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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5

作者:江水遥        书名:渣受作死手册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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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沈中华那个人是最不讲信用的,而且极度贪婪无耻,”江宁看向秦非,语气颇为无奈地道,“现在你们之间的合同已签,有了法律效力,你一定得处处提防着他。”

    签合同这事儿江宁劝过秦非几次,不但劝不动,每次两人还都因此不欢而散。

    秦非抬眼正对上江宁的目光,淡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

    江宁的脸色有些僵硬,蹙眉道:“秦非,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秦非低下头看资料,极其安静地说:“没有。”

    “可是……”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秦非打断江宁的话,把手里的资料收好,站起来绕过江宁,进书房。

    江宁愣怔地看着秦非,良久,走到书房门前,踟蹰了一会儿说道:“你要去公司吗?我下午没事,开车送你吧。”

    秦非手中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了江宁一眼,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用,小张会来接我。”说完,低下头继续收理东西。

    江宁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秦非从来没有用这么疏离的态度对待过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时间秦非都是那个活跃的、主动的、滔滔不休的人,这是第一次,秦非对他如此冷漠。

    江宁站在原地,看着秦非拿好东西,换上干练的西装,开门离去,甚至连出门前的招呼都没打。

    江宁长长地叹口气,坐到客厅的沙发里,环视这间居住了半年多的公寓,心头竟然有说不出口的烦闷。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拿到想拿的东西就可以潇洒转身、大步离开,可是为什么脚步变得这么沉重?

    他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时,手指碰到沙发边矮几上的烟灰缸,里面还有半截烟头,秦非吸过的。

    江宁伸手拾起烟头,放在鼻前嗅了嗅,那股熟悉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属于秦非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江宁忽的有些失神,不由自主地想起把秦非抱在怀里的那种充实的感觉。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猛地清醒过来,看着手里的半截烟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捡起秦非的烟头闻个不停,他甩甩头,赶紧扔掉烟头,匆匆接起电话。

    “喂,江先生,您说话方便吗?”

    “嗯,说吧周律师。”

    “您发来的照片太重要了,这照片上的文件详细记载了肖瑾在任期间,沈中华对他的各种贿赂行为,其中有一次谈话内容里提到了‘这次事故’几个字眼,我相信可以以此作为肖瑾帮助沈中华掩盖事情真相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江先生,这么重要的证据,您是怎么拿到的?”

    江宁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别问那么多,假设这些证据成立,沈中华怎么判?”

    周律师思索片刻:“他要对矿难负全责,同时又犯有行贿罪、主使他人顶包罪,这些罪名全部成立的话,肯定会判死刑。”

    “嗯。”江宁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肖瑾呢?”

    “以目前的证据来看,肖瑾大概会判十五年至二十年有期徒刑。”

    江宁沉默了,没有说话,眼中的神色越发的深沉。

    周律师又说:“原告那边全部就位,现在证据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随时可以起诉。”

    “嗯……”江宁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般说道,“那就起诉吧。”

    “好,我立刻去办。”

    挂断电话,江宁疲惫地歪躺在沙发上。

    终于到了这一天,曾经发过誓,铁了心要让那些罪恶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之努力了,终于要看到效果了,可为何这么累?

    江宁在不知不觉睡着了,后来被冻醒,醒来时,无法控制地想起他在这个公寓睡的第一晚,也是睡在这个沙发上,不同的是,那时候有人给他的身上盖毛毯。

    ##

    秦非下楼以后先给肖瑾打了个电话,约好地点,让张助理和司机直接送他过去。

    车里,张助理向秦非汇报新的调查进展。

    “秦总,我这里查到一些关于江先生身世的问题。”

    “身世?”秦非惊讶道,“他身世还有问题?”

    “这个……我也很奇怪。”

    “说。”

    “调查显示,江如海并没有结过婚。”

    “没结过婚?那江宁哪来的?私生子?”秦非有些烦躁地道。

    张助理知道一碰到关于江宁的事儿,秦总就会变得极度暴躁,所以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继续汇报。

    “江如海虽然是北京人,但早年是在山西发迹的,他在山西做了十年生意,回北京以后就带回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江宁,那时江宁六岁。但是江如海在山西并没有结婚,对于江宁母亲的资料也无从查起。”

    秦非思索半晌:“江宁的母亲应该不是北京人,已经去世多年,如果是江如海在山西做生意期间认识了江宁的目前,两人交往并生下江宁,倒也说的通。”

    张助理点头道:“已经去查江宁母亲的资料,但因为事情过去十几年了,查起来比较难。”

    “嗯,江如海在山西什么地方做生意?”秦非问。

    张助理打开ipad里的资料递给秦非:“他待过好几个地方,其中时间较长的有这几个。”

    秦非盯着屏幕,看到一行地名中,“晋岩县”三个字赫然在列。

    窒息一般的感觉汹涌而来,秦非许久回不过神来,晋岩县,晋岩县,果然找到了江宁与这件事的交叉点!

    ##

    秦非到达与肖瑾约好的茶馆,肖瑾已经提前到了,坐在雅间里喝茶。

    秦非在他的对面坐下。

    肖瑾抬眼看了看秦非,轻声道:“这几天累坏了吧。”

    “嗯。”秦非脱下外衣,抿一口面前的茶。

    “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明天开追悼会。”

    肖瑾看了秦非一会儿,觉得这个弟弟几天没见,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秦非没再多说,直接把沈中华拿来的资料推到肖瑾面前。

    肖瑾知道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打开后看了几眼,便放在一边不想再看。

    “哥,这里的东西我看过了,你和沈中华的对话里提到了一起事故,究竟是什么?”

