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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天黑请睁眼 第三章 医生也是屠夫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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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护士敲门进来时，脑子里还是一团乱码的洛柯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和人家说了半天话，却全只顾着理清自己的头绪，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及，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
所以打招呼的还是一句干巴巴的“你好。”
“洛先生好，我带我们的医生来了哟。锵~锵~锵，我们诊所医术最好的墨大夫出场啦！”洛柯甚至还听到了木板一类的物事来回扇动空气的声音。
“唉呀~，墨医生又打我头，嘤嘤嘤~”
真是个体贴的女孩，洛柯即使情商再低也知道对方像是一下子就看透自己心思一样的给自己解了围，至少再次张口时已经没有刚刚的尴尬氛围了。
“墨大夫好，”和护士轻捷到几乎没有的脚步声不同，这位医生的步伐像是穿了皮靴一样有力，洛柯轻易就定位到了他。
“你好，洛先生，算起来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一个沉稳的男声回应道，“我姓墨，黑土墨，墨庐居，是这家诊所唯一的大夫，当然也是你的主治医生。”
“墨大夫辛苦了，”洛柯的感谢自然是发自真心的，不是随便哪个小诊所的医生都能够把死人给救活的，“我感觉身体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我的眼睛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康复？”
“洛先生不要着急，你今天才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墨大夫说话很慢，天然的自带一种特别的信服感，“至于你的眼睛就更不需要担心了，虽然受到了辐射影响，但根基并未受到太大损伤，上次检查时你的眼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我也是来给你做个复检，只要这次检查顺利的话，你再休养一段时日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有劳大夫了。”洛柯在心底又加了一句“但愿如此”。
“绒绒你先让病人坐起来。”“好的，医生。”
原来叫绒绒啊这姑娘。洛柯感到手臂和背部都多了一只纤细的手掌，他配合着对方帮扶的尽头试着坐起来，结果感觉手臂和腿部还好，腰腹部的肌肉像是个烙饼用的生铁板一样坚硬，他使劲想要仰起身来但是腰腹的肌肉根本不鸟神经系统的命令似的一丝力量也没鼓动起来。
该不会是肌肉萎缩了吧，洛柯心想，长时间昏迷在床上的话，最怕的就是这个。不过当前最优先的还是坐起来让医生检查眼睛，要是视力也无法恢复的话……
洛柯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要靠导盲犬和导盲杖过日子的情景。
靠着双臂支撑和护士的帮助洛柯勉强终于坐了起来，靠在背后的垫子上，洛柯静静等待着大夫的操作。
金属的，尚还带着温热的剪刀贴着洛柯额头剪开了绷带。一圈圈紧裹的绷带被慢慢解开。最后连绷带下的纱布眼罩也被摘下，但接着一只给人以粗粝感觉的手捂住了洛柯的眼眶。
“洛先生请先别睁开眼。”“好的，医生。”
洛柯静静等待着，像是在法庭被告席上屏息等待着最终宣判的囚徒。
先是闭着眼睛下光感应的检查，墨大夫似乎拿了只手电在眼眶处一边来回晃动一边向洛柯问询着感觉。
隔着眼皮也能清楚感知到光感无疑让洛柯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接着医生让护士把灯关上，洛柯这才知道现在是晚上。
那只手掌粗粝的感觉再次覆盖上了洛柯的右眼。
“洛先生请慢慢的睁开左眼，不要着急，你的眼睛有可能还未完全恢复，因此视线里出现一些特殊现象都是正常情况，不要惊慌。”
光明，总是当失去时才让人觉得可贵。
洛柯心里觉着自己睁开眼睛足足花了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当光明再次映入眼帘中时，他甚至有种想当场嚎啕大哭的感觉。
尽管是在夜晚没开灯的昏暗房间内，但门外走廊上透射进来的些许光线已经足够让渐渐适应的虹膜看清房间内的情景了。
自己的左手边应该就是那个叫绒绒的护士，穿着淡粉色的护士服，似乎比洛柯想象中的要成熟一些，额咳，至少是在险峻的前胸装甲厚度上要远超他的想象，至于面部的话，仅仅从轮廓上来看也能猜到是个美人胚子了。
右手边的医生因为右眼还被捂住的缘故看不太完全。只能见到他右手边放着一个承装白瓷托盘的小架子。
只不过似乎是因为眼部仍然充血的原因，视线中浸透着淡淡的红色，像是透过带色的镜片观察世界一样。
经过几项测试确认洛柯左眼视觉正常后墨大夫似乎也很高兴，接着捂住洛柯左眼同样测试了右眼的视觉恢复程度，和左眼一样，右眼的视力同样无碍。
