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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骄无愧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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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一个身着兽皮的遒劲少年迎风玉立，一柄无匣长刀名唤守白，横在他的肩上。大风轻轻扬起他的头发，高高的额头反射出月华的清晖。他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前方，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意。
风声更紧，少年身上猩红的斗篷高高扬起，在他****的肩膀上有一枚血**滴的印记。
那是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孔，面孔周围氤氲着金色的光辉。
那只由励祖德返兽而成的硕鼠突然哀嚎一声跌落在了草丛之中。
过了许久，草丛微动，却是满面烟尘的励祖德钻了出来。因为没有了底座的支撑，更兼他须发凌乱，使得他看上去如同刚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一般。
励祖德的手里攥了好几只肥硕的黑色老鼠，老鼠们拼命挣扎却无力逃脱，一个个眼球暴突，撕心裂肺地哀嚎不已。
励祖德一声狂笑，竟然将那些老鼠塞入口中大嚼起来。
刹那间，血肉横飞，哀嚎遍野。
励祖德原本苍白的面容竟然渐渐有了些许血色。原来他是通过吞噬这些巨大老鼠来恢复他渐渐衰弱的身体。
少年看在眼里，居然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励祖德，枉你一代枭雄，居然堕落到这般田地，连天红万千门众都将因你蒙羞！”
励祖德怪眼一翻，口中兀自在大嚼不已，含糊说道:“楚先生向来以君子自期，不是也与倭人暗通款曲，还不是心甘情愿做中山氏的一条好狗？若论令连天红蒙羞之人，楚狂人当之无愧！”
“放肆！”
少年一声怒喝，如春雷漫野！长身一展，双臂合一，已经立于半空之中。人刀合一，人为刀心，刀为人意。
这便是武技至尊，天下壹！
万物归一，一叶而知天下，一刀而动乾坤，斩尽千古风流，激起千堆飞雪！
风声赫赫，雷声隆隆，人有刀魂，刀遂人道，劈空一斩，黑色的刀身暗昧不明，仿佛是流连在时光里的一记暮鼓，仿佛是行走在山路上的一记孤影，寂寥孤单，避无可避。
刀风一起，一道幽蓝的光芒在月光下一闪而过，一堵雾森森的气墙携裹着烟尘、携裹着飘风败絮、携裹着死亡的力量滚滚向前，无情碾压世间的一切生机。
励祖德不敢怠慢，向空中将双臂猛地一抬，好似万钧雷霆灌顶而至，陡然间悠悠摇晃的波纹自地面冉冉升起，其间一颗巨大圆润的水滴跃然而出，被波纹追赶着向那堵墙上侵了上去。
上善若水，水是这世界上对平凡的存在，却也是最伟大的力量，它滋生万物，涵养万物，却又能轻而易举地尔毁灭万物。忘身境中的一颗水滴，既包藏了瀚海苍山，也包藏着毁灭的力量，
就在那颗水滴接触到刀气的一瞬间，立刻爆发出烈火烹油一般的绚烂光辉，这光辉是对毁灭的赞美，对生的无情嘲弄。
励祖德透过驱不散的迷雾，朝着那少年降落的方向，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奋力弹动了十指。
风云乍起，遮天蔽月，天地间一片漆黑。
少年眼中的世界成了一片黑暗，可是黑暗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当你无法平静地在黑暗里穿行时便意味着你将回不到光明。
少年闭上了眼睛，阖上的双眼，这样使他得以窥见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实，那便是……
还来不及看清一切，长刀守白已经带着他穿越了那堵墙，穿越了那个繁花似锦的幻像，随着锵然一声脆响，他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以一刀之力挑开了弥天的晦暗，面无人色的励祖德正一脸绝望地望着眼前着低头抚刀的少年。
刀起，血溅，艳若夏花！
少年内心中颇有些失落，因为在天地黑暗的那一刹那间，他似乎错过了些什么，也许那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相，可是自己偏偏在与一名忘身修者对决中失之交臂，似乎碧落山上的那双眼睛在刻意的回避着他！