    肖瑾把脸撇向一边,双眉蹙起,沉默半晌,说道:“是一起矿难事故。”

    “矿难?”

    肖瑾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来。

    “晋岩县是个煤矿资源丰富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煤矿有几十个,县里从事开采煤矿工作的人也很多,沈中华是当地一个较大的私人煤矿矿主。我到晋岩县赴任以后,第一个拉拢我的煤老板就是他,被我拒绝后他不死心,各种威逼利诱都用上了,最后使出损招给我注射毒-品,强迫我染上毒-瘾,好方便他支配我。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五日,沈中华手里的一个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十四人遇难,这也是我就任以后遇到的第一起矿难事故。”

    肖瑾的声音很低沉,这件事藏在他心底十四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今天突然间说出来,竟然感觉到无比轻松。

    心里的大石头压了这么久,也该移开了。

    秦非不敢置信地看着哥哥,自从他知道沈中华手里有肖瑾当年被迫吸-毒留下的证据以后,他以为肖瑾当年所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迫于沈中华的威胁,为沈中华的生意开一些快捷通道而已,没想到还有矿难这么一出。

    秦非拧紧双眉道:“这次事故后来没报?”

    “报了,但隐藏了伤亡人数,而且沈中华找了替罪羊顶包。”肖瑾的声音里难掩痛苦和不堪,“当时沈中华拿毒-品威胁我,让我将这件事盖过去,我实在是扛不住毒-瘾发作后的痛苦,同时,那时候我太年轻,也胆怯了,在我任职的地界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后果不堪设想,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

    肖瑾双手支在额前,垂下头,苦涩地道:“这件事以后,我的良心难以安宁,整夜整夜地做恶梦,梦到那些死去的矿工来找我讨命,后来……我终于是忍受不了,决定辞官出国。其实我出国的最大原因,就是想逃离这里,摆脱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无穷尽的影响。小非,我真不配做肖家的子孙,不配做爷爷的孙子!做错事不敢面对,只知道逃避,我也不配做你哥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根本逃不掉!在国外的这些年里,我看上去过得舒服惬意,其实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我真的活得很累。”

    秦非看着哥哥那副饱受折磨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他想起当年二十岁的肖瑾去晋岩县赴任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充满雄心壮志,可是现在……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堪重负的脆弱男人。

    这不是命运的捉弄,这是一个人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错误选择,导致他一步错、步步错,一直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秦非忽然想起江宁当初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你哥哥真的做错事,难道也要为了不影响你爷爷的声誉而掩盖事实真相吗?

    那时候自己还跟江宁讲了一大堆大道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那些话多么可笑。

    肖瑾的身体有些颤抖,他拿过茶壶给自己把茶水斟满,喝下一口,这才稍有缓和。

    “小非,沈中华的事情放弃吧!当年我被他威胁,做出那么多错事,我不能再看着你步我后尘,我已经想通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事儿我承认,该我负的责任我全部承担!”

    第42章

    对于处理这件事的态度,秦非与肖瑾一直是意见不同的。

    肖瑾几次表示,不希望秦非插手,他自己可以解决。以前秦非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肖瑾也早就卸任,沈中华拿过去的东西出来威胁他们,无非就是瞄准肖瑾家是注重门楣名誉的家庭、要维护肖老爷子的声誉,想借此从他们身上谋利。

    现在不同了,里面涉及到人命官司!如果肖瑾真去自首,是可以跟沈中华弄个鱼死网破,但依照现在手中资料来看,肖瑾一旦被判刑,就绝对不会轻判!

    秦非在深思,把事情发展的所有可能性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

    肖瑾道:“小非,你别再参与这件事了,秦老爷子刚去世,秦家肯定会乱一些时日的,王志达此次现身,就是来分遗产和股份的,秦家那边的事情就够你应付了,我的事,你就交由我处理吧。”

    秦非摇头道:“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他显然是冲着我们两人来的。”

    “对不起,小非。”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沈中华已经惦记上了,这个贼必须得彻底解决。”

    肖瑾紧紧皱眉,叹息道:“我是说……我让你失望了……我不再是你心中理想的大哥。”

    秦非抬眸看向肖瑾,肖瑾的眼中充满懊恼。

    他发现,这段时间肖瑾的脸上多了几丝倦容,比刚回国时候又瘦了一些。

    曾经,他以有肖瑾这样的哥哥为骄傲,小时候,无论肖瑾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是对的,因为肖瑾是他的哥哥,唯一的哥哥,仅此而已。

    “哥,”秦非目光坚定,“你永远都是我哥。”

    爷爷去世了,外公也走了,现在如果连亲哥也要进监狱……难道他注定要这么孤独?身边连一个亲人都不剩?

    从茶馆出来以后,秦非去了一趟公司,让张助理把他跟沈中华的合同拿过来,他要仔细看几遍。他在这份合同里其实是留了好几个“陷阱”的,有几项条款存在漏洞,只要他充分利用这几点,完全可以在不损失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将沈中华坑得喘不上气来。

    秦非从他买通的沈中华亲信那里得知,沈中华其实是个法盲,所有的合同条款全部都是手下一个女律师帮他敲定的,沈中华很信任这个女律师。秦非拖了这么久才签合同,也是给自己留出时间搞定这个女律师,收买不成就学沈中华玩威胁,反正女人的弱点很好掌控。

    总之,到目前为止,表面上看,秦非被沈中华牵着鼻子走,但实际上,秦非一直是占优势的。

    傍晚,秦非又给沈中华的那个亲信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当初沈中华是怎么查到他和肖瑾关系的。

    那个亲信想了想,说:“当时沈老板是从他的女儿那里听说的,然后才派人查,沈老板的女儿您知道吧,名字叫沈娇娇,在x大读书。”

    “嗯。”

    秦非撂下电话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办公桌后,一直坐到天色全黑。

    他想起了当初大春子第一次见江宁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别养来养去,养只白眼狼出来。

    果然,他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么?!

