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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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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门敞
正堂门上有锁。蔚良回头使了个手势。小芝连忙回房取钥匙开门,将他们迎进厅堂,然后点燃灯烛。
晕h烛光顿时驱散了堂中昏暗。
白衣男子解下纱帽,环视堂内摆设。蔚良自他手里接过纱帽,搁到一旁的j条勾架上,顺手支开窗户。
不一会,小芝低着头,托着个端盘进来。
薄胎描荷叶白瓷杯。
莲子茶。
坐在正位上的白衣男子举杯闻了闻茶香,开口道:“小芝,上回阿良离开之后,那内房里的东西,可还有人擅自动过?”
“没有。”她声细若蚊,全然不见素日的活泼。
“你主子下落不明,可你过得倒挺自在。”
平淡的语调,无奇的字眼,传到小芝耳里却如惊天响雷,她腿一软,咚地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了嗓子:“奴婢该死……”
白衣男子恍若未闻,起身步入颜初静的寝房。
小芝低头跪着,心里实在害怕得紧。
其实也难怪她会如此,毕竟身具凤京第一君之誉的江家四少,素来孤标傲世,谨行慎言。从前在江府里,除了自家少夫人,她还从未见着他对谁和颜悦se过。平日,下人犯了小过,开朗善良的少夫人总是从宽发落,可若被他碰见了,那必是严惩不怠,绝不姑息纵容的。
小芝跟着颜初静擅自离府,远走他乡,自立门户,本是犯忌,如果闹上公堂,她们不仅要挨板子,还要被流放千里。
颜初静若在,尚且可为小芝开脱,如今她不在,江致远要处置个小丫鬟,易如反掌。
所谓积威日深,故而,他那听似随意的一句话已令小芝栗栗危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芝跪得头昏腿麻之时,一p月白由远而近,一个清冷如雪山流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抬起头来。”
小芝仰了仰脖子,一个写着静儿亲启的素纹信封映入眼帘。
“这封信,你看过了吗?”
这不是他托蔚y师送来给夫人的信吗?她当然没看过!小芝下意识地摇摇头。
“封口腊漆已破,你既没看,那是谁拆了信?”江致远冷哼一声,“说吧,你主子究竟去了哪?”
小芝面se煞白,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奴婢不知。”
江致远见她嘴y,却也不急,淡淡说道:“你们出来散心,在此住个一年半载,亦未可厚非。只是日子长了,难免会有是非上门,上次是无故失踪,下回会是什么?”
打蛇打七寸,他这话,一是表明他不会追究她们离家出走之过,二是提醒小芝,在外独居决非长久之计。
“阿良,你到门外守着。”
“是,师傅。”蔚良迟疑了一下,随即应声退出厅堂,并合上门。
轻凉夜风止于门外,厅堂里似乎一下子就闷热起来。
沁出额头的汗水顺着发际蜿蜒而下,小芝紧张地揪着袖子,一时在想他既然亲自来接夫人,可见心里还是着紧她的……一时又想,夫人现在虽然不像从前那么ai笑了,可日子却比在江府里过得舒心自在得多……忽而又想起夫人中箭落崖,小桃无辜送命……最后想到夫人临走前j代过,不管谁来问她下落,只一口咬定不知道就好……
汗水一滴滴落到地面,晕开一朵朵水痕。
说与不说,她举棋不定。
见她这般,江致远眯了眯眼,伸出手中竹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
小芝甫一抬眼,瞳中便倒映出一张堪比神工鬼斧的倾城俊颜。
男子幽远深邃的眼眸犹如无尽星海,海中有焰,肆燃着烈烈暗红。刹那间,她只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吸入了那团红焰之中……
数日后。
一场大雨濯尽镇中燥气。
大街小巷,顽童戏水,落花满地,处处可见悦目绿意。
盛夏的繁华正以另一种清新姿态展现在人们面前,企图证明它的美丽更胜于春。
将刚刚研究好的新酒秘方与李掌柜j易完后,颜初静打伞回到青云客栈。
路经后院,偶然见得南面的清字号独立小院那边有半枝白薇探出墙,她掂量了下手头的银两,便唤住一个小二问那院子可有人住。
小二答无。
当即,她转到掌柜那儿退了原先的上房,搬入那座小院里。
日央时分,雨势渐弱,画雪院中矮竹丛生,青石滴绿,白薇缀径,清谧之极。
菱门敞。
可听淅沥雨声,可闻淡雅花香,可见一帘幽se。
盘腿坐于凉榻上的nv子忽然轻蹙黛眉,纤纤十指在空气中飞快地打出数个法诀,然后连点身上j处经脉……
直至三刻钟后,她才收势,缓缓睁开眸。
唯初子之气,至纯至y,可融九玲珑气,凝就y真丹气……
困h已久的疑问终得答案。
她却哭笑不得。
现在,她随时可以突破炼气初期了,前提是她能找个处男来推倒,吸吸他的初子之气。
oh,y god!这古代男人通常十三四岁就破处了,十五六岁未经人事的纯属凤ao麟角,十七八岁没试过nv人滋味的八成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或者丑得惨无人l的那种,至于十九二十岁的处男大概深山老林里会有……
这一时间叫她上哪找又帅又纯洁的小处男?
