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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扬帆起航 第一章 如果人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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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阈值？”
陈冲在本上写下一行字，然后陷入了沉思。
十六岁时，父母在他生日时送了一部诺基亚手机，兴奋的他手舞足蹈，在床上捧着手机，玩了一晚上的贪吃蛇。
几年后，苹果手机更新换代。陈冲买了一部苹果的最新产品，7p。
发了个朋友圈，手机便扔在角落里吃灰了。
成年后，陈冲买了第一辆车，价值六万的二手比亚迪。
后来，又买了房。
幸福的阈值越来越高，满足感却越来越低。
这或许是成长的代价。
“那么……遗憾呢？”第二行字。
片刻沉吟后。
no.1
子欲养而亲不待！
no.2
上学时暗恋的那个女孩，看一眼她的背影，会让自己傻笑的那个人……
多年后，再相见。
不过是点头之交，平淡如水。
……
放下笔，打开窗。
夜风吹进来，拍打着蓄着胡茬的脸庞，清爽，冷静！
“昨天，父亲过世。”
“一大早，部门主管拒绝了自己回老家奔丧的请求，一气之下，辞职。”
“大后天，是那个女孩的婚礼，只是……新郎他不认识。”
……
转身回房，一个人睡下了。
夜里，陈冲脸庞上留下两行清泪，在低语：“人都是贱皮子！”
……
……
如果人生能重来？
……
……
头痛，
头痛欲裂。
陈冲痛苦的抱住头，缓缓地睁开眼睛。先是迷茫的打量了一眼四周，宿醉之后看东西都有些重影，意识昏昏沉沉的，还有些恶心想吐，坐在硬板床上干呕了一下。
等等……
陈冲慕然间一愣，硬板床？
下意识的低头看去，一只手支撑在床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毛毯，掌骨处被硬木质的床板硌的生疼。
不应该是席梦思软床垫吗？
还有这只手……
纤细，修长，皮肤白皙，像一个大姑娘的手。却强健有力，骨节分明，和年轻人一样青春、健康。
陈冲有片刻间的失神，然后打量了一眼四周。
不大的一个房间，有书桌、有床。
房门三合木的，刷了油漆，表面上的油漆有一处处脱落。
门上，钉了一个朱砂红色的挂历。
日期：
农历庚辰年乙卯月，建国51年
阳历，2000年，4月。
宜，
婚丧嫁娶。
忌，
老宅动土。
吉神方位——
东北
西南
正北
正西
西北
陈冲用拳头捶了几下昏昏沉沉的脑壳，出现幻觉了？
不对，应该是做梦了。
这是这个梦，未免真实了点。
陈冲翻身下床，记忆中，这不大的小房间，应该是学生时代，自己的书房兼卧室。
久违的记忆，熟悉的场景。
哪怕知道自己喝大了，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内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
动作小心翼翼起来，轻轻地推开门。
既然回了家，是不是能见到久违的亲人？
母亲！
和远在天堂的，父亲！
思念，愧疚。
百般滋味一刹那涌上心头，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忽然间不可抑制。
拉开门的一只手，略微有些颤抖。
梦。
如此真实，却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梦中的自己，是否见得到双亲？打开门，如果通往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又一次失落？
咯吱一声，
陈冲的心头一颤。
门开了，家里的格局和记忆中的一样，自己的房间外面是客厅，父母的卧房在右手边，门虚掩着。
八十平米的房子里，静悄悄的。
客厅里，没人。
父母的房间里，没人。
陈冲攥着门把手的一只手掌，微微用力，骨节处泛起一片病态般的苍白色。
表情复杂。
许久，叹了口气。
惨然一笑。
忽然，陈冲耳根动了动，隐隐约约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吵闹声。
那是……母亲的声音？
陈冲忽然间瞪大了双眼，赤着脚，狂跑了出去。
声音愈发听的真切。
眼眶有些红，鼻子酸酸的。呼吸的频率加快，胸膛微微起伏着……
呼~~
呼~~
陈冲将房门打开，又一把推开了外层的防盗门。
走廊里，一片喧哗。
