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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冰与火之歌卷1-权利的游戏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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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6:征服者伊耿(aegontheconquerer)指的是伊耿一世,他是坦格利安王朝的创建者,也是首任国王,有“龙王”伊耿之称。

    注解7:“无垢者”(theunsullied)是一种经过阉割,训练精良,对命令绝对服从,战技精良的男性奴隶武士,可谓没有感情的终极杀人机器。

    第四章 艾德

    来访的队伍如同一条由金、银和钢铁交融而成的璀璨河流,浩浩荡荡涌进城堡大门。

    他们为数一共三百,由让人引以为傲的家臣、骑士和流浪武士所组成。冰冷的北风拍打着他们头顶高举的十数面金色旗帜,上头绣了象征拜拉锡安家族的宝冠雄鹿。

    队伍中有不少奈德熟悉的面孔。一头亮眼金发的是詹姆·兰尼斯特爵士,以及脸曾被烧伤的桑铎·克里冈。他身旁的高大男孩一定是王储,而他们身后的那个畸形矮子则毫无疑问是“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了。

    然而那个走在队列前头,两名雪白披风御林铁卫随侍左右的人,在奈德眼里竟像个陌生人。一亘到对方翻身跳下战马,发出熟悉的大声呐喊,然后一把抱住他,差点把他全身骨头拆散,他才认出来者是谁。

    “奈德!啊,见到你更好,尤其是看到你那张冻得发紫的脸。”国王仔细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朗声笑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要是奈德也能对他说同样的话就好了。十五年前,当他们并肩为王位奋战的时候,这位风息堡公爵是个面容修整干净,眼神清澄,如同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精壮男子。他身高六尺五寸,有如巍然巨塔般鹤立J群。当他身披战甲,头戴双叉鹿角巨盔,则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巨人。他的力气也不输巨人,惯用的那柄铁刺战锤连奈德都只能勉强举起。

    在那些个日子里,皮革和血的气味就像香水般和他如影随形。

    现在香水却当夏和他如影随形了。他的腰围也和身高同样惊人。奈德上一次见到国王,是在九年前的巴陇葛雷乔伊之乱。那时维鹿与冰原狼的旗帜齐飞,两家军队合力绥靖那自立为王的铁群岛领主。胜利之夜,两人并肩站在葛雷乔伊家族陷落的堡垒大厅里,劳勃接受叛军首领的降书,奈德则将其幼子席恩收为养子。之后,劳勃起码胖了几十公斤。如今一团粗黑如铁丝的胡子遮住他肥胖的双下巴,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掩盖他突出的小腹和凹陷的黑眼圈。

    但劳勃终究是奈德的国君,而不仅仅是朋友,所以他只说:“陛下,临冬城听候您差遣。”

    此时其他人纷纷下马,城里的马夫过来照料马匹。劳勃的皇后,瑟曦·兰尼斯特带着她年幼的孩子们走进城里。

    他们乘坐的轮宫是一辆巨大的双层马车,以油亮的橡木和镶滚金边的金属搭建而成,由四十匹骏马共同拖拉,因为太宽,只得停在城门外。奈德在雪地里跪下,亲吻皇后手上的戒指,劳勃则像是拥抱自己失散已久的妹妹般地拥抱了凯特琳。接着孩子们被带上前来,彼此正式介绍过后,得到双方家长的赞许。

    正式的见面礼仪才刚结束没多久,国王便说:“艾德,带我到你们家墓窖去,我要聊表敬意。”

    奈德就爱他这一点,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他叫人送来提灯,其他一切都尽在不言中。皇后开始反对,她说大家打清早起就在赶路,这时人人又冷又倦,应该先稍事休息才对,要看死人也用不着这么急。她说到这里,只见劳勃冷冷地看着她,她的孪生弟弟詹姆静静地握住她的手,她就没再说下去了。

    于是奈德和他几乎快不认得的国王一同往地下墓窖走去。通往墓窖的螺旋楼梯非常狭窄,所以奈德打着灯走在前头。“我本来都快以为我们永远也到不了临各城了,”劳勃边下楼边抱怨:“在南方住久了,成天听人说起我的七大王国如何如何,很容易就忘记你的领土和其他六个王国加起来一样大。”

    “陛下,相信您这趟旅途一定很愉快吧?”

    劳勃哼了一声:“一路上到处都是沼泽、树林和田野,过了颈泽(注解1)后连间像样的旅店都找不着。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广萎无边的冷野荒芜,你的子民都躲哪去了?”

