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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幻国之刃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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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高桥叹息。“当我收到你寄给我那柄长剑的尺寸资料时,才知道你参与这宗案件的调查工作。我认为已不能再等了,而且我们也想知道cia方面得到多少情报。于是在陛下的许可之下,我派媞莉亚接近你……”

    康哲夫露出痛心的表情。

    “康先生,不要责怪她。”萨武德以明亮的眼神凝视康哲夫。“她真的爱你。”

    “我知道。”康哲夫闭起眼说,那神情坚定得就像相信太阳永远从东面升起、水温下降到摄氏零度便会结冰一样。

    “我也爱她。”

    在朔国临时首都“格尼兹龙”另一端,与康哲夫所在的直线距离三十多公尺处,媞莉亚双手捧着一个木制的圆盘,推开一道双敞大门。

    媞莉亚正走进一座相当宽阔的大堂,室内充塞着一股肃穆而带有杀伐之气的氛围;木板地中央漆着鲜蓝色的巨大朔月形标记;左面墙壁上整齐地挂满百余柄长短形貌不同的古剑,墙前还有个排满长矛、硬弓、巨锤、斧銊、弯刀、带刺盾牌等古旧兵刃的木架;对面的墙壁上则挂着五十八面七彩鲜艳的旗帜,有些绘着兽爪图案,有些是以粗线编织的抽象纹章;旗海下竖立了二十六具盔甲,有凿痕斑驳而染着血迹的锁子甲衣、已经褪色的厚皮袍甲、整套以金银打造的簇新铠甲,也有一副已缺去左臂和腰摆的残甲;正对大门的墙壁则是一个巨型书架,塞满了厚薄不一的古旧册籍,其中数本翻开放在书架旁的矮几上。

    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小老人蜷曲横躺在矮几旁,肩膀随着绵长的唿吸缓缓起伏,似已沉睡。

    “老师,累了吗?”媞莉亚微笑地C着生硬的中国语。“我拿午餐来。”

    她捧着盛有稀粥和几碟小吃的盘子走过空旷的演武厅,把餐盘放在矮几上。

    “媞莉安罗吉,你说的是中国语吗?”一把男声忽然从门扉后传出。

    媞莉亚双肩一震,险些把稀粥翻倒。她带着惶恐的眼神回头。

    门扉推了开来。身穿浅蓝便服的喀尔塔手中把玩着一柄刃身弯细的长剑,微笑走向媞莉亚。

    “你为了那个中国人而学的吗?”他打量媞莉亚的打扮:黑发已蓄至及肩的长度,用棕色的木发夹挽到背后;轻盈的肢体在素白丝袍下,曲线显得比平时丰满。喀尔塔在心里暗暗叹气。

    “我的要求你考虑过了吗?”喀尔塔再走近一步。“我们将是朔国最令人妒忌的一对。”

    媞莉亚没有回答,只是别过头。尽管如此,喀尔塔已从那一闪而过的妩媚眼神中知道知道她正想着谁。

    “别再想他了,媞莉亚,”喀尔塔压抑着心中的愠怒。“那个中国人没有命再见你。”

    媞莉亚嘴角一扬。“看来他给了你们不少苦头吧?”

    “不,我的部下已把他解决了。”

    “你说谎的伎俩真差劲。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为什么说‘你们’,不敢说‘你’?”喀尔塔不怒反笑。“因为你心中明白:他要是面对我,一秒钟便要身首分离!”

    媞莉亚仿如充耳不闻。“他说过会找到我。哥喃汉会带他来。他一定会带我走。”

    “不可能!”喀尔塔扬一扬手中剑锋。“我会亲手斩杀他,那时你会知道,我跟他比较,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媞莉亚摇摇头。“我只知道哪个男人能给我幸福。这个人绝不是你。”

    她拨拨背后的柔发。“喀尔塔,我知道你真的喜欢我。可是你还不明白吗?那是‘喜欢’,不是‘爱’。你想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你从来只懂得攫取而不肯回馈。那并不是‘爱’。”

    “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喀尔塔愤怒地把长剑C在木板地上。“我堂堂朔国男儿生于大地上,尽平生之力一展雄心抱负,难道这是错误的吗?难道我这样的男人便不值得女人去爱吗?”

