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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无两        书名:破烂事儿(高干)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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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①卷: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九人人都佩戴着一张面具,你我均无例外(1)

    根据墨菲定律,你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绕遍大半个地球也无法遇见,而那些你生怕看见的人,却总是措手不及地遇见,无法躲避。

    比如,程斐和乐文昱之流。

    下午最后一堂课刚下课,乔初夏不需要看毕业班的晚自习,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不想接到了廖顶顶的电话。

    “初夏!我,呃,来喝一杯吧!”

    电话里的廖顶顶舌头发硬,明显喝高了的模样,才五点多就喝成这样,看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乔初夏赶紧拿包,出了学校打车赶往不夜。

    她心乱如麻,见廖顶顶一副说不明白话的样子,也没法子再在电话里问她,可惜越着急,帝都的交通越令人上火,一路堵堵堵,堵得叫人心焦。

    等乔初夏踏进不夜的大门时,时钟刚好指向晚上七点,她问了酒保,直奔楼上,一上楼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儿,随意一瞥地上就是各种空酒瓶儿,敢情廖顶顶这家伙是啤的白的混着喝!

    “顶顶!”

    初夏飞快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廖顶顶酡红的脸颊,她果真喝高了,趴在矮榻上迷迷瞪瞪的,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才掀开眼皮,看清面前的人,她一脸无辜,扁了扁嘴顿时哭出声来。

    “初夏,初夏!你说男人都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啊……”

    廖顶顶扑到乔初夏怀里,肆意地放声哭出来,揪着她的衣襟,浑身颤抖。乔初夏不好多问,但也隐隐明白,无非是些男女之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男人,竟能把廖顶顶这样的女人伤到如此地步。

    安抚了她好一阵,又打了一盆温水给她擦干净手脸,哄她入睡,乔初夏耐心而温柔,廖顶顶大概也是哭累了,终于沉沉睡去。

    给她加了条薄毯,乔初夏轻声下楼,见到了酒吧经理。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之前是见过的,她交代了两句,拜托他照看好廖顶顶。

    “乔小姐,要不要吃点什么?”

    经理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出她和自己老板关系匪浅,言语间很是客气。

    “谢谢你,我自己找地方坐一会儿吧。”

    周五的晚上,人很多,大多是附近上班上学的外国人,还有很多来放松或期待艳遇的公司职员,总之气氛很是浓郁。

    乔初夏坐下不久,就看见刚离去的经理亲自引着一行人穿过昏暗的大厅,往走廊尽头的vip包房里走去。

    每个男人臂弯里都挎着个姿色上乘的年轻姑娘,女孩儿们的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应该不是下等的“禽类”,倒像是会所里的高级公关之流。

    她本不想多看,只是一个男人的侧影太过风流雅致:一只雪茄斜斜地叼在嘴里,挺直的鼻梁,薄削的嘴唇,眯成一线的锐利的眼,洒下一道暗影来。

    霎时,她觉得,这酒吧的空调,温度实在太低了些,蓦地打了个冷战。

    双脚似乎黏在地上似的,想走,走不了,想躲,偏她坐的位置,是他的必经之地。

    万般无奈之下,乔初夏只得将头转过去,希冀着周围五光十色的灯光能让自己有所遁形。

    哪知道,几秒后,她只觉得头皮一痛,那柔顺的长发猛地被人用力从后面拽起,她口中“咝”一声,被迫转过头来。

    清晰如昨,正是她的哥哥乐文昱。

    她本想做出坚强刚硬的烈女表情,无奈刚一牵动脆弱的头皮,丝丝缕缕的痛感就叫她妥协,眼睛里立刻涌起潮湿。

    “这是你们这儿新来的坐台小姐吧?”

