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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幻国之刃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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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每当有人劝告这位被视为“过气天才”的疯子时,他只是这样回答。

    康哲夫别过头,看看壁上挂着的那块黑板。

    黑板上只写着两行白粉字,字迹已模煳,显然写上了很久都没有擦掉:

    “地球上超过一半的生物种类都居住在热带雨林里。”

    “热带雨林正以每天46620。8公顷的速度消失。”

    康哲夫再看向依然故我的曼多萨。

    ——这个男人的确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康哲夫不禁喟叹:看看当今学术界众多投机取巧、沽名钓誉的“伪学者”,像曼多萨这类人的消失速度不是比热带雨林还要快吗?……

    “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聊天吧?”曼多萨搔搔头发说。

    “有件事要劳烦你。”康哲夫从公事包抽出一张纸。

    曼多萨接过来看看。纸上文字以电脑打印编列,上面有五十多种化学物质名称,旁边注明了成分比例。

    “这是一种不明植物的成分内容。”康哲夫说。“你能找出它是什么吗?我需要知道植物的名字和品种,还有产地来源。来源追溯得愈早愈好。”

    这就是陈长德手指间遗留的那块纸片中分析得出的资料。

    “这个有点困难啊。”曼多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份资料。“其实你也不用亲自过来。”

    “我知道如果中央情报局找你,你一定不肯接手这项工作。”康哲夫笑说。“我还是亲自来拜托你比较有把握。酬劳方面……”

    曼多萨肃然。

    “如果你是以私人身分来拜托我,就不要谈金钱。”

    “不。”康哲夫摆摆手。“钱反正是cia的。与其让他们把钱花在其他无聊事情上,倒不如资助你们的研究来得更有意义。”

    “说得也是。”曼多萨也笑了。“马德里政府连一个比塞塔也不肯给我。哲夫,你还会留在西班牙吗?”

    “我不知道会逗留多久。也许一生也走不了。”

    “啊?”

    “这是我最后一次替cia工作。”康哲夫想着媞莉亚。“此后我会在西班牙定居。离这里不太远,可以时常来看你呢。”

    曼多萨观察了康哲夫的笑脸好一会儿。“怎么了?找到值得共度一生的女人吗?”

    康哲夫以笑声作答。

    “对了。”康哲夫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有一种绿色的花吗?”他回想起媞莉亚当天在电话中说的话:“花瓣深绿色,带着翡翠般的瑕纹,花X是鲜黄色的……”

    曼多萨再次搔搔头发,想了好一会儿。“记忆中没有见过。假如要查清楚也可以……”

    “不用了。只是听说来的。好像是很久以前曾在某处盛开的野花……”

    “很久以前的某处地方吗……”曼多萨的搔首动作忽然停住了。“……对了!在那本书上!”

    “书?”

    曼多萨几乎以飞奔的速度扑到墙壁的书柜前,四处搜索。

    “在哪里呢……”他翻遍堆叠在地上的书本,仍是找不到,再往上看看。

    “我想起来了,在上面!”曼多萨把刚才自己坐着的椅子搬到书柜前,站了上去。

    他从书柜顶层抽出一本约有两英寸厚、蓝色硬封皮的书。

    曼多萨把书上铺积的尘垢拍去,一边从椅子上下来,一边翻看。

    “就在这里,看!”他把翻开的其中一页递到康哲夫面前。

    康哲夫把书接过,循着曼多萨所指之处阅读。

    那是一首题为《出猎》的诗歌。

    ……背着角弓

    以千斤之力紧挟马鞍

    我们挥剑策马

    飞驰而过

    被五月风吹得燃烧的

    那片长满媞莉安罗吉(注5)的大地

    直赴南方的尽头……

    看见“媞莉安罗吉”这个字,康哲夫整个人呆住了。

    曼多萨指向书页边缘。

    “注解5是这里。媞莉安罗吉:朔语意思为‘野绿花’,深绿花瓣,黄蕊,盛开于夏季,以六至八月间最为美丽。”

    “朔语是什么?”康哲夫看看书的封面。他最初以为这本书只是诗集。封面的设计非常简单,中央是一个白色的新月形图案,缺口向右。图案上方印着书名:

    《朔月王国传说》(the legendthe crescent kingdom)

    星月形图案下方,则有小字写着“约翰·霍尔姆斯着”。

    “这是什么类别的书?”康哲夫急切地问,一边翻看内页。

    “这是一本十分奇异的书。”曼多萨在脑海中搜寻着回忆。“是这位作者送给我的。内容是关于一个据说存在于十世纪中叶前的岛国。”

    “是像亚特兰提斯那种传说中的失落文明吗?”

