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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涯、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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珦澜逐渐恢复神识,难以言说的痛苦也随之袭来,好像一瞬间被炽热燃烧的乱石给砸中一样,混沌、剧痛。他以为自己就这麽莫名其妙死在外面了,而且死後也不会有人在意,没想到还能感受痛,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还没死。但奇怪的是他感知不到自己的身,说不定他只是一缕魂魄,却又笼罩在莫大痛楚中。
这种折磨仅爆发在一瞬间,又像漫漫千百年。不知何时开始渗入丝丝凉意将他绕遍,驱退灼热和源於灵魂受创的难受,和缓将他圈护,噩梦如浮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幽静淡辉洒照下来,其中的灵气在滋养他的精神。
不知过多久他开始能听见枝叶花c在风中的窸窣声,还有潺潺流水声,空气里弥漫淡而不散的幽香,他觉得自己飘落在云端,或者他就是一朵云。晚风吹起时,他在虚空中轻轻摇曳,有人极轻柔的触碰他,那人指尖的温度微暖,渡来不少灵气,比起风、水、光,这人用灵气浇灌他。尽管这人只是偶尔用掌心捧他,或指尖点压他,但他能感受到呵护。
他在这人的照料下缓慢恢复,他需要时间休养,通常都在沉睡,只有感觉到那个人出现才会醒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灵识j乎恢复清明,他发现自己在一堵高墙边,底下是各种丛生的c叶,而他似乎还没有个人形。
月圆之夜,清辉洒照如水,一个白袍僧人踱近,对着他默默持咒念经。沉稳平和的声音蕴含浑厚的仙灵之气将他包围,他好像沐浴在最舒f温暖的空间,这会儿他知道自己是什麽了,一株奇怪的植物,叶子宽厚肥大,四处都挂着白玉似的漂亮花b,每个花b都比成人的巴掌还大。
许多花b都直接凋萎落地,唯独他这一朵正在绽放,散发的香气浓郁醉人。这里环境清幽,周围c木蓬生,唯独他这株花被护在树栏里,而且周围画了他看不懂的阵法。僧人令人澄静心思的声音回荡着,与夜se露水相融,渗入灵魂,僧人的法力清圣深厚,令他进到无我、无无我的境界。不知过了j个时辰,白花最盛开的时候,照入院里的月光聚成一束落在白花上面,月华中现出人影。
珦澜知道自己以此花为媒重生现世,他翩然落地,拜伏在僧人面前跪谢。半晌,他抬头仰望,认出这白衣僧人是谁,眉眼含笑扑上去抱住:「无涯叔叔!」
无涯莞尔,环臂轻搂住珦澜。珦澜看他朝白花摊掌,那朵花飘来被推入自己内。珦澜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一朵昙花,怪不得香气这样浓郁,他被无涯托起双脚横抱起来,朝j乎要被杂c盖过的小径走。
无涯说:「我施秘术助你转生,往後你的原形就是昙花。你过去的r身和道行尽毁,一切都得重头再来,往後就在这里住下吧。这是金桐寺後面的废墟,无人打理整修,从来都不会有人过来。」
「多谢无涯叔叔,要是没有你,我就没有了。」珦澜没想到黎凰的天火是连魂魄都能烧灭的,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无涯褪了笑意,神se清和抱他走在黑暗中。