    她听见乐文昱含笑低声问着不夜的经理,声音很低,本来周围极其嘈杂,可是在他说话的时候,跟着的人全都屏息凝神,再低也能听得见。

    “乐少,不、不是的……这是我们老板的朋友……”

    经理脸色一变,赶紧出声解释,一个是大主顾,一个是老板朋友,两边都不好开罪。

    “我听说,这里的酒水小妹长得美,个顶个的都是花儿,都能排满了整条鼓楼大街。”

    乐文昱松了手,似乎没打算再难为她,只是和随行的友人如是说道,大家松了口气,都跟着笑呵呵地迎合着。

    “进来喝一杯,我就让你走。”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对上她。流转的灯光下,乐文昱的脸色很是值得玩味。

    乔初夏无措,面含窘迫地看向那个经理,经理也极无奈,一边跟她递眼色,一边轻轻动了动唇,大意是安抚她,叫她不要硬碰硬。

    她簇起眉尖,慢慢抬脚跟上去,其实,她是想找机会问问乐文昱,程斐到底怎么样了。

    自从那个电话以后,他就再没联系过她,她更是打死也不会下/贱到主动打给他,是以两个人居然又断了联系。

    包房里并不见得比外面更干净,更明亮,这里有烟有酒有女人,有罪恶也有欲望。

    穿着统一一色制服的包房公主勤劳如小蜜蜂,在几个男人的调笑声中,飞快地摆好了果盘酒杯一众物事。盘子里是时令水果,剥好了皮的橙色芒果,雕刻成花的西瓜,樱桃饱满,莲雾紫红,满眼尽是鲜嫩多汁。

    很快,各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唯有乔初夏还抓着手里的包,站在原地,有些像是无意间闯到舞台上的冒失姑娘,灯光一打,狼狈不堪。

    立刻有人暧昧地冲着乐文昱笑道:“乐少,怎么,喜欢上这种生嫩型的啦?”

    这话引来了哄堂大笑,然而也不过是说笑,乐文昱玩车玩表,夜总会高级会所一泡就是个把月,可能够拍着胸脯说,我亲眼看见乐家少爷睡了谁谁谁,怕是全中国也找不出来这样的“见证人”。

    也不怪这些少爷们误会,乔初夏在学校上班,平时的服装都是保守且简单的,今儿是周五,有例行的班会,她穿了一件杏色的真丝长袖衬衫,一条牛仔裤,干干净净的头发垂下来,还戴着副眼镜,一低头,倒真像是老实的女学生。

    “你倒是能替我做主,这么懂我心思,那干脆以后我管你叫一声‘哥’好了。”

    乐文昱淡淡地向之前说话的方向投去了一瞥,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啪嚓!”

    杯子掉地上的声音,就看见那说话的男人慌忙站起来,嗫嚅道:“乐少,我、我开玩笑的……”

    乐文昱不以为然地扬扬手,再也不看他,却是冲着乔初夏劈头盖脸地招呼道:“你是哑巴了还是腿折了,叫我去抱你?”

    她这才发现,包房里每个男人身边都左拥右抱着姑娘,只有乐文昱的怀里空空如也。

    白痴!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耐和资本,他明明是坐着,比自己还矮一截,可那气势就是生生地压着你不可。

    眉一挑,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乐文昱忽然放缓了整张脸冷硬的线条,柔声道:“乔初夏,你又在心里偷偷骂我白痴了,是不是?”

    程斐、乐文昱、乔初夏,三个人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乔初夏惧怕程斐,但却有些嘲笑乐文昱。他们三个虽然年龄相差了几岁,不过都是先后在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念书,各自的情况也都了解些。

    乐文昱贪玩,又厌学,成绩总是倒数,乔初夏理所应当地在心里骂他白痴。

    后来也不知道乐文昱怎么听说了这件事,偷偷在乔初夏的书包里灌了一瓶牛奶,淹了她的书和作业本,这才解恨。

    乔初夏还陷在幼年时的回忆里,不妨着乐文昱已经起身,大跨步走了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却已经退无可退,她慌了,颤声道:“你干什么!”

    就看见乐文昱将一只手按在她身后的墙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都给老子出去!”

    一声令下,看戏中的男男女女,慌忙站起来,打开门便鱼贯而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是啊,刚回国的乐家少爷呢,年纪轻却手段狠,哪会有人多管闲事。

    最后一个人识趣地关上了门,隔音效果极佳的包房里,顿时只剩下一男一女。

    乔初夏听说过,在这种地方,小姐即使是被玩死了,也不会有人深究的。

    她怕极了,虽说这里是廖顶顶的地盘,可天高皇帝远,等睡死了的廖顶顶清醒着爬起来再赶过来,她怕是尸骨都要凉了吧?

