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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归
七年后。
位于鲁南某地的缙王府。
缙王淳于煜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自皇帝登基之后便离京在领地居住,乃是权势最盛的亲王之一,是以这缙王府亦是巍峨庄严,美轮美奂,建筑上分东、中、西路,每一路都是自南而北,由轩院曲折的多进四合院落构成,内有碧水萦回期间,更添幽静雅致之美。其中府内最为人称道的乃是钟灵秀于一身的“粹锦园”,此处名为王府后花园,内有著名的五处景se:曲径通幽、y香醉月、秋水漾碧、飞来之峰和藤萝观戏,其中妙处,难以一一备说。
此时,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正站在的“粹锦园”水榭之上,惚恍地看着水下的锦鲤追逐觅食,默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又有一位个子高些的少年飞奔而至,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说:“睿儿,要给你道喜了。我爹爹托人四处去查访的结果已经有了。你那块玉佩,应该是苏州巡盐御史林海府中的珍藏,而林御史府中,确实在七年前走失一位庶子,时年不足三岁,想来就是你了。”
金睿亦是回握住他的手,感念地说:“多谢王爷和世子这些年对睿儿的照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留待来日吧。”
那高些的少年乃是缙王淳于煜之长子淳于钊,其相貌颇有乃父的英武之风,剑眉入鬓,凤眸微挑,抿着的薄唇昭示出其格里坚定执着的一面。
淳于钊用拇指微微婆娑了一下金睿的手心,用略带惆怅的声音说:“你要走了吗?”
金睿抬起头来,凝视着淳于钊说:“不是世子一直在帮助我、鼓励我回去的吗?”
淳于钊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却不想你走了,不过,料想也留不住你,罢了。”
金睿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潋滟生辉的明眸里似乎蕴含着许多将述而未述的情思,似含情,又似无情。(这双眼睛肖似林,哈哈,似喜非喜含情目)
淳于钊无声地笑了,说:“也对,留待来日吧。”
说着,淳于钊就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去缙王处商议去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缙王非常爽快地答应拨出一队车马侍卫随从,护送金睿去姑苏寻认亲。
回姑苏的马车上,金睿回想起这七年来的经历,心里感慨万千。
想在那一世里,他的父母常常担忧他不食人间疾苦,不知世道艰辛,可是,在转世的头j年,各种艰辛,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尝遍了。
即便是现代,一个无人照看的三岁y童也是寸步难行吧,何况是古代?没有吃饭的银子,没有g活的力气,j次差点被人捉去卖给穷困无子的人家做儿子或是给人家做奴婢,均被金睿一一机智逃脱,终于在某一次遇上了极其凶恶的歹徒,j乎无力逃脱之时被途径的缙王一家人搭救,金睿便灵机一动,跪下苦求王爷收留。缙王当时见他人虽小,模样却十分机灵讨喜,j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也在心里暗暗称奇,正好与长子淳于钊年纪相差无j,便命金睿做了小书童,陪伴淳于钊读书写字。所以,余下的j年光,金睿和淳于钊一起在名师的点拨下学习,不光收获了满腹的诗书,两个小伙伴之间还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淳于钊待金睿的亲密稠厚,令金睿至今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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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林太太贾敏在一旁看着丫鬟们给丈夫穿戴官f、帽子、佩带等物,如海坐在床榻之上,两个丫鬟蹲在地上,给他穿一双长长的黑底官靴。
穿好了,如海站起身来,贾敏便走上前,亲手给他理了理领口,正了正官帽,温柔地说:“老爷,今天是玉儿的六岁生辰,你可记着早些回来,她可盼着呢。”
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肩膀,抚地说:“知道,我散值了就回来,配你们看戏,品筵,吃寿面。”
贾敏眼睛一弯,露出一个柔情的微笑。“时光不饶人”,贾敏虽然保养得当,眼角依然长出了j条细细的皱纹,不得不叫人感叹“美人迟暮”的悲凉。
不过,迟暮归迟暮,相濡以沫也是真的,尤其是林老太太仙逝之后,两口子的感情倒是比年轻时还要好了,一来是有了血相连的孩子,二来毕竟是将近二十年的结发夫q。只是,看着林如海因为无后嗣继承林家香火而黯然神伤的神情,贾敏偶尔也会有些懊恼,不过看到小nv儿黛玉可ai的模样很快就忘诸脑后了。
林如海走了之后,没一会儿,黛玉就跑了进来,穿着一件大红描金穿百蝶的褂子,头上一边梳着一个小发髻,拉着贾敏的衣襟,用nn的童声喊着:“娘,你看玉儿今天的头发是自己梳的呢,好不好看?”
贾敏黛玉扎着的小发髻,含笑说:“好看,我的玉儿最手巧了,不过,好像有些松了,娘来给你再抿上去一点。”
其实是梳得一边高一边低,还有好多头发也落了下来,想来是没拉紧的缘故,可是,贾敏哪里会去伤nv儿的面子,自然是赞好,又不露声se地给她拆了重新梳。
一旁巴巴结结f侍着的王嬷嬷便忙着为自己开脱说:“奴才们都说怕大姑娘拉伤了头发,再者,今天是大姑娘的好日子,都说要给大姑娘好生梳个头呢,大姑娘只是不依,不是奴才们偷懒不给大姑娘梳妆。”
贾敏说:“知道了,不怪你们。不过,姑娘的头发着有些涩,不是很顺手,往日和你们说的叫拿那芝麻弄成泥,给姑娘包一包头发的,你们可做过没有?”
王嬷嬷忙答应说:“做过一次。”
贾敏停了手,盯了王嬷嬷一眼,说:“要隔三差五就给姑娘弄一次。我原知道你们,打量着姑娘没和我住在一起,无人监着你们,就耍滑偷懒呢。再叫我知道了,定是不依的,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们敢不尽心看护着呢?”
王嬷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唯唯诺诺地称“是”。
头发梳好了,黛玉靠在贾敏怀里,歪着头看着娘亲,说:“那我今天还上不上学呢?”
贾敏揉了揉她微微鼓着的脸颊,怜ai地说:“今天就不去了。nv孩子家读书,原就是个意思,又不叫你去考举人进士呢。”
黛玉不f气地鼓着嘴说:“娘亲好小瞧人。先生都说玉儿好资质,要是如同一个男儿般教养,将来真可以nv扮男装去考状元呢。”
贾敏揪了揪她的小鼻子,说:“先生那是哄你玩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你爹爹当年都与状元失之j臂。好了,不说这个,咱们现在去看看亲戚们都给你送了些什么好的生辰贺礼是正经。”
各种送来的贺礼摆了半张床,贾敏便和黛玉一样一样拿起来看,赏鉴着。许多亲戚都是按着辈分送的,不一而足。比如说:舅舅贾赦、贾政都一样,各送的是一套衣f,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到了贾珍那里,则减一等,不能备述。独有贾母送的最多,除了衣物吃食之外,还有一个打制的金玉首饰,以及一个制四面和合荷包,里面装一个金寿星和一件波斯国所制玩器,别的犹可,那个玩器叫黛玉ai不释手,到底是孩童天。至于其他的林家族里的亲戚送的,还有下属送的,乃至庙里送来的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又一会儿,一个丫鬟进来说:“禀告太太,前厅处已经备下天、地、香烛,现在可以请太太和姑娘过去炷香、行礼了。”
贾敏便牵着黛玉到了前院厅堂里,黛玉炷了香,行毕礼,并奠茶焚纸后,又给贾敏磕了头。贾敏拉她起来后,j个伺候的丫鬟就给黛玉盈盈福身:道:“贺喜大姑娘芳诞。”
按说这些丫鬟应该给黛玉磕头,但是因为黛玉自y弱,贾敏便说与府中众人知道,不令年轻人受礼,恐折了福寿,故皆不磕头。
贾敏笑道:“好丫头们,你们一年到头伺候大姑娘辛苦,今天除了赏你们寿面吃,再另外每人赏一吊钱吧。”
众人都喜笑颜开,不住口地奉承着贾敏和黛玉。
寿面吃完了,贾敏想着该是要开戏了,怎么老爷还没有回来?临走前还特意和他叮嘱过的呢,按说不会忘记啊?未必有什么事吗?
林如海那边确实有了事情。
很要紧的事情。
要紧到足以令他忘记nv儿的生辰,乃至世间所有的事情。
是林默回来了。
那不足三岁时和梅姨娘一同出了事,却踪迹全无的孩子。
还记得当时,林老太太就急得j乎疯掉了一般,林如海只好克制住自己的心痛,安老母,又命人四处去寻,和悬重赏找人,却是石沉大海般毫无线索。
找了j年,都不曾有一点消息,到最后,林老太太郁郁而终,临死时口里都念着“我的默哥儿,是没看好你。”
林如海心里亦是哀痛之至,却毫无他法,最后也认命了,自己该是命中无子吧,就是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居然会出这样的不幸。林如海自此便绝了子嗣的念头,将nv儿黛玉ai如珍宝,且又见她聪明清秀,便延师教她读书识字,权作是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
没想到今天,那七年来不知生死的孩子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托着那一块可做身份凭证的林府的祖传玉佩。
其实,本不需要什么来证明,他只要站在那里,林如海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是心心念念数载,令自己梦里神伤的默哥儿!
