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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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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见
那人也不与姬真寒暄罗嗦,只对青矶说了一句话,便如轻风吹散渺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姬真默然半晌,叹:“天意不可违?你不也是逆天而行……”
青矶憋着一g子怒气,发作不得,想了一会儿,似是又有了主意,于是别过姬真,飞回神殿去做准备。
原先青矶借着天时地利,在青火牌坊前设下连大罗金仙也不敢小看的如愿幻阵,又秘密传与水鉴化元凝之术,就是希望他学会将nv子的灵元菁华吸为己用,尽快提高修为,在万年之劫降临前成就圣。虽说乱世出英雄,但她身为母亲,慈母心肠,儿子的平安健康自然是首当其冲,其他什么威震四方流芳万古都是次要的。
只是没想到那名nv子竟于y双修之术,反客为主,吸收了不少天龙之气,又有魑离帝君的袒护……
青矶算计他人在先,自知理亏,冥帝也不会偏帮她。既然动不得那名nv子,便想着不如加以利用罢,总之不能让自个儿子平白吃亏。
打从天龙之气冲入内的那一瞬间起,颜初静便清醒过来了。
不是梦。
也不是幻象。
是真真实实的缠绵,与水鉴。
好厉害的如愿花!
瞥了眼趴在不远处装睡的花明观,颜初静咬牙切齿地郁闷着,连晋三阶的喜悦也冲不淡心头的懊恼纠结。
她穿好衣裳,转过头正好对上水鉴那羞涩痴迷参半的眼神,不禁心想:自己的愿望是得到大哥的ai恋,这才会中了如愿花的圈套,在幻境中把他当成了大哥。那么他呢?他的愿望是什么?如果他有意中人,为何要这么看着她?难道……
“水鉴,你也晓得如愿花,方才的事只是一场意外,出了这里,你我都把这件事忘了罢。”她侧过身去,假装轻描淡写。
“忘了?”
水鉴呆了一下,脸上露出受伤的惊意,弧度致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水盈盈的渀佛有泪光一点点浮出,好像一只被刺中了心脏,呼吸困难,一时吐不出气的小兽。
颜初静心头微微一滞,唔了声,也不等水鉴回答,径自起身走到花明观身边,轻轻地踢了他一下:“还不起来?”
花明观就地翻了个身,然后装作被她惊醒,跳起来,拍拍身上的黑土,问道:“奇怪,我怎么突然间就睡着了?多久了?”
颜初静也不清楚花明观刚才到底看到了多少,见他这么识趣,也不为难他,只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便和他分道扬镳,往后最好别再见面,免得尴尬。
出了山峡,又见血se河水滚滚不休,隔着数百丈远,对岸是平川,隐隐可见尽头上有巨形黑蛟盘卧,下有许多灰鸀相间的鬼魂持枪把刀,来回走动,队形齐整,料想应是鬼门关。
水鉴一直默默地跟在后头。
中间挡着个花明观。
颜初静越走越不自在,境界升了,神识也随着强大,后面两个人的举止眼神压儿瞒不过她。
一个是幽怨忐忑的迷恋,一个是隐讳火辣的ai慕。
换做是以前,花天酒地的时候,颜初静本不会在乎男子那点儿心思。可这次不同,她原先就对水鉴颇有好感,认为他情坦率,待人真诚,值得相j。如今一不小心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又从他身上得了莫大的好处,总不能就这么一语勾销,伤了他的心。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想个温和妥善的法子灭了他那点念想才好。至于花明观,ai怎么着就怎么着,她才懒得管。
及至河边,颜初静正想祭起飞剑过河,不料远远传来桨橹之声。一叶孤舟,一抹倩影,飘飘荡荡,如无浮萍,随风而来。船上的nv子一身玄纱笼,面上有一团幽幽黑雾罩着,令人看不清其眉目如何。
“河上风大,三位上来吧。”玄衣nv子声音温和婉转,毫无森鬼气。脚下的木舟与之前老艄公的那艘一模一样,皆是乌蓬金鹢,翠珠生光。
神识一掠而过,颜初静发现自己看不透那nv子的修为,心里咯哒一下,便想寻个借口推辞。那nv子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虑,轻轻一笑,说道:“这段水路不好走,渡费是每人一斤养魂木,少半量也不行的。”
养魂木有助于鬼魂修炼,可惜冥界的水土不适合种植这种奇木。颜初静离开凤栖岛前曾经截过一段,放在如意荷包里备用。她本来担心那nv子有所图谋,听了这说辞,也不全信,只是明白对方势在必行之意。
水鉴与花明观俱无养魂木,只好拜托颜初静先蘀他们付着,过后再以其他等价之物补偿。
三人上了船,都不说话,一路沉默是金。
眼看着到了河中央,玄衣nv子背对着他们,忽然温声道:“船里面有酒,能驱寒,你们在这里逗留得太久,最好喝上一杯。”
颜初静早就留意乌蓬里有桌有酒。水鉴看了看酒壶,又看看颜初静,让她舀主意。颜初静想也不想,婉拒:“多谢阁下好意,我等有事在身,实在不便喝酒。”
玄衣nv子也不勉强,直至靠岸时才又开口对颜初静与水鉴说:“两位请留步。”
花明观下巴,得了颜初静的暗示后,很自觉地跳上岸。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屏息闭气,总算不再被那冲鼻的血腥味给熏得昏头转向。
玄衣nv子搁下桨,坐到乌蓬中,抬手做了请的动作,待颜初静与水鉴也坐下来之后,才拈起桌上的墨玉酒壶,慢悠悠地倒了三杯酒。
金hse的酒袅袅生烟,烟气温热,奇香无比。
水鉴到底是少年,好奇心重些,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顿觉通温暖。
颜初静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酒,她已想起这酒的来历,故而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玄衣nv子率先喝了一口。不过p刻,那团一直笼罩着她面目的黑雾缓缓散开,露出濯秀可亲的五官。
“娘?!”许是血浓于水,母子连心,从未亲眼见过,仅仅靠着父亲笔下的画像,反复想像母亲的容貌的水鉴竟脱口而出。
玄衣nv子听得他这一声叫唤,浑身一震,抖着唇:“儿,钰儿,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她颤声说着,却等不及水鉴再开口,便情不自禁地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我的钰儿啊!”