深更露重,可是露水半点都没有沾s他们的衣裳。不远前方有栋平房,无涯抱他走近,踏上石阶来到邻着院子的走廊,这走廊绕着平房一周,里面的房间都是以纸门间隔出里外,他们由走廊进室内,壁柜的门自己滑开,枕头棉被飞出来铺好,无涯就将珦澜轻放到床铺上。
安置好珦澜,无涯在一旁安静凝视他,像在打量他有没有异状。珦澜许久不见无涯,朝他俏p微笑。过去若是没有无涯的照拂,珦澜早就不知被他爹那些泛滥成灾的桃花债害死j遍,再加上他自y都是无涯教养的,习字、习武、修习法术,比他爹还像他爹,算是他最习惯和亲近的对象。
无涯看完少年没有缺手缺脚的,指着一旁叠好的僧衣说:「穿上吧。」
也是一套雪白僧衣,珦澜当着无涯的面着衣,他是第一次穿,穿好之後再看无涯,欣喜笑道:「和你一样。」两人白衣胜雪,只是无涯颈项挂着一串紫黑佛珠,气质庄严清圣,虽未成圣,却亦如菩萨般宝相殊胜不容亵渎。
无涯面上没有表情,但目光柔和睇着珦澜,他说:「若非玉球有所感应,我也赶不及救下你。」他若再晚一点赶到,珦澜就会像露水一样在天火焚烧下消失了。他无法想像珦澜若不在了,自己会是什麽心境,这孩子是他教养大的,最初是看不惯这孩子的遭遇,再後来,就是放不下、舍不得。
珦澜穿好僧衣转了圈,摸摸自己身上还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又有点不同,毕竟失去以前的修为了,连原形也不同,但不可思议的是无涯竟还能想办法弄新的身给他。他惊奇道:「无涯叔叔真厉害,能找仙葩奇花再造我的r身。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耗去你太多法力?」
他不问都知道无涯肯定付出许多他难以想的代价,无涯本该待在神界,却有办法赶去上界救他,现在竟然又带着他来到凡尘,想到这里他愧疚低头说:「无涯叔叔在这里,要不是有压抑修为的法宝,要不就是为了我耗损太多真元。都怪我不该招惹黎凰。」
无涯摸他头,语气平和安着:「无事,我很快就能恢复,你说的法宝我也不是没有。我会在这里陪你。」
珦澜笑眼睇他,问:「可是你怎麽能那麽快就来救我的?刚才说玉球,是玉球的缘故?」
「给你玉球的时候,我灌注了一缕神识。你若有难,我能藉玉球之力及时找到你。」
「原来是这样,小侄明白了。」珦澜暗道自己好运气,能认识这样厉害的佛修。无涯後来又告诉他这是沙滩里的一个绿洲小国,算得上富庶,邻近没有其他大国压迫,这金桐寺则在国都近郊,寺後这p废墟因故无人打理,能安心在此潜修。
珦澜听完开心道:「无涯叔叔也住下陪我,这样好像以前一样,只不过以前是在你的仙府。你会陪我到我能上界麽?」
无涯颔首答应:「有何不可。我还有些丹y能助你早日进境。」
「谢无涯叔叔。」珦澜高兴抱住无涯道谢。无涯被扑得僵了下身,无奈淡笑,轻拍珦澜的背说:「你不是y孩了,还老是撒娇。」
珦澜理所当然回嘴:「以前我个子小,只能抱你大腿,现在就快和你一般高了。」他抬头笑睇无涯,两者脸凑得极近,鼻息混在一起,无涯垂眸迎视,令他心头悸动,一脸懵懵退开来轻唤:「无涯叔叔……」生得真是好看。不过这种话他打死都不会讲的,那是亵渎,他可不是这麽恩将仇报的人,何况这人对他不是旁人,是他敬慕仰望如神只的无涯。
无涯没什麽表情,他说:「你内丹遭焚,我设法护你魂识,虽然顺利转生,但修炼不可躁进,若再像之前学些旁门歪道,造成真气庞杂不纯,入了歧途,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你是我救回来的,就是我的责任,如今也算因祸得福,重新来过。」
珦澜听完暗暗惊疑,愣了会儿才问出口:「我之前的事、你都知道啦?」
「玉球里有我的一道神识。想知道你发生过什麽并不难。」
