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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放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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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站在走廊里发了几分钟呆，恰好从走廊的窗口看到了一辆车速度很快的开进了院子，车子刚刚停好，就从车里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急急忙忙的冲进了楼门，消失在了唐果的视线里，之后很快的，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就在走廊里面响了起来，那一男一女气喘吁吁的朝唐果这边走了过来，看到唐果站在走廊里，这才停下脚步，开口问道：“你好，请问哪里是重案组？”
“这儿就是，你们跟我来吧。”唐果赶忙开口回答，顺便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一对男女，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焦急，她赶忙一边带着他们朝重案组的方向走，一边问，“你们是为了段星宇的是来的？”
“对对！”那个中年男人很显然已经听出了唐果的声音，恍然大悟的打量了她一番，“哦——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给我的那位警官是吧？”
“对，我姓唐，名叫唐果，是负责段星宇这个案子的人员之一，你是段星宇的舅舅？那这位是……段星宇的母亲？”唐果看了看旁边那位看起来和段星宇在相貌上有一些神似的中年女人，本能的做出了判断，以为是舅舅陪着妈妈来的。
“不是，我是小宇的姑姑。”没想到那个女人一开口做自我介绍，答案却和唐果之前猜测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我叫段梅，小宇的爸爸是我哥哥。”
“哦，好的，那我知道了。”唐果诧异之后，点点头，“那段星宇的父母……”
“我姐姐早就不在了，”段星宇舅舅叹了一口气，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一旁的段星宇姑姑段梅，“孩子她爸又另娶了，重新组成了新的家庭，跟后找的老婆又生了一个，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过问过孩子，原来孩子是在老人家里带着的，后来老人身体不好，也相继过世了，她就一直是在我家还有她姑姑家轮流住。”
“我哥其实也不是说不管孩子，”段星宇的姑姑段梅先是带着一点歉意的对唐果挤了一个笑容出来，然后又略微带着几分不满的瞥了段星宇舅舅一眼，“他的生意在外地，那也是情非得已，小宇这孩子有主意，不愿意跟后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哥那不也是没有办法么，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都是他的孩子，那有什么以前的现在的那种区别，因为小宇不愿意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他每个月都得给小宇很多零花钱，就怕委屈了孩子，我哥除了太忙，忙起来什么都顾不过来之外，真的是没有什么对小宇不好的地方。男人养家糊口过日子，他也没办法。”
段星宇舅舅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对段星宇姑姑的这番话很不赞同，不过是碍于当着唐果的面，所以并没有去跟她斤斤计较的罢了。
唐果把他们两个人带回了办公室，秦沧好像听到了走廊里面的说话声，所以已经不是之前唐果出去的时候那个闭眼假寐的姿态，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襟危坐的等在那里了，唐果赶忙把人带过去，让他们在秦沧桌旁落座，自己也在秦沧身旁坐了下来，摊开记事本准备做记录。
段星宇的舅舅和姑姑又分别对秦沧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秦沧听完之后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追问段星宇父母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了段星宇舅舅身上。
“你是报案人？段星宇失踪之前，你是最后与她打过交道的人么？”他问。
段星宇舅舅赶忙摆手，指了指一旁的段星宇姑姑：“不是我，是她，孩子之前是住在她家里的，这周该去我家里住了，结果我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打电话问她，她说孩子已经走了，我有点着急，就想办法联系小宇，可是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我去学校也找过了，老师和同学都一两天没见着过她了，谁也不知道她可能去了哪里，我觉得可能不太对劲儿，所以就到派出所去报了警。”
“段星宇是什么时候从你家中离开的？”秦沧又把视线移向了段星宇姑姑。
段星宇姑姑表情略微有那么一点尴尬的说：“三天前……小宇是一早走的，说是晚上放了学直接去她舅舅家，这周本来就应该去她舅舅家住了，所以晚上过了放学时间小宇没回来，我也没太当回事儿，以为她已经去了她舅舅那里，以前她去她舅舅那里，也不会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到没到，所以我也都有点习惯了，真的没有想过会出什么事，我还觉得如果真有什么事，她舅舅还能一拖就拖了三天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找我确认一下孩子有没有离开么？你们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啊！”段星宇舅舅一听这话，火气腾的一下就涌了上来，“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夹枪带刺的？耍赖不讲理，翻脸不认人，这是你们家的传统还是怎么着啊？都喜欢把自己的责任往别人的头上去推？你摸着良心说，小宇以前有没有过忽然就想在你们家或者我们家多住几天的时候？哪一次小宇从我们家走，我都是亲自送到你们家小区大门外头，看着孩子进去了我才走，你呢？孩子早上去上学，到了晚上你都没有想过给我打给电话问问孩子有没有到我们家里！现在孩子出事了，你倒是挺鸡贼的，第一时间就先把脏水泼到我们家来了是不是？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你哥可真是亲兄妹！一个没了老婆之后就连孩子都不要了，一天到晚搂着新娶的老婆和新老婆生的孩子过的美滋滋的，自己之前的闺女就是死是活都不管不顾了！这就是我姐命苦，没的早，但凡我姐要是活着，小宇不可能这么可怜，小小年纪就先出了事情！”
“我什么时候往你们家泼脏水了？我就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急什么啊？你对孩子那么认真负责，怎么孩子晚上没到你那儿，你都不打电话问问呢？”段星宇的姑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段星宇舅舅这么一指责，眉头一皱，说出来的话就也跟着一起变得不那么中听了，“估计你和你媳妇儿都巴不得小宇不去你们家碍事呢吧！所以根本就不敢打电话过来催，怕稍微那么一催小宇就真去了！”
“你别血口喷人了，那是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往我头上安！”段星宇舅舅的脸涨得通红，“我那几天不是忙么！我闺女钢琴考级，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天天带着孩子出去找老师练琴，然后又带孩子去外地比赛，哪还有精力顾得上那么多！如果不是我忙完了发现事情不对，到现在你还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呢吧！你别心虚的一直想方设法指责我，你自己有没有失职你自己知道！”
唐果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来吵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心里面又感觉到有点不是滋味。段星宇年幼就没有了母亲，父亲再婚另外成家，她不得不在亲戚家里面寄人篱下的经常换地方住，别人家的孩子如果说是温室里的小花，那段星宇简直就好像是被放养的孩子似的，看起来似乎比别人多了很多的自由，但实际上背后的原因却是缺乏关心，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更可悲的是，亲戚也都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顾，他们似乎谁也没有真心的把段星宇视为是自己的家庭成员，都只不过是当她是没有办法摆脱，但是又不那么心甘情愿承受的负担罢了。否则也不会人都已经出了事，这两个人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撇清很积极，悲伤却不怎么浓厚的感觉。
她发现秦沧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两个人谁也不肯落下半句的争执着，似乎没有想要打断他们或者叫停的意思，甚至两只手环抱在胸前，脸上还挂着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淡淡笑容，似乎是玩味，又似乎是嘲讽，怎么看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唐果忽然意识到，秦沧小时候的成长经历，似乎与段星宇十分类似，他也是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先是避债，继而又再婚另娶，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让他辗转于亲戚家中，甚至他的父亲都还不如段星宇的父亲，段星宇的父亲好歹还在经济上给予女儿丰厚的开销作为补偿，秦沧的父亲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过。
只怕当初秦沧在段星宇这个年纪的时候，日子还没有段星宇好过。
不知道他现在看着段星宇的舅舅和姑姑这么争执，会不会触景伤情。
这么想着，唐果有心想要开口叫停那两个争执不下的人，还没等开口，只是有了想要开口的念头，就被秦沧投来了一记警告的目光，于是她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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