    秦非在晚上八点多回到公寓,拿钥匙打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晚饭的菜香。

    “回来了?”江宁腰间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正往餐桌上摆菜品。

    秦非愣了一下,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俩人刚刚同居的那段时光,江宁只要有时间就会给他做饭,他每次回家都能吃上现成的晚餐。

    江宁把餐桌摆好,转身看到秦非还站在门厅那没动,便说道:“别愣着了,去洗手。”说完又进厨房了。

    秦非盯着江宁的背影看了半晌,换鞋、换衣服、洗手,然后坐到餐桌前。

    菜很丰富,都是秦非喜欢吃的,有两道菜以前他说过想吃,但江宁没给他做,今天也都出现在桌子上。

    江宁把盛着红酒的醒酒器拿过来给两人倒酒:“我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去买菜回来做饭了。”

    秦非看着面前高脚杯里暗红色的液体,沉默片刻,端起酒杯看向江宁,沉静的声音道:“生日快乐。”

    江宁微微一怔,随即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淡淡笑道:“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嗯,”秦非喝下一口酒,有点讽刺地说,“刚追你那会儿就记住你的生日了,想着给你生日惊喜什么的。”

    江宁举着酒杯的手顿住,黝黑明亮的双眼看着秦非,一时说不上话来。

    秦非放下酒杯,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色丝绒的圆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吃:“前些日子定做的,想等你生日时送给你的。”

    江宁盯着桌子上的圆盒出神地看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这里……是戒指吗?”

    “嗯。”秦非应了一声,夹面前的烧茄子吃,随口道,“茄子烧得还不错。”

    江宁觉得刚刚咽下的那口酒一点都不纯正,完全是苦涩的,哪里有半点法国窖藏的味道?

    秦非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江宁,一口接一口地吃菜,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江宁愣愣地、出神地看着秦非,良久,良久,他把左手伸出来,放到桌子上,放在装着戒指的红色圆盒边,就那么注视着秦非,缓缓地道:“给我戴上,好吗?”

    秦非夹菜的动作瞬间定格,抬眸迎上江宁的目光。

    认识江宁这么久,他是第一次看到江宁的眼睛里有了热度。

    秦非的心忽的拧在了一起,但很快就松开了,那感觉就像是曾经极度渴望得到某样遥不可及东西,渴望了很久,忽然有一天那东西摆到了眼前,触手可及,而那份渴求的热情却不见了。

    秦非的唇角向上挑起一点弧度,露出一个他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江宁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左手上,哼笑着道:“你说我该给你戴到那根手指上呢?”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江宁左手的无名指,“很可惜,这个位置不是留给我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径自走进书房,把门一关,玩电脑去了。

    江宁维持着那个动作,很久都没动,直到他的胳膊有些麻了,这才收回手臂。他拿起那个圆盒,没有打开,原封不动地收起来。然后像往常那样去洗碗、收拾厨房。

    秦非一直在书房呆到十一点才出来,一出来就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看到江宁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本书看。

    秦非擦完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床,躺到他平时躺的那一边,主要是家里就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大床,他没的选择。

    两人现在是冷战的气氛,只要江宁不说话,秦非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

    秦非躺下后就背对着江宁,一言不发。

    倒是江宁还在看书,看得挺认真,也没有打算睡觉、或者跟他谈谈的意思。

    秦非眯了一会儿就真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亲他。

    他一激灵,张嘴想要出声,一条滑溜的舌头钻了进来,接着就是江宁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吻得秦非连呼吸都困难。

    江宁的手轻车熟路地摸进他的睡裤里,把蛰伏的家伙按住,不轻不重地撸动。

    算起来,秦非有十多天没做过了,经不起这种撩-拨,几下就着了火,身体难-耐地轻摆起来。

    江宁抵着他的额头,贴着他的嘴唇,粗重地喘息:“你他妈别跟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我好好的直男被你搞弯了,你想踹掉我,也得看看我是那么容易被踹的吗?!”

    说完,秦非的嘴唇被咬住,狠狠地吮吸。

    江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作了。

    松垮的睡裤被拽下,两条腿被分开,江宁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座小山,推都推不动。

    江宁草草扩张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来,两人疼得同时一声低哼。

    秦非咬着牙,忍着不适感,低低地笑了起来。

    江宁愣住,身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黑暗中,清冷的眸底盯着秦非看。

    “小宁,你是想打个分手炮吗?”秦非笑着出声,声音低靡而又妩媚。

    “我可没说要跟你分手!”江宁沉声道,“当初你追我花了那么大的心思,现在三言两语就想分手?做梦!”说着,身下重重地顶了一下。

    “嗯。”秦非被撞得低吟出声,咬紧牙关,冷哼道:“我玩够的东西一向是直接扔掉的。”

    “哈哈哈……”江宁忽然间笑了。

    这是秦非第一次听到江宁发出这样的笑声,有些嘲讽、有些冷酷、有些无法形容的傲然、还有些传说中的邪魅……

    “真可惜,”江宁凑过来咬住秦非的下唇,一边笑一边说,“好像一直是我玩你吧?秦非,你好好想想,跟我做-爱的时候,你哪次不是被**得嗷嗷叫着射出来,被男人一操就射,你真是天生就该躺在下面的骚0!”

    这一刻,秦非有点相信江宁真的被自己掰弯了,不仅弯了,还魔怔了。

    放在以前,秦大少肯定不能被江宁占到这么大的口舌便宜,但现在,他已经懒得去跟江宁争执了,既然江宁没有分手的意思,那就得过且过呗!只不过,下次再分手可就真是老子甩你了!

