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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巴黎圣母院TXT下载->巴黎圣母院

正文 第 9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巴黎圣母院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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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张木床里,有人放了一个小生命,正对着圣克里斯朵夫那

    尊伟大塑像。一四一三年,曾有人想把这位圣者和骑士安东

    尼·德·埃萨尔老爷的石像一起推倒时,这位信徒的石像一

    直屈膝仰望着这位圣者。按照当时的习俗,凡是弃婴都放在

    这张木床上,求人慈悲为怀,加以收养。谁肯收养,尽可以

    把孩子抱走。木床前面有只铜盆,那是让人施舍扔钱用的。

    纪元一四六七年卡齐莫多日早晨,这躺在木床上的小生

    物,看来激起群众极大的好奇,木床周围密密麻麻挤了一大

    群人,其中绝大多数人是女性,几乎全是老妈子。

    前排低身俯视着木床的就有四个老太婆,从她们穿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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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卡齐莫多星期日,也称卡齐莫多日,指复活节后第一个星期日。

    似袈裟的无袖披风来看,可以猜想她们是某个慈善会的。史

    册为什么没有把这四位审慎、可敬的嬷嬷的姓名传给后世,我

    百思不得其解。她们是阿妮斯·艾尔姆、雅娜·德·塔尔姆、

    昂里埃特·戈蒂埃尔、戈榭尔·维奥莱特,这四人全是寡妇,

    全是埃田纳—奥德里小教堂的老修女,这一天得到她们院长

    的允准,根据皮埃尔·德·埃伊 1

    的院规,出门前来听布道

    的。

    不过,就算是这四位诚实的奥德里修女暂时遵守了皮埃

    尔·德·埃伊的章程,却心甘情愿地违反米歇尔·德·布拉

    舍和毕泽的红衣主教极不人道地规定她们不许开口的律条。

    “这是什么东西,嬷嬷?”阿妮斯问戈榭尔道,一边端详

    着那个小东西,他看见那么多目光注视着他,吓得哇哇直哭,

    在木床上拼命扭动着身子。

    “这怎么得了,要是他们像现在这样生孩子?”雅娜说道。

    “生孩子的事我可不在行,不过,瞧瞧面前这个孩子,就

    是一种罪孽。”阿妮斯又说道。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阿妮斯!”

    “这是一只不成形的猴子。”戈榭尔说道。

    “这真是一个奇迹!”昂里埃特·戈蒂埃尔又接着说。

    “可不是呐,从拉塔尔星期日 2

    到现在,这已是第三个

    了。”阿妮斯指出。“我们上次看见奥贝维利埃圣母显灵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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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 拉塔尔星期日指四旬斋后第四个星期日。

    皮埃尔·德·埃伊(1350—1420),法国高级神职人员和神学家,曾任索

    邦大学的训导长、查理六世的忏悔师、毕伊主教。

    那个嘲弄香客的狂徒,那奇迹距今还不到一个星期哩。这是

    本月第二个奇迹了。”

    “这个所谓弃婴,真是一个可怕的妖怪。”雅娜又说道。

    “他这样哇哇死哭,连唱诗班童子的耳朵也要被他吵聋

    的。”戈榭尔继续说道。

    “可以说这是兰斯大人特地把这个怪物送给巴黎大人 1

    的!”戈蒂埃尔合掌添了一句。

    “我想,”阿妮斯·艾尔姆说,“这是一头畜生,一头野兽,

    是一个犹太男人同一头母猪生的猪仔。反正与基督教徒无关

    的玩艺儿,应该扔进河里淹死,要不,扔进火里烧死!”

    “我真希望没有人认领才好哩。”戈蒂埃尔接着说道。

    “啊,上帝呀!”阿妮斯突然叫了起来。“沿着河边往下走,

    紧挨着主教大人府邸,那小巷的底里有座育婴堂,说不定人

    家会把这小妖怪送去给那些可怜的奶妈喂养的!换上我,我

    宁愿喂养吸血鬼呐。”

    “可怜的艾尔姆,瞧您多么天真!”雅娜接着说。“难道您

    没有看出来,这个小怪物起码四岁了,对您的乃头才不会像

    对烤R叉子那么有胃口哩。”

    事实上,“这个小妖怪”(就是我们,也难以给予别的称

    呼)确实不是初生的婴儿。这是一小堆R体,形状非常分明,

    蠕动也十分有力,裹在一个印有当时任巴黎主教的吉约姆·

    夏蒂埃大人姓名缩写的麻袋里,脑袋伸在麻袋外面。这个脑

    袋,怪里怪气的,只见一头浓密的棕发,一只眼睛,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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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兰斯和巴黎当时都是子爵采邑。