    “多半是害羞不敢出来吧,”奈德打趣道,他感觉得到一股寒意自地窖卷袭而上,有如幽深地底的一口冰冷气息。“在北方,国王可不是天天都见得到的。”

    劳勃又哼了一声:“我看是躲在厚厚的积雪地底下吧。奈德,都几月了你们这儿还冰天雪地9国王边下楼边伸手扶着墙壁,稳住身子。

    “晚夏降雪在北方是稀松乎常的事情,”奈德说:“希望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困扰,夏末的雪通常都不大。”

    “这叫做不大?异鬼才相信!”劳勃咒骂道:“那等到冬天你们这儿会冷成什么样子?我光是想到就冷得发抖。”

    “北方的冬天很冷很苦,”奈德承认:“但是史塔克家族会熬过去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不是一直都熬过来了么?”

    “你真该来南方看看,”劳勃对他说:“趁夏天还没结束好好见识一下。高庭的花园里放眼望去遍野尽是金黄玫瑰。水果甜熟到会在你口中爆开,有甜瓜、蜜桃还有火梅,我保证你绝对没尝过这么甜美的东西。你等会就知道了,我这次给你带了点过来。就算在风息堡,热风一吹起来,天气热得你几乎无法动弹。奈德,你真该看看南方市镇的模样,满地繁花,市集里的食物多到快装不下,夏季的葡萄酒不但好喝,而且便宜得不像话,光是闻闻市场里的酒味就会喝醉。每个人都丰衣足食,喝得醉醺醺,吃得肥嘟嘟的。”他咧嘴笑道,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

    “奈德,还有南方的女孩子啊9他眼里焕发着光芒,高声叫道:“我敢跟你保证,只要天气一热,女人的矜持就全都不见了。她们就贯接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在城堡附近的河里L泳。就算上了街,也是热得穿不住羊毛或皮衣,所以有钱的女孩就穿丝织短袖上衣,穷一点就穿棉质的衣服。不过只要一流汗,衣服贴着皮肤,根本就和脱光光没有两样。”国王开心地笑着说。

    劳勃·拜拉席恩向来是个物欲旺盛,也很懂得享受的人。这一点他没有改变,但是奈德没法不注意到国王为声色享乐所付出的代价。他们抵达楼梯底端,进入墓窖的深沉黑暗时,劳勃已经气喘吁吁,呼吸困难,在灯光照映下面红耳赤了。

    “陛下请进,”奈德恭谨地说,然后将灯笼绕了个半圆。黑影鬼祟潜动,摇曳的火光照到脚底下的石板,显现出两两成对的花岗岩柱,一直延展到远处的黑暗中。历代逝者端坐石柱间的石制宝座上,背向墙壁,身后靠着存放遗体的石棺。“她在最后面,就在父亲和布兰登旁边。”

    他领路在前,穿梭于石柱间的过道,劳勃被地底的阴寒冻得宣打哆嗦,默然无语地跟随其后。基窖里总是冷的,他们走在史塔克家族历代的死者之间,足音迥响在偌大的陵墓里,在历代临冬城主的注视下前进。紧闭的石棺上刻有他们生前的容貌,巨大的冰原狼石雕则蜷缩脚下。他们并列而坐,再也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永寂的黑暗。在窜动黑影下的这些石像,彷佛都被走过的生者所惊动。

    根据传统,凡是曾任临冬城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铁制长剑,以确保这些含恨的复仇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致到阳间肆虐。其中最古老的早已锈蚀殆尽,原本放贾宝剑的地方如今只剩红褐铁锈。

    奈德不禁扪心自问,这是否意味着那些幽魂如今可以恣意S扰城堡?第一代的临各城主坚毅刚强一如他们脚底下的土地,在龙王尚未渡海来犯的日子里,他们不向任何人低头,自封为北境之王。

    奈德停下脚步,举起油灯,陵墓仍然持续向前延伸,百到没入黑暗,然而之后的都是空的,也没有封上,有如等待死者的黑D,等待着他和他的子女。奈德想到这就不舒服:“在这。”他对国王说。

    劳勃静静地点头,跪了下来,然后低头行礼。

    眼前共有三个并肩排列的石棺,奈德的父亲瑞卡德·史塔克有张严峻的长脸,当年的雕刻师父把他的神韵掌握得很好,他庄严地坐着,石头手指紧握住膝上横躺的宝剑,虽然当年所有的宝剑都救不了他。在他两旁较小的石棺里,则是他的子女。

    布兰登死时不过二十,就在他和奔流城的凯特琳·徒利成婚前几天,被绞死于“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的命令之下。他父亲被迫全程目睹爱子惨死的经过。其实布兰登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他既是长子,又是天生的领袖。

