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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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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绕在脚边，从极净仙宗的主殿出来，他们便沿着门廊一路走，走过了几座虹桥，走过了一个花园一个池塘，一直走到距离主殿外三里的地方。
“给你们的小册子都看了吧？”
“嗯。”陈澄明心情不是很好，他被为了的生活一点都不期待。
“刚才高台上，坐着宗主、智慧尊上、戒律尊上、清风尊上、怀瑾尊上、卜辞尊上，我的师父持身尊上跟你二人讲过今日不在。”
项英点头，道：“你父亲是智慧尊上，这个我也晓得。”
风名词昂了昂下巴，“我父亲是极净仙宗里最有智慧的，师父是极净仙宗最持身正派的，宗主是极净仙宗最慈和、宽容的……”
陈澄明轻轻叹了口气，很想问一句，在你们极净仙宗有不好的吗？
但他没问出口，毕竟如今还身在极净仙宗的地盘上。
陈澄明有顾虑，项英却没有，直接便问：“极净仙宗有不好的吗？”
“自然有。”没想到风名词不仅没怒，还很有兴致的说：“幼时听我奶娘说，极净仙宗曾出过一个邪魔，他自创了一套邪魔修炼之法，搅得那时的玄门天翻地覆，连累玄门外不少世人与其它门人。”
项英挑眉，觉得自己要问清楚一些。他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姓王，叫天下。”风名词道：“这名听来就觉野心勃勃，丝毫没有我玄门的气质。”
“王-天-下？！”项英愣住，他没想到与极净仙宗还有这份渊源。
他更加不会想到，这渊源比这还要深厚。
“小册子上也写了，极净仙宗现今有六门七殿，刚才的是主殿，一般是六位尊上与宗主议事的地方。主殿前的高台是举行各种仪式的地方，同门竞技也在那个位置。其余六殿是极净仙宗六门弟子跟随各自师尊修仙之所，六门所学有剑法、阵法、炼丹、卜算等，招收的弟子要在有德盆中进行测试，然后由各门尊上进行择徒仪式。当然极净仙宗还分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又分世家子与外家子，内门弟子则分亲传弟子与传承弟子。现在我们所在之处为我师尊持身尊上的莫逆门，我父亲所在的名叫君子门……”
风名词一边介绍极净仙宗的各个布局一边脚下不停，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一处遍植绿树的院子，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几乎看不到前面带路的小姑娘。
碧绿的树丛排列两端，树叶上蒙着一层薄霜，与主殿那边的气温相比，这里要冷多了。好在项英会火阵，在察觉到温度有异时，他就早早在自己身上画了火阵的阵法。因为阵法画得小，也不怕它把自己烧死。
身上暖和的项英也不觉他们在此地已经转了三圈，但身边的人就没有这等洞察力与忍耐力了。且他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无法抵挡这越来越冷的温度。
陈澄明走在项英身后，不时的用手搓搓手臂，踢踢腿脚，如果项英转头看他一眼，定能发现他冷得嘴唇泛白。
前方的项英本来是没有发现的，但忽然手被身后的人握住，那双比他宽大厚实的手，冷的像一块冰坨，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这才惊觉对方冷到了何种地步，陈澄明嘴边喷出白色的雾气，身体颤抖不止，他问：“主子，为何越走越冷？”
“大约是有什么试炼藏在这些树丛中？”项英答道。
“我受不住这冷。”陈澄明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主子，帮帮我。”
项英没有犹豫，手指点在他眉心，陈澄明感觉他在自己眉心处画了什么图形，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有一抹灵火钻进了他的脑袋。
几乎是灵火钻入的瞬间，陈澄明就感觉到身体像是忽然浸在了温水中，他松开了项英的手。舒服的感叹一声，嘴唇显出了原有的血色。
这一幕前面的风名词没看到，站在树丛里的风名章却瞧得分明。那双原本云淡风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
他从小师妹口中听说了她为师门招了一名弟子，那弟子原是玄门中人。想必说得是那个会画阵法的少年，但另外一个似乎也不能小觑。
一般不曾修炼过的世人，身体没有取暖的东西，若来到了这处院子，嘴唇一般会发紫，这位却是发白，让人由得多了几分猜想。
还有，小师妹是不是对那少年太照顾了。那殷切的样子，比对大师兄与小师弟还要好。
心念电转他转到前面的路，做出与他们三人巧遇的模样。