    巴,几颗牙齿。眼睛泪汪汪,嘴巴哇哇叫,牙齿看上去只想

    咬人。整个这一切在麻袋里拼命挣扎,把周围不断扩大、不

    断更新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殷富的贵妇阿洛伊丝·德·贡德洛里埃夫人,头饰金角

    上拖着一条长长的纱巾,手牵着一个六岁左右的漂亮女孩,正

    路过这里,遂在木床前停了下来,把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端详

    了好一会儿,而她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百合花·德·贡德洛里

    埃,满身绫罗绸缎,用美丽的手指头指着木床上常年挂着的

    木牌子,拼读着上面的字:弃婴。

    “说真的,我本来以为这里只陈列真正的小孩呢!”贵夫

    人厌恶地扭过头去,说道。

    话音一落,随即转过身去,同时往铜盆里扔下一枚弗洛

    林银币 1

    ,落在小钱币中间直响,埃田纳- 奥德里小教堂的那

    几个可怜的老修女一看,眼睛睁得老大。

    过了片刻,王上的枢密官、庄重而博学的罗贝尔·米斯

    特里科尔打从这里经过,他一只胳膊挟着一大本弥撒书,另

    只胳膊挽着他妻子吉勒梅特·梅蕾斯命妇,这样他两边各有

    一个调节者:一个是调节精神的,另一个是调节物质的。

    “弃婴!看来是被遗弃在冥河岸边上的!”

    枢密官在仔细察看了那东西后说道。

    “只看见他有一只眼睛,另只眼睛上长着疣子。”吉勒梅

    特命妇提醒说。

    “那不是疣子,而是一个卵,里面藏着跟他一个模样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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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弗洛林银币:古代佛罗伦萨的币名。

    一个魔鬼,那里面又有一个卵,卵里又有一个魔鬼,依此类

    推,无穷无尽。”罗贝尔·米斯特里科尔接着说道。

    “您怎么知道呢?”吉勒梅特·梅蕾斯问道。

    “我一看就知道了。”枢密官应道。

    “枢密官大人,您看这个所谓弃婴预兆着什么?”戈榭尔

    问道。

    “灭顶之祸。”米斯特里科尔应道。

    “啊!我的上帝!”听众中有个老太婆说道,“由于这个孽

    障,去年瘟疫横行,现在听说英国人就要在阿尔弗勒大批登

    陆了。”

    “这样,王后九月也许来不了巴黎啦。”另个老太婆接岔

    道。“生意已经糟透了。”

    “我的意见是,”雅娜·德·塔尔姆叫道,“巴黎的百姓最

    好是让这个小巫师挺尸在柴堆上,而不是在木板上。”

    “在熊熊燃烧的柴堆上。”又有个老太婆补充道。

    “那样做会更稳妥些。”米斯特里科尔说道。

    有个年轻神甫站在一旁有好一会儿了,听着奥德里小教

    堂几个修女的议论和枢密官的训示。此人面容严肃,额门宽

    阔,目光深邃,不声不响地拨开人群挤向前去,仔细瞅了瞅

    小巫师,伸出手去护住他。此人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所有的

    虔婆都已经沉醉在替熊熊燃烧的美妙柴堆拍马溜须了。

    “这孩子我收养了。”神甫说。

    他用袈裟一裹,把孩子抱走了。观众茫然地望着他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他走进那道当时从教堂通往隐修院的红门,随

    即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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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头一阵惊愕过去之后,雅娜·德·塔尔姆咬着戈蒂埃

    尔的耳朵说:

    “嬷嬷,我早就跟您说过,这个年轻的教士克洛德·弗罗

    洛先生是个巫师。”

    二 克洛德·弗罗洛

    确实,克洛德·弗罗洛并非平庸之辈。

    上个世纪,人们通常唐突地把中产家族笼统称为上等市

    民阶层或小贵族。克洛德便是出身于这样的一个中产家族。这

    个家族从帕克莱兄弟继承了蒂尔夏普采邑,这个采邑原属于

    巴黎主教所有,为了采邑上的二十一幢房屋,十三世纪时在

    教会法庭争讼不休。如今作为该采邑的拥有者,克洛德·弗

    罗洛是巴黎及各城关有权享有年贡的七乘二十加一 1

    位领主

    之一,因此他的姓名长期都以这种身份登记在田园圣马丁教

    堂的档案中,排列在弗朗索瓦·雷兹君的唐加维尔公馆和图

    尔学院之间 2

    。

    克洛德·弗罗洛早在儿时,就由父母作主,决定献身神

    职。家里从小就教他用拉丁文阅读,教他低眉垂目,轻声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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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2 按法文字母顺序,蒂尔夏普排列在唐加维尔和图尔之间。