    索性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江宁这半年多技术突飞猛进,业务越来越熟练,几下就把他弄得很舒服。别说,两人的身体契合度是天衣无缝的。

    有人说小受分为两种:享受和忍受。

    自从被江宁压到身下被迫成受以后,除了一开始有点疼,秦非多数时候都是挺享受的。

    江宁今儿晚上异常兴奋,连啃带咬,把秦非摆弄得好几次都快晕过去了,最后高-潮的时候,他把秦非牢牢地抱进怀里。

    秦非听见他在耳边说:“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先的!”

    第43章

    第二天早上,秦非是被江宁叫醒的,睁开眼睛瞄一眼床头的表,还不到六点。

    “早点起吧,要去八宝山。”江宁贴在他的耳边,低声提醒道,刚刚睡醒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性感。

    “嗯。”秦非迷糊着应了一声,刚一翻身,忽然发在自己躺在江宁的怀里。

    两人都是寸缕未着,四条光洁修长的腿相互纠缠着,江宁的胳膊圈在秦非的腰上,他这么一翻身,两人的小兄弟无法避免地蹭到一起,敏感之处的贴合令得他瞬间清醒许多。

    秦非皱了皱眉,难道两人这么睡了一夜?

    这情况不对劲,掐指一算,俩人同居也200多天了,如此这般温情脉脉地相拥醒来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这可不是江宁的性格,以往江宁除了在做-爱之外,是很少跟秦非腻歪的。

    江宁好像一点不在意两人的亲密状态,还低头在秦非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人,站起来以后随手扯过秦非的睡袍披在身上就去洗漱了。

    秦非起床去洗漱,站在淋浴喷头下,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昨天被江宁辛勤开垦过的地方居然已经清理过了。

    江宁不喜欢带套,而秦非又不喜欢被射在里面,俩人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事儿没少争辩。后来秦非怒了,对江宁吼了一通,说你丫如果再不带套,老子就不在下面了,把套给老子带上,老子干你!江宁这才不情不愿地带上了。

    以前被江宁弄在里面,秦非都要清理很久,他经常在浴室一边清理一边骂江宁,江宁在外面听见了也不说话,该干嘛干嘛。

    秦非是做梦也想不到,江宁有一天会主动帮自己做清理这种事儿。

    不得不说,这几天江宁改变了许多。

    秦非摇头冷笑,他不明白江宁这是什么意思,这些改变如果放在半个月以前,他或许会高兴得欢天喜地,但现在……只剩下两个字:无感。

    秦非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打好以后发现不满意,又扯了下来。

    江宁走过来,伸手接过秦非手里的领带,认真地给秦非打结。

    秦非看着江宁微垂的眼睛,长密的睫毛,从额头到下巴那条完美的曲线,还有修长的手指。江宁平时很少穿西装,也不怎么打领带,动作不熟练却很认真。

    江宁花了两分钟才把领带打好,满意地抚平秦非衬衣的领子,低声道:“走吧。”

    他转身的那一刻听见秦非说:“江宁,你真适合娶回家里当老婆,领带打得好,饭也做得好,床上伺候得也舒坦。”

    江宁的身体蓦地一僵,转回头,目光清冷地瞧着秦非。

    秦非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长:“你说谁要是娶了你这样的老婆,会不会被你坑死?”

    江宁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秦非,眼中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秦非轻轻地冷笑两声,绕过江宁往外走。

    令他想不到的是,江宁就跟没听见刚才他挖苦的话似的,依旧跟平常那样跟在他身后,出门时还帮他开门。

    到了车库,江宁按下钥匙,示意秦非坐进他那辆奥迪r8里。

    这辆车自从秦非给江宁买了以后,江宁开得次数屈指可数,一坐进去还能闻到新车的味道,当初为了讨好江宁的奢侈礼物,此刻坐在里面却只剩尴尬。

    两人路上零交流,一直开到八宝山。

    停好车子后,秦非下车,没想到江宁也跟着下车了,这让他有些吃惊,转身看着江宁。

    江宁锁好车,走到他的面前,低沉的声音道:“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没想到你外公他就这么……对不起,秦非……我想跟你进去。”

    秦非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转身继续往里走,算是默许了吧。

    江宁紧跟在他身后,进到殡仪馆里。

    追悼会是上午九点举行,不断有人前来吊唁,后来还来了好几个中央的大官,电视台记者也赶来报道,秦非全程站在家属中间,脸上表情很少,领导人念完追悼词以后,秦非还代表家属上台致辞。

    江宁站在角落里,就像一个普通的悼念者,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秦非,这可能是江宁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仔细地观察秦非,他发现秦非的举止得体,虽然心情很差,但是身为家属并没有表现得有失常态。

    秦非上台致辞的时候,江宁便盯着台上的人看,不觉间看得竟有些入神,一身黑色西装的秦非看上去那么英俊帅气,而且相比平日,多了许多冷凝的感觉,他忽然好想彻底征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江宁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秦非,没留意身边走过一个人来,直到那人开口道:“谈谈?”他这才回过神,正对上肖瑾的双眼。

    肖瑾也来了。

    其实他的身份很尴尬,按理说他也是秦老爷子的外孙,秦家人丁不旺,一共就肖瑾、秦非两个外孙算是男丁,但是早年秦非父母离婚的时候,肖家和秦家弄得很不愉快。

    那时候秦非的父亲不认秦非,引得秦老爷子强烈不满,秦老爷子的脾气也是个火爆的,就决定与肖家断绝来往。秦非父母离婚后,肖瑾跟着肖家,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过秦家,这转眼将近三十年,秦家的人也都快忘记肖瑾的存在了。