人很多。
“少废话，给钱！”
“不给钱就搬东西。谁说情也没用。”
“滚开。”
“啊。”
伴随着一道惊呼，有人摔倒在了过道上。
陈冲推开门的一刹那，看见的就是母亲被一个三十多岁，纹着纹身的男人，推到的一幕。
“妈！”
来不及扶一把的陈冲，发出一声疾呼。
抬起头，一双眼珠子里仿佛喷出火焰来，狼一样的目光盯住了对面那个纹着纹身，身材精瘦的男人。
哪怕是在梦里，亲眼看到母亲被人欺负。这股怒火，也让陈冲红了眼睛。
“你……你干什么？”
男人有些怕了，被陈冲的目光看得发毛。
“干你娘！”
陈冲像是出于本能一样的扑了上去，喷火的眼神，狰狞的五官。
人在半途，一只沙包大的拳头，指骨毕露。
嘭！
这一拳，又快又狠，打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然后……
陈冲整个身体扑了上去，近一米八的个头，像一头黑熊一样，将男人顺势扑倒在地。
拳头如雨点一般，招呼下去。
拳拳到肉。
嘭。
嘭。
嘭。
街坊邻里惊呆了。
母亲惊呆了。
纹身男的几个同伴，惊呆了。
许久——
“妈呀，别打了，要出人命啦。”
“儿子，别打了，妈没事。”
“草！小子，你他妈疯了吧？”
陈冲拳头生疼。
男人，一脸血。
从他身上起来，又踢了一脚，陈冲跑过去，望着自己的老妈……
很典型的中年妇女形象。
衣着朴素。
脸上的皮肤有一些烟熏火燎的痕迹，眼角有几条鱼尾纹。
头发是黑的，老妈还年轻……
真好。
街坊邻里越来越来越多了。
纹身男的几个同伴冲上去，给他扶起来。被揍的满脸血的纹身男，吐了一口血痰，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陈冲。
然后，
街坊们七嘴八舌。
陈冲回过神来，忽然注意到，这几个社会人，是在别人家的门口闹事。
对了。
记忆中，有过一次相同的经历。
邻居，唐老赖。
好赌。
输光了家产，欠了一屁股赌债。
唐老赖跑了。
留下一家孤儿寡母。
逼债的上门，老妈看不过眼，说了几句，被人不小心推倒。
所以这件事，原本是……和陈冲无关。
呃……
目光闪了闪，心头一动。
搂着自己的老妈，点指着几个赌场逼债的人，训斥道：“要钱就要钱，凭什么打人？”
街坊们。
“对，凭什么打人？”
“砸人家门，搬人家东西，这可是大白天，你们还有点王法吗？”
“太过份了！”
一通指责之后，好像，街坊邻里都站在了自己这边。
人多力量大。
气势唬人。
陈冲心里松了口气，虎着脸道：“我妈被你们打坏了！算了，看你们也不容易，医药费不用你们出了。”
宋琴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几个赌场的社会人，瞪大了眼。
满脸血的纹身男，一口血痰，卡在了喉咙里。
许久……
一个社会人，咳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陈冲一眼，对街坊们道：“打人是我不对，可欠债还钱。唐老赖欠了我们六万块，这笔钱怎么算？”
此话一出，七嘴八舌的街坊们偃旗息鼓。
过道里，静悄悄的。
2000年。
六万块，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20世纪初的定江市，市中心的楼房，不过才四千元一平米。在郊区，六万块，足可以盖三间大瓦房。
社会人的目光落在了陈冲头上，沉着脸。
陈冲皱着眉头，不爽他的态度。当然，更不爽的是，这几个人打扰了他和母亲的重聚。
冷冷的扫了几个人一眼，陈冲漫不经心的道：“行了，不就是六万块钱吗？算我头上，下个月七号，你们来我家里拿钱。”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慢走不送！”
陈冲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
这一刻，他自认为帅气十足。
只是，
街坊们，还有老妈，为何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不应该是个梦吗？
这些人的表情，未免太逼真了些，惟妙惟肖！
“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们走！”
几个社会人，干脆利落的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街坊们的脸色，陈冲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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