天杀的,这破心经怎么这么yd啊!
颜初静难得说三字经,不料左手尾指倏然一烫,唬得她哎呀一声,瞪着指上的y地环,暗道莫非那经灵什么的还藏在这环里?
正想着,院门外响起咚咚j下叩门声。
开门一瞧,竟是y光正太李合洵。
见他一手打伞,一手抱着只蓝花小瓷坛,颜初静便问:“里面装了什么?”
李合洵笑道:“月光水。”
她诧异侧首,不确定地问:“送我?”
他点点头。
默了半晌,她才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只说了不想养月光鱼,却未说过不想喝鱼汤……如此看来,他那时是特意带回去帮她养的了?
及至花厅,李合洵先将伞搁在门外,而后把蓝花小瓷坛放到桌上。“方才我听客栈里的董叔说灶房午时新进了j尾西珠鱼,还有三h鱼,都是极新鲜的,你若喜欢,等会我让他们做去。”
颜初静斟了茶水:“不急,先放着。”
李合洵喝了口,道:“这是什么茶?似有兰c之香。”
“云泉茶,加了丁兰叶。”
他眼睛一亮,“云泉茶?莫不是东海岛上的云泉茶?可否让我看看?”
云泉茶是萧潋之在年初时送的,听说这茶在郅高国内名气极盛,便是一般的富有人家也难买到,每年的产量分额皆让贵族皇室占去了十之**。萧潋之若非出身青洛宗,且身份尊贵,还真的难以弄来那么一小筒子。
颜初静明知此茶珍贵,却也不打算藏着,平时想起了就取点出来泡着喝。这时听李合洵“慕名求见”,她便从柜上拿了个小竹筒,递给他。
李合洵伸手去接,一不小心碰着了她的指尖。
凉软滑腻的触觉,仿若羊脂玉膏。
霎时,他面泛薄红,缩回手,却止不住心跳噗通……
颜初静本无甚感觉,未料见他这般羞涩,心中不由一动,顺势打开筒塞,凑到他鼻下,轻声问道:“香么?”
压倒中
颜初静本无甚感觉,未料见他这般羞涩,心中不由一动,顺势打开筒塞,凑到他鼻下,轻声问道:“香么?”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似蕴了无限旖旎。
挨得近,除了淡淡茶香,隐隐地,他还闻及一丝幽幽暗香,似是自她袖中逸出的。
若是花间老手,得此良机,必然心领神会,赞其玉手生香,然后一亲芳泽。可惜李合洵面p子太薄,倒退两步,红着脸,魂不守舍地点头道香,至于什么香,香什么,天才晓得。
颜初静是何许人?
尽管正儿八经的恋ai,她没谈过j回,但那颠龙倒凤的戏却玩得多了,所以判断男人有无滚床经验的基本功还算过得去。
李合洵接近她,不论是受人指使还是真心ai慕,至少有一点她现在可以肯定,他没碰过nv人。倘若她看走了眼,那就说明他演戏天分太高,她也正好吃一堑,长一智。
“其实若在丁兰雪里加入云泉茶,不仅酒香甘淡,而且清热凉血之效也会更显著些。李公子可有兴趣尝尝?”说话间,她将竹筒随手搁在架柜上,另行捧了只绘有仙鹤长寿图的陶泥褐釉小酒坛下来。
微风卷着雨水的清凉吹进花厅,令人神怡。
泥封一去,酒香四溢。
见她神se自若,似乎并未将自己方才的无心唐突放在心上,李合洵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这j日,书院里的夫子布置了不少作业,他因此一直未再得闲去酒坊。
虽不见伊人,然每每思及那夜与她共泛离江一叶舟的情景,他心中的思慕便更深j分,甚至在课堂上走神了好j回,险些被夫子责罚。
他涉世不深,但并非愚钝之人,自知要娶一个背景不明且年纪大过自己的nv子,家中父母断然不会同意……
可情窦初开的少年止不住相思意,哪怕是远远见上她一面亦觉心满意足。于是趁着今日书院休课,就寻了个借口出门,打着伞避过对面酒楼伙计的耳目,转到客栈里来看她。
然而,他真的满足于匆匆一见么?
