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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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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便要以死相殉。他自知武功深湛,上吊服毒,一时都不
得便死,死了之后,尸身又不免受岛上哑仆糟蹋,于是去大
陆捕拿造船巧匠,打造了这艘花船。这船的龙骨和寻常船只
无异,但船底木材却并非用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
在一起,泊在港中之时固是一艘极为华丽的花船,但如驶入
大海,给浪涛一打,必致沉没。他本拟将妻子遗体放入船中,
驾船出海,当波涌舟碎之际,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
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方
不辱没了当世武学大宗匠的身分,但每次临到出海,总是既
不忍携女同行,又不忍将她抛下不顾,终于造了墓室,先将
妻子的棺木厝下。这艘船却是每年油漆,历时常新。要待女
儿长大,有了妥善归宿,再行此事。
黄蓉不明其中原由,听了父亲的话茫然不解,只听他又
道:“老顽童将《九Y真经》背得滚瓜烂熟,姓郭的小子也背
得一丝不错,我将这两人沉入大海,正如焚烧两部活的真经
一般,你在天之灵,那也可以心安了。只是洪老叫化平白无
端的陪送了老命,未免太冤。我在一日之中,为了你而杀死
三个高手,偿了当日许你之愿,他日重逢,你必会说你丈夫
言出必践,对爱妻答允下之事,可没一件不做。哈哈!”
黄蓉只听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冒上来。她虽
不明端的,但料知花船中必定安排着极奇妙极毒辣的机关,她
素知父亲之能,只怕郭靖等三人这时都已遭了毒手,心中又
惊又痛,立时就要抢出去求父亲搭救三人性命,只是吓得脚
都软了,一时不能举步,口中也叫不出声来。只听得父亲凄
然长笑,似歌似哭,出了墓道。
黄蓉定了定神,更无别念:“我要去救靖哥哥,若是救他
不得,就陪他死了。”她知父亲脾气古怪,对亡妻又已爱到发
痴,求他必然无用,当下奔出墓道,直至海边,跳上小船,拍
醒船中的哑船夫,命他们立时扬帆出海。忽听得马蹄声响,一
匹马急驰而来,同时父亲的玉箫之声,也隐隐响起。
黄蓉向岸上望去,只见郭靖那匹小红马正在月光下来回
奔驰,想是它局处岛上,不得施展骏足,是以夜中出来驰骋。
心想:“这茫茫大海之中,哪里找靖哥哥去?小红马纵然神骏,
一离陆地,却是全然无能为力的了。”
洪七公、周伯通、郭靖三人抢出船舱,都是脚下一软,水
已没胫,不由得大惊,一齐跃上船桅,洪七公还顺手提上了
两名哑子船夫,俯首看时,但见甲板上波涛汹涌,海水滚滚
灌入船来。这变故突如其来,三人一时都感茫然失措。
周伯通道:“老叫化,黄老邪真有几下子,这船他是怎么
弄的?”洪七公道:“我也不知道啊。靖儿,抱住桅杆,别放
手……”郭靖还没答应,只听得豁喇喇几声响亮,船身从中
裂为两半。两名船夫大惊,抱着帆桁的手一松,直跌入海中
去了。
周伯通一个筋斗,倒跃入海。洪七公叫道:“老顽童,你
会水性不会?”周伯通从水中钻出头来,笑道:“勉强对付着
试试……”后面几句话被海风迎面一吹,已听不清楚。此时
桅杆渐渐倾侧,眼见便要横堕入海。洪七公叫道:“靖儿,桅
杆与船身相连,合力震断它。来!”两人掌力齐发,同时击在
主桅的腰心。桅杆虽然坚牢,却怎禁得起洪七公与郭靖合力
齐施?只击得几掌,轰的一声,拦腰折断,两人抱住了桅杆,
跌入海中。
当地离桃花岛已远,四下里波涛山立,没半点陆地的影
子,洪七公暗暗叫苦,心想在这大海之中飘流,苦是无人救
援,无饮无食,武功再高,也支持不到十天半月,回头眺望,
连欧阳锋的坐船也没了影踪。远远听得南边一人哈哈大笑,正
是周伯通。