    “我没有这么说。”媞莉亚淡淡的说。“我只是说我们不相配。我只是说:喀尔塔,我不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火焰燃烧着喀尔塔的头发。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他很想哭,但挤不出半点眼泪。他真的很想哭,但办不到。

    一记破风之声自喀尔塔左方响起,把他坠进了冰窖的灵魂抽回来。凭着剑士野兽般的本能,他摆身闪躲、从地上拔剑、转步还击,整套动作迅疾而自然。

    两片剑刃在三秒间交击了六次。喀尔塔后跃急退,怕剑斗会误伤媞莉亚。

    白发老者手上的长剑却似带着黏性般紧紧缠上。

    绵密的交锋令喀尔塔无法摆出绝技的预备架式,只能凭着反S动作不断招架。

    “先斩了你这老头!”喀尔塔愤怒地暴喝,把天赋的刚猛力量,加上遭媞莉亚无情拒绝的悲伤,全贯注到剑刃上,猛力砍斩数招。

    老者的长剑被罡劲弹开了,只得收兵。

    “这几招不错呀!”老者说的是中国话,一双精光四S的眼睛望向喀尔塔时全无敌意。“在哪本书上有记载?”

    喀尔塔冷哼一声,挥剑摆出得意的架式。

    “不要伤他!”媞莉亚焦急地奔过来,挡在老者身前。

    她哀求的眼神令喀尔塔的架式软化了。

    喀尔塔沮丧地抛去长剑,转身离去。

    “喀尔塔……”媞莉亚轻唿。

    他止步。

    “……你刚才没有受伤吧?”

    喀尔塔很想回过头去,但自尊心令颈项僵硬不动。

    ——我不要你可怜!

    “媞莉亚,即使不是为了你,我仍然要斩杀康哲夫。我要为猜德连报仇。”

    他步出这座气氛凝重的演武厅。

    媞莉亚目中闪出焦虑的泪光。她挽着白发老者的衣袖。

    “老师,他要杀哲夫啊!”她忘记了老者听不懂她口中的朔语。“怎么办?怎么办?”

    老者只懂向媞莉亚痴笑。

    “加盟我国吧,康先生。”萨武德说。“你可以跟媞莉亚永远在一起。”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复国?”

    萨武德凝重地点头。天花板的投S图骤变,出现另一个小岛。

    “这就是新月王国复兴之地。”

    康哲夫认出,那是西太平洋一个面积小而无人居住的美属岛屿。这小岛既无战略价值,天然资源又贫乏,故此岛上并没有设立美军基地或是观察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荒凉小岛。

    “你们疯了。”康哲夫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论这个小岛的价值如何低,它始终是美国的领土。”

    “这是我古朔国其中一个偏远的蕃属地。”萨武德握紧拳头。“我们有足够的文献证明。在适当时候我国会向联合国正式提交这些记载。”

    “你们不可能成功。”

    “犹太人做得到的事,我们做不到吗?”萨武德指的是以色列复国的历史。“以色列人还要面对环绕四周的阿拉伯强敌,我们则只需要对抗美国。不错,美国是现今世上唯一的超级霸权——但却是一个正在不断自我削弱的霸权。”

    “以色列复国,是依靠美国犹太人的庞大经济力量和政治影响力而达成的。”康哲夫对这段历史知之甚详。

    “你认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吗?”萨武德亲王微笑,望向高桥龙一郎。

    康哲夫看见高桥的笑容,完全明白了。

    “我的‘高桥重工’,还有‘海全企业’跟东亚多国数十间大型企业和金融机构,背后全都由我国人C纵。”高桥边说着,边喝了一口酒。“近数十年以来,我们就是凭着‘血统’这个外人完全没法察觉的关系网,互相扶持壮大。我们这些企业联接起来,实际上就是一个连美国、日本、欧洲的跨国企业也望尘莫及的庞大‘卡特尔’。”

    康哲夫点点头。“有了经济力量,政治力量也唾手可得吧?”他也风闻高桥在东京“豢养”了不少国会议员。“甚至连非法势力也可轻易买得到——陈长德也是其中之一。那个代号‘1/30’的买家就是你们。”

    “cia知道这一点吗?”高桥首次露出紧张的神情。

    康哲夫摇头。“他们根本不知道贵国的存在,只是我猜出来的。‘1/30’——每月的一日和三十日就是朔月出现的日子。对吧?”

    “康先生的机智令人佩服。”萨武德拍拍章说。“本王很有兴趣听听阁下猜出了其他什么事情。”

    “你们杀死陈长德和霍尔姆斯,是因为他们威胁要泄漏你们的秘密?”

    “霍尔姆斯‘已经’泄漏了我国的机密。他写了那本书。”高桥淡淡的说。“幸好我们动用了评论界的力量,把那本书的知名度完全压了下来。至于陈长德,我们除掉他的原因是:我们已经不需要他。”

    萨武德接着说:“最初我们结识了霍尔姆斯。我国有少量重要文物流入了黑市,需要籍助这位英国绅士把它们收购回来。我们也透过他找上陈长德。”

    “为了购买军备?”

