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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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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风凌凌，苏小蛮也不知他想干什么，惊恐的喊了两声也没反应，这人抱得又紧，挣扎了两下也脱身不得，只得在心里哀叹一声，紧紧抱住他上臂，生怕给颠下去。
怪人步伐极大，没一会儿便把青壮队伍甩在了后头，苏小蛮扭头瞧了瞧不远处的战阵，两帮人提着马刀混做一团，这怪人一路冲过去，也不管身前的是什么人，挥动着大车连着拍飞了两个，苏小蛮连忙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儿，见并没人砍到自己，胆子又大了些，睁开眼来瞧了瞧，周身一丈方圆都不见人，小孩儿心性上来，也不觉得害怕，伸手往前一指，嘴里大声喊道：“大个子往前冲！”
怪人本已被围在中间停了下来，听了这话手中大车抡了半圈，迈开两条柱子一般的粗腿就往前又跑起来，前头的人那敢去拦，立马闪开一条道来。
苏小蛮坐在怪人小臂上，眼看着不一会儿便冲出了混战的人群，心里头极是兴奋，嘴里大叫了两声，正要叫他再杀回去，听的后头有人大喊道：“换弓！”回头一看，已有不少人换了马弓在手。
苏小蛮刚叫了一声“快跑”，眼看着十多支箭已经射了过来，又连忙扎下头去，耳中听的怪人大吼了一声，身子又颠起来，眼睛眯开条缝，却见他竟是转过身来，一面挥动大车，往回冲了过去。
对面的人马上催马散开，分了一些把两人围了起来，怪人也不管不顾，越跑越快，不一会儿竟冲破包围圈，又一头扎进肉搏的战团，两方人马避开，任由这人冲了回去。
怪人一直冲回车圈外头才停住，苏小蛮用力捶了他两下，这才“呃呃”两声把她放下来，苏小蛮长呼了一口气，围着怪人转了一圈，见他身前身后插了十多支箭，找了支射的浅些的用力拔了出来，这人也不叫，干脆挨个把他腿上的都拔了出来。
最后剩下背上有两支插的深一些，苏小蛮想了想，便叫他坐下去，掏出小刀来把肉割开些，这才听到他像是忍痛的“呃”了一声，血也流的多些，苏小蛮连忙拔了箭，跑去翻了几辆大车，才找到伤药来给他敷上，又去地上倒空个麻包割开来绑好。
处理完伤口，天终于黑了下来，火把早已点上，苏小蛮左右看了一圈，几个受伤的兵卒靠在大车上，那一帮蛮子不知为何也还在，再看远处的战团，似乎又往这头近了些。
刚才怪人冲阵，她看了一下，两边人的衣服都跟以前集市上看见的差不多，里头也不见有胡狼蛮子，苏小蛮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也分不出哪边人多哪边人少，看现在情形，似乎加了青壮上去还是打不过，要逃跑却是要趁早了。
心中打定主意，苏小蛮又捶了怪人两下，等他看过来，伸手指了指远处，又小声说道：“我们往那头跑。”
说完听这人“呃”了一声，低下头去却不见站起来，苏小蛮又重复一遍仍是如此，也不知什么古怪，正要去打个火把来仔细瞧瞧，听的前头热闹，抬头一看，一大帮人已经溃败下来。
溃兵进了车阵，立刻翻身下马，躲在大车后头张开弓回射一阵，总算逼的后头的追兵停了下来。
战马没了主人，在车阵里走动了一会儿，慢慢都安静下来，苏小蛮瞧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小心跑到中间去躲在一匹身后，因为个矮，爬了两回却是爬不上去，心里懊恼，又扯着缰绳往边上拉，那战马见着不是自己主人也不肯走。
