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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地下室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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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甜甜咧开嘴笑了:“是卡特三银色限量版了!全明星球鞋!耶!”

    “能洗干净么?我赔你吧!”

    “这不是洗干净了么,说你赔不起吧你还偏不信!走,咱们去玩滑梯!”她又开始露出那种刁钻的厌倦表情,搞得我不敢追问下去。

    封闭滑梯里边一点儿也不好玩。我说:“你先上吧,万一掉下来我还可以接住你。”

    小甜甜爬上去时我看见她短裙里面颜色不明的内K,确确实实的卫生巾的凸起。我第一次见到卫生巾,第一次看见斑斑血迹。突然非常同情小甜甜。做女孩可真惨。

    “这是什么?”她摸着我的衣袖问,那是一行用细细的签字笔斜着书写在布料上的奇怪的文字,“应该是德文吧?什么意思?”

    “不知道。”

    “我帮你查查吧”

    “不要!我不想知道。”

    “是个女孩写的对么?”她笑着说。我没回答她。

    “你没事么?要不要送你回家。”我怯懦地说。

    小甜甜没回答,我们一起站在高高的滑梯顶端,凑得很近,她眯着眼睛轻蔑地看着我,表情越来越像挑衅。我拿开烟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跟她对视,努力地想让自己的眼睛不躲向一边。

    我听见她怦怦的心跳声。奇怪,我的心跳声应该比她还大才对,但是今天回想起来,却只记住了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声,她的一切;而我自己,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

    滑梯顶端的空间只有豆腐块大,下面便是一大片游乐设施。什么旋转椅秋千之类,黑暗中一团团的形状古怪好像潜伏的野兽。冬天夜晚寒冷的风里逆行的发丝抚着我的脸,那是第一眼看见她时令我目不转睛的头发,散发着温暖的女性的香味。那湿润的刁蛮的眼睛就在Y影里古怪地亮亮地看着我。似乎有点刁钻,有点怪罪。当我经历更多以后,我发现在那关键的一刻,女孩们总是有这种古怪的眼神一闪而过……

    那永远是我不明白的眼神。

    鬼使神差一般,我突然侧头躲向一边。

    我一定是故意的,所以她的嘴唇只在我的脸颊划了一下,虽然这一下,已经够我颤抖和晕眩。

    《地下室》第一章6

    她招招手,毫不客气地坐进滑行过来的夏利车里侧,却不关车门空着外侧的座位,仍然瞥都不瞥我一眼,在这种沉默的命令下我只好钻进车里,老老实实坐在她的身边。

    一路上出租车开得风驰电掣,车窗外的寒风呜呜地叫唤!小甜甜一言不发,我双手夹在大腿里,噤若寒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都不说话。我不敢看她,搜肠刮肚地寻找着把这内情糊弄过去的办法。当时我以为她是尴尬和可怜的,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自己错了,她只是一种单纯的要面子的气愤。

    在她家楼下我们草草分手。小甜甜居然还冷冷客气了一句:“谢谢送我,早点回去吧!”没等我回答就钻进那栋老式塔楼。

    我看着她消失在楼口的黑暗中,摸一摸口袋。

    没钱了!

    刚才的出租车费,差不多花掉我身上所有的钱。我在车里到处找钱凑的时候,她肯定知道我没钱却不理我。但是我总不能管人家女孩要钱吧?

    在漆黑的马路上我把上下口袋全翻了个遍,甚至把羽绒服脱掉抖了抖,大把的废公交车票下雪一样洒了满地,只翻出两张破抹布一样的一元钞。这么晚了,肯定没有公交车坐了。我想了想,其实想也不用想,只有步行回家的下场。今天真是衰到家了,先是坐出租被骗,然后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现在又是这样被女孩整治,大写的惨字啊。

    我走了有多久?也许两个小时,也许三个小时。我不说话只顾走。地铁站全都早早地关了门,卷帘门一张张铁面无私地拉下来。城市一到夜里就像是死了。风沙大作,空旷的马路寂寞而宽敞。只有哐啷啷巨响的运建筑材料的大型工程卡车风驰电掣,每过一辆路面都地震般战栗。我浑身燥热,口渴得要死,好不容易远远看见自动售卖机的方方的背影,跑过去才发现该机器已经被抢劫过了,玻璃丑陋地D开着,里面打满了碎J蛋。

    巨大的楼群,顶端的小红灯,寒冷而宽敞的街道。远处迪士高糜烂的红色标志一闪一闪,夜幕下的北京又大又荒凉。

    一路上想了些什么?没有像样的思想……我一定是误会了,因为我很笨,总是把周围的男女关系弄得很微妙。她只不过偶然碰了我一下,我却多心了,我的多心令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一定是这样!我在黑暗的街上,在一阵阵看不见的沙尘中咬着牙,思绪万千。瞬间的电击让我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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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一章7