虽然他轻而易举的格杀了这个叫励祖德的忘身高手，可是他的心里依然充满了沮丧。
因为他是个以天骄自居的傲娇的少年。
少年将长刀凌空甩动，化去刀身上尚未褪去的血气，他骄傲地望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人，狼狈不堪的三个人。
“我是楚风！”
少年望着惊魂未定的三个人说道。
楚风，是连天红尊主楚狂客最钟爱的小儿子，他的哥哥楚难是龙湖岛虚静境界的佼佼者，他的姐姐楚腰则是璇玑山石夫人的唯一传人，她和她的师傅石夫人一样神秘莫测，但无疑是当今最伟大的年轻修行者之一。
几乎所有亲近楚家的人都知道楚狂客有一双堪为当世凤雏的儿女，但他们更加知道楚狂客还有一个堪比天骄的儿子，楚风。
叶百了看得出这场轻而易举的胜利，令眼前的少年有些意气风发与自矜，但毕竟是生死时刻救命一场，当下便抱拳当胸道：“我是叶百了，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句容姑娘和妙谛道长！”
楚风望望他点了点头，却望着句容东来，轻声说道：“句容姑娘别来无恙，十年前和田山庄一别，小兄无时不在想念！”显然，这楚风同句容家族颇有些渊源。只是他言语竟然如此自白，显然并未将叶百了、妙谛二人放在眼中。
楚风子所以无礼与骄傲，因为他是楚风，风一样的楚风！
说话间楚风从贴身的背囊里取出了一只金色的麒麟，对着句容东来眨眨眼睛说道：“这时当年你落在和田山庄的物件，小兄一直收藏在身边，前日恰好听说你随着龙湖岛的老道在纳米草原上寻什么天骄，便带着它一路西下，有幸能够德睹句容姑娘之芳容，小兄万分荣幸！”
饶是句容东来一向豪迈，却也被他**裸的告白弄得红了脸颊。
叶百了却听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位楚风小兄几年前拿了句容姑娘的随身之物，几年后还能原物归还，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想句容姑娘高风亮节，定不会记恨楚风小兄的！还望楚风小兄能够牢记今日的沉痛教训，管住手、看破蝇头小利，大公无私、不贪小便宜，争做连天红合格的接班人才是！”
楚风望了望叶百了，却不言语，而是转向了一只萎靡不振的妙谛道人，说道：“敢问仙师是在第几岛仙修？若回到龙湖岛还望仙长能够前往我哥哥楚难的幽篁岛上替我道一声问候。
妙谛望着楚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期期艾艾地说不话来。
楚风显然是有些矜夸的意思。以他的修为自然体察地出妙谛不过是初涉抱一境界，以他哥哥楚难在龙湖岛的显赫地位，他自然对龙湖岛的一些规矩了如指掌，比如像妙谛这种修为境界之人又怎么有资格给龙湖岛最杰出的青年修行者传递消息？”
龙湖岛是一个绝对要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也是一个天才辈出的地方，是强者的天堂，是庸人的探汤。
楚风初次毫无顾忌的羞辱妙谛显然是师出有因！
他有恢复了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湛卢上的叶百了，良久，对着妙谛开口说道：“我不知你从离开龙湖岛前是否征求过楚难的意见，我是我要告诉你：我，楚风，四岁进入武道，八岁斩杀岱山山灵，十岁如海擒蛟龙，十二岁悟透天下壹，步入武道劫界，我才是真正的天骄。你如此轻率地带着一个如此孱弱如此不堪的人回归龙湖岛，让龙湖岛上下情何以堪？让我哥哥情何以堪？”
说罢，他慢慢地走向了叶百了，缓缓说道：“成为碧落山上那双巨眼的钦定选民，是天下人可遇不可求的梦想，但那却不该成为你的梦想！”他看了看叶百了那两条无力下垂的腿，指着叶百了身下的湛卢说道：“湛卢，它是碧落山启示录指定的天骄随身之物，本该是我的，我追随了他十年、等待了它十年，我知道他的一切过往，甚至对他的气息了如指掌，它就像我的亲人、我的身体、我的生命一般，他是我的！”
楚风越说越兴奋，长刀一挥，将叶百了身边的徒弟斩成了一道坑，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把它还给我，是对我兄长楚难、我姐姐楚腰，我的父亲楚狂客最明智的交代，你知道吗？”
叶百了望着他，哂然一笑。
句容东来拦在了楚风的面前，坚定的说道：“天骄是碧落天的天骄，是天下人的天骄，而不是楚狂客、楚难、楚腰的天骄，更加不是你楚风的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