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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当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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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大亮,战后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但城里城外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昨晚除了他们赶来,率兵出城追击西贼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大军也回转来,所有的兵将一夜未眠打扫战场清点俘获首级,将官们则商讨这次的战事。
天微微亮的时候,为了避免危险而被保护在后方的西北监察使和兵马副总管也赶过来了,不过这些事就是上层高级将官们负责迎接的事了。
忙碌过后,徐茂修等人被安置在兵营里,略作歇息。
哗啦啦的热水被倒入大木桶里,两个夫役抬着进屋内。
“兵爷,水好了,洗吧。”他们点头哈腰说道。
徐茂修点点头,随手将一把钱扔给二人。
二人激动的接住,连连道谢。
这j个好汉昨夜单枪匹马的以五人之力敢闯百人之阵,帮他们拖延了时间,也吓到了西贼,当真是大家眼中的好汉。
更没想到,这j个好汉还很有钱。
外边又传来徐b槌的喊声。
“还有热水没?还有热水没?”
二个人立刻抢着奔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另外两个夫役抢了先。
“娘的你们懂不懂规矩?这块归我们弟兄负责。”这二人不g了,恶狠狠说道。
那两个夫役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眼前还摆着一盆大r的时候,闻言呸了声。
“你们的?以前有活的时候怎么看不到你们?”他们说道。
眼瞅两拨人就要打起来,徐b槌没好气的将手里的钱袋砸过来。
“都他娘的快点,吵什么吵,爷们还等着洗澡呢!”
四个人也顾不得打了,先伺候好这j位大爷再说。
“真是奇了,这j个看起来穷兵丁,竟然如此有钱…”
“有钱还当什么兵啊!真是稀奇古怪!”
大家低声议论着走开了。
热水抬来时,徐b槌在外边得意的享受其他兵丁的羡慕。
“又不是娘们,洗什么澡”有人酸溜溜的说道。
“哎呀在家洗惯了,这出了门一时改不了啊。”徐b槌抬着头哈哈说道。
“你不是介石堡的徐b槌吗?”
围观的兵丁里有人忽地喊道。
徐b槌瞪眼看去。果然见是熟人。
“b槌,你们不是跑了吗?”那熟人喊道。
跑这个词徐b槌很不ai听。
“我们是去京城申冤了,朝廷已经给我们平反了,告书早就发下来了。”他说道。
那熟人便围过来,惊讶的打量徐b槌。
“适才听人说这里有个有钱的兵爷,原来是你们啊?b槌,你们这是发了财了?”他问道。
徐b槌得意洋洋才要说话,听的身后屋内有噗通一声,他面se一变忙跑过去,却见刘奎已经脱的净光泡在木桶里了。正舒f的眯着眼。
“…臭不要脸的滚出来…”
城衙后厅里。各路的官将都已经见过。初步的功赏分配也商讨定了,捷报也斟酌再三获得了一致通过,于是一队队人马举着捷报奔出官厅向四面八方报捷。
官厅院子里,低等武将还没有资格进入官厅。都站在外边等候说话。
周六郎也在其中,正被j个人围着。
“好小子,好小子,刚来就敢冲前线,不愧是我们老周家的种。”一个年长的面se黝黑的武将大笑说道,一面伸手拍打着周六郎的肩头。
“堂叔过奖了。”周六郎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来了敌就退了。”
“话不能这么说,敢来就是胆气。”周堂叔笑道。“要不然你怎么没在后边护送周大人他们?”
“就是,还以为你跟叔叔们在京城养成了小白羊了呢,原来还是一头小老虎。”其他的同族兄长们也纷纷笑道。
大战过后,幸存者又是胜利者的那种欢悦气氛感染了周六郎,这是在京城在校场以及梦中绝对感受不到的残酷又喜悦的复杂滋味。少年郎咧着嘴也笑了。
正说笑着,官厅里走出来一众将官,大家忙站好相迎。
“老周。”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冲周堂叔打招呼。
“这是龙谷城都监郭喜凤。”周堂叔低声对周六郎说道,一面站直身子抱拳,“郭都监!”
郭都监大步过来,目光落在周六郎身上。
“这就是昨晚三百好汉之一?”他说道,一面有些惊讶,“还是个孩子嘛,你们周家也太急了些,这么小的孩子送来了就?”