    房间里黑漆漆的,已经凌晨三点多。我进了地下室,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听见自己懦弱地喘息。现在的我一定很落魄,头发很痒,狗一样扑棱掉头发里的沙子,看不见的颗粒沙沙作响地撒落下去。

    黑暗中传来我们养的鸽子“小J炖蘑菇”半睡半醒的咕咕叫声。我手软脚软,悄悄摸回自己床边,正准备脱下运动鞋,“咔嚓”一声顶灯雪亮。我的床,我的手,我的脸全都一清二楚地惨白,我呆住了。

    一屋子人都瞪着眼睛。鬼子六,大灰狼,还有笑嘻嘻的亚飞,恶狼般的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我。

    小J炖蘑菇也醒了,啪啦啦从通风管上飞到我的肩膀上站定。

    我懵懂地说:“都怎么了?这么晚都不睡!?”我的嘴肯定又张得特别大。加上肩膀上咕咕地亲热磨嘴的鸽子,看起来一定傻透了。

    鬼子六严肃地说:“我们全都看见了,你们去哪儿了?”

    我已经累坏了,不想跟他们浪费精力:“小甜甜么?她说太闷出去走了走。”

    众人深知内情地“噢”了一声,彼此点着头交换了眼神。

    “别瞎猜,真的是一起散了会儿步,人家可是……”

    鬼子六笑道:“搞到下半夜两点还说别瞎猜。你们是去了玉渊潭公园对吧?”

    我脱口而出:“哎?你怎么知道?”心想原来那个公园叫玉渊潭!

    大灰狼补充:“玉渊潭公园的儿童游乐场!”

    “而且你们就去了儿童游乐场的封闭滑梯里!”

    我大吃一惊地说:“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们跟踪我?”

    鬼子六说:“她从很陡的台阶上爬下来叫你去台阶底下接着她对不对?可是她下来的时候,你一抬头,看见了她的短裙下的内K对不对?”

    “然后你们轻轻地轻轻地凑近,凑近……”鬼子六搂着胖子大灰狼,用力抓他t恤衫下女人一样圆滚滚的胸,一边说,“小甜甜在往后缩,往后缩,好像很羞涩,你听见她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大灰狼说:“呦!你轻点……然后呢?”

    “然后你发现她的嘴唇是湿润的软软的,她的牙齿很细,她似乎犹豫着。她不像小说中那样主动,也不像小说中那样引舌缠绵。你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于是碰到了那个退缩着的颤抖着的舌尖。真正的美味。你几乎怀疑她不曾接吻过!她一直轻微地推拒着,但她无力……”

    我大惊失色地站起来,小J炖蘑菇一炸毛飞回了通风管道上。

    “胡说什么呢!”鬼子六的话不尽然对,可也###不离十,让我无比惊诧。

    鬼子六大笑道:“还不明白么!?你真傻还是真纯洁!因为大家都跟她去过嘛!一模一样的程序!今天是你,明天是我,每人一次,放心,大家都会轮到。哈哈哈哈……”

    《地下室》第一章8

    鬼子六猝不及防,被我按在床上!

    “你丫没亲眼看见别他妈信口乱呲!你真跟她去过么?”我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在话里加入了“丫”字。那么自然。

    看到我居然怒了,大伙儿都闭了嘴。

    鬼子六说:“哎~ ~哟!闹着玩呢你别使劲,其实是隔壁老三说的。那个小甜甜很有名,总带乐手去滑梯那儿搞浪漫!”

    我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家乡的松涛声,眼前都是林立的树干,野猪拱出的一道道长沟。阳光,清风,浩大的松涛阵阵……

    小甜甜的故事就从他们的嘴里源源不断地讲出来。原来小甜甜又号称三十人斩,和很多乐队的人都腻腻歪歪地有过一段,一旦得手便会甩了对方。她甩了三十个男人,却从未被男人甩过。在她周围就是一个危险的战区,不断有男孩加入战团,又不断有人被踢出局!

    第一次见面捏我一下这种手段她惯用,实际上她见到任何陌生男孩都会绷着劲来这一套!小甜甜就是那种喜欢约人在五星酒店大堂见面的女人。豪华璀璨里配合上一点严肃,一点戏语,一点呼来喝去,令穷乐手们以为碰上个桀骜不驯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就是一个花里胡哨的女流氓!