而且洛柯还成功窥到了墨大夫的全貌，因为是背光的缘故，完整的面貌看不大清楚，但至少可以确定这位墨医生的年纪并没有他的声音所展现出的那么大，洛柯感觉也就是比自己大上一些的样子，但在仪态上充满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和领导风范，让洛柯也不好直接下结论对方到底是因为善于保养而年轻态呢还是本来就年纪不大。
但稍微有些异样的是，洛柯发现自己右眼视界里泛着一股紫光，像是唱k时那种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光球外面完全罩上一层紫色的有机玻璃板得感觉，整个世界都涂上了一层紫光的薄膜。
洛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他想张口询问就在身旁的医生出现这种情况是否正常，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假如说，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眼睛是因为那个奇异的存在‘否定者’所赠予的见面礼，那么现在自己向这位除名字外根本一无所知的医生透露眼睛上的异常，安全么？
洛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既然视力已经确保无虞，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变成了怎么恢复到自己遭遇这一切之前的平凡日常生活里去这个问题了。
自己还真的能回到以前普通单调的生活里去么？
“好，很好，洛先生现在请把两只眼睛都闭上，我们来检查下你的双眼对亮光的反应。”
洛柯闭眼，等待，恍惚间甚至听到了一声骰子滚动的声音。
眼皮外面突然有了光亮，应该是护士把灯打开了。
这次洛柯有些大胆的同时睁开了双眼。故意低着头的他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已经准备好的伸开在自己眼前的自己的双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掌纹，上高中时校内流行看手相，当时洛柯端详了自己的双手许久也没看到什么未来，倒是对自己的掌纹熟识到了不得了的程度。
而现在，熟悉的一切又再次回到了他的眼前。而且，不知道刚刚是不是因为光线不足产生的错觉，现在无论是洛柯的哪只眼睛都没有了刚刚昏暗中那种戴了彩色隐形眼镜片的感觉了。眼前事物的颜色和以前一模一样。
终于……终于可以安心了。
也许那个梦只是自己生活压力太大导致的臆想而已，特别真实的梦什么的大家不都经历过么，平时自己也喜欢看点奇幻小说啥的，再加上那天酒醉，或许是这一切作用下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想通了，呼……，一切都很正常而已，只有自己在胡乱猜疑，自己很普通的出了场车祸，然后被人送到了这边的诊所，可能是路边经过的其他司机发现了自己，又不想惹事又要对得起良心的救了自己，最后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也是情有可原，自己没必要这么钻牛角尖的。
至于诊所的话，既然有把被撞的自己送过来的热心司机，难道就没有一心一意为着治病救人的医生么？医者仁心，人家不计代价的把自己这个重伤的病患给救治了过来，植物人似的治疗了三个月，自己这边还一再怀疑对方有着什么别的动机。唉……洛柯啊洛柯，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从愤青的思想里走出来了，现实里或许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但当然也有舍己为人的好人。墨大夫是这家诊所里唯一的医生，人家说不定就是位德高望重的热心大夫呢？自欺欺人的固执认为世上的人无利不起早未免太过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洛柯自嘲的笑了笑，唉，感觉自己又成熟了一些呢。
人家诊所见自己刚从长期昏迷当中苏醒过来，不忍心拿住院费这事来刺激自己，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没脸没皮的啊。洛柯心里又划过一道暖流。
医者仁心啊，但是自个也不能让医院这边寒心，大家都是会吃喝拉撒的人，住院费和治疗费用自己就是砸锅卖铁当牛做马也得给人家付清。不能让一家这么好的诊所饿着肚子献爱心啊。
啊，或许，正是因为墨医生是如此无私的人所以这家诊所才一直招不到别的医生来吧，因此才只有一个大夫。毕竟学医很贵的，科班出身的医生自然希望着要比普通职业多付出几倍辛苦的自己有更好的收入而不是一味的做慈善吧。
医生，毕竟也不是只食人间烟火的神啊。
洛柯握紧了眼前的双手，既然人家医院体贴自己不想主动提治疗费用的事，那我自己提出来就好了。
“墨医生，”洛柯抬头望向医生的方向，“这住院费用……咯咯咯……”
映入眼帘的，没有医生，只有一个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的形象占据了他视域里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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