    高桥点头。“我们认为是建构军事力量的时候,需要利用陈长德这种人。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什么都能替我们弄到手。但我们渐渐发现,随着东西方冷战结束,我们的复国大业还要推迟,而积存在手的军备又难于处理——对于我国来说,如何储存军备才是最大的困难之处,资金反而只是次要问题。”

    康哲夫点点头。“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手上过时的武器军备再卖出。”

    “不错。”

    “所以你们索性杀掉陈长德,接管他的黑市军火生意吗?”

    “为了避免引起各国情报和保安机关的注意,我国一向不沾手任何非法生意。”高桥语气坚定地说。“但军事对于朔国复兴实在太重要了。我国必须拥有一定的军事力量,牵制美国不能随便出兵,才有时间运用政治和经济上影响力,确立我国在该岛屿上的自治权。”

    “陈长德被你们杀死时,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康哲夫突然想起那块纸片。

    “cia也知道这件东西吗?”

    “只有一小角。面积不足一平方公分。但他们化验出是公元十世纪的产物。是你们的重要文献吗?”

    高桥松了一口气。“是一幅古画,作为军火交易的信物。我们派去的剑士骗得陈长德从保险柜把它拿出来,然后才下手。”

    康哲夫凝视高桥的神情:高桥说到杀死陈长德时,脸上没半点异动。这不是康哲夫认识的高桥——最少不是那个斥责达奎“胡乱杀生”的高桥龙一郎。

    ——国家、民族真的如此重要吗?

    “有了军备还不足够。”康哲夫说。“没有懂得使用武器的人,武器也不过是一堆垃圾——一堆昂贵的垃圾。”

    “你忘记了我国人民本来就以公民身分散居各国吗?”高桥的笑容充满极度自信。

    “朔国男儿现时有超过百分之五十五都加入了各国军旅,其中约百分之十成功进入精锐的特种作战部队,或是其他需要高超技术的岗位,例如战斗机驾驶员;另外有四十三人已晋升至校级以上的指挥官军阶。我可以告诉你:朔国武装部队的动员力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加入我国吧,康先生。”摄政王萨武德那充满威严魅力的声音再次响起。“跟媞莉亚结婚后,你便成为真正的朔国人。你会即时得到朔军提督的名衔和权力。从陈长德手上夺来的军火买卖网,就交给你全权管理。”

    高桥点点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哲夫。我知道你没有热切追求名利之心。可是还有什么事业比建立一个国家更伟大、更令男儿动心的呢?”

    “你们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我。假如我拒绝,是否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康哲夫的话令高桥为之语塞。在高桥心目中,康哲夫确实是最令他欣赏的朋友。他甚至视这个中国人为弟弟——虽然他们并没有如亲兄弟的血缘,甚至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却是那种即使分别了几十年才重逢也不会相对无言的知交。

    康哲夫喝光了杯中清水,长叹一口气,从座垫上站了起来。

    “我活了三十多年,杀过人,看过恐怕是世界上最惨酷的暗角,好不容易从那儿脱身出来,重新出发找寻生存的意义。难道最后就是要当一个军火贩子吗?高桥,你管这叫做男儿生于天地间的意义?母亲没有这样教过我。顾枫师父也没有。”

    “哲夫,你说过……”

    “对。我欠了你。可是达奎呢?就跟你一样,彼德洛·达奎·加比奥是我在世界上仅余的朋友——像亲人一般的朋友。而你们却杀了他——”

    “我说过,那是有人抗命造成的误会——”

    康哲夫挥手止住了高桥。他望向萨武德。“我明白。一个国家、一个政府杀死一个人,总有许多理由和原因——蓄意的或无意的。去他的!我讨厌这一套。对我来说,一个人——我的好朋友——被夺去了生命,而那个谋杀的元凶就是你们的人!”

    “媞莉亚呢?”萨武德的熊熊目光直视康哲夫。“你能舍弃她吗?”

    “我要见她。”康哲夫毫无畏惧地回视萨武德。“我现在要见她。”

    萨武德那只戴着铜指环的手突然一拳擂在五角形桌子上。杯盘突跳翻倒。

    萨武德站了起来,目光未离康哲夫眼睛半分。

    “从来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不错,高桥心想。就算是年仅十一岁的当今胧照王朝储君——如今匿居于一处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地方——在这位摄政元老跟前,也恭谨得像日本名校的小学生。

    高桥不敢瞧向萨武德,呆立一旁。他感觉得到这位六十三岁亲王身体散发出如火焰般的怒气。他记得从前只有两次目睹萨武德如此愤怒。两次都以血溅收场。

    康哲夫也明白自己此刻是何等危机——萨武德那副皱纹紧紧缠在一起的怒容已说明一切。只要那只戴着黄铜指环的手掌一挥,他的头颅不久后就会沉进哈德逊河。

    康哲夫想起了可怕的霍勒少校:霍勒的恐怖存在于浑身的妖邪气味中;而眼前这个只有五尺二寸高的老人则以一股贵族的自傲压倒一切。

    “高桥,你说过:金钱买不到忠诚。”康哲夫的目光没有离开萨武德。“威*也不能。假如我在此刻屈服,我就不是你们想得到的那个康哲夫了。”

    他以不卑不亢的神情向萨武德微笑。“你们这种处事的方法,难道就是朔国王室贵胄的风范吗?”