「那你之前为何都不来找我?」珦澜自觉委屈,他不信无涯会不管他。
果然无涯面有愧se,垂眸说:「我没想到你爹将你扔下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恰好也有事,疏忽了你。不过,你爹施法掩去你真身和原貌都是为你好。你又长大不少,如今这样貌俊秀出众,我也不希望你走出这p废墟让谁瞧去。」所以他设下阵法让谁都绕不进来这里。
珦澜摸上自己的脸,先是高兴无涯夸自己好看,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普通野猪精的样子。他太久没看自己的真面目,但也明白那模样在他原本待的地方或许算不得什麽特别,可是在凡尘或上界是会惹麻烦的。无涯为他设想周到,在他还没想清楚自己需要什麽的时候,无涯都替他想好了,因此他懒得再想,躺进被窝里准备休息。
无涯就并脚跪坐在一旁看他睡觉,他睁着眼看无涯逆光面对自己,不解道:「无涯叔叔不一块儿歇下麽?」
无涯说:「无妨。天快亮了,你睡吧。」
珦澜知道无涯在凡尘不需要睡觉和饮食,但还是掀开被子说:「我们挤一挤吧。你一身灵气在我身边,我睡得也安稳。」这话讲得实在,睡觉也不要l费时间修炼跟吸灵气。
无涯被他逗得露出笑容,大方躺到他身畔,同被共寝。无涯於珦澜而言亦父亦兄亦友,珦澜此刻并无半分绮念,只如y时一样挨近无涯怀里酣睡。
无涯闭目养神良久,直到曙光初现,他睁眼凝视珦澜的睡颜,一指轻触其眉心,淡柔的金光亮了下,令珦澜睡得更熟。无涯坐起来,替少年盖好棉被、掖好被角,转身走出室外。一出屋内的结界,大大小小的护法和神兽尾随在後唤道:「仙君有何吩咐?」
无涯回身睐向室里,下令道:「保护好珦澜。不要让他走出外阵。」
无涯趁着珦澜熟睡时去找炼丹的天材地宝,以其炼制丹y的鼎炉神器。由於珦澜托生於昙花,每天都是昼伏夜出,无涯慢慢的调整他作息,每日都带着他早晚练功,修持他所授的法门。无涯熟知珦澜心x纯粹而澄澈,却也因此不受善恶道德的观念所拘束,加上之前珦澜在外遇到了那些事,让无涯更加耐心仔细的教导珦澜。
只不过珦澜虽然明白无涯的苦心,但他实在太懒太贪玩,又太聪明,每次总是做样子敷衍了事,那些佛理经义虽然能举一反三和无涯辩个没完,却是基於好玩和好胜心,从来就没有当做一回事。
无涯并不想把孩子b紧了,珦澜开始着手整理废墟的c木庭院,他就任由珦澜去忙活,有个消遣也好。珦澜并非凡人,现在流汗甚至会有点花香,他自己烧水沐浴,无涯有次笑他说,倒掉的水都像是煮了银耳昙花汤。
珦澜很懒,只有吃喝玩乐时最勤劳,沐浴时也总是在浴桶里拿ao巾包着泡泡玩,直到水冷了才出浴。这天珦澜又在院子里坐在大浴桶里沐浴,无涯的护法及神兽们守在外围不敢接近,他玩腻了ao巾游戏改数星星,然後想到自己害无涯陪着下界就叹气。
无涯走出幽暗的小径,踱至浴桶边对珦澜说:「张嘴。」
珦澜听话张嘴,被塞了块东西进口里,尝起来甜甜的,让他即刻展颜欢笑。无涯说:「买了糖饴给你。早点进屋里来。」
「嗯。好。」珦澜很开心,虽然无涯当他是孩子一样哄,可是他还真希望永远都这样。他看无涯走上廊道,屋里的灯自己亮了,那身影颀长,转过身坐在案边翻看书卷的眉眼特别好看,长眉秀目,珦澜曾趁着无涯睡在身边时偷偷摸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近来越发的想碰触无涯,但这种亲近的冲动又和y时不一样。
无涯看了会儿书,抬头见院里有个傻子挂在浴桶边缘发呆,摇头叹笑,走到外面来,拿起浴巾将人擦拭裹好横抱回屋里,轻浅念道:「就是长不大麽?」
珦澜嘻嘻笑了两声,环着无涯的颈项耍赖,若不是无涯板起脸se,只怕他还想光着身子不穿衣f赖在蓆子上打滚。