眼前拈着酒杯的玉手纤莹无瑕,较之雨中白薇更动人,他不敢久视,又无法忘却那一瞬间的凉软柔滑,以至于两杯酒入了喉,他还浑然不知味。
“味道如何?”她问。
“呃,很好。”
他心不在焉,她看在眼里,浅浅一笑,道:“昨日我试着用莲子粉调南井甜酒,甚是甘美,只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等下你帮我想想。”
说罢,颜初静起身转入内间。李合洵一楞,待见她端着只圆肚宽口瓮及一对碗勺出来,才明白过来,欣喜不已。
因为行有行规,酒师研试新酒期间,为保秘方不外泄,一般不会示与人知,除非那人是自己信得过的徒弟或东家。所以颜初静此举,让他觉得自己备受信任,别说帮忙试这莲子加甜酒的味儿,即便是h连加苦酒,他也照喝不误……
南井甜酒乃取香州珍珠米为原料,以白河甜麦制曲,采用纯净甘冽的南井水加以酿造而成,酒se如,甘香馥郁,醇厚绵软。每逢严冬时节,镇里百姓最ai煮热此酒,加蛋而食,滋养补身。而至炎夏,也有不少富裕人家加冰饮之。
而颜初静在酒中加入味带甘涩的莲子粉,减其甜,增养心安神之效。
白se的酒盛在青底粉荷瓷碗里,分不明是酒衬了碗之清丽,还是碗添了酒之可ai。细如绿豆的米粒浸润在酒里,愈显晶莹,令人纵无饥意亦不禁食指大动。
李合洵不ai甜食,素来不好南井甜酒,这时吃了一勺,只觉米中甜味比印象中的淡些,而酒味倍浓,且多了一分微苦。更未料及其余香带爽,半碗下肚,竟无甜腻之感,实在难得。
“嗯,苦中含清意,这莲子用得妙,若酒味再淡些更好……”正说着,一g夹着丁兰香、茶香及米香的甘甜酒气好似汹涌l涛般自胃里反涌上喉,带来阵阵晕眩,李合洵顿觉双眼仿佛被蒙上了j层轻纱,目及之处,朦胧不清……
半晌,他眼前一黑,伏首在桌,晕了过去。
“李公子?”颜初静伸手轻轻地推了他肩膀一下。
李合洵毫无反应,似已醉如泥。
见状,她笑了笑,轻啜一口云泉茶,然后起身将他扶至凉榻躺下。
窗外,雨声滴答,间或有鸟雀轻鸣,仿若在尽情享受着空气里的清新凉爽。
碧竹制成的凉榻上,少年的醉颊,粉里透红,宛如秋季初熟的冬桃,让人看着心喜,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而事实上,她已经尝了好j口。
方才,她也曾想过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诱他吃禁果。
只是,他毕竟不是她那世界里,看着ai情电视剧或se情电影长大的男孩,更不是萧潋之那种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
肌肤相亲,对于他与她而言,意义截然不同。
她不想招惹麻烦,情债最难还,倘若他是真心,她就难洗罪孽。因此,在酒里下y,悄悄将他吞解入腹,不遗痕迹,断绝后患,方为上策。
即使打定了主意,但解其衣扣时,她的动作依然带了j分犹豫。
一件,一件。
轻软布料带着温,褪了一半,露出少年白皙瘦削的身。
膛上虽无结实肌,却也未突现肋骨之形。
凉风拂过,那两点淡褐渐渐变成两只青涩的小小果实,被一葱白似的指尖轻点两下后,又隐隐鼓胀了些许。
与之呼应的,是他下身的稚n。
