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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会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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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闽冲,他恭敬地引着两个人进了包厢。前头一个是位年约四十许,面目和善的中年人,另一个则约莫三十多,身材魁梧,虎目炯炯。江清流早已起身和他二人作揖还礼,语含歉意地道:“二位长途跋涉而来,着实辛苦了。我本应亲自上门接应,但此刻我行动多有不便,今日便在此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待会我自当罚酒三杯,还请二位勿怪我怠慢之罪。”
那二人见江清流态度谦和,语气真诚,又气质清华,举止大度从容,心中不禁多了j分好感。中年人赶紧道:“江四爷言重了。承蒙江四爷信任看重,特意邀请我们来此共筹大计,还设宴款待,我们若是还挑三拣四,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旁边那魁梧大汉也朗声笑道:“四爷不用这么客气,我最不惯这些虚礼,待会好酒好菜地痛快喝上j杯才是正理,严兄,你说是也不是?”
原来中年人乃严家船行的二把手,唤作严睿。严家世代造船,技术精湛,在福州,泉州,登州等地均设有大型造船厂,工人数千,每年造船数量也要以千记。严家以最末流的工匠之身跻身于各大世家豪门,巨富商贾间而名声不堕,可见其实力之雄厚。
而那彪形大汉则是远福镖号创立者方秋生的第三个儿子,叫做方威远。远福镖号成立之初,名声并不显。后来方秋生在一次走镖过程中,遇上了一伙极其凶悍的山匪,他不但临危不惧,更是凭着过人的胆识和过y的本领,先示弱诱敌,又带着兄弟们出其不意地半路反截了这伙山匪,并全部活捉,扔到了官衙门口。这伙山匪穷凶极恶,作恶多端,当地县衙通缉多年而毫无进展,一直是他们的一块大心病。方秋生却一下全部活捉,并j给官府,那博平县知县得了这么大一份礼物,升迁有望,便也投桃报李,在上报东昌府知府时,大大赞扬了方秋生的义举,并为他求恩赏。那尹姓知府本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打算赏点金银财帛也就是了。
但他的幕僚却多了个心眼,打听到此次方秋生押的镖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而是一副骨灰和j箱笼书信衣物。原来时任兖州府宁y县知县的刘伯敏于一月前暴毙身亡,他的大哥,当时的工部侍郎刘伯贤对弟弟蹊跷的死因心生疑窦,便派了心腹前来查看。这心腹到了宁y县后,暗中多方查探,方知那刘伯敏在任期间因严查税务之事,与当地一谢姓富绅多有龃龉。刘伯敏虽一心想整顿政务,拿谢家开刀,奈何谢家在宁y县经营多年,根基深厚,更是大昭开国大将谢勤所属谢家出了五f的旁支,在当地威望甚重,即便是县衙之内也多有人与之j好。他查无实证,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此事搁置。一个月前,谢家祖母过八十大寿,特意请了刘伯敏,并专门为他设了一席山珍海味款待,想和他缓和下关系。刘伯敏见他一乡间富绅,家中用度摆设竟极其奢华富贵,再看桌上鱼翅鲍参,心中气愤,便只拣了面前一道看着最是简单的清蒸鲈鱼吃。不料待他吃了大半,竟浑身起红点,喉咙发肿,呼吸困难。等谢家急急忙忙找了大夫过来,他已休克了过去。那谢家阵脚大乱,不知所措。这时谢家二老爷身边一个奴仆出了个主意,说把刘伯敏装成酒醉昏过去的样子,用马车直接送回府衙,只要不死在谢家,就万事好说。谢家病急乱投医,竟采纳了他的意见,给了大夫一大笔封口费,便将身上被泼了许多酒的刘伯敏送回了衙门后院。原本这事谢家即使是无心之失,也总脱不了g系的,谁知那刘伯敏被搀着回房的途中,又醒了过来,正巧被值夜的差役瞧见,且他表情难受,神情萎靡,刚好和酒醉晕吐之象相符。因而当第二天早上他被发现已身僵y,呼吸全无地躺在床上时,竟无人怀疑到谢家头上。这心腹知道其中关窍必在那道清蒸鲈鱼之上,谢家虽有责任,但因是无心之失,难以查到他们故意谋害的实证,便写信回报刘伯贤。刘伯贤回信命他先将刘伯敏的骨灰和遗物送回京城办理丧事,他则留下来继续查探。这才有了方秋生押镖的这件事。
那幕僚将此事前因后果告之尹知府,尹知府闻音知意,立即批了赏赐的谕令,不仅有抚恤伤员和奖赏的金银财物,更是亲笔提了一副“精勇大义”的匾额送给方秋生,并派遣了数名护卫随同上京,直送到刘府大宅才回转。在尹知府的特意宣扬和刘伯贤的授意之下,方秋生创立的远福镖号一时名声大噪,路人皆知。之后方秋生接连接了j个数额巨大,风险也高的生意,因着他确实功夫底子好,又有一帮同样勇猛果敢的兄弟协助,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至此远福镖号的名声才算真正稳固下来,在这江湖上也有了一席之位。
江清流,严睿,方威远三人分别落座,喊了小二点了菜,三人就先喝茶聊天,说些见闻轶事。严睿和方威远因为家中生意的缘故经常天南地北,四处奔波,自然见识广博,对各地风土人情也颇多了解,便挑了有趣的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江清流在这方面也能搭上话,而且对他们所言多有补充和解释,竟似比他们更为了解当地的民俗习惯。方威远甚是好奇和不解,难道江清流也去过这些地方?但他这般年轻,阅历怎么比得上他们这些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人?