    这是当时一种计数法,即一百四十一。

    语。还只一丁点儿大,父母便把他送到大学城的托尔希学院

    去过着幽居的生活。他就是在那里靠啃弥撒经文和辞典 1

    长

    大成人的。

    再说,这孩子生性忧郁,庄重,严肃,学习勤奋,领会

    很快。娱乐时从不大声嚷叫,福阿尔街举行酒神节狂欢时几

    乎不去凑热闹,对什么是打耳光和揪头发 2

    一无所知,在一

    四六三年那场编年史学家郑重其事冠之以“大学城第六次S

    乱”的暴动中未曾露过一次面。他不事言笑,难得揶揄别人,

    不论是对蒙塔居学院那班可怜的神学子,他们老是穿着一种

    叫卡佩特的短头篷而得了卡佩特学子的美名;也不论是对多

    尔蒙神学院那班靠奖学金过活的学子,脑袋瓜剃得精光,身

    著深绿、蓝、紫三色粗呢大氅,四圣冠 3

    红衣主教在证书中

    称之为天蓝色和褐色 4

    。

    相反,他却非常勤快地出入约翰—德—博维街大大小小

    学堂。瓦尔的圣彼得教堂的主持每次开始宣讲教规,总是发

    现有个学生最先到场,就待在他讲坛的对面,紧贴着圣旺德

    勒日齐尔学校的一根柱子,那就是克洛德·弗罗洛,只见他

    随身带着角质文具盒,咬着鹅毛笔,垫在磨破了的膝盖上涂

    涂写写,冬天里还对着手指头不断哈气。每星期一早晨,歇

    夫—圣德尼学堂一开门,教谕博士米尔·德·伊斯利埃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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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3

    4 原文为拉丁文。

    “四圣冠”为教堂名,因四圣徒而得名。

    原文为拉丁文。

    这里指刻苦学习拉丁文和希腊文。

    总是看见一个学子最先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克洛德

    ·弗罗洛。因此,神学院的这个年轻学生才十六岁,却在玄

    奥神学方面可以同教堂神甫相匹敌,在经文神学方面可以同

    教议会神甫争高低,在经院神学方面可以同索邦大学的博士

    相媲美。

    神学一学完,他便匆匆忙忙钻研起教谕来,从《箴言大

    全》一头栽入《查理曼敕令集成》,以强烈的求知欲,如饥似

    渴地把一部又一部教令连续吞了下去,诸如伊斯珀尔的主教

    泰奥多尔教令,伏尔姆的主教布夏尔教令,夏特尔的主教伊

    夫教令;随后又生吞活剥啃下了继查理曼敕令之后的格拉

    田 1

    敕令、格列高利九世敕令集、奥诺里乌斯三世的《论冥

    想》 2

    书简。从六一八年泰奥多尔主教开始,一直到一二二七

    年格列高利教皇结束的那个时代,是在混乱不堪的中世纪中

    民权和教权相互斗争并发展的时代,他对这波澜壮阔的动荡

    时代鞭辟入里,了如指掌,弄得滚瓜烂熟。

    把教谕消化之后,他便一头扑向医学和自由艺术 3

    。钻研

    了草药学、膏药学。一举成了发烧和挫伤、骨折和脓肿的行

    家里手。雅克·德·埃斯珀尔若在世,一定会接受他为内科

    大夫,里夏尔·埃兰若在世,也会承认他为外科大夫。在艺

    术方面从学士、硕士直至博士学位所必读的书籍,也都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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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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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自由艺术指文法、修辞学、辨证法、音乐、算术、几何学、天文学等七