    从此以后大家都以为我和小甜甜有一腿,以为我在滑梯里占足了便宜,没人相信我的清白。大灰狼甚至羡慕地问我,和小甜甜做A是什么滋味?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勇气问到底:那些男人上过小甜甜么?

    这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么?

    《地下室》第一章9(1)

    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宁静的黑暗,地下室里永远是这样,就算外面是太阳高照的正午,地下室里也没有太阳。听不见鼾声,便知道地下室里的人都已不在。我穿上衣服,在走廊里管灯嗡嗡的响声中拐了无数弯,开始爬楼梯。出口处也是一片黑暗,这里的灯有奇怪的毛病,亮一天不亮一天,今天运气不好它不亮,所以这里也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拉开潜水艇般的大铁门,灿烂阳光的丛林,轻轻摇曳的白杨树,迎面空调纠葛复杂的大楼背面,一角蓝得发紫的天空,果然,外面正是一天中最晴朗最灿烂的时候。

    我心乱如麻,求救般给漫漫打了电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好像背叛了情人一样,又好像一个被人非礼过的姑娘没有脸去见爱人一样。食指神经质地敲打着公用电话亭的有机玻璃,等待那冷静的声音。说实话,我混乱了。

    电话被接起了,却是她妈妈。令我大失所望,又有些心里石头落地。

    她妈妈说漫漫不在,说现在漫漫放学了直接会去老师家里补课,很晚才回来。我郁郁寡欢,机械地说谢谢阿姨就挂了。

    随便挤上一辆公交车的我总是让周围的人们侧目,所有人都冷漠和奇怪地看着我。刚来北京时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束起的长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难看的鞋和散发农村气息的衣衫。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贫穷才会令人鄙视。我把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听乘务员嚼热茄子似的圆滑京腔报站吵架骂人,每次看到那些以“中国”和“人民”等字样开头的牌匾,一个个小时候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新闻里听到的伟大的地方,我就一阵激动!带着自豪感从车窗里仰头去瞻仰那些冰冷庞大的砖墙和飞檐。阳光在城垛间时亮时熄。在我的心里,这些地方是属于我的,是属于全体中国人的。但是在某些当地人心中,这些地方只是属于他们的,而不是外地人的,尤其不是我这种穷人的,我穷,我对首都的爱便是卑贱的。

    公交车行过钟鼓楼,行过二环路,行过从小在课本和电视上看到过的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天安门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终于像是电影的片名一样赫然出现了。天安门上的天空真的特别蓝,特别好看。墙就像照片中一样红彤彤的,壮观的人流,天安门广场鱼眼镜头里一样大得变形。到北京的第一天,衣冠不整的我在广场上幸福地飞奔,站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一阵阵头晕目眩,替自己那个当了一世军人现在变得难以沟通的老父亲敬了一个军礼。不远处就是一个笔挺整洁的礼仪士兵。

    我想,我敬军礼时那个兵,他笑了么?

    几个民工大包小包挤上了车,穿得破破烂烂。

    “喂!你们几个!行李全都打票!”乘务员喊道。她随即把每个行李卷都按一人份硬性收了票。尽管那些行李也许不值那么多的票。

    我看到民工拿着很多行李很累的样子心里便很同情。我站起来,把座位空出来示意最老的那个坐下。

    “喂!不许坐!那么脏坐什么呀你!?”乘务员嚷道,于是那老民工连坐都不敢坐,怯生生地蹲在空着的座位旁边。

    听着京腔肆无忌惮的咒骂,我转眼去看窗外。车窗上倒映出不清不楚的我,瘦削的脸颊,细长可怜的双手平放在腿上,车窗外忽明忽暗的光染蓝了紧身衣袖口,那里有一行德文。

    漫漫纤细的文字越洗越模糊了,有的字符开始缺胳膊少腿,我真怕它消失。

    漫漫啊……

    漫漫有一个透着冷静的方脑门儿。

    漫漫是我小学时的同桌,我在干净洁白的漫漫面前总是不敢抬头。她帮我讲作业题,我们头顶着头,我看着她的铅笔在自己的练习本上写写画画。那种紧张和巨大的满足感终生难忘。

    初中我们分别进了两个学校,我开始结交流氓朋友,学习一塌糊涂,而漫漫进了重点中学开始学美术,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落差。等到中专我们却又在一起了,你要相信缘分这两个字。我们居然就读了同一所师范中专,她学美术教育而我学音乐教育。其实这也没什么神奇的,我们那个地区只有这么一所包含艺术专业的学校。

    中专时的漫漫已经和小学时代的漫漫有天壤之别了,她出落成了大姑娘,而且变得很Y郁。学音乐的女生都是很活泼漂亮的,学美术的女孩多数奇丑,性格也内向。据说,只有丑陋的人才会疯狂地追求美。而漫漫在画画的女孩里难能可贵的端正,但是她比最丑的女生还要Y郁,我几乎是她唯一肯说话的男生,遇到除我以外的男生她都是一低头匆匆走过。不知道我们不接触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这样的Y暗?