洪七公道:“靖儿,咱们过去接他。”两人一手扶着断桅,
一手划水,循声游去。海中浪头极高,划了数丈,又给波浪
打了回来。洪七公朗声笑道:“老顽童,我们在这里。”他内
力深厚,虽是海风呼啸,浪声澎湃,但叫声还是远远的传了
出去。只听周伯通叫道:“老顽童变了落水狗啦,这是咸汤泡
老狗啊。”
郭靖忍不住好笑,心想在这危急当中他还有心情说笑,
“老顽童”三字果是名不虚传。三人先后从船桅堕下,被波浪
一送,片刻间已相隔数十丈之遥,这时拨水靠拢,过了良久,
才好容易凑在一起。
洪七公与郭靖一见周伯通,都不禁失笑,只见他双足底
下都用帆索缚着一块船板,正施展轻功在海面踏波而行。只
是海浪太大,虽然身子随波起伏,似乎逍遥自在,但要前进
后退,却也不易任意而行。他正玩得起劲,毫没理会眼前的
危险。
郭靖放眼四望,坐船早为波涛吞没,众船夫自也已尽数
葬身海底,忽听周伯通大声惊呼:“啊哟,乖乖不得了!老顽
童这一下可得粉身碎骨。”洪七公与郭靖听他叫声惶急,齐问:
“怎么?”周伯通手指远处,说道:“鲨鱼,大队鲨鱼。”郭靖
生长沙漠,不知鲨鱼的厉害,一回头,见洪七公神色有异,心
想不知那鲨鱼是何等样的怪物,连师父和周大哥平素那样泰
然自若之人,竟也不能镇定。
洪七公运起掌力,在桅杆尽头处连劈两掌,把桅杆劈下
了半截,只见海面的白雾中忽喇一声,一个巴斗大的鱼头钻
出水面,两排尖利如刀的白牙在阳光中一闪,鱼头又没入了
水中。洪七公将木棒掷给郭靖,叫道:“照准鱼头打!”郭靖
探手入怀,摸出匕首,叫道:“弟子有匕首。”将木棒远远掷
去,周伯通伸手接住。
这时已有四五头虎鲨围住了周伯通团团兜圈,只是没看
清情势,不敢攻击。周伯通弯下腰来,通的一声,挥棒将一
条虎鲨打得脑浆迸裂,群鲨闻到血腥,纷纷涌上。
郭靖见海面上翻翻滚滚,不知有几千几万条鲨鱼,又见
鲨鱼一口就把死鲨身上的R扯下一大块来,牙齿尖利之极,不
禁大感惶恐,突觉脚上有物微微碰撞,他疾忙缩脚,身底水
波晃动,一条大鲨鱼猛窜上来。郭靖左手在桅杆上一推,身
子借力向右,顺手挥匕首刺落。这匕首锋锐无比,嗤的一声
轻响,已在鲨鱼头上刺了个窟窿,鲜血从海水中翻滚而上。群
鲨围上,乱抢乱夺的咬啮。
三人武功卓绝,在群鲨围攻之中,东闪西避,身上竟未
受伤,每次出手,总有一条鲨鱼或死或伤。那鲨鱼只要身上
出血,转瞬间就给同伴扯食得剩下一堆白骨。饶是三人艺高
人胆大,见了这情景也不禁栗栗危惧。眼见四周鲨鱼难计其
数,杀之不尽,到得后来,总归无幸,但在酣斗之际,全力
施为,也不暇想及其他。三人掌劈剑刺,拳打棒击,不到一
个时辰,已打死二百余条鲨鱼,但见海上烟雾四起,太阳慢
慢落向西方海面。
周伯通叫道:“老叫化,郭兄弟,天一黑,咱三个就一块
一块的钻到鲨鱼肚里去啦。咱们来个赌赛,瞧是谁先给鲨鱼
吃了。”洪七公道:“先给鱼吃了算输还是算赢?”周伯通道:
“当然算赢。”洪七公道:“啊哟,这个我宁可认输。”反手一
掌“神龙摆尾”,打在一条大鲨身侧,那条大鲨总有二百余斤,
被他掌力带动,飞出海面,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这才落下,
只震得海面水花四溅,那鱼白肚向天,已然毙命。
周伯通赞道:“好掌法!我拜你为师,你教我这‘降龙十
八掌’。就可惜没时候学了,老叫化,你到底比是不比?”洪
七公笑道:“恕不奉陪。”周伯通哈哈一笑,问郭靖道:“兄弟,
你怕不怕?”郭靖心中实在极是害怕,但见两人越打越是宁定,
生死大事,却也拿来说笑,精神为之一振,说道:“先前很怕,
现下好些啦。”忽见一条巨鲨张鳍鼓尾,猛然冲将过来。
他见那巨鲨来势凶恶,侧过身子,左手向上一引,这是
个诱敌的虚招,那巨鲨果然上当,半身跃出水面,疾似飞梭
般向他左手咬来。郭靖右手匕首刺去,C中巨鲨口下的咽喉
之处。那巨鲨正向上跃,这急升之势,刚好使匕首在它腹上
划了一条长缝,登时血如泉涌,脏腑都翻了出来。
这时周伯通与洪七公也各杀了一条就鱼。周伯通中了黄
药师的掌力,原本未痊,酣斗良久,胸口又剧痛起来,他大
笑叫道:“老叫化,郭兄弟,我失陪了,要先走一步到鲨鱼肚
子里去啦!唉,你们不肯赌赛,我虽然赢了,却也不算。”郭
靖听他说话之时虽然大笑,语音中颇有失望之意,便道:“好,
我跟你赌!”