她的手指,划过他腹间小涡,继续慢条斯理地往下而去,最后,隔着一层白棉布料,轻轻揉弄男儿能柔能刚的那处。不多时,指间的柔软仿佛被什么注入了坚强的力量,胀直成朝天的刚y,散发出烫人的灼热,好象一只饿了肚子又不懂猎食的小兽一般,无声叫嚣着急yu进食的渴望。
她却在此时松了手,取来一方g净的棉巾,倒上一种烈酒,然后解开他的k带,将s润的酒巾覆在那处,细细擦拭。
顺便看清那处se如粉琥,铃口紧闭,十分可ai,令她直觉自己正在饰演摧花折c变大叔的角se,哦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么想着,手上动作立即快了许多。
三两下,擦g抹净,她便将棉巾扔到一边,接着坐到他大腿上。
他是兴奋了,可她还没呢。颜初静哀叹一声,闭上眼,专心回忆起那种水□融的快感,直至腿间深处泌出s意,才慢慢挨近他的直灼,一点一点,将他缓缓含入内。
“唔!”这时,他忽然蹙起了眉头,逸出一声微弱的呻y,神se既似痛楚又似满足。
她吓了一跳,止住动作,等了半晌,才确定他仍在醉梦中,自己不过是虚惊了一场,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他前的褐点解恨。
再动时,便觉自己g涩了j分,她咬咬牙,忍着轻微的辣痛,沉下身子。
全然充实的瞬间,最敏感的那点儿被他意外触及,一g熟悉的s麻随即自深处如烟花般绽开,沿着尾椎而上,弥漫周身。她轻喘了口气,一手按着凉榻,一手贴着他的小腹,不紧不缓地动了起来……
雨,不知何时已停。
小径旁,一竹枝清翠yu滴,宛如水中碧玉。
墙边j株白薇吸足了水分,有十数朵花蕾迎风笑开,舒展出pp洁白花瓣,露出其中nhse的蕊,犹带晶莹。
屋里,少年半l着上身,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褪落在身旁的衣衫,双目紧闭,呼吸紊乱,似乎正沉溺在一个不同寻常的梦境之中。
坐在他身上的nv子衣裙整齐,只是面上红晕胜霞,细密的汗水顺着她上下摆动的姿势,沿着纤纤皙颈流入襟内,渐渐,锁骨边的缎纱呈现透明之se,衬出内里肌肤莹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啊……”
终于,随着她这一声低回婉转的暗哑,在那不为人见的地方,两人紧密相合之处,溢出了j丝如水似蜜的白。
她颤抖着身子,将少年喷薄出的初y之气尽数吸纳入。
这gy气不同于大自然里的至y之气,它更纯净,更磅礴,蕴着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冲入她的经脉……
醋意生
倏然,丹田深处漫出一p冰凉,将这g横冲而来的初y之气团团裹住,旋转着,形成c似的一小段。霎时间,漂浮于丹田中的点点y真气宛如蜜蜂嗅到了甜美花香一般,纷纷飘向那段状气,一一融入其中。
颜初静闭着眼,沉浸在一种美妙无比的感觉中。
天地无限,她仿佛化身成春雨过后,破土吐绿中的一员,忽然感受到许多无法形容的气味,同时也听到了周围无数以往难以察觉或从未闻及的声音,那么的细微清晰,譬如花瓣舒展声,叶落青石声,鸟雀喁喁声,雨珠滴泥声,微风转向声,衣料摩擦声,脚步杳然声……
脚步?