    “可以这么说。但奇怪的是,霍尔姆斯先生在书内极详细地描述了这个王国的历史和文化,看来不像是杜撰。按常理判断,这种只供人茶余饭后闲聊的传说,没人有闲功夫穿凿附会那么多细节。”

    康哲夫点点头。粗略一看,书中分为多个部分,分别描述这个“朔月王国”的历史、民风、文化、技术、文献等。

    “如果只是出于幻想的国度……”康哲夫说:“根本不会有什么文献,对吗?”

    “嗯。难道全都是后人虚构杜撰的吗?”曼多萨指向书页。“可是这里刊载的诗歌就有四十多篇啊。这完全不合理……除非……”

    “除非这个国家真的曾经存在?”康哲夫把书合上。

    他的心乱至极点。

    “那是一个奇妙的国家啊……”康哲夫想起媞莉亚的话。“它很久以前已经存在,可是如今只余下很少很少的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公事包中拿出pda,按键找出资料。

    “……宽十三点五公分,长二十公分。”

    他立刻量度这本《朔月王国传说》的封皮大小。完全一样。

    陈长德的书柜中缺去的就是这本书。康哲夫整个人震住了。

    “曼多萨教授,你认识这位霍尔姆斯先生吗?”

    曼多萨点点头。“霍尔姆斯是一个怪异的老头。”

    康哲夫留意到他在说“是”字时用了过去式。“他已经死了?”

    “就在出版这本书的几个月后。是两年前的事。”

    康哲夫闭起双眼。

    “霍尔姆斯是英国人,早年是一位颇负盛名的历史学家和博物学家。他对中世纪以后的历史和文物兴趣不大,却对远古文明如罗马帝国、希腊、波斯、中国、印度、古埃及、巴比伦、还有南美的印加帝国、马雅文明,甚至《古事记》、《日本书记》等记载的日本半信史时代文明都甚有心得。”

    曼多萨坐了下来,续说:“至于众说纷纭的传说国亚特兰提斯,更是他早年醉心研究的项目。他一直希望证实,亚特兰提斯曾经真正存在,不过后来放弃了。四十岁后,他停止发表着作,隐居在苏格兰一座古堡。传言他在这段时期从事许多不法地下交易。想不到二十六年后,他又写了这本书。那时他已患上肺癌,医生都束手无策。这本书甫面世,曾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但霍尔姆斯一直拒绝就此书的内容接受访问,书内也从未提出这个朔月王国存在的证据,热潮很快便消退。如今记得这本书的人恐怕不多了。”

    “他是病死的吗?”康哲夫双眉一扬。

    曼多萨摇摇头。“被杀。有人闯进他的古堡。听说警方后来归类为劫杀案,凶手却一直没有找到。”

    康哲夫站了起来,把书一扬。

    “可以借给我吗?”

    “送给你。”

    坐在小汽车的驾驶座上,康哲夫努力在组织思绪,久久没有发动引擎。

    他从公事包拿出pda和手机,以及一具微型的数据机,将电脑与电话接上。

    利用无线通讯,他把pda接通到苏格兰新闻媒体的大型电脑资料库,从中找出有关霍尔姆斯被杀案件的报导。

    康哲夫注目于电脑的Y晶体萤幕。

    “一九九x年八月十四日,约翰·霍尔姆斯在昂迪斯达古堡寓所中遇害,终年六十六岁……凶手以利刃割破霍尔姆斯喉部……”

    康哲夫猜对了。他再拿起接着数据机的电话,拨了另一串号码。这次电脑接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档案网络。经过保安系统核对身分后,他成功直入档案库。

    cia果然存有霍尔姆斯的档案。正如曼多萨所言,霍尔姆斯的确曾从事黑市古董文物交易,而且活动范围非常广泛,包括亚太地区……

    康哲夫想起了,亚洲正是陈长德的根据地。资料上说明,陈长德除了贩卖军火之外,也有从事黑市艺术品交易。康哲夫曾在陈长德书房看见几幅书画。

    一条线在康哲夫脑海内愈来愈清晰了,而这条线却又牵着媞莉亚……

    康哲夫刚把数据机拆去后,手机响了起来。

    “是康吗?”话筒传来夏维·奥逊威严的声音。

    “你现在是否一个人?”

    康哲夫感到不知所措。他还未决定是否要把所知之事告诉奥逊。“对。我一个人在车上。”

    “康,你没有事吧?”

    “什么意思?”康哲夫心头涌现不详的预感。

    “你是不是找过一个叫彼德洛·达奎·加比奥的斗牛士?”

