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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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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凡惊讶得不知所措，慌乱的起了身跑到墙壁处，颤颤巍巍伸手去摸了摸墙上的“妖”字。
摸起来反而没有感到洞壁的森凉，却有一丝丝温热。细细打量起来，这个“妖”字的作者应该是一位写行楷的书法大家，但与原本行楷的挥洒自如，行云流水的笔锋却不相符。
一撇一捺虽遒劲郁勃，但整个字给人感觉像压制着一股“气”。
一凡心道：“看来这个大陆上不止我一个漂泊的“外乡人”，要是能有缘相见，那真是极好的。只是看这墙壁上刻痕的风化程度，应该也过去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我这位老乡还是否健在，想到这，一凡心中竟微微有些酸楚。
“我现在都自身难保，哪有这般时间多愁伤感，还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在做思量”可能是在气自己不分场合的儿女情长，也可能是想保留异乡人还健在的一丝希望。
一凡用手轻拍了俩下额头，便去拿起了干粮，坐在一边望着墙壁，默然吃着烤馍，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过了半晌，一凡吃完烤馍，抬头看了看洞口，天色已经变暗，心道只能明日再作打算了。便拿出了防雪的皮毛毡子钻了进去，奔波惊吓了一天，身体早已困乏，不多时分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等一凡睡了一个时辰左右，月亮才若隐若现的爬上了枝头，一丝丝柳絮般月光透过洞口飘了了进来，刚好照在了那个笔走龙蛇的“妖”字。
这时候异象突起，这个“妖”字全身仿佛起了火一般，慢慢渗出红光，开始还只是有些闪烁，光亮也很小，随后不多时分，便起了势，越发的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个山洞，也照在了一凡酣睡的脸上。
天凉山的冬季是全大陆最长的，也是最被风雪偏爱的。在天凉山的一处侧峰的山顶有一缕缕青烟冒出，走近一看，才发现侧峰的山尖处有一栋茅草屋坐落在这里，被风雪埋了眼，要不是有青烟，着实很难被人发现。
一个魁梧大汉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茅草屋的院门外。魁梧大汉站立平地有九尺开外，面色木讷，一双手臂长至膝盖，轻轻握了握拳，手臂上的青筋仿佛游蛇般展开。
他抬了抬手，招呼着还在后面在雪地打滚的小萝莉。小女孩梳着俩个朝天辫，一双毛茸茸的狐耳高高的翘起，红扑扑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看见雪的喜悦。
大汉可能是为了表示尊重，也可能怕这有了年头的老木门经不起他的怪力，只用中指轻轻碰了碰门，喊道：“周天人，我家老爷吩咐我把小姐带来了。”
“进来吧”房屋的主人的声音随着烟气淡淡的传了出来。
大汉拉着小萝莉的手轻轻的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只见庭院里一个少年负手而立，一头白发扑散在肩上，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身穿一袭青裳，腰间别了一只翠绿竹笛，显然等候他们多时。
大汉微微抱拳作揖，然后碰了碰还在盯着少年神游的小萝莉道：“小九，还不快行拜师礼。”
小萝莉收了收神，赶紧拖着俩条狐尾扫了扫周围的雪，然后恭敬的跪了下去行了三个大礼，喊道：“小九，见过周先生。”
青衣少年用手轻轻弹落小九头上的浮雪，盯着小九的俩条狐尾说道：“已修的得二百年修为，看来天资不错。”
“先生，我爹说您是整个天命大陆博洽至顶的智者，而小九能成为您的弟子，便是小九的天命机缘。”
“你爹戎马一生，虽殚见洽闻，但天下有点大了，道士中博洽至顶倒还说得通。”
“先生，道士可否娶妻生子？”
“要分派系”
“敢问先生是何派系？”
“为师名讳周不通”
画面突转，一阵微风拂过，庭院外的樱花随风飘落一地，樱花树树下盘坐着一位女子，二十岁上下年纪，身着红裳，头戴花钗，肤光胜雪，眉眼如画，额头上点着的三朵梅花妆，和飘落在手上的樱花交相辉映，仿佛跌落凡间的仙子。
女子盯着手中的落花，头上的狐耳有些垂落，一脸忧愁。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抚了抚衣裳上的落花，恭敬得作了一下揖道：
“先生，小九家中突遇变故，恐不能继续伴师傅左右”
“去吧”男子背对着女子，负手而立，淡然的回道。
女子慢慢转过身，从自己的五条狐尾中拿出一个五龙衔珠的小炉子，这个炉子通体鎏金，梵文密布，一看便不是凡品。
“先生，传道授业，小九无以为报，还望先生能收下万妖炉，也算是圆了小九的心愿。”
