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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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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人来绝域原拼命 事到伤心每怕真
韦小宝不住叫苦,心想:要躲开,可比躲开追兵还难得多。眼见东北角上长着一排高粱,高已过人,当下没命价奔去。奔到临近,见高粱田后有两间农舍,此外更无藏身之处,心想追兵马快,转眼便到,当即向高粱丛中钻将进去。
忽觉背心上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道:你去躲在那边,等追兵过了再说。公主摇头道: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当即爬进高粱田,偎倚在他身旁。两人还没藏好,只听脚步声响,曾柔叫道:韦香主,韦香主韦小宝探头看去,见是曾柔和沐剑屏并肩奔来。韦小宝道:我在这里,坑阢进来。二nv依言钻进。
四人走入高粱丛深处,枝叶遮掩,料想追兵难以发现,稍觉放心。过不多时,便听得一队队骑兵从大路上弛过。韦小宝心想:那日我和阿珂,还有师太师父和那郑克爽臭小子,也是四人,都躲进了麦杆堆中。唉,徜若身边不是这泼辣公主,却是阿珂,那可要快活死我了。阿珂这时不知在那里,多半做了郑克爽的老婆啦。双儿又不知怎么样了
忽听得远处有人吆喝传令,跟着一队骑兵勒马止步,马蹄杂沓,竟向这边搜索过来。公主惊道:他们见到咱们了。韦小宝道:别作声,见不到的。公主道:他们这不是来了么只听得一人叫道:反贼的坐骑都倒毙在这里,一定逃不远。大家仔细搜查。公主心道:原来如此。这些死马真害人不浅。伸手紧紧握住了韦小宝的手。
辽东关外地广人稀,土地肥沃,高粱一种往往便是千亩百顷,一望无际,高粱一长高,称为青纱帐,藏身其中,再也难以寻着。但近郊的高粱地却稀稀落落。韦小宝等四人躲入的高粱地只二三十亩,大队官兵如此搜索过来,转眼便会束手就擒。
耳听得官兵越b越近,韦小宝低声道:到那边屋子去。一拉沐剑屏的衣袖,当先向两间农舍走去。三个nv子随后跟来。过了篱笆,推开板门,见屋内无人,屋角堆了不少农具。韦小宝抢过去提起j件蓑衣,分给三nv,道:快披上。自己也披了一件,头上戴了斗笠,坐在屋角。公主笑道:咱们都做了乡下人,倒也好玩。沐剑屏嘘了一声,低声道:来了
板门砰的一声推开,进来了七八名官兵。韦小宝等忙转过了头。隔了一会,只听一人大声道:这里没人,乡下人都出门种庄稼去了。韦小宝听这人口音好熟,从斗笠下斜眼看去,原来正是赵良栋,心中一喜。一名军士道:总兵大人,这四个人赵良栋喝道:大家通统出去,我来仔细搜查,屋子这么小,他的,你们都挤在这里,身子也转不过来了。众军士连声称是,都退了出去。
赵良栋大声问道:这里没面生的人来过走到韦小宝身前,伸手入怀,掏出两只金元宝,三锭银子,轻轻放在他脚边,大声道:原来那伙人向北逃走了他们知道皇上大发脾气,捉住了定要砍头,因此远远逃走了,逃得越快越好,这一次可真正不得了俯下身来,抱住韦小宝轻轻摇晃j下,转身出门,吆喝道:反贼向北逃了,大伙儿快追
韦小宝叹了口气,心想:赵总兵总算挺讲义气。这件事给人知道了,他自己的脑袋可保不住。只听得蹄声杂沓,众官兵上马向北追去。公主奇道:这总兵明明已见到了我们,怎么说啊,他还送你金子银子,原来他是你的。韦小宝道:咱们从后门走吧将金银收入怀中,走向后进。
跨进院子,只见廊下坐着**人,韦小宝一瞥之间,大声惊呼了出来,转身便逃,只逃出j步,后领一紧,已被人抓住,提了起来。那人冷冷的道:还逃得了吗这人正是洪教主。其余众人是洪夫人,胖头陀,陆高轩,青龙使许雪亭,赤龙使无根道人,黑龙使张淡月,h龙使殷锦,神龙教的首脑人物尽集于此。还有一个少nv则是方怡。
公主怒道:你拉着他g么飞脚便向洪教主踢去。洪教主左手微垂,中指在她脚背上一弹。公主啊的一声叫,摔倒在地。
韦小宝身在半空,叫道:教主和夫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弟子韦小宝参见。洪教主冷笑道:亏你还记得这两句话。韦小宝道:这两句话,弟子时刻在心,早晨起身时念一遍,洗脸时念一遍,吃早饭时念一遍,吃中饭时念一遍,吃晚饭时念一遍,晚上睡觉时又念一遍。从来不曾漏了一遍。有时想起教主和夫人的恩德,常常加料,多念j遍。
洪教主自从老巢神龙岛被毁,教众死的死,散的散,身畔只剩下寥寥j个老,江湖奔波,大家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的颂词也说得不怎么起劲了,一天之中,往往难得听到一次,这时听得韦小宝谀词c涌,不由得心中一乐,将他放下地来,本来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韦小宝道:属下今日见到教主,浑身有劲,精神大振。只是有一件事实在不明白。洪教主问道:什么韦小宝道:那天和教主同夫人别过,已隔了不少日子,怎么教主倒似年轻了七八岁,夫人更像变成我的小,真正奇怪了。洪夫人格格娇笑,伸手在他脸上扭了一把,笑道:小猴儿,拍马p的功夫算你天下第一。公主大怒,喝道:你这nv人好不要脸,怎地动手动脚洪夫人笑道:我只动手,可没动脚。好罢这就动动脚。左足提起,啪的一声,在公主上重重踢了一脚。公主痛得大叫起来。
只听得马蹄声响,顷刻间四面八方都是,不知有多少官兵已将农舍团团围住。
大门推开,十j名官兵涌了进来。当先两人走进院子,向各人瞧瞧,一人说道:都是些不相g的庄稼人。韦小宝听说话声音是王进宝,心中一喜,转过头来,见王进宝身边的是孙思克。两人使个眼se,挥手命众军士出去。孙思克大声道:就只j个老百姓,喂,你们见到逃走的反贼没有没有吗好,我们到别地方查去。
韦小宝心念一动:我这番落入神龙教手里,不管如何花言巧语,最后终究x命难保,还是跟了王三哥他们去,先脱了神龙教的毒手,再要他二人放我。见王进宝和孙思克正要转身出外,叫道:王三哥,孙四哥,我是韦小宝,你们带我去吧。
孙思克道:你们这些乡下人,快走得远远的罢。王进宝道:这乡下小兄弟说没钱使,问你身边有没有钱。孙思克道:要钱吗有,有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j给韦小宝,说道:北京城里走了反贼,皇上大大生气,派了j千兵马出来捉拿,捉到了立刻就要砍头。小兄弟,这地方危险得紧,倘若给冤枉捉了去,送了x命,可犯不着了。
韦小宝道:你们捉我去罢,我我宁可跟了你们。
王进宝道:你想跟我们去当兵吃粮可不是玩的。外面有皇上亲派的火器营,带了火铳,砰砰嘭嘭的轰将起来,凭你武功再高,那也抵挡不住。韦小宝心想:有火器营,那更加妙了,料来洪教主不敢乱动。忙道:我有话要回奏皇上,你们带我去罢。王进宝道:皇上一见了你,立刻砍了你的头。皇上也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有什么好见唔,我们留下十三匹马,派你们十三个乡下人每人看守一匹,过得十年八年,送到北京来缴还,死了一匹,可是要赔的。千万得小心了。说着便向外走去。
韦小宝大急,上前一把拉住,叫道:王三哥,你快带我去。突然之间,一只大手按上了他顶门,只听洪教主说道:小兄弟,这位总爷一番好心,他刚从京城出来,知道皇上的心思,你别胡思乱想。孙思克大声道:不错,我们快追反贼去。韦小宝知道此刻已命悬洪教主之手,他只须内劲一吐,自己立时脑浆迸裂,但此时不死,过不多久总之还是非死不可,大声叫道:你们快拿我去,我就是韦小宝
众人一呆,停住了脚步。孙思克哈哈大笑,说道:韦小宝是个十j岁的少年,你这位老公公快八十岁啦,尖起了嗓子开玩笑,岂不笑歪了人嘴巴一扯王进宝的衣袖,两人大踏步出去。只听吆喝传令之声响起:留下十三匹马在这里,好给后面的追兵通消息。把两间茅屋烧了,以免反贼躲藏。众军士应道:得令便有人放火烧屋,跟着蹄声响起,大队人马向北奔弛。
韦小宝叹了口气,心道:这一番可死定了。王三哥,孙四哥怕我逗留不走,再有追兵到来,就不会给情面了。只见屋角的茅c已着火焚烧,火焰慢慢b近。
洪教主冷笑道:你的朋友可挺有义气哪,给了银子,又给马匹。大家走罢。沐剑屏扶起公主,众人从后门出来,绕到屋前,果见大树下系着十三匹骏马。其中两匹鞍辔鲜明,自是王进宝。孙思克二人的坐骑。
各人上马向东弛去,韦小宝只盼有追兵赶来,将自己擒回,小皇帝对自己情意深厚,这次虽然大大得罪了他,未必便非砍头不可,洪教主y险毒辣,落入他的手中,可不知有多少苦头吃了。但一路行去,再也不听到追兵的蹄声。众人所乘坐骑都是王进宝所选的良驹,奔弛如飞,后面就有追兵,也无法赶及,何况赵,王,孙三总兵早将追兵引得向北而行。