    “是……究竟……”

    “他昨晚被杀了。被人用利刃刺破喉部。”

    愤怒和悲哀并没有影响康哲夫的思考能力。他已有太多失去至亲好友的经验了。

    ——他们怎么会找上达奎?

    康哲夫迅速搜查自己的公事包,终于从一层皮革里衬底下找出一枚只有指头大小的金属圆片。

    康哲夫猛力一握,那枚高性能窃听器随着一记响声爆裂。碎片刺得康哲夫掌R出血。他毫无痛觉。

    “是什么声音?”电话内的奥逊急问。

    “没有事……”

    “康,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不要冲动,把凶手交给我们处理。”奥逊以命令的语气说。“你在托利多吧?找托利多市警方保护你,我们会通知他们。彼得·卡诺斯和他的手下大约三个小时后便会抵达马德里。”托利多距离马德里只有七十公里。

    康哲夫默然。

    “康,跟你一起到西班牙的那个女人极有问题。她用的日本护照名字叫‘水野恭子’,经过我们查核是假的。如果遇上她,用一切方法把她留住。康,这纯粹是公事。”

    ——不再是了。

    康哲夫心中这样想着,发动汽车的引擎。

    他决心要在cia人员到来前找到媞莉亚。

    第八章 托利多暗杀剑

    位于海拔五百三十公尺高原上的古城托利多(toledo),四百多年前曾是世界霸权的心脏。

    荣登“神圣罗马皇帝”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文韬武略,在十六世纪初以首都托利多为立足点,挥军欧洲决战群雄,更横渡大西洋彼岸,征服墨西哥的皮泽洛帝国及印加帝国,扩张一时无两的巨大殖民版图,史称西班牙“黄金时代”。

    在此以前,托利多曾被罗马人、西哥德人与摩尔人统治,这种种时期的不同建筑风格仍完整存留至今,包括中世纪最复杂的街道网和阿拉伯风格的古城垣。

    直至一五六〇年,西班牙王国才迁都至马德里。

    今日的托利多仍保存着当年固若金汤的城池风貌:城市的东、南、西三面均为塔尤河围绕,临河处矗立着飞鸟难渡的悬崖绝壁,进城唯有经过城北五道桥梁。托利多占有如上帝巧手创造的绝妙天险。

    康哲夫的小汽车沿着塔尤河畔的环回公路行驶。当托利多城东景色出现在左边车窗外时,天色已渐黯淡。太阳降落到古城的后面,令托利多城显得幽暗Y森。

    康哲夫焦急地猛踩油门。他后悔没有租一辆速度快一点的车子。

    ——媞莉亚……

    小汽车驶向托利多城北。

    “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托利多城西曲折石板街道上的媞莉亚,激动地握着公共电话的话筒。

    “不是我下的命令。”话筒内传来一把苍老的男声。“喀尔塔擅自行动,我联络不上他。”

    “不行!”媞莉亚双眼红了。

    “这个中国人十分有价值,我们不能放弃……”

    “太迟了。”那个老人说:“喀尔塔已经干掉他的好友。他恐怕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

    媞莉亚流出的眼泪,滴落在纯白的衬衣上。

    “喀尔塔太鲁莽了,为什么不跟猜德连同时动手?”老人威严的声音中带着愤怒。“那个中国人或许已经察觉。媞莉亚,不要再见他。”

    媞莉亚没有告诉老人:窃听器的讯息在不久前突然中断了。

    “媞莉亚,尽快离开托利多。我无法阻止猜德连跟喀尔塔。你先回来。用另一本护照。小心cia。”电话随即挂断,通话时间刚好没有超过能追踪电话来源的限度。

    媞莉亚呆呆地把话筒挂回电话机上。她把用以掩饰面目的宽边大圆帽摘了下来。

    ——在马德里杀死那个斗牛士的是喀尔塔。到托利多来的必定是猜德连。

    她想起这个令人畏惧的男人,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猜德连会在什么地方伏击哲夫?哲夫是不是已经躲起来?

    媞莉亚沿着如迷宫般的中世纪街巷前行,苦苦思索。

    ——不。哲夫就算知道一切,也一定会来找我……旅店!

    她亡命般飞奔过石板街道。墨西哥式皮鞋踏得石板哒哒作响,引得途人回头注目。

    美国中央情报局反情报部行动组长彼得·卡诺斯的魁伟身躯步下私人喷S飞机,踏上了马德里拉哈斯机场的停机坪。傍晚急风吹得他的金发蓬乱。

    七名与他穿着一模一样笔挺黑西装的彪形汉子,也随后逐一走下飞机。七人都是卡诺斯在海军陆战队时已精心培育、挑选的干练部属。

    一辆C着美国星条旗的黑色宾士六门轿车停在飞机前。几辆西班牙警车也等候在旁。

    宾士轿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名年约三十岁的温文男人步出,头发向后梳得极整齐,戴着圆框眼镜。

    “我是使馆文化官杰克·麦卡菲。”男人自我介绍。“卡诺斯先生,你们的入境手续已预办妥当。”

    “很好。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卡诺斯高傲地瞧着这个“文化官”,又瞄了站在麦卡菲后面的二十多名便衣刑警。“他们在干什么?”

