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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并幽之役 五 炎燚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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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出现在小毛视野中的，是千帆百级。
“小毛，你醒了。”不知为何，千帆百级看见小毛醒来，丝毫没有些兴奋的样子。
“我昏过去多久了？”小毛捂着自己的脑袋，假装很疼的样子。
“那场战斗已经过去半天了，现在是早晨。”千帆百级的眼袋很沉，一看便知是一夜没睡，但是，小毛注意到他的眼圈也是通红的。
“发生什么事了？莫非帕尔戴斯殿失守了？我看你好像哭过，总不会是以为我醒不过来了吧？我这只是技能带来的副作用，不用担心的。”小毛说道。
“是炎燚大哥！”千帆百级情不自禁地吼出，随后，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炎燚大哥！”还伴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炎燚他怎么了？！！”小毛异常吃惊，但实际上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炎燚大哥……他死了！”千帆百级用胳膊擦着眼泪，终于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什么！！！”小毛装作眼前一黑的样子，向后一躺，倒在神族特产的金纱丝床上，柔软舒适，使人充分享受到休息带来的放松。
“小毛哥！小毛哥！你别晕过去啊！只留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千帆百级痛苦万分，又因为小毛的晕倒而惊慌失措，一时趴在小毛的身上，打扰了小毛充分享受金纱丝的快感，小毛先是一恼，不过很快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捏着非常虚弱的嗓音，“我没事，只是朋友接二连三地死去，让我难以承受。”
看到小毛并没有真正晕过去，千帆百级还是松了口气的，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问小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们要不要继续守在这里，还是去往别的州。
“还是要看这里的君主打算怎么样。”小毛并没有来过并州幽州，只是听兖州的精灵王提起过，说这里的两位君主共同治理国家，路西法当初在战场上与天荒羽凤火拼，他还有点印象，米迦勒可是压根儿没见过，也不知道米迦勒所受的重伤。
“带我去见见二位君主吧。”小毛从床上下来，刚刚踩到地面的时候，打了一个踉跄，千帆百级连忙扶住他，担心道：“不行的话不要勉强，再多休息一会儿也行。”
“不，千帆百级，现在的形势极为严峻，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根据兖州精灵之眼看到的画面，短短十天之内，整个雍州已经悉数沦陷了，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天罚部队的大本营，它们的目标就是攻占整个大陆！如果并州幽州再失守的话，就相当于为它们打开了通往内陆的大门，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啊！！”小毛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米迦勒和路西法。”千帆百级被小毛身上所展现出的大义深深打动，深感自己现在应该以整片大陆的利益为重。所有的玩家现在都被困在游戏中不得逃出，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千帆百级坚信他们绝对是谜底的组成部分！
千帆百级的个头比小毛要低半头多，但身材可就要羸弱不少了，一个瘦瘦小小的魔法师，硬是搀着一个胖胖的弓箭手去到了米迦勒和路西法的殿内。
这是帕尔戴斯神殿中一个及不起眼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偏殿，建筑风格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壁画、天庭上全是各色各样的天使、圣人、贤者，在殿内的一面墙前，整整齐齐砌着一个几人高的白色大理石金字塔，上面摆放着历代神族先贤的灵位。
小毛可是观察环境的高手，自从进到这里，他就感受到了这里充裕的圣洁气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不过心里头却是暗暗窃喜，千帆百级把自己带到了这里，莫非是两位君主都重伤不治了不成？不不不，别想得太美，还是一个吧。但他又立刻失望了。
路西法在金字塔的前面站着，而在他身后的轮椅上，断掉一只翅膀的，应该是米迦勒。
“感谢我们伟大的勇士，若不是你，我和我的兄弟就要去往英灵殿，为世界末日诸神的黄昏备战了。”路西法转过身来面向千帆百级和小毛，让他二人坐在木制的长条椅上。
于此同时，米迦勒也被路西法推着转了过来，失去了一只翅膀的米迦勒气色极差，双唇就如同两张薄薄的白纸，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手臂也打上了石膏，唯一还在散发着光彩的，便是他那夺人眼球的金色长发和宝石般剔透的冰川蓝双瞳。
“谢谢你，你和炎燚一样，是一位注定伟大的勇者，挺身而出，去拯救这片大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米迦勒一面对小毛说着颂词，一面展开另一支完好的手臂，小毛顺着他的手臂看去，那白色大理石金字塔下，正放着一口崭新、精美的棺材。
“勇士，谢谢你能来参加仪式，炎燚虽然不是我们神族的人，更不是并州或者幽州的人，但是他为了保护我们的人民，保护整片大陆的人民，在生死攸关的存亡时刻，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破例，将他葬在先贤祠中，同我们神族的伟人们一起长眠于此，他会被招入圣堂，获得在那里幸福居住的权利。”路西法看着那口棺材说道，想来这便是炎燚的棺材了。
“勇士，你是最后见到炎燚的人，你们也是亲密的朋友，我猜你们一定还有一些话想说，有你的祝愿，他会在圣堂感到开心。”米迦勒说道。
哦？是吗？怕是把我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吧哈哈哈！小毛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他在千帆百级的搀扶下，徐徐走到那口棺材前，路西法过来打开盖子，炎燚在里面，光着身子，静静地躺着，腹部和胸口，两个致命伤，不知用了什么处理方法，只留下了两道不深的伤疤。
接着，千帆百级走出去了，路西法推着米迦勒也出去了，尊重生者与死者的隐私，尊重勇者，尊重悲伤，这是他们的传统。