钰儿……
爹也是这样叫他的!
霎时间,水鉴觉得眼睛似乎被什么蒙住了,ss的,看什么都不清楚。喉咙也是,哽哽的,好难受。
“娘……你真的是我的娘么?”
“是的,是的,钰儿,我是娘啊!”玄衣nv子连连点头,嗓音里充满了喜极而泣之意,若非鬼之身,怕是早已泪流满面,“钰儿真聪明,怎么一下子就认出娘了?”
水鉴实话实说:“我看过爹画的画像,和娘像极了。”
玄衣nv子面se一僵,咬了咬下唇,压着嗓子问:“钰儿见过爹了么?”
水鉴点点头。
“最近太黎神又开了,你爹进去没?”
“爷爷说他来了天雾,应该进去了,不过我在里面都没见着他。”水鉴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乖乖地回答。当初他很讨厌爹爹撒谎骗他,而且还做了对不住娘的事……可再怎么着,那人终究是他的爹,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娘,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也和我们一样被血光弄来了?”
玄衣nv子不答反问:“钰儿,你觉得娘这样子好看么?”
“唔,好看!”
“这p地方是冥界的青火之域,娘如今负责管辖此域,无法陪在你身边。这里气过重,你也不能呆得太久。”玄衣nv子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抚着水鉴的脸蛋,“记住,娘还有个名字,叫做青矶。日后你想见娘,只须对着这串链子叫三声青矶,便能见到娘了。”
说着,她自怀中取出一串珠链,亲手给他戴上。
那青幽幽的珠子散发着祥和清宁的气息,一戴上颈,便有种平心静气,超然尘外的感觉。水鉴伸手了珠链,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鼻子又是一酸,低声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常常来看你的。”
青矶欣而笑,然后才转身看向颜初静:“你和钰儿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既然有缘结合,不若结为双修之侣。虽然钰儿目前修为远不及你,可我在此可以担保,以钰儿的资质,百年之内,一定能破丹成婴,总不会让你失望便是了。”
这时,颜初静已然从震惊中强自镇定下来,只迫切地想确认一件事:“我见夫人颇为面善,不知夫家可是南陵凤京的江氏?”
眼神微微一沉,青矶道:“正是,我们见过面?”
“夫人以前姓颜?”颜初静面无表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
青矶点了点头,心里奇怪:以她三十来岁的年纪能够修炼到这等境界,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修炼狂人里的狂人,怎么可能与生前的自己扯上关系呢?
水鉴听到母亲的提议,欢喜不已,激动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颜初静,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来。
颜初静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乌龙透顶的事,忍不住心乱如麻,以手掩面,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怪得了谁呢?
她不认为自己从不过问水鉴的俗家姓名是一种错误,反过来,水鉴也是。
江宁钰啊江宁钰!若不是看见青矶的容貌,若不是听见水鉴叫她做娘,颜初静都快忘记这个八辈子搭不上勾的便宜儿子了!
天知道她现在用的就是他母亲的身啊,可是先前他们都做了什么?
真要命!
冰川下
“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我已有道侣。”颜初静已打定主意,只要离开了这里,就立即避开水鉴,有多远避多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可怜水鉴情窦初开,原本就挺喜欢她的,如今稀里糊涂地有了肌肤之亲,那颗纯纯少男心就更火烫啦,哪里经得住她这么一而再的冷淡绝然,加上面子薄,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心里那个纠结难受就甭提了……
青矶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想了想,说道:“钰儿,你先上岸,娘有些话要与媊杳s下说。”
水鉴抿着唇,点头应了。待他下了木舟,离开金鹢翠珠的光罩范围,青矶才对颜初静说道:“你既是魑离帝君的的人,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钰儿他……他对你动了情,虽然还不深,却真的很,想来也不会轻易放下这段情意。往后他若有不合礼数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我明白。”
颜初静一边回她,一边想,我躲他还不行么?奇怪,这和魑离帝君有什么关系?正纳闷着,又听见青矶提起另一件事,这下子再压不住心头惊诧:“你要移墓?!”
她又未曾下葬,何来坟墓?
青矶微蹙眉尖,泛起j分轻愁:“按理,我是不该麻烦你的。可除你之外,我想,别的人在魑离帝君面前也说不上话。只要你帮忙将我尸首从飘零移葬到神农境,我便送你三次更改生死薄的机会,如何?”
