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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鲁班的烛台(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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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偷,是跑上瘾了吧?柳绦悦跺了一下脚,旋即飞奔追上去。
远远地看着叶思桐像抢了路人钱包似地跑着,可还乱中有序地循着小径而跑,并没有因为抢快而践踏cp,柳绦悦灵机一动,跑到公园外的马路上,本想着弄辆没上锁的脚踏车,骑着到另一头去截人,没想到还能看到计程车经过,这下子就更省事了。
叶思桐像放出去的老鹰一样,在地面上翱翔着,一路上她玩尽跑酷的所有技巧,遇到树丛就跨过去,遇到石头就跳过去,遇到栏杆就攀上去,只求最短路径。不跑c地,是因为c地上太空旷,什麽障碍物都没有,无趣极了。
当她越过公园的最後一道栏杆时,眼前的人影让她不得不踩下煞车,堪堪地停在那人面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近得让那人张开手便能将她揽进怀里。
「你跑什麽跑?」
叶思桐试探x地挣扎j下。「你追我当然要跑,除非你不追,那我就不跑。但……你是谁呢?」
她说得无辜极了,彷佛刚才那匹脱缰的野马不是她似的。
「你不认识我?」柳绦悦没有抬头,只是把脸埋在叶思桐的x前,任由泪水沾s她的衣襟。
叶思桐也不管身前的人看不看得见,迳自摇着头,下巴轻轻地摩挲着那被帽子压过的发丝,还带着新帽子特有的味道。
「你是叶思桐,我是柳绦悦。你不记得了吗?」柳绦悦的双手在叶思桐的腰际j握着。「你还在生气我带人去抓你吗?」
x口的灼热让叶思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原本只是想捉弄她,看她气得跳脚的模样让自己乐一乐,没想到竟会收到这样的效果。在听到柳绦悦的话时,她又惊觉到,她是该生气的,却又不该生气。她们本来就是站在对立的两端,大家只是各司其职,就算利益冲突也该你情我愿不伤和气。
但实际上,叶思桐还是有点小气地生气了。
「原来你带人抓过我啊?」
柳绦悦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叶思桐的脸,那表情天真得有点过头。她勾着叶思桐的脖子往下拉,并且贴上自己的双唇,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这样呢?」
「这样是哪样呢?」叶思桐淡漠地问,清心寡yu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柳绦悦无措地咬着下唇。总不能在大街上就说,我们曾经有过一夜情,对这个触感是不是有点熟悉的那样吧?
既然说不出口,不如就来个旧地重游吧。柳绦悦牵起叶思桐的手,二话不说地就往酒吧跑去。
虽然已是凌晨三点,酒吧里依然是人声鼎沸。
想起柳绦悦刚才那内疚的表情,叶思桐油然而生某种陌生的情绪,是她从未有过的。跑了这麽长的一段路,叶思桐的玩兴已经熄灭了,却又找不到机会向柳绦悦承认自己并没有失忆。
在她还没把那种情绪看清认明之前,就被柳绦悦拉到吧台边坐下。
行se匆匆的柳绦悦无暇察觉叶思桐和酒保的眉来眼去,只是兴冲冲地指着酒保说,「你记得他吗?对这里有印象吗?」
叶思桐睁着一汪清水般的大眼睛摇摇头说,「不记得。」
尽管叶思桐的眼神依然无辜,但当酒吧里五光十se的灯光染上她的脸庞时,似乎有些不同了。多了点狡黠,多了点随x,多了点狂放,就是少了点真诚。柳绦悦有种错觉,似乎看到面具的裂缝。
她指着酒吧门口说,「你看那不是你之前在躲的那个nv人吗?」
叶思桐转头一看,大惊失se地就要跳上吧台,手肘却被人牢牢地抓住,一只脚挂在吧台边上,不上不下的,尴尬到了极点。
「失忆了还记得欠人家的情债,真是好品行啊。」柳绦悦冷冷地说。
她一把将叶思桐推下吧台,弄得劈哩匡当的,自己就跑掉了。
叶思桐狼狈地爬起来,肩膀上还挂着一pj尾酒用的柠檬。她翻过吧台,坐回原来的位子,抓起眼前的饮料就喝。