一路上除了公主的叫骂之外,谁也默不作声,后来殷锦点了公主的哑x。她虽有满腔怒气,却也骂不出声了。
洪教主率领众人,尽在荒野中向东南奔行,晚间也在荒野歇宿。韦小宝j番使计想要脱逃,但洪教主机智殊不亚于他,每次都不过教他身上多挨j拳,如何能脱却掌握
数日之后,来到海边。陆高轩从韦小宝身边掏出一锭银子,去雇了一艘大海船。韦小宝心中只是叫苦,想到雇海船的银子也要自己出,更是不忿。
上船之后,海船张帆向东行驶。韦小宝心想:这一次自然又去神龙岛了,老乌g定是要把老子拿去喂蛇。想到岛上一条条毒蛇绕上身来,张口齐咬,不由得全身发抖,寻思:怎的想法子在船底凿一大洞,大家同归于尽。
可神龙教诸人知他诡计多端,看得极紧,又怎有机可乘韦小宝想起以前去过神龙岛两次,第一次和方怡在船中卿卿我我,享尽温柔;第二次率领大军,威风八面;这一次却给人拳打足踢,命在旦夕,其间的苦乐自是天差地远。自从在北京郊外农舍中和方怡相会,陆行并骑,海上同舟,她始终无喜无怒,木然无语,虽不来折磨自己,但一直不向自己瞧上一眼,有时心想她在洪教主y威之下,尽管对自己一p深情,却不敢稍假辞se;有时又想多次上了这小婊子的当,y险狡猾,天下nv子以她为最,却又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舟行多日,果然是到了神龙岛。陆高轩和胖头陀押着韦小宝,公主,沐剑屏,曾柔四人上岸。殷锦胁迫众舟子离船。一名舟子稍加抗辩,殷锦立即一刀杀了。其余众舟子只吓得魂飞天外,那里还敢作声,只得乖乖跟随。
但见岛上树木枯焦,瓦砾遍地,到处是当日p轰的遗迹。树林间腐臭冲鼻,路上一条条都是死蛇骸骨。来到大堂之前,只见墙倒竹断,数十座竹屋已荡然无存。
洪教主凝立不语。殷锦等均有愤怒之se。有的向韦小宝恶狠狠的瞪视。
张淡月纵声大呼:洪教主回岛来啦各路教众,快出来参拜教主他中气充沛,提气大叫,声闻数里。过了p刻,他有叫了两遍。但听得山谷间回声隐隐传来:回岛来啦参拜教主回岛来啦参拜教主
过了良久,四下里寂静无声,不但没见教众蜂涌而至,连一个人的回音也没有。
洪教主转过头来,对韦小宝冷冷的道:你p轰本岛,打得偌大一个神龙教瓦解冰消,这可称心如意了吗
韦小宝见到他满脸怨毒之se,不由得寒ao直竖,颤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不来。洪教主重振雄风,大大展鸿图,再再创新教,开张发财,这叫做越烧越发,越轰越旺,教主与夫人仙福永享
洪教主道:很好一脚将他踢得非了起来,哒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周身筋骨yu断,爬不起身。曾柔眼见洪教主如此凶恶,虽然害怕,还是过去将韦小宝扶起。
殷锦上前躬身道:启禀教主,这小贼罪该万死,待属下一刀一刀,将他零零落落的剐了。洪教主哼了一声,道:不忙隔了一会,又道:这小子心中,藏着一个重大机密,本教兴复,须得依仗这件大事,暂且不能杀他。殷锦道:是,是。教主高瞻远瞩,属下愚鲁,难明其中奥妙。
洪教主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凝思半晌,说道:自来成就大事,定然多灾多难。本教一时受挫,也不足为患。眼下教众星散,咱们该当如何重整旗鼓,大家不妨各抒己见。
殷锦道:教主英明智慧,我们便想上十天十夜,也不及教主灵机一动,还是请教主指示良策,大家奉命办理。
洪教主点了点头,说道:眼前首要之务是重聚教众。上次鞑子官兵p轰本岛,教众伤亡虽然不少,但也不过三停中去了一停,余下二停,定是四下流散了。现下命陆高轩升任白龙使,以补足五龙使之数。陆高轩躬身道谢。洪教主又道:青h赤白黑五龙使即日分赴各地,招集旧部,倘若见道资质可取的少年男nv,便收归属下,招旧纳新,重兴神教。
殷锦,张淡月,陆高轩三人躬身道:谨遵教主号令。赤龙使无根道人和青龙使许雪亭却默不作声。洪教主斜眇二人,问道:赤龙使,青龙使二人有什么话说许雪亭道:启禀教主,属下有两件事陈请,盼教主允准。洪教主哼了一声,问道:什么事许雪亭道:属下等向来忠于本教和教主,但教主却始终信不过众兄弟,未免令人心灰。第一件事,恳请教主恩赐豹胎易筋丸解y,好让众兄弟心无牵挂,全心全意为教主效劳。
洪教主冷冷的道:假如我不给解y,你们办事就不全心全意了
许雪亭道:属下不敢。第二件事,那些少年男nv成事不组,败事有余,一遇上大事,个个逃得gg净净。本教此时遭逢患难,自始自终追随在教主和夫人身边的,只是我们j个老兄弟。那些少年弟子平日里满嘴忠心不二,什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事到临头,有哪一个真能出力的属下愚见,咱们重兴本教,该当招罗有担当,有骨气的男子汉大丈夫。那些口是心非,胡说八道的少年男nv,就象叛徒韦小宝这类小贼,也不用再招了。他说一句,洪教主脸上的黑气便深一层。许雪亭心中溧溧危惧,还是y着头p将这番话说完。
洪教主眼光s到无根道人脸上,冷冷的道:你怎么说无根道人退了两步,说道:属下以为青龙使之言有理。前车覆辙,这条路不能再走。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既是犯过了ao病,教主大智大慧,自会明白这些少年男nv既不管用,又靠不住。便似便似说着向沐剑屏一指,道:这小本是我赤龙门属下,教主待她恩德非浅,但一遇祸患,立时便叛教降敌。这种人务须一个个追寻回来,千刀万剐,为叛教者戒。
洪教主的眼光向陆高轩等人一个个扫去,问道:这是大伙儿商量好了的意思吗
众人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胖头陀道:启禀教主:我们没商量过,不过不过属下以为青龙使,赤龙使二位的话,是很有点儿道理的。洪教主眼望张淡月,等他说话。张淡月战战兢兢的道:本教此次险遭覆灭之祸,罪魁祸首,自然是韦小宝这小贼。属下对这种人,是万万信不过的。洪教主点点头,说道:很好,你也跟他们是一伙。陆高轩,你呢陆高轩道:属下得蒙教主大恩提拔,升任白龙使重职,自当出力为教主尽忠效劳。青龙使他们这番心意,也是为了本教和教主着想,决无他意。
殷锦大声道:你们这些话,都大大的错了。教主智慧高出我们百倍。大伙儿何必多说多话,只须教主和夫人的指挥就是了。鞑子兵p轰本岛,是替本教荡垢去污,所有不忠于教主的叛徒,就此都轰了出来。若非如此,又怎知谁忠谁j我们属下都是井底之蛙,眼光短浅,只见到一时的得失,那能如教主这般洞瞩百世
许雪亭怒道:本教所以一败涂地,一大半就是坏在你这种马p鬼手里。你乱拍马p,于本教有什么好处于教主又有什么好处殷锦道:什么马p鬼你你你这可不是反了吗许雪亭怒道:你这无耻小人,败坏本教,你才是反了。说着手按剑柄。殷锦退了一步,说道:当日你作乱犯上,背叛教主,幸得教主和夫人宽宏大量,这才不咎既往,今日今日你又要造反吗
许雪亭,无根道人,张淡月,陆高轩,胖头陀五人一齐瞪视教主,含怒不语。
洪教主转过头去瞧向殷锦,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殷锦吃了一惊,又退了一步,说道:教主,他他们五人图谋不轨,须当一起毙了。洪教主低沉着嗓子道:刚才你说什么来殷锦见他神se不善,更是害怕,颤声道:属下忠忠忠于教主,跟这些反贼势势不两立。洪教主道:咱们当日立过重誓,倘若重提旧事,追究算帐,那便如何殷锦只吓得魂飞天外,说道:教教主开恩,属下只是一p忠心,别别无他意。洪教主道:当日我和夫人曾起了誓,倘若心中记着旧怨,那便身入龙潭,为万蛇所噬。这件事早已一笔勾销,人人都已忘得gg净净,就只你还念念不忘,有机会,便来挑拨离间,到底是何用意有何居心
殷锦脸上已无半点血se,双膝一屈,便即跪倒,说道:属下知错了,以后永远不敢再提。洪教主森然道:本教中人起过的毒誓,岂可随便违犯这誓若不应在你身上,便当应在我身上。你说该当是你身入龙潭呢,还是我去殷锦大叫一声,倒退跃出丈许,转身发足狂奔。洪教主待他奔出数丈,俯身拾起一块石头掷出,呼的一声,正中殷锦后脑。他长声惨呼,一跃而起,重重摔了下来。扭了j下,便即毙命。
洪教主眼见许雪亭等五人联手,虽然凭着自己武功,再加上夫人和殷锦相助,足可制得住,但教中元气大伤之后,已只剩下寥寥数人,殷锦只会奉承阿谀,并无多大本事,若再将这五人杀了,自己部属荡然无存。他于顷刻间权衡轻重利害,便即杀了殷锦,以平许雪亭等五人的怒气。
张淡月和陆高轩躬身说道:教主言出如山,诛杀j邪,属下佩f之许雪亭,无根道人,胖头陀三人也齐声道:多谢教主。这五人平素见殷锦一味炊牛拍马,人品低下,对他十分鄙视,此刻见教主亲自下手将他处死,都是大感痛快。