一丝警觉爬上她的心头。
青云客栈南院中,花木扶疏,回廊幽深,三座客院或缀假山藤萝,或凿井蓄微池,或植白薇翠竹,一致清雅格调。
行至画雪院,小二止步叩门,站到一侧道:“二位公子,宓姑娘就住在里边。”
隔着一层雪白帽纱,男子清俊绝l的容颜犹如雾中谷兰,令人望不清真姿,但记清香幽然。他等了会,听得院里微有动静,又见久久无人来开门,不禁蹙了蹙眉头,足下轻点,白影一闪,眨眼间已跃过墙头。
“赏你的,可别乱说话。”另一白衣男子掏出一小锭银子,塞给那目瞪口呆的小二,随即也施展轻功,跃入墙内。
走了j步,男子忽然停下,将解下的松花白纱帽随手一递,“阿良,你先在这等着。”
蔚良接过纱帽:“师傅,师娘她……”
男子抬手止住他的话。
他要寻的人,已临近眼前,只隔一扇菱门。
推开轻掩的门,淡淡酒香扑鼻而来,江致远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幅伊人独醉图。
那人斜依在碧竹凉榻上,一头郁郁青丝披散满肩,面如润玉,透着淡淡嫣红,水光潋滟的双眸里仿佛蕴着无尽春意……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印象里或想象中的模样。因为他还记得那天她得知自己要娶瑶月过门时的茫然失措,记得她质问他为何不守承诺时的撕心裂肺,记得她抱着他哀求时的悲伤yu绝,记得她被秦可久废掉武功时的愤恨入骨,记得她被家法鞭惩时的不屈不挠,记得她躺在简枝斋里时的沉默憔悴……
所以,当初他才会放任她离府而去,希望她能够慢慢平静下来,打算等她可以接受瑶月的存在之后,再接她回府。
所以,接到宁钰的家信后,他立即修书一封,让蔚良亲自带去给她。
所以,当他听到她无故失踪的消息后,再也顾不得中老太妃的病情,毅然离京北上。
所以,他不惜耗费血,行功诱使小芝道出她的行踪。
所以,此刻,望着如此妩媚安逸的她,他一时失语,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颜初静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拈着青花缠枝小酒杯,一边打量来人,一边慢悠悠地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有一点,萧潋之可能不大诚实。
去年她在江边散步的那次,他是怎么说来着?
好象是说他小时候第一次和那个颜初静见面的时候,那小丫头说他比江致远长得好看,是吧?可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子不论是身材还是五官,却皆不逊于他的。而气质,一个潇洒风流,一个清高孤傲,正所谓各有千秋,可不能相提并论。
“自然是来接你回家。”江致远走到榻边,居高临下,目光留连于她眉眼之间,伸手yu抚。
颜初静微一后仰,避开他的手,似笑非笑:“江公子,除了驯养有度的那些,你可曾见过飞上云天的鸟儿还会自动飞回囚笼?”
江致远面se一沉:“你叫我什么?!”
“江公子。”她语调平淡。
右手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他挨着她坐下,温凉掌心轻轻抚上她的肩。这般的近,不仅可以闻到她肌肤上的淡淡香气,幽凉的,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清甜……还可以清楚看到那白皙柔腻得如同无瑕瓷光般的肌se……
一年多未见,她怎变得如此动人了?
“小静还在生气么,可是今非昔比,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之前阿良回来说你在山上失了踪,我真担心你被,被畜生害了……随我回去吧……”
“你以为你能护得了我?”她转腕拂开他的贴近,他随即握住那纤纤玉手,连同指间的酒杯,紧紧地,不让她挣脱。
“当然。”他一脸自信。
“呵,你知道暗算我的人用什么武器么?”
他一怔:“暗算?是谁?!”
“一个挥刀劈斩,一个拉弓放箭,铁做的箭头,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她笑得云淡风轻,所说的却如石破天惊。
虽然南陵朝廷控制兵器甚严,但民间依然有许多人s藏着各式各样的攻击武器,而像一般护院、镖师、猎户等使用的刀剑或木弓骨箭,则不受府衙限制。
至于铁箭,那是军中独有之器,当然不排除有人假公济s,暗地买卖。只是一旦被查出,人赃并获,九族株连,可不是闹着玩的,故而鲜少有人敢冒此大险发大财。
江致远面se大变,手中力道不由更紧了j分:“有没伤着你?!”
“死里逃生,我命大。”她晃了晃被他死握着的手,“可你也别这么用力,我疼着呢。”
他闻言一缓,松了松手,思忖半晌,肃声道:“你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原本,我是不知的。”她换了个更舒f的姿势,“可看了你的信之后,我大概也能猜着个十之**吧。”
“信?你猜着谁了?”江致远眼神微凝,顺着她的手,喝了杯里最后一小口,但觉酒味甘凉,甚合己意,于是起身走到桌边,准备再斟一杯。
梨木卷c纹方桌上,林林种种,摆着**样饮器。
一只蓝花小瓷坛,一只松石绿莲蕊茶壶,两只松石绿莲叶茶杯,一只绘有仙鹤长寿图的陶泥褐釉小酒坛,一只青花缠枝小酒杯,一只圆肚宽口陶釉瓮以及一对青底粉荷瓷碗勺。
杯中有茶。
碗里亦还余数勺甜酒。
江致远先前只顾着看她,才未留意到这些,这时一看,立即觉察出不对劲,再联想到她那眉角含春的媚态,心头猛然一窒,转身冷声问道:“你方才与谁在此喝酒?”