    莱安娜香消玉殡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女孩。奈德全心全意地疼爱这个妹妹,劳勃对她的爱犹有过之。她原本是要当他新娘的。

    “她比这漂亮多了。”一阵沉默之后,国王开口说。他的眼光仍眷恋在莱安娜脸上不忍离去,彷佛这样可以将她唤回人世。最后他终于站起身,步履却因为过于肥胖而显得有些不稳。

    “妈的,奈德,你真有必要把她埋葬在这种地方么?”他的声音因为忆起的悲痛而嘶哑了起来:“她不该这样与阴暗为伍……”

    “她是临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人,”奈德平静地说:“她属于这里。”

    “她应该安葬在风景优美的山丘上,坟上种棵果树,头顶上有阳光和白云与她为伴,还有风霜雨露为她沐裕”

    “她临终前我在她身边,”奈德提醒国王,“她只想要回家,长眠在布兰登和父亲身畔。”

    他偶尔还听得见她死前的呓语:“答应我9她在那个弥漫血腥味和玫瑰馨香的房间里朝他喊道:“奈德,答应我9迟迟不退的高烧吸走了她的力量,当时她气若游丝。

    但当他保证将信守诺言时,妹妹眼里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奈德记得她最后的微笑,还有她如何紧紧抓住他的手,然后离开人世,玫瑰花瓣自她掌心倾流而出,沉暗而没有生气。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全部都不记得了。后来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仍然紧紧抱着她了无生息的躯体,哀恸得说不出话。最后是那个矮小的泽地人霍兰·蔡德将她的手自他手中抽开。奈德完全想不起来。

    “我一有机会就会带花来看她,莱安娜她……一直很喜欢花。”

    国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指温柔地滑过粗砺的岩石表面,好像在爱抚活生生的人。“我发过誓要杀雷加为她报仇。”

    “你已经杀了他了。”奈德提醒他。

    “只杀了一次。”劳勃满腹酸楚地说。

    两个死敌当年在三叉戟河交界处的沙洲浅滩上碰面,炽烈的战火于四周蔓延。劳勃手持他的铁刺战锤,头带鹿角巨盔;坦格利安太子则全身黑甲,胸镗上用红宝石镶成象征家族标志的三头龙,在烈日照耀下有若熊熊烈火。两人鏖战不休,三叉戟河的河水在战马铁蹄下染得血红,直到最后劳勃的战锤击碎了对手镗甲上的三头龙,以及镗甲下的躯体。等奈德赶到现场的时候,雷加已经倒卧河中,气绝身亡;双方士兵则在水里争抢从他镗甲上掉落的红宝石,激起翻飞水花。

    “每晚在梦中,我都要杀他一次。”劳勃说道:“就算我再杀他个一千遍,他还是死有馀辜。”

    奈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是一阵沉默,他说:“陛下,我们该回去了,皇后正等着呢9

    “皇后皇后,就算异鬼抓了她又如何?”劳勃尖酸地喃喃说道,但他仍然脚步蹒跚沉重地朝回去的方向走。“还有,你要是敢再叫我一声陛下,我一定把你斩首示众。我们之间可不只是君臣关系而已。”

    “我不敢忘记。”奈德静静地回答。眼看国王没有答话,他便问:“跟我说说琼恩的事情。”

    劳勃摇摇头说:“我一辈子没看过一个人病情恶化得那么迅速,为了庆祝我儿子的命名日,我们举办了一场比武竞技,当天见了他,你一定会认为他健康得长命百岁。但是两个礼拜后他就死了。他得的病就像把烈火,活活把他给烧尽了。”

    劳勃在一根石柱边停了下来,正好站在一个死去已久的史塔克族人面前。“我好敬爱那个老人埃”

    “我们都一样。”奈德停了一会:“凯特琳很为她妹妹担心,莱莎还好么?”

    劳勃的嘴角苦涩地扭了扭说:“坦白说,一点也不好。“他顿了顿:“奈德,我认为琼恩的死把那个女人给*疯了。她已经带着儿子逃回鹰巢城去。我是不希望她这么做的,我本来打算把他过继给凯岩城的泰温·兰尼斯特。琼恩没有兄弟,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能让个女人家独自抚养他长大呢?”