    种。

    原文为拉丁文。

    格拉田(?—约1160),意大利的修士和经学家。这里指由他编纂的一部

    名为《敕令》的经书。

    浏览了。还学习了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语,这三重圣殿

    当时是很少人涉足的。他在科学方面博采众长,兼收并蓄,真

    是到了狂热的程度。到了十八岁,他的四大智能都考验通过

    了。在这个年轻人看来,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求知。

    大概就在这个时期,一四六六年夏天异常酷热,瘟疫肆

    虐,仅在巴黎这个子爵采邑就夺去了四万多人生命,据约翰

    ·德·特鲁瓦所载,其中有“国王的星相师阿尔努这样聪慧

    而诙谐的正人君子”。大学城里流传,蒂尔夏普街瘟疫之害尤

    为惨重。而克洛德的父母恰好就住在这条街上自己的采邑里。

    年轻的学子惊慌万分,急忙跑回家去。一进家门,得知父母

    亲在头一天晚上已去世了。他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弟还活

    着,没人照顾,躺在摇篮里哇哇直哭。这是全家留给克洛德

    的唯一亲人了。年青人抱起小弟弟,满腹心思,离家走了。在

    此之前,他一心一意只做学问,从此才开始真正的生活。

    这场灾难是克洛德人生的一次危机。他既是孤儿,又是

    兄长,十九岁竟成了家长,觉得自己霍然间从神学院那种种

    沉思默想中猛醒过来,回到了这人世的现实中来。于是,满

    怀恻隐之心,对小弟弟疼爱备至,尽心尽力。过去还只是一

    味迷恋书本,如今却充满人情味的爱意,这可真是感人肺腑

    的稀罕事儿。

    这种情感发展到某种离奇的程度,在他那样不谙世故的

    心灵中,这简直是初恋一般。这可怜的学子从小就离开父母,

    对双亲几乎素不相识,被送去隐修,可以说被幽禁在书籍的

    高墙深院里,主要是如饥似渴进行学习研究,直到此时只一

    心一意要在学识方面发展自己的才智,要在文学方面增长自

    己的想象力,因此还没来得及考虑把自己的爱心往哪里摆的

    问题。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弟弟,这个幼小的孩子,突然从天

    上坠落在他怀里,使他焕然成为新人。他顿时发现,世上除

    了索邦大学的思辨哲学之外,除了荷马的诗之外,还存在别

    的东西;发现人需要感情,人生若是没有温情,没有爱心,那

    么生活只成为一种运转的齿轮,干涩枯燥,轧轧直响,凄厉

    刺耳。然而,在他那个岁数,代替幻想的依然只是幻想,因

    此只能想象:骨R亲,手足情,才是唯一需要的;有个小弟

    弟让他爱,就足以填补整个生活的空隙了。

    于是,他倾其全部的热情去爱他的小约翰,这种热情已

    经十分深沉、炽烈、专注了。这个孱弱的可怜的小人儿,眉

    清目秀,头发金黄、鬈曲,脸蛋红润,这个孤儿除了另个孤

    儿的照料,别无依靠,这叫克洛德打从心底里为之激动不已。

    既然他秉性严肃而爱思考,便满怀无限的同情心,开始考虑

    如何抚养约翰了。他对小弟弟关怀备至,倾心照顾,仿佛这

    小弟弟是个一碰就破的宝贝疙瘩似的。对小家伙来说,他不

    仅仅是大哥,而且成了母亲。

    小约翰还在吃奶时便失去了母亲,克洛德便把他交给奶

    妈喂养。除了蒂尔夏普采邑之外,他还从父业中继承了磨坊

    采邑,它是附属于戎蒂伊方塔寺院的。这磨坊在一个小山岗

    上,靠近温歇斯特 (比塞特)城堡。磨坊主的妻子正养着一

    个漂亮的孩子,而且离大学城不远。克洛德便亲自把小约翰

    送去给她喂养。

    从此后,克洛德觉得自己有拖累,对生活极其严肃认真。

    思念小弟弟不但成了他的娱乐,而且还成为他学习的目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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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心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对上帝应负的某种前途,决心一

    辈子都不讨老婆,不要有孩子,而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就是

    弟弟的幸福和前程。因此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专心致志于他

    的教职使命了。由于他的才华,他的博学,以及身为巴黎主

    教的直接附庸 1

    ,所有教会的大门都对他敞开着。才二十岁,

    就由于教廷的特别恩准,成为神甫,并作为巴黎圣母院最年

    轻的神甫,侍奉着因过晚举行弥撒而被称做懒汉祭坛 2

    的圣

    坛。

    这样,他比以往更一头埋在所心爱的书本里,有时放下

    书本,只是为了跑到磨坊采邑去个把钟头。这种孜孜不倦的

    求知欲望和严于律己的刻苦精神,在他这样的年龄真是凤毛

    麟角,于是他很快就博得了隐修院上下的敬重和称赞。他那

    博学多识的美名早已越过隐修院院墙,传到民众当中,只不

    过稍微有点走了样—— 这在当时是常有的事——,得到了巫

    师的雅号。

    每逢卡齐莫多日,他都去懒汉祭坛给懒汉们 3

    做弥撒。这

    座祭坛就在唱诗班那道通向中堂右侧的门户旁过,靠近圣母

    像。这时,他刚做完弥撒要回去,听到几个老太婆围着弃婴

    床七口八舌,喋喋不休,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便向那个如此惹人憎恨、岌岌可危的可怜小东西走

    了过去。一看到这小东西那样凄惨,那样畸形,那样无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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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

    3 指平民,这是中世纪对平民的贬称。

    原文为拉丁文。

    指采邑的隶属关系。

    靠,不由联想起自己的小弟弟来,顿时头脑中产生一种幻觉,

    仿佛看见同样的惨状:假如他死了,他亲爱的小约翰也会遭

    受同样的命运,悲惨地被抛在这弃婴木床上。这种种想法一

    齐涌上心头,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便一把把小孩抱走了。

    他把小孩从麻布口袋里拖出来一看,确实奇丑无比。这

    可怜的小鬼左眼上长着一个疣子,脑袋缩在肩胛里,脊椎弓

    曲,胸骨隆兀,双腿弯曲,不过看起来很活泼,尽管无法知

    道他咿咿哑哑说着什么语言,却从他的啼叫声中知道这孩子

    相当健壮和有力气。克洛德看见这种丑恶的形体,益发同情

    怜悯,并出自对小弟弟的爱,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弃婴抚

    养成人,将来小约翰不论犯有多么严重的错误,都会由他预

    先为小弟弟所做的这种善行作为抵偿。这等于他在弟弟身上

    某种功德投资,是他预先为弟弟积存起来的一小桩好事,以

    备这小淘气有朝一日缺少这种钱币之需,因为通往天堂的买

    路钱只收这种钱币。

    他给这个养子洗礼,取名卡齐莫多,这或者是想借以纪

    念收养他的那个日子,或者是想用这个名字来表示这可怜的

    小东西长得何等不齐全,几乎连粗糙的毛坯都谈不上。一点

    不假,卡齐莫多独眼,驼背,罗圈腿,勉勉强强算个差不多

    人样儿而已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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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卡齐莫多在拉丁文的原义是“差不多”的意思。