那一双微飏的凤目,和脸上淡淡的笑容,都肖似年轻时候的林如海。
林如海的眼中顿时有些s润,上前去扶住了儿子还显得稚n的肩膀,说:“回来了就好,走,回家去,你母亲和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9认亲(捉虫)
金睿拜谢了缙王府派出的侍卫随从们。林如海知道了大致原委之后,既是感念缙王爷的高义,亦是忌惮其权势,不敢怠慢,忙令自己的长随去取了二百两银子来,以答谢侍卫们风餐露宿、一路自鲁南护送而来的辛劳,那领头的侍卫坚执不肯收,只是拱拳说:“护送小公子安全抵达,是王爷和世子的嘱咐,小人们拼死不敢叫小公子路上有任何过失。差事既了,回去王爷自有赏赐,小人们不敢再领额外的酬谢。”
金睿也说:“父亲,缙王爷御下甚严,诸位侍卫大哥深领王爷教诲,就不必勉强了吧。”
林如海想到缙王御下如此之严,心里敬畏,便不敢再强,只得叫人又将银子收起,满口里感念不绝,又盛情邀请他们去府上稍作休整,好治一桌酒席亲自答谢一番,被侍卫们谢绝了。那领头的侍卫还说:“我们王爷素日看承得小公子将来是要成大器的,世子亦是与小公子j情深厚,说不得以后还有书信什么的往来,若是那时,是一定要到府上叨扰的。现在小的们不敢久留,先回去复命要紧。”
林如海便带着金睿亲自将这些人送出门去,看着他们上了马,走远了,才握紧金睿的手,说:“咱们也回去吧,今天是你的生日,要叫她知道哥哥回来了,不知道会快活成什么样子呢。”
金睿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如海不是应该首先提到你母亲见了你不知该如何喜欢呢之类的话吗?不过,此时自己对这父亲,乃至他身后的林家都一无所知,还是沉默是金,多听少说的好,便乖顺地点头,说:“我也恨不能长一双翅膀回去,好看到母亲和。”
此次返回林府乃是金睿自己的选择,在缙王府里,因为和淳于钊关系好,加之金睿聪明乖觉,才思敏捷,就连缙王和缙王妃都十分喜ai他,偶尔开玩笑说要将他收为义子,并称呼其为“睿儿”,是以王府中人都渐渐地不把他作为淳于钊的小书童看待,改称为“公子”。可是,金睿心里很知道自己的份量,王爷王妃的喜ai,乃至淳于钊的友情都抵不过自己的身份。金睿投奔到缙王处的时候,连自己本来的名姓都不知道,更别说父母是谁,家住何方了,等于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虽然博取了王爷等人的欢心和信任,将来也能有一份不错的差事和收入,但是,与金睿理想中的自己差得太远了。
经历了两世的金睿看问题的目光很透彻,也很现实。举个最实在的事例,现在自己和世子淳于钊友情深厚,可是,以后呢,淳于钊是缙王的嫡长子,现在是世子,按照本朝的宗室制度,淳于钊将来亦是王爷,而自己呢,即便在这王府里再怎么吃得开,一直如此、不思进取的话,将来也不过是一个有些面的奴才罢了,到那时候,身份差别拉大,和淳于钊再怎么深厚的友情最后也只能落到主仆的名分上去吧。这是心高气傲的金睿不愿意的。说起来,上一世,金睿出身亦是豪富之家,可惜参加完高考就出了事故,未来的蓝图本来不及打开。于是,在这一世,虽然历尽颠沛流离之苦,可是,金睿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心愿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想要成就事业,首先得要参加科考吧。金睿有信心凭着自己这些年的苦读,加上前世的才华,应该可以在大考中脱颖而出。但是,现在的金睿没有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就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将来出人头地,一施抱负呢?所以,金睿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淳于钊说清楚,并诚意地请求他的帮助,果然得到淳于钊乃至缙王等人的大力支持,并且很顺利地达成了愿望。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具身的原主还算是出身显贵,父亲林如海也算是一方大员了,可惜金睿除了知道自己的原名叫林默之外,其他的是一无所知,只好行事说话尽量乖觉和谨慎,慢慢地去适应自己的新的身份。
林如海呵呵笑着抚着儿子的肩膀,心内充满了巨大的喜悦,又命备轿,父子俩个一人一乘小轿回了林府。
这边,贾敏左等右等不见林如海回来,一看时辰都是未时已过,申时将来了,便安抚着嘟着嘴巴略有些不高兴的nv儿,命在观竹园里设下果馔茶饮,开始观戏。
因为还请了j家素j好的nv眷带着j个和黛玉年纪相仿的nv孩儿一并玩乐,j家人便推辞了一番座次,最后,还是贾敏携着小寿星黛玉坐了主位,其他人便众星捧月一般环坐着,看起戏来,一时也难以表述这金石裂帛之歌声,惊若翩鸿之舞态。
众人正看得入迷,忽见那王庆儿家的快步奔了过来,附在贾敏的耳边说:“太太,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还带回了……”
贾敏侧头看向王庆儿家的,本来漫不经心的目光因为王庆儿家的反常的吞吞吐吐和不详的预感而变得锐利起来。
王庆儿家的就跟她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脖子一缩,不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还带回了失散多年的……默少爷。”
贾敏的手在帕子下面微微抖了一下,马上双手j握,克制住自己,不叫情绪外露。
当年赖大家的暗中雇了杀手去杀死林默母子,贾敏只是当作不知道,任由其行事,事后赖大家的禀告说是事情已经办妥,贾敏当时便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谁知道林家的人得到官府那边的消息,赶去梅姨娘死亡的现场察看时才发现那里只有梅姨娘的尸,却无林默的尸首,叫贾敏和赖大家的都心中惊吓,便s下又去问杀手那边,对方指天发誓说是孩子也一起弄死的,却不知道为何尸首会不翼而飞。贾敏和赖大家的才心下安定了些,只是刚刚出事的头三年,因为死不见尸,林老太太和林如海便一直认定林默没死,到处托人去寻找悬赏,闹得贾敏有时候也疑h那孩子是不是还在人世。直到过了这些年,林如海也罢了手,贾敏才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没想到噩梦真的发生在现实中了。
好一会儿,贾敏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方仪态万方地站了起来,止了戏,对宾客们笑盈盈地说:“诸位,今日敝府上出了一件大喜事,马上要去料理,诸位还可以在此慢坐观戏,只是恕我不能相陪了,改日我另外做东,请一班好戏班子来,再请诸位吧。”
宾客们见主家有事,又怎么好赖着不走,便也纷纷起身告辞。贾敏也不虚留她们,一时间人便散完了。
黛玉眨巴着眼睛,问:“娘,出了什么大喜事啊?”
贾敏抱起她来,说:“是你的……哥哥找到了,回来了。”
黛玉疑h地说:“哥哥?不是说他已经不在了吗?”
贾敏说:“以前是那么以为的,毕竟,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这会子来的这人,说是你哥哥,也不知道你爹爹错认了没有。毕竟,咱们还没有看到人呢,先看看再说吧。另外,等会儿,你离那个什么哥哥远一些,但是,如果他真是你哥哥,还是要乖乖地喊人的。”
黛玉高兴地说:“那是自然,若真是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喊他呢?”
贾敏一下子揽紧了nv儿,贴在她耳边悄声说:“就算他是你哥哥,你也要离他远点,听娘的话没错的,知道吗?往后娘再细细地和你说这原委。”
黛玉懵懂地点了点头。
贾敏便拉紧了黛玉的手,带着她往林府的“嘉乐堂”正房而去,到了那里,林如海却还没有到,贾敏便拉着黛玉,刻意做出倚门而望,翘首以待的模样。
一会儿,果然见林如海牵着个十来岁少年的手疾步而来,贾敏便拉着黛玉,忙忙地迎了上去,眼中喊着微微的泪光,说:“老爷,这是……默哥儿吗?”
其实,贾敏一看见这少年肖似年轻时候的林如海的面庞,心中就在哀叹:他就是林默,没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六七年的光景,她都以为这小崽子绝对是死了,才安安生生地睡得稳觉,没想到他还活着,还活得好好地,身子长开了,神也好。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会把她、还有nv儿黛玉好端端的生活搅成什么样!
林如海唏嘘着说:“没想到我们一家人还有团聚的一天,真是老天开眼。”说着,推着林默(以后都叫林默了吧)到贾敏的跟前,说:“默儿,这是你母亲。”
林默听林如海如此说,还以为这nv人就是自己的生母,不过他看着贾敏的衣着不凡,加之一身的气派像是林府的当家太太,便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在此之前,据淳于钊的打探来的消息,自己应该是林府走失了七年的庶子,若是这nv人是当家主母,就不可能是自己的生母。
林默马上心中恍然,因为在王府耳染目睹,他很知道王府的规矩就是:但凡子nv,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见到王妃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母妃”,想来作为大家子的林府亦是如此,这nv人既然是嫡母,礼节便不可荒废,还是要唤她“母亲”或是“太太”。
林默便依着林如海的话,乖巧地喊了一声“母亲”。
贾敏答应了一声,拿起帕子拭眼角,似乎是悲喜j加的样子。可是林默总觉得在她微垂的眼帘下似乎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而那种情绪应该不属于是喜悦之类的,倒像是米饭中包着的沙砾,似乎隐藏着会使人不提防地触礁的险恶。
林默马上心中了然,自己不光不是这nv人所出,而且,自己的生母也许和她有些过节也说不定。
林如海又笑着说:“玉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哥哥?”