只准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颜初静只觉好笑,暗生讽意,面上神se却是不变:“我与谁喝酒,与你何g?”
情敌见
江致远万料不及这等恬不知羞的话竟会出自她口,一时气极反笑:“这才多久,你就忘了自个身份了?”
他不提身份倒还罢了,这一说反而提醒了她。
“你等一会。”颜初静将那搁着笔墨纸砚的榻j移至身边,稍顷,研好些许墨汁,在一张两尺来长的白麻纸上挥毫落笔,写下数行字,不待墨g,便递与他。
江致远接过一看,刹时气得手都颤了,唰地一声,将纸揉作一团,狠狠掷于地,惊怒不定地瞪着她,沉声喝斥:“你闹够了没?!”
“这样不好么?俗语说,家和万事兴。你想想,你爹娶了那么多q妾,府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安宁?且不提老夫人与j位姨娘的手段,就你兄弟j人便少不了争权夺利,更不用说他们各房里的争风吃醋,乌烟瘴气……”颜初静淡淡一笑,“己所不yu,勿施于人。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原以为你够聪明,没想到你却太聪明了,与那秦家之nv堪称绝配……我没兴趣回去看你们恩ai,你也不必借别的事作由头来劝我,言至于此,你走吧。”
柔和的夕光洒入菱窗。
她背窗而坐,微仰下颌,望着他,眸光清幽,不带一丝怨恨,更无半分眷恋。
那么平静淡漠。
江致远忽然心生寒意,直觉此刻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陌路之人。而这般一针见血的她,他又何尝见过?相识二十年,他自问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非己莫属。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何变得如此冷漠决绝,全然不似从前……
是他伤她太深了么?
心中的怒火仿佛被冰凌渐渐覆灭,“你素来不屑媚妍之争,瑶月又生宽和,断不会如他房那般……何况宁钰已是修道之人,红尘富贵焉能入其目?”
说着,他眼神微微一柔,“他日我若再得娇儿,定然一视同仁,不会让你受着委屈。”
颜初静听得**p疙瘩直冒,只觉此人已被这封建社会荼毒得无y可救,脑子里装的尽是左拥右抱的齐人之梦,压儿就把她的拒绝当真!
“人生在世,固有所愿,可惜事过境迁,心意已全非,恩义既断,何必再续。”她弯唇而笑,嘲意隐约,不再拐弯抹角,“江公子,你有胆子违背誓言,难道就没勇气接受这一纸休离么?天下nv子莫或不求一心一意的夫君。你做不到,就该洒然放手,这么死缠y磨的,实在有辱君子之名,更非大丈夫所为。”
这话说得再直白不过,很简单的意思——
你变了心,我就不要你了。
这些话,是她替以前的那个颜初静说的。
那个nv子活得太天真,死得太凄凉。
同为nv儿身,她怒其不争,却未哀其不幸。因为喜新厌旧乃人之天,她早已认清事实,朝秦暮楚不是罪,天涯何处无芳c?
与其怨恨郎心变卦,空流泪水挽旧情,不如早日相离,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俊贵之主,及时行乐,方不负青春年华。终有一夕,或可悟己亦已恋新忘旧。前尘化烟,人生如梦,不论是铭心之ai,还是刻骨之恨,皆湮灭于亘古长流的岁月之河中。
啪啪啪。
清亮的拍掌声乍起,又忽止。
一抹修长英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花厅里。
江致远骇然转身,但见来人玉冠束发,流云袍,碧瑙带,剑眉若峰,一双桃花眸风流勾魂,笑意盈盈。
这男子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展开来看,笑出声来:“小静这一手小楷典雅不失灵动,小巧中且见大气,写得当真不错。唔,背信弃义?停q再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哈哈哈,这休夫之书别出新裁,发前人未敢之言,小静啊小静,你真乃当世奇葩也!”
“萧潋之,你这是存心出来作乱么?”突破炼气初期后,颜初静的听觉愈加灵敏,早就晓得门外有人,只是不知来者是敌或友,故而一直不动声se。这时见他不请自入,笑得旁若无人似的,不禁略感不快。
萧潋之二话不说,上前一步,落座于榻,握住她的柔荑,含情脉脉:“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某人死缠y磨,欺负了去么?”