此时凡间入秋,金桐寺所处之地昼夜天气变化大,无涯特地在金桐寺不下结界,加上他给珦澜喂食丹y、以灵泉之水沐浴,修炼仙,於凡间已是冷热不侵。珦澜j乎算是被无涯圈养在金桐寺,每次外出都是无涯亲自带着他出门,有时乘神兽到远处郊游,有时只是在附近都城内的集市逛,无涯知道珦澜不喜欢那种遮掩容貌的法术,就给他戴椎帽,上了街不吝於买零嘴儿哄着。
珦澜被无涯宠惯了,有时也会得寸进尺,但只要无涯沉默注视他不说话,他就能看出无涯快不高兴了。其实珦澜就是喜欢刺激一下无涯,并享受无涯的管束。现在珦澜已不再昼伏夜出,作息与常人差不多,无涯看天se渐晚,准备打道回寺,他却还意犹未尽:「无涯叔叔,我还没逛够,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会走的。」
无涯面无表情,宛如一尊玉像望着他,他讪讪道:「这个、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嘛。我想再逛一条街啊,难得的国王生日,百姓一连j晚的夜市热闹,还有烟火看,你都不让我看。」
无涯被他抱着手臂晃来晃去,无奈瞅他一眼,神情语调难掩宠溺的说:「虽说这里街市买卖的东西和上界不同,景像是差不多的,那烟花还比不上我们的法术幻像,有什麽可看。」
珦澜抿了下嘴赖p叫道:「是不稀罕,可我们久别重逢,我想看你一起看啦。」
「人越来越多了。」
珦澜说:「那我们找个人不多的高处观望?」
「看完就乖乖跟我回去?」
「好。」
无涯心怜他被关在寺里久了,才同意陪他观赏烟花。珦澜被无涯捞进怀中抱牢,一下子飘出人c,如风如电,大街上谁都没有察觉原地消失的两个白衣僧人。无涯虽压抑修为下界,但法力仍是强大,只要不施展引动天地的**就不会出事。
离开最热闹的地带,无涯刻意缓了下来,在一条搭满葡萄棚架的街道下飞驰,他改将珦澜提起让他落在背上,珦澜像只飞鼠似的趴在无涯背後咯咯笑起来:「无涯叔叔,真好玩!」
头顶都是翠绿漂亮的藤蔓和果实,日暮余晖穿透间隙,因他们疾驰的缘故,看起来闪烁灿烂的光芒。珦澜还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趴在无涯背上,或是无涯背的竹篓里,无涯在山林间穿梭时,他就仰首欣赏这些灿烂的光影。
他知道无涯记得,这就是心有灵犀?此时日落,霞云变幻颜se,他们一路跑到远方,出了城回首就能看到城墙被y光镀成金se。无涯带他到城外一座高崖,可以看见王城,还有底下的大湖,天上的弦月和j颗特别亮的星辰,山是红的,一切美得很不真实。
无涯放下珦澜,他迎风而立,珦澜在其脚边坐下,支起单膝。两人无话,忽然天空一个光点直冲天际,砰,炸开一团绚烂金se的烟花。珦澜兴奋叫了句:「啊、开始了。」
天空绽开烟花,五颜六se的光亮也映在他们俩面庞,无涯眺望前方仍是心思宁定的样子,珦澜抬头想看无涯的反应,只一眼就这麽定住了。
珦澜心想,无涯生得真是好看,可是不是那种惊艳众生的绝se,虽然也是长眸秀目,端雅俊逸的五官,可是更有一种超脱一切的气质,就像这p无垠穹苍,能接纳一切事物,无论昼夜、风雨,或短暂绚烂的烟花。清圣出尘到极致,在眩目光影里,珦澜彷佛在无涯的脸上看出j分妖娆万端的魅se。
这念头令珦澜一愣,他低头平视前方,眼里看着前面火树银花,心里却乱了。无涯怎麽可能会有那样矛盾的气质,只能是他自己心中起了邪念吧。邪念,不,他不应该这样看无涯叔叔。他难得的气恼自己了。
幸而这些慌乱杂絮只在j息间就被珦澜抛诸脑後,在看无涯一眼,就又回到过往的心境,好像望着天上明月自云中初现的景se,宁和而淡淡的愉快,只能仰望喜欢,却不会产生去拥有的奢念。