    三 猛兽的牧人自己更凶猛

    却说,到了一四八二年,卡齐莫多已长大成人了。由于

    养父克洛德·弗罗洛的庇护,当上了圣母院的敲钟人有好几

    年了。而他的养父也靠恩主路易·德·博蒙大人的推荐,当

    上了若扎的副主教;博蒙大人于一四七二年在吉约姆·夏蒂

    埃去世后,靠其后台、雅号为公鹿的奥利维埃—— 由于上帝

    的恩宠,他是国王路易十一的理发师—— 的保举,升任为巴

    黎主教。

    卡齐莫多就这样成了圣母院的敲钟人。

    随着岁月推移,这个敲钟人跟这座主教堂结成了某种无

    法形容的亲密关系。身世不明,形体又丑陋,这双重的厄运

    注定他永远与世隔绝,这不幸的可怜人从小便囚禁在这双重

    难以逾越的圈子当中,靠教堂的收养和庇护,对教堂墙垣以

    外的人世间一无所见,这早已习以为常了。随着他长大成人,

    圣母院对他来说相继是卵,是巢,是家,是祖国,是宇宙。

    确实,在这个人和这座建筑物之间存在着某种先定的默

    契。他还是小不丁点儿,走起路来歪歪斜斜,东颠西倒,在

    教堂穹窿的Y影中爬来爬去,瞧他那人面兽躯,就仿佛真是

    天然的爬行动物,在罗曼式斗拱投下许许多多奇形怪状Y影

    的潮湿昏暗的石板地面上匍匐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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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尔后,当他头一次无意间抓住钟楼上的绳索,身子往绳

    索上一吊,把大钟摇动起来时,他的养父克洛德一看,仿佛

    觉得好似一个孩子舌头松开了,开始说话了。

    就这样,卡齐莫多始终顺应着主教堂渐渐成长,生活在

    主教堂,睡眠在主教堂,几乎从不走出主教堂一步,时时刻

    刻承受着主教堂神秘的压力,终于活像这座主教堂,把自己

    镶嵌在教堂里面,可以说变成这主教堂的组成部分了。他身

    体的一个个突角—— 请允许我们用这样的譬喻—— 正好嵌入

    这建筑物的一个个凹角,于是他似乎不仅是这主教堂的住客。

    而且是它的天然内涵了。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他具有了这主

    教堂的形状,正如蜗牛以其外壳为形状那般。主教堂就是他

    的寓所,他的DX,他的躯壳。他与这古老教堂之间,本能

    上息息相通,这种交相感应异常深刻,又有着那么强烈的磁

    气亲合力和物质亲合力, 结果他在某种程度上粘附于主教堂,

    犹如乌龟粘附于龟壳那般。这凹凸不平的圣母院就是他的甲

    壳。

    我们在这里不得不运用这些修辞手法,无非是要表达一

    个人和一座建筑物之间这种奇特的、对称的、直接的、几乎

    是同体的结合,故无须告知看官切莫从字面上去理解这些譬

    喻。同时也不必赘言,在如此长期和如此密切的共居过程中,

    他早已对整个主教堂了如指掌了。这座寓所是他所特有的,其

    中没有一个幽深的角落卡齐莫多没有进去过,没有一个高处

    他没有爬上去过。他一回又一回地只靠雕刻物凹凸不平的表

    面,就攀缘上主教堂正面,有好几级高度哩。人们常常看见

    他像一只爬行在笔立墙壁上的壁虎,在两座钟楼的表面上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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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这两座孪生的巨大建筑物,那样高耸,那样凶险,那样

    叫人望而生畏,他爬上爬下,既不晕眩,也不畏惧,更不会

    由于惊慌而摇摇晃晃。只要看一看这两座钟楼在他的手下那

    样服服贴贴,那样容易攀登,你不由会觉得,他已经把它们

    驯服了。由于他老是在这巍峨主教堂的深渊当中跳来跳去,爬

    上爬下,嬉戏玩耍,他或多或少变成了猿猴、羚羊、犹如卡

    拉布里亚 1

    的孩子,还不会走路就会游泳,一丁点儿的小毛

    娃跟大海玩耍。

    再说,不仅他的躯体似乎已经按照主教堂的模样塑造成

    形,而且他的灵魂也是如此。这个灵魂是怎样的状态呢?它

    在这种包包扎扎下,在这种粗野的生活当中,到底形成了什

    么样的皱褶,构成了什么样的形状,这是难以确定的。卡齐

    莫多天生独眼,驼背,跛足。克洛德·弗罗洛以极大的耐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教会他说话。然而,厄运却