    一名壮年高级警官排众而出,C着生硬的英语说:“你好。我是西班牙警队的冈萨里斯上校。我们要确定各位没有携械入境。那是违反我国法令的。”

    “没问题。”卡诺斯的西班牙语异常流利。他曾在中美洲干过不少“工作”。

    卡诺斯及七名部下接受刑警的迅速搜身,确定连一枚子弹也没有带来。

    “冒犯了各位。”冈萨里斯上校道歉说。“你们可以离开了。”

    卡诺斯完全没有理会他。“安东尼和艾迪,”他指挥其中两名部下。“你们两个留在马德里请这些刑警先生协助,搜集有关那个斗牛士被杀的线索。其余五人跟我到托利多。”

    六人身手矫捷地登上大轿车,其中一名满脸胡须的魁伟部下坐上驾驶席。在六个巨汉前显得如小孩般的文化官麦卡菲则坐到前席,负责带路。

    轿车在两辆警车开道下,沿特别通道驶出机场,进入了高速公路。

    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卡诺斯,朝后面渐渐远离的警车挥挥手。“adios(再见)!”

    麦卡菲头也不回地说:“你们需要的东西在座椅下。”

    后面五人抓起座椅的暗格。

    麦卡菲依旧望向前方车窗。“奥地利制格洛克17自动手枪连皮套八支;完全装填的子弹夹五十排;两支mp5k手提轻机枪连弹夹二十排。足够了吧?”

    “做得好。”卡诺斯一边检查枪械,一边微笑说。

    康哲夫没有把小汽车停好便携着公事包跃出车门,奔入了“乔西·加比尔旅馆”的一楼大厅。

    “乔西·加比尔旅馆”式一幢只有三层高、三十八个房间的小旅店,整座建筑的历史已有八十余年,外表古旧朴素,但内里非常舒适。所有房间都有面对街道的阳台,向东一面可远眺高耸的大教堂。

    “是康先生吗?”肥胖的老主人加比尔拨拨灰白的头发,从柜台后惊奇地瞧着神情焦急的康哲夫。加比尔自从成为旅馆第三代主人之后,接待过的中国住客不超过二十个,当然一眼认出了康哲夫。

    “我妻子回来了吗?”康哲夫急忙伸手索取房间钥匙。

    老加比尔摆出空空的双手。“她回来了,在上边——”

    康哲夫已从柜台前消失。他迈出矫健的步伐,五阶当一步登往三楼。

    三楼走廊一片昏暗。天色已几近全黑,走廊内光线不足。

    康哲夫在走廊前站住了。

    ——要怎么跟媞莉亚说呢?

    “男人总是这样的吗?”他回想起她说过的话。“总是让幸福从身边溜走……”

    康哲夫多次想举步却走不动。手臂和双腿都传来麻痹的感觉,血Y汹涌冲向脑袋。

    ——许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种种影像如电影的快镜头般在他脑海中迅速掠过:脏乱的纽约唐人街、母亲卧在病床时那张僵硬的脸、史葛·莱利的无头尸身、霍勒少校的狞笑、京都城郊的樱花、阿尔卑斯山脉的皑皑岭线……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人若寻找不到生存于天地间的意义,不过行尸走R……”老和尚的话语在他心里响起。

    康哲夫迈出了第一步。

    “还有多久到托利多?”卡诺斯把自动手枪C进左腋下的皮套内,询问坐在前座的麦卡菲。

    “大约三十分钟。”麦卡菲轻托圆框眼镜,瞧着一根接一根灯柱从轿车两侧飞快掠过。

    媞莉亚坐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旅馆房间内。

    房间大门传来扭动门锁的声音。

    她拼命想唿喊,但嘴巴被胶带紧紧封着,只能从鼻子发出绝望的闷声。

    大门打开,露出一线垂直的微弱光华。

    她流泪。

    踏进漆黑房间的一刹那,康哲夫本能地把公事包举到身前。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荡他双臂。