    高桥额上渗出冷汗。

    博闻强记的萨武德是朔国贵族中百年罕见的奇才,少年时代已广泛研习世界政治、军事、历史、哲学、文艺、经济和各种尖端科技,通宵八国语言,以秘密身分游历十五年,凭着如此卓绝的识见和智慧在权力斗争中脱颖而出,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宝座。

    但他毕竟具有“贵族”共通的弱点:那股强烈(甚至有时是幼稚)得令庶民永难理解的脆弱而奇异的自尊心。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质疑他的气度与能力!

    “完了。”高桥心中暗唿。他闭目。

    萨武德以出奇冷静的声音说:“康先生,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我要见媞莉亚。”康哲夫一字一字地说,透出无比坚定的决心。

    萨武德仿如未闻。“康先生,本王敬重阁下是一位罕见的奇男子,就让阁下自己挑选一种死法。”

    “陛下!”高桥急唿。“恳求陛下赐他一命!臣下保证——”高桥情急中说的是本国的朔语。

    萨武德挥手止住高桥。“怎么样?康先生决定了没有?”

    “就交由末将处刑吧。”一把极度洪亮的声音自大厅后传来。

    康哲夫转过头,瞧向正推开大门走进来的那个男人。他感觉看见的是一颗火热光亮地骤降到地上的流星,教他目为之眩。

    穿着一身玄黑色奇特战袍的长发男人,拖着长长的赤红披风堂堂然步进。他身后左右两边各跟随着三名同样穿袍佩剑、高矮各异的战士。

    男人左掌按着腰间长剑的金色剑锷,右前臂水平横互胸前,手掌纹风不动停在左肩前,朝萨武德摄政王敬上刚强无比的军礼。他身后的部下亦同样向亲王敬礼。

    萨武德略一点头,向康哲夫介绍:“这位是我胧照王朝禁卫军先锋大将军,当今朔国第一剑豪索戈·喀尔塔(注)提督!”

    (注):“索戈·喀尔塔”,朔国男子姓名,朔语中的意思是“钢铁”和“行走于天空中的勇者”。

    即使没有萨武德的介绍,康哲夫也一眼看出喀尔塔是个如何霸气强悍的男人。古国王朝的大将军。相当合衬的身分。

    康哲夫虽是初次看见喀尔塔,却有一股如“既视现象”般对对方非常熟悉的感觉。

    喀尔塔对康哲夫竟亦有同感——这种想法令他自己也微微吃惊。

    ——他就是媞莉亚看上的那个中国人?

    “康先生。”喀尔塔那张围绕着浓浓髭胡的嘴巴以英语说:“能死在本座剑下是阁下的荣幸。那个西班牙剑士是个不错的对手。希望阁下不会令本座失望。”

    康哲夫的眉头压下,仅仅皱在一起。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愤怒。可是那双直盯喀尔塔的眼睛已出卖了他。

    喀尔塔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康先生,本座保证阁下死得跟那西班牙人一样舒服。”

    “你的朋友却死得太辛苦了。”康哲夫淡淡的说。他眼中的怒火已消退。

    这次轮到喀尔塔的脸色变化了。“那是我国剑士最荣誉的自尽方式:‘血朔’!猜德连不愧是朔国男儿!你差点儿已死在他剑下!”

    “你也差点儿死在达奎剑下。”康哲夫指指喀尔塔露出长发外的右耳。

    喀尔塔狠狠咬着牙。“陛下,末将要求立即与这个中国人比试!”

    高桥焦急说:“喀尔塔提督,这儿没有你的——”

    萨武德第二次挥手止住高桥。他瞧向康哲夫。“康先生,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

    ——是选择生或死?还是选择如何死?

    康哲夫握紧双拳,心中打定了主意。

    “我国古代一位圣贤君主,他教导人捕鸟只可三面设网,要为禽雀留下一方活路。”康哲夫缓缓说。“贵国与我本不是仇敌,亲王可不可以接受我提出的一个公平建议?”