    肖瑾今天过来也是很低调的,一直站在后面,他一早就发现江宁,看了江宁许久,只是江宁的注意力集中在秦非的身上,没有发觉。

    江宁微微蹙眉,看了看肖瑾,点头,然后跟着肖瑾走出大门。

    两人站在空旷的室外。

    八宝山公墓这个地方的气氛十分奇特,好似洗涤了外面的喧嚣,转身看着后面一排排墓碑,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正值冬季,天空中偶有乌鸦飞过,带来一阵yīn郁的情绪。

    肖瑾先开口,直奔主题:“我见过你父亲了。”

    江宁一愣,看向肖瑾。

    肖瑾耸耸肩:“晋岩县不大,我当年在那里任职的时候是主抓经济的,你父亲在晋岩做生意,我认识他很正常。”

    江宁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墓地,没说话。

    肖瑾又道:“我记得江如海没有结过婚,那时候在山西他三十多岁了也没有女朋友,我听人说起过,他早年出过车祸,压坏了身体器官不能生育,所以也就没结婚,江宁,你应该是他领养的吧。”

    江宁的身体僵了下,没有说话,等着肖瑾继续,显然这是承认了。

    “那批遇难的矿工里,只有一个名叫林辉的人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当年江如海出车祸后是林辉和他的妻子搭救的,从那以后江如海就跟林辉夫妇成为朋友,听说林辉夫妇喜得贵子后,还让孩子认江如海为干爹,给孩子起名字时特意加入了江如海的姓,所以我想,你原名应该叫林江宁吧。”

    肖瑾顿了顿,看向江宁,江宁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似乎早就料到肖瑾的话。

    肖瑾见他神色无异,便继续说道:“在机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面熟,虽然过去十四年了,那时你才六岁,现在都二十了,样貌改变很多,但这双眼睛却没变,不过眼神更加冰冷了。”

    忽然,肖瑾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蓦地转变话锋:“江宁,你既然是来寻仇的,那么冤有头债有主,你尽管找我,关秦非什么事?!”

    江宁的目光转回来,陡然落在肖瑾的脸上,声音清冷地道:“既然不关秦非的事,你又为何让他挡在你面前跟沈中华周旋?!肖瑾,时隔这么多年,你依旧那么怕事、怕死!!!”

    肖瑾眯起眼睛与江宁对视,冷声道:“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不会伤害他!而你,你是专门来伤害他的!”

    江宁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言语。

    “你跟小非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应该了解他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虽然他平时行事利落干脆,外表看上去强大,但他的内心深处比谁都软,比谁都容易受伤,权看你能不能到达他心里的那个深度,江宁,你很幸运地到达了,但是你却要利用他对你敞开的心怀来伤害他!”

    江宁外表岿然不动,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揪在一起,只觉得肖瑾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无法顺畅地呼吸。

    他皱起眉,把脸转向一边,冷冷地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肖瑾沉声道:“江宁,我做过的事情我全部承认,你想讨回公道也好、惩罚恶人也好,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弟弟。当年的事他从头到尾毫不知情,跟他半点关系没有,如果你是想利用他来查我的消息,那么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跟你摊牌,任你处置。

    但请你尽快离开他!早一点离开他,对他的伤害就会少一点!你恨我就来找我算账,秦非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你们毕竟生活在一起,哪怕你对他有那么一丝感情,也请你少伤害他一些。难道你真的要在他的面前把我的伪装全都扒下来,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哥哥是怎样一个人渣,你才满足?别忘了你满足的同时,他会有多痛苦。”

    “肖瑾,我真是惊讶,”江宁咬紧牙道,“你居然好意思站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当年你见死不救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什么感情?!你没有权利指责我,没错,我就是来送你进监狱的!你和沈中华,以及当年所有跟矿难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第44章

    秦非在台上致完词后,走下台,回到家属区站好。

    因为秦老爷子的身份比较复杂,生平经历太多,所以追悼会的时间不短,后面还有瞻仰遗容等环节。

    秦非用余光瞥到江宁从外面走进来,在刚进门后的一个角落站好,站定后目光便扫向家属区这边。

    秦非迅速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江宁的眼神在盯着他的侧脸看,异常专注。

    其实今天一上午,自从江宁跟着他进到殡仪馆以后,这种眼神就没离开过他。

    他刻意地不去看江宁,可是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内心,越是不想看,就越留意到江宁的一举一动,就连刚才肖瑾去找江宁然后两人出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肖瑾会对江宁说什么呢?

    其实事到如今,肖瑾能查到的,他怎么又会查不到?有些事情,以前是不愿查,不代表他查不到。

    江宁进来很久以后,肖瑾才进来,脸色苍白。

    瞻仰遗容的时候,肖瑾和江宁都排在队伍里,秦非看到肖瑾庄重地给外公鞠了三个躬,然后才离开。

    在后面队伍中的江宁也同样地鞠了三个躬,他鞠躬时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多改变,倒是每次弯腰都是标准的九十度。

    葬礼结束后,秦非感觉很累。秦家本来就人丁不旺,加上两个姨妈常年在国外生活,国内的关系越来越淡化,等于秦老爷子的身后事完全是秦非操办的。

    结束时,他走出来,意外地看到江宁没走,站在停车场里,背靠着那辆奥迪r8,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知道想什么,见到秦非一行人进了停车场,他赶紧站直,后背挺得像一杆标枪,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垂在两侧,黑亮的眼眸望着秦非,似乎在等着秦非走过来上他的车。

    秦非看了他一眼,便默默地错开目光,神色不变地走向自己公司的商务车。

    张助理给秦非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开出,秦非从后视镜里看到江宁站在车旁,万年不变的清冷双眼中竟有些低落,目光却没有移开,依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秦非揉揉太阳穴,靠在后座,闭上双眼。

    太累了,身心疲惫。

    不一会儿,手机响起,他看一眼屏幕,是大春子打来的。追悼会结束后大春子就先走了,回单位上班。

    “喂?”