周伯通喜道:“这才死得有趣!”转身避开两条鲨鱼的同
时夹攻,忽见远处白帆高张,暮霭苍茫中一艘大船破浪而来。
洪七公也即见到,正是欧阳锋所乘的座船。三人见有救援,尽
皆大喜。郭靖靠近周伯通身边,助他抵挡鲨鱼。
只一顿饭功夫,大船驶近,放下两艘小舢舨,把三人救
上船去,周伯通口中吐血,还在不断说笑,指着海中群鲨咒
骂。
欧阳锋和欧阳克站在大船头上迎接,极目远望,见海上
鼓鳍来去的尽是鲨鱼,心下也不禁骇然。周伯通不肯认输,说
道:“老毒物,是你来救我们的,我可没出声求救,因此不算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欧阳锋道:“那自然不算。今日阻了三
位海中杀鲨的雅兴,兄弟好生过意不去。”周伯通笑道:“那
也罢了,你阻了我们的雅兴,却免得我们钻入鲨鱼肚中玩耍,
两下就此扯直,谁也没亏负了谁。”
欧阳克和蛇奴用大块牛R作饵,挂在铁钩上垂钓,片刻
之间,钓起了七八条大鲨。洪七公指着鲨鱼笑道:“好,你吃
不到我们,这可得让我们吃了。”欧阳克笑道:“小侄有个法
子,给洪伯父报仇。”命人削了几根两端尖利的粗木G,用铁
枪撬开鲨鱼嘴唇,将木G撑在上下两唇之间,然后将一条条
活鲨又抛入海里。周伯通笑道:“这叫它永远吃不得东西,可
是十天八日又死不了。”
郭靖心道:“如此毒计,亏他想得出来。这馋嘴之极的鲨
鱼在海里活活饿死,那滋味可真够受的。”周伯通见他脸有不
愉之色,笑道:“兄弟,这恶毒的法子你瞧着不顺眼,是不是?
这叫做毒叔自有毒侄啊!”
西毒欧阳锋听旁人说他手段毒辣,向来不以为忤,反有
沾沾自喜之感,听周伯通如此说,微微一笑,说道:“老顽童,
这一点小小玩意儿,跟老毒物的本事比起来,可还差得远啦。
你们三位给这小小的鲨鱼困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区区看来,鲨
鱼虽多,却也算不了甚么。”说着伸出右手,朝着海面自左而
右的在胸前划过,说道:“海中鲨鱼就算再多上十倍,老毒物
要一鼓将之歼灭,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周伯通道:“啊!老毒物吹得好大的气,你若能大显神通,
真把海上鲨鱼尽数杀了,老顽童向你磕头,叫你三百声亲爷
爷。”欧阳锋道:“那可不敢当。你若不信,咱俩不妨打个赌。”
周伯通大叫:“好好,赌人头也敢。”
洪七公心中起疑:“凭他有天大本事,也不能把成千成万
条鲨鱼尽皆杀了,只怕他另有异谋。”只听欧阳锋笑道:“赌
人头却也不必。倘若我胜了,我要请你做一件事,你可不能
推辞。要是我输,也任凭你差遗做一件难事。你瞧好也不好?”
周伯通大叫:“任你爱赌甚么就赌甚么!”欧阳锋向洪七公道:
“这就相烦七兄做个中证。”洪七公点头道:“好!但若胜方说
出来的事,输了的人或是做不到,或是不愿做,却又怎地?”
周伯通道:“那就自己跳到海里喂鲨鱼。”
欧阳锋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命手下人拿过一只小酒杯。
他右手伸出两指,捏住他杖头一条怪蛇的头颈,蛇口张开,牙
齿尖端毒Y登时涌出。欧阳锋将酒杯伸过去接住,片刻之间,
黑如漆、浓如墨的毒Y流了半杯。他放下怪蛇,抓起另一条
蛇如法炮制,盛满了一杯毒Y。两条怪蛇吐出毒Y后盘在杖
头,不再游动,似已筋疲力尽。
欧阳锋命人钓起一条鲨鱼,放在甲板之上,左手揪住鱼
吻向上提起,右足踏在鲨鱼下唇,两下一分。那条鲨鱼几有
两丈来长,给他这么一分,巨口不由得张了开来,露出两排
匕首般的牙齿。欧阳锋将那杯毒Y倒在鱼口被铁钩钩破之处,
左手倏地变掌,在鱼腹下托起,随手挥出,一条两百来斤的
鲨鱼登时飞起,水花四溅,落入海中。
周伯通笑道:“啊哈,我懂啦,这是老和尚治臭虫的妙法。”
郭靖道:“大哥,甚么老和尚治臭虫?”
周伯通道:“从前有个老和尚,在汴梁街上叫卖杀臭虫的
灵药,他道这药灵验无比,臭虫吃了必死,若不把臭虫杀得
干干净净,就赔还买主十倍的钱。这样一叫,可就生意兴隆
啦。买了灵药的主儿回去往床上一撒,嘿嘿,半夜里臭虫还
是成群结队的出来,咬了他个半死。那人可就急了,第二天
一早找到了老和尚,要他赔钱。那老和尚道:‘我的药非灵不
可,若是不灵,准是你的用法不对。’那人问道:‘该怎么用?’”