生死薄,勾魂笔,可更改人之笀命,使活人即死,令死人复生。
三次机会,确实难得。
然而……
“你的尸首怎么会葬在飘零?”若非这些年经历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将子磨得越发淡定自如,恐怕颜初静也无法做到像眼下这般面不改se。
青矶道:“此乃魑离帝君之意,只是我祖上世代隐居神农境,落叶归,我也只此一求。”
颜初静听青矶语意模糊,心知其中定有蹊跷,却不能不答应下来,因为她也想弄清楚葬在飘零的到底是不是青矶的尸首。
倘若是,那么自己如今这个身又是谁的?
又或者这本就是她本来的身,否则怎会在修炼之后变成原来的模样?蓦然间,她想起连尊的yu言又止。也许他是知道这一切的,却一直瞒着她,为什么呢?
“飘零与神农境在何处?”释寒石曾经告诉过她飘零的所在,但颜初静为了谨慎起见,便顺道问青矶。
见她应下,青矶微微一笑,手中兀然多出两卷非纸非布的白图。颜初静接过看了一下,发现图卷上纪录的飘零的地址与寒石说的地方确是一致。
随后,青矶送他们到鬼门关。
离别之际,这母子二人依依不舍,以神识j流,说了好些悄悄话。
最后还是青矶亲自出示令牌,打开鬼门关,水鉴才强忍泪水,跪地拜别母亲,然后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冲出界门。
回到土之试境,九幽井旁只剩下三名修士还在等水鉴,其余人等已先后进入下一试境。水鉴得了青矶的叮嘱,并未对他们说出自己在冥府的经历。颜初静借口有事要办,g脆利落地遁走,连花明观也懒得管了。
一个时辰后,她飞至试境中央,在一座h泥台上j付了九幽之血,完成任务。
其实三日时限还未满,但她心事重重,再无心情去别处探索。
当她被传送到冰之试境的时候,正巧碰上两个元婴初期的男修士为了争夺一块雪魄而斗得天昏地暗。
那两人甫一见她现身,眉宇间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艳之se,即时住手休战,朝她打招呼。
三人互通门派道号。
一个是西南蓬莱的秀岩真人,一个是南海归雁岛的野望居士,在各自门派中都担任着长老之职。
别看这两人相貌年轻,事实上皆已年逾千载。这一比较,颜初静再次会到自己修炼的功法太过逆天,j谈之间愈发简言慎语。也幸亏她刚刚在冥界中连晋三阶,修为恰恰高过他们一阶,使得他们无法从气息中判断出她的实际年龄,否则麻烦可大了。
相识过后,颜初静婉拒了两人的联盟之意,径自飞往他处寻找雪魄。
冰川连绵无尽头,雪花漫天舞不止,深蓝的海水隐藏在冰雪下,无声汹涌。
秀岩真人望着那飘然远去的背影,优雅地摇着一把晶羽扇:“想不到南海之中还有如此美人,依我看,可比那妙兰仙子美妙多了。”
“呵呵,咱们南海域广人灵,美妙之事多着了。”野望居士向来看不惯老对手那副自诩雅士的样子,照旧讽刺过去,“不像某人,整天呆在山坳里,见识少,唉。”
秀岩真人刷地一声合起扇子,笑眯眯地说道:“方才还未切磋出结果,再来一场如何?”
野望居士扬眉道:“好,十招定胜负。”
秀岩真人闻言,笑容愈发灿烂:“一言为定。”
“输的人要在下面。”
“在下面的人要坚持三个时辰。”
“……”
别误会,一切只为了冰川底下的雪魄。
人身有三魂七魄,其他生灵也有魂魄,只是死后一般不会受冥界所引,而是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偶尔有血气旺盛且枉死的生灵会凝结出血魄。
血魄蕴含着生灵的菁华灵气,以及或多或少的怨气,以致于修士们不敢贸然f用。只有等那怨气在极寒之地慢慢消散后,血魄褪尽红丝,变成莹白剔透的雪魄,化作养元神益气的绝佳灵材,才值得出手采集。
雪魄形成不易,数量极少,在外界也只有极北或极南的冰雪之地存留着一些。因此,到了冰之试境,即使不是任务所需,修士们也会想方设法,破冰入水,尽量多弄些。
颜初静晓得雪魄的珍贵,所以找够任务的分量后,仍然留在冰川底下四处探寻。
第二天,她已深入海底三千多丈。
起伏的山峦,绚丽多礀的珊瑚,斑斓狡猾的游鱼,数不清的海生物游弋于浓郁的水之灵气中。越往下,具备灵的生物越多。已生灵智的海妖大多凶猛好战,奇怪的是,每每遇上颜初静,都安分乖巧得很。
海底无日月,深幽漆黑,一块拇指大的洁白晶莹的雪魄散发着淡淡灵光,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颜初静眨眨眼睛,提起神,游过去。
刚捡完雪魄,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g冰冷彻骨的寒意,她身影一动,瞬间闪出半里之外,但见下一刻,轰隆一声,一块两人多高的巨冰砸落在她方才所立之地,震得碎石四溅,吓得周围的鱼虾蛇等纷纷逃命。
待到水l稍缓,看清巨冰时,颜初静傻眼了。
冰中冻着一个人。
白衣覆身,血迹斑斑,乱发贴面,依然难掩其之清俊。
问本心
甩了小的,来了老的,怎么这一家子总是魂不散呢?
