一个人在战斗。

    究竟鹿死谁手……煜叔呷了口红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重生什么的,果真是不错的事情。

    他用借来的一双眼睛看某些人的下场。

    也许他做不来复仇者,而命运才是一切的仲裁者。

    煜叔甚至觉得自己并不用再做些什么了,特种兵也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只需要找个绝佳的视角、耐心一些,命运之神便会给他看一切尘埃落定。

    第78章

    乔鑫最近确实头疼,然而他无暇去看医生。

    和杜家的争斗事态一直在升级,帮派械斗和互相拆台陷害事件层出不穷。桑宅几乎成了战备指挥部,每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做好准备应付属下来汇报的突发状况。

    给三少爷预备再砸一遍的洗浴中心工程也必须如期进行——那可不是一位可以怠慢的主。

    乔鑫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顶住,他若倒了桑氏便比杜家还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怎么说人家是家族产业,而桑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雄厚的财力。

    人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背字的时候就要想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坏的事情里面往往蕴含着好的因素;绝对好也是不存在的,所以才会有乐极生悲的说法。

    就杜家不依不饶的复仇行动而言,其好的一面是……呃,至少桑竹南把杜泽坤给干掉了。

    坏处是——乔鑫现在出一次门必须大费周章。如果说每天受一次伏击的话有点夸张了,不过平均下来说是每周遇险一次也不过分。

    为了避免聒噪麻烦,乔鑫就尽量不出门。非但他如此,连“煜叔”也被禁了足,关在他的房间里,不放出去乱跑,不为别的,若是在外面被虎视眈眈的仇家捉去做人质肉盾,他这边就相当不妙了。

    乔鑫最近也不打算和那位暴力版“煜叔”直接接触了,之前还好,揍他两下皮外伤忍一忍就过去了,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形式如此严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多攒点本钱比较好。

    煜叔的房间本来就是临海的一间,拉门部分被重新改造,换成防弹玻璃,三层,封死。门也换成比较牢固的安全门什么的,从外面锁住,做成一个舒适的牢房。

    然而暴力叔显然不打算接受这被“保护起来”的好事,整天琢磨着越狱。

    某天暴力叔突然从这密室里凭空失踪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查看安装在防弹玻璃外的摄像头才发现他是以很快的速度从中央空调的狭窄通道里出逃的。乔鑫迅速调配武力,在各个出口堵截,并且在遭遇之后果断地采取中短程麻醉技术将其成功捕获,再次投入到那个玻璃大床房里。

    乔鑫心里发狠让人把那个空调给用标号很高的水泥给堵上了,这样这个囚室就真的完美了。

    然而问题又来了,太完美了,通风就不好了。人在里面呆时间长了怕要缺氧。

    最后解决的方法是把门拆下来,换上铁栏杆……

    乔鑫有时候就在栏杆外面看看暴力叔,和他说说话什么的,当然不指望会得到答复。

    不过偶尔煜叔也会站在栏杆的后面抓着杆子,微笑着看着他,那笑容让乔鑫砰然心动,他喜欢这样被煜叔静静凝望,善意的,仿佛在他身上放了希望的目光。

    煜叔还一边笑一边对他招招手,那笑容使乔鑫陶然,不觉走了过去,结果——隔着栏杆被扇了巴掌……

    工作虽然累一些,然而乔鑫盘算着也并非没有胜算,煜叔留下来的巨额资产做后盾,桑氏并不惧怕杜家那莽撞武斗拼命的架势,说到底打架打的就是钱,谁的钱多谁的底气就硬,谁就敢下死手,打不了打死你赔个几十万怎样?要不为什么开车往人堆里扎的都是开宝马的呢,开手扶拖拉机的要不是刹车失灵绝对没那个勇气和霸气。

    然而,就在乔鑫沉着应对各方敌对势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时候,霉运再次叩响了他的大门——某警察部门经济调查科请他回去喝茶,理由是接到举报乔鑫涉嫌利用其入股的娱乐公司洗钱。

    警察来带人的时候阿德他们大为紧张,连乔鑫都感到十分意外。说实话他涉足娱乐圈确实是为了洗黑钱。一部电影拍下来,成本多少,宣传多少,票房多少,随便改动几个数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钱就能进入合法流通渠道了。许多人都这么干,不单是乔鑫,不单是娱乐圈。