他说到这里,笑吟吟的只是摇头晃脑,却不再说下去。
郭靖问道:“该怎么用才好?”周伯通一本正经的道:“那
老和尚道:‘你把臭虫捉来,撬开嘴巴,把这药喂它这么几分
几钱,若是不死,你再来问老和尚。’那人恼了,说道:‘要
是我把臭虫捉到,这一捏不就死了,又何必再喂你的甚么灵
药?’老和尚道:‘本来嘛,我又没说不许捏?’”
郭靖、洪七公和欧阳锋叔侄听了都哈哈大笑。欧阳锋笑
道:“我的臭虫药跟那老和尚的可略略有些儿不同。”周伯通
道:“我看也差不多。”欧阳锋向海中一指,道:“你瞧着罢。”
只见那条喝过蛇毒的巨鲨一跌入海中,肚腹向天,早已
毙命,七八条鲨鱼围上来一阵咬啮,片刻之间,巨鲨变成一
堆白骨,沉入海底。说也奇怪,吃了那巨鲨之R的七八条鲨
鱼,不到半盏茶时分,也都肚皮翻转,从海心浮了上来。群
鲨一阵抢食,又是尽皆中毒而死。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
只小半个时辰功夫,海面上尽是浮着鲨鱼的尸体,余下的活
鲨鱼为数已经不多,仍在争食鱼尸,转瞬之间,眼见要尽数
中毒。
洪七公、周伯通、郭靖三人见了这等异景,尽皆变色。
洪七公叹道:“老毒物,老毒物,你这毒计固然毒极,这
两条怪蛇毒汁,可也忒厉害了些。”欧阳锋望着周伯通嘻嘻而
笑,得意已极。周伯通搓手顿足,乱拉胡子。
众人放眼望去,满海尽是翻转了肚皮的死鲨,随着波浪
起伏上下。周伯通道:“这许多大白肚子,瞧着叫人作呕。想
到这许多鲨鱼都中了老毒物的毒,更是叫人作呕。老毒物,你
小心看,海龙王这就点起巡海夜叉、虾兵蟹将,跟你算帐来
啦。”欧阳锋只是微笑不语。
洪七公道:“锋兄,小弟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欧阳
锋道:“不敢当。”洪七公道:“你这小小一杯毒汁,凭它毒性
厉害无比,又怎能毒得死这成千成万条巨鲨?”欧阳锋笑道:
“这蛇毒甚是奇特,鲜血一遇上就化成毒药。毒Y虽只小小一
杯,但一条鲨鱼的伤口碰到之后,鱼身上成百斤的鲜血就都
化成了毒汁,第二条鲨鱼碰上了,又多了百来斤毒汁,如此
愈传愈广,永无止歇。”洪七公道:“这就叫做流毒无穷了。”
欧阳锋道:“正是。兄弟既有了西毒这个名号,若非在这
‘毒’字功夫上稍有独得之秘,未免愧对诸贤。”
说话之间,大队鲨鱼已尽数死灭,其余的小鱼在鲨群到
来时不是葬身鲨腹,便早逃得干干净净,海上一时静悄悄的
无声无息。
洪七公道:“快走,快走,这里毒气太重。”欧阳锋传下
令去,船上前帆、主机、三角帆一齐升起,乘着南风,向西
北而行。
周伯通道:“老毒物果然卖的好臭虫药。你要我做甚么,
说出来罢。”欧阳锋道:“三位先请到舱中换了干衣,用食休
息。赌赛之事,慢慢再说不迟。”
周伯通甚是性急,叫道:“不成,不成,你得马上说出来。
慢吞吞的又卖甚么关子?你若把老顽童闷死了,那是你自己
吃亏,可不关我事。”欧阳锋笑道:“既是如此,伯通兄请随
我来。”
第二十回窜改经文
洪七公与郭靖见欧阳锋叔侄领周伯通走入后舱,径行到
前舱换衣。四名白衣少女过来服侍。洪七公笑道:“老叫化可
从来没享过这个福。”把上下衣服脱个精光,一名少女替他用
干布揩拭。郭靖涨红了脸,不敢脱衣。洪七公笑道:“怕甚么?