贾敏也才回过神来似地,将手里的小nv孩往前面略推了推,说:“快见过哥哥。”
小nv孩一直眨巴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被贾敏c促着,便学着外面的礼节,福了福小身子,娇声软语地说:“黛玉见过兄长。”
林默只是快速地扫了她一眼,一眼看去这小nv孩模样长得十分致,就是小身子板太柔弱了些,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刮走了似地。
林默亦是依着规矩给作了一个长揖,说:“见过。”
哎,慢着,她刚才自称什么来着?黛玉?又姓林,难不成是四大名著中的著名人物林黛玉?
林默顿时有些惊异:原来我竟然穿到了《红楼梦》的小说里了?
10j锋(一)
入了“嘉乐堂”,林如海吩咐丫鬟们拿来蒲团等物,林默又跪下给父母行了大礼,全了礼节。
林如海含泪说:“行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不枉你母亲日日在菩萨面前为你祷告平安。”
林默心想,就冲着她先前看我的那眼神也能知道她绝不会那么好心地为我祷告什么,只怕还是做给父亲看,好显示贤q的品格吧。不过这话却只能在心里腹诽,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林默还是乖觉识趣地往前,又给贾敏行礼,说:“默儿叫母亲担心了。”
贾敏将他拉起来,说:“你这孩子在外面这j年,倒是学的好规矩是不是遇上了好心人,没吃什么苦头?”
林默心想:怎么可能没吃苦头,换了你试试?这nv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林默心里又揣摩着这nv人应该不会在意自己在外面吃苦头,更别说心疼什么的,这一点和身为生父的林如海不同。那我又何必将y时的困苦遭遇说出来,只是招她说j句假惺惺的同情之语呢?那种敞开心肺的感伤,应该说给会真真心疼自己的人听,比如,现在的父亲,再比如,淳于钊。
林默便顾左右而言他,说:“比起孩儿在外面的辛苦,父亲母亲在家中凝睇远方,日日思念孩儿的辛苦,才更叫孩儿惭愧莫名。”
贾敏本想打听一下林默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际遇,得了什么贵人的帮助才得以重归林府的,清楚了他的底细才好做后面的打算,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崽子四两拨千斤的话轻轻松松就避了开去,很有一种一拳打了空的感觉,却又转眸看见林如海倒是被林默的话说得又被触动似地,望着他的眼神显得慈和又柔软,贾敏便只好在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实在太有心机了,比他娘梅云芳难对付得多,看来往后这饥荒难打了。
一时间,府内的丫鬟下仆们听到消息,又见这失而复得的小少爷已经行了对父母的大礼,算是落实了林府小大爷的身份,便都纷纷跪地给老爷太太道喜,又赶着林默喊:“默少爷”或是“小默大爷”什么的。
林如海呵呵地笑着说:“好!好!好!往后你们要好生伺候着少爷,叫我和太太高兴了,就会重重地有赏。”
贾敏自然是顺着林如海的话说:“今天出了这么大一件喜事,又恰逢姑娘的生日,就去传我的话,叫帐房那边这一个月给你们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叫大家伙儿都高兴高兴。另外,再叫大厨房今日多做些酒菜寿面与你们吃,也是个普‘家’同庆的意思。”
林默听说是黛玉的生日,便过来给她作了个揖,说:“我才来,原不知道今日是的好日子,也没备下薄礼来略表寸心。恰巧我从鲁南带了些土仪回来,其中也有些有趣的玩意儿,若是不嫌弃简陋,我一会儿叫人送了来,由自己挑吧,喜欢什么就留下什么。”
黛玉听了倒是欢喜,本想答应了一会儿去选一选的,可是转念一想到母亲先前的叮嘱,便不敢造次,也老气横秋地说:“哥哥太客气了,随意给我一个什么便好,不必选来选去。”
其实,黛玉对面前这个谦和有礼的哥哥有着七八分好感,若不是娘亲的叮嘱j代,她真会去挑挑拣拣一番,顺便和哥哥说长说短,热络热络。可是,娘亲的话不能不听啊。黛玉颇有些惋惜,又觉得很纳闷:哥哥看起来很好啊,为什么娘亲不许我靠近他呢?
林如海着胡子笑着说:“你们是亲兄,客气什么!玉儿往后可以随意找哥哥玩。”
贾敏也笑着说:“是啊,经常在一起,才好亲香呢。”
只是林默觉得她此时脸上的笑意就如同前世里他爸爸公司里的nv职员们练习的面部柔软或是职业微笑一般,只是在p肤表层停留着,似乎伸手一抹就能去掉似的。
黛玉听母亲也这般说,却与先前的叮嘱大相径庭,她再聪慧也是个孩子,哪里知道她娘y奉违的算计?黛玉便有些被绕糊涂了,想了想,才说:“好吧,那哥哥也不必专门给我拿来选,我去哥哥那里选了带走岂不是便当?只是,哥哥会住在哪里呢?”
一句话提醒了林如海,他忙说:“是了,我竟然糊涂了,连默儿住哪里这一桩大事都还没有落实下来呢。”
贾敏便说:“这个好办,原不要叫老爷心。府里空着的屋子多着呢,等会儿叫j个人带着默儿四处去看看,默儿喜欢哪里就住哪里,等他定下来我便叫人去收拾出来。”
林默心想,自己初来乍到,立脚不稳,就去挑挑拣拣房屋吃穿用度未免太小家子气,而且,这半日观察下来,父亲林如海饱读诗书,最是个讲究“君子端方”和谦恭之风的人,应该会推崇随遇而安的君子风度,而这嫡母呢,则是居心叵测,j次设套等着自己钻呢,自己可不能随着她的话散漫行事,免得初归家就惹父亲不快,落下不好的第一印象。林默心下计较已定,便非常诚恳地说:“不拘哪里都可,孩儿一切都听从父亲母亲的安排,不必到处去察看了,想来都是好的。”
林如海见林默说话行事落落大方,进退有据,即便是他当年没有走失,在自己身边教养,想来也不能教养得更好,心里便十分喜欢,竟不等贾敏做安排,自己就先做决定,说:“我看,默儿便住我们旁边的‘朗润园’吧。”
“朗润园”和林黛玉所居的“挹芳阁”分别在林如海夫f所居的正房的东西两侧,都是花c繁盛,楼宇良的所在。但是,在贾敏看来,若是林默住了“朗润园”,就等于在林府上下人的面前挑明了他与嫡nv黛玉是处于分庭抗礼的地位,甚至高于黛玉,因为“朗润园”更靠东面,按着一般的说法,方位亦是显示居所主人的身份的一个方面,一般来说,东面高于西面,那岂不是等于暗指林默而今在府里的地位还在黛玉之上吗?
贾敏想到这一层,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嫉恨失落,一时竟然没有答话。
11j锋(二)
林如海哪里知道她心里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想着这两处院落都离自己的屋子近,一儿一nv分别住着,照顾起来很方便,也不显得厚此薄彼的。不过说老实话,林如海虽然极av儿黛玉,但是想到儿子林默在外面这j年可能吃过不少苦,尽管他很懂事地只字不提,但是有些东西林如海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便分外怜惜于他,恨不能此时将所有好的东西都与他,巴不得要多补偿些孩子,多叫孩子会些父亲的慈ai之心。
林如海便c促地说:“夫人,若是可以,便叫下仆们赶紧去收拾了出来。默儿这一整天都在外面风尘劳碌,早些收拾了出来,也好叫他一会儿用了饭,早些歇息了去。另外,还有伺候默儿的丫鬟婆子,往后出门时带着的小厮长随,都要劳动你一一去安排落实。现在就暂时从咱们这里拨四五个人先去伺候着。”
贾敏答应了,又目光微闪,解释说:“那日小子们来报,说是‘朗润园’因为下暴雨屋顶漏了,现在还没收拾出来呢,只有叫默儿先住别处,等‘朗润园’的屋顶修好了,再搬过去吧。”她撒着谎,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林如海会不会去认真察看。
林默察言观se,想到贾敏也许不喜欢自己住在“朗润园”,只是不知道确切的原因是什么。林默对这个对自己抱有浓厚敌意的nv人很不喜欢,也不想挨着她住,心想父亲白天要去衙门里办差,晚上才会回来,若是住在这个紧挨着他们的什么“朗润园”,岂不等于是时时刻刻处在这个nv人的监视之下?
林默想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便自己主动地说:“父亲,母亲每日持家务也累,这会子竟不必去折腾了吧。孩儿不拘住在哪里都是一样,只要有个安静的读书的地方便好。”
林如海听了便不再坚持,便另外安排林默住了一处有大开间书房的“小山居”,立刻命多派些人手去收拾了出来。
贾敏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提防林默了:这小崽子真的有两下子,从今往后一定要死死地防着他不可。他才来这么一日,看林如海的情形,竟然是喜欢得不得了,就这么言听计从的!