    “你说吧。”

    康哲夫手指着喀尔塔。“我与这位喀尔塔大将军单独比试。如果我胜了,让我活着带媞莉亚离开。我绝不泄漏贵国的秘密。”

    萨武德愕然。

    高桥呆住了。

    喀尔塔叉着腰哈哈大笑。

    “你如何保证不会吐露我国机密?”萨武德皱眉说。

    康哲夫露出傲然的神情。

    “我不能保证,也不必保证。”

    “陛下!”高桥龙一郎以铿锵语声说:“臣下以头颅作保!”

    他转过头,朝康哲夫微笑。

    那笑容令康哲夫感动得有哭泣的冲动。

    萨武德沉吟不语。

    “陛下,哲夫说得对。”高桥劝说。“我们跟他本来不是死敌。他的建议也够公平。”

    “陛下,请批准!”喀尔塔切齿说。“这小子逃不出末将的剑刃!”

    “喀尔塔!”萨武德以威严的语音唿喝。

    “是!”

    “你多次违抗本王的军令,本王依法应革去你大将军之职。”萨武德的目光转向康哲夫。“如今就让你这位朔国第一剑豪将功赎罪!”

    喀尔塔正要命令部下替他卸去披风和肩甲时,高桥向萨武德请求:“陛下,请容许给康先生一点准备的时间!”

    萨武德扫视康哲夫一眼,瞧出这个中国人此刻气势极旺盛。

    “批准!一小时后在‘演武厅’作座前比试!”

    “比试前我希望先跟媞莉亚见面!”康哲夫说。

    萨武德瞧也没瞧他一眼,既无拒绝,亦不首肯,如旋风般带着喀尔塔及众剑士拂袖而去。

    离去前,喀尔塔回首盯视康哲夫一眼。

    康哲夫从喀尔塔的眼瞳中,仿佛看见两股汹涌翻滚的白色浪涛。

    第十二章 异种剑技对决

    当黄金剑刃*迫胸膛时

    我宠爱的野花

    被幽禁在朔闇山崩落的水晶岩片中

    ——《朔国诗抄》

    “就是这里。”高桥龙一郎引领康哲夫到达一道房门外。“这几个月来,媞莉亚就住在这里。”

    高桥正要敲门时,康哲夫握住他的手腕。

    “让我来。”康哲夫的语音低沉而颤抖。

    他伸出手,却久久无法敲下去。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按着门板,垂下头来。

    “高桥,喀尔塔真的是朔国第一剑豪吗?你呢?假若是你,有没有把我战胜他?”

    高桥沉默。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在这个重要时刻,他不想挫折康哲夫的意志。

    ——媞莉亚。如今只有媞莉亚能够激发他的信心。

    “我只知道:他有非斩杀你不可的理由。”高桥沉重的说。“他也爱媞莉亚。”

    康哲夫体内涌起某股冲动。他没有敲门,直接扭开门把。

    充溢淡香的雅致睡房内空无一人。

    “她不在在。哲夫——”高桥这才注意到,康哲夫的眼神完全贯注在房间内的一幅油画上:

    一个背项长着一双火焰翅膀的健硕L男,从高昂的雪山之巅翱翔而下。男人身体上疤痕交错,每一道都跟康哲夫身上的一模一样。男人没有脸孔。

    “她一直都在作这幅画。”高桥说。“她说要等再看见你之后才把脸孔画上去。她从来没有怀疑你来不了,更没有怀疑你不会来。”

    康哲夫闭上眼,压抑着咽喉与胸腔中一股翻腾汹涌的血脉。

    “她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来了。媞莉亚嗅到他的气息。

    她抹干眼泪,从演武厅的地板站了起来。

    “哲夫已经来了!老师,我知道他来了!”

    白发老者充耳不闻般盘膝坐在矮几前,埋首于一堆古旧的剑谱典籍中。

    “他来了!愈来愈接近了……已经到了格尼兹龙来……”媞莉亚神情恍惚地蹒跚步向演武厅的大门。“哲夫,你在哪儿?告诉我!告诉我你原谅我吗?原谅我骗过你吗?告诉我——”

    语声霍然止住。哭泣也停止,连半声抽咽也没有。演武厅死寂如宇宙空间。媞莉亚的墨绿眼瞳凝止在大门上——甚至透视厚厚的钢门,看见了她最想看见的一张脸。

    她的动作缓慢、沉重得像离开了地球的太空人。纤细的手耗尽每一分力气把大门拉开。

    于是她看见了他。

    他也看见了她。

    这刹那,时间的激流凝止不动,尘世停滞在一片死寂中。除了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在太阳系第三行星上的其他一切事物,此刻对这一男一女而言全都毫无意义。