颜初静瞪着巨冰里的江致远,头疼。
人命关天,腹诽归腹诽,她还是得游回去救人。
巨冰中央有一部分覆盖着浓浓霜白,使江致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一p不断扩散的白雾逐渐吞噬了似的。
颜初静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发觉他的气息很薄弱,但还有生机。直接敲开冰块是行不通的,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冰都弄碎了。思来想去,只能用真元化火的法子,慢慢融掉冰块,虽然费劲,但胜在安全。
一刻钟后,巨冰彻底融化成水,冲淡了白衣上的血迹。海底水压太大,好在颜初静身上戴着连尊赠送的紫玉佩,可将海水隔离到外一丈远。她不敢迟疑,立即把江致远抱到身边。这一入手,顿时察觉他居然重逾千斤。
她心下奇怪,开始检查他的身,发现他内的经脉多处受损,五脏六腑俱有重伤,按理早该气绝身亡,然而丹田中却有一团纯至极的真气,引导着一缕缕冰之灵气缓缓流转,修复他的血脏腑骨骼。
冰灵……
颜初静叹了一口气,心想,之前都不晓得他竟然具有罕见的冰灵,难怪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被冻结在冰块里都死不了。
至于那千斤之重,却是来自他右手死死紧握着的一把长剑。
那剑不知是何物所铸,幽蓝透寒,薄如蝉翼,光看品相,倒比那些极品法器还要好些,且是冰之器,她便想他这一身伤很可能是由这把剑引起的。所谓怀璧其罪,有运气得到宝物的人未必有本事保得住,他也算y气了,自知伤势过重,g脆引冰将自己封冻在内,利用此剑的重量,迅速沉入深海,躲过杀机。
她这一番猜测,与事实真相倒是**不离十。
两枚回元丹喂下去,约莫两刻钟,江致远的面se终于褪去苍白,浮起淡淡红润,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j条白鲨从他们身旁游过,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水声沉闷地哗然。
丈余宽的无水地带,一人刚好,两人嫌窄。
颜初静变幻了容貌与气息,如烟霞敛尽se彩,仅余素影一p。
他却依然认出了她。
他说:“目可欺人,耳可误人,唯心之直感不会。你y时恬淡寡言,宁静自持,总能使我平心和气,不骄躁。后来你虽变了子,但偶尔仍有谧然之态。过去我不知因由,如今明了前尘,自不会一错再错。”
身影眉目俱是表象,他能看破表象,直指本心,让她在惊诧的同时,渀佛于迷雾中瞥见一丝光亮,方向隐约。
她犹豫着,缓缓说道:“我在冥府见过宁钰的母亲。”
江致远怔了怔,轻轻叹气:“她过得好么?”
“你早就晓得她不在人世?”颜初静反问,神情复杂如暴风雨背后的密云。
“不,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她。直至神开启的前夜,大师兄才将你们二人之事告知与我。如今,你是你,她是她。你拥有她的过去,她却不会有你的未来。不论如何,我欠她的,兴许再还不清了……”若非朝泷说明一切,他又如何会解开心结,得以在试炼中激发潜藏的冰灵,晋升先天之境。说到底,情字伤人,偏偏他看不破,参不透。
“我不明白。”
事实上颜初静听得一头雾水,脑浆都快变成糨糊了。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苦恼,江致远唇角微挑,解释道:“大师兄说你本是太黎之主,久居天外,魑离帝君为了让你验人间疾苦,故将你一丝魂魄寄于她的身上。八年前,冥帝有召,她魂归冥府。你才魂合一,入世历练……”
颜初静细细琢磨他的话,又想起青矶那句“你既是魑离帝君的的人,我也不会为难你。”,便信了一半。可她也没忘本,自己明明从小在地球上长大,不折不扣的一个中国人,哪里是什么太黎之主,看来只有找那魑离帝君或连尊才能问个清楚明白。
“你还ai她么?”
天晓得颜初静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江致远却极认真地想了半晌,方道:“从前那二十年,她是你,你亦是她,我……”
“停,别说了。”颜初静听着别扭,顾不得失礼,赶紧打断他的话,暗道自己已经占了他儿子的便宜了,若再与他有什么纠缠,未免太不像话。
;江致远也不恼,只顺了她意,转回话题:“她在冥府过得如何?”