    始终紧随着这可怜的弃婴。圣母院的打钟人十四岁时又得了

    一个残疾,钟声震破了他的耳膜,他耳聋了,这下子他的残

    缺可就一应俱全了。造化本来为他向客观世界敞开着的唯一

    门户,从此猛然永远关闭了。

    这门户一关闭,就截断了本来还渗透到卡齐莫多灵魂里

    那唯一的一线欢乐和唯一的一线光明。这灵魂顿时坠入沉沉

    的黑夜。这不幸的人儿满腹忧伤,如同其躯体的畸形一样,这

    种忧伤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难以医治的了。我们还得再说

    一句:他耳朵一聋,在某种程度上也就哑了。因为,为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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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意大利南部一个地区名。

    让人取笑,他从发现自己耳聋的时候起,就毅然打定主意,从

    此沉默不语,除非当他独自一个人时才偶或打破这种沉默。他

    的舌头,克洛德·弗罗洛费了好大气力才把它松开来,如今

    他自己却心甘情愿结扎起来。于是,当他迫不得已非开口不

    可时,舌头却麻木了,笨拙了,就像一道门的铰链生锈了那

    般。

    假如我们现在设法透过这坚硬的厚皮一直深入到卡齐莫

    多的灵魂,假如我们能够探测出他那畸形躯体结构的各个深

    处,假如我们有可能打起火把去瞧一瞧他那些不透明的器官

    的背后,探测一下这个不透明生灵的Y暗内部,探明其中每

    个幽暗的角落和荒唐的盲管,突然以强烈的光芒照亮他那被

    锁在这兽X底里的心灵,那么我们大概就可以发现这不幸的

    灵魂处在某种发育不良、患有佝偻病的拙劣状态,就像威尼

    斯铅矿里的囚徒,在那犹如匣子般太低太短的石坑里,身子

    老弯成两截,很快就老态龙钟了。

    身体残缺不全,精神一定萎缩无疑。卡齐莫多几乎感觉

    不到有什么依照他的模样塑成的灵魂,在他体内盲动。外界

    事物的印象先得经过一番巨大的折S,才会到达他的思想深

    处。他的大脑是一种特殊的介质,穿过大脑产生出来的思想

    无一不是扭曲的。经过这种折S而来的思考,必然是零乱不

    一的,偏离正道的。

    由此产生许许多多视觉上的幻象,判断上的谬误,思想

    上的偏离,胡思乱想,忽而疯狂,忽而痴呆。

    这种命中注定的形体结构,其第一种后果就是他对事物

    投S的目光受到干扰。他对事物几乎接受不到任何立即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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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知。外部世界在他看来似乎比我们要远得多。

    他这种不幸的第二种后果,就是使他变得很凶狠。

    他确实很歹毒,因为他生情蛮野;而蛮野是因为他长得

    丑恶。他的天性如同我们的天性一样,也有其逻辑。

    他的力气,发展到那样非凡的程度,也是他狠恶的一个

    原因。霍布斯 1

    曾说,坏孩子身体都强壮 2

    。

    话说回来,应当替他说句公道话,歹毒也许不是他的天

    性。他自从起步迈入人间,便感到、尔后又看到自己到处受

    人嘲笑、侮辱、排斥。在他看来,人家一说话,无一不是对

    他的揶揄或诅咒。慢慢长大时,又发现自己周围唯有仇恨而

    已。他便把仇恨接了过来,也沾染上这种普遍的恶性。他捡

    起人家用来伤害他的武器,以怨报怨。

    总而言之,他把脸转向人家,总是非心甘情愿的。他的

    主教堂对他就足够了。主教堂到处尽是大理石雕像,有国王,

    有圣徒,有主教,至少他们不会冲着他的脸大声嘲笑,他们

    总是用安详和霭的目光望着他。其他的雕像虽是妖魔鬼怪,却

    对他卡齐莫多并不仇恨。他太像它们了,它们是不会恨他的。

    它们宁愿嘲笑其他的人。圣徒们是他的朋友,必然是保佑他

    的;鬼怪也是他的朋友,必然是保护他的。因此,他常常向

    它们推心至腹,久诉衷肠。有时一连几个钟头,蹲在这些雕

    像随便哪一尊面前,独自同它说话。一有人来,赶紧躲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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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 原文为拉丁文。

    托马斯·霍布斯 (1588—1679),英国哲学家。

    像一个情人悄悄唱着小夜曲时突然被撞见了。

    再说,在他心目中,圣母院不单单是整个社会,而且还

    是整个天地,整个大自然。有了那些花儿常开的彩色玻璃窗,

    他无须向往其他墙边成行的果树了;有了萨克逊式拱柱上那

    些鸟语叶翠、绿荫如织的石刻叶饰,他无须梦想其他树荫了;