「无涯叔叔。」珦澜站起来挨近无涯,无涯与他相视微笑,然後摸他的脸。被无涯碰过的面p一下子热得像火烧,他不敢多瞅无涯,一双眼直直盯住夜幕。
无涯看珦澜这样,温声道:「你喜欢看烟火,以後有机会再带你看。」
「嗯,好。」
「结束了。」无涯搂着珦澜的肩背,作势要把人抱起来,珦澜连忙站开朝他摆手:「我自己能走。我跟得上你。」
无涯看他一眼,迳自跃下高崖,化成一团雾。珦澜深吸口气也学他跃下,赶紧跟上了。凡尘的悬崖对他们来说不是什麽太危险的地方。两人回金桐寺後的住处,无涯先到一步,珦澜进屋时看到床被已经铺好了,而且两人的床是铺在一起的,无涯已经躺好,招手唤他:「过来吧。」
珦澜熄了灯就寝,无涯问他:「离家至今,你可有什麽惦记、舍不下的人?」
「无涯叔叔这麽问是?」
「如果没有,就跟着我隐居凡尘清修吧。」
珦澜欣然笑应:「我要拜你为师?」
「我无门无派,不需如此麻烦。」
「这回无涯叔叔不送我回爹那儿啦?」
「嗯。我想你留在身边。」
听无涯这麽讲,珦澜心里欢喜,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乾脆不说话。无涯以为他埋怨自己的爹,试着劝解:「你爹他并非存心那样对你,只是……」
珦澜听他语气为难,也不想继续聊这个,改口要他讲睡前故事。无涯却笑他:「你y时沾枕即睡,从来不需要哄你听故事。」
「所以我想听嘛,反正现在我还没睡着。」珦澜转身侧卧,挽着无涯一手一求。无涯以前也不是没给他讲过故事,都是民间故事,或是佛经里的篇章,讲完还要再问他感想,弄得像讲课似的,久了珦澜就不敢缠着他讲故事了。
这会儿珦澜也是瞎嚷胡闹,本以为无涯不会搭理他,没想到听见无涯那温润平稳的声音。无涯说:「从前,神界一座灵泉生出一株并蒂莲。」
那并蒂莲是神界之物,一y一y,化作一双姐弟。当它化作人形後是背心相连的男nv,这对姐弟永远背对着彼此,除非在他们面前各摆一张镜子才能看到对方。他们长得有点不同,可是感情极好。後来他们遇到一位天人,姐姐和天人相恋,天人用秘术帮这对姐弟分开身,此後三者一同修炼。後来天人远行,没有料到姐弟修炼遇劫,而且姐弟二者引来的劫云厉害非常,姐姐为了救弟弟就在霹雳雷火中灰飞湮灭了。
天人知道後伤心yu绝,後来藉由法宝探知幽冥还有一缕姐姐的魂魄,为了能再续前缘,天然找来最好的器鼎炼丹。只要炼出能使人脱胎换骨、洗髓伐经、夺天造化的灵y,天人就能去找到ai侣,让她f下灵y和自己一同飞升。
故事讲到这里就停住了,珦澜忙问:「後来怎麽了?」
无涯说:「後来天人走火入魔。半疯了。」
珦澜噫了声,但也知道那种厉害的丹y不是很好炼制,逆天的东西想要现世,自然有劫云聚顶、魔障侵扰,何况那种灵y恐怕不是短时间能炼成,漫长岁月里一直被雷电跟心魔追击,不疯也难。
珦澜又好奇道:「那弟弟不伤心难过麽?弟弟做什麽去了?」
无涯说:「自然是伤心。但姐姐既已重入轮回,再去执着对谁都不好,说不定还要造孽。」
「弟弟不跟天人讲什麽?」
「天人炼成了丹y後心x剧变,喜怒无常,而且多疑,不会听那弟弟说的。」
珦澜安静蹭到无涯身畔,额头抵着无涯的肩头,抱着无涯手臂沉默良久,忽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在替我爹开脱。」
「……」
「喜怒无常,多疑,可不就是我爹麽。」
无涯没有反驳,又听珦澜肯定道:「你就是那个弟弟吧。」
无涯夸了句:「珦澜聪明。」
「这麽说我娘亲该不会是你姐姐?那我不该喊你叔叔,得改口喊舅──」
「不是的。」无涯淡然打断他的猜测。「她走之前,什麽也没留下。而你是後来才有的。」