洪教主指着韦小宝道:非是我要饶他x命,但这小子知道辽东极北苦寒之地,有一个极大宝藏。若不是由他领路,无法寻到。得了这宝藏之后,咱们再重建神龙教就易如反掌了。顿了一顿,又道:适才你们五人说道,那些少年男nv很不可靠,劝我不可重蹈覆辙。本座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这就依从你们的主张,今后本教新招教众之时,务当特别郑重,以免j徒妄人,混进教来。许雪亭等脸有喜se,一齐躬身道谢。
洪教主从身边摸出两个瓷瓶,从每个瓶中各倒出五颗y丸,五颗hse,五颗白se。他还瓶入怀,将y丸托在左掌,说道:这是豹胎易筋丸的解y,你们每人各f两颗。许雪亭等大喜,先行称谢,接过y来。洪教主道:你们即刻就f了罢。五人将y丸放入口中,吞咽下肚。
洪教主脸露微笑,道:那就很好突然大喝:陆高轩,你左手里握着什么陆高轩退了两步,道:没没什么。左手下垂,握成了拳头。洪教主厉声道:摊开左手这一声大喝,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作响。
陆高轩身子微幌,左手缓缓摊开,嗒的一声轻响,一粒白sey丸掉在地上。
许雪亭等四人均各变se,素知陆高轩见识不凡,颇有智计,他隐藏这颗白丸不肯f食,必有道理,可是自己却已吞下了肚中,那便如何是好
洪教主厉声道:这颗白丸是强身健的大补雪参丸,何以你对本座存了疑心,竟敢藏下不f陆高轩道:属下不不敢。属下近来练内功不妥,经脉中气血不顺,因此因此教主恩赐的这颗大补y丸,想今晚打坐调息之后,慢慢f下,以免j经受经受不起。洪教主脸se登和,说道:原来如此。你何处经脉气血不顺那也容易得紧,我助你调顺内息便是了。你过来。
陆高轩又倒退了一步,说道:不敢劳动教主,属下慢慢调息,就会好的。洪教主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终究信不过我陆高轩道:属下决计不敢。洪教主指着地下那颗白丸,道:那么你即刻f下罢,要是f下后气息不调,我岂会袖手不理
陆高轩望着那y丸,呆了半晌,道:是俯身拾起,突然中指一弹,嗤的一声响,y丸飞过天空,远远掉入了山谷,说道:属下已经f了,多谢教主。
洪教主哈哈大笑,说道:好,好,你胆子当真不小。陆高轩道:属下忠心为教主出力,教主既已赐f解y,解去豹胎易筋丸的毒x,却又另赐这颗毒x更加厉害的百诞丸。属下无罪,不愿领罚。许雪亭等齐问:百诞丸那是什么毒y陆高轩道:教主采集一百种毒蛇,毒虫的唾y,调制而成此y。是否含有剧毒,倒大清楚,说不定真有大补之效,也未可知。只不过我胆子很小,不敢试f。
许雪亭等惊惶更甚,同时抢到陆高轩身边,五人站成一排,凝目瞪视洪教主。
洪教主冷冷的道:你怎知道这是百诞丸一派胡言,挑拨离间,扰乱人心。
陆高轩向方怡一指,说道:那日我见到方姑娘在c丛里捉蜗牛,我问她g什么,她说奉教主之命,捉了蜗牛来配y。教主那条百诞丸的单方,我也无意之中见到了。虽说这百诞丸的毒x要在三年之后才发作,但一来,这百诞丸只怕教主从未配过,也不知是否真的三年之后毒x才发;二来,属下还想多活j年,不愿三年之后便死。
洪教主脸上黑气渐盛,喝道:我的y方,你又怎能瞧见
陆高轩斜眼向洪夫人瞧了一眼,说道:夫人要属下在教主的y箱中找y给她f食,这条单方,便在y箱之中。洪教主厉声道:胡说八道夫人就算身子不适,难道不会问我要y,何必要你来找我这y箱向来封锁严固,你何敢s自开启陆高轩道:属下并未s自开启。洪教主喝道:你没s自开启难道是我吩咐你开的一转念间,问洪夫人:是你开给他的
洪夫人脸se苍白,缓缓点了点头。洪教主道:你要找什么y为什么不跟我说洪夫人突然满脸通红,随即又变惨白,身子颤了j下,忽然抚住小腹,喉头喔喔作声,呕了不少清水出来。洪教主皱起眉头,温言问道:你什么不舒f了坐下歇歇吧
建宁公主突然叫道:她有了娃娃啦。你这老混蛋,自己要生儿子了,却不知道
洪教主大吃一惊,纵身而前,抓住夫人手腕,厉声道:她这话可真洪夫人弯了腰不住呕吐,越加颤抖得厉害。洪教主冷冷的道:你想找y来打下胎儿,是不是
除陆高轩外,众人听了无不大奇。洪教主并无子息,对夫人又十分疼ai,如果夫人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儿,不论是男是nv,都是极大美事,何以她竟要打胎料想洪教主这一下定是猜错了。那知洪夫人慢慢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要打下胎儿。快杀了我罢。
洪教主左掌提起,喝道:是谁的孩子人人均知他武功高极,这一掌落将下来,洪夫人势必立即毙命,不料她反而将头向上一挺,昂然道:叫你快杀了我,为什么又不下手洪教主眼中如yu喷出火来,低沉着嗓子道:我不杀你。是谁的孩子洪夫人紧紧闭了嘴,神se甚是倔强,显是早将x命豁出去了。
洪教主转过头来,瞪视陆高轩,问道:是你的陆高轩忙道:不是,不是属下敬重夫人,有如天神,怎敢冒犯洪教主的眼光自陆高轩脸上缓缓移向张淡月,许雪亭,无根道人,胖头陀,一个个扫视过去。他眼光s到谁的脸上,谁便打个寒战。
洪夫人大声道:谁也不是,你杀了我就是,多问些什么。
公主叫道:她是你老婆,这孩子自然是你的,又瞎疑心什么真正糊涂透顶。洪教主喝道: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先扭断你脖子。公主不敢再说,心中好生不f。她哪里知道,洪教主近年来修习上乘内功,早已不近nvse,和夫人伉俪之情虽笃,却无夫f之实,也正因如此,心中对她存了歉仄之意,平日对她加倍敬ai。
这时他突然听得夫人腹中怀了胎儿,霎时之间,心中愤怒,羞惭,懊悔,伤心,苦楚,憎恨,ai惜,恐惧诸般激情纷至沓来,一只手掌高高举在半空,就是落不下去,一转头间,见许雪亭等人人脸上露出惶恐之意,心想:这件大丢脸事,今日都让他们知道了,我怎么还有脸面作他们教主这些人都须杀得gg净净,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只消泄漏了半点风声,江湖上好汉人人耻笑于我,我还逞什么英雄豪杰他杀心一起,突然右手放开夫人,纵身而前,一把抓住了陆高轩,喝道:都是你这反教叛徒从中捣鬼
陆高轩大叫:你想杀人灭一个口字还没离嘴,脑门上拍的一声,已被洪教主重重击了一掌,登时双目突出,气绝而死。
许雪亭等见了这情状,知道洪教主确是要杀人灭口,四人一齐chou出兵刃,护在身前。许雪亭叫道:教主,这是你的s事,跟属下可不相g。
洪教主纵声大呼:今日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了。猛向四人冲去。
胖头陀挺起一柄二十来斤重的泼风大环刀,当头砍将过去,势道威锰之极。洪教主侧身让开,右掌向张淡月头顶拍落。许雪亭一对判官笔向洪教主背心连递两招,同时无根道人的雁瓴刀也砍向他腰间。洪教主大喝一声,跃向半空,仍向张淡月扑击下来。
张淡月手使鸳鸯双短剑,霎时之间向上连刺七剑,这一招七星聚月,实是他平生的力作,七剑刺得迅捷凌厉之极。洪教主右掌略偏,在他左肩轻轻一按,借势跃开。张淡月大叫一声,在地下一个打滚,翻身站起,但觉左边半身酸麻难当,叫道:今日不杀了他,谁都难以活命。四人各展兵刃,又向洪教主围攻上去。
这四人都是神龙教中的第一流人物,尤以胖头陀和许雪亭更是了得。胖头陀大环刀上九个钢环当啷啷作响,走的纯是刚猛路子。许雪亭的判官笔却是小巧之技,招招点向对方周身要x。无根道人将雁瓴刀舞成一团白光,心想今日f了百诞丸后,x命难久,在临死之前定当先杀了这j诈凶狠的大仇人,是以十刀中倒有久刀是进攻招数,只盼和敌人同归于尽。张淡月想起当日因部属办事不力,取不到四十二章经,若不是得无根道人和许雪亭之助,早已为洪教主处死,自己已多活了这些时候,这条命其实是拣来的,这时左臂虽然剧痛,仍是奋力出剑。
洪教主武功高出四人甚远,若要单单取其中一人x命,并不为难,但四人连环进击,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斗得数十回合后,x中一g愤懑之气渐渐平息下来,心神一定,出招更是得心应手,一双r掌在四g兵刃的围攻中盘旋来去,丝毫不落下风,眼见张淡月左剑刺出时渐渐无力,心想这是对方最弱之处,由此着手,当可摧破强敌。
韦小宝见四人斗得激烈,悄悄拉了曾柔和沐剑屏的衣袖,又向公主打个手势,要她不可作声。四人转过身来,蹑手蹑脚的向山下走去。洪教主等五人斗得正紧,谁也没见到,就算见到了,也无人缓得出手来阻拦。
四人走了一会,离洪教主等已远,心下窃喜。韦小宝回头一望,见那五人兀自狠斗,刀光闪烁,掌影飞舞,一时难分胜败,说道:咱们走快些。四人加紧脚步,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两人飞奔而来,正是洪夫人和方怡。四人吃了一惊,苦于身上兵刃暗器都已在被擒之时给搜检了去,方怡也还罢了,洪夫人却甚是厉害,料想抵敌不过,只得拼命奔逃。