还能吃了你么?”两名少女上来要替他脱靴解带,郭靖忙除下
靴袜外衫,钻入被窝,换了小衣。洪七公哈哈大笑,那四名
少女也是格格直笑。
换衣方毕,两名少女走进舱来,手托盘子,盛着酒菜白
饭。说道:“请两位爷胡乱用些。”洪七公挥手道:“你们出去
罢,老叫化见了美貌的娘儿们吃不下饭。”众少女笑着走出,
带上舱门。洪七公拿起酒菜在鼻边嗅了几嗅,轻声道:“别吃
的好,老毒物鬼计多端,只吃白饭无碍。”拔开背上葫芦的塞
子,骨都骨都喝了两口酒,和郭靖各自扒了三大碗饭,把几
碗菜都倒在船板之下。郭靖低声道:“不知他要周大哥做甚么
事。”洪七公道:“决不能是好事。这一下老顽童实在是大大
的不妙。”
舱门缓缓推开,一名少女走到门口,说道:“周老爷子请
郭爷到后舱说话。”郭靖向师父望了一眼,随着那少女走出舱
门,从左舷走到后梢。那少女在后舱门上轻击三下,待了片
刻,推开舱门,轻声道:“郭爷到。”
郭靖走进船舱,舱门就在他身后关了,舱内却是无人。他
正觉奇怪,左边一扇小门忽地推开,欧阳锋叔侄走了进来。郭
靖道:“周大哥呢?”欧阳锋反手关上小门,踏上两步,一伸
手,已抓住了郭靖左腕脉门。这一抓快捷无比,郭靖又万料
不到他竟会突然动武,登时腕上就如上了一道铁箍,动弹不
得。欧阳克袖中铁扇伸出,抵在郭靖后心要X。
郭靖登时胡涂了,呆在当地,不知他叔侄是何用意。欧
阳锋冷笑道:“老顽童跟我打赌输了,我叫他做事,他却不肯。”
郭靖道:“嗯?”欧阳锋道:“我叫他把《九Y真经》默写出来
给我瞧瞧,那老顽童竟然说话不算数。”郭靖心想:“周大哥
怎肯把真经传给你?”问道:“周大哥呢?”欧阳锋冷笑一声,
道:“他曾言道,若是不愿依我的话办事,这就跳在大海里喂
鲨鱼。哼,总算他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句话倒是没赖。”
郭靖大吃一惊,叫道:“他……他……”拔足要待奔向舱门。
欧阳锋手上一紧,郭靖便即停步。欧阳克微微使劲,扇端触
得郭靖背上“至阳X”一阵酸麻。
欧阳锋向桌上的纸墨笔砚一指,说道:“当今之世,已只
有你一人知道真经全文,快写下来罢。”郭靖摇了摇头。欧阳
克笑道:“你和老叫化刚才所吃的酒菜之中,都已下了毒药,
若不服我叔父的独门解药,六个时辰后毒性发作,就像海里
的那些鲨鱼般死了。只要你好好写将出来,自然饶了你师徒
二人性命。”郭靖暗暗心惊:“若非师父机警,已自着了他们
道儿。”瞪眼瞧着欧阳锋,心想:“你是武学大宗师,竟使这
些卑鄙勾当。”
欧阳锋见他仍是沉吟不语,说道:“你已把经文牢牢记在
心中,写了出来,于你丝毫无损,又有甚么迟疑?”郭靖凛然
道:“你害了我义兄性命,我和你仇深似海!你要杀便杀,想
要我屈从,那叫做痴心妄想!”欧阳锋哼了一声,道:“好小
子,倒有骨气!你不怕死,连你师父的性命也不救么?”
郭靖尚未答话,忽听得身后舱门喀喇一声巨响,木板碎
片纷飞。欧阳锋回过头来,只见洪七公双手各提木桶,正把
两桶海水猛泼过来,眼见两股碧绿透明的水柱笔直飞至,劲
力着实凌厉,欧阳锋双足一登,提了郭靖向左跃开,左手仍
是紧紧握住他腕上脉门。
只听得劈劈两声,舱中水花四溅,欧阳克大声惊呼,已
被洪七公抓住后领,提了过去。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老
毒物,你千方百计要占我上风,老天爷总是不许!”欧阳锋见
侄儿落入他手,当即笑道:“七兄,又要来伸量兄弟的功夫么?
咱们到了岸上再打不迟。”洪七公笑道:“你跟我徒儿这般亲
热干甚么?拉着他的手不放。”
欧阳锋道:“我跟老顽童赌赛,是我赢了不是?你是中证
不是?老顽童不守约言,我只有唯你是问,可不是?”洪七公
连连点头,道:“那不错。老顽童呢?”郭靖心中甚是难受,抢
着道:“周大哥给他……给他*着跳海死了。”洪七公一惊,提
着欧阳克跃出船舱,四下眺望,海中波涛起伏,不见周伯通
的踪影。
欧阳锋牵着郭靖的手,也一起走上甲板,松开了手,说
道:“郭贤侄,你功夫还差得远呢!人家这么一伸手,你就听
人摆布。去跟师父练上十年,再出来闯江湖罢。”郭靖记挂周
伯通的安危,也不理会他的讥嘲,爬上桅杆,四面瞭望。
洪七公提起欧阳克向欧阳锋掷去,喝道:“老毒物,你*
死老顽童,自有全真教的人跟你算帐。你武功再强,也未必
挡得住全真七子的围攻。”欧阳克不等身子落地,右手一撑,
已站直身子,暗骂:“臭叫化,明天这时刻,你身上毒发,就
要在我跟前爬着叫救命啦。”欧阳锋微微一笑,道:“那时你