    “非子,那边结束了吗?”

    “嗯,正准备回公司。”

    “哦……”大春子有些欲言又止。

    秦非不耐地催促,“有屁快放!”认识大春子那么久,这人尾巴一翘,就知道他想干嘛。

    “那什么,非子,我们法院今天收到一份诉讼,原告是……是江宁。”别看大春子平时不靠谱,其实他有一份很严肃的职业——市法院的一名法律工作者。

    “嗯。”秦非的语气平缓,没有任何起伏,一点都不惊讶。

    大春子不由得吃惊,“你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刚刚听你说的。”

    “呃……你就没有点反应?知道他告的是谁吗?”

    “沈中华。”

    “非子,这小子他妈怎么回事儿?他想干嘛?”

    “大概是想讨回公道、论清黑白吧。”

    “操……你知道吗,他是想申请审理十四年前山西的一宗矿难,集结了那次矿难十四名受害者的家属,由他牵头发起诉讼,请的还是咱们市一名不错的律师,姓周……非子,你在听吗?”

    “嗯,听呢,不过……”秦非声音低沉,“晚上出来喝一杯吧。”

    挂断电话后秦非继续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小子行动挺快,看来策划时间不短了。

    秦非没回公司,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高档会所,洗了个澡,做了个按摩,换一身休闲便装,然后去了后海的一家酒吧。

    秦非平时不怎么来后海,比起这里的文艺气息,他更喜欢热闹喧哗的三里屯,但今天,他似乎需要安静一些。

    大春子比他到的早。他进门的时候,那货正坐在吧台旁喝着tequila,跟一名年轻漂亮的女酒保说笑,也不知道大春子说了啥,把那女孩说得面带笑意。

    秦非坐到大春子身旁,要了一杯酒,那女孩见到秦非后,两只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地转身拿酒。

    大春子不爽地撇嘴,“丫一来就抢我风头,要不说我不愿意跟你坐一起呢。”

    秦非把胳膊搭在大春子厚实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笑,“对着女人硬都硬不起来,还到处勾搭小姑娘,你说你什么居心吧!”

    “你倒是硬得起来,好几年不见你睡女人了!”

    女孩把酒放到秦非面前,弯着一双大眼睛瞧着秦非,“请用。”

    大春子在一边敲桌子,“我说大妹子,不带这样的,你也太明显了吧,我这大兄弟一来就把我晾一边,你让哥哥我情何以堪?”

    女孩见惯了大春子这样的人,轻轻一笑,“哥,你要是再瘦点,也挺帅的。”

    一句话差点没把大春子噎死。

    大春子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哀嚎,“果然女人要不得,太狠心了!哥哥我很受伤,哥哥还是去找男人吧!有没有帅哥啊啊啊啊……”

    女孩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转身招待其他客人。

    秦非端起酒杯喝酒,看着大春子胡闹。

    看来两人都是无聊到极点,才会跑这里来找乐子。

    过了一会儿,大春子闹够了,单手撑着脸颊,侧脸看秦非,“说说吧,怎么了?”

    秦非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仰头喝掉,“好久没去陈大头那里了,最近有没有新货?”

    大春子发出感叹:“呃……你他妈抽什么风?”

    “没什么,就是老实得太久有点闷了,想换换口味。”

    “操!”大春子盯着秦非看了半分钟,“你跟江宁散了?”

    秦非招手又点了一杯酒,没打算回答大春子的问题。

    大春子把杯里的酒干了,也跟着要了一杯,俩人厮混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有默契,秦非不说,大春子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他了解秦非的性格,没事儿的时候怎么疯都成,有事儿的时候反而喜欢安安静静地呆着,今儿秦非一说来后海,大春子就估摸着差不多了。

    “散就散吧,反正也睡了半年多了,该腻味了!我给你介绍个嫩的,一掐出水儿的那种,你不就喜欢那样的嘛。”大春子摸手机要给陈大头打电话。

    秦非斜睨他一眼,“算了,明天再说吧,今儿没兴趣。”

    大春子皱眉,“江宁打官司那事儿?”

    “甭管他,他愿意告谁告谁。”

    “可是……”大春子想了想,“我下午又仔细翻了下那个案子,立案以后沈中华的资产会被冻结,他的公司近三个月内签的合同暂时中断,等结案后会有定论。”

    秦非轻摇酒杯的动作停了停,“嗯。”

    “其中有一份合同是你名下的公司签的,你跟这事儿到底什么关系?”大春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不留神被小狼崽咬了一口而已。”秦非说得轻松,心里却无法抑制地想起那会儿跟沈中华谈判的时候,江宁前后多次阻拦,或许江宁是真的不愿自己掺合进来?秦非迅速地把这个念头赶走,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可不认为江宁对他的感情深厚到这个地步。

    大春子盯着秦非的脸, “非子,被咬一口不要紧,你可以咬回来。”

    秦非抬眼与他对视,良久,说:“这事儿不用你插手。”

    大春子摇头哼笑,“你还是舍不得啊,小心被咬第二口。”

    秦非没说话,喝酒,一杯接一杯。

    从后海出来时,外面的风很凉,秦非风衣的扣子没系,他也懒得理,迎着风往前头。

    大春子酒量小,喝高了被他爸派来的人架回去了。

    秦非也没少喝,腿有点软,倒还不影响他走到路边打车。

    就算是平时关系再铁、再能一起胡闹,大春子跟他还是不一样的,大春子喝高了家里有人来接,自己呢?醉在路边也不会有人记起,可能第二天张助理找不到秦总签字时,会到处找一找吧……

    秦非坐进出租车,刚要随口报自己公寓的地址,话到嘴边停了下来,忽然又不想回去了。

    江宁还在吗?