一时,外面一个丫鬟进来回话说:“回老爷、太太的话,晚饭已经设在大花厅里了。”
林如海便一手牵着一个儿nv,说:“走走走,玉儿,咱们快领着哥哥入席,叫他好好品味一下久违的家乡的风味。”
想到林默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在外面艰难求生,家乡的风味应该是早就忘记了吧,林如海不禁再次感到感伤和愧疚,拉着林默的手也不自觉地又紧了些。
林默会到父亲的心意,便转头对着他安地一笑,却反而叫林如海为孩子的懂事而更加心痛,撇过脸去,手背一抹,擦去眼角的一滴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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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跟着林如海穿过j道游廊,经过中庭,转过一道巨大的落地大理石屏风,才走到已经摆设下美菜肴馔的大花厅里。
这间花厅面积很大,当中摆放着一张红木大圆桌子,隔着一定的距离摆着同se的椅子,椅子上都搭着沉稳的石青se的椅搭。侧边则错落有致地摆设着一人高的白se珊瑚盆景、落地大汝窑花瓶等各种珍玩。临水的雕花木窗全部被推开了,外面的荷花池里的荷花虽然还未开放,但是,从水面飘来的s润的晚风依然带来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宜人芳香。
林如海自己先坐下,贾敏则在另外一方坐下,黛玉也挨着母亲坐下。林默现在会到书上描述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时的“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人耻笑了去”的那种敏感多心又自尊自ai的情绪,略有些有些踟躇,不知道坐哪里好,此时先坐下的林如海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便果断地在紧邻着林如海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林如海心里爽快得很,说:“就是这样,默儿,别太拘谨,我觉得你有些把自己当客人似地,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
贾敏看着林默在丈夫身边落座,本来是个挺正常的事情,想到这不期而来的小崽子自此就要分了宝贝nv儿黛玉的一半父ai之心去,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忍不住就嘴巴发酸,想刺他一句说:“是啊,别什么事儿都等着人招呼你!知道的人,还说你是客气拘谨,不知道的人,没准儿说你在父母跟前还要摆大少爷架子呢。”
贾敏也是个心机深的,想着林如海现在这里坐着呢,他也是官场上浸多年的人,虽然不是老油子吧,可是这“话外听音”的能力不会比谁差,他要是听出自己刻意打压林默的暗地下的心思,那就“偷**不着蚀把米”了。
于是,贾敏便那些酸溜溜的刻薄话都吞回了肚里,倒是态度极好地微笑着,夹了一个巨大的红烧“狮子头”到林默的碗里,说:“默儿虽然神看着好,倒是有些瘦弱,又是长身的时候,要多吃些。你日常喜欢吃什么,或是短了什么,或是伺候的丫鬟小子们不好了,都尽管来告诉我,别把自己当外人。”
贾敏脸上笑得温婉,笑意却不达眼底,心里狠地想:吃吧吃吧,这么大个丸子,噎死你个小兔崽子!就算噎不死,这大丸子足有婴儿的拳头般大小,上面还挂着滴滴答答的糖醋汁,小崽子要是就这般开啃的话,吃相未免难看,落在老爷眼里,叫他露露丑也好!
林默一一点头答应,谢了母亲,而后用筷子快速而准地将狮子头夹成j瓣,取了一瓣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而后赞道:“s香可口,鲜味醇,这就是淮扬名菜‘红烧狮子头’吗?”
贾敏使坏的心思落空,一时没了语言。
林海心情极好,此时便接口笑道:“这一道菜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圆,其实做法考究得很,而且,这一道菜肴远在隋炀帝时期就已经扬名天下,当时叫‘葵花献’,经过历朝历代的不断改进,变成了现在的‘红烧狮子头’。你看,这大丸子经过炸制之后,筋扎开,颜se金h,像不像狮子的头,扎在这外面的筋像不像狮子的鬃ao?所以,得来此名。”
连黛玉都听入了神,此时笑着说:“细看还真的很像呢。”
林默见黛玉吃饭时嘴巴紧闭,细细咀嚼,状极优雅,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夹点什么菜肴,以示兄长的关切之意,便也夹了一个“狮子头”到黛玉的碗里,说:“母亲推荐的这个菜很好吃,也尝尝。”
贾敏忙不迭地说:“你别管她,她是个吃猫儿食的,一顿饭吃不下去多少,这么大一个丸子,可是要把她噎住了。”
说着,贾敏就挑出来那个丸子,叫一旁伺候的婆子捡走了。
林默不明所以,倒是林如海在一旁解释说:“你原有些弱症,一顿饭吃不下太多,不然克化不动,她一顿饭能吃个寻常人的三成就算不错了。”
林默大致明白了,到底是书上说的“多病西施”啊,就在吃饭的小事上也看得出来。不过,林默还是觉得林如海贾敏有些溺av儿,有弱症就要去医治调养啊,怎么由着她饮食量那么小呢,难怪长得那么细瘦。
林如海又说:“你别担心,你一顿饭是吃不下多少,可是也不会饿着她。厨房会熬制一些汤水或是燕窝粥之类的吃食给她备着。你是每顿饭吃得少,次数却多,一日要吃五六顿呢,想来是无大碍的。”
哦,少量多餐的话,营养也差不多,林默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对付她面前那碗饭的黛玉,不再管她,转而和父亲说话,并亲自为父亲将酒杯斟满。
12j锋(三)
一时饭毕,贾敏却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对林默说:“默儿才来,又是老爷高兴,所以,有些不太合适的地方,我也便没说。可是,日子长了,默儿你该知道,咱们林府,四代袭侯,算得上是簪缨世家,又是书香门第,老爷当年名冠三甲、打马游街的风采至今还有人提及呢,所以,咱们府里不比寻常人家,有些个规矩须得说与你听,不然,出了门,看叫人家笑话。”
林默心头一惊:我今天可都是循规蹈矩,自问没有什么逾矩孟l的去处,怎么还是被这nv人挑拣出了错处?她的言下之意分明是我没见过世面,错了规矩了。只是这规矩错在哪里,倒是要听听。
林默便恭恭敬敬地说:“默儿初来乍到,又兼之年y无知,行为难免无状。若有做错事,说错话的地方,请父亲、母亲随时教导。默儿在家里学好了规矩,往后出了门,才不给咱们林府丢面子,才不负父母大人教导之功。”
林如海抬起眼p瞥了贾敏一眼,不则一声。
贾敏脸上的笑容颇为柔和,款款地说:“默儿知道我的苦心就好,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就比如说这个用饭吧,咱们府里的规矩就是孔夫子的那句老话‘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呢,就专心吃饭,一来是显得规矩好,教养好,二来,也是为着你们小辈惜福养生的好。尤其是你,身子弱,饭粒不嚼碎了吞下去,都会克化不了。像你今天这样一直一边用饭一边和老爷说话,在咱们府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过这个也不能怪你,想来是因为一家子终于团聚的缘故,心里高兴了才会如此吧,只是往后要注意一二。还有,也不知道你往日在什么样的人家里过的这j年时光,兴许不如咱们府上规矩大,少不得往后你要自己一一调整过来。”
林默心里冷笑,我以前呆过的人家,说出来你不要太吃惊啊,人家的规矩只有比你这里大了j十倍去的。林默的面上却是一丝儿不露,谦恭地说:“是,谢母亲教诲,默儿记住了,以后再不敢如此孟l。只是,关于默儿寄住过的人家,母亲的话倒是有失偏颇呢……”说到这里,林默便恰到好处地住了口,看看知情的父亲林如海会做何反应。
林如海果然就听不下去了,又听出贾敏是在暗讽林默以前呆过的人家是没规矩的小家子,那是小家子吗?那是十个林家捆在一起也比不了的缙王府!
林如海便忍不住板着脸说:“夫人,今儿是我高兴了,找着默儿说话,并不是默儿不讲规矩。你教导子nv是好的,只是不明情况乱开口的话,才真真是孟l。默儿这些年不是呆在什么寻常的小门小户,原是蒙缙王之恩照看于他。就连默儿这次返家,都是缙王爷派了王府的一等侍卫一路护送而来的。只是咱们回了府里,一时高兴得昏了头,都忙着述说别后情形,便还没来得及说到那上头去。此外,默儿一向是和缙王的世子一同教养习学的,焉得会不知道规矩?不是我在这里说句自大的话,我看他现在就很好,倒是你刚才的话说得过了。”
贾敏一下子没了声音,尴尬万分之下便假装咳嗽,用帕子掩住chou搐的嘴角。
呵呵,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绝对的真理啊,看这nv人没搞清楚状况就胡乱开口,还张嘴乱喷,最终吃瘪了有木有,很解气啊有木有?林默为了忍笑,只得端起茶杯不住地喝水,好用茶碗遮住唇角那一抹挡都挡不住的快意的笑。
贾敏好一会儿才将面部表情调整到正常的范畴,这才自己找了台阶下来,说:“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默儿是在缙王府里呆了这么些年!老爷原该一早就申明了的,倒叫我失了错了。既是如此,老爷,咱们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缙王爷一家的高义啊,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要,不要送点薄礼去,略表一点心意啊?”