这中证可也脱不了干系。”洪七公道:“好啊,到时候我打狗
棒棒打落水狗。”欧阳锋双手一拱,进了船舱。
郭靖望了良久,一无所见,只得落到甲板,把欧阳锋*
他写经的事对师父说了。洪七公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寻思:
“老毒物做事向来锲而不舍,不得真经,决计不肯罢休,我这
徒儿可要给他缠上了。”郭靖想起周伯通丧命,放声大哭。洪
七公也是心中凄然,眼见坐船向西疾驶,再过两天,就可望
到得陆地。他怕欧阳锋又在饮食中下毒,径到厨房中去抢夺
了一批饭菜,与郭靖饱餐一顿,倒头呼呼大睡。
欧阳锋叔侄守到次日下午,眼见已过了八九个时辰,洪
七公师徒仍是并无动静。欧阳锋倒担心起来,只怕两人毒发
之后要强不肯声张,毒死老叫化那是正合心意,毒死了郭靖
可就糟了,《九Y真经》从此失传,到门缝中偷偷张望,只见
两人好好地坐着闲谈,洪七公话声响亮,中气充沛,心道:
“定是老叫化机警,没中到毒。”他毒物虽然众多,但要只毒
到洪七公而不及郭靖,一时倒也苦无善策。
洪七公正向郭靖谈论丐帮的所作所为,说到丐帮的帮众
虽以乞讨为生,却是行侠仗义,救苦解难,为善决不后人,只
是做了好事,却尽量不为人知。他又说到选立丐帮帮主继承
人的规矩,说道:“可惜你不爱做叫化,否则似你这般人品,
我帮中倒还没人及得上,我这根打狗棒非传给你不可。”正说
得高兴,忽听得船舱壁上铮铮铮铮,传来一阵斧凿之声。
洪七公跳起身来,叫道:“不好,贼厮鸟要把船凿沉。”抢
到舱口,向郭靖叫道:“快抢船后的小舢舨。”一言甫毕,通
的一声,板壁已被铁椎椎破,只听得嗤嗤嗤一阵响,涌进来
的不是海水,却是数十条蝮蛇。洪七公笑骂:“老毒物用蛇攻!”
右手连扬,掷出钢针,数十条蝮蛇都被钉在船板之上,痛得
吱吱乱叫,身子扭曲,却已游动不得。郭靖心想:“蓉儿虽然
也会这满天花雨掷金针之技,比起师父来,却是差得远了。”
跟着缺口中又涌了数十条蝮蛇进来。洪七公S出钢针,进来
的蝮蛇又尽数钉死在地。却听得驱蛇的木笛声嘘嘘不绝,蛇
头晃动,愈来愈多。
洪七公杀得性起,大叫:“老毒物给我这许多练功的靶子,
真是再好也没有。”探手入囊,又抓了一把钢针,却觉所剩的
钢针已寥寥无几,心中一惊,眼见毒蛇源源不绝,正自思索
抵御之法,忽听喀喇猛响,两扇门板直跌进舱,一股掌风袭
向后心。
郭靖站在师父身侧,但觉掌风凌厉,不及回身,先自双
掌并拢,回了一招,只觉来势猛恶,竭尽平生之力,这才抵
住。欧阳锋见这一掌居然推不倒他,咦了一声,微感惊讶,上
步反掌横劈。郭靖知道再也难以硬架挡开,当下左掌引带,右
手欺进,径攻欧阳锋的左胁。欧阳锋这掌不敢用老了,沉肩
回掌,往他手腕斩落。郭靖眼见处境危急,只要给欧阳锋守
住舱门,毒蛇便不断的涌进来,自己与师父必致无幸,于是
左手奋力抵挡来招,右手着着抢攻。他左挡右进,左虚右实,
使出周伯通所授的功夫来。欧阳锋从未见过这般左右分心搏
击的拳路,不禁一呆,竟被郭靖连抢数招。讲到真实功夫,就
是当真有两个郭靖,以二敌一,也不是欧阳锋的对手,只是
他这套武功实在太奇,竟尔出敌不意,数招间居然占了上风。
西毒欧阳锋享大名数十年,究是武学的大师,一怔之下,便
已想到应付的法门,“咕”的一声大叫,双掌齐推而出。郭靖
单凭左手,万万抵挡不住,眼见要被他*得向后疾退,而身
后蛇群已嘶嘶大至。
洪七公大叫:“妙极,妙极!老毒物,你连我小徒儿也打
不过,还逞甚么英雄豪强?”纵身“飞龙在天”,从两人头顶
飞跃而过,飞脚把挡在前面的欧阳克踢了个筋斗,回臂一个
肘槌,撞向欧阳锋的后心。欧阳锋斜身还招,*迫郭靖的掌
力却因而消解。
郭靖心想:“师父与他功力悉敌,他侄儿现下已非我对手,
何况他伤势未愈,以二敌二,我方必赢无疑。”精神一振,拳
脚如狂风暴雨般往欧阳锋攻去。洪七公激斗之际眼观六路,见
十余条蝮蛇已游至郭靖身后,转瞬间就要跃上咬人,急叫:
“靖儿,快出来!”手上加紧,把欧阳锋的招数尽数接了过去。
欧阳锋腹背受敌,颇感吃力,侧过身子,放了郭靖出舱,
与洪七公再拆数招,成百条蝮蛇已游上甲板。洪七公骂道:
“打架要畜生做帮手,不要脸。”可是见蝮蛇愈涌愈多,心中
也是发毛,右手舞起打狗棒,打死了十余条蝮蛇,一拉郭靖,
奔向主桅。
欧阳锋暗叫:“不好!这两人跃上了桅杆,一时就奈何他
们不得。”飞奔过去阻拦。洪七公猛劈两掌,风声虎虎,欧阳
锋横拳接过。郭靖又待上前相助。洪七公叫道:“快上桅杆。”
郭靖道:“我打死他侄儿,给周大哥报仇。”洪七公急道:“蛇!