    昨天还在,今天呢?

    或许已经走了,毕竟闹到这个地步,肖瑾找他谈过了,俩人虽然没有正面对话,却早已用另一种方式摊牌了。

    或许还没走?又回想起今天在追悼会上江宁看他的专注目光,心头蓦地一紧。

    不管江宁走还是没走,他都不想回去了。

    走了的话,那个公寓里到处都是江宁的痕迹;没走的话,他更不想再与他独处。

    昨天就当做最后一夜吧,昨天是江宁的生日,俩人从他的生日开始,到江宁的生日画上句号。

    这样也挺好。

    秦非对司机报出自己在西直门附近另一家公寓的地址,决定去那个一年多没去过的房子住一晚。

    坐在出租车上,拿出手机开机,看一眼时间,凌晨一点,手机一连串响了好十几声,都是未接来电的提示,江宁打来的,从晚上九点开始,几乎每半个小时打一次。

    还在给他打电话,看来是没走。

    秦非看着外面掠过的灯光和街道,许久,长叹一口气,给江宁发了个短信:你走吧。

    第45章 强吻什么的

    短信发过去几秒钟,便收到了江宁的回复:你在哪?

    秦非看一眼就想关机,紧接着又进来一条:我们谈谈,好吗?

    秦非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

    “好吗”这是一种商量的语气,也是江宁很少使用的语气。

    秦非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终于还是把手机关掉,塞进口袋里,整个世界好像清净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住在西直门那边的公寓,房子离公司远了点,上班不如以前快捷,赶上早晨要开会还得提前出门,但他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夜里也很少睡得着。

    外公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遗嘱也随之公布,外公名下的产业分别给了秦非和两个姨妈,至于那个惦记着遗产的王志达一个屁都没捞到。

    这么一来,秦氏的股权重新分配,秦家的人除了秦非以外,两个姨妈也各占一份,秦非不是秦家持股最多的股东,两个姨妈所持股份与他平齐。外公生前做事一板一眼,遗产分得也是相当均匀,虽然他老人家疼秦非,但秦非怎么也只是外孙,最多也只拿到三分之一的遗产而已。

    他的两位姨妈都是早年出国的,跟秦非总共也没见过几面,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处理完外公的后事,二姨妈就回澳大利亚了,倒是小姨妈没有着急回去,说是想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

    而肖瑾那边的事,江宁联合遇难矿工家属的诉讼书正式递交,法院立案审理,很快肖瑾就收到了传票。

    肖瑾从那以后也没有来找过秦非,两人再没有就此事交流过。

    秦非晚上下班后懒得回公寓,就去找大春子喝酒,两个失意的人凑在一起,经常喝高。

    两人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玩笑都开,什么荤话都说,但其实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是说说而已,一直念叨要到陈大头那找新鲜货,谁都没有真去陈大头那儿,就连喝酒也从三里屯正式转移到后海了,两人都没想到改邪归正这么容易。

    自从那天给江宁发过短信以后,秦非把手机关掉,一直没再开机,工作上的事情全部交由张助理帮他打理,这些天倒是落得耳根子清净。

    有一天,张助理跟秦非说,江先生到公司来了,想见一见他。

    秦非当时正在看文件,目光在纸面上停顿了几秒钟,没有抬头,“说我在忙。”语气平淡无常。

    张助理出门去回拒江宁,秦非则在办公桌后愣神好半天,直到张助理再次进来,他才匆匆收起失神的目光,继续看项目进度。

    从那以后好几天,都不再有江宁的消息。

    但是秦非莫名地有一种直觉,他特别肯定江宁还在两人同居的公寓里住着没走。

    那天下午,秦非带着销售总监出去谈事,回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是快下班的时间,秘书见到秦非回来就上前汇报:“秦总,今天中午您侄子来了。”

    “侄子?”秦非一愣。

    “对,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说自己叫肖岩,是您的侄子。”

    “岩岩啊,他在哪?”

    “我说您不在公司,他就走了,说要去您家里等您。”

    “家里……”秦非皱眉,岩岩只去过他在东三环的公寓,肯定是去那边了。

    秘书看见秦非脸色不好,赶紧解释道:“我当时要给您打电话来着,您侄子说不用了,他说能找到您家,会自己给您打电话的,说完就走了。”

    秦非点点头,示意秘书可以出去了,他最近比较严肃,跟他接触的人也有些紧张。

    秦非坐下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电话给公寓的座机打了过去。如果岩岩已经去了他的公寓,那么……可能会遇上江宁吧。想起江宁跟肖瑾的关系,秦非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公寓的座机八百年没人用过,根本就是个摆设,还好电话号码是当年流行的吉祥号,秦非想了片刻,把号码记起来了。

    电话响了不到三声便被接起来。

    “喂?”江宁的声音平缓,与以往无异。

    秦非握着话筒,想不到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是可以这么平静的。

    江宁等了三秒钟,再次开口:“秦非吗?岩岩过来了,他心情不太好,似乎跟他爸爸吵架了,我下午陪他聊了聊,现在他去书房玩电脑游戏了。”

    江宁就像早就料到他打电话的目的似的。

    秦非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又听江宁说道:“你快下班了吧?回来吃饭吧,我已经做好了。”

    秦非再次确定被江宁掌控谈话方向的感觉很糟,沉声道:“岩岩怎么样了?”