林如海也无意于叫夫人难堪,说过了也便罢了,“好鼓不用重锤敲”嘛,此时便顺着贾敏的话转移话题说:“是啊,眼看着端午节将至,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给缙王府那边送些节礼去,只是,这个节礼就不比寻常了,须得十分致贵重的才好。礼薄了,不说王爷看不上眼,就是下面的人看着也不像,说不准还背地里闲话咱们林家的人是那等不记恩情的寡情寡义之辈,转眼之间就忘了人家的大恩大德。”
贾敏忙笑着答应,说:“正是老爷这个话,我也是这么琢磨着,少不得要破下万把两银子,却是要送一份风风光光的大礼。”说到这“万把两银子”的时候,贾敏简直是心尖尖都在痛啊,该死的小崽子,一回来就要叫家里破财!
林如海微哂道:“万把两银子可是不够,除了要对王爷表感谢之意以外,默儿在人家王府里叨扰了那么久,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王妃、世子,惯常伺候的丫鬟小子,还有这一路护送的侍卫随从,想来是或多或少都沾了人家的一点子恩情呢。默儿现今年y,自然是没啥可以回报人家的,咱们做父母的就要替他一一想到了、做到了才好。还有,既然要送礼表达感谢之意,就要面面俱到,即便是底下的丫鬟奴仆,只要他们有滴水之恩于默儿,都不要漏掉的好。不说报恩吧,表表心意也是好的。我预想着总要二、三万两银子才够。你也别嫌破费,缙王的权势你该是知道的,就是当今圣上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皇叔’呢。别看咱们这样的算是在官路上小有成就,可是,在人家王爷眼里简直就不算个什么。默儿有这个福气遇上缙王爷一家人,又蒙人家照看,还得以和世子一起读书习学,要是将这个关系长久保持下去,对他以后的前程也是大有裨益的,你说是不是?”
贾敏一听要花j万两银子去答谢缙王一家子人,这叫一个痛啊,只是林如海为人虽然温和,但是这一家之主的威严还是把握得恰到好处的,一般的事情他都是任由贾敏来安排,但是,他一旦越过贾敏做决定的事情是不庸质疑一定要去执行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更别说反对了。
贾敏又想到银子花了一大笔,最后的好处还不是林默得了去?这是给他将来的仕途铺路呢,黛玉能落着什么好处啊?
这么一想,贾敏不禁又嫉恨了起来,一只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痉挛似地扯着一方帕子,j乎要将那帕子都要chou出丝来,嘴上却不得不附和着说:“老爷是想得长远,倒是我究竟是nv人家,眼光短浅些。只是现在我手面上也没那么多现银,少不得卖掉j个庄子来筹措这笔款子了。”
贾敏在心里恨恨地想,卖祖传的田庄来帮小崽子完人情债,你下得了手吗?她望着林默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怨毒,怕叫林如海看见不妥,忙转过头去,假装看黛玉饭食都克化了没有,又命丫鬟婆子们f侍主子们漱口净手,好饮茶。
原来林如海平日教导nv儿为了惜福养身,饭后务必要将饭粒咽尽之后,休息p刻才可饮茶,方不伤脾胃,是以林府的规矩是主子们用完饭后会略坐一坐,闲话p刻,而后由丫鬟下仆们伺候着漱口净手,而后上茶,然后,边饮茶边j谈些趣事或是书本上的东西,闲适地享受一天中最闲暇的时间。
林默便也学着林如海的样子漱口净手,用丫鬟递过来的巾帕擦净手,才端起茶碗,悠悠地饮了一口。
对于刚才父亲提及的在端午节时给缙王府送去巨额节礼的事情,林默本来是持反对看法。在他看来,才一回来,什么也没有为家里做过,就要叫家里出这么大一笔钱好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也难怪对面坐着的那nv人脸se难看成那个样子!
不过林默转念一想,父亲的想法也是很有道理的,打个比方来说,就好比是现代社会也是一样,挣第一桶金的时候是“人挣钱”,就如同针挑土一般千难万难,挣到了之后就是“钱挣钱”,比之前要容易得多,要是在后面又搭上了官场上的关系,那钱挣起来就是“钱滚钱”,就跟“滚雪球”一般,数字飞速增长。这古代社会虽然社会制不同,官官相护,人际关系一样是y道理。缙王爷权势滔天,虽然现在偏居在封地上,但是谁又知道将来的事情呢?花个j万两银子来润滑人际关系,为将来的前程铺路,不管怎么说都是划得来的,就好比是“放长线钓大鱼”,将来肯定是赚的。林默便转而说:“多谢父亲万事为孩儿想得周到,孩儿将来定不负父亲的殷殷期望。”
贾敏的这一顿饭后茶喝得这叫一个憋屈啊,却也没法,只好自己拼命掩着嫉妒失落到极点的情绪。茶后还要去给林默张罗f侍的丫鬟婆子的人选,这会子实在是乏得很了,也没情绪,贾敏便懒得多思量,指命自己身边惯常f侍着的一个叫“云罗”的一等丫鬟带着一个二等丫鬟“碧鸢”并j个做活的小丫鬟先过去“小山居”那边将就用着,过两日忙完了再仔细地调派适合的人去。
云罗答应着要带着众人退下,贾敏却又唤道:“云罗,我还要j代你j句!”
云罗待众人出去后往前一点,弓着腰问:“太太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贾敏沉y着不说话,良久,才说:“你是个伶俐的,所以,才把这一桩别人办不了的麻烦事j与你。默少爷才来,人品如何还要细细考究,你便给我先看住了他,暗暗察看他平日都做些什么,和些什么人来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来告诉我知道,只是,要千万悄悄儿地,别叫他发现了。”
13ai子
夜se已浓。
林如海见nv儿已经十分支持不住,便说:“玉儿可是困了?”
黛玉难得见到父亲兴致如此之高,一直和新来的哥哥高谈阔论,而且哥哥也很有学识的样子,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很有趣,倒是想再多听一会儿,奈何小眼p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似乎瞌睡大神在上面做了窝一般,只得说:“是有些困意。可是,爹爹和哥哥说话好有趣,玉儿还想再听听。”
林如海慈ai地nv儿的小脑袋,说:“哥哥回来了就不走了,以后这样的时候多得很。你困了就先去歇息,我等你母亲那边安排好了也打发你哥哥去歇息了。”
林默也关切地说:“是啊,快去歇息,不然,明天眼睛下面会长出两道黑黑的大眼圈,就不好看了。”
黛玉嘟了嘟嘴,随后自己“刺溜”一下下了椅子,对着林如海和林默那n声n气地说:“玉儿就先去睡觉了,爹爹和哥哥慢慢聊。”说完,便自己晃动着细胳膊细腿儿往外面走,林如海见贾敏此时不在,便自己j代了嬷嬷丫鬟们好生陪着小姐回房去,路上不要跌着碰着了。不过,因为黛玉住的屋子隔得近,穿过j条游廊就到了,林如海倒是不担心她。
黛玉走了j步,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跑回来,一双微微上斜的漂亮的黑眼睛睁得圆圆地,里面闪着狡黠的光芒,对林默说:“玉儿乖乖去睡觉,明天眼睛下面该是不会长黑眼圈了。可是,哥哥现在还不歇息的话,会长黑眼圈出来的吧。那玉儿明天一早可以欣赏到哥哥的黑眼圈了。”
林默不禁哑然失笑,略微弯下腰,平平地注视着黛玉,耐心地说:“nv孩子p肤娇n,才容易长黑眼圈,男孩子呢,就要好一些,哥哥只是晚睡一点点的话,不会长的。不过,既然这么期待,哥哥一定满足你,那我晚上就熬夜看书吧。”
林如海呵呵笑着,刮了刮黛玉挺秀的小鼻子,说:“原来玉儿也是个促狭鬼。”
黛玉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离开了之后,父子俩又闲话了一会儿,贾敏才领着七八个高矮不一的丫鬟们出来,说:“老爷,默儿那边伺候的人我大致定下来了,估着人手还是不够,等过两天再来调派吧,可能还要再叫人牙子买j个小丫鬟的来。”
林如海说:“才买的小丫头不知道规矩,也不会f侍,还要慢慢调|教着才好使。默儿才来,诸事都要慢慢去适应,丫鬟若是新人,难免会觉得不省心省力的。照我看,不如把咱们屋里的j个心眼伶俐会f侍的好丫鬟先遣去给默儿使着,宁可咱们用生的,也不委屈着孩子。”
贾敏笑着说:“我竟然是和老爷一般的想法,就怕默儿觉得不顺手呢,已经将咱们屋里两个最伶俐的丫鬟、‘云罗’和‘碧鸢’拨给默儿先用着。”
林如海笑着说:“到底是夫人想得周到。我成日衙门里公务繁忙,许多事情还要靠夫人多加照看。”
林如海又叫丫鬟去唤大管家赵福海即刻便来。
贾敏诧异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赵管家说不准都歇下了。老爷这会子叫他来却是为何?”