“回都监,儿虽年y,杀敌报国之心不减。”周六郎挺直x膛大声说道。
郭都监哈哈笑了,伸手拍打周六郎x膛一下。
“好小子,有些力气,跟着小牛似的。”他笑道。
身后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听说当日派出哨探时,还是周小郎主动提及的,并说了出事自己负责?”有人问道。
事实虽然如此,但承认却不能真的这样承认。
周堂叔正要给周六郎使个眼se,周六郎已经开口了。
“不敢,是周大人和姜大人明察秋毫准许我们行事担一切后果。”他站直身子大声说道,“某们才敢冒险一试。”
周堂叔松口气笑了。
在场的人也都笑了,纷纷点头称赞。
既然点名了是周家的人,周家在军中弟兄族人众多,也博得战功赫赫,大家都要给个面子,便多多少少的都开口说那晚的事,夸奖周大人姜大人运筹帷幄,夸奖三百将士勇猛敢为,又命周六郎将昨日的事从怎么到怎么疲命追来支援讲一遍。
当然这些事他们已经听过一遍了,此时再让讲是给周六郎的机会,让大家认识记住他的机会。
周六郎神情闪过一丝犹豫。
“没事,随便说。”周堂叔低声说道,以为他怕哪里说不好惹了上将官不高兴,“只说你怎么做就行了。”
这是大家故意给他的机会,当然要着重说自己。
这种机会可不是任何都有的,看看旁边其他亲将,眼神难掩嫉妒。
周六郎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
“其实这件事一开始真是运气。如果没有那j个哨探的细心,以及恰好有j匹可以快速奔袭的马…”他说道。
运气?不是应该说是明察秋毫吗?
还有马?不是应该是人英勇,这关马什么事?
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愣了愣,原本j分敷衍忽地被这少年郎的讲述引起j分好奇。
当一众人涌进营房的时候,徐茂修等人已经洗漱完毕,热水澡泡去了连夜激战的疲惫,换上g净的军中衣衫,正站着跟熟人说话。
“徐大哥,你们真是变样了”那熟人打量他们啧啧说道。又回头看日常懒洋洋c都c不动的此时喜笑颜开收拾木桶的夫役们。
才短短半日。这里有j个出手阔绰兵爷的消息就在夫役们中间传遍了。
军官们差遣夫役们是朝廷律法。但兵丁们差遣夫役们就只有靠实惠了,可想而知,徐茂修等人将来的小日子肯定过的不错。
“你们真是在京城发大财了?”他好奇的问道,“那还回来当兵卖命g什么?”
徐茂修笑着摇头。
“没有。没有。”他否认说道。
正说着话,门外有一大众人涌进来。
“那j个敢以五人战百人的好汉呢?”为首的一个将官喊道,“站出来让某们看看!”
“是副指使大人。”
在场的兵丁纷纷低声说道,一面忙避让开。
徐茂修等人不敢怠慢躬身相迎,打走了刘奎刚开始洗澡的徐b槌连身子都没顾上擦g胡乱的套上衣裳就跑出来了。
龙谷城都监大人副手目光逐一扫过j人。
“好,g的不错,是我西北军的好男儿。”他大声说道。
西北军的好男儿!
他们是西北军的好男儿!
不是西北的孬种逃兵了!再也不是孬种逃兵了!
徐茂修j人神情激动。
“为国杀敌,理所应当。”他们齐声说道。
“对了,还有你们的马呢?”问过后。副手大人想到什么问道,“听说行驶千里还能快速奔袭?”
徐茂修带着人过来时,徐四根一如既往的呆在马营里,神情郁郁,正和人争执什么。
因为没有了马匹。他并没有参与支援,而是跟随周大人等天亮到才到达的。
“大人,我求求你,去把那两匹死马带回来,或者就地掩埋…”他拉着一个马营小将哀求道。
“我知道你ai马成病,可,那也没有捡马尸首回来的道理啊?赶着车奔波j十里,就是为了拉两具尸首,还是马儿的尸首回来,就是咱们死了,也不过是就地一把火烧了罢了,你这马比人还珍贵?”小将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当然珍贵,很珍贵,那是我…”徐四根点头说道。
看到好些人走过来,小将推开他忙迎接过去,得知来意,小将有些惊讶,虽然这次这j匹马功劳不小,但也没想到会惊动都监大人的副手亲自来查看。
莫非这些马真的很珍贵?
“果然是从京城一路走来的?”副手大人矮身看着一匹马问道。
歇息一夜,疲惫的马已经恢复了j分精神,被人扳着蹄子看,还有些脾气的打个响鼻。
副手大人一面看一面接着询问走的什么路,日行多少里等等问题,徐四根认真的一一回答。
听完了答话,副手大人神情惊讶,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真的缓解了磨损…”他说道,“就靠着这j块铁?”
他的话音才落,人后有人接过话头。
“让我看看!”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众人让开路,顿时惊呼。
“朱老大人!”
来人正是坚守龙谷城避免城破的老将朱四,他当日脱了力气,被都监命人抬下好好歇息,没想到此时竟然被人搀扶着过来了。
虽然职位高一些,但都监的副手面对这位资历老将很是恭敬,亲自上前搀扶。
“老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朱老大人不说话。直接扶着人走到马匹前,推开搀扶的人半跪在地上瞪眼看着马蹄。
“果然啊,果然啊…竟然啊竟然啊…”
他一面看一面口中喃喃,身子也越来越发抖,似乎力不支的要倒下。
大家忙上前搀扶,却被见这老将已经自己扑到在地上。
“天降神器啊,天降神器啊,我汉家儿郎的马儿再也不怕难养了!”他伏地嚎啕。
四周的人被他的嚎啕吓了傻了。
朱老大人又很快爬起来。
“是谁?是谁?”他喝问道。
虽然口齿含糊没说清,但大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立刻有人将被挤到后边去的徐四根推过来。
“你!”朱老大人一步踉跄冲到徐四根面前。猛地抓住他的肩膀。
老将虽然老。四十载的杀戮已经融入骨髓。年轻的徐四根竟然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你,将是壮我西北大军的英雄!”朱老大人狠狠的摇晃着徐四根的肩头喊道。
壮我西北大军的英雄…
壮我西北大军的英雄!