男子默默转身，接下了万妖炉，刚触及万妖炉时，男子眉头微微有些紧皱，但是片刻又回到了淡漠的态度，然后转了身抬手道：“去吧。”
这俩个字仿佛定格了时间一般，风停了，樱花也不在飘落，山间的潺潺的溪流也没了声响，只有滴答滴答，泪水落地格外的清脆。女子颤抖着用袖口抚了抚泪，慢慢的三步一叩首的向后走去，至始至终男子没有回过一次身。
只有他手中的万妖炉炉壁上的芊芊字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晃眼，上面写着“夏虫语冰三百载，花钗红裳等君来。”
画面再次变化，在一座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妖族簇拥着一座八角高塔，而高塔下镇压着一名女子，全身被锁链桎梏住，六条尾巴都尽数折段，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塔座，苍白的绝代面容轻蔑的看着塔下的人群。
一位狮头人身的妖族，身披鎏金战甲，手持点钢长斧上前一步朝着高塔下奄奄一息的女子吼道：“狐九私通叛族，罪大恶极，现处以九天极刑，即刻行刑。”
“且慢。”一位白发少年，身袭青裳，手握翠绿竹笛，飘然落在塔座上，他轻轻挥了挥手，女子身上的百条锁链便尽数折断。
女子惊喜的望向白发少年，原本遍体鳞伤的身体仿佛生机复苏一般，俩只狐耳也调皮的高高翘起，但随即想到连累少年身陷囹囵，不禁眼神渐变哀愁，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仿佛犯了错的孩子，只道一了声“先生。”
男子蹲下身，扶起女子的脸庞，慢慢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淡然道：
“那日，樱花树下，你呐呐低语的三十六个情字我都悉数知晓，茅草屋前，你伤心滴落的八十六滴泪水颗颗滴在我心。天凉一别，你走后的三万五千个日夜，我度日如年。小九，你乱了为师我成仙的道心，如此祸债你该如何弥补？”
“先生，我。。小九知错了”
“既然你知道错了，便用你的一生迁就来弥补吧。我家乡那里婚嫁之前都需要男方有一个求婚的仪式，我找了整个天凉山也没有红艳的玫瑰，我便采了这多姿的长相花，这里没有钻石镶嵌的戒指，我便磨了星矿镶嵌在梵金指环上。”
说完，青衣男子便单膝跪地，手举璀璨的指环，认真的注视着梨花带雨的佳人说道：
“尊敬的狐九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无论是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无论是年轻漂亮还是容颜老去，你都始终愿意与我，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山林间的虫鸣和妖群中喧闹都没了声响，整个世界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狐九，拂去了脸颊上的泪痕，收起了情绪，正了正衣襟，捋顺了有些杂乱的头帘，紧张得像四百年前的初次见面。忙乱得收拾一番，庄重的向青衣少年叩了一个大礼，娇羞的笑道：“我愿意，从四百年前雪山上初次见面，小九便愿意。”这一笑，世界都失了色彩。
待青衣少年便将镶嵌星矿的指环戴在小九的玉指上，山间的鸟虫才开始鸣叫，塔座下的人群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狮头人身的妖将轻轻晃了晃头便回了神，上前一步，恭敬的抱拳道：“周天人，这是妖族国事，还望周天人不要插手。”
“抱歉，在我的家乡，在我给她戴上定情婚戒的一刻起，她便是我值得一生去守护的人，你说的国事便也是我的家事。”
“你知道她的犯了多大的罪孽吗？”
“哪怕她就是犯了滔天罪孽的恶徒，在我的眼中，她只是我周某人的妻子”
“好你个周不通，果真不通情理，你真认为你的修为能打败十二妖将，能把她救走？”
“打不打得过，是修为问题。但站不站出来，是胆识问题。”
“周不通，我念你天资聪颖，修道不易，就此离去，我们妖族承你个人情可好”
“我清心寡欲修行八百载，却属不易。但是我明悟，哪怕我如飞蛾扑火一般，用这八百载的修为换这转瞬即逝的情爱，我这只蛾子，能在焚身前感受那一热的当瞬，便是值了。”
说完举起竹笛，整个天空变得开始昏暗起来，一股强大威压笼罩着妖群。
成千上万的妖群顷刻间倾倒一片，实力差的小妖，早已趴到在地上不省人事，人身狮首的妖将，用力将手中的点钢长斧钉进地中，双手抱住长斧，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咆哮道：“小心他的天赋妖技“时间停滞”，快去通知国师和大将军。”
画面突然炸裂，一凡翻然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伸手拍了拍额头道：“这个梦做得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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