颜初静松了口气,避重就轻:“她掌管一方,位高权重。”
与儿子y相隔的滋味可不好受,但说出来又有何用呢,他这个做丈夫的尚无扭转乾坤之力。再者,人心难测啊,她原以为那人是心灰意冷才f毒自尽,如今看来却似乎另有内情。
回元丹y效显著,不过半个时辰,江致远伤势转好。颜初静便控制着无量重符,带着他慢慢浮上海面。
江致远晋升先天不久,未能辟谷,包袱早在搏杀中遗失,回到岸上后只好就地捕鱼充饥。天se微沉,四周冰川连绵,c木稀少,无法生火。好在水质清澈,蕴含灵气,使得某些鱼类的质细n鲜甜,即便生吃也不难下咽。
经过先前的j谈,颜初静对江致远的看法已略有改观,此时见他生食鱼,便掏出一葫芦灵酒抛过去。
江致远伸手接住,冲她浅浅一笑。
他身上白袍有多处裂口,残留着斑驳血迹,褴褛不堪。满头乌发少了发带的束缚,也显得颇为凌乱。然而,即便是如此的狼狈,他的笑容依然清雅如兰,令人怦然心动。
长睫微颤,颜初静眯了眯双眸,若无其事地别开脸,眺望远方暮se冰峰,暗地里再次把江致远定位于祸水级。
离开冰之试境的前一刻,颜初静塞给他一瓶子保命的丹y,然后加上一句保重。
江致远捏着瓶子,话到嘴边就被她的背影给堵了回去。
他原地思索,心里很纠结。
大师兄说了——
你我迟早都是她的人,君位有限,各凭本事罢了。
可是人家不恋旧情,他能如何?总不能没p没脸地倒贴过去吧?那也太逊了!若要就此罢手,又不甘心……
及至风之试境,入眼即是飞沙走石,风似刮骨刀,p刻不消停。
千罗伞出,蒙蒙虹光辟尽烈风。
三日光如白驹过隙,颜初静兜着一小袋碧风晶,赶往传送台。一路疾飞,风卷云涌。地面上风沙漫漫,人迹寥寥。
将近目的地时,偶见断壁残垣间有五人厮杀,她定神一看,其中三个竟是熟人。
朝泷,怀禹,昔辰。
飞雪腾岚翼,风属中品法宝,原料取自千年雪蝙蝠王的双翼,具有破空瞬移之术,原本是天雪狼人遗失在风之试境里的宝物。时隔百年,朝泷好不容易寻得此宝的下落,奈何昔辰先他一步得到此宝。朝泷无法,愿用其他珍稀灵材换回飞雪腾岚翼。昔辰不肯。
双方数言不合,遂大打出手。
朝泷这边虽然只有一个族人是金丹期,但他们天生神力,密法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一时间未显败象,反而越战越勇。
只不过,朝泷望见颜初静过来,便指挥族人退出了战圈。颜初静得知来龙去脉,自是不想他们再打下去,于是问昔辰如何才愿让出飞雪腾岚翼。
昔辰道:“晚辈有一师弟灵属风,天资过人,年前破丹成婴,手中还未有称心的法宝。晚辈本想将此物带回师门,让师弟瞧瞧。只是,既然前辈开了口……”
卖个面子,他日有事好商量。
颜初静也承情。
最后,朝泷以十一种稀世灵材换回飞雪腾岚翼。
临别时,怀禹提起西南仙山三宗的百年论法大会,邀请她到太元宗作客。颜初静算了算时间,答应他届时有空便去。
过后,朝泷问她可曾见过江致远。颜初静随即说起海底之事,发现朝泷的说辞亦与江致远所说一致。她有意与他细谈,可惜传送时限将至,唯有暂且作罢。
雷之试境,排于八大试境之末,玉简中并未列出任务,只注有四个字,本心行事。
刚进入试境地的时候,只见山清水秀,风轻云淡,竹亭瓦舍分布在岸,沿途更有百花争艳,蜂蝶飞舞,俨然一派桃源风光。
然而,临空俯望,千里之内竟只有稀稀疏疏两三百人。再细看,其中无一是普通之人,全是历经艰辛,突破重重难关,抵达此地的修士与武者。
风光无限好,置身其间,有人泛舟江上,有人卧石垂钓,有人独坐闲庭,有人对酒当歌,有人哀念故友,有人j流得失,有人打坐养神,有人全心戒备,有人……
问心之所向,该如何处世做事?
颜初静一边思忖,一边飘然而下,停于绝壁一角。脚下流水潺潺,偶有未枯鸀叶自上游来,追随落花去。
极目远眺,岸边烟树影绰,行舟如芦苇,何以及彼岸?
歌声悠悠,由远而近:“……怀新道转迥,寻异景不延。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想象昆山礀,缅邈区中缘。始信安期术,得尽养生年。”
长歌之人持桨划水,悠然自得,一曲唱罢,搁下桨,闲坐船头,任舟径自漂流。
颜初静听他唱得清澄朗澈,意境恰合此山此水,心中欢喜,于是出声提醒:“前方有暗礁,小心。”
那人抬首仰望,隐约见得一人立于壁间松上,素衣临风,清逸如仙,便不疑有诈,连忙调过船头,而后拱手笑道:“在下苏今庭,多谢姑娘提点。”
暴风雨
步踏虚空,弹指近。颜初静足点船尾,素裳翩蹮,声若泠泠清泉滴入幽潭:“你打哪弄来这艘船?”
她虽更改了容颜,仅是清秀之貌,奈何境界未固,难以掩尽风华。以至于苏今庭痴看半晌,才勉强稳住心中怦然,指向东边屋舍密集处:“东岸青柳下。”
颜初静转首眺望,远方水烟蒙蒙,翠影婆娑间,j叶轻舟待客,蓦然想起一句“风慢日迟迟,拖烟拂水时。惹将千万恨,系在短长枝。”
“此船乃青蛇所变,然青蛇无恶意,你还敢让它载你过江么?”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今庭。
苏今庭面露惊诧,不知不觉地换了称呼:“仙子此话当真?!”
