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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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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节至，又是一年团圆时。
进城务工的城市建设者，外出求学的莘莘学子，在工厂上班的产业工人，在外打拼的创业者……
他们，全都回来了。
水花村是他们的根，水花村是他们温暖的港湾。
来这个美丽的地方，已是六个年头了。六年间，今年的除夕夜，聂老爷子第一次没有人作伴。
前五年尚有胡啸天那小子，可从今年起…
聂老爷子出生于武阳市的小孙女，五岁的聂瑶，她见过自己爷爷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五次；
聂老爷子远在北京的大孙子，聂川，他不止一次想要来乡下陪爷爷过年；
聂老爷子的次子聂雷，他无数次想把父亲接到武阳来欢度春节；
聂老爷子的长子聂云，他在电话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聂老爷子就是不愿离开，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五十多年前，
水花村一带，
万亩鱼塘中，
这里曾住着一个美丽的姑娘，
姑娘的名字，叫小芳。
小芳有个未曾谋面的侄子，
侄子的名字，叫胡啸天。
聂老爷子在花甲之年时，他越发思念往昔，那段热血燃烧的岁月，还有那位有缘却无分的姑娘，小芳。
而这位小芳姑娘，只存在于聂老爷子的内心深处。
聂家后辈，包括已去世多年的原配妻子，都不知道聂老爷子心底里，一直都住着一位姑娘。
也正是这位离世多年的姑娘，才让聂老爷子无数次拒绝了孩子们的愿求。
聂老爷子想的是，
在他走不动，
在他想不起过去之前，
他想多看一眼这片鱼塘，
还有荷叶深处，
再也看不清人影的那位采莲少女。
木森两口子有意让聂老爷子，陪他们一起到水虎家里吃年夜饭，但老爷子以不方便过多打扰为由，拒绝了这个善意的邀请。
熬上一小锅浆糊，拿起白刷子，贴上红色喜庆的春联。
拆开两千响的爆竹，从钢灶里抽出一根细木柴，点上，噼里啪啦地一通响。
关上柴门，整上小白杯杨林坊，就着热气腾腾的鱼头火锅，享受这简单而又充实的年味儿！
逍遥，自在，怡然，自得！
“聂大爷，您在吗？”
一个出乎老爷子意料的人，敲了老爷子家的门。
“在在！”
老爷子放下杯中酒、筷中菜，起身迎了出去。
“哟，仲文小兄弟，你怎么没在家吃年饭啊？”
让聂老爷子大感意外的人，正是水花村的下一任村长，30岁的花仲文。
“我寻思着胡村长不在村子里，所以就过来与您聊聊家常，喝喝酒！”花仲文热情洋溢地说着一口地道龙泉话。
“喝酒好，来，快进来！”
老爷子侧身将花仲文邀进屋里。
这一晚，一老一少，吃着、喝着，一直聊到大年初一降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刚送走清明节，马上又迎来了五一劳动节。
劳动节期间，水花村的村民，既没下地劳动，也没在家休息。
那他们在做什么呢？
在参加一场婚礼，一场属于水花村全体村民的婚礼。
五十年来，水花两族，第二次联姻成功了。
与三年前花帅、水丽丽的婚礼，那种拘谨、克制的场面不同。
这一次在胡啸天的号召下，在水道与花晴天的联手组织下，水花村民在水花广场上，整整摆了五十桌酒。
全村同喝一杯酒，这种盛世场景，自古未有。
当婚宴结束三个月后，这场旷世婚礼，仍被水花村人津津乐道。
还记得闹洞房那夜，水莹调皮地对新娘子说到，花琼，你还记得小学三年级时，那个给我留字条的同学吗？
我记得字条上好像写着：水莹同学，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老po！
这位同学不会写婆字，他就写了个拼音！（水莹一边说着，一边捂嘴强忍住不笑）
而且我记得这位留下字条的同学，不是别人，他就是家俊这家伙！
说到最后，婚房里众多年龄相仿的女同学，全都笑岔了气。
而水莹，笑得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不过《黄帝内经》上说到，怒伤肝，喜伤心…
大笑过后，看着打扮漂亮的花琼，再联想到自己从未穿过洁白的婚纱，水莹难免会心生落差。
落差小点，也就罢了，可与木森连一张结婚证都没办过，这就显得太过寒酸了。
闹完洞房回到家中后，意兴阑珊的水莹，生平第一次向木森提了一个请求。
“木森，在剑剑周岁前，我们，我们去领张结婚证吧？”
端坐在书桌前的木森，停了笔，他没有回头，看一眼站在身后的水莹。
此刻内心正荡起一阵阵涟漪的他，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1999年8月24日，木森在水花村生活了整整两年后，他与水莹去了一趟二河镇民政局。
那天，木森减去长发，刮净了胡渣；
那天，水莹做了发型，化了次淡妆。
那天，一张封面印有“结婚证”三个金黄色大字的小本本里，木森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而在他身旁，美丽的水莹，一共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拿到结婚证后，水莹带齐相关证件来到户籍办理处，她给木剑上了二河镇的户口。
而对于出生于西门市，成长于西门市的木森来说，给木剑上龙泉市二河镇户口，他并没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就算他提出异议，也是于事无补。
因为他的身份证上显示他叫木生，他是龙泉市飞龙镇人，飞龙镇孤儿院为他出具的相关证明。
……
办妥一切后，水莹欢欣雀跃地行走在进村的泥巴路上。
泥巴路上正在铺设石子，这是胡啸天在临走前，给水花村做的最后一件大事。
烈日高悬，水莹并没有感到一丝炎热。
木森缓缓跟在她身后，清爽的短发，俊朗的面容，还有一双含笑的眼。
路过水花村的墓地时，木森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个地方，一年多前的一天，夜深人静时，他带了一瓶杨林坊，如幽灵般走进了墓地深处。
当时他的想法是，既然生无所求，何不做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酒鬼？
呵呵！
想到此，木森突然笑了起来。
他记得当第二天清晨，辛小梅见到自己时，她的反应就好像真的见到了鬼一样。
那一天，
二婶，
应该吓得不轻吧！
木森的笑声，如同之音，传进水莹的耳朵里。
水莹迅速转身，二人相距五米左右，只见木森轻笑着看着她，然后开口对她说到。
“莹儿，下去看看爸爸，妈妈，还有水生吧？”
水莹先是愕然，紧接着明白了木森的用意后，鼻子一酸，她强忍着不哭出来。
接下来，木森在前，水莹在后，二人一前一后，寻到了一座墓碑。
这块墓碑并无任何奇特的地方，
只是在墓碑下方，
刻着三个醒目的名字。
水龙，林红，水生。
站定之后，木森双膝一弯，郑重地跪在墓碑之前。
爸，妈！
从今天起，
我木森，将会照顾你们的女儿，一生一世！
水生！
从今天起，
你的姐姐，将会由我来守护！
莹儿，
在家人墓前，
我木森今天向你承诺，
三年后的今天，
我会重回木家嘴，
到那时，
我会名正言顺地将你，
娶进木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