奔出数十丈,公主脚下被石子一绊,摔倒在地,叫出声来。韦小宝心想:她肚里有我的孩儿,可不能不救。回身来扶。却见洪夫人j个起落,已跃到身前,叉腰而立,说道:韦小宝,你想逃吗韦小宝笑道:我们不是逃,这边风景好,过来玩耍玩耍。洪夫人冷笑道:好啊,你们来赏玩风景,怎不叫我说话之间,方怡也已赶到。
沐剑屏和曾柔见韦小宝已被洪夫人截住,转身回来,站在韦小宝身侧。
沐剑屏对方怡道:方师姊,你和我们一起走罢。他他说着向韦小宝一指,说道:一直待你很好的,你从前也起过誓,难道忘了吗方怡道:我只忠心于夫人,唯夫人之命是从。沐剑屏道:你不过f了夫人的y,我以前也f过的
韦小宝恍然大悟,才知方怡过去一再欺骗自己,都是受了洪夫人的挟制,不得不然,心中对她恼恨之意登时释然,说道:怡姊姊,你同我们一起去罢。这怡姊姊三字,是上次他和方怡同来神龙岛,在舟中亲热缠绵之时叫惯了的,方怡乍又听到,不禁脸上一红。
突然之间,只听得洪教主大声叫道:夫人,夫人阿荃,阿荃你你到那里去了呼声中充满着惊惶和焦虑,显是怕洪夫人弃他而去。
但洪夫人恍若不闻。洪教主又叫了j声,洪夫人始终不答。
韦小宝等五人都瞧着洪夫人,均想:你怎么不答应教主在叫你,为什么不回去只见洪夫人脸上一阵晕红,摇了摇头,低声道:咱们快走,坐船逃走罢韦小宝又惊又喜,问道:你你也同我们一起走洪夫人道:岛上只有一艘船,不一起走也不成。教主要杀我,你不知道么脸上又是一红,当先便走。
众人向山下奔出数丈,只听得洪教主又大声叫了起来:夫人,夫人阿荃,阿荃快回来突然有人长声惨叫,显是临死前的叫声,只不知是许雪亭等四人中的那一个。
洪教主大叫:你瞧,你瞧张淡月这老家伙给我打死了。他一生一世都跟在我身边,临到老来,居然还要反我,真是糊涂透顶。阿荃,阿荃你怎不回来我不怪你。这件事我原谅你了。啊他的,你砍中我啦哈哈,胖头陀,这一掌还不要了你的老命你脑筋不灵,怎么跟着人家,也来向我造反,这可不是死了么哈哈。
洪夫人停住脚步,脸上变se,说道:他已打死了两个。
韦小宝急道:咱们快逃。发足便奔。
猛听得洪教主叫道:你这两个反贼,我慢慢再收拾你们。夫人,夫人,快回来声音愈叫愈近,竟是从山上追将下来。韦小宝回头一看,只见洪教主披头散发,疾冲过来,这一下只吓得魂飞魄散,没命价奔跑。
许雪亭大叫:截住他,截住他。他受了重伤,今日非杀了他不可。无根道人叫道:他跑不了的。两人手提兵刃,追将下去。不多时韦小宝等已奔近海滩,但洪教主,许雪亭,无根道人三人来得好快,前脚接后脚,都已奔到山下,三人身上脸上溅满了鲜血。
洪教主大喝:夫人,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你要去那里许雪亭叫道:夫人不要你啦她有了个又年轻又英俊的相好。洪教主大怒,叫道:你胡说纵身过去,左掌向许雪亭头顶猛力击落。许雪亭左手还了一笔,无根道人也已赶到,挥刀向洪教主腰间砍去。此时洪教主的对手已只剩下两人,但他左腿一跛一拐,身手已远不如先前灵活。
洪教主叫道:阿荃,你瞧我立刻就将这两个反贼料理了。那四个小j人,你都先杀了罢。只留下那小贼不杀,让他带我们去取宝。他口中叫嚷,出掌仍是雄浑有力。许雪亭和无根道人难以近身。
洪夫人微微冷笑,向沐剑屏等逐一瞧去。
韦小宝叫道:夫人,这四个小妞,你只要伤得一人,我立即自杀,做了鬼也不饶你。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什么马难追。情急之下,连死马难追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间拍的一声响,许雪亭腰间中掌,他身子连幌,摔倒在地。洪教主哈哈大笑,飞足踢去。许雪亭跃起急扑,这一脚正中他x口,喀喇声响,x前肋骨登时断了数根,可是洪教主的右腿却已被他牢牢抱住。洪教主出力挣扎,竟然摔他不脱。无根道人飞快抢上,挥刀砍落。洪教主侧头避过,反手击出,噗的一声,无根道人小腹中掌,但这一刀也已砍入洪教主右肩。无根道人口中鲜血狂喷,都淋在洪教主后颈,待要提刀再砍,雁瓴刀已斩入了洪教主肩骨,手上无力,再也拔不出来。
洪教主叫道:快快来拉开他,洪夫人也不知是吓得呆了,还是有意不出手相助,眼见三人纠缠狠斗,竟站在当地,一动也不动。许雪亭抓起地下一根判官笔,奋力上送,cha入了洪教主腰间。洪教主狂呼大叫,左脚踢出,将许雪亭踢得直飞出去,跟着左肘向后猛撞,无根道人身子慢慢软倒。
洪教主哈哈大笑,叫道:这些反贼,那那一个是我敌手他们他们想造反,咳咳咳咳,还不是还不是都给我杀了。转过身来,向着洪夫人道:你你为什么不帮我
洪夫人摇摇头,说道:你武功天下第一,何必要人帮洪教主大怒,叫道:你也反我你也是本教的叛徒洪夫人冷冷的道:不错,你就只顾自己。我如帮你,终究还是不免给你杀了。洪教主叫道:我杈死你,我杈死你这叛徒。说着向洪夫人扑来。
洪夫人啊的一声,急忙闪避。洪教主重伤之余,行动仍是迅捷之极,左手抓住了他右臂,右手便杈在她颈中,喝道:你说,你说,你反不反你说不反,我就饶了你。
洪夫人缓缓道:很久以前,我心中就在反你了。自从你b我做你q子那一天起,我就恨你入骨。你你杈死我好了。洪教主身上鲜血不断的流到她头上,脸上,洪夫人瞪眼凝视他,竟是目不稍瞬。洪教主大叫:叛徒,反贼你们个个人都反我,我我另招新人,重组神龙教右手运劲,洪夫人登时透不过气来,伸出了舌头。
韦小宝在旁边瞧得害怕之极,眼见洪夫人立时便要给他杈死,从沙滩上拾起一块大圆石,用力向洪教主背上掷去,噗的一声,正中背心。洪教主眼前一黑,杈在洪夫人颈中的手便松了,转身叫道:你你这小贼,我宝藏不要了,杀了你再说。挥掌向韦小宝打去。
韦小宝飞步便逃。洪教主发足追来,身后沙滩上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韦小宝知道这一次给他抓住了,决难活命,没命价狂奔。突然间嗤的一声响,背上衣衫被洪教主扯去了一块,若不是韦小宝身穿护身宝衣,说不定背上肌r也被扯去了一条,他大惊之下,奔得更加快了,施展九难所授的神行百变轻功,在沙滩上东一弯,西一溜的乱转,洪教主j次伸手可及,都给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逃了开去。
他如笔直奔逃,毕竟内力有限,早就给抓住了。但这神行百变是铁剑门绝技,再加上木桑当年另创新变,实是精奇奥秘之至。韦小宝神行是决计说不上,那百变两字和他天x相近,倒也学得了三四成。因此虽非武功高手,却也算得是当世武林中数一数二逃命的高脚。
洪教主吼声连连,连发数掌。韦小宝躲开了两掌,第三掌终于闪避不了,砰的一声,正中后心,两个筋斗翻了出去。幸好洪教主重伤之余,掌力大减,韦小宝又有宝衣护身,虽然给打得昏天黑地,却也并未受伤。他正要爬起,突觉肩头一紧,已被洪教主双手揪住。
这一来,他一颗心当真要从x腔中跳了出来,大骇之下,当真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一低头,便从洪教主胯下钻了国去,蓦地想道,这正是洪教主当年所教救命三招之一的上半截,这招叫做贵妃骑牛还是西施骑羊,这当儿那里还记得起奋力纵跃,翻身骑上了洪教主的头颈。
这一招本来他并未练熟,就算练得精熟,要使在洪教主这一等一的大高手身上,那也绝无可能。但洪教主奋战神龙教四高手,在发现夫人舍己而去之时,心神慌乱,接连受伤,此时肩头雁瓴刀深砍入骨,小腹又cha入了一支判官笔,急奔数百丈之后流血无数,内力垂尽,双手揪住韦小宝时早已酸软无立,被他一挣便即挣脱,骑入了颈中。
韦小宝骑上了他肩头,生怕掉将下来,自然而然的便伸手抱住他头,双手中指正好按在他眼p上。洪教主脑海中陡然如电光般一闪,记得当年自己教他这一招,一骑上敌人项颈,立即便须挖出敌人眼珠,想不到自己一世英雄,到头来竟命丧这小顽童之手,而他所使的招数,却又是自己所授,当真是报应不爽了,想起自己一生杀人无算,受此果报也不算冤枉,不禁长叹一声,垂下了双手。这口气一松,再也支持不住,仰天便倒。
韦小宝还道他使什么厉害家数,急忙跃出逃开。只听得洪教主喘x道:阿荃,阿荃,你你过来。洪夫人向他走近j步,但离他身前一丈多远便站住了。洪教主道:你肚里的孩子,究竟究竟是谁的洪夫人摇头道:你何必定要知道说着忍不住斜眼向韦小宝瞧了一眼,脸上一阵晕红。
洪教主又惊又怒,喝道:难道难道是这小鬼洪夫人咬住下唇,默不作声,那显然便是默认了。洪教主大叫:我杀了这小鬼纵身向韦小宝扑去。
但见洪教主满脸是血,张开大口,露出残缺不全的焦h牙齿,双手也满是鲜血淋漓,这般扑将过来,韦小宝只吓得魂不附,缩身一窜,又从洪夫人胯下钻了过去,躲在她身后。
洪夫人双臂张开,正面对着洪教主,淡淡的道:你威风了一世,也该够了