    奈德宁可把孩子交给毒蛇抚养,也不愿意交给泰温公爵,但他没有说出来。有些旧伤永难愈合,只要简短几字,就会再泊泊流血。“她才刚失去丈夫,”他小心翼翼地说:

    “也许做母亲的害怕再失去儿子罢,那孩子年纪还很小。”

    “六岁,成天病假城的,这种人是新任鹰巢城主,诸神绕了我吧。”国王咒道:“泰温公爵以前从来没收过养子,莱莎应该觉得光荣才对。兰尼斯特家族历史悠久,势力又大,她竟然连考虑都不肯考虑,也没得到我准许,就趁着月黑风高不声不响离开了。瑟曦差点没气炸。”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么?那孩子的名字是照着我取的,叫劳勃·艾林。我发过誓要保护他,我怎么能让他母亲就这样把他偷偷带走呢?”

    “不如让我来收养他,你觉得如何?”奈德说:“莱莎应该会同意的。她年轻时和凯特琳很亲,她在这儿也会比较有家的感觉。”

    “我的好友啊,你真好。”国王回答:“只可惜太晚了。泰温公爵已经同意要收养,如果又把那孩子送到别的地方,对他是种侮辱。”

    “我关心的是我外甥的幸福,而不是在乎兰尼斯特家族的人觉得高兴不高兴。”奈德表示。

    “那是因为你晚上不用陪兰尼斯特家的女人睡觉,”劳勃放声大笑,笑声在墓窖里回荡,又从拱形屋顶上反S回来,他的微笑是浓密黑色蚪髯里的一条白线。“呵,奈德,”他说:“你还是老样子,太严肃了。”

    他伸出巨大的手臂环住奈德的肩膀:“我本来想过几天再跟你谈这件事的,但你既然提起了,就现在说吧。来,我们走。”

    他们朝墓窖的出口走去,两人穿梭于石柱之间,两旁的史塔克死者空D的眼神彷佛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国王依旧楼着奈德:“你一定想不透,为什么我隔了这么多年才到临冬城来。”

    奈德的确有几个可能的猜测,但他没说出来。“我看是想来和我作伴?”他故作轻松地说:“不然就是绝境长城的缘故。陛下,您一定要看看,然后亲自在城墙上走一回,和守军谈谈。守夜人部队如今已经没有过去的盛况,班扬说……”

    “相信我很快就会有机会当面和你弟弟聊聊,”劳勃说:“至于绝境长城,已经在那儿多久了?有八千多年了吧,再撑个几天应该没问题。我有更要紧的事要跟你说,现在时局紧张,我需要信得过的得力助手,像琼恩·艾林那样的人。他既是鹰巢城主,又是东境统领和御前首相,要找到合适的替代人选可不容易。”

    “他的儿子……”奈德开口道。

    “他的儿子会继承鹰巢城主爵位,以及附近领地所有的税赋。”劳勃打断他的话:“就这样了。”

    奈德大吃一惊,错愕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国王,脱口便说:“艾林家族世代担任东境统领,这是个世袭的职位埃”

    “等他长大成人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交还给他。”劳勃道:“然而我要考虑的是今年和往后的几年。奈德,六岁的小男孩是没法统率军队的。”

    “这头衔在承平时期不过是个荣誉职,就让那孩子保留这个称号吧。就算不是为了他,为了他那一生为国鞠躬尽瘁的父亲,也是应该的。”国王听了不大高兴,把手从奈德肩膀上抽了回来说:“琼恩鞠躬尽瘁是他职责所在,他本来就该对他的君主效忠。奈德,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但那孩子可不是他父亲,一个稚龄幼儿绝对治理不了东方。”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不说这些了,我有更要紧的事要跟你商量,而且这次我不准你跟我争辩。”劳勃紧握住奈德的手肘说:“奈德,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陛下,我永远任您差遣。”

    虽然他很担心国王的下一步又是什么,却不得不这么说。

    劳勃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是仍然自顾自地说:“想想我们一起在鹰巢城曾经度过的那几年……妈的,真是一段的快乐时光!奈德,我希望你能够再次陪在我身边,我希望你能够南下到君临与我共商国事,而不是一个人躲在这个世界的尽头,毫无用武之地。”

    劳勃望向远处的黑暗,突然像个史塔克族人般忧郁地说:“我向你发誓,坐在皇座上管理国政,要比夺得王位难上千倍。法律仲裁是件十分累人的事,清算国库更糟。然后还有那些没完没了的平民百姓,我成天坐在那该死的铁椅子上听他们抱怨东抱怨西,听到我脑筋麻木,P股酸痛。每个人一开口就是要钱,不然就是要土地或法律仲裁。全是些满口胡言的家伙,偏偏我的大臣贵妇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身边净是些白痴和马P精,奈德,这更会把人*疯的。他们不是谎话连篇,就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有时候我睡觉,还夏希望我们当年在三叉戟河吃了败仗。啊,我不是说真的吃了败仗,只是……”