「不追吗?」酒保面无表情地摘掉叶思桐肩膀上的柠檬p。
「追什麽追啊?向来只有她追我的份,从没有我追她的事。人家坠崖之後,不都该演点失忆的戏吗?这麽开不起玩笑。」叶思桐恼羞成怒地说。
「要玩失忆就要把反s神经给掐好。」酒保收回被叶思桐喝空的杯子,又重新放上一杯。
「都说是反s神经了,怎麽可能控制得住?」叶思桐刚才真的是一时反应太快,明明和那nv人早就说清楚,而对方也早就不再纠结了。她摆摆手,让酒保换个话题。「这阵子辛苦你了。」
「胡易真的死了吗?」
「或许吧。」
「那叫叶落塘那家伙来上班吧。」
「不是还有我这个老板在吗?」
「老板不g事,有什麽用?」
「你这样讲好伤人家的心。」
「你有吗?」
叶思桐浅浅一笑,放下杯子便走了。
回到家的柳绦悦依然觉得很生气。她早该知道的,臭小偷一天不耍她就一天不痛快,她g嘛那样死心塌地的找她?l费她的时间和精力。臭小偷g嘛不乾脆死一死算了?让她找到屍,她也就甘愿了。至少死人不会惹她生气。
更讨厌的是,她还在她面前哭了。真是l费水资源。
柳绦悦带着一肚子气走进浴室,她决定洗个冷水澡把怒火浇熄,恢复成心如止水的自己。
走出浴室时,柳绦悦感到室内的温度明显地变低了,甚至还能感觉到阵阵的冷风。她拉了拉身上单薄的浴袍,走向客厅,想找出风的来源。
走到客厅时,柳绦悦差点没吐血。谁把她家客厅的帷幕玻璃给挖了一个大洞?
身後多了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还多此一举地用手捂着她的嘴,她撇头甩掉那只手,「我没有要尖叫,你可以放手了。」
她觉得刚才的冷水澡好像白洗了。
「我在楼下按了很久的电铃……」
「我刚才在洗澡。」柳绦悦有些无力地说。她没有太多的精力可以陪叶思桐这麽玩了。
「我上来之後才知道。」叶思桐讨好地笑着。
柳绦悦冷哼一声,坐到沙发上,拿起披在肩膀上的ao巾轻拍着头发。
「你很生气吗?气到头发都变卷了。」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说,一点营养成份都没有。
依然冷着脸,柳绦悦拿起一旁的杂志翻阅着,没有回答。
单膝着地的叶思桐跪在柳绦悦面前,伸手抬起柳绦悦的下巴。「你刚才哭了。为什麽?」
柳绦悦不自然地把头别向旁边,「你看错了。」
自诩宽宏大量的叶思桐笑而不语地看着柳绦悦。
被看得不自在的柳绦悦抬起玉脚一踹,「去把那个洞补起来,冷死了。」
叶思桐先是往里走进柳绦悦的房间,熟门熟路地拿出一个吹风机,放到柳绦悦身旁的沙发上,让她先把头发吹乾,又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特大的黑se垃圾袋,用胶带牢牢地贴在那个大洞上。「明天再找人来帮你补好。」
柳绦悦知道她有这份能耐,只低声地说了句丑死了,便没再多说什麽,依旧看着那本没有翻页的杂志。
拿起吹风机打开开关,叶思桐的手指轻柔地穿过柳绦悦的发丝,让温暖的热风吹拂着带有丰富s气的头发。
两人都不发一语,气氛却融洽得像相处多年的情侣一般。
「是谁要你去偷那东西的?」柳绦悦先沉不住气地打破宁静。
「鲁肖晓。」叶思桐毫不遮掩地回答。
「为什麽?」
「谁知道为什麽啊?那孩子从小就神经兮兮的。」
「你跟他很熟?」
叶思桐捏着柳绦悦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柳绦悦低头一口咬住叶思桐的手指,让她痛得大叫。
叶思桐紧握着被咬疼的手指,坐在地毯上委屈地说,「你就算吃醋也没办法找他算帐。」
「为什麽没办法?」
「他被他家老爷子发派边疆去了,现在不在国内。」
「难怪没有上钩。」柳绦悦若有所思地说。
「上什麽钩?难道你对他有兴趣?」
柳绦悦白了她一眼。「我瞎了眼才对他有兴趣。」
「那是什麽钩呢?」叶思桐饶富兴趣地问。
「不告诉你。」柳绦悦收起吹风机,走回房间换了一身衣f出来。在叶思桐面前穿得那样单薄,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再走回客厅时,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她撇了撇嘴。这臭小偷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吗?