徐四根傻了,四周的人也傻了。
“…有了这些马…马什么?…马蹄铁…咱们的军马就不会损耗那么多…”
“…损耗少了,就能得到更多的配备…”
“…如今蕃兵也加上。总共不到五千骑兵…将来一定能够变成一万…”
“…一万骑兵啊!一万骑兵啊!孩儿们,咱们能去踏平蕃贼!不破楼兰终不还!”
“…还有两匹马死在路上扔了?那怎么成,要弄回来,弄回来,当然珍贵,虽然将来不可避免被西贼学去,但能领先一天我们就多一强大一天…”
“…哦对对,我去禀告都监大人,监察使大人。兵马副指挥大人…”
伴着朱老大人的话,四周的人都忙碌起来,反倒徐四根依旧呆呆,被人撞得乱晃,一脚跌坐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徐茂修等人也呆呆好久。此时回过神来。
“我的亲娘哎,就这j匹四哥就成了壮大军的英雄了?”徐b槌喃喃说道。
“咱们拼死累活的杀敌也不过是好汉…”另一个弟兄喃喃说道,“这j匹马怎么就能成英雄了?”
“因为,咱们杀敌到底只是一人之力得一人之果,而这些马,则能助百人千人万人之力。”徐茂修说道,迈上前一步看着马圈里悠闲嚼着c料的马儿,“就好似一人医只是医人,而万人医则是医国。”
他说罢扭头看向东方天际。
“这第三份礼,真是太大了…”
而在另一边,周六郎也正看向东方天际。
“我说小六,那j个人是你什么人啊?”身后周家堂叔皱眉问道,“你竟然把机会拱手让给他们?”
周六郎哼了声。
“他们跟我没关系,我才不认识那j个东西。”他说道,说完了微微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周堂叔皱眉,实话实说也得分场合机会嘛。
周六郎看着东方天际,见一p黑云乌压压的过来,隐隐的雷声隆隆。
要下雨了啊!
那nv人现在在做什么?
天上炸雷滚过,车里发出一声尖叫。
“不走了不走了!”王十七郎刷的拉开车帘喊道,“这雷都要把人劈开了,怎么还要赶路?这雨水眼瞅就要下来了!”
前边人马继续前行。
“我们娘子说了,这天不会下雨,一会儿雷就过去了。”一个人回头不耐烦的喊了声。
你家娘子说,你家娘子说,娘的,一路上怎么都是这娘子说!
王十七郎喊了声停车,从马车跳下来。
“公子!”从后边下马的老仆忙喊道,但王十七郎还是已经跑向前边的马车。
“程娇娘!你听不听话?”他站在马车边,伸手就扯开了车帘,气愤的喊道,“是我…”
炸雷此时炸响,盖过了王十七郎的话,半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如同鱼一样张合嘴巴一点声音也没,忍不住掩嘴咯咯笑了。
炸雷滚了过去,王十七郎也差点站不稳。
“你要如何?”车里的nv声问道,声音平淡无波,不知什么时候这个nv人的嗓子好了,不再是那种沙哑的难听声音,但听起来也没觉得舒f。
“程娇娘,是我送你回家 ,不是你押我回家,这路上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王十七郎喊道,瞪眼看着车内。
车内的nv子端坐如钟,黑se的裙裾散落四周如同盛开的花,从宽大金边刺绣袖口中露出的白皙修长的手中还拿着一卷书,她慢慢的抬起眼。
“听你的啊。”她说道。
王十七郎站在车边一阵失神。
如画美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她们都如同死水一般不动,但看上去却总是美的摄人魂魄。
“公子。”
老仆的声音在后边低声唤道。
王十七郎打个机灵醒过来,美人是很美,但也不能骄纵,所谓骄纵的美人,是他要骄纵的时候才允许她们骄纵,而不是她们想骄纵就骄纵。
“听我的?”他大声喊道,“自从出了京城,哪一句听我的了?”
“回家去啊。”程娇娘说道。
王十七郎被噎的一个愣怔。
天上再次滚雷。
“别的不说了,现在立刻找地方落脚,半路淋雨可是要死人的!”王十七郎喊道。
“不会淋雨的。”程娇娘说道,微微一笑,“我们这不是听你的话,要找地方落脚吗?”
马车继续前行,王十七郎被挤到一边。
“公子,快上车吧。”老仆低声劝道。
王十七郎咬牙。
“找地方落脚?这是听我的话?除了字是我的话之外,别的还有什么是我的?”他喊道,冲前方的马车瞪眼,“不会淋雨?说的你好像跟老天爷多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