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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线延伸到嵐的手臂，这条线闪闪发亮，他觉得比起外头的那些都还要亮，也更坚固。他抬起头闷闷的说：「可是我不想跟嵐的线断掉。」
「我也不想。」嵐轻笑，「不过线总有一天会断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才不会！」宇文翼气鼓鼓的嘟嘴反驳：「我跟嵐的线才不会断呢！」
他拉了拉彼此之间的线，对於嵐说他们线会断的事情非常不f。
他没有要嵐离开，嵐在说什麼呢！
看着宇文翼的反应，嵐止不住笑意，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如此重视，她将宇文翼拉进怀裡，抵着她的额，轻轻道：「小翼，生死有别，你是人类，我是天使，我注定活的比你长久，你注定在我眼前死去，小翼，妳懂吗？最后我们终会分离的。」
「可是……」宇文翼垂下头，他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亲耳听见，而且还是从嵐的嘴裡听见，让他很难过。
「小翼，事情没有这麼糟的。」嵐柔声安，「至少在我们分开前的每一秒，我都会在呀。」
「我知道。」他知道嵐都在，可是一想到有一天他将和嵐分离，他就好想哭。
突然，他想到了甚麼似的，猛然抬头看着嵐：「可是！死之后不是会上天堂吗？只要乖的话，不是就可以去天堂吗？嵐，妳是天使，天使都会在天堂，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嵐愣了愣，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着宇文翼期盼的眼神，期望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不会分离的承诺。
只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明白以后的自己会在哪裡，小翼的逝去会为她带来甚麼影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麼时候才可以蜕变成为一位洁白的天使。
她其实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在哪裡、是什麼样子。
「我不知道。」嵐摇摇头，眼神露出了j秒的茫然，「小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办法在天堂相见。」
「为什麼？」他的口气变得有些急躁。
「小翼，妳看我。」嵐展开身后的翅膀，漆黑的羽翼垄罩了大半的光线，「妳看我是甚麼顏se？黑se的，对吧？天界不容许黑天使存在的喔。」
「咦？」
「小翼，在你印象中，天堂是甚麼顏se呢？是什麼样子的场景？」嵐轻声问道，暗黑的羽翼在光线的照耀下似乎微微发亮着，她的眼神迷离，不等宇文翼回答，自己再度开口：「洁白神圣、没有一丝黑暗、没有痛苦，有着许多善良的天使，大家都过得很快乐，这是人类口耳流传下来的『天堂』，对吧？这样的天堂，不允许黑天使的存在或『入侵』。」
「所以，我不会在天堂。」嵐的语调轻柔，轻到好像一不注意就会错过她的话语，「身为黑天使，我，不能在天堂。」
「那……嵐会在哪裡？」被这样的嵐弄得一愣一愣的，宇文翼小心翼翼的问着。
见状，嵐微微一笑，收回展翅的样子，神情不再像方才迷离沉闷，「不知道呢，你觉得我会在哪裡呢？」
看着嵐的转变，宇文翼有些发愣，随即把头靠在嵐的怀裡，手不自觉的身向嵐背后那黑se的羽翼抚摸，触感很柔软，就像嵐一样，总是很温柔，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还教他很多的事情，而且热热的，他以为这麼多羽ao覆盖的翅膀，不会有温度。
可是他错了，这羽翼跟嵐一样温暖。
「我希望……妳会在我身边，永远。」
嵐愣了愣，眼眶不明显的泛红，「小翼……」
「我不知道为什麼天堂不能有黑天使，嵐，妳也是天使，不是吗？妳甚至比起其他天使都要来的好。」宇文翼的语气很认真，神情若有所思，「如果连嵐这麼好的天使都不能在天堂……那有谁可以在天堂？」
嵐直视着地板，头一次没有回话。
她不知道该怎麼回话。
「嵐，真正的天堂是什麼样子？妳可以告诉我吗？」宇文翼抬起脸，微微一笑，「我好想知道。」
嵐犹豫了j秒，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其实所有的天使，一出生的时候，都是黑天使，要过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漂白』变成一位洁白的天使，所以没有一位天使的出生都是在天堂，更没有一位天使是从小在天堂长大，我们独自在世上的任何角落过活，或许除了魔界……不，可能魔界也有吧。每个地方都有我们的存在，慢慢的等待时间的冲刷，让我们变的洁白。」
「但是这个过程很慢很慢，而人类又只看的见神圣的白天使，天堂也不允许黑天使的出入，很多天使耐不住内心及时间的煎熬，纷纷用……不好的做法来提升自己，投机的让自己提早成为可以被大家认可的『天使』。在提升自己的过程裡，它们早已迷失了自我、迷失了良心，只求那些『地位』。」嵐避重就轻的带过，担心的发问：「小翼……这样会不会让你对天堂幻灭了？」
宇文翼愣了许久，直到消化完嵐的话后，他开口：「嵐，我觉得妳好b。」
「咦？」嵐不解。
「妳没有变成那些坏天使，还是现在的嵐，还陪在我身边，所以很b，不是说因为陪在我身边就很b，是因为妳没有变，还是嵐……所以很b……」宇文翼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甚麼，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嵐很了不起。
「你……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动摇？没有觉得黑天使很骯脏，对天堂很失望？」嵐有些不敢置信。
「我从来没有觉得嵐很脏啊。」宇文翼回，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嵐可是最乾净、最好、我最ai的天使呢！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天堂是什麼样子，能亲耳听见我觉得很好，大人说的，只是为了让人不那麼怕死亡，所以编造的吧？我一直都再想是不是真的有这麼美好的地方，现在嵐这样跟我说之后，我就没有那麼留恋嚮往了。」
「天堂的世界我不了解，可是我知道嵐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不然妳现在不会在这裡了。」宇文翼扬起笑容，抱着嵐，「嵐，既然我也没有嚮往天堂了，我们一起留在人间吧？这样就不会分开了，我听说人死后的灵魂，也有可能会在人间喔！」
「我相信嵐，而且。」宇文翼的笑意更深，给人一种小大人的感觉，「黑天使要等着时间的冲刷来漂白，那我想，嵐，妳离那天不远的。」
顺着宇文翼的视线看去，嵐一直以为漆黑的羽翼，不知道从甚麼时候，不再那麼漆黑。
黑中带点灰，在尾端，甚至已有j根闪着白光的羽ao。
她惊讶的将视线转回宇文翼身上，后者正对她灿烂的笑着，她的眼眶泛着泪。
那瞬间，她彷彿看见了天使，看见她生命中的那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