    比如夜晚的时候在最车水马龙莺歌燕舞的地方却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熄灯歇业的店面,一年一年地闲置,然而,到税务部门去查的话却奇怪地发现那反而是这一地区的纳税大户,从账面上看那可是门庭若市,店家赚了个满钵满盆,这中间的猫腻明眼人懂的。

    一年来作为云天娱乐幕后的大股东乔鑫确实也获益不少,不过很多事情光是猜测是不够的,要讲证据。乔鑫自信并没有什么打不了的证据可以通过什么渠道落到公安机关手里。

    所以当阿德他们大为紧张的时候乔鑫已经定下心来,吩咐道:“没什么的,我问心无愧,相信一切只是误会,既然警察同志亲自来请,我们就要配合调查。怎么说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几个前来请人的警察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遵纪守法”……开玩笑!

    不过好在大流氓也是有身份讲策略的,在机关里相当于大干部级别的,对底下人往往没那么穷凶极恶,他们的恶不是挂在脸上那么肤浅,而是藏在骨子里的深刻。

    于是乔鑫微笑着穿戴周整,上了自驾车跟着便衣们的车后面去警局,并且和往常一样,途径某稍微偏僻的必经之路的时候受到了伏击。

    连开在前面的便衣们开的车也被当做保镖车受到了枪击,枪战中还有一名人们好警察的大腿光荣负伤。

    这个袭警事件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警方深入调查后牵扯出了杜家,于是那悲催的被正义的力量惩治了——这也是后话。

    却说乔鑫下了两名警察送到医院后历尽波折救好容易自己跑到警局去喝茶,开始他始终是保持着表示坦荡的微笑的,然而越到后面他的微笑里面的内容越复杂。

    警察方面似乎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证据,而这些洗钱的证据,不是核心的成员是无法掌握的。直接参与此事的人不超过五个,寻常的骨干是接触不到这一部分的。

    从警局里心情沉重地出来之后,乔鑫一直在思索那个该死的内鬼是谁!

    内鬼是一切组织最深恶痛绝的存在,任何组织的崩坏都是从其内部开始的,从本质上讲外部的力量是无法动摇其根本,除非里面出现了裂纹。

    而内鬼的危害要远远超过其破坏行为本身,特别是当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鬼是谁的时候。互相的猜测怀疑攻击,长此以往不堪想象。

    所以对乔鑫来说,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出那个出卖他的人!

    当他回到本部后,一个涉及此事,有内鬼嫌疑的人被紧急召回,书房大门紧闭,阿德等人守在门外,一场不动声色的拷问正在里面进行。阿德的耳朵时刻倾听着里面细微的声音,比如说有没有无声手枪开瓶盖一样的声音,有没有人倒在厚重地毯上发出的闷响,他的鼻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

    里面的都是大佬,然而说不定谁就是个短命鬼。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门才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除了乔鑫并无一人掉队。所有人都是竖着出来的,是不是说明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阿德紧张地走进书房查看乔先生,结果发现他坐在那张不动如山的大班椅上,脸色苍白,看上去情况并不是很好。

    “乔先生?”阿德关切地询问。

    乔鑫道:“阿德,去拿些止痛药来。”

    阿德道:“乔先生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乔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事。

    一个好的属下最基本的就是少说多做,阿德懂的自己的本分,只是这么些年来的效忠,加上当年的救命之恩,阿德对乔鑫是有感情的。有时候他甚至想着,乔先生既然喜欢男人,那么如果他对自己有那方面要求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该接受呢?不过随即他又狠狠地自嘲不要脸,因为乔鑫喜欢的很显然是“煜叔”那一类长得好看的人,即便之前他阴阳怪气现在疯疯癫癫,乔先生都照单全收,而自己这般熊武是无需有此担心的。

    喝了止疼药之后乔鑫仍旧眉头紧缩,看来一下午的智斗让他疲累不已,不知死了几多脑细胞。

    阿德心疼道:“乔先生,我给你揉揉。”说着笨手笨脑地伸出多毛的手在乔鑫的太阳穴上狗熊绣花一样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地弄起来。

    过了一会,乔鑫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他仿佛自语道:“不是他们,那么到底是谁?”

    阿德没做声,连乔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乔鑫又道:“内鬼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我到底可以信任谁?……阿德是你吗?”