    康哲夫最初以为是子弹。错了。

    锋锐的剑尖贯穿公事包前面的皮革、里头那本厚厚的《朔月王国传说》、背面内藏的防弹合成纤维、背面外层皮革,刺进康哲夫右胸三公分。

    康哲夫感觉到那片锐利的金属仍在他的血R内前进。

    剑尖再刺进半公分——

    康哲夫向前蹴出一腿。

    随着一记沉重无比的声响,利剑离开康哲夫胸肌,脱出公事包。

    受到蹴击的反作用力,康哲夫往后飞跌,仰倒在走廊上。公事包掉在一旁。

    大约在地上躺卧了两秒钟,康哲夫瞬即翻身站起,朝向房门摆出迎敌搏击的架式。

    房间内已不如先前黑暗。正对着房门的一面百叶窗帘被撞得扭曲,窗外透来淡淡灯光。康哲夫瞧见媞莉亚娇小的身躯坐在房间角落一张椅子上,不断扭动挣扎,似乎被人绑缚。

    康哲夫胸前衬衫染满大滩鲜血。他的唿吸开始重浊。

    被撞歪的百叶窗帘前缓缓站起一条人影。身材瘦削的男人穿着雨衣,勉力挽着银光熠熠的长剑,蹒跚举步。

    男人忽然跪倒地毯上,全身抽搐,口吐鲜血。内脏明显已被康哲夫危急时发出惊人力量的一腿蹴至破裂。

    男人右掌握剑支地,左手抱着肚腹,竟然笑了起来。混着唾涎的鲜血不断从口中喷撒出来。

    “中国人……”康哲夫只听到男人话中这个字眼,接着一连串古怪的语句则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康哲夫保持警戒的姿势——虽然他已几乎确定敌人再无法攻击。

    男人突然用口咬住长剑,双手伸向胸前用力一扳。

    雨衣内的衬衫自胸口撕破。男人迅速把衣衫从身上褪下,暴露出健美的上半身。腹部有一圈黯黑色的瘀斑。

    男人把沾满血水的长剑再次握到手里。他把剑尖倒转指向自己毛茸茸的胸膛,右掌握着刃身后段没有开锋之处。

    康哲夫蓦然明白男人要干什么。他放松了架式,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帕,按住右胸的伤口。

    男人凶厉的目光与康哲夫对视。

    剑尖刺进了男人胸口正中央约半公分。男人紧咬着沾血的下唇,双臂鼓尽力气推动长剑。剑尖呈弧形轨迹划向右胸下方。经过右R时,男人痛苦地吐出一口浓血。

    康哲夫吃惊地半跪下,瞧着男人缓缓地把剑刃推到右胸,划出一条约四分之一个圆圈的弧状血痕。

    男人咬紧牙龈,交换双手位置,左手握剑柄,右掌推刃身,这次从右胸把锋刃划向下腹,继续那道弯弧的轨迹。

    刃尖割过皮R的声音令人震栗。男人双手的颤抖愈来愈强烈,创痕呈不规则锯齿状。

    剑刃经过男人腹部那团褪色瘀斑处,创口流出浓血,锋尖最后停留在肚脐,男人才把长剑拔离身体。

    从胸口中央至肚脐,男人在自己躯体上完成一道缺口向右的朔月形伤痕。

    男人豪迈地狂笑,以骄傲的眼神瞧向媞莉亚,再看看康哲夫。

    康哲夫闭目。

    男人把长剑交回右手,挥动利刃朝咽喉一抹。

    男人无声俯伏在血泊中。

    康哲夫吃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男人的尸身旁,把遗留在地上的长剑拾起,走向媞莉亚。

    媞莉亚不敢正视康哲夫。

    康哲夫左掌仍按着右胸伤口,右手提剑挥斩,削断了把媞莉亚缚在椅子上的绳索。

    康哲夫同时仆倒地上。

    媞莉亚撕去嘴巴上的胶带,哭着扑向康哲夫仰卧的身躯。

    “我……”媞莉亚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半个字。

    康哲夫苦笑,伸出右手食指按在她唇上。指头沾着他的鲜血。

    “快……离开,cia的人……随时到来……”康哲夫吃痛皱眉。“把我……公事包里的书……带走……”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媞莉亚轻抚康哲夫冰冻的脸颊。

    “我会……找到你……”

    “你还会相信我吗?我欺骗了你……”

    康哲夫闭起眼睛微笑。“你把真实名字告诉了我……我……相信你……”康哲夫咳嗽了一阵子。“我不会死……比这个重十倍的伤……我也活了过来……快走吧……”

    卡诺斯在医院手术室门外顿足叹息。不过迟了二十多分钟,原定的计划便全部告吹。

    卡诺斯原想利用康哲夫作饵将杀手生擒。如今他只能寄望在那具胸口划有弯月伤痕的尸体上。

    杀手身上全无任何可资证明身分的东西,这一点卡诺斯早已料到。他的行动组部下迅速把杀手的面貌、指模、身体特征透过图文传真送往cia,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