    “我了解。”奈德轻轻地说。

    劳勃看着他说:“老朋友,我想也只有你能够了解了。”他面带微笑道:“艾德·史塔克大人,我将任命你为御前首相。”

    奈德单膝跪下。他并不感到意外,除了这个原因,劳勃还会为了什么千里迢迢北上呢?御前首相是七大王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要职,他代国王发号施舍,统御三军,执掌司法。遇到国王缺席、生病或其他突发事件,他甚至会坐上铁王座,实际统治国家。劳勃等于是将王国交到他手中。而这却是他最最不想要的。

    “陛下,”他说:“恐怕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此等要职。”

    劳勃高兴地发出一声佯装不耐的咕哝声说:“如果我更为你着想,我会让你退休的。

    我打算让你来治理国家,带兵打仗,而我自己呢?则痛痛快快地吃喝玩乐,嫖个过瘾。

    ”他拍拍肚皮,嘿嘿笑道:“你知道那句形容国王和首相的谚语吧?”

    奈德当然知道。“国王作梦,”他说:“首相筑梦。”

    “有个跟我上过床的渔家女孩告诉我,说她们中下阶层的百姓有个更妙的比喻:国王吃饭,首相清屎。”

    这句话一说完,他仰头狂笑,回音响彻黑暗,四面八方的临冬城死者似乎很不以为然地冷眼旁观。当笑声终止,奈德仍然单膝跪地,眼睛上扬。“妈的,奈德,”国王抱怨道:“你好歹也跟我一起笑一笑?”

    “有人说这里的冬天太冷,人要是笑了,笑声会冻结在喉咙里,然后把他噎死。”奈德平静地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史塔克家的人甚少有幽默感。”

    “和我一起到南方去,我一定让你再度露出笑容。“国王向他保证。“你既然帮我得到了这个该死的国王宝座,现在就帮我保住它。我们注定是要并肩治理国家。假如莱安娜还活着,我们现在就是联姻手足,是名副其实的兄弟了。哈哈!现在还不太迟,我有个儿子,你也有个女儿,我家小乔和你的珊莎会把两家结合在一起,就像当年莱安娜和我一样。”

    这个提议却更吓了奈德一跳,“可是珊莎才十一岁。”

    劳勃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已经大到可以订婚啦,结婚等过几年再说。”国王微笑道:“你这浑球,还不快站起来说好。”

    “陛下,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喜乐。”奈德回答,接着他迟疑道:“可是太让我措手不及,可否给我点时间考虑?我要告诉我妻子……”

    “好,好,当然没问题,去跟凯特琳说罢,好好想清楚。”国王伸出手,拍了拍奈德的手,然后把他拉起来。“别教我等太久就是了,你也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一时之间,艾德·史塔克心中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毕竟这个寒冷的北国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他看看四周石像,吸了口墓窖的冰冷空气。他隐约可以感觉得到身旁历代先祖的目光,他知道他们正侧耳倾听,而且凛冬将至。

    注解1:颈泽(theneck)是位于王国南北交界处的大沼泽区,因地狭而得名。

    第五章 琼恩

    在某些场合——虽然不多,却依旧存在——琼恩·雪诺会暗自庆幸自己是个私生子。当他拿起传来的酒壶,把自己刚喝干的杯子斟满时,他惊觉现在就是这样的场合。

    他返身坐回长凳,和青年侍从们坐在一起,啜饮杯中佳酿。满口夏日红酒甜美的水果香气,牵起他嘴角的一丝微笑。

    临冬城的大厅里热气蒸腾,四溢着烤R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大厅的灰石墙上挂满了各家旗帜,白色是史塔克家族的冰原奔狼,金色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绯红则是兰尼斯特家族的怒吼雄狮。大厅里有位歌手正拨弄竖琴,高唱歌谣,然而在炉火熊熊,蜡碟碰撞和酩酊交谈的喧嚣覆盖下,坐在长厅末端的他根本听不清楚。

    为国王接风洗尘而举办的欢迎晚宴,已经进行了整整四个钟头。琼恩的兄弟姐妹和他隔着整个大厅,他们和王子公主们坐在一起,只比史塔克公爵夫妇和国王王后所处的高台低一席。每逢这种特殊场合,他的公爵父亲总会特许每个孩子喝一杯葡萄酒,但不准再多。反倒是像他这样与随从仆役们在一块儿,没人会管他喝多少。

    他发现自己的酒量原来和成人差不多,在身旁这群兴高采烈的年轻人怂恿下,每当喝干一杯,他们就怂恿他再来一杯。琼恩很乐意与他们为伍,津津有味地听他们彼此吹嘘战争、打猎和偷情的故事。他相信这群伙伴绝对比王子公主们有趣。先前当访客们从大门口鱼贯而入时,他已经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队伍正好从他座位前方不远处经过,他便好好地瞧了个清楚。