    噗通一声阿德跪下了,抓心挠肝道:“乔、乔先生、我、我……”

    乔鑫愣了下,笑道:“阿德,你这是做什么?我开玩笑的。你我还不知道吗?怪我胡说,这个时候连你也不信的话我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阿德都快哭了,从地上爬起来。

    乔鑫叹道:“这件事情确实有点棘手,举报人对每一笔资金的进出都十分清楚,而且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抛出来,对我也是怀有深刻恶意,来者不善……到底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黯,“难道是——”他一掌拍到桌子上,挺身而起。

    桌子并没有应声裂成碎片什么的,不过在阿德看来有人死定了。

    李云修走出云天娱乐的办公大楼,有些员工还在加班,作为首席执行官,他却比平常早一些离开,因为今天是他和妻子结婚十三周年纪念,他定了好的餐厅,一会还要拐趟花店。他甚至还想到明天上午要陪妻子去妇产科检查,他们确实还想要个孩子。她为此做了不少准备,有意地增肥,补充叶酸;他也戒了烟酒,每天早上晨跑……

    就在他靠近自己车子的时候,几个人围住了他,“李总,乔先生请你去一趟。”

    李云修道:“你回去同你们乔先生说我今天有事,明天、明天下午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为首的一副fbi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对不起,我们接到的指令是无论如何请您回去,请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李云修叹了口气,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接通后抱歉道:“对不起,今天我有点事情,可能要晚些回去……明天上午我记得,我会陪你去……万一不能去的话你就找你妹妹陪你……照顾好你自己……我没事的。”收起电话,李云修上了那人的车。

    桑宅,李云修被带进书房的时候乔鑫正凝望着一个洞开着门却安装了些贴栅栏的房间。

    “你找我?”李云修并没有露出胆怯心虚的神色。

    乔鑫道:“只有身为云天娱乐首席执行官的你才对公司的每笔资金的流向都了如指掌,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洗钱一事,不过如果有心挖掘的话必然会掌握大量一手资料,我有理由相信,那个去举报我的就是你,只是我想不出你这样做的理由——难道是为了陈墨澜?”

    第79章...

    除却陈墨澜,乔鑫和李云修之间无冤无仇,有的只有共同的利益。其实到现在乔鑫也不十分确定李云修就是那个老鬼,想不出举报自己,牵扯出云天娱乐的一桩天大丑闻,对李云修有什么好处。乔鑫知道李云修是把所有的事业都放在这个公司上,并无退路。

    何况,他做好得罪自己的准备了吗?就算他在娱乐圈有点影响力,可是在桑氏的财力势力面前并不算什么,胆敢在这个时候拆自己的台必然是有着仇怨或者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难道是为了陈墨澜?”乔鑫这样问,他等着李云修的回答。

    李云修怎样回答的呢?

    他说:“是你强迫了墨澜。”

    乔鑫一怔,他没想到李云修这个混迹名利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实在是出人意料。

    从这个答案,本人承认了两个问题:

    一、是他做的。

    二、是为了陈墨澜。

    李云修冷笑了声,道:“我否认也未必有用,从把举报材料寄出去开始我就没指望着你会放过我。是你不止一次强抱了陈墨澜,威逼他就范,你要为自己做过的恶行付出代价!”

    乔鑫的眸子深沉下去,冷笑一声,“我付出代价与否还要两说,你有没有想过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什么代价?”

    李云修一昂头道:“我不……”突然被阿德踹中膝盖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阿德当然是接到了乔鑫的授意。

    乔鑫跺到李云修面前,居高临下道:“李总竟然是如此情深意重一个人,冲冠一怒为蓝颜。只是陈墨澜知道吗?他领你的情吗?你以为没有我你们还有可能?你不是和你太太正在努力造人?像你这样一边夫妻恩爱,一边在外面为了小三引火烧身的男人竟然也是有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丢完这最后一个问题,乔鑫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痛起来,在关系到煜叔的事情上他又何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云修紧张恐惧加身上的痛,大口喘着气,吼道:“我答应过要一辈子保护他!可是你却在我眼皮底下强了他!我艹你妈!”

