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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大婚〉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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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表面听起来没甚麽,实则字字尖利诛心,明进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脱口斥道:「姚公子是内子的兄长,何必这样说话!此事本是你有错在先,不是吗?」说完,他忿忿地别过眼去不看对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怕这个人,明明对方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瘸子啊。
明进已有心理准备姚苏必有话挤兑他,果不其然,只见姚苏转首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我说话不好听麽?都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说话时,如何晓得别人心里在想甚麽,更如何能论对与错。」
姚苏的言语依旧是尖锐的,字字带了批判之意,听在耳里好生不舒f,偏偏他话中带笑,嘲讽人起来也合情合理,说得人半句反驳不得,错的人反倒变成了自己似的,让明进好生冒火,觉得冤枉又少憋屈。先不说别的,就明进那样自小长於乡野的青年,怎麽应付得了姚苏在深宅权斗里养成的伶牙俐嘴,那心思之深沉,更不是明进能揣明白的。
一句话就把明进堵得哑口无言,屡次张嘴想说甚麽都放弃了,半是想不出辩驳的话,半是对姚苏这个人有着莫名的畏惧。
叶氏听了,当即怒道:「这里没姚苏的位置,请你出去!」
姚苏自然是置若罔闻的,姚慧见明进没话说了,心里有些气恼,捏了捏明进的手臂,示意他再说点甚麽,莫让姚苏一句话就占上风了。明进本就不喜姚苏那种拐着弯讽刺人的x子,要在口舌上说赢对方根本不可能,要不是因为看不下去,他根本连一句话也不愿意与姚苏说。
明进那不悦的表情摆得昭昭显显,姚苏的面容也不甚好看,神se冰寒入骨,口吻比方才略重了些,「你们有甚麽话,先让六殿下处理了伤口再说罢。曲莲,把六殿下带到偏院处理伤口,把我配好的金创y拿给殿下,不要让我说第四次,快去。」
曲莲挣扎了许久,这会儿听姚苏的语气转冷,再不愿意也得上前往明进走去,敷衍地福了福身,不论是脸容或语气都极不友善,「皇子殿下请随婢子来。」
姚慧拉着明进的衣袖,急怒地道:「那是我夫郎受伤了,我来便可。」
「千金之躯,不劳烦了。」姚苏淡声拒绝,声音虽始终清细,却透着一g强y的气态,「pr之伤,可轻可重,处理不好,让皇子身上留了疤,如何j待?」
姚慧一听,哪里还敢说甚麽,只能委屈地看着明进,像是期盼他为自己说点甚麽话。
本来明进并不把这小伤放在眼内,却不料姚苏执意如此,也不愿为此惹来更多不快,只好向身旁的q子安抚地抛下一句「我去去就回」,然後追上那nv婢曲莲的步伐,离了j步,却听得前厅传来一声尖骂,明进顿了步,正yu回头,却见曲莲脸se冰冷地挡住了他。
「请皇子殿子莫要让婢子为难。」
曲莲只是一个小小的nv婢,态度却摆得比小姐姚慧还嚣张。明进心里本就对姚苏反感,只是反感之中有敬有怕,说话总有些顾忌,这时对他的近身nv婢自然也生不出半点好感,脾气终於上来了,禁不住拂袖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原以为这嚣张的婢子会出言讥讽,岂料她听了明进的胁骂,仅是冷着脸,不发一言地杵在原地,就是不让明进回去。
明进有些光火,却因为前厅没有再传出甚麽动静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吵闹不和的公府。
甚麽穆国公府,都说是高门世家,却也是不过如此而已。
明进走後,安静了许久的雪貂首先有了反应,忽然挣开了白蔻的怀抱,飞快地往叶氏扑了过去,在她跟前吱吱地愤怒叫着。
叶氏吓住了,尖声喊道:「来人!快把这畜生撵走了!」
谁不知道这是姚苏养的雪貂,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面面相觑後皆作低头不见。这时姚苏冷眼看着叶氏,任由她被雪貂吓得花容失se,好整以暇地微微含笑,明明是温温浅浅的笑意,偏偏看起来就像带了一丝嘲讽似的,显得冷清而狠厉。
「nv桢心清目灵,最能分辨善恶之人。也不知为何,见了姨娘,它总是如此不安。」姚苏笑笑地道,仍是温和浅笑,言辞也是一贯的尖锐带刺。
叶氏被这一声姨娘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恶人?谁比得上你姚苏?」
「有姨娘,才有今日的姚苏,面慈心狠,是姨娘教会我的。」
叶氏是穆国公从贵妾之位正式抬上来的续弦正q,此刻姚苏唤她姨娘,无疑是贬低了她的身分,用昔日的旧称提醒着她始终比元配公夫人赵氏次一等的事实,知情的人无不露出不屑的神se。姚苏乃赵氏所生,是姚家根正苗红的嫡生子弟,他身上流着的血脉之贵,在嫡庶之别格外严格的千年门阀里,不论叶氏如何清洗她旧时当过妾室的过去,她的儿nv也是比之不上的。
在姚苏面前,她和她的嫡子嫡nv就和普通的庶子庶nv没甚麽两样。叶氏不甘,这不甘梗在心里好些年了,事到如今穆国公已去,自己完全被姚苏打压得毫无地位。
「怎麽说我是你的母亲!你父亲死时,你亲口答应过会善待我的,你如此对待我,还懂得孝道二字?」
「我的确答应了会善待母亲,然而我的母亲只有一人,那就是你的亲表姐,而她已经死了。她如何死的,姨娘最是清楚了,不是麽?」
不待叶氏回话,姚慧已冷声道:「休想含血喷人,你凭甚麽辱我母亲,你自己才是真正的肮脏之徒。」
也许是姚慧的恨意太明显,雪貂叫得更凶狠了,爪子往前一摆,搭在姚慧垂曳在地的衣摆,吓得姚慧猛然後退,不料衣摆被死死按拽住,低头一瞧,那雪貂更有扑上来抓她一把的态势,当即举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却意识到自己的夫郎早已被支开了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