“小师妹。”风名章拦住风名词，问道：“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师兄来得正好。”风名词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道：“我迷路了。”
听到这句话的陈澄明和项英一起脚下一软，好在没有摔倒。
风名章好像早有所觉，道：“我来带路，你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云梦泽。”风名词说。
风名章眼里闪过讶异，跟着便道：“正好小师弟住在那边，闲时你们可以互相讨教一番。”
风名词忙跟身后的项英与陈澄明介绍道：“二师兄说得是明展师兄，是我师尊最小的弟子。等你们正式拜了师父再与他以师兄弟相称。”
陈澄明欲言又止，项英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了风名章的带路，他们不一时便站在了一座院子门外。这处院子的大门非常气派，高高的院墙只能看到一棵参天大树，白色的屋檐，金色的门匾，还有玉石铺就的台阶，以及两扇厚重的大门和高高的门槛。
门匾上三个字“云门泽”高悬于顶，但这个名字与这院子没半点相配。因为它的周围不像极净仙宗的其它地方弥散着云雾，此时不光能看到罩在整座院子上方的大树，还能看到大树上一片片碧绿的叶子，让人觉得这院子十分古怪。
“咚咚咚。”风名词跑上前去敲门。
站在一边的风名章介绍道：“从主殿到这里只要走三个虹桥两个走廊便可，要切记，不要路过池塘和花园，那里有先辈们布的阵法，路过那里时特别容易迷路。”
“多谢提醒。”陈澄明道。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站着一个斑白头发的中年人，他看到风名词与风名章后，将门全部打开，恭敬的让出一大片空间让四人进入。
四人一起进去，通往正屋的路上，一棵树立在了路的正当中。陈澄明很惊讶，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树栽在正中的。看这树的粗细程度没有千年也有几百年了，可惜二人都孤陋寡闻不知这树是什么品种。
因树种在了院子的正中央，所以中心的一条道在树的面前分出了两条。树下放着石桌石椅，一个少年正坐在这棵树下独饮。
几人走近时，发现少年的脸上鲜红一片，显然醉的不清。
风名章走上前一把夺了他手里的酒壶，“你这是做什么？如此饮酒明日还能早起做早课吗？”
少年笑着去抢酒壶，道：“师兄，你别管我。”
“你今日的早课做了吗？”
“做什么早课？”少年一怒之下将满桌的酒菜扫到地上，“做早课有什么用？”
风名章按住少年的肩膀，“我自晓得你心里难过，谁不难过？但日子要过下去，你还要好好练功。难道你不想为师兄报仇？”
“连仇人是谁都不晓得，怎么报仇？”
师兄弟兀自争吵，完全不搭理项英和陈澄明。而只有这两人自己知道，此时的他们有多惶恐。他们争论的那些内容，应该与他们二人有关。
陈澄明想让风名词将他们带去住的地方，抬头见小姑娘眼圈红红，且还走上前去安慰那少年。
“师兄，没有大师兄你还有我与二师兄，莫再伤心了。”
少年苦笑一声，眼泪簌簌滚落道：“我尚不记事时，父母一家便被无有门的妖孽杀害，他们老老实实的庄家人遭此毒手，我以为是因他们不在玄门，没能力保护自己。如今入了玄门，大师兄也被莫名杀害。他学艺不精吗？不！大师兄是我们师兄弟当中最好的，可还是死了，死于那阴毒的阵法中，连死魂都招呼不出。所以，无论是否是玄门中人，无论学艺精或不精，都没用，总会被比你我毒辣的人杀害。”
他的话让风名章师兄妹二人沉默，他们不知项英听明白少年话里的内容后，心中掀起一片惊涛。
他竟然是他的吗？
他记得他的前身，那个懦弱的小姑娘在被送往无有门前，亲身经历的出生。而且，在无有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她曾偷偷下山去看过他。那时什么都不懂，被小小的她嫉恨，只因父母家人的偏心。
项英的掌心里出了一手的汗。想不到，他们手足还有再见的一日。
十四年，他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前他还是刚刚会跑的小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翩翩少年。他有些高兴，只是他们此生注定不能相认。
“明展师弟，你莫要钻牛角尖。”风名章劝道：“你看，极净仙宗又来了新弟子，只要你愿意，早晚会将那些妖孽清除殆尽，为大师兄，为那些被他们害死的无辜者报仇。”
少年醉眼朦胧的望过来，项英看着那张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笑了，好在他们如今可以做师兄弟。
嗯……自己好像是师弟。
项英有些遗憾的想，恐怕年龄上也是的年龄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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