林如海拈须说:“我自有道理。”
一时,赵福海忙忙慌慌地赶了来,林如海一眼瞥见他穿着的青口布鞋里面没穿袜子,想到他可能是已经歇下了听了召唤又不得已起床赶来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么晚了还要劳烦你出来,只是,我有些不放心,须得亲口叮嘱你些话。”
赵福海点头哈腰地说:“老爷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又何须客气?倒是折杀老奴了。”
林如海说:“现在就叫少爷暂住着‘小山居’,那边原是咱们故去的老太爷暮年养静的地方,很是安静,最宜读书。只是,怕这么些年没人住过,里面的用具不会不齐罢。再者,那处房屋收拾得也很匆忙,料想少爷定不会住得很舒适。这样,一会儿你便引领着少爷去,陪着少爷一起四处察看一下,但凡少爷觉得哪里不好,或是缺了什么,次日都要立即去改。”
赵福海连忙答应,又笑着说:“那是自然。要叫少爷住得不舒f了,除非老奴我是不想混了。”
一旁的林默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赵福海五十上下,本来都已经上c安置了的,却被父亲一句话召唤了来,只为了送自己去睡觉。不过,林默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一p关ai之心,心里不禁涌上一p热:从那个时空掉到这里,遽失父母关ai的自己终于又会到家人的呵护了。
林默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家,其实也蛮好,父亲慈ai,可ai,至于那nv人,因为不是自己生母的缘故,又有些利益上的冲突,难免有些y怪气。看在父亲的面上,就不与她计较了吧,免得叫父亲伤心为难。我不理会她那些小伎俩,就是对她淡淡地,以礼相待,她又能兴风作l到哪里去!
赵福海心里想:原来不过是为这小事,也值得劳师动众地专门把我从家里召唤出来!不过,此事也足见得老爷对这才来的默少爷的重视和关ai。看来,我往后除了奉承着老爷太太小姐之外,还要更加着力奉承着这一位小主子了,看老爷这架势,恨不得手心里捧着似地!
林如海却又说出一番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悚然而惊的话来:“周管家,你也知道,老爷我就这么一儿一nv,都是我的心头宝。少爷小时候遭过许多磨难,我是想着要多疼着他些,只是公务繁忙,有些事情想不到,或是,想到了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做不到。家里一应事务,自有太太管着,我放心,但是,少爷出门读书,或是和朋友走动之类的外面的事情就要你多尽力尽心了,伺候好了,赏赐自然是有的。此外,”
林如海顿了顿,说:“还要j代你一句,默儿是我林家唯一的血脉,就等同是我的身家命,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这一句要紧话,你切记!切记!”
身家命!说得何其郑重!在贾敏乃至众位家人的面前说这一番话,乃是林如海刻意为之的。林如海本身是不太注意内宅之事,但是梅姨娘的死以及林默走失多年的事总归有些蹊跷,事后推敲也颇为可疑。梅姨娘死不足惜,但是林默的走失却叫他五内俱摧,若不是有个清秀乖巧的nv儿黛玉傍在身侧当儿子一般将养着消磨时日,只怕是早就觉得人生寡淡无味了。而今,儿子逢凶化吉,福大命大地活下来了,还自己找回了家,林如海此时的心情简直喜悦到无法形容,恨不能跪下叩谢苍天。所以,林如海心中暗暗决定断不许失而复得的儿子再出一点闪失了,这才不顾夜深,将大管家从他自己的家里刻意传唤了出来,当着贾敏和一众家人的面耳提面命,明着对林默关怀备至,其实也就是在大家的面前表明钟ai此子的态度。
林默感动到落泪,哽咽着道:“父亲!”
贾敏的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面上也僵y了似地,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林默向父母行礼告别了之后,赵大管家便殷勤地说:“默少爷跟着我走,小心脚下。”又招呼过来一个小丫鬟说:“你提着灯走少爷前面,给少爷照亮。”
林默见那小丫鬟比自己还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也是个爷们,叫个小丫头在前面保护着,一点男子汉的风度都没有了,便笑着说:“赵大管家,这一路过去都有风灯照亮呢,不会跌跤,再说,就是跌了跤,也没什么。”
赵福海说:“哎呦,我的少爷,您刚才没听见老爷说吗?您而今可是老爷的命子,您要是有一点磕着碰着的,就要拿我是问呢,我哪敢啊?少不得好生把您看好了,一点闪失也不敢有啊。”
一路说着话,赵福海巴巴结结地将林默送到了“小山居”。
14写信
到了“小山居”,林默心想也许这一处庭院就是自己即将安生立命至成年的居所了,不禁多打量了j眼。
这一处庭院极大,坐北朝南,四四方方地,从院门到正房足足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居中是三间极宽大的正房。正房乃是一明两暗式结构,正中的明间是做会客或是平日散淡用的堂屋,左边是书房,右边的是寝室。堂屋与书房是连通的,只用一架雕刻着喜上枝头镂空图案的南海梨花木博古架隔断了开来。博古架上摆满了青白瓷器,珍玩玉器,以及珊瑚雕等摆件。
寝室虽然有门,却和堂屋之间依旧用一架巨大的六扇梨花木镂雕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图案的大屏风隔开。
林默只是快速地扫视了堂屋和寝室两眼,倒是觉得清静雅致,甚是合意。于是,林默对着赵福海殷勤的询问,只是笑着说:“有劳赵管家费心了,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暂时也看不出来缺了什么。后来要是想起来缺了什么,我会打发小丫鬟去说的。如今夜se已深,赵管家劳乏了一场,倒是快些家去歇息吧。”
赵福海心里赞叹:这小少爷不光是模样俊俏,难得的是有着不输老爷当年的风采和气度,还对下人这般和颜悦se的,说话行事都叫人悦f,就是怕这小少爷会不会过于省事些,倒是叫那些个不知道好歹的小丫鬟得了意,不听使唤不f调|教了起来。
赵福海便擦着汗,说:“默少爷,不是老奴说句不知道轻重的话,我看您啊,是个慈悲为怀,肯恤下人的好主子,可是呢,”
赵福海一一指着四散着摆放收拾东西的丫鬟们,严厉地说:“这些个东西,原就是伺候人的命,您大可不必客气,若是偷懒耍滑,或是搬弄是非之类的不好的地方,都只管告诉我,我会狠狠地惩治她们。”
丫鬟们吓得不敢则声,半日,才有一两个胆子大的说:“赵管家说得是,我们定是尽心竭力伺候主子。”
赵福海威严地说:“是要叫你们知道厉害。少爷只要说一句不好,你们可就呆不了这好地方了。轻则打一顿撵去别处,重则是即刻叫人牙子卖了去。”
丫鬟们都道:“不敢叫少爷生气。”
赵福海又说:“默少爷,您也累了一天,老奴就不敢久待了,只是还有一件要紧的。”
赵福海走前两步,在林默耳边悄声说:“少爷若是平常过去和老爷太太一起用饭,自是无碍,在这院里,就怕有人作怪,老爷既然将少爷托付给我,我就得把少爷全须全影地看好了。所以,少爷在这屋里的一应饮食,得叫人试尝了才能用。少爷面薄,要是觉着如此举动有些埋汰人,我明天就弄一条大狗来,往后的饮食,要先给狗尝过了确定没毒,少爷才可以用。”
林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想着赵福海原是府里用老了的人,对这府里的隐s应是门儿清,说不定真有什么,到时候岂不是悔不听老人言了?便颔首道:“也罢,‘防人不心不可无’,就依着大管家说的吧。”
赵福海走后,大丫鬟云罗领着一众丫鬟们给林默磕头,说:“小婢们见过少爷。从今往后,就是小婢们来伺候少爷了,倘有疏忽之处,还请少爷明示,小婢们好改。”
林默见这地上乌压压的一p人头,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往日在王府的时候,尽管后来因为得了王爷王妃世子的另眼相看,也是养尊处优,但是,到底是客居,像今天这样被丫鬟下仆们大张旗鼓地跪来跪去地,还是第一次,略有些不自在。
不过,林默一会儿也便想通了,倒是在心里暗笑自己不知变通。在王府呆了j年,林默也明白了,这古代社会是不讲人权的,对这些下仆婢nv的f侍,只管安心享用就是了,不然反而叫她们心里不安,误以为是自己不满意他们的f务。若是那些特别尽心尽力、f侍得好的,就要及时打赏,权做感谢勉励之意吧。
林默说:“起来吧。”
林默想了想,便从袖子里出一把银票,一看却都是二百两的,便拿了一张,递给云罗说:“那个……我现在手上没有碎银子,你明儿叫个人出去换些碎银子和铜钱来。先给咱们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人发一吊钱,权作勉励之意吧。再有一句话要j代的,我喜欢安静,特别是看书的时候,切忌不要叫人打扰,也不要送茶递水地,我饿了渴了,自己会出来要的。”
少年清润的嗓音在这青竹碧合的院落里响起,分外好听,j个小丫鬟便偷偷地抬眼看他,屋内跳跃的烛光投在他的脸上,落下一p影,光影明灭之间越发显出他玉质一般光洁柔润的肤se和一双波光潋滟的妙目,真正是眉目如画,秀se天成。
云罗忙答道:“是,奴婢们记住了。”又极力推辞说:“小婢们还没有开始f侍主子呢,哪里敢得主子的赏赐?”