    我只知道自己又喜欢了她五年。中专的五年里,她经常跑来琴房练习钢琴,每间琴房都是几个音乐生共用的,美术生没权利使用,于是我把自己的练琴时间让给她。坐在墙角吸烟,看着洁白的漫漫练琴,看她严肃的脸,窗帘飘浮,温暖的光影让她的白衬衣白炽灯一样刺伤了我的眼。

    漫漫喜欢钢琴和德语。德国是她特殊的爱好。她喜欢德国人的精神,他们的画作,他们伟大的贝多芬和德意志战车乐队。

    她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很多德语。她写在送给我的画上,写在借给我的cd上,甚至写在我的袖口上。我不懂它们的意思但是有一个词语我是确切知道的——德语中“nein”的意思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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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一章9(2)

    对北京我没有任何要求。

    我不是为了音乐来的,我是为了漫漫来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应该回家了吧?我找到了公用电话,再次去拨那个号码。长音长音长音,一声熟悉的“喂——”之后电话终于接通。

    “还在复习么?我是小航。”

    “小航,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没有什么事……我已经到北京了!”

    “北京!?”她诧异了一下,“毕业证不要了么?”

    “没……没什么,那个毕业证就还给学校吧。”虽然远隔千里,我仍然觉得自己的脸全都红了。

    这样多好!等你到了北京我就可以去接你了。心里这么想,说出来却变成:

    “哈哈我是为了摇滚,我参加了一个乐队!想在北京做音乐!”我勉强笑笑又说,“是不是打搅你读书了?电话太晚了吧?”

    “当然不会!不过妈妈在问了……她不愿意男的总打电话来。”

    “那……”

    “那么……还有别的事么?”漫漫的声音冰冷地说。

    我看看袖子上的一串德文,嗫嚅着说:“不……没有了,你要加油!”

    那一年你正年轻

    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那理想世界就像一道光芒

    在你心里闪耀着

    怎能就让这不停燃烧的心

    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

    你决定上路就离开这城市

    离开你深爱多年的姑娘

    ——许巍《那一年》

    我看着袖子上那细细的油性签字笔所写的奇形怪状的一段话。无数次猜测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去德语字典里查但是我不敢。我宁愿在许多彷徨的时刻看着这么一行话,等我有了充足的自信的时候我会让她当面告诉我。

    漫漫一直说她要考北京美院。后来,毕业在即,我已经混得掉了底,和爸爸不断吵架,老爸已经受够了我的不上进,受够了我的鼓声和长头发,受够了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那时候我已经不太上课了,上午跑出去学鼓练鼓,下午跑回学校见见同学朋友们扯扯淡,然后耗在琴房里等着漫漫来练琴,争取能混到晚上送漫漫回家。

    夏天的夜晚我照常送漫漫回家。一天我们坐在家乡的公交车上,看到她的眼神那么悲凉,我说让我来帮你解决那个巨大的难题吧,谁得罪了你我帮你扁他,我扁不过还可以找很多人帮我扁!

    “nein!”

    她看着我,外面闪过的车灯让她的瞳孔的底部瞬间像黄色缎子一样漂亮,瞳孔缩成针尖刺着我的脸。她好像突然就决定了什么,抽出签字笔在我的袖子上写了这样的一段德语,然后抱住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胆怯地问:“写的是什么?”

    “别问!”

    我们都看着窗外,其实窗外漆黑,看不清什么。漫漫的手把我的胳膊抱得紧紧的,肩膀上感觉到她头的重量。我又气馁了什么也不敢说了,就只能体会着一阵一阵的惊恐和幸福的冲击。其实,我也猜到那句话应该是什么意思了。

    漫漫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离开!

    让她收回衣袖上这句话,当时我这么想……

    索性毕业试也不考,就跑来北京了。我可以在北京等着漫漫考来北京,因为漫漫说要做什么,就一定做得到!