“…那年我才二十出头,跟着镖里的一位老大哥运了批货物到了京都北边的一个小镇上。我听说那小镇往北j十里路就能望见大c原了,便夜里偷偷骑了马找过去。我一路往北跑,跑了j个时辰,天都要亮了,还没见着那c原的影子。我不信那个邪,就跑到了附近一座高些的山上,站在山上一看,呵,原来在这那!那山背面就是一p绿油油的c原,大到没边,远些的地方隐约瞧见j个黑点,不知道是不是牧人住的毡房。我便下山骑马绕到c原上,放眼望去,都是这鲜nn的c儿,我那马儿也兴奋得直撒蹄子。我便纵马狂奔了好一会,只觉畅快淋漓。赶上日出的时候,啧啧,这景致,比那诗里书上写得都要美呢!后来,我还瞧见了在放牧的j个居民,奈何我已经走的太深了,急着赶回去,不然一定上去和人家攀谈j句,也好长长见识。”方威远十分惋惜又羡慕地道:“这c原的景致真是独一无二,极为壮阔。可惜我没能有机会去试一试那围着篝火大口吃r大碗喝酒的滋味。”
严睿听得津津有味,很是感兴趣。他奔走的城市多在沿海地带,更是没有机会一见辽阔美丽的c原风光。却听得江清流笑道:“方兄不必如此遗憾,以后机会多得是,只要方兄有这个心,去趟c原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若想在c原天天大口吃r大碗喝酒却是有些难。”
方威远大为不解,严睿也面露疑h,道:“我听j个去过塞北的朋友说,他们在c原上都是这般情形,难道竟不是实情?”
江清流解释道:“你那些朋友所说倒也不假,只是c原牧民十分珍惜牲畜,平日里也多以n食为主,甚少食r,唯有款待客人时才会宰杀牲口。若是方兄是冲着能大口吃r去c原,恐怕即便是最热情好客的c原牧民都不敢接待你了!”
方威远和严睿听了不禁恍然,却又疑h为什么江清流知道得这么清楚?方威远终是没忍住,问道“江四爷,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去过c原?”
江清流知他疑h,便淡笑着点头道:“我y时习武,师父时常带我出门游历,一去便是大半载。大江南北,c原大漠,我们都落过脚,住过一段时间,因而有所了解。”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江四爷年纪轻轻,阅历竟这般丰富,我方威远自叹不如啊!”正好此时酒水菜肴已经上齐了,方威远就端起酒杯朝江清流道:“今日四爷教我长了见识,来,我敬四爷一杯。”
江清流也不推拒,一饮而尽,又重新斟满酒,道:“先前怠慢了二位,说好要自罚三杯的,这是第一杯。”未及严睿二人阻拦,他已喝了一杯。然后第二杯,第三杯。
方威远见他行事动作这般果断豪爽,言出必行,极对他的胃口,当下便道:“好!痛快!我方威远最是欣赏四爷这样痛快豪爽之人,四爷,我再敬你一杯!”
严睿在一旁瞧着,心里也对江清流极为赞赏。他虽不知江清流真实身份,但根据此前探得的信息,肯定是出于书香门第。他见江清流对他们这样的商贾没有丝毫倨傲鄙夷之se,反而竭诚相j,言谈举止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不禁生出亲近之感。再想到他未及弱冠之龄,便有如此涵养风度,更是心中佩f。念及此,便也随着方威远端起酒杯道:“四爷待人以诚,风采更是令人折f,今日有机会能与四爷相j,实乃缘分,我也敬四爷一杯!”
他三人相谈甚欢,到后来竟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待饭毕,三人又转到了那矮塌上喝茶,总算是聊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