    他的公爵父亲护送王后走在前面,她正如传闻中那么美丽,镶满宝石的头冠衬着她金色的长发,闪闪发亮,其上镶嵌的翡翠和她璀璨明亮的碧眼搭配得完美无瑕。父亲搀扶她步上高台,引她到席位坐下,然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他一下。琼恩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还是看得出王后的笑容只是表面功夫。

    接着是国王本人,他挽着史塔克夫人的手走了进来。琼恩见到国王,只觉大失所望。父亲常说起那个天下无双的勇士劳勃·拜拉席恩,三叉戟河的恶魔,全国最骁勇善战的武士,在王公贵族间卓然不群。可在琼恩眼里,他不过是个红脸长须,汗流浃背的胖子,走起路来一副耽溺杯中物的模样。

    在他之后进来的是孩子们,小瑞肯走在第一,很努力地要装出三岁小孩所能表现出来的庄严姿态。他走到琼恩面前时还停下来打招呼,琼恩只得催促他快走。罗柏紧跟在后,他穿着象征史塔克家族色彩的灰绒白边羊毛衣,挽着弥赛菈公主的手。她还是个小女孩,年纪不满八岁,珠光宝气的发网内金色卷发有如瀑布般流泻直下。他们经过时,琼恩注意到她看着罗柏时的羞赧微笑。他的结论是这女孩八成挺无趣。不过罗柏根本就没发现她有多蠢,他自己也看着她,笑得像个傻子。

    接着他的两个异母妹妹也护送王子们进来了,艾莉亚和胖嘟嘟的托曼王子走在一块儿,他那白金色的长发比她的头发还要长。大她两岁的珊莎则陪着王太子乔佛里·拜拉席恩。乔佛里今年十二岁,年纪比琼恩和罗柏都小,长得却比两人都要高,琼恩想到这就不痛快。乔佛里王子有妹妹的长发和母亲的深邃碧眼,金色的发卷盖过金色宽领带和高贵的天鹅绒衣领,珊莎走在他身旁,容光焕发。不过琼恩可一点也不喜欢乔佛里那副嘴唇上噘,对临冬城大厅轻蔑鄙夷的神态。

    他对走在王太子后面的这一对比较感兴趣:他们是王后的兄弟,都是凯岩城兰尼斯特家的人。任何人都不会把谁是“雄狮”,谁又是“小恶魔”给弄混的。詹姆·兰尼斯特爵士是瑟曦王后的孪生手足,生得高大英挺,金发飘扬,有着闪亮的碧眼和利如刀锋的笑容。他穿着大红丝质长衫,漆黑高统靴和黑缎长披风。上衣的前胸用金线绣了只兰尼斯特家怒吼不驯的雄狮。人们称他“兰尼斯特雄狮”,又在背后窃窃私语“弑君者”这个名号。

    琼恩发觉自己几乎无法将视线自他身上抽离。这才是王者应有的风范,詹姆走过面前时,他如此暗想。

    接着他望向詹姆的兄弟,他正摇摇摆摆、半躲藏地走在哥哥身边。提利昂·兰尼斯特是泰温公爵年纪最小,也最丑陋的孩子。诸神赐予瑟曦和詹姆的一切优点,一样都没留给提利昂。他是个身高只有哥哥一半的侏儒,鼓动着畸形的双腿努力想跟上哥哥的脚步。他的头大得不合比例,鼓胀额头下是一张扭曲的怪脸。双眼一碧一黑,从满头长直金发下面向外窥视,他头发的颜色几乎金亮成白。琼恩饶富兴味地看着他打面前经过。

    达官贵胄中最后进来的是他叔叔,守夜人部队的班扬·史塔克,以及父亲年轻的养子席恩·葛雷乔伊。班扬经过时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席恩则对他完全视若无睹,不过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等贵宾全部就座之后,大家彼此举杯祝福,互致贺词,然后晚宴便正式开始。

    琼恩从那时起就在喝酒,到现在还没停下。

    长桌下有东西摩擦他的脚,低头只见一对红眼睛盯着他望。“肚子又饿了?”他问。餐桌中间还有半只蜜汁烤J,琼恩伸手撕下一只J腿,突然心生一计,用餐刀把整只J的R切割下来,然后让剩余的J骨从自己双腿间滑到地上。“白灵”野蛮却安静地撕咬起骨头。他的兄妹们都不准带狼进宴会厅,惟有琼恩所处的大厅尾端,狗多得数不清,自然也没人管他的小狼。他告诉自己这也算专有的好福气。