    我要等着她来,我可以陪着她再度过大学四年。

    回到地下室时地下室里没有人。地下室的墙上贴着些海报和标语,还有几张铅笔画。其中一张画了四个大个子长发男人坐在一堆包装箱上,中间的那个戴着墨镜,穿着破烂的牛仔裤,他越过了岁月和亚飞狂乱的铅笔线条温柔地看着画外。这就是我曾经为了接近他而被人撞倒的摇滚偶像老泡。没错,老泡的传奇如此风光,尽管是明日黄花了,那名字仍然令所有的金属迷陶醉,包括幼稚的我,包括暴躁的亚飞。

    我低头从烟盒里衔了一支烟,烦躁地找不到火。小J炖蘑菇又落在我的肩膀上,伸出小黄嘴啄我还没点燃的烟。我知道它一定饿了。这只鸽子某次误入了排练室半地下的窗户里,被亚飞他们抓回来。还是一只半大鸽子呢,不怕人,叫它小J炖蘑菇是鼓励它努力成长,肥成一道菜。夜晚买不到方便面的时候亚飞他们经常把小J炖蘑菇放在桌子上,围着孤寂瘦小的它,咽着唾沫测量它的身高体重,听着它无助的叫声……商量将来怎么吃它。自从我来了以后小J炖蘑菇就对我最亲,大概因为我老爸曾经养了一百多只鸽子,弄得我也蹭了一身鸽子的气味吧。小J炖蘑菇平常总飞到我肩膀上站着,甚至敢啄我嘴里衔的零食吃。

    我给小J炖蘑菇换水,给它的小碗里加小米,一边想到漫漫的白色身影。她好像这只灰白斑点的鸽子一样,有一对看不见的翅膀,她早晚会飞向我越来越不了解的远方。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翅膀,只能先行去那个远方等着她。小J炖蘑菇,你也有一对翅膀,你明白她的心思吧?告诉我,她一定会履行诺言吧?一定会来北京的吧?

    我心乱如麻,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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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二章

    heartfloating outthe window。

    我的心 它正在飘向窗外

    我在起起落落中寻找方向

    我在走走停停中无边幻想

    不能写也无法唱

    不能写也无法唱

    一秒钟坠落这漂浮的海洋

    ——达达乐队《不经意间》

    又一对男女落荒而逃,我们乐队的声场五分钟内就把他们轰出了“迪奥”酒吧。

    原本人家是甜蜜地黏着进来,兴致盎然地发现了小舞台上演出的我们。在吧台上坐下来的时候男人还不知死活地跟女的解释“这叫音乐酒吧”,伸手揽住女孩腰背企图像在其他酒吧一样就着音乐缠绵。那时候正好是第二首歌用电吉他模仿马头琴的前奏,轻柔,忧伤。

    “啊!!!”随后大个子亚飞一蹦三尺高,大吼起来。让他们知道了摇滚的厉害:地板颤抖,杯子里的啤酒震得荡漾。声浪彻底炸毁了浪漫。那对男女大张着嘴错愕地看着我们,男人的手还不能置信地遗忘在女孩的大腿上。

    男人逃跑的时候还企图风度翩翩地闪开桌子慢行,但女的一捂耳朵冲出门外,他也只好狼狈地发足追出去。

    他们不是第一对被我们的噪音轰出“迪奥”的男女,而是无数倒霉顾客中的两个。

    前任鼓手用没上缴的钥匙打开了排练室的门,偷走了整套鼓。亚飞为了堵上买新鼓造成的财政窟窿什么活都接,却因祸得福地接了个画画的活——为新装修的“迪奥”画壁画,而且居然套牢了同老板的关系。我们在“迪奥”获得了最初的演出经验。

    “迪奥”老板是个热血青年,牛声大嗓刷子板寸,不知为什么对亚飞有着不可思议的个人崇拜,崇拜到牺牲了顾客让我们演出。后来我们再也没遇到过如此义气的老板。但“迪奥”毕竟只是个正儿八经的小资浪漫酒吧,狭窄,温柔,根本不是摇滚演出的场子。我们的音乐极重,而且不成熟,对来酒吧找情调的男女来说是噩梦,对“迪奥”来说就是生意上的致命一击。

    我们悻悻下了台,“臭流氓”亚飞摇摇晃晃走向两张拼起来的大桌子。桌子上面摆满了大肚子扎脾杯。环桌而坐的几个男女表情尴尬报以寂寥的掌声。那都是我们带来的朋友。尽管特意挑八点左右酒吧生意最红火的时段,演出仍然轰跑了大半酒客。还没跑的差不多全是我们带来的亲朋故友,亚飞的哥们儿,鬼子六的姐们儿。他们基本上都不听摇滚,一直挤出假假的笑容哆嗦着下巴狂喝啤酒。他们没跑掉的原因有两个:一方面爽于老板免费款待的啤酒舍不得跑,一方面慑于亚飞的Y威不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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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二章1