    卡诺斯深知这方面的的希望也非常渺茫。他自己就认识不下二十个全无身分登记及刑事记录的职业杀手。他们从不缴税、从不投票、没有申请过任何社会福利,行事时不用同谋,与雇主联络的手法极度安全。他们是社会上的“隐形人”。

    卡诺斯心头有一个重大的疑问:为什么用剑?陈长德、达奎、霍尔姆斯(他已得知康哲夫曾利用cia的电脑资料库搜寻霍尔姆斯的资料)全部死于利刃之下。连袭击康哲夫也不例外。为什么不用枪械、炸弹、毒气、弩箭,甚至汽车?连刺杀剑术高手达奎也坚持用剑。为什么?

    托利多这名杀手为什么要在自刎前,在身体上割出这道月形伤痕?卡诺斯不敢想像这有多痛楚。恐怕比日本武士道传统的切腹自尽还要痛苦十倍。

    部下森普斯沿着医院走廊跑过来,向卡诺斯报告:“那个女人失踪了。恐怕在托利多警察封锁桥梁之前已经逃掉。我们已根据旅馆老板和住客的描述完成拼图。要发出去吗?”

    卡诺斯用力地摇头:“这样反而会吓跑她。我们要让她松懈下来。康的公事包内有没有线索?”

    森普斯摇头道:“里面的文件资料全部是cia发出的,内容我们都知道。那部掌上电脑有密码锁,要交给专家才能破解。此外没有其他特别物件。”

    “妈的!”卡诺斯低骂。

    “还有一点。”森普斯说:“康先生的公事包背面内藏有一层防弹纤维,连九毫米口径子弹也打不透。那名杀手的长剑却把它贯穿了。没有这层纤维,康先生的身体恐怕已被刺穿。”

    卡诺斯额上渗出汗珠。

    “那柄剑有什么特别?”

    “比剃胡刀还锋利。而且极度坚硬。邦纳一眼看出,剑身的金属折叠最少达一千次。”邦纳是刚才负责驾驶轿车的那个魁壮部下,是在海军陆战队时已十分出色的用刀高手。

    卡诺斯以手指按捏眼皮。案件似乎变得愈来愈复杂。“血型测试方面怎样?”

    “不符合。这个杀手与刺杀那名斗牛士的凶手不是同一人。”西班牙警方在达奎被杀的现场,收集得到凶手遗下的血Y。“他使用的这柄剑,形状也与杀死斗牛士及陈长德的凶器不同。”

    “那是说最少还有另一名杀手?”卡诺斯目中闪出亮光,轻抚下巴的胡子。“他说不定会来找康哲夫。”

    “还会吗?”森普斯的眼神带着疑问。“康已在我们保护之下,这没可能——”

    “说不定。”卡诺斯摸摸腋下的手枪。“对那种疯狂的狗杂种来说,没有‘不可能’这个词。”

    “中校,”森普斯仍以昔日的军阶称唿卡诺斯。“我们要按原定计划,利用康把凶手诱出来吗?”

    “不用太明显放松戒备。太容易吃的饵,鱼儿反而不会上钩。”卡诺斯回头瞧向手术室的门。“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康哲夫清醒过来。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在卡诺斯与森普斯对话的一个小时前,康哲夫开始接受手术。

    麻醉师为康哲夫施行全身麻醉后,手术师的助手把手术器具一一放在康哲夫身旁。

    麻醉师却估计错误:曾染上深刻毒瘾的康哲夫,对麻药拥有异于常人的抵抗力。

    他比常人迟了一分钟才完全昏迷。就在这一分钟间,康哲夫的左手缓慢地伸向盛着手术工具的盘子,在没有任何人察觉下取走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他的手收回白布被单下,把手术刀藏在衣袖内。在失去知觉前,他命令自己的手掌紧握刀柄不放。

    “康哲夫还有多久会清醒?”卡诺斯问。

    “最少三个小时。”森普斯略带倦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卡诺斯瞧瞧腕表。凌晨四时十二分。

    “森普斯,你去小睡片刻。”卡诺斯从森普斯手上接过行动电话。这具电话兼具与美国大使馆和西班牙警方联络之功用。卡诺斯腰间另有一部无线电对讲机,是他与五名部下联络的工具。

    森普斯走进访客休息室后,卡诺斯拿起对讲机:“邦纳负责守在病房内。其余三人休息一下,明早七点候命。相信对方现在才接到刺杀康哲夫失败的消息,今夜不会再动手。”