    乔鑫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后阿德带领一干手下奋力踢打李云修。

    昔日娱乐圈叱咤风云的李总在一群流氓的脚下如泥巴一样被践踏,云泥之别。

    乔鑫按按自己的额头,心烦意乱道:“好了,暂时这样。至少今天要让他活着自己走出桑宅,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找我的错处。这个时候一桩命案可大可小。”

    阿德把李云修捞起来,瘸瘸地挂在那里,脸上倒还清白,不过衣服下面的身体相比已经打到内伤了。

    乔鑫道:“李云修,我和陈墨澜之前的事情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想象的。你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用错误的方式向我报复,若是平时,看在陈墨澜的面子上在没产生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也许我就不和你计较,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若不惩处你这个告密者桑氏的人心就会有所动摇。所以,你听好了,我会追究你落井下石的告密,摧毁你的事业,使你身败名裂,在此地再无地锥之地。你活着一天就算是多赚一天。”

    李云修惨白着一张脸,一字一字道:“我不后悔揭发你,只恨自己势力不够强大!”

    乔鑫没有精气神和他周旋,不耐烦地挥挥手,阿德让人把李云修叉出去。

    乔鑫忍不住道:“阿德,再给我拿些药来。”

    深夜,李云修死里逃生地从桑宅开车回来,他此刻既侥幸又后怕,也相信乔鑫的恐吓——他随时有能力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活的每一秒都像是多赚回来的。

    虽然策划了好久,用心地搜集了证据去举报,也想到了可能遭受到的报复,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可是真的被暴力对待的时候,落在身上的拳脚真是疼啊,钻心的疼。

    奇怪的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并不是立刻联系那远在拉斯维加斯拍外景的陈墨澜,他为他做的事情是自愿的,是履行自己当初的一个诺言,是出于弥补愧疚的心理需要,可是并不需要他知道,何况知道了又如何,李云修能想象到依陈墨澜现在的性子,即便知道了也清冷得可以。

    李云修觉得他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为了了却自己多年来对陈墨澜欠下的债,感情债,老话讲——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即使用命去还,只要还得上还得清……至少他下半辈子无债一身轻。

    李云修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到家里,见一见他的妻,那个结发十三年的妻。

    当年华老去,情感纠葛成一堆麻,一刀剪断之后,终归还得有个去处,便是还在那里的家——即使那家里就只有一个她,相依为命的她。

    回到家之后,陈墨澜小心动作,怕吵醒了妻子。他今天失约重要的纪念日,若是一年前定是不依不饶大吵上一架然后刷爆两张卡不能了事。

    抱着无论如何被辱骂苛责也不会回嘴的觉悟进了家门的李云修发现妻子果真还没睡,躺在沙发上呆呆地任电视里综艺节目热闹着。

    看到李云修的身影那脸上的呆滞渐渐褪去,带点讨好的小心和委屈道:“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光线或者是卸了妆的关系,李云修发现妻子的眼袋看着特别明显,皮肤黯淡无光——曾经也是圈中美女的她见老了,

    可是他却突然感受到了爱意。

    当再好的粉也无法掩饰沧桑,他却发现了她身上寻常女人的风韵。

    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她有点局促,尴尬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不自信地抬手擦拭。

    他拉下她的手,血管里多年前奔腾过的文艺细胞短时回魂,鬼使神差地,他说:“对我来说,我觉得你比年轻时还要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貌。”

    她老脸一红,微微抗议道:“大晚上的突然说这些……你真是……是说嫌我老了吗?”

    “杜拉斯的《情人》里的名句,没看过吗?”

    她有点窘迫道:“我是不怎么爱读书,也没看过杜蕾斯什么的……”

    他把她轻轻带进怀里,安慰道:“没看过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就好了。”

    她叹气道:“还来得及吗?”

    还来得及吗?他不知道,谁能预测下一个清晨?然而此刻他觉得气氛太好,以至于不许下点伟大的诺言都过意不去似的,于是沉默了一下之后,他坚定地说:“来得及……当然还来得及。”

    丈夫无故爽约的不安此刻才舒缓下来,她回抱了丈夫,并轻声抱怨道:“你说那个是不是写小黄书的啊?怎么取了个套子的笔名?”