蛇!”郭靖见前后左右都已有毒蛇游动,不敢恋战,反手接住
欧阳克掷来的一枚飞燕银梭,高纵丈余,左手已抱住了桅杆,
只听得身后暗器风响,顺手将接来的银梭掷出。当的一声,两
枚银梭在空中相碰,飞出船舷,都落入海中去了。郭靖双手
交互攀援,顷刻间已爬到了桅杆中段。
欧阳锋知道洪七公也要上桅,出招越来越紧。洪七公虽
然仍是稳持平手,但要抽身上桅,却也不能。郭靖见蛇群已
*至师父脚下,情势已急,大叫一声,双足抱住桅杆,身子
直溜下来。洪七公左足一点,人已跃起,右足踢向欧阳锋面
前。郭靖抓住师父手中竹棒,向上力甩,洪七公的身子直飞
起来,长笑声中,左手已抓住了帆桁,挂在半空,反而在郭
靖之上。这一来,两人居高临下,颇占优势。欧阳锋眼见若
是爬上仰攻,必定吃亏,大声叫道:“好呀,咱们耗上啦。转
舵向东!”只见风帆侧过,座船向东而驶。主桅脚下放眼皆青,
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蛇。
洪七公坐在帆桁之上,口里大声唱着乞儿讨钱的“莲花
落”,神态甚是得意,心中却大为发愁:“在这桅杆之上又躲
得几时?纵使老毒物不把桅杆砍倒,只要蛇阵不撤,就不能
下去,他爷儿俩在下面饮酒睡觉,我爷儿俩却在这里喝风撒
N!不错!”他一想到撒N,立时拉开裤子,往下直撒下去,
口中还叫:“靖儿,淋N给直娘贼喝个饱。”郭靖是小孩性子,
正合心意,跟着师父大叫:“请啊,请啊!”师徒二人同时向
下SN。
欧阳锋急叫:“快将蛇撤开。”同时向后跃开数步。他身
法快捷,洪、郭二人的N自然淋不到他。欧阳克听叔父语声
甚急,一怔之际,脸上颈中却已溅着了数点。他最是爱洁,勃
然大怒,猛地想到:“我们的蛇儿怕N。”
木笛声中,蛇群缓缓后撤,但桅杆下已有数十条蝮蛇被
N淋到。这些蝮蛇都是在西域白驼山蛇谷中杂交培养而得,毒
性猛烈,欧阳锋装在大竹篓中,用数百匹大骆驼万里迢迢的
运来中原,原欲仗此威震武林,只是蝮蛇害怕人兽粪N。旗
杆下数十条毒蛇被淋到热N,痛得乱翻乱滚,张口互咬,众
蛇奴一时哪里约束得住。
洪七公和郭靖见诸人大为忙乱,乐得哈哈大笑。郭靖心
想:“若是周大哥在此,必定更加高兴。唉!他绝世武功,却
丧生于大海之中。黄岛主和老毒物这般本事,周大哥的N却
能淋到他二人头上,我和师父的N便淋不到老毒物了。”
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黑。欧阳锋命船上众人都坐在甲
板上欢呼畅饮,酒气R香,一阵阵冲了上来。欧阳锋这记绝
招当真厉害,洪七公是个极馋之人,如何抵受得了?片刻之
间,就把背上葫芦里盛的酒都喝干了。当晚两人轮流守夜,但
见甲板上数十人手执灯笼火把,押着蛇群将桅杆团团围住,实
是无隙可乘,何况连N也撒干了。洪七公把欧阳锋祖宗十八
代骂了个遍,还凭空捏造无数丑事,加油添酱,骂得恶毒异
常。欧阳锋却在舱中始终不出来。洪七公骂到后来,唇疲舌
倦,也就合眼睡了。
次日清晨,欧阳锋派人在桅杆下大叫:“洪帮主、郭小爷,
欧阳老爷整治了上等酒席,请两位下来饮用。”洪七公叫道:
“你叫欧阳锋来,咱们请他吃N。”过不多时,桅杆下开了一
桌酒席,饭菜热腾腾的直冒热气。席边放了两张坐椅,似是
专等洪、郭二人下来食用。洪七公几次想要溜下桅杆去抢夺,
但想酒食之中定有毒药,只得强自忍耐,无可奈何之余,又
是“直娘贼,狗厮鸟”的胡骂一通。
到得第三日上,两人又饿又渴,头脑发晕。洪七公道:
“但教我那个女徒儿在此,她聪明伶俐,定有对付老毒物的法
子。咱爷儿俩可只有干瞪眼、流馋涎的份儿。”郭靖叹了口气。
挨到将近午时,阳光正烈,突见远处有两点白影。他只当是
白云,也不以为意,哪知白影移近甚速,越飞越大,啾啾啼
鸣,却是两头白雕。
郭靖大喜,曲了左手食指放在口中,连声长哨。两头白