林默坚执叫她收了,说:“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份,你就别虚客气了,往后这样的赏赐还多着呢。我现在乏了,你去叫她们打水进来给我盥洗换衣f吧。”
云罗只得收了,答应着领着一众小丫鬟们去舀热水来f侍少爷。见小丫鬟们听说一来就有赏钱,一个个眉飞se舞地,云罗便戳了一个靠得最近的小丫鬟,骂道:“看把你们眼p子浅的!多得了一吊钱,就喜欢得浑身发痒!”
小丫鬟被戳了一下,却也不恼,依旧是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少爷人真好,又谦和,又大方,还长得那么俊……”
云罗扭她的嘴,笑着说:“哟,人还没有桌子高,就知道那些事儿了!少爷俊不俊,都很不与你相g,小心叫上头听到了割你的舌头。”
云罗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在琢磨:想来太太是很不喜欢少爷了,虽然对着老爷表现得对少爷挺好,可是,f侍太太多年的云罗却揣摩出太太心里其实对少爷是一点顾惜之情都没有的。
远的不说,就说那前年还来府里玩,住了一段时间的贾府的琏二少爷吧。记得那时候太太可是亲自到琏二少爷下榻的屋子去察看了的,还添置了不少用具玩意儿,就怕他住得不舒f。此外,当日又忙忙地备了j身衣f送去,里面、外面穿的都有。还有,太太唯恐琏二少爷打赏下人时手面上不方便,还细致地送了一笸箩的散钱去,真算得上是面面俱到了。可是,默少爷现在是府里的正经主子,第一天住下,也没见太太送哪怕是一身睡觉穿的底衣儿来!
云罗想着又犯了愁,少爷看起来倒像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小时候又遭过些磨难,有那么可怜的经历,真不忍心帮着太太祸害他。再有老爷和周管家说的那话在先,要叫少爷发现了我在监视他,告诉了老爷和管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太太也是不好惹的,她j代我做的事我做不到的话,可就在这府里再也呆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边,林默将剩余的银票拿起来,一张张地翻看着,倒不是财迷,只是,这些银票都是一个人送的,透过它们,记忆那一张熟悉的脸又立时变得鲜活了起来,还有他执拗地要求林默把这些银票都收下用来防身时的话语都仿佛犹在耳边:“睿儿,你拿着,才好叫我少些担心。不然,我现在就去和爹爹说,叫他允许我送你回姑苏。”
他为自己真的做了很多事呢,不知道今生能否报答,林默想着,便转身去了书房,找了一张白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世子阁下拜启:
睽违日久,拳念殷殊。小可已平安抵达姑苏,回归父母身畔,不劳惠念。在王府之日,多蒙王爷王妃世子乃至众人的看顾关照,不胜感怀。此外,忆及往日与世子同窗共读,依稀如昨
日,令小可甚以为怀,惜相距甚远,不能时常聚首,只得转寄文墨,企盼时通消息。
书不尽意,余言后续。
林默敬上。
15读信
林如海今天高兴,又多喝了j杯,至夜间居然起了兴致,这倒是极难得的事情。林如海自林默那年走失之后便郁郁寡欢,虽然黛玉的诞生冲淡了哀伤,但是本来就子淡漠的他越发对床底之事失了乐趣,一年之中难得有个j回和贾敏在一起的,是以两口子虽然是相敬如宾,却失了世间一般夫q的和美,叫贾敏心里难免怅怅不乐:才不过四十开外的夫q,竟然就这般步入老态了吗?
这一夜,颠鸾倒凤,被翻红l。
贾敏失落了许多年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平复:到底他还是念着我的。
可是,林如海在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句话却叫她的本来已经平复了许多的心情又跌宕了起来。
林如海说:“我真的好高兴,终于和别人家一样,儿nv双全,后继有人。敏儿,不管以前是怎样,都丢开手吧,默儿是个好孩子,你慢慢地就知道了。”
呃?他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当着她、赵福海、乃至一众府内下人的面,刻意地敲山震虎?然后,因为白天落了我的面子,晚上又来这一套怀柔来安抚一下?
望着林如海沉睡的脸,贾敏克制不住起伏的心c,悄悄地起身,去了另一侧起居的耳房,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沉思默想。
想来想去都没个着落,贾敏不禁娥眉紧锁,现在该怎么办?
细细回思这一天的情形,贾敏自觉自己在心虚和嫉恨的情绪下大失常态,没能完美表现出一个嫡母的风度来,在林默面前掉了架子,本就十分懊恼,却又想到,夫君今日这般作态,想来是对我有所提防了,难道我就此丢开手,如此这样混下去算了?
若是时光倒退到七年前,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那时林默还小,就接过来教养着,比如今这般被动地接受的好。一想起今天林默投向她的眼光似笑非笑间似乎有种顿悟的了然,深如静潭的眸子里藏着一般少年人没有的睿智,似乎知道一切事情,而且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贾敏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狂掐手心的冲动:他一定知道了当年我害死梅姨娘的事情!本意就是来报仇的。现在是引而不发,将来难免不会把我和黛玉两母nv捏在手里拨弄。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才叫贾敏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那时候真不应该听赖大家的撺掇,叫杀手一并收拾林默的。其实当时贾敏还有些犹豫,觉得梅姨娘死了,顺理成章地将林默接到自己身边教养便好,何必又多伤一条人命,却被赖大家的一句话说得改了主意:“大小姐可是忘记老太太往日是如何教导您的吗?庶子那样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那时候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的感觉。贾老太君当年杀伐决断,将偌大个荣国府玩转在手心里,其中最值得夸耀的就是将贾代善的一g小妾乃至小妾生的儿nv们跟杂c一般清除得gg净净。当日还未出嫁的时候,贾老太君就谆谆教导她说:“你想想,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现在该是多棘手的局面!你那两个哥哥都是没啥本事的,若不是我早早地就将那些祸害庶子们清除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叫人家挤兑到什么地步!”
如此,自己身怀有y便觉得底气备足的贾敏想着为将来的儿nv计,便悍然向林默下手。
只是——算来算去,还是没有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便不回首也罢,最要紧是现在该怎么办。贾敏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个死局,却又骑虎难下:继续谋害林默?要叫林如海知道了,就算得手,难免要事后算账,到时候自己决计逃不了被休的命运;就此收手?一来不甘心,二来,林默现在肯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只是没有查实清楚罢了,若是他就这般住下了,慢慢地查访出实情来,他能善罢甘休?不定什么时候狠狠地咬我一口呢!
想了半天,没有良策,无奈之下贾敏便修书一封与京城的母亲贾老太君。因为怕这信万一被人劫了去,倒是不敢大放厥词,只是说端午将至,天气逐渐炎热,望母亲保重身,最后才当个新鲜事儿似地,简要地提到了林默回归林府的事情。
话说,那贾老太君到底和贾敏是母nv一条心的,一看这信,便知道nv儿要说的重点就在于这最后一句话上面:林家消失达七年之久的庶子林默居然自己找回了林府!话说,赖大家的回来禀报的不是他已经死了吗?
贾老太君将信纸捏紧了,闭了闭眼睛,沉声说:“去把赖大家的给我叫来!”
鸳鸯见贾母的神se有些不对,便忙答应着出去,叫了二等丫鬟琥珀来,命她立刻坐了车出去接了赖大家的过府里来。
琥珀本来觉得诧异,见鸳鸯慎重其事、如临大敌的模样也不敢多问了,便忙忙地赶了出去坐车接了赖大家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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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王府。
y光透过厚重的雕花窗棂上糊着的银翼一般的窗纱,照在一张年轻而英气的脸上,叫他不适般地皱了皱那一对浓黑的剑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淳于钊转头迷迷蒙蒙看了一会儿,又一歪头在书案前趴着了。
唉,没劲!没有睿儿在,怎么觉得g什么事情都没了力气似地,本来三弟邀着说一起去铁帽子山打猎的,也被淳于钊推了去,一个人在这以前经常和睿儿一起谈书论道的书房内闷闷地自己看书。
结果就一梦h粱。
却在梦里都没能看到睿儿。
淳于钊本来是舍不得金睿(即林默)走,但是总没有理由阻着人家回自己的亲人身边,总不能阻着他奔向他自己的前程。只是,睿儿走后,淳于钊觉得以前感兴趣的许多事情都变得很无趣了起来,总是懒懒地打不起神来似地。
淳于钊懒懒地起身,在房内走了j步,只觉得心内烦躁得很:怎么睿儿走了那么久,竟然是音讯全无?他是忘了我吗?还是忘了我吗?
这时,外面一个婢nv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来:“世子阁下……”
淳于钊不耐烦地说:“不要茶水!不要点心!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会子!”
半响,那婢nv才又战战兢兢地说:“阁下,是往日的金公子有书信给您,小婢不知道您……”
一阵狂喜漫过淳于钊的心田:是睿儿!他终于想起我了?还给我写信!
淳于钊忙不迭地打断了婢nv的话,说:“快拿进来!”