「那你呢?难道你就这麽算了吗?」柳绦悦问道。
叶思桐神秘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端了杯咖啡给柳绦悦,转头看着车库,「谢谢你这阵子帮我照顾车子。」
「不用客气,它很好照顾。」
「不哭也不闹是吧?」
「是啊。」柳绦悦难得来了兴致陪叶思桐说着胡话,但那终归不是她的惯常路线,很快地便正se恢复原本严肃的表情,「你这阵子在哪里?那天在悬崖上的是不是你?」
叶思桐嘻p笑脸地还想开玩笑,手臂上像被一箭s穿的疼痛袭来,手一抖没握好杯子,杯子摔在地上成了碎p。
柳绦悦蹲下身去抱住缩成一团的叶思桐,将人扶到沙发上。
「给我水。」叶思桐艰难地说。
柳绦悦很快地倒了杯水过来,看着叶思桐拿出一颗y吞下。
等叶思桐的疼痛稍解,柳绦悦不顾叶思桐那吃惊的眼神,直接把她的衣f剥掉,只见手臂上一块浅浅的疤痕,才刚癒合没多久的伤口,新生的r还n得很。
「为什麽会这样?」
「伤口泡了水发炎,大概是还没完全好吧。偶尔还会有点痛。」
柳绦悦chou来面纸拭去叶思桐额头上的汗。「这样叫有点痛?」
「陪我去一个地方。」叶思桐黯然的语气拉扯得柳绦悦的心一丝丝地疼痛着。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大地,在太y高挂之前,那纱笼般的雾是大地的主宰,像太y和月亮之外的第三个国王。
即使叶思桐没有指明,柳绦悦仍能知道她想去的是哪里,中途还停下车让叶思桐跳进某户豪宅的花园里偷了两朵百合出来。
站在悬崖边,叶思桐将两朵百合丢进海里。
「你确定她死了?说不定她和你一样还活着。」
叶思桐摇着头说,「我亲耳听到r撞在岩石上的声音,亲眼看见她的身飘在海面上,明显是昏过去了。但当我再跳进海里时,她的身已经被海l不知道卷到哪去了。」
「所以你就在这里找到天亮,把自己搞到发烧,还有空管人家的绳子绕得对不对?」
「那个人家可是你耶。」叶思桐软弱无力地抗议着。
「是我也一样。生病就该回家休息,在这悬崖上像游魂似地作什麽?」
「我以为你们会找到她,然後我就可以带她回家。」
「她都这样了,你还想带她回家?」
「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虽然那天我跟她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那根绳子一样断得清清楚楚的。但我才刚说完就後悔了。」
叶思桐话语之间那真诚的悔意,柳绦悦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或许是她见过叶思桐最诚实的一刻。
「她不在了。那这段时间是谁照顾你?」
叶思桐拿捏不准要不要说实话,在她还没考虑好之前,柳绦悦便已感觉到她的为难,尽管这让她有些难堪。
「不知道怎麽回答就不要回答了。我知道你没那麽容易信任我,毕竟我曾经带着大队人马的追捕你。但我想让你知道,如果还有下次,我还是会这麽做。」
叶思桐释怀地笑了。「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不让你抓住的。」
「臭小偷,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麽事?」
「不要再这样不知死活的好吗?」
叶思桐的嘴角chou了j下。「好。下次我会很努力地死给你看的。这是约法三章的最後一条吗?」
「是。」
海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丝,一视同仁地毫不在乎这两人是站在天秤两端的冤家。两人脸上带着同样的笑容,看着海面上的轻雾在y光的照耀之下消散。
一周之後,一则社会新闻引起柳绦悦的注意。一栋别墅在一夜之间被拆得千疮百孔,废土被倾倒在必经的路上,嚣张的行径让人摇头不已,但警方却查不到作案者。因为那里地处偏僻,没有其他人居住,也找不到目击者。这个案件就这样不了了之。
大家都没有头绪,但柳绦悦却清楚地知道这是谁g下的好事。她终於知道叶思桐的父亲是哪种建筑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