躲在马后没的片刻，车阵外头又骚动起来，苏小蛮探出头去看了看，原来那班活下来的青壮又被做了肉盾，外头的兵大爷分了一些下了马，赶着肉盾往这头推了过来。
车阵里头又射了一回，青壮们的哭喊声传来，这些人似乎又有些不忍，见着反正也射不到对手，也就收了弓。
苏小蛮又把缰绳使劲拉了一回，那马反而倒退了几步，小丫头只得恨恨的锤了马两拳，没有马，这冰天雪地的，又是荒原，肯定是跑不了的，看着外面那些人根本不顾别人性命，等一下杀进来，说不得便真的要死了。想到此处，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
苏小蛮刚在心里扒下顾小七的最后一层皮，又听的车阵里的怂包们接二连三的叫起来，从马肚子底下看过去，那些人竟都从大车边上退了下来，狂奔着见马就上，往车阵后头冲了过去。
小丫头在心里直骂了十多声“怂包”，正要扔了缰绳往车底下爬，忽觉手上一痛，接着整个人便被拖飞了起来，慌乱中扭头一看，却是阵中喧闹惊了她身边的这马儿，正扬起双蹄想要逃开。
可怜她刚才为了使力拉马，缰绳在手腕上挽了两圈，这一下被扯直，哪里还松的开？眼睁睁看着就要撞上大车，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上下眼皮才刚挨着，又觉得手上突然竟松了，身子也停了下来，睁开眼来一看，手中缰绳不知怎么断了，那马已跑开，接着两腋被人托起，手腕的绳子也被解开。
救她这人却是那蛮子额则纳。
刚才驱赶青壮，估计是因为对他们这般人不放心，便晾在了一边，额则纳也在此时开始想那脱身之计。
被人奴役了一年多，一班族人的心气早被磨的差不多了，额则纳一边思量，一边给族人说了，又来回鼓劲，才把众人说动。
等溃兵进来下了马，他们便悄悄的收拢了些马来，虽然战马认主，他们却是天生的牧马人，那些马也不躁动。
等准备好，额则纳又记挂起苏小蛮来，前几天马场跑脱的那两个女子一看就不是凡人，那年轻人知道这丫头又被抓了回来，肯定要回来，那两个女子说不得也要派人来找，此时不救，要是这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日后说起来，先前相助的功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数。
打定了主意，他便来找人，正好见着小丫头遇险，仓皇中救了下来，看着车阵里众人狂奔，外头箭雨过来，也不及跟她解释什么，口中打了个唿哨，阵中二十多匹马儿一齐奔了过来。
额则纳顺手拉住一匹空的翻身就上，又把小丫头拉了上来，跟着马群往外奔去。
原先的溃兵这时候也有不少人夺了马，一个劲的逃命。额则纳这些人虽然熟马性，却顶不过战马日夜一起来的亲近些，因此上出到阵外，众人胯下马儿便跟着那些溃兵后头。
这时候先跑要紧，额则纳也顾不的勒马转向，而且这时转向，目标太明显，便顺着人流马流一气跑了有两颗钟。
后头的人穷追不舍，不时有人落马，人到这时，也顾不上爱惜马力，跑了一阵，额则纳回头看时，竟跟追兵拉开了些距离，看着不远处黑乎乎的，估摸着应该是片胡棘林子，额则纳心头大喜，一马当先奔了过去。
顺着林子下了小山坡，那帮人仍在狂奔，额则纳却一别马头往左，夜色之中，苏小蛮听着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远，马儿越跑越快。
......