    朔月岛在诸神的震怒中颤抖沉沦;瓦特的蒸汽机发出健马般的嘶叫;原子弹在广岛炸起巨大的蕈状云;阿姆斯壮踏上月球的荒凉土地;柏林围墙轰然崩倒……一切一切曾经惊天动地的历史时刻,对康哲夫与媞莉亚来说,都比不上四目交投的这一刹那重要。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激情,浓烈的爱升华为一种出奇的宁静——一种从对方眼瞳里终于找寻到心灵依归的宁静。在灵魂的次元里,他们曾隔开了一万年,又从来没有分离过;是混沌初开时第一对男女,也是世界末日前最后一双恋人。

    他把她娇小的身躯抱起来。她环臂搂着他的颈肩。他的心脏与她的心脏紧紧贴在一起跳动。

    “原谅我吗?”她嘶嘴贴在他耳旁细语。温暖的气息吹拂他敏感的耳蒂。

    康哲夫激动地点头。

    “带我走吧。”

    康哲夫的身体霎时变得僵硬。这微细的变化瞒不过怀中的媞莉亚。

    她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他闭起眼。

    “是谁令你这样恐惧?……是……喀尔塔!”

    康哲夫轻轻把她的身躯放下来,抚摸她柔软的黑发,指头却感受到她后颈的颤震。

    康哲夫回头,向高桥投以求助的眼神。

    高桥沉默了好一会。要说的话终究也要说出口。

    “他要跟喀尔塔作座前比试。”

    “不!这不是真的——”

    “媞莉亚!”康哲夫紧抓着她哆嗦的双肩。“冷静点!这是我带你走的唯一方法。”

    刚刚才依偎在康哲夫如炉火般温暖的宽广胸膛上,媞莉亚突然又感觉像投身进南极的冰湖里,本已玲珑的身躯彷佛缩得更瘦小。隔着泪水看见的康哲夫的脸变得模煳而遥远。

    康哲夫温柔地为她抹去眼泪。

    “不用害怕。为了你,我会战胜他。”

    “可是……”媞莉亚的嘴唇吐出一句她不愿说的话:“喀尔塔的剑从来没有败过。”

    康哲夫展露出令媞莉亚的心平静下来的微笑。

    “我的剑也没有。”

    站在一旁的高桥双目亮了起来。他凝视康哲夫。

    高桥龙一郎至今未曾娶妻。除了朔国的复兴大业外,他其余的心力全都投注在对剑道的热忱上,大半生融合朔国古剑技与日本剑道,自立一家一流,年轻时成为史上首位连续两年称霸日本的第一剑豪。

    除了古朔国的历代剑坛传奇人物:“剑圣”大道阵白发、“镇魂家派”最后传人镇魂荆裂、“千手流”宗家兼幻妄剑术大师刚柔七杀叟、“乱神将”后人纵横渡海、一代名将“关南之狼”森罗典等等之外,他最景仰的剑豪莫过于日本一代剑圣、一乘寺孤身独战吉冈一门、岩流岛上以木剑斩杀“天才”佐佐木小次郎的“二天一心流”始祖宫本武藏。

    武藏终身不娶,在其遗作《五轮书》中更阐明:迷恋女色是剑士的最大障碍。高桥对这项禁欲信条坚信不二,认为爱欲只会削弱男人对剑的热情。

    但眼前的康哲夫却令高桥这股信念颓然崩溃。

    此刻的康哲夫温柔地抱着媞莉亚,脸上深情洋溢。

    看在高桥眼中,康哲夫的身躯却变得很大、很大,身周还彷佛笼罩了一层万刃不侵的气迫。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拥着自己的爱人时会显得如斯顽强——一股高桥自问从未体验过(即使在全日本选手权大会的决胜战中)的顽强。

    高桥惊讶地想: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不要浪费时间。”高桥收拾惊异的心情,看看腕表。“我们现在只余四十分钟作准备。哲夫,你要好好研究战胜喀尔塔之道。”

    “你要把喀尔塔的剑法示范给我看吗?”康哲夫眼神一亮。

    高桥摇摇头。“我跟他的流派不同,幸好我对他的绝技还有一些研究。到了这地步,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够帮助你。”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高桥无言向演武厅尽头一指。

    进入演武厅以来,康哲夫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媞莉亚身上。他顺着高桥手指的方向瞧向书架下的矮几,这才发现厅内原来还有第四个人。

    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已抛去古籍,面向这边盘膝而坐,左手握住一柄中国剑支地,发出咈咈怪笑。

    “老师!”康哲夫惊唿。“是顾老师!”