    他突然觉得……呃、有点来不及了。

    从拉斯维加斯拍完外景回来,一下飞机,还没走出机场,阮仲渠便接到一个重磅炸弹级的电话——他被告知公司遇到了史上最严重的危机,不知道为啥,似乎要倒闭了。

    “什么?!”他几乎跳起来,“出了什么事情?!公司一直在赚钱,经营状况非常好!怎么会这样?!”虽然兼任陈墨澜的经纪人,但实际上身为中层管理人员之一的他对云天娱乐的情况掌握还是比较全面的。

    在听到那个传闻中的理由之后,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么乌龙的事情。

    煜叔从后面走过来,一副无辜的样子。

    阮仲渠就拿别样的眼神审视着这个蓝颜祸水的大叔,也许算上有几分气质,也许有那么一些莫名其妙的魅力……然而,那可是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大公司大买卖啊!为了这么个人到中年的二手男人(离婚的)闹到公司要关门,一方进监狱一方进火葬场的地步……难道真如传说中那般——每个傲娇毒舌爱喝点红酒的中年男人上辈子都是天使,你,伤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呃,还是没完结啊。。。快了

    最终章...

    煜叔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的震惊度不比阮仲渠小,他没想到李云修竟然会做出这种事!难道他对陈墨澜也是真的?……李云修竟然还爱着陈墨澜,上哪说理去……

    这样想着煜叔竟觉得脑子里有点什么炸开的感觉,眩晕,微妙,若要打比方的话……就好像细胞在地骚动,越来越骚动,简直震荡得“桑煜”有见到大海的感觉。

    煜叔狠狠训斥这个闷骚的身体里还残留着的那点不散的阴魂,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听到有男人为你打架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被人挤兑死的时候你想什么来着?”

    然而这斥责并不怎么起作用,大概是陈墨澜对李云修的执念太深刻了,即便是身在另一个世界当感应得到这真爱的喜悦,那残缺的魂魄受到召唤,牛郎织女一样挣扎着爬过桥来会情人……

    一同坐在车子里的阮仲渠发觉到了陈墨澜的不对劲,眼神怔愣。

    “你怎么了?——其实这个事情虽然因你而起,可是错处却不全在你,只是不知道这样闹下去如何收场……”

    陈墨澜的突然眩晕一样瘫坐下去,吓了阮仲渠一跳,“老陈!老陈你这是……”

    陈墨澜猛地睁开眼睛,道:“云修……带我去找云修。”他的眼睛散发着不一样的热度,简直像是中邪。

    阮仲渠从来没听他这样称呼过李总,姑且当做是受刺激太大,只小心道:“据说李总已经不上去上班了,整个公司处于半瘫痪状态,而我们又不知道他家的地址,还是……”

    陈墨澜迅速地报出一个地址,道:“去他家。”

    阮仲渠暗想:一个巴掌拍不响,中年男人之间的“情谊”还真是挺汹涌澎湃的,说来就来。

    然而出于一个经纪人的天职他仍旧好言规劝着陈墨澜见到李总要说服他使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努力什么的。

    司机按照陈墨澜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李云修家,自然也是在一片高档住宅区,小区看大门的要盘查身份,陈墨澜迫不及待地说:“我们是来找李云修的,我是陈墨澜,你跟他说他一定会见我的。”

    保安联系了李云修家,然后放行。

    车子靠近李家的时候,陈墨澜明显情绪激动起来,李云修亲自站守候在他家别墅的门外,等不及车停稳,陈墨澜就打开门跳下去,直奔李云修而去,到了面前却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无语凝噎。

    打破沉默的还是李云修,“墨澜,你回来了。”他说。

    陈墨澜点点头道:“我、我都听说了。”

    李云修道:“哪件事?”

    陈墨澜道:“你为了我去揭发乔鑫。”

    李云修道:“那个啊,那是我自愿做的。我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公司最后彻底沦为黑道洗钱的工具,就当是为我自己好了,你不必想太多。”

    陈墨澜还想说些什么,李云修截断他,继续道:“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这次我想先于其他人亲口告诉你。”

    李云修道:“是什么?”

    陈墨澜道:“我又要当父亲了。”他伸出手来,“祝福我吧,墨澜。”

    李云修的妻子从屋子里开门出来,隔了一定的距离眺望。

    陈墨澜的脸色顿时变了,煞白,眼神也是重又怔愣起来,他努力集中那开始涣散的神志,“为什么?”他问出来,声音却很低。

    李云修收回那只尴尬不被接受的手,擦着掌心,道:“我想明白了,即便没有乔鑫,我们怕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你有你喜爱的演艺事业,我也该是时候负担起家庭的责任,做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们不能一辈子原地踏步,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李云修的身影在陈墨澜的眼睛里模糊起来,声音也仿佛越来越远,“好想消失……消失就不用这么痛苦了……”终于意识永远沉入另一个世界的泥淖……