    有了教堂那两座巨大的钟楼,他无须幻想其他山峦了;有了

    钟楼脚下如海似潮的巴黎城,他无须追求其他海洋了。

    这座慈母般的主教堂,他最热爱的要算那两座钟楼了:钟

    楼唤醒他的灵魂;钟楼使他的灵魂把不幸地收缩在DX中的

    翅膀展开飞翔;钟楼也有时使他感到欢乐。他热爱它们,抚

    摸它们,对它们说话,懂得它们的言语。从两翼交会处那尖

    塔的排钟直到门廊的那口大钟,他对它们都一一满怀深情。后

    殿交会处的那钟塔,两座主钟楼,他觉得好似三个大鸟笼,其

    中一只只鸟儿都由他喂养,只为他一个人歌唱。尽管正是这

    些钟使他成为聋子,但天下做母亲的总是最疼爱那最叫她头

    痛的孩子。

    诚然,那些钟的响声是他唯一还听得见的声音。唯其如

    此,那口大钟是他最心爱的。每逢节日,这些吵吵闹闹的少

    女在他身边欢蹦活跳,但在这家族中他最喜欢的还是这口大

    钟。这口大钟名叫玛丽,独自在南钟楼里,陪伴她的是其妹

    妹雅克莉娜,这口钟小一点,笼子也小一点,就摆在玛丽的

    笼子旁边。这口钟之所以取名为雅克莉娜,那是因为赠送这

    口钟给圣母院的让·德·蒙塔居主教的妻子叫这个名字的缘

    故—— 尽管如此,他后来还是逃脱不了身首异处上鹰山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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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 1

    。第二座钟楼里还有六口钟,最后,交会处钟塔另有六口

    更小的钟和一口木钟,只在复活节前的星期四晚饭后,直至

    复活节瞻礼前一日的清晨才敲这口木钟的。这样,卡齐莫多

    在其后宫里一共有十五口钟,其中最得宠的是大玛丽。

    钟声轰鸣的日子里,卡齐莫多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真是

    难以想象。只要副主教一放他走,说声“去吧!”他便连忙爬

    上钟楼的螺旋形梯子,其速度比别人下楼梯还要快。他气喘

    吁吁,一头钻进那间四面悬空的大钟钟室,虔敬而又满怀爱

    意地把大钟端详了一会儿,柔声细气地对它说话,用手轻轻

    抚摸,仿佛它是一匹即将骋驰的骏马一般。他要劳驾它,感

    到心疼。这样爱抚之后,随即呼喊钟楼下一层的几只钟,命

    令它们先动起来。这几只钟都悬吊在缆绳上,绞盘轧轧作响,

    于是那帽盖状的巨钟便缓慢晃动起来。卡齐莫多,心突突直

    跳,两眼紧盯着大钟摆动。钟舌一撞着青铜钟壁,他爬上去

    所站着的木梁也随之微微震动。卡齐莫多随大钟一起颤抖起

    来。他纵声狂笑,喊叫道:“加油呀!”这时,这口声音低沉

    的巨钟加速摆动,随着它摆动的角度越来越大,卡齐莫多的

    眼睛也越瞪越大,闪闪发光,像火焰燃烧。末了,钟乐轰鸣,

    整座钟楼战栗了,从地基的木桩直至屋顶上的三叶草雕饰,梁

    木啦,铅皮啦,砌石啦,全一齐发出轰轰声响。这时候,卡

    齐莫多热血沸腾,白沫飞溅,跑来跑去,从头到脚跟着钟楼

    一起抖动。大钟像脱缰的野马,如癫似狂,左右来回晃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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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蒙塔居 (1349—1409),路易五世的宠臣,路易六世在位时任财政总监。

    一四○九年勃艮第公爵以盗用公款罪下令逮捕他,并在巴黎菜市场处以斩首。

    铜大口一会对着钟楼这边的侧壁,一会对着那边侧壁,发出

    暴风雨般的喘息声,方圆十几里远都听得见。卡齐莫多就站

    在这张开的钟口面前,随着大钟的来回摆动,忽而蹲下,忽

    而站起,呼吸着那令人丧胆的大钟气息,一会儿望了望他脚

    下足有两百尺深那人群蚁集的广场,一会儿又瞧了瞧那每秒

    钟都撞击着他耳膜的巨大铜舌。这是他唯一能听见的话语,唯

    一能为他打破那万籁俱寂的声音。他心花怒放,宛如鸟儿沐

    浴着阳光。霍然间,巨钟的疯狂劲儿感染了他,他的目光变

    得异乎寻常,就像蜘蛛等待苍蝇那样,伺候着巨钟晃动过来,

    猛然纵身一跳,扑到巨钟上面。于是,他悬吊在深渊上空,随

    着大钟可怕的摆动被掷抛出去,遂牢牢抓住青铜巨怪的护耳,

    双膝紧夹着巨怪,用脚后跟猛踢,加上整个身子的冲击力和

    重量,巨钟益发响得更狠了。这时,钟楼震撼了;他,狂呼

    怒吼,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棕色头发倒竖起来,胸腔里发出

    风箱般的响声,眼睛喷着火焰,而巨面钟在他驱策下气喘吁

    吁,如马嘶鸣。于是,圣母院的巨钟也罢,卡齐莫多也罢,全

    然不复存在了,而只成了梦幻,成了旋风,成了狂风暴雨,成

    了骑着音响骋驰而产生的眩晕,成了紧攥住飞马马背狂奔的

    幽灵,成了半人半钟的怪物,成了可怕的阿斯托夫 1

    ,骑着一

    头活生生的鹰翅马身的青铜神奇怪兽飞奔。

    有了这个非凡生灵的存在,整座主教堂才有了某种难以

    形容的生气。似乎从他身上—— 至少群众夸大其词的迷信说

    法是如此—— 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圣母院所有大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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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阿斯托夫:英国传说中的王子,其号角能发出可怖的声音。