    环桌而坐的朋友们中有几个女孩和乐队的关系有点微妙,其中个子最高的女孩叫阿冰,鬼子六虽然瘦得猴子一样弱不禁风,女朋友阿冰却是运动员一般飒爽的健壮女孩,堪与亚飞一配。

    阿冰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喊起来:“别以为我信你的那番话!你们当中有红发么!?亚飞的头发什么时候做过直板烫了?”鬼子六马上往后一缩,一脸畏惧。

    这是一个老问题!昨天阿冰在鬼子六的床上缴获几种不同颜色的长头发来,大吵大闹,当时鬼子六跟她说那都是我们几个的长头发,黄的烫过的是大灰狼的,长的直的是亚飞的!但是阿冰仍然觉得破绽百出。

    “唉,算了别委屈鬼子六。”亚飞说,“红色那根是我带回来的女人。”

    我知道最近亚飞根本没带过红色头发的女孩回来。

    鬼子六和亚飞不一样,所有和鬼子六有一腿的女孩,清一色的漂亮。而鬼子六对待女孩也是真好。他好像有收集漂亮女孩的嗜好一样,无论当时的女朋友多漂亮,再见到不同类型的漂亮女孩,他仍然忍不住要贴上去搭讪。

    鬼子六瘦成猴子,他一上出租车,司机都惋惜地进行戒毒宣传:小伙子你还年轻,戒了吧!看你瘦的!这是个女人般的美少年,肢体细长,凹胸削肩。一绺绺的海妖头,细长手指上的银花戒指,短牛仔夹克衫上自己缝的五颜六色的标志……和他一起逛街的时候,店里的女服务员见到他就特别热情,说他酷似巴西队的小罗纳尔多,但比小罗“文静多了”!

    她们都被鬼子六的外表给骗了!这厮看着很弱,实则不然。

    鬼子六在地下摇滚乐手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他的吉他技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可惜一直没有像样的演出来展现。他的有名,完全是因为一些生活琐事。比如有一次他喝了点酒光着P股骑自行车沿着长安街飞驰,一直骑到东单才算是被警察擒获。警察叔叔下班回家,鬼子六光着P股被铐在办公室的暖气上蹲了一夜。第二天亚飞去接他的时候,看到小罗纳尔多鬼子六套着一条破裤子拎着一桶水,黑黑的他披头散发,拿着个拖把正在擦洗派出所楼道里的台阶。

    没过一个星期,鬼子六在酒吧和哥们儿喝酒玩牌,输了要脱一件衣服,十几局玩下来他和对手都脱光了衣服,两个人玩红了眼居然叫自己的女朋友脱衣服继续玩,最绝的是这两个女孩居然真肯脱,小背心胸罩很快扔了满座。服务生也不敢来劝,直接报了警。

    所以亚飞去接的时候,发现这回多了三个人陪着鬼子六一起擦台阶……

    所以经常不穿衣服的鬼子六经常感冒……

    所以漂亮的鬼子六经常被漂亮的女人甩,而他总舍不得去甩女孩。

    所以看着那个分明爱鬼子六爱得十足的漂亮阿冰被大伙蒙骗我心里就很不舒服。

    实际上,最早追求阿冰的是大灰狼。大灰狼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人,一见到好看点的女孩,他那比姚明还豆腐的大方脸,可以挤出万般柔情;吝啬的厚唇小口,可以撅成西施娘娘,而原本高山号子一样的声线,会发出世界上最Y贱的浪笑!很可惜,每次泡妞都以大灰狼的进攻开始,最终却以鲜花旁落在鬼子六身上作为结束。通常圈子里热爱摇滚的姑娘们,无论美丑,都险些跌进大灰狼的满地弹坑,最终却是大灰狼的一腔热泪和鬼子六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灰狼要给姑娘吟诗作对,弹琴谈理想谈人生谈艺术,而鬼子六只要顺其自然地钻进那些女人的圈套就成了。

    当女孩和鬼子六在房间里胡搞的时候大灰狼只能酷着脸窝在沙发里等着他们办完事,等女孩走了好蹭鬼子六一起去网吧cs。

    现在大灰狼又盯上了阿冰身边的女孩,眼睛总在人家身上打转,讪笑着硬要叫人家老婆,弄得女孩不好意思和他说话。女孩是阿冰的死党,叫高怡,在日本留学读高中,只有假期回北京来。高怡还没有发育完全,胸小小的,个子小小的,眼睛也是小小的四处乱飞,在靓丽高大的阿冰的身边显得更加不起眼。高怡最初还有点羞涩,还有点灰姑娘式的内向。估计是在日本高中生的发达的第二性征面前习惯了自惭形秽,