珦澜心里有点复杂,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只能确定无涯是不会告诉他太多的,无涯不说他娘亲是谁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知道,二是不想说。无涯不想讲的,恐怕谁也问不出来,所以珦澜果断放弃套话、追问,直接睡了。
* * *
珦澜随无涯在金桐寺後的废墟定居已有两年多,他已适应了新的身,无涯助他辟谷,这两年日子过得平淡,可是珦澜总能发现有趣的事物,无涯也不吝於疼宠他,偶尔带他外出放风,虽然督促他修炼,偶尔也会纵容一下,由着他贪懒。
比起居家修行,珦澜更喜欢跟随无涯出去驱魔降妖、搜集天材地宝、炼阵炼丹。偶尔无涯会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因为要找的材料在上界,若是以前的无涯自然能带他上天入地,但现在的无涯为了转生秘术还没恢复原先的修为,只能自己上去找。
珦澜知道无涯都是为了自己,所以从不发牢s,他还觉得无涯心思太玲珑剔透,总能早他一步替他想好该想的事,有次他还问无涯说:「你们佛修听说境界高的时候,神通也越来越多。你是不是有什麽神通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无涯笑而不答,珦澜撇嘴说:「没关系,等我以後厉害了,自然知道你在想什麽。」
珦澜只会对无涯露出本x,懒散、贪玩、调p,而无涯却好像永远就这麽一个温润和善的脾气。其实他隐约知道无涯的底限在哪里,也不敢真的惹恼无涯。比如,无涯肯定不喜欢他从前和两个师兄、虎仙的那些荒y浑事,只是因为事情过去了,无涯不讲罢了。
日子平淡安稳,珦澜恃宠而骄,常常使唤无涯的神兽跟护法一起到外头蹓躂,做些凡人也做的事,设陷阱抓兔子、田鼠、捡栗子、摘花菇、挖笋、玩游戏,护法们和神兽常常s下找无涯抱怨。
「吾等神兽岂能陪这个h口小儿抓虫玩!」
「吾等护法神岂可与这等ao孩满山打滚!」
像这样严肃又困扰无比的抱怨,无涯都付之一笑,无涯似乎只要看到珦澜开心,其他都不重要了。因此护法及神兽只能暗地里互吐苦水:「仙君把那家伙宠得没边了!」
其实无涯也会罚珦澜,只是罚得不重,跪着抄经、没收零嘴儿和小玩意儿、禁足什麽的,真的是将珦澜当成孩子了。不过他们都不像凡人那样脆弱,只不过珦澜道行低微,入了冬还是会慵懒些──一睡就是四、五天的情况也是有的。
某个严冷的日子里,珦澜赖在被窝不肯起床,无涯叫不醒他,就在近处守着,念经、习武、打坐、观想,都不会离珦澜太远。然後,也在珦澜附近饮食,入夜後他拿了珦澜最ai的桂花酿品啜,摆上一盘点心。
珦澜被馋虫扰醒,嗅着酒香爬出床被,滚到无涯身後。无涯稍微回首,含笑说:「舍得醒了?」
珦澜张口等着无涯喂食,无涯拿起吃块雪白的糕点轻置在他唇间,随即拿起来,珦澜的唇沾了细白如雪的糖粉。
「无涯叔叔。」珦澜张嘴等着,无涯把点心喂到他口里,沾着细糖粉的指尖被他过,他抓住无涯的手将其手指仔细乾净,嘻嘻笑了笑。
无涯僵了下,但始终没有chou手。
「我也要喝。」珦澜指的是桂花酿。无涯已经望向外面满是白雪覆裹的院子不理他,他坐起来,捉住无涯端酒杯的腕凑近,就着无涯的手喝光那杯酒,然後笑得一脸顽p。
无涯却只是想着,他们喝了同一杯酒,他的目光落在珦澜娇软的唇瓣,下唇比上唇还丰润,但上唇微翘,还有唇珠,格外可ai。那张嘴方才碰着杯子上他饮酒抿过的边缘,尽管这不是头一回了,但好像心里感受慢慢变了。
就好像一座温泉,它的水本来就是温热的,可是现在变得越来越滚烫,也许有一天它会沸腾,可是不晓得原因,是因为在看不见的地底起了什麽变化的缘故?