    当“陈墨澜”再次睁开眼,对上的是李云修的一张关切的脸,然后几乎并排的是他妻子的脸,后面稍远一点的是阮仲渠,满眼的大脸。

    煜叔皱了皱眉,道:“李总,我没事了,请你让开点。”说着推开李云修,自己站了起来。

    李云修不放心道:“你、你刚才突然就昏倒了……我说的话没别的意思……”

    煜叔弹了弹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道:“刚才失礼了不好意思。”

    这个如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态度让李云修隐隐失落的同时又放下心来,说实话,刚刚那个深情望着他的那个“陈墨澜”让李云修几乎怀疑他并没有变,几十年如一日地还爱着自己,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态度才是现实。

    煜叔道:“李总,关于公司的事情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李云修迟疑道:“那请进屋子里说吧。”

    煜叔道:“不必了。借一步说话即可。”说着率先走到十几米外的大树下站定,李云修被动跟上。

    剩下的人听见他们对话的内容,不过从肢体语言和表情上看,大概是“陈墨澜”不满地指教,而李云修偶尔会发出异议即被训斥什么的。

    李妻有点担心地一直盯着看。

    过了一会俩人才走回来,煜叔边走还边道:“我希望你以后做事情用用脑子,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做些于人于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就好像有人说是为了祖国到处遛鸟,问过祖国乐意你代表她去遛鸟了吗?blablabla……”李云修有点垂头丧气地跟着。

    等走到李妻他们这边了,煜叔才突然站定,道:“哦,对了,”他对夫妻俩道,“恭喜你们添丁进口。”伸出手去。

    李妻看了看自己丈夫,李云修回握住那只手。

    煜叔道:“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简直像对新人的祝福什么的。

    车开出小区的时候,阮仲渠忍不住道:“老陈,有时候我还真看不透你。你是怎么想的?”

    刚刚“鬼”上身的煜叔其实很累了,把自己放在车靠背上,道:“我想李总能安生过他的日子就给我省了一笔麻烦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

    然而,就在李云修为自己的前途性命提心吊胆的时候,先倒下进医院的却不是他,而是信誓旦旦要他好看的黑道大佬——乔鑫。

    他在一次头疼发作时被阿德强行送进医院,结果被查出脑中长了很不乐观的东西,已经到了必须做手术的地步。

    乔鑫想争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再做这个手术。

    大夫也是个孤傲的,直问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三个月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三个月不长,不过也许刚刚够乔鑫带领桑氏摆平杜家,挺过这场内忧外患,然后呢?然后他仍旧还是要躺在手术台上,颅骨被敲开,脑子暴露在空气中……也许他的心脏从此就停止了跳动,也许他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也许他睁开眼睛却变成了一个大傻子……三个月,给他三个月事情会因此而不同吗?

    不会。

    按大夫的说法也许会更糟。

    乔鑫对着关押“煜叔”的栅栏苦笑道:“叔,你说我是不是气数尽了,还能再倒霉些吗?”

    “煜叔”冲他微笑,招收。

    乔鑫知道自己要是走过去立刻就可以更倒霉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打拼啊?这个时候他到底还有些什么可以留恋?有谁会真正为自己的死亡而哭泣?……一切在自身肉体可预见的具体性消亡面前都现出无所遁形。

    乔鑫最终接受了医生立刻做开颅手术的建议,求生或者求死如风月宝鉴,正反两看。

    手术还是对外封锁了消息,只被几个人小心地保持着秘密,乔鑫已经尽可能地安排了后事,对自己术后的各种下场都尽可能做了安排,实在安排不到的就算了。

    手术的前一个小时,医院某被低调保护起来的病房内出现了一位访客。

    煜叔也是刚刚被“请”来的时候才知道此事,心里掩饰不住地惊讶。

    乔鑫穿着病号服,一阵子没见看着瘦了不少,神态倒还平静。

    煜叔此刻心情比较复杂——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就是再不孝,人都要死了还是会复杂。明明他还年轻,刚刚三十出头,看着也不像是短命的,怎么就……哎,世事无常佛跳墙。

    乔鑫对煜叔点点头道:“叔你来了。”

    煜叔道:“怎么说病就病了,之前不是好好的。”

    乔鑫微笑道:“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煜叔便默然。

    乔鑫一一遣散了房间里其他人等,连眼巴巴看着的阿德都赶到门外守着。

    煜叔道:“这个时候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乔鑫道:“不用做什么……我就是想最后见见你,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煜叔叹气,道:“你说,叔听着。”

    乔鑫靠坐在床上,隔了一定的距离,盯着他的脸看,煜叔坦然与他对视——如果世界上有对眼神大赛的话煜叔也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果真乔鑫率先移开目光,“对不起。”他看着窗外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煜叔想,却没有做声。既不能耸耸肩膀大方表示原谅,也不好对一个即将被开瓢的人说点狠话过瘾,他干脆保持沉默。

    乔鑫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是事情可以再来一次——我想我大概还会那样做。”

    煜叔叹道:“你到底有多恨我啊?”