    在暗室内,喀尔塔已把战甲换成比试用的黑袍。他面对虚空,摆出刺杀达奎那绝技“一心一步”的预备架式,双手擎剑高举过顶,剑尖直指天空,彷如一座高拔尖挺的不动黑山。

    他冥想。康哲夫的形象渐渐在闇黑的虚空中浮现。

    又是那股熟悉的感觉。第一次和康哲夫见面,喀尔塔的心却燃起故人重逢般的热情。

    他转换架式,摆成诱惑敌人的“Y剑”。眼前康哲夫的形象也随之移动,动作一分一豪皆与喀尔塔的相同,直如月亮与水中月影互相映照。

    喀尔塔的心乱了。他愤怒。他生自己的气:自己无法激起对康哲夫的仇恨之心。

    眼前浮现在虚空里的中国人,分明就是杀死猜德连、夺去媞莉亚芳心的那个可恨的男人。

    可是办不到。他恨不起康哲夫来。刚才在厅堂上针锋相对的激烈对话都是假的。他实际上渴望和康哲夫握手、拥抱。

    ——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剑脉乱了,喀尔塔。”一直沉默盘坐在暗室角落的萨武德,也察觉出喀尔塔心灵的波动。“你不能败。”

    喀尔塔把剑缓缓垂下。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萨武德的语音不带任何感情。“我也有跟你同样的感觉。假如本王不重视他,也不会动用你——朔国第一剑豪去结束他的生命。”

    “陛下……末将要怎么办?”喀尔塔目中的迷惘神色,萨武德摄政王也是首次看见。喀尔塔,天生的先锋大将军,行事思想皆果断豪快,八方开朗的朔国铮铮男儿,目标既定即一往直前,半生热忱兵法剑道与复兴朔国的野望。

    “喀尔塔,”萨武德沉思了一会后终于开口。“中国人有一句古语:‘无友不如己者。’那就是说:只有足堪当自己对手的人,才有资格跟自己交朋友。”

    萨武德站了起来。“反过来说:最值得敬佩的朋友,同时也是最值得面对的敌人。喀尔塔,把你对康哲夫的仰慕,转化成向他挥剑的欲望吧。”

    萨武德的话犹如水银,豁然贯通喀尔塔脑海内堵塞的思路。浪涛再次从他眼瞳内扬起。唿吸变得重浊。四肢微微发麻,因为血Y都奔涌往五脏六腑。头皮因发根直竖而带来凉快的感觉。

    喀尔塔全身上下的神经结构都已转变。他再度举剑时,剑彷佛已化为R体的延伸。

    在高桥龙一郎的讲解下,康哲夫终于了解喀尔塔斩破陈长德咽喉那一式“回鸦斩”的真面目。

    “我所习的朔国剑道是以刚猛力量为特征的‘炎卷流’和以过人速度取胜的‘千手流’。”高桥以中国语向康哲夫讲解。高桥许多年来一直致力整理朔国古代剑法,还进行剑谱兵书典籍的翻译工作,这些朔国剑派的中文译名早已成为高桥的研究论文中的定译。

    四人围坐在那张矮几旁。康哲夫看看身旁的老师顾枫。这位堪称中国现代“剑圣”的传奇老人露出痴迷的眼神,凝神倾听高桥的讲解。他在康哲夫眼中竟变得陌生,完全不像康哲夫二十年来敬仰如生父的顾老师。

    高桥向康哲夫解释了一切:大约一年前(也就是康哲夫以为他的老师独自到了深山修炼那时候),高桥向顾老师揭露了朔国的秘密,把他带到“格尼兹龙”这座藏满朔国古剑谱的厅堂来。自此顾枫再没有离开,起居生活一直受到细心照料——媞莉亚回来后更亲身照顾她爱人的这位启蒙恩师。

    ——我国残留至今的古代剑谱籍册并不齐全,当中有许多缺漏处需要借助老师的丰富知识来填补修复,所以我把他请来。

    ——也希望藉顾老师来游说我加入朔国吗?

    ——不错。可惜如今已太迟了……也想不到达奎……

    ——顾老师毕生也不能离开这里吧?