雕飞到船顶,打了两个盘旋,俯冲下来,停在郭靖肩上,正
是他在大漠中养伏了的那两头猛禽。郭靖喜道:“师父,莫非
蓉儿也乘了船出来?”洪七公道:“那妙极了。只可惜雕儿太
小,负不起咱师徒二人。咱们困在这里无计可施,你快叫她
来作个计较。”郭靖拔出匕首,割了两块五寸见方的船帆,用
匕首在布上划了“有难”两字,下角划了一个葫芦的图形,每
只白雕脚上缚了一块,对白雕说道:“快快飞回,领蓉姑娘来
此。”两头白雕在郭靖身上挨挤了一阵,齐声长鸣,振翼高飞,
在空中盘旋一转,向西没入云中。
白雕飞走之后不到一个时辰,欧阳锋又在桅杆下布列酒
菜,劝诱洪七公与郭靖下来享用。洪七公怒道:“老叫化最爱
的就是吃喝,老毒物偏生瞧准了来折磨人。我一生只练外功,
定力可就差了一点。靖儿,咱们下去打他个落花流水再上来,
好不好?”郭靖道:“白雕既已带了信去,情势必致有变。您
老人家且再等一等。”
洪七公一笑,过了一会,道:“天下味道最不好的东西,
你道是甚么?”郭靖道:“我不知道,是甚么?”洪七公道:
“有一次我到极北苦寒之地,大雪中饿了八天,松鼠固然找不
到,到后来连树皮也寻不着了。我在雪地泥中乱挖乱掘,忽
然掘到了五条活的东西,老叫化幸亏这五条东西救了一命,多
挨了一天。第二日就打到了一只黄狼,饱啖了一顿。”郭靖道:
“那五条东西是甚么?”洪七公道:“是蚯蚓,肥得很。生吞下
肚,不敢咬嚼。”郭靖想起蚯虾蠕蠕而动的情状,不禁一阵恶
心。
洪七公哈哈大笑,尽拣天下最脏最臭的东西来说,要抵
御桅杆底下喷上来的酒R香气。他说一阵,骂一阵,最后道:
“靖儿,现下若有蚯蚓,我也吃了,但有一件最脏最臭之物,
老叫化宁可吃自己的脚趾头,却也不肯吃它,你道是甚么?”
郭靖笑道:“我知道啦,是臭屎!”洪七公摇头道:“还要脏。”
他听郭靖猜了几样,都未猜中,大声说道:“我对你说,天下
最脏的东西,是西毒欧阳锋。”郭靖大笑,连说:“对,对!”
挨到傍晚,实在挨不下去了,只见欧阳克站在蛇群之中,
笑道:“洪伯父、郭世兄,家叔但求相借《九Y真经》一观,
别无他意。”洪七公低声怒骂:“直娘贼,就是不安好心!”急
怒之中,忽生奇策,脸上不动声色,朗声骂道:“小贼种,老
子中了你狗叔父的诡计,认输便了。快拿酒R来吃,明天再
说。”欧阳克大喜,知他言出如山,当即撤去蛇阵。洪七公和
郭靖溜下桅杆,走进舱中。欧阳克命人整治精美菜肴,送进
船舱。
洪七公关上舱门,骨都骨都喝了半壶酒,撕了半只J便
咬。郭靖低声道:“这次酒菜里没毒么?”洪七公道:“傻小子,
那厮鸟要你写经与他,怎能害你性命?快吃得饱饱地,咱们
另有计较。”郭靖心想不错,一口气扒了四大碗饭。
洪七公酒酣饭饱,伸袖抹了嘴上油腻,凑到郭靖耳边轻
轻道:“老毒物要《九Y真经》,你写一部九Y假经与他。”郭
靖不解,低声问道:“九Y假经?”洪七公笑道:“是啊。当今
之世,只有你一人知道真经的经文,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谁
也不知是对是错。你把经中文句任意颠倒窜改,教他照着练
功,那就练一百年只练成个P!”郭靖心中一乐,暗道:“这
一着真损,老毒物要上大当。”但转念一想,说道:“欧阳锋
武学湛深,又机警狡猾,弟子胡书乱写,必定被他识破,这
便如何?”
洪七公道:“你可要写得似是而非,三句真话,夹半句假
话,逢到练功的秘诀,却给他增增减减,经上说吐纳八次,你
改成六次或是十次,老毒物再机灵,也决不能瞧出来。我宁
可七日七夜不饮酒不吃饭,也要瞧瞧他老毒物练九Y假经的
模样。”说到这里,不觉吃吃的笑了出来。郭靖笑道:“他若
是照着假经练功,不但虚耗时日,劳而无功,只怕反而身子
受害。”洪七公笑道:“你快好好想一下如何窜改,只要他起
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