    乔鑫道:“我爱你。”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看着窗外。

    煜叔立刻紧张起来,简直想马上把他送去开瓢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是什么!被特种兵打傻了还是疯了?临死也要拉上他垫背吗?

    “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是上了几次床,算不上什么,我并不在意,你在意什么……”煜叔罕见地慌了,语无伦次起来……其实说起来,煜叔不仅不擅长告白,也不擅长被告白。

    乔鑫自语般打断了他的辩解,“当年煜叔跳海失踪之后我就派人到处找。”他突然跳跃地说起那段往事来,“怎么也找不到,你说就那么一大片浅海,前后脚的功夫怎么就再也找不到了呢?”他仿佛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一时停顿下来。

    再开口时有点艰难,“两天后,有人给我拉回来一具尸体,从十几里外的岩岸罅隙里发现的,已经泡了多日,面目都肿胀难辨了。长长的头发像枯藤一样纠结,脚踝上系着红绳,腿根的部位有颗痣……我想那个不会是我的煜叔,他在我面前跳下去的时候明明还那么美那么好看,我只差一点点就抓住他了……那块腐肉一定不是我家的煜叔。”乔鑫的手按在眼睛上,他流下眼泪。

    ……

    现在回想起来,煜叔一次都不曾见过这孩子在他面前哭,无论痛苦还是悲伤。

    “也许死亡让人变得脆弱。”——煜叔茫然的想。

    那对于肉体腐烂的具体描述也让他不舒服,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死得很难看”。

    可是既然早已经找到尸体了,那乔鑫后来这些年的苦苦寻找步步紧逼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煜叔看着那个抹去眼泪的孩子,眼神动摇起来——难道乔鑫从那时起就已经疯了?

    乔鑫终于抬起头,这次看着煜叔,道:“是你的出现让我有了救赎的希望——我不想伤害你,虽然还是忍不住……”

    煜叔打断道:“你、你不要这么突然就跳到我身上来……对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一个找到的‘煜叔’,他又算什么?”

    乔鑫苦笑道:“算什么?……算一个玩笑吧?难为那张脸整得惟妙惟肖,我能看着也是好的——不过那不是‘煜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煜叔道:“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乔鑫道:“因为煜叔的后脑头发里还藏着一颗红痣,他自己看不到,我却每次都看得真切。”

    煜叔怔了怔,冷笑道:“反正你就是认定了我是桑煜?”

    乔鑫反问道:“那你是不是?!”

    煜叔这一刻突然明白乔鑫还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也许已经顺藤摸瓜地调查很久了,也许再给他点时间说不定就能最终掌握证据揭露自己的身份了,可是他没有时间!所以他才要铺陈来给他看,才要表白,才要逼问一句“你是不是”。他还没有跨出接受“重生”这种事的最后一步。他发疯地认为桑煜有九条命,用了一条还有八条,然而当桑煜真的有可能违反科学常理地复活的时候,乔鑫的理智又出来干扰感情,渴望又回避——典型的“约拿情节”。更多小说:www.hebao.la

    认识到这一点的煜叔缓缓露出了一个狐狸的微笑。

    “我是不是桑煜——凭什么告诉你?”——他如是说。

    然后煜叔优雅起身,对那傻了眼的乔鑫道:“你时间不多了,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手术吧。”转身离开。

    他身后,乔鑫跳到地上,追问道:“你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求你告诉我——我没有时间了——叔——煜叔——”

    阿德及其他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把赤脚的乔鑫拦着病房门口,说什么也不肯在这个时候放他出门一步。

    煜叔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头也不回地沿着白色的走廊一直向前走去。

    走廊的另一端,端着器具的护士踏着无声的步子接近了,仿佛死神的脚尖在跳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期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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