    ——你看见吗?老师在这里很快乐。对他来说,朔国剑道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假若我是他,也甘愿在此地终老。

    康哲夫没有再问下去。于是高桥开始讲述喀尔塔的剑风。

    “……喀尔塔所习的流派比我更杂,但他主要修炼‘镇魂流’:一种外表看来朴拙简单,但内里以微妙的距离、节奏变化令敌人产生错觉,从而乘隙一剑取胜的剑法。在朔国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击败过此流派,另一个人则只能跟它打成平手。”

    “这似乎不符‘回鸦斩’的剑路啊。”

    “‘回鸦斩’并非‘镇魂流’的招式,而是古朔国末期一位伟人的自创剑技,不属任何流派。”

    康哲夫思考了一会儿。“这么说达奎一定是死在‘镇魂流’剑法下。我曾经把‘回鸦斩’的特征告诉达奎,他应该有所防备。”

    高桥点头。“除了‘回鸦斩’之外,喀尔塔另一得意绝技便是‘镇魂流’的最高秘剑‘一心一步’。由于我不属‘镇魂流’,没有资格观看它的秘卷,对于这剑招我所知不详,只知道它的先兆是在远距离摆出这个起手架式。”高桥站了起来,拿一柄剑作出喀尔塔的那个笔直举剑过顶的姿势。“它跟日本剑道的‘大上段’架式有点近似,但实际剑招的运作和变化则不得而知。”

    媞莉亚忧心忡忡地看着康哲夫。

    “所以我们还是先专注于破解‘回鸦斩’吧。”高桥深吸一口气,以缓慢的动作示范了这式跃身回旋反斩的剑技。

    ——的确就是斩杀陈长德的招式,康哲夫想。

    “我还有一个疑问。”康哲夫说。“为什么要用剑杀死陈长德和霍尔姆斯?”

    “霍尔姆斯写那本书时,癌病已进入末期。《朔月王国传说》出版之日,他已肯定活不过六个月。”高桥说。“霍尔姆斯知道自己死期不远。这个醉心我国文明的英国人,要求死在我国最强剑士的锋刃下。萨武德陛下答应了,派了喀尔塔去苏格兰。我们这样做也为了掩人耳目——那时候霍尔姆斯的书才刚出版。英国的枪械罪案并不常见,我们成功把它伪装成劫杀案。”

    “陈长德呢?”

    “由于涉及军备事务,我国接触陈长德的工作一向由喀尔塔以提督身分负责。用剑是喀尔塔的主意:假若带着枪械容易被陈长德发现,况且喀尔塔知道陈长德房间里挂着一柄剑——那柄剑根本就是喀尔塔送给他的。”

    “剑锋沾过血后,喀尔塔变得比从前凶暴了,好战心也渐渐膨胀。”媞莉亚接着说。“因此他才敢多次违抗陛下的命令,狙杀你跟达奎先生……”

    高桥点点头。“现在的喀尔塔,气势和杀性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亢水平……”

    “哲夫。”媞莉亚感到一阵冷意。“你不是立过誓……不再杀人吗?这次……”

    剑室内死寂了好一阵子。

    康哲夫抚摸媞莉亚冰冷的手。他凝视自己臂上的红蝎刺青。“你忘记了我立誓约的前因吗?那是我的生命重新建立的磐石。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是件可怕的事。我不会再杀人。这一次也不会——”

    “这是生死判于毫发间的对决啊!”高桥激动地惊叫。“哲夫,你不能固执——”

    “我明白了!”一直沉静地坐在一旁的顾枫突然整个人跳了起来。“我想到了!我想到破解‘回鸦斩’的剑招了!哲夫,你好好看着!”这是重逢以来顾枫第一次唿唤自己得意弟子的名字——康哲夫庆幸恩师还记得自己。

    顾枫提剑走到空旷的地方,稍一定神,突然振腕挥剑,身躯向后急旋,剑尖循着一条充满几何美感的弧线追刺而出,最后人与剑都化为笔直的一线,完全体现中国剑法“身剑合一”的精奥。

    康哲夫和高桥瞪视顾枫的招式良久,哑口无言。

    ——埋首于朔国剑谱短短一年间,七十五岁高龄的顾枫竟能再度开拓出剑技上如此惊人的进境!

    康哲夫终于明白恩师为何变得有点疯癫了:当一个人以为自己已走到世界的尽头,忽然发现前方还有一片从未探索过的新大陆,那股亢奋不是一颗衰老的心能承受得了的。

    “……顾老师。”高桥很久才说得出话来。“这确是破解‘回鸦斩’的绝妙招术,可是……哲夫没有老师您那程度的修为……根本使不出这一式啊……”

    演武厅大钢门推开的声音打断了高桥的说话。十名身穿古服的汉子抬着各样仪器鱼贯步入厅内。

    “是时候了吗?……”高桥再次看看手上日本制的电子腕表。倒数计时向零迅速接近。

    媞莉亚紧紧搂住康哲夫的胳臂。古服汉子同时把他们跟前的矮几移走。

    “康先生。”一个汉子C着流利的中国语,捧着一套白色衣袍说:“请更换座前比试用的剑袍。”

    康哲夫看看高桥,再看看顾枫,最后凝视媞莉亚。世上三个他最亲近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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