淳于钊满心欢喜地伸手接过那一封书信,见素净的白se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世子阁下亲启”和“林默顿首”j个字,他知道林默乃是睿儿现在回归林府后的名字,便急不可耐地撕开信封,迫不及待地读起信来。
读完后,淳于钊觉得有些失望:睿儿的这封信未免也太公式化了一点。我这般思念他,他居然是这般冷淡疏离的口吻!
淳于钊不甘心,又将那信再读了一遍,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禁灰心丧气。
倒在椅子里生了一会子闷气,淳于钊不禁想到,一般书信为着防着落入他人之手用词遣句都是很隐晦的,睿儿就算对自己也是一般地思念如狂,以他那个沉稳的格也不会明着写出来。
淳于钊将捏在手里的信纸展平了,又细细读了一遍,这才觉出字里行间暗含的情义来:“忆及往日与世子同窗共读,依稀如昨日,令小可甚以为怀”。
原来睿儿也常常忆起我和他一起同窗共读的时候,还明说怀念,历历在目呢。
淳于钊将信按在口,忍不住地笑,像喝了一大罐蜂蜜一般,全不去想这般措辞原是书信中常见的话语,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这是睿儿思念自己的隐晦之语。
想着刚才因为急而一把撕开的信封,淳于钊心疼起来:上面还有睿儿写的字呢,就被我忙忙慌慌地撕破了!淳于钊马上又找出浆糊来,自己笨手笨脚地将信封粘好了。
看着信封上睿儿工整秀气的字,淳于钊心头突然涌起一p狂热:我要去亲眼看看他过得究竟怎么样!
16用心
淳于钊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他身为缙王嫡长子,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何况鲁南到姑苏有上千里的路程,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也要十天左右才能抵达,岂是一句话说走便能走的?
此外,最重要的是必须获得父王缙王的许可。
缙王与王妃结发至今,感情极笃,育有三子二nv,俱为嫡出。缙王平素对儿nv们虽然温和,却是当仁不让的严父,一言九鼎,规定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子nv们俱是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不敢冒犯父王之威。
淳于钊想了又想,觉得若是直言要去姑苏看林默是绝对不行的,那就只能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淳于钊思忖了一夜,终于把说辞想好,并在腹内反复演练,自觉可以说动父王之时,书房外却响起一p飒飒的脚步声。随即,为首的王侍卫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世子阁下,王爷传令让您和诸王子今日一并去郊外踏青。”
淳于钊忙答应说:“好,我换了衣f即刻便去。”
大晋朝开国皇帝淳于琮乃是苦寒出身,抓住了前朝溃败的时机,南征北战、逐鹿中原,历经十年的戎马生涯才获取天下,自古帝王谁不希望基业永固,绵泽后世?为了让自己开创的大业能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淳于琮对子孙们寄予极大的期望,并亲自执笔写下《祖训录》,以自己身力行的经验来教育生于富贵的子孙们去谅百姓之疾苦劳碌,时时去察民情,知道稼穑之艰辛,以及祖辈创业的不易。当然,历经五代皇权变更,大晋朝的王爷们早就耽于安乐了,唯有缙王还恪守祖训,时时带领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去农家亲身验,美其名曰“踏青”。
这一日,王城外风和日丽,柳绿花红,明媚的天空中不时掠过j只春燕,农民们在田间辛苦地耕作,道路上渐渐传来成p的马蹄声,并有h尘扬起,原来是缙王带着世子、王子和军士们出城巡视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着戎装手举龙旗的军士,一面h旗居中,青、赤、黑、白旗环抱四面,每面旗下都是六位身着与旗帜相同颜sef装的军士,个个都是身高长,英姿飒爽。紧随其后的是举着引幡、戟氅、戈氅、仪锽氅、羽葆幢、青方伞、青小方扇、青杂花团扇的校尉们,个个鲜衣怒马,数不清的旗帜在风中招摇,数不清的仪从铺天而至。
要在平时,淳于钊一定会为这种壮观景象所打动,豪情在,因为,这脚下的土地在父王百年之后将成为他的王国,土地上的百姓都会成为他的王民。因为按着大晋朝的祖制,亲王的嫡长子在十岁时受封世子,授予宝册,将来世袭亲王之衔,亲王的其他儿子们则降一等,受封郡王。
淳于钊想到往日此时都有睿儿伴随在身侧,有说有笑地畅谈和共事劳作,不禁有些神思天外,而缙王此时已经下了宝辇,和气地和一个满面皱纹老农说话,那比淳于钊小点的两个弟弟已经很有眼力见儿地开始挥动着锄头验稼穑之艰了。缙王见唯有大儿子还在发呆,便扬声唤他过来,说:“知道王父今日带尔等来却是为何?”
淳于钊马上收拢心思,乖巧地说:“太祖有垂训:‘富贵易骄,艰难易忽’。吾辈王儿生于王殿,唯见富贵,习于奢侈,久而忘却祖辈创世之难,故父王特示王儿等以稼穑耕作之艰苦,庶以所警。”
缙王微微点头,说:“你回答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真心领会。”说着,缙王忽然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淳于钊的手掌里,令他捏紧拳头,才说:“现在好好会一下,这是你将来要承继的土地,上面承载着苍生无数。”
看着父亲饱含期望的目光,淳于钊觉得有些羞愧,不过年纪尚y的他还是不明白为何王父对他们兄弟j个要求如此之严,期许如此之高。说起来,大晋朝的王爷郡王们谁不是在封地上作威作福,耽于享乐的?而父王呢,常年为朝廷驻守边防,立下不世之赫赫战功,却依然是这般居安思危。
回王府之后,淳于钊思来想去,依旧是想见睿儿的心情占了上风,一看天se尚早,料想父王还未安寝,便去了父王的外书房。
缙王略显讶异,望向儿子的目光带上了探询。
淳于钊鼓起勇气,说:“王父今日之言令王儿铭感五内,并忆及先祖在日,命皇子们不拘泥于摘章寻句的腐儒之学,令其游览山川,经历田野,知道途之险易,观小民之生业,察民情之好恶的良苦用心,王儿愿遵先祖之垂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期获实际之学问。望父王恩准。”
说话的时候,淳于钊一直勇敢地直视父王的眼睛,力图使他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缙王蹙眉沉思,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般模样的最心ai的儿子,良久,招手说:“钊儿,你过来。有一些事情,是该让你提前知道了。”
淳于钊依言便走到缙王身边,心想父王叫我过来g嘛,搞得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缙王自密屉中取出一物,说:“看,这就是王父的册宝。”
册宝其实就是亲王的金印,淳于钊长这么大,倒是从未见过,此时便好奇地看着父亲郑重其事地打开。
层层叠叠的红罗销金大夹袱里面包裹着一个浑金沥粉蟠龙并有红纻丝衬里的宝箧,打开之后,却又是一个金钑蟠龙的中箧,最里层才是装册宝的内箧,四角都雕有蟠龙,又描上了浑金。
纯金的册宝就静静地卧在纯金打制的宝池之上,正面用篆书刻着“缙王之宝”。
缙王说:“有了这一方册宝,可分封王国,享岁禄万石,且可在封地内建王殿,冕f车骑室之制仅次于皇帝,公侯大臣亦不得与之钧礼,并有亲王护卫指挥使司,麾下护卫甲士上万人,危急时刻可节制封地内的守镇将士,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
不知道为什么,淳于钊听着父王的话,觉得不像是在夸耀,倒是语气冷淡,还蕴含着一丝轻蔑。
果然,缙王幽深的目光穿透淳于钊的身,投向窗外,缓缓地说:“钊儿,这样的优渥待遇,王父的兄弟们都觉得很满意,于是,他们每日带着自己的世子、王子们耽于玩乐。哼,可是,在王父看来,如果把他们比作是一颗树,而原本的雄心壮志是树g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树g已经被砍断,徒留下一截光光的树桩,将在无边的享乐中渐渐腐朽、烂掉。”
淳于钊悚然而惊,情不自禁地说:“父王……”
缙王转头凝视着这个与自己极其肖似的儿子,坚毅的薄唇启开,又说:“可是,王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也不希望我心ai的儿子将来过那样的生活。”
淳于钊心里一跳,父王这是要……谋逆?
淳于钊j乎屏住了呼吸,双眼瞠大,看着缙王。
缙王的唇角微弯,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说:“其实,王父今日的话没有说完,你也没有完全领会,所谓家国天下,我的儿子,你要守护的不仅是这一方土地,更有……万里江山。”
终于挑明了!淳于钊不禁倒吸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父王是绝世的英雄,果不其然!
缙王望着他,悠然说道:“所以,别把自己放在和别的世子一般的位置上去看问题。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不光是时尚之学,还有帝王之术,你说,你还有空儿到处去玩吗?”
淳于钊不禁在心里暗叹:果然是什么玩心眼的招数都难逃父王的洞鉴啊,还明着指出我出游是为了玩乐,看来这条路被堵死了,只好另外想辙了。
淳于钊回了自己的居所,想来想去,于次日唤来贴身侍卫张爽,命其带一小队人马即刻赴姑苏,送去自己心挑选的若g礼物,并令其潜伏当地不动,秘密守护睿儿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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