洪教主身在半空,最后一口真气也消得无影无踪,拍哒一声,摔在洪夫人脚边,恶狠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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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教主,你们你们都该听我听我的话,为什么为什么都反我你们你们都不对,只有只有我对。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只有我一人才才仙福永享寿与天天天最后这个齐字终于说不出口,张大了口,就此气绝,双目仍是大睁。
韦小宝爬开j步,翻身跃起,又逃开数丈,这才转身,只见洪教主躺在地上毫不动弹,过了良久,走上两步,摆定了随时发足奔逃的姿势,问道:他死了没有洪夫人叹了口气,轻声道:死了。韦小宝又走上两步,问道:他他怎么不闭上眼
突然间拍的一声响,脸上重重吃了个耳光,跟着右耳又被扭住,正是建宁公主。她又在韦小宝pg上踢了一脚,骂道:你这小王八蛋,他不闭眼,因为你偷了他老婆。你你怎么又跟这个不要脸的nv人勾搭上了。
洪夫人哼了一声,伸手提起建宁公主后领,拍的一声,也重重打了她个耳光,一挥手,公主向后便跌。这一来韦小宝可就苦了,公主右手仍是扭住他耳朵,她身子后跌,只带得韦小宝耳朵剧痛,扑在她身上。洪夫人喝道:你说话再没规矩,我立刻便毙了你。
公主大怒,跳起身来,便向洪夫人冲去。洪夫人左足一勾,公主又扑地倒了。公主第三次冲起再打,又给摔了个筋斗,终于知道自己武功跟人家实在差得太远,坐在地上,又哭又骂。她可不敢骂洪夫人,口口声声只是:小王八蛋死太监小畜生臭小桂子
韦小宝抚着耳朵,只觉满手是血,原来耳朵根已被公主扯破了长长一道口子。
洪夫人低声道:我跟他总是夫q一场,我把他安葬了,好不好语声温柔,竟是向韦小宝恳求准许一般。韦小宝又惊又喜,忙道:好啊,自该将他葬了。拾起地下的一根判官笔,和洪夫人两人在沙滩上掘坑,方怡和沐剑屏过来相助,将洪教主的尸身埋入。
洪夫人跪下磕了j个头,轻声说道:你虽然强迫我嫁你,可是可是成亲以来,你自始自终待我很好。我却从来没真心对你。你死而有知,也不用放在心上了。说着站起身来,不禁泪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她怔怔的悄立p刻,拭g了眼泪,问韦小宝道: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去呢,还是回到中原去韦小宝搔头道:这地方万万住不得,洪教主,陆先生他们的恶鬼,非向我们索命不可,当真乖乖不得了。不过回去中原,小皇帝又要捉我杀头,最好最好是找个太平的地方躲了起来。突然间想到一个所在,喜道:有了。咱们去通吃岛,那里既没恶鬼,小皇帝又找我不到。洪夫人问道:通吃岛在那里韦小宝向西一指,笑道:那边这个小岛,我叫它通吃岛。洪夫人点头道:你既喜欢去,那就去罢。不知如何,对他竟是千依百顺。
韦小宝大乐,叫道:去,去,大家一起都去过去扶起公主,笑道:大伙儿上船罢公主挥手便是一掌,韦小宝侧头躲过。公主怒道:你去你的,我不去韦小宝道:这岛上有许多恶鬼,无头鬼,断脚鬼,有给大p轰出了肠子的拖肠鬼,有专摸nv人大肚子的多手鬼公主听得害怕之极,顿足道:还有你这专门胡说八道的嚼蛆鬼。左足飞出,在韦小宝pg上重重一脚。韦小宝啊的一声,跳了起身来。
洪夫人缓步走过去。公主退开j步。洪夫人道:以后你再打韦公子一下,我打你十下,你踢他一脚,我踢你十脚。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公主气得脸se惨白,怒道:你是他什么人,要你这般护着他你你自己老公死了,就来抢人家的老公。方怡cha口道:你自己的老公,还不是死了公主怒极,骂道:小j人,你的老公也死了。
洪夫人缓缓的道:以后你再敢说一句无礼的言语,我叫你一个人在这岛上,没一个人陪你。公主心想这泼f说得出做得到,当真要自己一个人在这岛上住,这许多拖肠鬼,多手鬼拥将上来,那便如何是好她一生养尊处优颐指气使,这时只好收拾起金枝玉叶的横蛮脾气,乖乖的不再作声。韦小宝大喜,心想:这个小恶婆娘今日遇到了对头,从此有人制住她,免得她一言不合,伸手便打。举手摸摸自己被扯伤的耳朵,兀自十分疼痛。
洪夫人对方怡道:方姑娘,请你去吩咐船夫,预备开船。方怡道:是。又道:夫人怎地对属下如此客气,可不敢当。洪夫人微笑道:咱们今后姊相称,别再什么夫人属下的了。你叫我荃姊姊,我就叫你怡罢。那毒丸的解y,上船后就给你f,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方怡和沐剑屏都欢喜之极。
一行人上得船来,舟子张帆向西。韦小宝左顾右盼,甚是得意。洪夫人果然取出解y,给方怡f了,又打开船上铁箱,取出韦小宝的匕首,含沙s影暗器,银票等物,还给了他。曾柔等人的兵刃也都还了。
韦小宝笑道:今后我也叫你荃姊姊,好不好洪夫人喜道:好啊。咱们排一排年纪,瞧是谁大谁小。各人报了生日年月,自然是洪夫人苏荃最大,其次是方怡,更其次是公主。曾柔,沐剑屏和韦小宝三人同年,曾柔大了他三个月,沐剑屏小了他j天。
苏荃,方怡等四nv姊姊的叫得甚是亲热,只公主在一旁含怒不语。苏荃道:她是公主殿下,不愿和我们平民百姓姊相称,大家还是称她公主殿下罢。公主冷冷的道:我可不敢当。想到她们联群结党,自己孤零零的,而这没良心的死太监小桂子,看来也是向着她四人的多,向着自己的少,伤心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韦小宝挨到她身边,拉着她手安,柔声道:好啦,大家欢欢喜喜的,别哭公主扬起手来,一巴掌打了过去,猛地里想起苏荃说过的话来,这一掌去势甚重,无法收住,只得中途转向,拍的一声,却打在自己x口,啊的一声,呼了出来。众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公主更是气苦,伏在韦小宝怀里大哭。韦小宝笑道:好啦,好啦。大家不用吵架,咱们来赌,我来做庄。
可是在洪教主的铁箱中仔细寻找,韦小宝那两颗骰子确再也找不到了,自是陆高轩在搜查他身边之时,将两颗骰子随手抛了。韦小宝闷闷不乐。苏荃笑道:咱们用木头来雕两粒骰子罢。韦小宝道:木头太轻,掷下去没味道的。
曾柔伸手入怀,再伸手出来时握成了拳头,笑道:你猜这是什么韦小宝道:猜铜钱吗那也好。总胜过了没得赌。曾柔笑道:你猜j枚韦小宝笑道:三枚。曾柔摊开手掌,一只又红又白的手掌中,赫然是两粒骰子。韦小宝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连问:那里来的那里来的曾柔轻笑一声,把骰子放在桌上。
韦小宝一把抢过,掷了一把又一把,兴味无穷,只觉得这两枚骰子两边轻重时时不一,显是灌了水银的假骰子,心想曾柔向来斯文腼腆,怎会去玩这假骰子骗人钱财一凝思间,这才想起,心下一阵喜欢,反过左手去搂住了她腰,在她脸上一吻,笑道:多谢你啦,柔姊姊,多亏你把我这两颗骰子一直带在身边。
曾柔满脸通红,逃到外舱。原来那日韦小宝和王屋派众弟子掷骰赌命,放了众人,曾柔临出营帐时向他要了这两颗骰子去。韦小宝早就忘了,曾柔却一直贴身而藏。
骰子虽然有了,可是那j个nv子却没一个有赌x,虽然凑趣陪他玩耍,但赌注既小,输赢又是满不在乎,玩不到一顿饭功夫,大家就毫不起劲,比之在扬州的j院,赌场,宫中,军中等的滥赌狠赌,局面实有天壤之别。韦小宝意兴索然,嚷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都不会的。想起今后在通吃岛避难,虽有五个美人儿相陪,可是没钱赌,没戏听,这日子可也闷得很。再说,在岛上便有千万两金子,银子,又有何用金银既同泥沙石砾一般,赢钱也就如同泥沙石砾了。而双儿生死如何,阿珂又在何处,时时挂在心头,岂能就此撇下她两个不理
他越想越没趣,说道:咱们还是别去通吃岛罢。苏荃道:那你说去那里韦小宝想了想,道:咱们都去辽东,去把那个大宝藏挖了出来。苏荃道:大家安安稳稳的在荒岛上过太平日子,不很好吗就算掘到了大宝藏,也没什么用。韦小宝道:金银珠宝,成千上万,怎会没用方怡道:鞑子皇帝一定派了兵马到处捉你,咱们还是躲起来避避风头,过得一两年,事情淡了下来,你ai去辽东,那时大伙儿再去,也还不迟。
韦小宝问曾柔和沐剑屏:你两个怎么说沐剑屏道:我想师姊的话很是。曾柔道:你如嫌气闷,咱们在岛上就只躲j个月罢。见韦小宝脸有不豫之se,又道:我们天天陪你掷骰子玩儿,输了的罚打手心,好不好韦小宝心想:他的,打手心有什么好玩但见她脸带娇羞,神态可ai,不禁心中一荡,说道:好,好,就听你们的。
方怡站起身来,微笑道:过去我对你不住,我去做j个菜,请你喝酒,算是向你陪罪,好不好呢韦小宝更是高兴,忙道:那可不敢当。方怡走到后梢去做菜。
方怡烹饪手段着实了得,这番精心调味,虽然舟中作料不齐,仍教人人吃得赞声不绝。