    卡诺斯在通话完结后并没有睡觉。他走进一间借用的办公室里,在书桌上展开这所医院的平面图。

    卡诺斯在五个多小时前拒绝了西班牙警察的协助。他讨厌不够专业的人碍手碍脚。

    卡诺斯用红色笔在平面图上画线,专心地策划如何以康哲夫为中心、由他与五名部下组成滴水不漏的诱捕网。

    这不是容易的工作,但卡诺斯决心要在这三个小时内完成计划,因为康哲夫清醒后,卡诺斯又要忙于亲自进行讯问。

    康哲夫在早上六点零二分已开始恢复知觉。他对麻醉药的抵抗力再一次令别人计算错误。

    他没有睁开眼睛,以免被人发觉。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右胸的伤口并没有传来痛楚,但却有一股奇怪的浮肿感觉。四肢乏力。他知道这是大量失血造成的后果。

    比较灵敏的是听觉。从空气的流动,他确定自己还在室内。没有手术室的浓烈消毒药水气味。眼皮没有透来光亮。

    他尝试睁开眼睛一线。室内果然没有灯光。这令他更迅速恢复视觉。这时他才记起那柄手术刀——麻醉药令他思考迟钝,但也开始渐渐复原。他捏捏左手,感觉到那沾满黏稠汗水的金属握柄。

    他小心以手术刀轻刺自己的左掌心,那丝痛觉比他预料中清晰。他兴庆最少还有一条左臂能够用。

    他极缓慢地移动头部,眯着眼睛察看病房内的情形,在黑暗中辨别出一条灰熊般的身影。

    外号“恐龙”的邦纳·狄奴背向康哲夫的病床坐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窗户和房门的状况。这个六尺六寸高、长有一脸胡须的吓人巨汉左手把玩着一柄步枪刺刀。一挺mp5k轻机枪平放在他双膝上。

    邦纳在越南丛林作战的四年间杀过的敌人,据他自己计算最少一百二十个。其中一百零三个是用刀子。其余才是用枪弹、手榴弹和火焰喷S器。

    邦纳提起刺刀,修饰一下自己唇上的胡须。他不需要用镜子,这是战场上学来的技巧。

    康哲夫确定邦纳正背向自己,开始轻轻移动双腿。他弯屈一下足趾。还是不大灵活。但他知道自己已没多少时间。这是逃走的最佳机会。cia人员对他全无警戒。他们没有想到他会逃走,也没有想到他能够逃走。康哲夫极谨慎地拔去C在臂弯的输血管。当他移动右臂时,右胸伤口第一次传来痛楚。他咬紧下唇。

    离开病床时最困难的一步。康哲夫唯一的优势是:邦纳不知道康哲夫会向自己袭击。而且邦纳绝不会杀康哲夫。

    但康哲夫也不能杀邦纳——他发誓绝不再杀人。

    门外有没有人守备呢?以邦纳面对的方向判断,康哲夫认为没有。

    康哲夫从奥逊口中得知到来的是彼得·卡诺斯。他了解卡诺斯是信奉“精兵编制”的男人,带来的部下不会超过十人,而且必定会拒绝托利多警方的协助。

    那就是说:只要康哲夫制服眼前巨熊般的邦纳,便有机会成功脱逃。

    ——有可能吗?

    “媞莉亚,”康哲夫默想。“我会来的。”

    康哲夫闭起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集中于眉心,展开绵长的唿吸。

    这是恩师顾枫在十八年前授予他的吐纳术。他不确定在这关头有没有用。

    随着三次唿吸循环,体内的麻醉药力消退得更迅速,但同时右胸创口也愈来愈痛楚。他咬牙强忍。

    康哲夫睁目时,邦纳刚好修完了胡子,打了一个哈欠后,把抹净刃身的刺刀C回右靴筒的刀鞘内,再以裤管盖好。

    康哲夫微笑。他宁可面对轻机枪也不想面对刀刃。

    康哲夫左足离开病床,伸往地板上。

    突然传来敲门声,康哲夫的动作僵住了。

    邦纳以异常俐落的动作握起轻机枪站了起来,把枪口对准房门。“谁?”邦纳的语声粗得吓人。

    “我是迪戈医生。”门后的人以极纯正的西班牙语说。“我来检查病人。”

    就在邦纳稍稍放松警戒,还没说出那句“进来吧”之前,康哲夫的身体扑起了。

    ——在邦纳的戒备最弱的一刹。

    邦纳听到后面的病床发出异声,只以为康哲夫刚刚清醒了,绝没有想到竟在这刹那受到袭击。

    康哲夫紧握手术刀,以刀柄末端捶击邦纳左后肩颈处。

    ——这是顾枫告诉他的一个人体秘X,只要攻击准确和力度充足,再强壮的人都无法抵受,必定会陷入昏迷,更严重者可导致四肢终身瘫痪甚至脑溢血死亡。

    一记沉厚的声响下,邦纳近三百磅重的巨躯软软伏倒。

    康哲夫也被那股冲击力震得右胸剧痛,好几秒无法唿吸。

    外面的迪戈医生喊道:“发生什么事?”