    方有了活力,这古老教堂的五脏六腑才悸动起来。只要知道

    他在那里,人们便即刻仿佛看见走廊里和大门上那成千上万

    雕像个个都活了起来,动了起来。确实,这大教堂宛如一个

    大活人,在他手下服服贴贴,唯命是从,他可以随心所欲,叫

    它随时放开大嗓门呼喊。卡齐莫多犹如一个常住圣母院的精

    灵,依附在它的身上,把整座教堂都充满了。由于他,这座

    宏伟的建筑物仿佛才喘息起来。他确实无处不在,一身化作

    许许多多卡齐莫多,密布于这座古迹的每寸地方。有时,人

    们惊恐万分,隐约看见钟楼的顶端有个奇形怪状的侏儒在攀

    登,在蠕动,在爬行,从钟楼外面坠下深渊,从一个突角跳

    跃到另个突角,要钻到某个蛇发女魔 1

    雕像的肚皮里去掏什

    么东西:那是卡齐莫多在掏乌鸦的窝窠。有时,会在教堂某

    个Y暗角落里碰见某种活生生的喷火怪物 2

    ,神色Y沉地蹲

    在那里:那是卡齐莫多在沉思。有时,又会看见钟楼下有个

    偌大的脑袋瓜和四只互不协调的手脚吊在一根绳索的末梢拼

    命摇晃:那是卡齐莫多在敲晚祷钟或祷告三钟 3

    夜间,时常

    在钟楼顶上那排环绕着半圆形后殿四周的不牢固的锯齿形栏

    杆上面,可以看见一个丑恶的形体游荡:那还是圣母院的驼

    子。于是,附近的女人都说,整座教堂显得颇为怪诞、神奇

    和可怖;这里那里都有张开的眼睛和嘴巴;那些伸着脖子、咧

    着大嘴、日夜守护在这可怕教堂周围的石犬、石蟒、石龙,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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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3 指早、中、晚三次宣告祈祷圣母的钟声。

    这种神话中吐火怪物通常是狮首、羊肚、龙尾。

    希腊神话中的女魔,谁被它看见,便立即化为石头。

    声可闻;若是圣诞夜,大钟似乎在咆哮,召唤信徒们去参加

    热气腾腾的午夜弥撒,教堂Y森的正面上弥漫着某种气氛,就

    好像那高大的门廊把人群生吞了进去,也好像那花瓣格子窗

    睁着眼睛在注视着人群。而所有这一切都来自卡齐莫多。古

    埃及人会把他当做这神庙的神;中世纪的人会以为他是这神

    庙的妖怪;其实,他是这神庙的灵魂。

    因此,那些知道有过卡齐莫多的人认为,今天的圣母院

    是凄凉的,了无生气,死气沉沉。人们感到有什么东西消失

    了。这个庞大的躯体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副骷髅;灵魂已经

    离去,空留着它住过的地方,如此而已。这就好像一个头颅

    光有两只眼窝,目光却没有了。

    四 狗与主人

    话说回来,卡齐莫多对任何人都怀有恶意和仇恨,却对

    一个人是例外,爱他就像爱圣母院,也许犹有过之。此人就

    是克洛德·弗罗洛。

    此事说来很简单。是克洛德·弗罗洛抱走了他,收留了

    他,抚养了他,扯大了他。小不丁点儿,每当狗和孩子们撵

    着他狂叫,他总是赶紧跑到克洛德·弗罗洛的胯下躲藏起来。

    克洛德·弗罗洛教会了他说话、识字、写字。克洛德·弗罗

    洛还使他成为敲钟人。然而,把大钟许配给卡齐莫多,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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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异于把朱丽叶许配给罗米欧。

    因此,卡齐莫多的感激之情,深沉,炽烈,无限。尽管

    养父时常板着脸孔,Y霾密布,尽管他总是言词简短、生硬、

    蛮横,卡齐莫多的这种感激之情却一刻也未曾中止过。从卡

    齐莫多的身上,副主教找到了世上最俯首贴耳的奴隶,最温

    顺的仆人,最警觉的猛犬。可怜的敲钟人聋了以后,他和克

    洛德·弗罗洛之间建立了一种神秘的手势语,唯有他俩懂得。

    这样,副主教就成了卡齐莫多唯一还保持着思想沟通的人。在

    这尘世间,卡齐莫多只有与两样东西有关系:圣母院和克洛

    德·弗罗洛。

    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副主教对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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