    眼睛突然一阵刺痛,琼恩粗鲁地揉揉,咒骂着熏烟。他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然后看着白灵吞噬了整只J。

    狗们在餐桌间来回走动,跟着女侍四处逡巡。其中有一只长着大大的黄眼睛的黑色混血母狗闻到了JR香味,便停下脚步,低身挤过长椅想要分一杯羹。琼恩冷眼旁观双方对峙,只见那母狗喉头发出低吼,慢慢靠近。白灵则沉默地抬头,用那双血红的眼睛冷冷瞪视对方。母狗发出一声愤怒的挑衅,她的身躯是小冰原狼的三倍,但白灵却动也不动,只霸占住自己的食物,张开嘴巴,露出尖牙。母狗见状,又吠了一声,最后决定这场架还是不打为妙。于是它转身溜走,离去前还不忘傲慢地吠了一声以维持自尊。白灵继续低头猛嚼。

    琼恩得意地笑着,探手到桌底摸摸它一身蓬松的白绒毛。小狼抬起头望他,温柔地咬了他的手一口,然后又低头大快朵颐。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冰原狼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问。

    琼恩开心地抬头,班叔叔把手放在他头上,拨弄着他的头发,就好像他刚才拨弄白灵身上的毛一样。“对,”他回答,“它叫做白灵。”

    一名正说着低级故事的侍从停下来,挪出位置给公爵的弟弟坐。班扬·史塔克跨坐上长凳,从琼恩手里接过酒杯。“夏日红,”他尝了一口后缓缓地说,“没有东西比得上这酒甜美。琼恩,你今晚喝了几杯?”

    琼恩笑而不答。

    班扬·史塔克笑道:“果不出我所料。呵呵,算了。记得我自己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时,年纪比你还小。”他从旁边木餐盘里拣起一颗滴着棕色R汁的烤洋葱,一口咬将下去,发出松脆的喀嚓声响。

    他的叔叔容貌锐利,瘦削有如危岩嶙峋,但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他和所有守夜人一样一袭黑衣,今晚他身着厚实的天鹅绒长衫,脚穿皮里高统靴,腰系宽边皮带和镀银扣环,脖间还戴了串沉甸甸的银项链。班扬一边吃洋葱,一边兴味盎然地看着白灵。“很安静的一只狼。”他做出结论。

    “它和其他几只很不一样,”琼恩说,“从来都一声不吭,所以我才叫它白灵,这也是因为它的毛色,其他几只狼毛色都很深,不是灰就是黑。”

    “长城外也有冰原狼,我们外出巡逻时经常听到它们的嚎叫。”班扬·史塔克意味深长地看着琼恩,“你平日不是都和你弟弟他们同桌吃饭吗?”

    “那是平日,”琼恩语调平板地回答,“夫人认为,今晚若让私生子与他们同桌用餐,对王族是种侮辱。”

    “原来如此。”叔叔转头看看大厅尽头高台上的餐桌,“我哥哥今晚看上去不太有庆祝的兴致。”

    琼恩也注意到了,私生子必须学会察言观色,D悉隐藏在人们眼里的喜怒哀乐。他父亲固然举止都合乎礼数,但神情里却有种琼恩从未见过的拘束。他不多说话,始终用低低的眼神扫视全厅,目光十分空D。隔着两个位子的国王倒是整晚开怀畅饮,络腮胡后那张大脸胀得通红,他不断地举杯敬酒,听了每一个笑话都乐得前仰后合,每一道菜他都像个饿鬼似地吃个不休。但坐在他身旁的王后却如一尊冰冷的雕像。“王后也在生气,”琼恩低声对他叔叔说,“下午父亲大人带国王去了地下陵寝,王后本不希望他去的。”

    班扬仔细地审视了琼恩一番,说:“琼恩,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眼光,是么?我们长城守军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琼恩骄傲地说:“罗柏用起长枪来比我有力,但是我剑使得比较好,胡伦还说我的骑术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

    “的确很不容易。”

    “你回去的时候,带我一道走罢。”琼恩突然激动起来,“只要你去跟父亲大人说,他一定会同意,我知道他一定会。”

    班扬叔叔再度审视他的脸庞,“琼恩,对一个男孩子来说,长城是个很艰苦的地方。”

    “我差不多成年了,”琼恩辩解,“下个命名日我就满十五岁,而且鲁温师傅说私生子会比其他孩子长得快。”

    “这倒是真的。”班扬的嘴角向下微翘,他从桌上拿起琼恩的酒杯,斟满葡萄酒,深吸一口。

    “戴伦·坦格利安征服多恩领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琼恩又说。传说中的年轻龙王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那场仗可是打了一整个夏天,”叔叔提醒道,“你说的这个年轻国王,为了攻下多恩,死了一万人,后来为了守住它,又死了五万人。应该有人告诉他,战争可不是儿戏。”他又啜了口酒,抹抹嘴,“而且,戴伦·坦格利安十八岁就英年早逝,你该不会忘记这一部分吧?”