圣医颜叠吉昔年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一,江致远自小聪慧,筋骨清奇,得其衣钵真传,不仅医术绝,且武艺过人,故而一向自负了得。方才乍见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自己竟未察觉,已是惊愕,待到颜初静唤出其名,他猛然想起此人来历之后,方熄的怒火禁不住再次熊熊燃起,一见其出手轻薄她,当即化掌为刃,狠狠劈去。
萧潋之侧身避过,同时挥出一记凌厉掌风,反击过去。
“住手!”颜初静冷了脸,毫不客气地甩开萧潋之的手,“要打架?出去再打!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萧潋之惟恐天下不乱,挨近她的身子,贴着那白皙小巧的耳朵,低声轻喃:“我若伤了他,你可不许生气。”
练武之人,听力本就胜于常人,他此举,明面上是压低声音,不yu让人知晓,实则是显出与她的亲密,示威于某人,撩拨其嫉火。
眼见萧潋之当着自己的面,三番两次地亲近她,而她却毫不避忌,安然受之。由此可想而知,他们二人早已s通旧情,勾搭多时!可笑自己被蒙于鼓里,稀里糊涂,以为有愧于她,还一心想劝她回家……
j夫f!
江致远本就被颜初静的冷言冷语弄得方寸已乱,再经萧潋之这一番□l的挑衅,终于失了冷静,自腰间chou出软剑问雪。
问雪如名,清冷无尘,甫一离鞘,便流转出犹若千年雪峰上耀目yu盲的寒光。
一剑在手,他神se冷峻如山,与先前怒形于表之状,判若两人,然言语仍锋芒b人:“久闻青洛剑法名冠郅高,萧潋之,你可有胆与我比试一番?”
萧潋之微敛笑意,凝望着他手中的问雪,半晌,道:“你若想胜我,最好换把剑来。”
江致远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颜初静虽不解萧潋之所言,但也未出声问他,只是推开他:“比不比?”
伸手搂住她的细腰,萧潋之再接再厉地狂吃豆腐,丝毫不将某人的冰箭牌目光当一回事,吊儿郎当地说道:“盛情难却啊,比就比吧。”
她挥挥手,赶苍蝇似的。
萧潋之也不介意,笑了笑,松手下榻。
脚尖刚沾地。
隔着一帘竹叶薄纱子,寝房那边隐约响起一声含糊不清的“哎哟”,好象醉酒之人醒来时忽觉头疼,忍不住呼痛一般……
谁无情
雨过天青se的纱帐上,绣薇如雪,极之清雅。李合洵盯着帐顶,楞了半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榆木雕花鸟纹牙床上,四周摆设看着有j分眼熟,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不由一惊,连忙坐起身来。
这一动,他便觉脑瓜子沉沉的,隐隐涨疼,既象被锤子重重敲打过,又象被灌了十斤八斤酒水似的,实在难受得紧,禁不住呼痛一声,抬手抚住额头。
轻纱薄,帘动仿无声。
nv子清婉的嗓音宛若风拂春柳,涧溪缓流:“李公子,可要喝些醒酒汤?”
李合洵抬起头,只见颜初静端着只青釉如意碗,莲步轻移,由远至近。在她身后,两个俊美绝俗的男子,一个手执长剑,站在屏风旁,冷冷地盯着他;一个依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同的眼神,相似的狠意,犹如深山野林中捕食的猛兽,令人望之生畏。
“不、不要了。”他结巴了一下,随即又有些后悔辜负了她的好意。
颜初静见状,便知他被那两个心怀不轨的家伙给吓着了,于是将碗搁在床边的小j上,回头道:“你们不是要比试么,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与你喝酒的便是他?”江致远冷笑一声,“光天白日卧于床,你可知羞耻二字是如何写的么?!”
她神se自若:“别人白日卧床哪里碍着你了?再说了,这院子是我租下的,这床,我ai让谁卧就让谁卧,别人可管不着,尤其是你。”反正左右看他不顺眼,拿话刺刺他,效果显著,又不费神,何乐而不为?
江致远被她气得jyu吐血,上前j步,一手抓住她,厉声喝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更不要说你的床!你若再这般仗宠放肆,休怪我不念旧情!”
仗宠?
仗谁的宠?
旧情?当初他但凡念了半分旧情,又怎会任由家人鞭罚他那身心惧伤的q子?怎会任由q子伤痕累累地躺在僻院里,从不探望问?怎会迫不及待地迎娶新人进门?若非他绝情如斯,他的q子又何至于万念俱灰,f毒自尽……
颜初静忽想大笑,笑他厚颜无耻,睁着眼睛说瞎话……笑他q子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啪!