“炎燚。”小毛看着三人出去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其实我一直都很敬佩你，也很羡慕你，大家都是公子哥，为什么你能管理公司而我，却要成为一颗棋子？你什么都有，你享尽荣华富贵，兄弟，你这辈子值了。你看看我，从小就被派出去，找什么？找什么芯片？二十年我都没有任何消息，我一度以为这个东西根本不存在，我只是被我的父亲找了一种借口抛弃了。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
小毛开始质问道：“你知道你们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在吃什么吗？你知道你们兄弟父母陪着你们的时候，谁陪着我吗？你知道你们花天酒地，出席各种高端场合的时候，我在哪儿吗？你们在商场赌场一掷千金的时候，你知道我身上穿的衣服有多少年了吗？你知道你们在床上玩儿美女的时候，我喜欢的女人嫌我穷、丑、低、胖，她的第十七任男朋友把钱摔在我的脸上让我滚吗！当然，我用这笔钱雇人把他们两个撞成了残废，那个贱婊子！现在应该正在贫民窟接客吧？”
“我一天到晚在星区最边缘的垃圾站里，面对着，面对着那些损坏的、破旧的机械零件，一个活人也见不到。我每天都吃地三鲜？地三鲜，地三鲜！我吃了二十年地三鲜！二十年！每天！三餐！因为那里只有一家蓝谷地！还是他妈机器人开的！就因为老爸一句‘芯片可能在那里’！我一待就是二十年！我现在的衣服是用我十岁和十五岁时候的衣服布料拼成的！”小毛愤怒地拍着棺材。
“你们都在上学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堆满机械垃圾的无人区；你们在和同学玩耍的时候，我只能用机械垃圾自己组装机器人玩，你们出来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干的光鲜亮丽的活儿，打扮得也是光鲜亮丽，可你们那所谓文明人干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吗？喝起酒来，玩儿起女人来，一个比一个更禽兽！还有他妈的男人俱乐部！”小毛一拳打在长条椅上，留下了一个洞。
“在垃圾回收站的时候，我发誓，我要找到芯片，有一天我将站在我父亲的面前，把芯片甩到他的脸上，给他说：‘这就是你让老子找的芯片！马上让我恢复我的正常生活！’可是呢？可是呢！我翻遍了多少垃圾，始终找不到他要的芯片。”小毛瘫软下来，坐在他刚刚打烂的长条椅上。
“说真的，如果我们之间，能够以一种平等的身份相待，我也不会逼你去死了，相反，我们两个绝对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小毛对着棺材说道。
“你是一个好人，你知道为什么我敬佩你吗？就因为我上面说过的事情，你一件都没做过，你是一个自律的人，环境的负面并没有影响到你，它反而让你明白自己手中掌握的优势，然后你变成了一位优秀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小毛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画着一个六翅天使，它正揪着魔鬼的身子，用手中的圣剑砍下魔鬼的头颅。
“但是没办法，我必须要把你们全杀掉，因为我看到了数据、看到了天罚人，那时候我就明白了，芯片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它就在你们中间，所以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掉，直到天罚人攻占整个九州大陆为止，那时候我就可以去向父亲讨要他剥夺的我的一切。”小毛抓抓头皮，说道。
“还有杂种的因维达人，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在星区里闲逛，那天太热了，我又这么胖，怎么受得了？我四处找水喝，可是身上又没有带够钱，只能乞求路人帮帮我，该死的，大家都在避暑，谁愿意接触一个满身汗臭的脏兮兮的胖子？路中间只有一个女因维达人，牵着她的狗。”小毛回忆起当天的画面。
“我知道女因维达人有时候会施舍穷人，以此来彰显她们的高贵，博爱，于是我走上去，问：‘夫人，能不能施舍我几个钱？我实在是没有半个子儿了，看在老天的份儿上，救救我这个快要晒死渴死的人吧！’结果你猜猜，那个婊子说什么？她说‘哦！我穷苦的孩子，虽然我很想给你几个钱，可是你看看，我这里还有水呢！直接给你水喝不是正好吗？哪用劳烦再去跑腿了。’”小毛微笑起来。
“呵呵，你以为是什么？我当时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还真的有好人，你知道吗？哈哈哈！她他妈的，她他妈的指的是她的宠物狗！那小王八蛋的身上竟然绑着一个水瓶！那只小王八蛋竟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水杯！”小毛只手捂着自己的脸。
“她把水瓶从宠物狗的身上拿下来，打开，递给我，里面只有半瓶水了，瓶口上还有这小畜生的口水！我想要拒绝，可拒绝因维达人是嫌命长的行为，我只能拿过来那半瓶水，喝下去！你知道旁边有多少人在看吗？那狗还他妈冲我叫！”小毛的嘴巴咧开的角度越来越大。
“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呵呵，你真的是低估了因维达人的下限，水瓶里的水刚一入口，我就觉得味道不对，那他妈的竟然是狗尿！这不是那小畜生的水瓶，这是它的尿瓶！”小毛的嘴已经张开了到了人体最大能承受的角度，“我又能怎样呢？阳光烤着我的脸，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喝着狗尿解渴，别人还以为这是那位高贵的因维达女士乐善好施呢！”
“你能想象那贱女人说：‘它就留给你吧，我们家宝宝一样喜欢帮助别人’的时候挂着微笑的表情吗？！！”小毛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大约是两三分钟，小毛又开口了：“蓝莓，蓝莓，抱歉，我对你说了谎，是我强行上了她的，我知道你喜欢蓝莓，我也知道蓝莓喜欢你，但是你知道的，我太久没碰过女人了。所以，当她睡着的时候，我就……暗夜精灵可是有数不清的迷幻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她应该躺在床上，等待我回去，寂寞地要命，我会替代你好好满足她的，你就放心地去吧。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是死亡名单的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哦本来应该是林落第一个的，但他已经死了，就算了，一会儿，让千帆百级、米迦勒和路西法下去陪你。”
说着，整个先贤祠，乃至帕尔戴斯神殿，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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