    “我什么都没忘,”琼恩吹嘘,酒精让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试着坐直身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叔叔,我想进入守夜人部队服役。”

    对于这个决定,他早已反复思量,夜里,当他的兄弟们在身边安睡酣眠,他却辗转难安。罗柏有朝一日会继承临冬城,以北境守护的身份指挥千军万马。布兰和瑞肯则将成为他的封臣,拥有各自的庄园,为他管理内政。妹妹艾莉亚和珊莎会嫁给其他豪族的子嗣,以贵族夫人的身份前往南方属于她们的领地。惟有他,区区一个私生子,能指望些什么呢?

    “琼恩,你恐怕不知道。守夜人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团体,我们没有家庭羁绊,永远也不会生儿育女,我们以责任为妻,以荣誉为妾。”

    “私生子一样有荣誉心,”琼恩说,“我已经做好宣誓加入的准备了。”

    “你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班扬答道,“还算不上成人。在你接触女人之前,恐怕无法想像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我才不在乎那个!”琼恩火气直往上撞。

    “你若是知道,多半就会在乎了。”班扬说,“孩子啊,倘若你知道发了这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就不会这么急着要加入了。”

    琼恩听了更觉气恼:“我才不是你的孩子!”

    班扬·史塔克站起身,“我就可惜你不是我孩子。”他拍拍琼恩肩膀,“等你在外面生了两三个私生子,再来找我,到时候看看自己会有什么想法。”

    琼恩浑身颤抖。“我绝不会在外面生什么私生子,”他一字一顿地说,“永远不会!”他将最后一句话当成毒Y般吐出口。

    这时他惊觉全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只觉泪水充满眼眶,最后他站了起来。

    “恕我先告退。”他用最后一丝尊严说道,然后趁其他人看到他眼泪掉下之前,旋风似地跑开。他一定是喝多了,两只脚仿佛打了结,当即与一位女侍撞个满怀,使一壶掺香料的葡萄酒泼洒在地,四座顿时响起哄堂大笑。琼恩眼中的热泪滚下面颊,有人想搀他,但他甩开善意的手,凭着辨不清地面的眼睛,继续朝大门跑去。白灵紧随其后,奔进低垂的夜幕。

    空荡的庭院分外寂静,内墙城垛上只有一位拉紧斗篷抵御寒意的守卫,独自蜷缩墙角,虽然看上去百无聊赖,表情悲苦,但琼恩却有一千个一万个想和他交换位置的愿望。除此之外,整座孤城四下漆黑,满是寂寥。琼恩曾去过一座被遗弃的庄园,那里杳无人迹、沉默阴郁,四下一片肃然,惟有巨石在默默倾诉过往主人的景况。今夜的临冬城便让琼恩联想起当时的情景。

    笙歌舞乐从身后敞开的窗户向外流泻,正是他此刻最不想听的靡靡之音。他用衣袖抹去泪水,气恼自己如何把持不住,随后准备转身离开。

    “小子。”有人叫住他。琼恩转头。

    提利昂·兰尼斯特正坐在厅堂前门上面突出的壁架上,睥睨世间万物,活像只石像鬼。这侏儒朝他笑笑:“你身旁那家伙可是只狼?”

    “是冰原狼。”琼恩说,“叫做白灵。”他抬头望着侏儒,先前的不满被好奇取而代之。“你在那儿做什么?怎没在里面参加晚宴呢?”

    “里面太热太吵,我又多喝了点酒。”侏儒告诉他,“很久以前,我就学到了一个教训:在你的哥哥身上呕吐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我可以靠近瞧瞧你那只狼吗?”

    琼恩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你能自己下来么?还是要我去弄张梯子?”

    “去,瞧不起我啊?”小个子说。他两手往后一用力,整个人翻腾进半空中。琼恩惊讶得喘不过气,瞠目结舌地看着提利昂紧缩成一个球,轻巧地以手着地,然后后空翻站起身。

    白灵有些迟疑地向后退了几步。

    侏儒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我想我一定是吓着你的小狼了。真不好意思。”

    “他才没被吓着。”琼恩边说边弯身唤道:“白灵,过来,快过来,乖。”

    小狼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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