    江宁沉默了一下,语调也变得低沉,“我与肖瑾有恩怨,但还至于拿一个小孩子怎样,秦非,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种无耻的人吗?”

    秦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马上到。”

    “嗯,”江宁的声音里突然带着几分难以捕捉的愉悦,“我等你回来吃饭。”

    秦非不再说话,挂断电话时心中冷笑,吃饭……那个人还有心情吃饭。

    从公司出来,秦非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了东三环公寓。

    站在门外,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就像有人已经等候已久。

    “回来了?”江宁站在门口,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秦非的脸,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秦非应了一声,“岩岩呢?”

    江宁看着他,“不打算进来吗?这可是你的家。”

    秦非本来确实想带着岩岩先走,他和江宁之间的事情是需要了结,但他不想当着岩岩的面谈这些。可是听到江宁这么一说,他顿时很不爽,江宁的话就好像自己一直躲着似的,操,老子有毛可躲的,老子就是懒得见到你好吗!

    秦非心里这么想着,脸色的表情也带出几分往常的傲气来,似乎是在昭示“我没不打算进来啊”!抬步就打算往里迈。

    可是江宁就堵在门口,把进门的空间堵得严严实实,而且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秦非迈了一小步,不得不停下来,挑眉看着江宁,“既然是我的家,你能不能让让?”

    俩人现在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只隔着十几厘米,秦非一说话,呼吸之间的温热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江宁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一手按住秦非的腰,双唇重重地吻在秦非的唇上。

    秦非一瞬间心跳都停止了,熟悉的温度和熟悉的触感,让他完全猝不及防。

    江宁探出舌尖,在秦非的唇上扫了一圈,然后惩罚似的,用牙齿咬了咬他的下唇,便松开了他,整个过程很快,却留下令人无法忽略的余韵。

    秦非瞪大眼睛,火气腾地上来,刚向朝江宁发作,就听见屋里面传来岩岩的声音:“小叔?你回来啦?”

    秦非不得不把火气压下去,调整了一下呼吸,“嗯,岩岩。”

    目光转回来时,竟然看到江宁的脸色挂着几分得意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宁闪烁的目光瞧着他,闪过半个身子,“进来吧,岩岩等你一下午了。”说的就跟自己从没做过刚才的骚扰行为似的。

    秦非狠狠瞪他一眼,走进屋里,岩岩从书房里跑出来,眼圈红红的,“小叔……”

    秦非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大小伙子还哭?跟你爸吵架了?”

    岩岩点头,特别委屈,“我爸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逮到我就是一顿教训!”

    “所以你是赌气跑出来的?”

    “嗯……”岩岩小声地应了一句,抬眼观察秦非的脸色,一看到秦非眯起眼睛,就赶紧跑到江宁的身边,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小叔你别再教训我了,江宁哥哥都跟我讲了,我回去给爸爸认错不就得了。”

    秦非有点吃惊,想不到岩岩竟然跟江宁如此亲近,之前岩岩也过来玩过几次,每次都能跟江宁玩到一起,他也不明白江宁那么个冷冷清清的人,怎么会让孩子对他亲热的。

    江宁拉过岩岩的手,“去洗手吧,开饭了。”

    “好嘞!”岩岩吐了吐舌头,小跑到洗手间去了。

    孩子一走开,江宁就对秦非道:“换拖鞋吧,衣服也准备好了,回家来就别穿着西装吃饭了。”

    说完,就去厨房拿盘子盛菜。

    秦非在原地站了半天,看着江宁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莫名产生一股怄火,但又没法现场发作,只好去换上拖鞋,给肖瑾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岩岩没事,然后洗了洗手坐在餐桌前吃饭,至于换衣服什么的,他自动忽略掉。

    一桌子都是秦非爱吃的菜,每样菜都很精致,岩岩一坐下就高兴地说江哥哥做菜好吃,他都不想走了,想在这儿住几天。

    秦非刚要板起脸拒绝,就看见江宁给岩岩夹了一口菜,温和地说:“可以,不过你要先跟你爸爸认错,得到你爸爸同意后再住下来。”那语气就跟贴心的知心大姐似的。

    秦非一看江宁那样子,心里就骂开了,早他妈没看出来这死小子段数这么高,跟老子眼皮子底下装开大尾巴狼了!

    吃过饭,江宁去洗碗,秦非坐在沙发上跟岩岩聊天,结果没聊几句,岩岩就说自己要玩游戏,说什么今天是周五,晚上有帮派pk赛他不能缺席什么的,把秦非气个够呛。

    等江宁洗完碗,就去跟岩岩说,玩游戏可以,但十点必须睡觉,也不知道江宁是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岩岩就真的痛快答应下来了。

    秦非懒得看江宁在他眼前转悠,拿起烟上二楼的露台上抽烟去了。

    坐在躺椅上,一根烟还没抽完,江宁推开露台的门走进来。

    “天这么冷,你不穿外衣?”江宁把一件棉服扔到秦非的腿上,坐到秦非身边的那张椅子上。

    两人并排坐着,就好像以前无数个夜晚那样。

    江宁拿过秦非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来点上,深深地吸一口。

    良久,两人都没有开口,直到江宁把那根烟吸完,才缓缓地说:“秦非,或许你已经忘了,或者从来就不记得,其实咱俩早在十四年前就见过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我不得不隔日更新了,但是绝壁不会坑的,这点请放心,因为我有强迫症,是不允许自己名下有太监文的。这本书数据很差,一直没有榜单,所以我必须开始为下篇文存稿,否则我会一本接着一本扑的嘤嘤嘤,请大家理解一下,谢谢所有支持我的童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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