无涯一时浮想失神,唇上蓦然沾上柔软轻促的触感,珦澜亲了他的嘴,然後这孩子低了头又抬眼瞅他,怯生生笑了下,再摆出平常顽p的嘴脸说:「哈,沾你一嘴糖粉。甜不甜?」
无涯平静念他:「别调p。」
「噢。」珦澜表情有失落,又像是松了口气。无涯摸了他的头发,说是过两日要上界找一味y材,会离开得久一点,尽快在来年春天结束前赶回,说完就留下桂花酿给他,走下廊道套上鞋,说是去院子里一个人散步静一静。
珦澜觉得无涯似乎有心事,也不知该怎麽问,只好目送无涯的背影,自己吃喝过後就回被窝继续发懒睡觉了。时序流转飞快,尤其是不知不觉间,而且是珦澜这样擅於挥霍光y的家伙。珦澜在无涯的庇护下过得太安逸,不忙着勤於修炼,时常偷懒溜出去玩,只要不走出外阵,那些护法和神兽也不想理他。
有次他还听见一个护法说:「怎麽有这种家伙,都不知道多大了,还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仙君要把他宠坏啦。」
然後另一个护法问:「七、八岁是怎麽了?怎麽说他像?」
一头路过的神兽cha话:「七八岁讨狗嫌啊。」
於是珦澜嘿嘿笑,决定努力符合他们的期望做些讨狗嫌的y稚事。很快就到隔年的夏季,无涯还没回来,珦澜趁着天气好跑去玩水。金桐寺後头除了废墟,再走段路上山坡还有个小瀑布,他常在下面的溪流捉鱼捞虾。
这回他的目标不是鱼虾,而是消暑,跑到水边直接脱光僧衣挂在枝上就往水里跳。玩了一会儿开始无趣了,脚在水底轻蹬,漂浮在水流缓和的浅滩,双脚轻轻打水,双手在身侧随意轻摆,自得其乐笑了笑。
山林间虫鸟鸣啭,微风轻拂,惬意得很,他突然感觉到极有压迫感,好像谁盯住他,目光深沉而危险,彷佛要将他钉住。他悚然睁眼,却只见无涯邻岸而立,面上温煦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暖水。
珦澜也无声朝他报以微笑,并不在意自己不着寸缕,更没有上岸的打算。无涯笑容淡去,轻轻念着:「总是不肯长大。」
「长大有什麽好的?长大了无涯叔叔还宠我麽?还是因为你有烦恼,需要我长大替你解忧?要是你因此寂寞的话,那我考虑稍微长大一点。」
无涯被他逗得浅笑,睨了一眼:「童言童语。胡说八道。」
珦澜看无涯被自己说跑了,又咯咯笑,对着渐远的身影喊:「这就走啦?不下来一起?这里水很清凉,好舒f的。」
珦澜就是忍不住想对无涯胡说八道,看见无涯对自己露出无奈又关怀的眼神时,他心情就很好,即使是对他严厉,他都乐在其中。
「寂寞的,是我吧。」珦澜阖眼,喃喃自语。不知漂了多久,猛一睁眼叫道:「差点睡着。得上岸了。」
珦澜上岸找衣物,但僧衣不在树枝上挂着,也没在岸上、石上,只得光着pg沿岸找。最後果然是在水流里看见僧衣漂浮,他下水捞回来,不顾它s漉漉的直接穿上身,边骂边拧乾衣料。心里有个奇怪的感觉,这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不远处。
那个人俊美得不似人,而他确实也不是人,更不该出现在凡尘,珦澜抖了下,惶惶然启唇轻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