韦小宝叫道:咱们来猜拳。沐剑屏,曾柔和公主三人不会猜拳,韦小宝教了她们,哥俩好,五经魁首,四季平安的猜了起来。公主本来闷闷不乐,猜了一会拳,喝得j杯酒,便也有说有笑起来。
在船中过得一宵,次日午后到了通吃岛。只见当日清军扎营的遗迹犹在,当日权作中军帐的茅屋兀自无恙,但韦小宝大将军指挥若定的风光,自然荡然无存了。
韦小宝也不在意下,牵着方怡的手笑道:怡姊姊,那日就是在这里,你骗了我上船,险些儿将这条小命,送在罗刹国。方怡吃吃笑道:我跟你陪过不是了,难道还要向你叩头陪罪不成韦小宝道:那倒不用。不过好心有好报,我吃了千辛万苦,今日终究能真正陪着你了。沐剑屏在后叫道: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给人家听听成不成方怡笑道:他说要捉住你,在你脸上雕一只小乌g呢。
苏荃道:咱们别忙闹着玩,先办了正经事要紧。当即吩咐船夫,将船里一应粮食用具,尽数搬上岛来,又吩咐将船上的帆篷,篙桨,绳索,船尾木舵都拆卸下来,搬到岛上,放入悬崖的一个山洞之中。韦小宝赞道:荃姊姊真细心,咱们只须看住这些东西,这艘船便开不走,不用担心他们会逃走。
话犹未了,忽听得海上远远砰的一响,似是大p之声,六人都吃了一惊,向大海望去。只见海面上白雾弥漫,雾中隐隐有两艘船驶来,跟着又是砰砰两响,果然是船上开p。
韦小宝叫道:不好了小皇帝派人来捉我了。曾柔道:咱们快上船逃罢。苏荃道:帆舵都在岸上,来不及装了,只好躲了起来,见机行事。六人中除了公主,其余五人都是多历艰险,倒也并不如何惊慌。苏荃又道:不管躲得怎么隐秘,终究会给官兵搜出来。怎么躲到那边崖上的山洞里,官兵只能一个个上崖进攻,来一个杀一个,免得给他们一拥而上。韦小宝道:对,这叫做一夫当关,瓮中捉鳖。苏荃微笑道:对了
公主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韦小宝瞪眼道:有什么好笑公主抿嘴笑道:没什么。你的成语用得真好,令人好生佩f。韦小宝这三分自知之明倒也有的,料想必是自己成语用错了,向公主瞪了一眼。
六人进了山洞。苏荃挥刀割些树枝,堆在山洞前遮住身形,从树枝孔隙间向外望去。只见两艘船一前一后,笔直向通吃岛驶来。后面那艘船还在不住发p,p弹落在前船四周,水柱冲起。韦小宝道:后面这船在开p打前面那艘。苏荃道:但愿如此。只不过他们来到岛上,见到船夫,一问就知,非来搜寻不可。就算我们抢先杀了船夫,也来不及掩埋尸首了。韦小宝道:前面的船怎地不还p真是没用。最好你打我一p,我打你一p,大家都打中了,两艘船一起沉入海底。
前面那船较小,帆上吃满了风,驶得甚快。突然一p打来,桅杆断折,帆布烧了起来。韦小宝等忍不住惊呼。前船登时倾侧,船身打横,跟着船上放下小艇,十余人跳入艇中,举桨划动。其时离岛已近,后船渐渐追近,水浅不能靠岸,船上也放下小艇,却有五艘。
前面一艘逃,后面五艘追。不多时,前面艇中十余人跳上了沙滩,察看周遭情势。有人纵声呼道:那边悬崖可以把守,大家到那边去。
韦小宝听这呼声似是师父陈近南,待见这十余人顺着山坡奔上崖来。奔到近处,一人手执厂剑,站在崖边指挥,却不是陈近南是谁
韦小宝大喜,从山洞中跃出,叫道:师父,师父陈近南一转身,见是韦小宝,也是惊喜j集,叫道:小宝,怎么你在这里韦小宝飞步奔近,突然一呆,只见过来的十余人中一个姑娘明眸雪肤,竟是阿珂。
他大叫一声:阿珂抢上前去。却见她身后站着一人,赫然是郑克爽。
既见阿珂,再见郑克爽,原是顺理成章之事,但韦小宝大喜若狂之下,再见到这讨厌家伙,登时一颗心沉了下来,呆呆站定。
旁边一人叫道:相公另一人叫道:韦香主他顺口答应一声,眼角也不向二人斜上一眼,只是痴痴的望向阿珂。忽觉一双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了他左掌,韦小宝身子一颤,转头去看,只见一张秀丽的面庞上满是笑容,眼中却泪水不住流将下来,却是双儿。韦小宝大喜,一把将她抱住,叫道:好双儿,这可想死我了。一颗心欢喜得犹似要炸开来一般,刹时之间,连阿珂也忘在脑后了。
陈近南叫道:冯大哥,风兄弟,咱们守住这里通道。两人齐声答应,各挺兵刃,并肩守住通上悬崖的一条窄道,原来一个是冯锡范,一个是风际中。
韦小宝突然遇到这许多熟人,只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双儿道:风大爷带着我到处找你,遇上了陈总舵主,打听到你们上了船出海,于是于是说到这里,喜欢过度,喉头哽着说不下去了。
这时五艘小艇中的追兵都已上了沙滩,从崖上俯视下去,都是清兵,共有七八十人。当先一人手执长刀,身形魁梧,相隔远了,面目看不清楚,那人指挥清兵布成了队伍。一队人远远站定,那将军一声令下,众兵从背上取下长弓,从箭壶里取出羽箭,搭在弓上,箭头对准了悬崖。
陈近南叫道:大家伏下遇上了这等情景,韦小宝自不用师父吩咐,一见清兵取弓在手,早就稳稳妥妥地缩在一块岩石之后。只听那将军叫道:放箭登时箭声飕飕不绝。悬崖甚高,自下而上的仰s,箭枝s到时劲力已衰。
冯锡范和风际中一挺长剑,一持单刀,将迎面s来的箭格打开去。
冯锡范叫道:施琅,你这不要脸的汉j,有胆子就上来,一对一跟老子决一死战。韦小宝心道:原来下面带兵的是施琅。行军打仗,这人倒是一把好手。只听施琅叫道:你有种就下来,单打独斗,老子也不怕你。冯锡范道:好正要下去。陈近南道:冯大哥,别上他当。这人卑鄙无耻,什么事都做得出。冯锡范只走出一步,便即住足,叫道:你说单打独斗,g吗又派五艘小艇他的,是六艘,连我们的艇子也偷去了,臭汉j,你叫小艇去接人,还不是想倚多为胜吗
施琅笑道:陈军师,冯队长,你两位武功了得,施某向来佩f。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带了郑公子下来,一齐投降了罢。皇上一定封你两位做大大的官。
施琅当年是郑手下的大将,和周全斌,甘辉,马信,刘国轩四人合称五虎将。陈近南是军师。冯锡范武功虽强,将略却非所长,乃是郑成功的卫士队长。施琅和陈冯二人并肩血战,久共患难,这时对二人仍以当年的军衔相称。悬崖和下面相距七八丈,施琅站得又远,可是他中气充沛,一句话送上崖来,人人听得清楚。
郑克爽脸上变se,颤声道:冯师父你你不可投降。冯锡范道:公子放心。冯某只教有一口气在,决不能投降鞑子。陈近南虽知冯锡范y险j诈,曾j次三番要加害自己,要保郑克爽图谋延平郡王之位,但此时他说来大义凛然,好生相敬,说道:冯大哥,你我今日并肩死战,说什么也要保护二公子周全。冯锡范道:自当追随军师。郑克爽道:军师此番保驾有功,回到,我必奏明父王,大大的大大的封赏。陈近南道:那是属下份当所为。说着走向崖边察看敌情。
韦小宝笑道:郑公子,大大的封赏倒也不必。你只要不翻脸无情,害我师父,就多谢你啦。郑克爽向他瞪了一眼。
韦小宝低声道:师姊,咱们不如捉了郑公子,去献给清兵罢。阿珂啐道:一见了面,就不说好话。你怎么又来吓他韦小宝笑道:吓j下玩儿,又吓不死的。就算吓死了,也不打紧。阿珂呸了一声,突然间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韦小宝问双儿:大家怎么在一起了双儿道:陈总舵主带了风大爷和我出海找你。我想起你曾到这通吃岛来过,跟陈总舵主说了,便到这里来瞧瞧。途中凑巧见到清兵p船追赶郑公子,打沉了他座船,我们救了他上船,逃到这里。谢天谢地,终于见到了你。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韦小宝伸手拍拍她肩头,说道:好双儿,这些日子中,我没一天不记着你。这句话倒不是口是心非,阿珂和双儿两个,他每天不想上十次,也有八次,倒还是记挂双儿的次数多了些。
陈近南叫道:众位兄弟,乘着鞑子援兵未到,咱们下去冲杀一阵。否则再载得六艇鞑子兵来,就不易对付了。众人齐声称是。这次来到岛上的十余人中,除了陈,冯,郑,风以及阿珂,双儿外,尚有天地会众八人,郑克爽的卫士三人。陈近南道:郑公子,陈姑娘,小宝,双儿,你们四个留在这里。余下的跟我冲长剑一挥,当先下崖。冯锡范,风际中和其余十一人跟着奔下,齐声呐喊,向清兵队疾冲而前。清兵纷纷放箭,都给陈,冯,风三人格打开了。
先前乘船水战,施琅所乘的是大战船,p火厉害,陈近南等只有挨打的份儿。这时近身接战,清兵队中除了施琅一人之外,余下的都武功平平,怎抵得住陈,冯,风三个高手天地会兄弟和郑府卫士身手也颇了得,这十四个人一冲入阵,清兵当者披靡。
韦小宝道:师姊,双儿,咱们也下去冲杀一阵。阿珂和双儿同声答应。郑克爽道:我也去眼见韦小宝拔了匕首在手,冲下崖去,双儿和阿珂先后奔下。郑克爽只奔得j步,便停步不前,心想:我是千金之,怎能跟这些属下同去犯险叫道:阿珂,你也别去罢阿珂不应,紧随在韦小宝身后。
