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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兄M的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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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病房内那个小小的人儿始终蒙着被子,蜷缩成一团。中年男子…不,应该唤其‘父亲’的男人,见到他进来,yu言又止。
他走上前,父亲似是阻拦的动作挡在他面前,有些犹豫。
“斯扬,你身好点了没?”
“好多了。爸,你不用担心。”孟斯扬淡淡答道,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张床上隆起的床单。
“我想看看她。”
父亲没有让开,口气略微犹豫。
“斯扬,小茵她……”
“我不会伤害她。”他清楚父亲的顾虑,也曾听照顾自己的佣人们窃窃议论,说他一向对小茵冷冰冰的,对於母亲的n待仅冷眼旁观,从不加以阻止。她们担心母亲一死,那个可怜的nv孩子会遭受更残酷的对待,来自於他的。
父亲最终拗不过他的久站不肯离去,同意他的探望。
孟斯扬走到床边,直接掀开床单,父亲显得十分紧张,床上的人则瑟缩了下。
“小茵……”
听见他的叫唤,那孩子的身抖个不停,脸埋在两只纤瘦的手臂之间,她的脖颈处缠着绷带,散开的长发遮住了些许白se。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说过,会回来接你,虽然过了漫长的时间,但,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食言,不会再离开你了。”
瘦小的身躯动也不动,十分安静。
“斯扬,你,你在说什麽?
他没有回应父亲的疑问,仅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个柔弱的nv孩子,心凉了大半。她遗忘了,记不得所有的事情,他们相ai的前世,以及曾经的约定,全部都…忘记了……
孟斯扬不由得冷笑出声,断断续续,床上的人因此发颤得更加厉害,父亲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被他甩开。
他紧紧攥着拳头,不明白自己想做些什麽,只知道,他很愤怒,他很痛苦。只有他,记得一切的一切,所有难过的、疯狂的、悲伤的前世,只有他一人……
而小茵,喝下了孟婆汤失去前世的记忆,过着崭新的人生,即使那并不快乐,但,她丢下他,彻底地丢下了……
“斯扬,你的身还很虚弱,先回去休息吧。等过一阵子再来看小茵吧。”
他站在原地,任凭父亲如何规劝也不愿离去。
“我要留下来,留在这儿陪她。”
中年男子一脸为难的表情,他看了看小茵,又看了看他,安排陈嫂和另外j名佣人轮流看护着,便说公司有事离开了病房。
他清楚得很,父亲在担心些什麽,担心他因为母亲的死而把恨意转移至小三的nv儿身上,担心他会趁机加害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同父异母的。
他的确有恨,不过,父亲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儿子早已消失在那滩血水之中,而他的恨,却是因为被所ai的人忘却。
孟斯扬坐在床边,轻抚着柔顺的发丝。小茵很乖顺,任由他触碰,不做任何挣扎,与其说是顺从的表现,不如说她很害怕。
“小茵,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想吃什麽?对了,你的喉咙…等病愈之後我再带蛋糕给你吃吧…”他记得前世的小茵喜欢吃c莓蛋糕。
“冷吗?还是,害怕我?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茵,累了吧?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睡吧……”
“少爷…”陈嫂走上前来,面有难se。“很晚了,您也快去睡吧。我们会在这里照顾小姐的,请您放心。”
“我想陪着小茵,跟她一起睡。”
“可是……”
“没什麽可是,不必担心,你们可以在旁边看着。”
陈嫂继而保持沈默,退到一旁。
那天晚上他抱着她娇小温暖的身子,小茵在他怀里微颤不止,而他却感到无比餍足。终於能够再次拥抱她,终於……
他最终沈沈睡去,接着噩梦不断,梦见自己在水中不停挣扎直至窒息,梦见小茵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里,身影渐离渐远…梦魇令他痛苦不堪,仿佛看不到光明,追寻不到,她的踪迹……
齐茵始终睡不着,不是不困,而是──恐惧。
当哥哥将她搂紧的时候,这样的惧意也随之加深。
她咬住颤抖的下唇,刚闭上眼睛,那张凶恶的脸庞刹那间晃过,她吓得睁开双眸,额头後背沁出冷汗来。即便被人抱在怀里,依旧没法改变她在害怕的事实。
哥哥他,究竟打算做些什麽?
以往的这个人,既冷漠又沈默,虽然不曾像阿姨那样打她骂她,却总是以冰冷的目光斜睨她,对所有的事情置之不理,也充耳不闻。他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其他人如何与他毫无关系。
现在这样的关心,又是怎麽回事呢?
是不是因为,阿姨的死?
她想起她的b然大怒和歇斯底里,她不停地对她吼着叫着,说些极其难听的话。
她不止一次听家里的nv佣们s下议论,是自己的妈妈害得这个家不得安宁,即便妈妈因为疾病过世了,然而对阿姨和哥哥的伤害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特别是她的到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爸爸曾经出轨的事实,所以,阿姨恨她…恨之入骨,到了要杀死她的地步。
‘要恨就去恨那个j人!’
阿姨咬牙切齿说道,接着剧烈的疼痛划过,让她连求救也发不出,就这样倒在地上。
原来…她还活着。
庆幸的同时,她却从佣人们的口中得知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阿姨割腕自杀了。
为什麽要这麽做呢?她不懂。
为什麽在阿姨去世後哥哥对她嘘寒问暖呢?她也无法明白。
眼p慢慢地耷拉下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进入了梦中的世界。不,是现实的回想。
她听见了水声,听见阿姨痛哭流涕,不停地道歉。灵魂好像脱离了身,飘浮於半空中,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浴室,诧异地发现,阿姨将哥哥的脑袋压入放满水的浴缸里,没有挣扎,水面泛起层层波纹,朝周围扩散开来。
很快地,再没有气泡往上冒,她清楚,哥哥溺亡了。
溺亡?
无数个破碎模糊的画面在脑中一闪即逝,她似乎想起了某些事,又记不起,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j乎窒息的闷痛叫她难以抑制,想要大喊,想要阻止,可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