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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借我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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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的童年生活在外婆家，奶奶死的早，爸爸妈妈都外出打工了。妈妈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只
能把悦交给乡村的外婆带着。
所以悦的小学也是在乡村读的。学校很奇怪，在进大门的两边的墙上放着两边特别大的镜子。
上面写着“文明镜”意思是要我们进出门都要注意仪表。每天一进学校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镜子里面，衣服有没有扣错扣子，红领巾有没有戴歪了，头发有没有散。
悦听说这个地方以前是用来批斗那些文革时候反动分子的。那时候的台子就搭在操场的中央。
现在那边已经竖起了一根旗杆。上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教导主任曾吓唬悦，说学
校晚上的时候，操场上会有人围着操场转圈圈。吓唬小朋友们放学了就赶紧回家不敢留在学
校里面玩耍。教导主任开了个小商店，就在学校入门口的地方。小卖部的出口对着操场，左
手边的墙上就挂着镜子。
那天
是六月的一天下午，措不及防的下起了暴雨。很多人都没有带伞，挤在大门口等着家里来接。小卖部的生意非常好，教导主任的高个子老婆笑眯眯的。她面色总是蜡黄的，笑起来眼睛旁边堆满了鱼尾纹。高高的鼻梁下面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薄嘴唇。一笑嘴巴是往右边倾斜的。
悦接过手中的一包零食儿，回头的时候想起自己的钢笔掉了。自己平时攒的零花钱刚好够买上一支。
“我还要一支钢笔”悦举起手里的钱，望着柜台里面的一排岗位细细挑选。
‘这边的一块五，这边两块“
“我就拿这一块五的”
这时候外面有人叫了一声
“黄悦儿”
“哎“
悦别过头去，可是外面稀稀疏疏的就剩下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几个等接的小孩子。一个都不认识。
“真是奇怪，刚才谁叫我啊”
教导主任的老婆斜着嘴巴递给悦一支钢笔。
“咦，那支也好漂亮，我要那支“悦看着一支蓝色的钢笔出神，不知道为什么那支笔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她。
下雨的天，白天和夜晚一样的黑。
零食都吃光了，还没看到外婆来接自己。大门口就只剩下悦一个人站在那儿。悦对着文明镜整理自己的红领巾。风一吹红领巾又歪了。从镜子里面走来一个人，手指握住了悦的红领巾。那个人蹲下身子来。是教导主任。他慈爱的拍拍悦的脸蛋。
“你家里大人呢？”
悦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她像个没人要的小猫小狗一样。你进来坐着等吧，别在这镜子这傻站着。一道闪电噼啪的打在教学楼的顶上。悦吓得钻进教导主任的手臂里面。
“别和小孩子过不去“这句话不知道教导主任是说给谁听的。悦以为他是对老天爷说让他不要下雨了呢。
悦把钢笔放进自己的背包牵着教导主任的手进了他的小卖部，里面有一张小凳子，教导主任免费给了悦一包零食。悦开心的吃起来。
相比较，教导主任的老婆冷漠的看了悦一眼。
“走了，吃饭了”
“悦，我们吃饭去“
悦看出了教导主任老婆的不屑，对着主任的邀请她摇头。教导主任只好把饭端过来给她。悦却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干脆走了出去。顺着屋檐一个人走。
前面是卫生间，悦背着包进了女厕所。里面特别的黯。厕所已经很陈旧了，还有半截的土砖屋子闲置在一边。那屋子一直很神秘，不知道是用来放什么东西的。门口总别着一把大锁，从未打开过。悦小心翼翼的走进卫生间。那些蹲坑脏兮兮的。
“第一，第二，第三”
悦听说厕所的第一四间和第十间不可以上。究竟是为什么悦就不知道了，悦没敢走去第四间，踏上第二个厕所。悦总感觉有人就蹲在第四间。一个闪电下来，悦瞅见了第四间一角的黑影子。那种黑不是影子那种黑，是比夜更深颜色的黑。悦赶紧的背着包跑出卫生间。但是一跑出去就直接到了那座土砖屋子的门口。
“奇怪，这外面的通道呢？”
原本进来的厕所通道不见了。
她的背后是厕所，前面是哪座土砖老房子。悦不想被厕所里面的黑影子抓住。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捶打那把锁。但是锁非常牢固。悦看看那旁边还有一个木窗。悦垫着脚尖去想爬上去。快爬上去的时候，悦的脚滑了一下。整个人悬在了窗户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房间里面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往上爬。可是悦突然想起来，这个房间是锁住了的，再一看黑褐色的窗户上，有一双手正抓着悦。一双黑色的手。
“放我下去，唔~~~妈妈，外婆，快来救我”但任凭悦怎么挣扎那双手还是抓住不放。
“借我一支笔”里面有个声音在说，却似乎就在悦的耳朵旁边。
“放开我“
“借我一支笔”悦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被抓碎了。
“我给你，我有笔”
这时候那双手放开了悦，悦掉在了地上。悦转身就想逃，可是无路可逃，还好往厕所里面跑。
“借我一支笔“
只听着里面的东西在撞击这那扇木门。悦侥幸的想着幸好那个人出不来。可是很快那个声音从最里面的厕所传过来。
“给我笔”
估计是刚才悦的举动惹怒了它。
悦躲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安静了几分钟，悦听到外面的雨在哗啦啦啦的下。轰隆的雷声就在屋顶响着。
“借我一支笔“
那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悦的身后，它一把抓住了悦的书包。悦被蛮力拉着往厕所外面走。
”黄悦儿“
是教导主任，他直接从墙那边走了过来。然后那道土墙不见了。黄悦正趴在地上。
“怎么？摔跤了？叫你在我那儿吃饭等着不要乱跑”
教导主任扶起地上的悦。
“主任，有人要我的钢笔“悦害怕极了。
“那，那里面有人”
主任掏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木门，里面就是一股子霉味出了一张木桌子和木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都没有，肯定又是有人在这捣乱”
临走时，教导主任问悦那支新买的钢笔。悦从书包里拿出来。主任把钢笔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下然后扔在老房子的木桌上。
“这支笔试坏的，等下我给你换一支，这支不要了“
主任锁上门，牵着悦走到大门口。
来接自己的是二舅。外婆来接悦的半路上摔了一跤，所以来迟了。
“二舅”
教导主任从柜台拿了这一支钢笔给悦，又给了他一包零食，舅舅要给钱，教导主任恁是不收。临走时，教导主任的老婆又歪着嘴巴笑。
“你们家老爷子还真能折腾”
等到悦读高中的时候听小学同学说起。教导主任的父亲是以前学校的老师，文革时候被关在那间老房子里面捆在凳子上，活活饿死的。听说是死后一个星期发现的，尸体都被老鼠啃掉了一截。也有人说，他可能是痛死的。被捆着动不得被老鼠一口一口的撕咬。“给我一支笔“
他崇拜的人是鲁迅先生。没想到最后因为一首诗而被划成了右派。他拿出诗让朋友帮忙写最后一句。却被朋友出卖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