韦小宝武功虽然平平,但身有四宝,冲入敌阵之中,却是履险如夷。那四宝第一宝,匕首锋锐,敌刃必折;第二宝,宝衣护身,刀枪不入;第三宝,逃功精妙,追之不及;第四宝,双儿在侧,清兵难敌。侍此四宝而和高手敌对,固然仍不免落败,但对付清兵却绰绰有余,霎时间连伤数人,果然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心想:当年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那也不过如此。说不定还是我韦小宝
众人一阵冲杀,清兵四散奔逃。陈近南单战施琅,一时难解难分。冯锡范和风际中却将众兵将杀得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到一顿饭时分,八十多名清兵已死伤了五六十人,残兵败将纷纷奔入海中。众水军水x精熟,忙向大船游去。这一边天地会的兄弟死了二人,重伤一人,余下的将施琅团团围住。
施琅钢刀翻飞,和陈近南手中长剑斗得甚是激烈,虽然身陷重围,却丝毫不惧。韦小宝叫道:施将军,你再不抛刀投降,转眼便成狗r之酱了。施琅凝神接战,对旁人的言行不闻不见。
斗到酣处,陈近南一声长啸,连刺三剑,第三剑上已和施琅的钢刀黏在一起。他手腕抖动,急转了两个圈子,只听得施琅啊的一声,钢刀脱手飞出。陈近南剑尖起处,指住了他咽喉,喝道:怎么说施琅怒道:你打赢了,杀了我便是,有什么话好说陈近南道:这当儿你还在自逞英雄好汉你背主卖友,英雄好汉是这等行径吗
施琅突然身子一仰,滚倒在地,这一个打滚,摆脱了喉头的剑尖,双足连环,疾向陈近南小腿踢去。陈近南长剑竖立,挡在腿前。施琅这两脚倘若踢到,便是将自己双足足踝送到剑锋上去,危急中左手在地上一撑,两只脚y生生的向上虚踢,一个倒翻筋斗向后跃出,待得站起,陈近南的剑尖又已指在他喉头。
施琅心头一凉,自知武功不是他对手,突然问道:军师,国姓爷待我怎样
这句话问出来,却大出陈近南意料之外。刹那之间,郑成功和施琅之间的恩怨纠葛,在陈近南脑海中一幌而过,他叹了口气,说道:平心而论,国姓爷确有对你不住地方。可是咱们受国姓爷大恩,纵然受了冤屈,又有什么法子
施琅道:难道要我学岳飞含冤而死
陈近南厉声道:就算你不能做岳飞,可也不能做秦桧,你逃得x命,也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投降鞑子,去做那猪狗不如的汉j施琅道:我父母兄弟,q子儿nv又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国姓爷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他杀我全家,我便要杀他全家报仇陈近南道:报仇事小,做汉j事大。今日我杀了你,瞧你有没有面目见国姓爷去。
施琅脑袋一挺,大声道:你杀我便了。只怕是国姓爷没脸见我,不是我没脸见他。
陈近南厉声道:你到这当口,还是振振有词。yu待一剑刺入他咽喉,却不由得想到昔日战阵中同生共死之情。施琅在国姓爷部下身先士卒,浴血苦战,功劳着实不小,若不是董夫人g预军务,侮慢大将,此人今日定是台湾的g城,虽然投敌叛国,绝无可恕,但他全家无辜被戮,实在也是其情可悯,说道:我给你一条生路。你若能立誓归降,重归郑王爷麾下,今日就饶了你x命。今后你将功赎罪尽力于恢复大业,仍不失为一条堂堂汉子。施兄弟,我良言相劝,盼你回头。最后这句话说得极是恳切。
施琅低下了头,脸有愧se,说道:我若再归了台湾,岂不成了反覆无常的小人
陈近南回剑入鞘,走近去握住他手,说道:施兄弟,为人讲究的是大义大节,只要你今后赤心为国,过去的一时糊涂,又有谁敢来笑你就算是关王爷,当年也降过曹c。
突然背后一人说道:这恶贼说我爷爷杀了他全家,我台湾决计容他不得。你快快将他杀了。陈近南回过头来,见说话的是郑克爽,便道:二公子,施将军善于用兵,当年国姓爷军中无出其右。他投降过来,于我反清复明大业有极大好处。咱们当以国家为重,过去的s人怨仇,谁也不再放在心上罢。
郑克爽冷笑道:哼,此人到得台湾,握了兵权,我郑家还有命么陈近南道:只要施将军立下重誓,我以身家x命,担保他决无异心。郑克爽冷笑道:等他杀了我全家x命,你的身家x命陪得起吗台湾是我郑家的,可不是你陈军师陈家的。
陈近南只气得手足冰冷,强忍怒气,还待要说,施琅突然拔足飞奔,叫道:军师,你待我义气深重,兄弟永远不忘。郑家的奴才,兄弟做不了
陈近南叫道:施兄弟,回来,有话突然背心上一痛,一柄利刃自背刺入,从x口透了出来。
这一剑却是郑克爽在他背后忽施暗算。凭着陈近南的武功,便十个郑克爽俄杀他不得,只是他眼见施琅已有降意,却被郑克爽骂走,知道这人将才难得,只盼再图挽回,万万料不到站在背后的郑克爽竟会陡施毒手。
当年郑成功攻克台湾,派儿子郑经驻守金门、厦门。郑经很得军心,却行止不谨,和ru母通j生子。郑成功得知后愤怒异常,派人持令箭去厦门杀郑经。诸将认为是乱命,不肯奉令,公启回禀,有报恩有日,侯阙无期等语。郑成功见部将拒命,更是愤怒,不久便即病死,年方三十九岁。台湾统兵将领拥立郑成功的弟弟郑袭为主。郑经从金厦回师台湾,打垮台湾守军而接延平王位。郑成功的夫人董夫人以家生祸变,王爷早逝,俱因ru母生子而起,是以对ru母所生的克臧十分痛恨,极力主张立嫡孙克爽为世子。郑经却不听母言。陈近南一向对郑经忠心耿耿,他又嫁克臧为q,董夫人和冯锡范等暗中密谋,知道要拥立克爽,必须先杀陈近南,以免他从中作梗,数次加害,都被他避过。不料他救得郑克爽x命,反而遭了此人毒手。这一剑突如其来,谁都出其不意。
冯锡范正要追赶施琅,只见韦小宝挺匕首向郑克爽刺去。冯锡范回剑格挡,嗤的一声,手中长剑断为两截。但他这一剑内劲浑厚,韦小宝的匕首也脱手飞出。冯锡范跟着一脚,将韦小宝踢了个筋斗,待要追击,双儿抢上拦住。风际中和两名天地会兄弟上前夹攻。
韦小宝爬起身来,拾起匕首,悲声大喊:这恶人害死了总舵主,大伙儿跟他拼命向郑克爽冲去。
郑克爽侧身闪避,挺剑刺向韦小宝后脑。他武功远较韦小宝高明,这一剑颇为巧妙,眼见韦小宝难以避过,忽然斜刺里一刀伸过来格开,却是阿珂。她叫道:别伤我师弟跟着两名天地会兄弟攻向郑克爽。
冯锡范力敌风际中和双儿等四人,兀自占到上风,拍的一掌,将一名天地会兄弟打得口喷鲜血而死。忽听得郑克爽哇哇大叫,冯锡范抛下对手,向郑克爽身畔奔去,挥掌又打死了一名天地会兄弟。他知陈近南既死,这伙人以韦小宝为首,须得先行料理这小鬼,即伸掌往韦小宝头顶拍落。
双儿叫道:相公,快跑纵身扑向冯锡范后心。
韦小宝道:你自己小心拔足便奔。
冯锡范心想:我如去追这小鬼,公子无人保护。伸左臂抱起郑克爽,向着韦小宝追来。他虽抱着一人,还是奔得比韦小宝快了j分。
韦小宝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伸手便想去按含沙s影的机括,这么脚步稍缓,冯锡范来得好快,右掌已然拍到。这当儿千钧一发,如等发出暗器,多半已给他打得脑浆迸裂,只得斜身急闪,使上了神行百变之技,逃了开去。
冯锡范这一下冲过了头,急忙收步,转身追去。韦小宝叫道:我师父的鬼魂追来了来摸你的头了说得两句话,松了一口气,冯锡范又赶近了一步。后面双儿和风际中衔尾急追,只盼截下冯锡范来。韦小宝东窜西奔,变幻莫测,冯锡范抱了郑克爽,身法究竟不甚灵便,一时追他不上。双儿和风际中又在后相距数丈。
追逐得一阵,韦小宝渐感气喘,情急之下,发足便往悬崖上奔去。冯锡范大喜,心想你这是自己逃入了绝境,眼见这悬崖除了一条窄道之,四面临空,更无退路,反而追得不这么急了。只是韦小宝在这条狭窄的山路上奔跑,神行百变功夫便使不出来,他刚踏上崖顶,冯锡范也已赶到。韦小宝大叫:老婆、中老婆、小老婆,大家快来帮忙啊,再不出来,大家要做寡f了。
他逃向悬崖顶之时,崖上五nv早已瞧见。苏荃见冯锡范左臂中挟着一人,仍是奔跃如飞,武功之强,比之洪教主也只稍逊一筹而已,早已持刀伏在崖边,待冯锡范赶到,刷的一刀,拦腰疾砍。
冯锡范先前听见韦小宝大呼小叫,只道仍是扰乱人心,万料不到此处果然伏得有人,但见这一刀招数精奇,着实了得,微微一惊,退了一步,大喝一声,左足微幌,右足突然飞出,正中苏荃手腕。苏荃啊的一声,柳叶刀脱手,激飞上天。
韦小宝正是要争这顷刻,身子对准了冯锡范,右手在腰间含沙s影的机括上力掀,嗤嗤嗤声响,一蓬绝细钢针急s而出,尽数打在冯锡范和郑克爽身上。
冯锡范大声惨叫,松手放开郑克爽,两人骨碌碌的从山道上滚了下去。双儿和风际中正奔到窄道一半,见两人来势甚急,当即跃起避过。
郑冯二人滚到悬崖脚边,钢针上毒x已发,两人犹如杀猪似的大叫大嚷,不住翻滚。总算何惕守入华山派门下之后,遵从师训,一切y险剧毒从此摒弃不用,这含沙s影钢针上所喂的只是麻y,并非致命剧毒,否则以当年五毒教教主所传的喂毒暗器,见血封喉,中人立毙,冯郑二人滚不到崖底,早已气绝。饶是如此,钢针入,仍是麻痒难当,两人全身便似有j百只蝎子、蜈蚣一齐咬噬一般。冯锡范虽然y朗,却也忍不住呼叫不绝。