    “没事。”康哲夫以非常道地的西班牙语回答。“请进来。”

    迪戈医生推开房门,跟一名中年女护士踏入病房——

    康哲夫面带微笑以轻机枪指着他们。

    女护士惊吓得飞奔出走廊。高瘦的迪戈医生也想逃跑,但一转身便被康哲夫敏捷地扯住后衣领。

    卡诺斯听到女护士的尖叫声后,马上冲出办公室。他边奔跑边拔出手枪,掏出腰间的对讲机大声吼叫:“全部到病房去!快!”

    跑到半途时,卡诺斯听到病房的方向传来连串轻机枪开火的声音。

    “他妈的!”

    卡诺斯并没有直接冲进病房。他等候其他四名部下到来,在房门两侧全神戒备。

    卡诺斯从西装内袋掏出一面小镜子,利用反S角度观看室内情况,然后第一时间冲进房内。

    其余三人也奔入,只余森普斯在走廊上看守。

    病房地上躺着两人:昏迷不醒的邦纳依然伏卧,身穿白袍的医生俯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后脑,一手按着肚腹,他身体下方有一小滩血渍。

    “他S伤了我……”医生用西班牙语痛苦地呻吟,声音颤抖难辨。“他……”

    卡诺斯吼叫:“他往哪里跑?”

    “不……知道,他没穿衣……喔噢……”

    卡诺斯带领部下火速冲出病房,没有再瞧邦纳和医生一眼。他全神记忆医院的平面图,同时拿出手机向托利多警察求助。

    “这边!”卡诺斯伸出自动手枪指向走廊左面,带着四名部下奔跑。“另外一头是死路!”

    转过一个弯角后,走廊上刚好有一个值班柜台。一名女护士惊慌地躲在柜台后。

    “有没有看见赤着上身的人跑过?”卡诺斯以西班牙语焦急地问那女护士。

    “他……”她指着走廊尽头的楼梯:“下楼去了……他是……”

    卡诺斯没有再听下去。森普斯和其余三人当先冲向阶梯。

    其中一名叫卜逊的cia人员身手最为矫捷,他一手握着阶梯旁的扶栏,直接跃到下一层。

    卜逊着地后,眼睛锐利地搜视四方,立时发现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推开了医院地下一道防烟门,奔向外头的走廊。

    卜逊如短跑好手般拼命狂奔,用肩头撞开防烟门。

    前面的赤身男子步伐开始慢下来。卜逊半跪地上,双手握枪向前瞄准。

    “别动!”卜逊尖声唿喊。

    “cripple him!(打跛他!)”后面传来卡诺斯的叫声。

    卡诺斯的声音按动了卜逊脑内某个键钮。卜逊自动扳机开火。

    这一颗子弹令奔跑中的迪戈医生右腿终身残废。

    第九章 南崖

    警车驶过托利多城南街道,朝西北面的金布伦门而去。

    躲在小巷Y暗处的法兰哥瞧着警车远去,方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咒骂。

    ——见鬼了!今夜整个托利多都掀翻啦!

    法兰哥和他的三个手下被托利多警察称为“蟑螂”:专门向外来游客的钱包、行李伸手的小毛贼。

    昨天下午,法兰哥原本盯上了一名日本游客——皮夹里有大量现钞——立即召集三个手下,预备在晚上觑准机会下手。

    谁料刚入夜,“乔西·加比尔旅馆”便发生杀人案。托利多警察几乎全员出动。法兰哥荒惶与手下分散,躲进了城南的小酒馆。

    好不容易待至凌晨三点多,风声才静了下来。法兰哥在曲折的石板街道闲逛,希望再碰碰运气。口袋里的钱已不多了,家里的蒂蕾莎又嚷着要买一条新裙子。法兰哥不想空手而回。

    一对到酒吧凑热闹的美国夫妇不幸碰上了他。在刀子胁迫下,他们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劫匪。

    法兰哥暗叹倒霉。现钞不多,信用卡倒有六张。手表和戒指都是烂货。“美国佬。”法兰哥苦笑叹气。

    再到酒馆喝几杯后,法兰哥徒步回家。这时警察再次倾巢而出。“干什么?”法兰哥大惑不解。难道死的是什么重要人物?他没有再想下去。他不想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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