随着这一声清脆响亮,他清俊白皙的脸上多了五条红印。
她身影如魅,飘至丈远外,浅笑嫣然,一字一句,道尽无情:“江公子,恩断义绝这四个字,你不会不晓得如何写罢?从今往后,我是我,你是你,再无瓜葛。你若想享受齐人之福,大可另聘娇妾,就不必来缠我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面上火辣一p,心中却如被雪覆,一寸寸冰冷下去,
接着,颜初静自腰带内缝里取出两张薄薄的纸笺,搁在旁边的榆木长案上,对那一头雾水的李合洵说道:“李公子,先前我不知你酒量浅,还麻烦你帮忙试酒,对不住了。如今我要离开此地,请你回去转告杨东家,这两种酒方就当是我的赔礼,告辞了。”
李合洵一听说她要走,便慌了,跳下床问道:“你要上哪去?!”
“天苍地茫,四海为家。”
好在银票与重要的y物,她都随身带着,下午搬进这院子之后,尚未将收拾好的包袱重新打开整理,这下要离开,正好省事,只是可惜了那j两租金。
眼看着她提起长案上的包袱,便yu走人,江致远终于从那一掌震惊中清醒过来,暗哑了声音:“小静!”
她不回头,淡然留下最后一句——
“你应该好好想一想,那些铁箭从何而来。当然,我口说无凭,你也可以一笑置之……后会无期吧……”
就这一句,却如千斤冰锥,倏忽而至,将他重重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铺天盖地的失落将人压得j乎喘不过气,李合洵呆呆地站着,半晌,撒腿跑出去。
然而,花厅里,院子中,游廊间,哪里还有那窈窕身影?
一路急奔。
混着泥土的雨水溅污了洁白衣袜。
客栈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是无一人似她半分。
他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地,想起她说的天苍地茫,顿觉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有风呼啦啦地往里吹,吹得生疼,疼得揪心。
“宓姑娘……”
积在屋檐上的雨水一滴滴落下,犹如永不成串的帘珠,轻诉着不甘不愿,只是地上青石无情,焉知其意。
离江镇外的官道上,五匹骏马驮着六个灰衣人,风驰电掣地往南而去。
马蹄嗒嗒,溅起朵朵雨花,踏破一地泥泞。
扑面而来的夕风,带着cs的凉意,颜初静伸手紧了紧面上灰蓝se的纱巾,默默望着路边的葱茏c木c水一般地向后退去。
天se渐渐暗下,风变冷了,便觉得背后的膛温暖宽厚。
绕山转道。
半个时辰后,远远可见点点灯火,三十j间土墙茅顶屋子组成的一个小小村庄。
听得马蹄已近村口,村里便有人走了出来。
灰衣人纷纷勒缰下马,其中一人上前与村民j谈,掏出一小锭银子租用两间屋子,并换取了不少喂马的c料。
不一会,屋子被腾空出来。
油灯昏h。
四墙灰乎乎的,有些角落里甚至长些野c青苔什么的。
土垒成的灶台中劈啪着簇簇火星,厚厚的木锅盖子缝隙间,白烟袅袅,飘着丝丝微微刺鼻的姜汤味儿。
j个灰衣人,有的打开包着g的油纸,有的舀沸水烫碗,有的盛出浓浓姜汤,然后端了两碗送到隔壁,才回来喝汤吃。
另一间屋子却要g净似样些,起有一张再简陋不过,看起来摇摇yu坠的木床,还有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及两张长凳。颜初静与萧潋之对面而坐,慢条斯理地啜着滚烫的姜汤。
“从这里到南海,要走多少天的路?”离开画雪院的时候,他跟上来,对她说忘机大师如今在南海云思岛。
既然江致远已寻上门来,为了安全起见,她惟有离开小镇。所以,不管萧潋之所言真或假,她也姑且听之,乔装随他而行。
萧潋之笑道:“快马加鞭,中途无事耽搁的话,三月内应可抵达。”
这么远?她默然。
“这是妙舌香c熏制的鹿脯,甘润sn,你尝尝合不合口?”他拈起油纸包里一块暗红se的g,凑到她唇边。
第四部分在线阅读 cuiziuan/shu/2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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