    坐在我身边的女孩最漂亮,她一直低头看着桌子,不抬眼睛。半长头发在颈后轻轻散开,露出少女雪白的肩颈。那竹林笛声一样清丽的面容,身边弥漫的虚怀若谷的安静,让我想起漫漫。她叫尹依,据说是大家的“妹妹”。

    开始惯常的喝酒狂欢了。演出如此糟糕,令亚飞拉长着一张老大不开心的脸,大嗓门的胖子“迪奥”老板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使劲抱了抱,喊道:“好听!太好听了!喝吧喝吧!只要是亚飞带来的朋友,啤酒全部免费!”

    我只经历过暗恋的直觉告诉我,尹依和丝毫不在意她的亚飞之间,有一种奇妙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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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二章2

    早上我刷牙的时候,一个女孩走到我的身边洗脸。她的套头衫下摆刚好长过了P股,露着大腿。

    “哪一个是鬼子六的毛巾?”她拢着红色的散发,伸着有许多绒毛的颈项,把叼着的发夹重新夹好,一脸的水珠,盯着镜子中惊讶的我这么说。

    我惊了!因为我认出来她是高怡,因为她穿着鬼子六的鲜红外套!我明白了那个惊心动魄的事实,她昨晚和鬼子六睡了觉,妈的鬼子六怎么连女友的朋友都搞上了?

    我满嘴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说你好你好,然后把鬼子六的毛巾递给她。

    “他的牙刷呢?”

    洗手间的灯光是昏黄的,满地的水也荡漾着黄色的光亮。她算是端正的五官就像玻璃器皿的外轮廓,圆润好看。

    她只是稍稍扫了我一眼,就好像在我赤L的上身摸了一把,令我无限地后悔自己的赤膊!

    大家都轻敌了,老鼠似的高怡瞬间剿灭了我们这个乐队。当我们废物一样!

    阿冰再也没有出现过。让鬼子六难受了好些日子。这种泡妞竞赛中,按惯例自然首先是鬼子六牺牲。这叫欲攘外先安内,高怡要证明自己较女性同类更为出色,必然要先抢到好友阿冰的男朋友,打赢心理战!这女的挺贼的,她搞了鬼子六,却又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搞得鬼子六晾在那儿没有名分。搞得大家投鼠忌器。

    其实阿冰比高怡好看多了,也没高怡那么多心眼。

    大灰狼第一次看见高怡贴在鬼子六身上的时候,就退出房间关了门,爬上来到了排练室,木然拿起已经落了一层灰的贝斯,C电,调音。

    然后就抱着琴半晌没出一个音。

    我递给他一根中南海。

    大灰狼说有酒么?我又从音箱后面扒拉出几瓶燕京啤。

    大灰狼叹口气,给我进行了一次刻骨铭心的爱的讲座。大灰狼经常给我讲他的浪漫史。坦白讲没有几桩,而且也都是地下室常来往的那几只扮相够酷的恐龙货色。但是经过大灰狼添油加醋,却发挥成一个个大灰狼版的《花样年华》。故事内容饱含了感情和泪水,间C精彩打斗和床戏,极富感染力。大灰狼绝对是个语言的巨人,比他的身材还要高大许多!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心潮澎湃热泪盈眶。故事讲到伤心处我想和他一起哭,故事讲到高兴处我也拍桌子替他高兴!只是往往谜底揭晓时发现故事的女主角原来便是每天见面的那几只豁牙露齿的扮酷乌鸦。两只恐龙相互咬吃的恐怖画面就是刚才的那番倾城之恋!碰得牙齿哗啦啦响的狗啃便是那拥吻的万种温柔!狂吐。听得遍数多了更是耳孔流脓头大如斗,真想用臭袜子塞住他的嘴!

    我的朋友们是一群什么样的货色啊?

    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排练室。从宿舍出来沿台阶向上,在地下室迷宫走廊的最黑暗处,有半人高的小铁门。弯着腰钻进去,豁然开朗,居然是有着半地下的窗户的。好像一口漏下微光的井,满地废墟惯常的乱。亚飞用区区二百元暂时包下来。说好了,如果有人要付三百以上的租金就让出去。

    女孩们一来地下室,排练室就没了人。他们在宿舍泡妞的时候我便在排练室里疯狂地整理和打扫。

    排练室已经久没有整理,害怕乐器被宿舍的潮气损害,全部堆在了排练室。他们如果改行去干行为艺术一定很有前途,琴架在音箱上,音箱架在啤酒箱上,啤酒箱架在破轮胎上。装满了旧杂志的大铁桶,把摇摇欲坠的一切顶住。几百张cd乱堆在地上,小山般高,淹没了磁带cd两用机。如果要走到排练室最里边的架子鼓那里,一路上必得飞坑越沟。实际上,排练室的这种杂乱无章好像积了水的地下室一样,大家反而觉得很舒服很凑手,只除了初来乍到的我。