众人直奔了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来，苏小蛮从没骑过马，也估不出来马儿这样跑了多远，只是看着马嘴的白沫，听着重重的喘息，实在心疼。
等那蛮子把自己放下马来，四周看了看，是个小山坳，风儿小了很多，耳中听的那蛮子说道：“他们应该追不到这里来了，姑娘放心。”
“我放什么心？要是小七跟到那营里找不到我怎么办？”
苏小蛮也知这些人好心，却仍是恼了一句。
额则纳却没想到这一遭，闻言楞了一楞，不由得捶了下头。苏小蛮见了知他无心，只得又说道：“算了，不怪你，我们明天慢慢往回走，先回那马场，说不得路上就能碰上。”
口中这般说着，心里却知道希望渺茫，聊以**罢了。
额则纳心里却正是这般想的，因的往年故事，他并不能回部落去，前几日听那些人所言，似乎马场已被放弃，这些军爷不再回去了，他便想好，等安定下来就去那里先安个家，等贵人前来。
从知道要出来，额则纳便想着逃跑，算的上准备充分，这一回，吃食衣物皮袍什么的都带了一堆。当下也不再多说，安排族人张罗，自去清点了人数，却是少了四人，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小蛮吃了两片干肉，又塞两口雪，也便由着额则纳安排睡了下去。
第二日天才微亮，苏小蛮只觉得身上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身上厚厚的盖了拳头深一层大雪，整个人都被埋在下头，小丫头还从没有过这般经历，一时顽皮欢呼了出来。
这一声把两边相偎而眠的众人都惊醒过来，额则纳弄清了怎么回事才放下心，起身去四处看了看，这半夜雪下的，一路足迹早看不见，回头见众人都已起来，便又张罗着准备继续跑路。
昨日夺命狂奔，慌不择路，额则纳其实心里也不知到底跑了多远，现在又在哪个方向，不过刚来到荒原外头时，风是迎面吹的，便只能跟着风向走。
如此走了半天，胯下战马昨晚跑的狠了，今天便不能再加鞭策，大雪之下，也寻不到多少吃的，便只能缓缓而行。
等到日头偏西又找个避风塘，众人还没安顿好，听的不远处一阵密集的蹄声，额则纳带人跑上山坡一瞧，漫山遍野的也不知多少野羊奔涌而过。
听的响声苏小蛮也有些怕，看着额则纳下来，忙问道：“怎么？有人追来了？”
问完却不见他回话，只脸色阴郁的摇了摇头，又去向他族人说了些什么。苏小蛮见此按不住性子，跟过去习惯性的踢了一脚大声道：“到底怎么了你这人！”
“没什么，就是一群野羊过山。”额则纳回头来笑着说了一句。
苏小蛮看着他跟哭一样，不耐烦的说道：“叫你说你就说，不说我还踢你。”说完又踢了一脚。
额则纳看着小丫头顽皮，忍住心中不安，想了想便说道：“我们遇到狼了。刚才过去的羊群，应该就是被狼赶过来的。”
苏小蛮听着有狼，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窑关城几个老猎户口中，狼是最打不得的，性子阴狠，又能忍，还记仇，还有个词叫做“狼子野心”，所有这些加起来，没人能对那东西生出好感来。
“怎么办？有很多么？”
“现在不知道，不过看羊群的数量，最少应该有几百。”
“不是说那东西一群群的，最多十多二十头一起的么？”
“都是那个说法，不过这么大群的羊，几十头狼惊不住它们。今年冬来的迟，雪下的又大，那野羊必然是找到了个好的草场，抱了团，狼也跟在后头聚到了一起。”
额则纳一边说着，一边咬紧牙关，眼下羊群的方向跟他们回去的方向一样，他们根本没地方跑去，继续走，狼终会追上来，往北去说不得就是自己送上去。那么大一群羊，跟过来的狼还不知有多少，咬死这些人只不过顺嘴儿的事。
这荒野之中，也没什么生火之物，吓不住狼，就算不去招惹，也是九死一生。
“那些羊大概够它们吃的么？”苏小蛮眯着眼睛小心问了一句。刚搬去乡下那年，许老三打过一头狼，却没把一家子杀绝，后来闹了半个多月，被三嫂子骂的要死，最后还是叫了小七一起去山里堵了几天才消了。
她见过那一嘴狼牙，还有不甘心的一双狼眼，现在想来仍是岑得慌。
“我们先跑吧！”苏小蛮抿着唇又说一句，继而又鼓起两腮来，“我可不要被咬死！”
其他胡狼人这时已把刚铺下的皮子又收了起来，一个个看着额则纳。
“跑肯定是要跑的，但是往哪边？”额则纳紧皱着眉，一边说着一边四方看看，“马场在东边，羊也是往那边跑的，后头的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围上来，我们的马现在又跑不动。”
“你说我们再回去？”苏小蛮立时便听明白他的意思，细眉一横，扯着嗓子又叫起来：“我就是被咬死也不回去！”
“等他顾小七找到我半截儿手脚什么的，看他还有什么脸皮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