颜初静但笑不语。
苏今庭只好俯身打量,只见船身黑灰带鸀,头宽尾尖,外侧间或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环形花纹,仔细看来还真的有点像是蛇身上的纹路。
“妖不害人,人有何惧?”想了想,他坦然笑道。
这是实话。
妖与人一样,有善恶之分,而它们的世界远远不如人类的复杂。
古语有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众生从无平等。人类自傲,以己为贵,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回过头来又自相残杀。且,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喊着要蘀天行道的人往往就是贪图妖丹之辈……
旬日来,颜初静目睹了不少同门挚友之间反目成仇,背信弃义的闹剧,有时不免觉得妖比人更可亲可ai。因此,苏今庭的这句话正对她胃口。
“再唱一曲如何?”
苏今庭自是乐意之极,笑问:“不知仙子所好?”
这时,有一大p乌云自天边滚滚涌来,远处江面犹如被倒入了大量墨汁,顷刻暗沉,再也无法倒映出碧空白云。
心中浮起一丝不安,颜初静淡了听歌的兴致,随手一扬。飞剑出鞘,晶光莹莹,在半空中盘旋一圈,随即化寸为丈,停在水面上。她身形微微一动,跃及剑上,而后对苏今庭说道:“风雨将至,恐有疾l,保重。”
苏今庭有心恳求她顺道载自己一程,但又念及彼此萍水相逢,不过是p刻迟疑,那飞剑已破空远去,只余下一道淡淡白光,随风消散。
闪电一道接一道地撕裂沉沉乌云,雨水哗啦啦泼下,只半日工夫,江面就上涨了近十丈。狂风卷雨,化成千万条暴烈的水鞭,无休无止地chou打着万物,数不清的c木在暴风雨中折腰断,支离破碎,临岸的屋舍大半被淹没,暂居其中的修士武者们早已另寻别处避雨。
一阵阵轰隆雷声震耳yu聋。
不曾停过。
颜初静盘腿坐在一个临时开辟的山洞里,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蜜意经中凝髓篇的奥义。一早布下的七星连诛四象阵将山洞外的风雨雷声全然隔离。期间有j拨人路过此地,皆被此阵最外层的幻象所h,丝毫不察有人在此修炼。
一日后,地动山摇。
颜初静睁开眼,神识同时探出山洞,霎时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风雨已止,而电光雷鸣仍在持续。
千里之内俱成汪洋,浸在水中的屋舍东歪西倒,浑浊的水面上到处漂浮着断枝残叶,以及成千上万的动物尸。
幸好这p地方没有平民百姓居住,否则这场水灾不知得淹死多少人。
但是躲到山上避雨的修士武者也好不到哪去。
山间多木,而树能导雷,只有为数不多的天然山洞是他们的首选避难之所。可惜修真者视凡人如蝼蚁,自然不愿与那些武者共用山洞,导致很多来不及找到无主山洞的武者死于雷电之下,尸骨焦黑,惨无人样。侥幸活下来的人或是断肢,或是内伤,大多只能偷偷躲着,不敢现身人前,生怕被落井下石,惹来杀身之祸。
神识一扫而过,发现山上只有十来个修士,比日前少了j个,修为最高的那个也不过是元婴初期。实力未明之前,颜初静也不敢说自己定能胜过,但自保应无问题。
密布的云一次次被天雷轰得粉碎,大山上的参天古树一棵棵饱受摧残,有的还能挺直腰杆,有的摇摇yu坠,有的轰然倒下。
颜初静心想,此地不愧为雷之试境,如此天威究竟是源于某人还是某物?
本心行事……
她到底该如何做?
; 正想着,窝在半山腰处一块大石头下的两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不行了。”说话的人气弱游丝。
“闭嘴,少说废话,没看见老子正在忙啊?!”这个气势很强,只是说话有些喘,显得不够淡定。
那个气息弱归弱,不吐不快,死也要说:“再这么下去就得抱团死了,求你了g爹,别管我了行不?”
“老子还没死呢,养你这么大,你好意思不给老子送终就先死?你个死没良心的!”
“……”
旁观者清,颜初静又好笑又感动,祭****罗伞,飞到半山腰,浅笑道:“花明观,你这么以毒攻毒,他死得更快。”
正忙着输内力的那人听见这声音,猛地转过头来,苍白秀气的脸蛋因过于惊喜兴奋而泛起两p红晕,一边叫着一边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师傅啊师傅,你一定要救救无病啊!”
颜初静被他的热情激动雷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躺在土坑里半死不活的花无病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她,突然感觉浑身气血旺得不行,都涌上脑袋了,好热好晕……
半晌,颜初静控制着力道,一脚把花明观踹开:“再乱叫,小心你的嗓子。”
□l的威胁!
花明观顿时想起穿越过来后的那j年哑巴生涯,太不堪回首了,赶紧亡羊补牢:“可是前辈前辈的把你都叫老了,你看你这么青春火辣,貌美如花……”
他还记得这事呢,可惜形容词没用对。
颜初静平日里素淡得很,自从大小火失踪之后,更是一直提不起火辣的兴致,寡淡得都快变成尼姑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欠扁!
“得了,叫我媊杳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废话,还要不要救人了?”
“要要要!”