    首先把架子鼓整个拆开擦了一遍。然后接电灯,修音箱贴隔音板扫地,扔东西……光贴隔音板就用了一整天,撕了几十米的两面胶撕到手酸。地上扫出的浮土有好几脸盆。

    贝斯鼓的后面,我扫出了一块奇怪洁白的纺织品。

    把它拎起在眼前仔细地看:好像变形了的口罩。我想起来那个郁闷的夜晚,月黑风高的公园,一个女孩不惧寒冷爬上铁滑梯,内K上浅浅的血迹……

    哦!这就是当时看到的学名叫做“卫生巾”的专业设备啊!

    我拎着那片卫生巾感触了半天,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寞把它打上肥皂,细细地洗干净了,晾挂在镜子前面。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不相干的排练室呢?我完全没有去想,那种事是我视野之外的奇景。

    镜子前面晃荡的卫生巾滴着水,表面网纱的皱褶是一种Y影般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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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二章3

    为了把宝贵的器材排列整齐,我特地去琉璃厂买了几个琴架,抱着粗粗一捆七支八翘的琴架在路口的公用电话亭给漫漫打了个电话。

    忐忑地听着长音:“嘟——嘟——嘟——”看到那片卫生巾之后,我心里猛然多了一个空D急需填充。漫漫你过得好不好?

    电话通了,她的声音仍然是温柔的,可是她说正要出门,然后就是粗暴地挂断的声音。我在轰隆隆的车流的噪音中站了好一会儿。木呆呆地,神情恍惚地飘向地铁站,红色晚霞不能让我冰冷的手指有一丝温暖,天空残余的惨蓝,遮阳棚倒影半透明的暗黄,少年们鞋带刚开始流行的J绿,姑娘们新冬装的荧光桃红,所有的颜色瞬间褪去,世界化作沮丧的黑白。

    撕完票进了站我才想起来没有拔ic卡。当我赶回电话亭的时候,卡已经不翼而飞。那张卡用掉了我一百块,我很少有钱可以浪费,连这都是我那愤怒的老父亲的施舍。

    只有鼓槌快速打击能带来一种疯狂的温暖,昏暗的排练室里,我独自排山倒海地练鼓。汗如雨下!鼓槌断了,衬衣湿透了,我爽极了!这天下午我打出了更激烈更干净的鼓,第一次做到了保持双踩速度一百五十过通加花三分钟以上,沉迷于英雄式的技术;我一跃飞上了天空,悲壮的,像成了百万富翁一般兴奋。这静静的排练室就是天堂,是我的圣殿,我要努力,我得努力!

    在每一次冲动背后

    总有几分凄凉

    我只要不停地歌唱

    停止我的思想

    有一种力量 有一种力量

    依然在我心中流淌

    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

    直到所有的弦都断了

    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

    直到所有的力量尽了

    喧闹中脱离了现实,进入一个跌宕起伏的世界。忘记漫漫的电话吧,忘记地下室镜子前那片滴着水的卫生巾!

    《地下室》第二章4(1)

    我这个人愣头愣脑的,大大咧咧惯了,象征性敲一下门立刻推门而进,这是在读书时代串男生宿舍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难以改过来。这天回宿舍找曲谱,推门就进,看见一个雪白的肩膀,两只尴尬的瞳孔放大的黑眼睛,四条穿着仔裤绞缠在一起屈伸有致的腿。亚飞翻身看到是我,眯起双眼把乱发撩到额头后面去,笑了。

    我愣住!

    和亚飞正在床上揉来揉去的赫然就是高怡,细长的眼睛,撅着嘴的高怡满脸的不快!我倒抽一口冷气,赶紧退出去掩上门,摇摇晃晃走回排练室的路上,感觉血Y全都沉到腰部以下,我的脸完全麻木了,好像一块冻豆腐。

    暗红缩小的点,我第一次目睹了女孩刚刚发育的赤L胸部。

    在种种聚会和演出中,女孩子们目光灼灼地盯着热气腾腾的亚飞,好像周围的其他男人都不是人一样。

    亚飞对女孩的杀伤力使每个见过他的人都渴望成为亚飞。我分不清他的女孩们,因为太多了,也太相似了。我永远分不清她们是亚飞的大学生系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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