韦小宝、双儿、风际中、苏荃、方怡、沐剑屏、公主、曾柔、阿珂等先后赶到,眼见冯郑二人的情状,都相顾骇然。
韦小宝微一定神,喘了j口气,抢到陈近南身边,只见郑克爽那柄长剑穿x而过,兀自cha在身上,但尚未断气,不由得放声大哭,抱起了他身子。
陈近南功力深湛,内息未散,低声说道:小宝,人总是要死的。我我一生为国为民,无愧于天地。你你你也不用难过。
韦小宝只叫:师父,师父他和陈近南相处时日其实甚暂,每次相聚,总是担心师父查考自己武功进境,心下惴惴,一门心思只是想如何搪塞推委,掩饰自己不求上进,极少有什么感激师恩的心意。但此刻眼见他立时便要死去,师父平日种种不言之教,对待自己恩慈如父的厚ai,立时充满x臆,恨不得代替他死了,说道:师父,我对你不住,你你传我的武功,我我我一点儿也没学。
陈近南微笑道你只要做好人,师父就很欢喜,学不学武功,那那并不打紧。韦小宝道:我一定听你的话,做好人,不不做坏人。陈近南微笑道:乖孩子,你一向来就是好孩子。
韦小宝咬牙切齿的道:郑克爽这恶贼害你,呜呜,呜呜,师父,我已制住了他,一定将他斩成r酱,替你报仇,呜呜,呜呜边哭边说,泪水直流。
陈近南身子一颤,忙道:不,不我是郑王爷的部属。国姓爷待我恩重如山,咱们无论如何,不能杀害国姓爷的骨r宁可他无情,不能我无义,小宝,我就要死了,你不可败坏我的忠义之名。你你千万要听我的话他本来脸含微笑,这时突然脸se大为焦虑,又道:小宝,你答应我,一定要放他回台湾,否则,否则我死不瞑目。
韦小宝无可奈何,只得道:既然师父饶了这恶贼,我听你听你吩咐便是。
陈近南登时安心,吁了口长气,缓缓的道:小宝,天地会反清复明大业,你好好g,咱们汉人齐心合力,终能恢复江山,只可惜可惜我见见不着了声音越说越低,一口气吸不进去,就此死去。
韦小宝抱着他身子,大叫:师父,师父叫得声嘶力竭,陈近南再无半点声息。
苏荃等一直站在他身畔,眼见陈近南已死,韦小宝悲不自胜,人人都感凄恻。苏荃轻抚他肩头,柔声道:小宝,你师父过去了。
韦小宝哭道:师父死了,死了他从来没有父亲,内心深处,早已将师父当作了父亲,以弥补这个缺憾,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而已;此刻师父逝世,心中伤痛便如洪水溃堤,难以抑制,原来自己终究是个没父亲的野孩子。
苏荃要岔开他的悲哀之情,说道:害死你师父的凶手,咱们怎生处置
韦小宝跳起身来,破口大骂:辣块妈妈,小王八蛋。我师父是你郑家部属,我韦小宝可没吃过你郑家一口饭,使过郑家一文钱。你nn的臭贼,你还欠了我一万两银子没还呢。师父要我饶你x命,好,x命就饶了,那一万两银子,赶快还来,你还不出来吗我割你一刀,就抵一两银子。口中痛骂不绝,执着匕首走到郑克爽身边,伸足向他乱踢。
郑克爽身上中的毒针远较冯锡范为少,这时伤口痛痒稍止,听得陈近南饶了自己x命,当真大喜过望,可是债主要讨债,身边却没带银子,哀求道:我我回到台湾,一定加十倍,不,加一百倍奉还。韦小宝在他头上踢了一脚,骂道:你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臭贼,说话有如放p。这一万刀非割不可。伸出匕首,在他脸颊上磨了两磨。
郑克爽吓得魂飞天外,向阿珂望了一眼,只盼她出口相求,突然想到:不对,不对这小贼最心ai的便是阿珂,此刻她如出言为我说话,这小贼只有更加恨我,这一万刀就一刀也少不了。说道:一百万两银子,我一定还的。韦香主,韦相公如果不信
韦小宝又踢了他一脚,叫道:我自然不信我师父信了你,你却害死了他心中悲愤难禁,伸匕首便要在他脸上刺落。
郑克爽叫道:你既不信,那么我请阿珂担保。韦小宝道:担保也没用。她担保过你的,后来还不是赖帐。郑克爽道:我有抵押。韦小宝道:好,把你的狗头割下来抵押,你还了我一百万两银子,我把你的狗头还你。郑克爽道:我把阿珂抵押给你
霎时之间,韦小宝只觉天旋地转,手一松,匕首掉落,嗤的一声,cha入泥中,和郑克爽的脑袋相距不过数寸。郑克爽啊哟一声,急忙缩头,说道:我把阿珂押给你,你总信了,我送了一百万两银子来,你再把阿珂还我。韦小宝道:那倒还可商量。
阿珂叫道:不行,不行。我又不是你的,你怎押我说着哭了出来。
郑克爽急道:我此刻大祸临头,阿珂对我毫不关心,这nv子无情无义,我不要了。韦香主如肯要她,我就一万两银子卖断了给你。咱们两不亏欠,你不用割我一万刀了。
韦小宝道:她心里老是向着你,你卖断了给我也没用。
郑克爽道:她肚里早有了你的孩子,怎么还会向着我韦小宝又惊又喜,颤声道:你你说什么郑克爽道:那日在扬州丽春院里,你跟她同床,她有了孩子
阿珂大声惊叫,一跃而起,掩面向大海飞奔。双儿j步追上,挽住了她手臂拉了回来。阿珂哭道:你你答应不说的,怎么怎么又说了出来你说话就如是放放虽在羞怒之下,仍觉这p字不雅,没说出口来。
郑克爽见韦小宝脸上神se变幻不定,只怕他又有变卦,忙道:韦香主,这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我跟阿珂清清白白,她说要跟我拜堂成亲之后,才好做夫q。你你千万不可多疑。韦小宝问道:这便宜老子,你又g么不做郑克爽道:她自从肚里有了你的孩子之后,常常记挂着你,跟我说话,一天到晚总是提到你。我听着好生没趣,我还要她来做什么
阿珂不住顿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你就什么什么都说了出来。这么说,自是承认他的说话不假。
韦小宝大喜,道:好那就滚你他的臭鸭蛋罢郑克爽也是大喜,忙道:多谢,多谢祝你两位百年好合,这份贺礼,兄弟兄弟日后补送。说着慢慢爬起身来。
韦小宝呸了一声,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我这一生一世,再也不见你这臭贼。心想:我答应师父今日饶他x命,日后却不妨派人去杀了他,给师父报仇。只要派的人不是天地会的,旁人便不怪不到师父头上。
三名郑府卫士一直缩在一旁,直到见韦小宝饶了主人x命,才过来扶住郑克爽,又将躺在地下的冯锡范扶起。郑克爽眼望大海,心感踌躇。施琅所乘的战船已然远去,岸边还泊着两艘船,自己乘过的那艘给清兵大p轰得桅断帆毁,已难行驶,另一艘则甚完好,那显是韦小宝等要乘坐的,决无让给自己之理。他低声问道:冯师父,咱们没船,怎么办冯锡范道:上了小艇再说。
一行人慢慢向海边行去。突然身后一人厉声喝道:且慢韦香主饶了你们x命,我可没饶。郑克爽吃了一惊,只见一人手执钢刀奔来,正是天地会好手风际中。郑克爽颤声道:你你是天地会的兄弟,天地会一向受台湾延平王府节制,你你风际中厉声道:我怎么样给我站住郑克爽心中害怕,只得应了声:是。
风际中回到韦小宝身前,说道:韦香主,这人害死总舵主,是我天地会数万兄弟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决计饶他不得。总舵主曾受国姓爷大恩,不肯杀他子孙。韦香主又奉了总舵主的遗命,不能下手。属下可从来没见过国姓爷,总舵主的遗命也不是对我而说。属下今日要手刃这恶贼,为总舵主报仇。
韦小宝右手手掌张开,放在耳后,侧头作倾听之状,说道:你说什么我耳朵忽然聋了,什么话也听不见。风大哥,你要g什么事,不妨放手去g,不必听我号令。我的耳朵生了ao病,唉,定是给施琅这家伙的大p震聋了。这话再也明白不过,风际中要杀郑克爽,尽可下手,他决不阻止。
眼见风际中微有迟疑之意,韦小宝又道:师父临死之时,只是叫我不可杀郑克爽,可并没吩咐我保护他一生一世啊。只要我不亲自下手,也就是了。天下j万万人,个个可以杀他,又有谁管得了
风际中一拉韦小宝的衣袖,道:韦香主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出十余丈,风际中停了脚步,说道:韦香主,皇上一直很喜欢你,是不是韦小宝大奇,道:是啊,那又怎样风际中道:皇上要你杀总舵主,你不肯,自己逃了出来,足见你义气深重。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人人都是十分佩f。
韦小宝摇了摇头,凄然道:可是师父终究还是死了。风际中道:总舵主是给郑克爽这小子害死的,不过皇上j给韦香主的差使,那也算是办到了韦小宝大是诧异,问道:你你为什么说这这等话
风际中道:皇上心中,对三个人最是忌惮,这三人不除,皇上的龙庭总是坐不稳。第一个是吴三桂,那不用说了。第二个便是总舵主,天地会兄弟遍布天下,反清复明的志向从不松懈,皇上十分头痛。现今总舵主死了,除去了皇上的一件大事
韦小宝听到这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是你,是你,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