把两人打包回山洞之后,颜初静发现回元丹不多了,于是只给了他们一人一枚。
接连通过八大试境的非人磨练,花明观与花无病与其他武者一样,都是外伤内伤一箩筐,大大小小数不清。
他们f下回元丹,调息一时辰,内伤j近痊愈。
饥肠辘辘,好在包袱未失,g粮清水俱在。两人填饱肚子,最后敷上颜初静心炼制的y膏,席地而眠。
山洞因被颜初静特意清理过,故而地面g燥温暖,睡在上面并不伤身。
不到半刻钟,山洞里响起了花明观轻轻的呼噜声。花无病眼见g爹对她如此信任,便也放下了戒备,安然入睡。
希望么
在危机四伏,争分夺秒的试炼期间,充足安宁的睡眠成为一种奢侈。当神松懈下来,不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时候,花明观才得以饱睡一宿。三个时辰的深度睡眠足以使他的力神恢复到绝佳状态。
一觉醒来,山洞里只剩下他与花无病。
洞口前多了一块半丈来宽的青白se平石,其上有一行刻字,说明这个山洞有阵法掩护,可出不可入。字秀逸,显然是颜初静的留言。
随后醒来的花无病一边喝水一边问:“g爹,她就是上回救我们的那位前辈?”
“没错。”花明观背靠着那削得平整的山壁,闷闷地咬着g。
“我好像听见你叫她做师傅……”
花明观瞥了他一眼,一脸不爽:“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只不过嘛,美人师娘比美人师祖叫起来顺口多了。”花无病抓起一块熏烤得十分可口入味的g,嬉p笑脸,“不如g爹牺牲一下se相,给我们找个师娘吧?”
花明观被他说得心头热乎乎的,不禁想起那如梦似幻的花丛,那**入骨的身段,那婉转诱人的y声,真是越想越热……
“哎呀!g爹你没事吧?快擦擦。”花无病大呼小叫,努力憋住笑意。
花明观回过神来,感觉鼻子酸酸,抬手一擦,满手鲜红。
靠!老子不流鼻血很多年了!
“火气过盛,y失调的后果不堪设想啊……”花无病一本正经地火上加油,心里偷偷嘀咕,童子**就是经不起挑逗。哪像自己身经百战,p厚,即便是白花花的肥细腰在眼前也能来个面不改se。
“臭小子,p又痒了是吧,出去跟老子过j招。”大失面子的花明观立马翻脸,一手提起花无病就往外拖。
“我还没吃饱!”
花无病挣扎着,一把抓住包袱,吃的喝的都在这里面,丢啥也不能丢这个。
山洞外,雷电不知何时已歇止。c水渐渐退去,两岸露****疮百孔的残躯,炽烈异常的y光j乎将云层烧融,蒸得地面上的水洼迅速g涸。空气中弥漫着一g腐朽糜烂的气味,惹人嫌的h头苍蝇围着动物的尸乱飞,发出唧唧嗡嗡的怪声……
目睹此景,花明观皱起眉头。
花无病一眼看出他暂时没兴趣教训自己,心思又活络起来:“g爹,你说接下来会不会有瘟疫啊?”
“说不准,反正咱们在这也呆不久。”花明观冒出不少胡茬子的下巴,模棱两可,保持乐观态度。
“咦?g爹,你看。”
花明观转身顺着花无病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许多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把那些被天雷劈得焦黑如炭的人尸一具具抬到山脚下,并归于一处,像是准备埋葬的样子。
他们有这么好心?难道天雷还有改良人心的效果?花明观与花无病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怀疑,于是整整衣f:“走,下去瞧瞧。”
两人到了山脚才晓得这些人为啥突然积极行善。原来是颜初静大开丹炉,就地炼丹,以一枚灵丹换一具尸首的优渥条件,动员众人将不幸死于天雷之下的人集合起来,一同入土,以免露尸荒山,变成孤魂野鬼。
这可是大善之举!
花明观满眼红心地凑到她身边,自告奋勇。
颜初静注视着丹炉里的火势,没空理他,随口说道:“要不你去查一查那些人的姓名,等会立块墓碑。”
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花明观也只能尽力而为。好在聚集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给他的调查工作提供了不少方便。
有的尸相对完好些,特征清晰,与大家印象中的人物对得上号;有的尸面目全非,唯有凭其身上某些不值j钱的残旧武器辨认;有的更离谱,上半身对不准下半身,断手残脚拼凑在一起,血模糊,惨不忍睹。
这一查,却让花明观查出了个问题。死的人竟然皆是江湖上声名狼藉,恶贯满盈的家伙。颜初静以本心行事,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打消了为死者念诵往生咒的打算。
恶人有恶报,她可不愿当圣母。
j十具尸堆在一个大土坑中,填上泥土,完事。
炼制好的灵丹当众让人尝试。试丹之人据说是戈邙关永乐堡的墨家嫡系子弟,伤势太重,命垂一线。他身边的两名兄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喂他f下灵丹。不出一盏茶工夫,果真如颜初静所言,y即见效,伤势转好。
众人见此,大喜过望,纷纷上前领取灵丹。
花明观与花无病临时受命,在无数艳羡猜度的目光下,当了一回y童。
之后,陆续有人下山求灵丹。颜初静借此机会,自他们手中收集到一些珍稀y材。双方得益,皆大欢喜。
当日夜里,蓬莱的秀岩真人与苍月教的松泉真人联袂来此。
秀岩真人因听闻门下弟子提及这边有炼丹高手,方与好友前来拜会,见面时才晓得自己与她在冰之试境中曾有过一面之缘。
山洞简陋,除却一只青翠蒲团外,别无他物。花明观一见他们进来,便主动拉起花无病走到山洞外站岗。
颜初静早前听忘机大师说过苍月教内的一些秘事,不由得多看了松泉真人j眼,但见他一身淡青法袍,腰束冰蚕带,白玉簪青丝,素面朱唇,七分明朗三分俊秀,乍看之下,还真有点雌雄难辨的感觉。
一番j谈后,松泉真人邀请她参加五月易宝会,并留下一块易宝会贵宾席的玉牌。
易宝会是西南仙山规模最大的宝物j易大会,每二十年举办一次,上至分神期高手,下至先天入门的菜鸟,都可以参加。
颜初静对这种增长见识的盛会也颇为期待。
次日,晨雾未消,又下起雨来。
这一次,不磅礴,不淅沥,雨丝不急不缓地漫天飘舞。
山中的空气夹杂着雷电肆n后的怪味,经过雨水细心洗涤,渐渐恢复清净气息。颜初静站在山崖边,任那丝丝清凉拂过脸颊,思及试炼即将结束,不禁心绪万千,难以平静。
正午时分,一道耀目巨光从试境中央冲天而起。
颜初静最先抵达传送阵。
境界提高后,她觉得传送期间的晕眩感淡了许多,只是不知为何,此番传送分外漫长。走出传送阵时,负责接引的红衣nv童再次出现。
脚下白云滚滚,四周渺无人影,仰首间,苍穹无限近。她跟在红衣nv童身后,走过一道长长的虹桥。
虹桥尽头有一座晶莹壮丽的通天牌坊。浓郁如雾的灵气掩盖了牌坊后方的景象。传说中,只有穿过这通天牌坊,才算是真真正正踏入太黎神。而此刻牌坊门前有一人临空虚坐,肌肤如婴儿般光洁,头发眉ao却淡白似耄耋老人,眼尾细长微翘,眸中神采悠远,渀佛早已看穿世间沧桑变幻,唯眉心一点紫光永证天地之奥。
“左门通往过去,右门走向未来,正中之门有希望。尔只可选其一,望三思而后行。”天机神君缓缓道出最后一关。
颜初静沉思半晌,道:“希望。”
“请……”
一字罢了,天机神君的身影犹如融入灵雾一般淡化消失。
红衣nv童站在桥尾不动,水盈盈的大眼睛毫无焦距,如同一个没有灵智的人p傀儡,偏偏身上散发着惊人的生机。
颜初静越过红衣nv童,放缓脚步,徐徐走向通天牌坊。
希望之门近在眼前。
一步,两步。
无数星辰擦肩而过,无声无息,她看见了时空流转的轨迹。然后,依稀闻到墨兰的芬芳,由淡渐浓。
前方的景象一点一点逐步清晰。
青瓦,漏窗墙,轻轻一声嘎吱,菱门无风自开,坐在月牙桌旁的人是谁?不正是大哥么?可是他怎么会在外婆家呢?
天机神君的声音渀佛从遥远的星球穿越而来:“此乃尔心中所望,存于现实之中,尔可选择留下或回来。”
是真或假如何分辨?
如愿花中,她曾以为不过是幻梦一场,结果半真半假,酿成大错。
眼前的这一切难道就是真的么?颜初静收回目光,舀起柜架上的剪刀,毫不犹豫地朝手心上一划。
鲜血汩汩,疼痛尖锐得如真实无异。
这时,大哥回过头,瞪着她,满面惊怒:“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
她默运敛神诀,恢复原貌,大哥欣喜若狂,却站不起身。
最终,她选择了留下。
后来,二哥说,自从她落水失踪后,大哥急怒攻心,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年,直到最近一年才勉强能坐起来。
她心痛如绞,用尽办法,却查不出大哥生机衰退的病因。
半年光,她耗尽了从昆仑星带回来的所有天材地宝,只可惜炼制出的灵丹对大哥无一起效。即便输入y真元也无补于事,只有连尊赠送的仙y离殒丹能够维持一线生机。
十年后,当大哥f下最后一颗离殒丹,她知道,回天乏术,自己再也无力挽留他。
夏末的h昏,夕y迟迟未落,大哥却闭上了双眼,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没有棺材,没有墓地,没有葬礼。她以冰封之术将他的身完好无缺地保存下来,放在家里,日日可见,寥相思之苦。
年复一年,身边的亲人朋友渐渐老去。
而她年轻如昔。
三十年以后,她离开了家乡,带着大哥的尸,隐居长白山。
二哥没有灵,修为进展缓慢,最后止步于融合期,活到两百九十岁,含笑辞世。
春去秋来,匆匆又一百年,地球正式加入银河联盟。
次年七月,昆仑山发生火山爆发。
事后不久,当地居民在附近意外发现一块巨大的火红se钻石。最诡异的是这块钻石中央竟然夹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
此人满头长发火红如焰,双眼半阖,目光深邃,隐隐透着一丝悲凉。
专家断言这块钻石从形成至今大概只有三四百年历史。众所周知,钻石的形成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历史过程,通常以亿年计,更何况昆仑山近五百年一直没有发生过火山爆发……
正当各国传媒疯狂报导此事,一夜之间,人头钻石神秘失踪。
第24部分在线阅读 cuiziuan/shu/2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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