    纤瘦的女人被男人紧握着手腕不放,似乎并未完全施力,乔初夏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唇微启,发出一声低低的“啊”,毕竟有伤口,即使表面愈合了,但内里也还是脆弱的。

    因为包房里幽暗的灯光,眼前的人有些重影儿,乐文昱邪佞地勾着唇角,用手在她的发际间,轻轻捋了捋她微乱的长发,轻声道:“乔初夏,你这么有本事,那怎么对程斐,就怎么对我啊!”

    他和程斐自小交好,自然知道她在马尔代夫击伤程斐的“赫赫战绩”。

    满意地看着乔初夏在他的一个用力下,跌在沙发上,乐文昱笑得十分开怀,他甚至哈下腰来,亲手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烟缸,递在她的手里。

    “啪嚓!”

    乔初夏拼命躲闪着,那烟缸就落在地板上,没碎,却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来。

    “砸我啊?往这里砸!”

    他伸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悠闲地伸手勾起酒瓶,拿起一个无人用过的杯子,面含讥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金黄色的酒液里,无需加冰,4摄氏度最适宜饮用,清凉的液体入口,他适当地活动一下面颊和舌头,做一次深呼吸,将液体的美妙口感散发到浑身各处。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打心眼儿里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看来,金钱的确能把一个畜生伪装成绅士,可到底是暴发户,和程斐那样根红苗正的比不了!”

    明知道激怒他的下场,可是,乔初夏就是发自内心地看不起程斐,这种厌恶始于八岁那年第一次走进乐家。

    他在程斐的光环下映衬得黯淡无光,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其实对同自己一起长大的程斐,是充满矛盾复杂的情感的:表面上敬重,其实内心是不屑的。

    但是乔初夏却清楚,从她十二岁那年看清这一点后,她就学会了用这种复杂心态在俩人之间制衡,从而保护自己。

    坏女孩儿么?不,夹缝中求生罢了。

    学会做一块橡皮泥,就算是曾被人揉来捏去,她坚信总有一个人,能将她做成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果然,乐文昱的脸色变了,捏着方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半晌,他松开手,稳稳地将杯子轻轻地放在茶几上,面色恢复如常。

    “乔初夏,你还是能在一瞬间叫我生气,威力不减当年。”

    他抱起双臂,微扬起下颌,年轻的脸上,似乎并未有任何不悦。

    “你上次告诉我,你撞破了他和他妈妈的丑事,不过……”他一摊手,“我想你也该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不是个傻子。”

    母子乱/伦,近亲相/奸,这真是中国社会里最大的丑事。

    第①卷: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九人人都佩戴着一张面具,你我均无例外(2)

    乔初夏低下头,不说话,那件事给她带来的伤害,丝毫不比程斐和乐文昱对她的所作所为来得浅。

    “唔,可是我是无辜的……”

    她想起那个黑色的夜晚,无边的恐惧,冰凉的冷水,还有阵阵的腹痛,他们甚至不顾及她来了例假的弱小身体,一遍一遍用年轻的身体蹂/躏着她。

    乐文昱笑起来,低头,在她的眼皮上伸出舌尖,滚动着唇在吻着她的眼睛。

    “我不后悔,我甚至感激他们,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性’有着多么暴虐的强烈欲望!你也不知道,当你穿着裙子在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多想一把撕下你的衣服,压着你,弄死你……”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乔初夏猛地睁开眼,她的眼球和他的舌尖终于接触到,她能感觉到他完完全全地兴奋起来了,正在抵着她,来回地蹭着,尖叫一声,她往后用力一挪。

    没有准备的乐文昱,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跌倒在她的腰际,将她扑倒。

    深色的沙发上,两个人姿态古怪地挨着,巨大的屏幕上,放着歌曲,没有人唱,只有伴奏。

    乔初夏剧烈地喘着,乐文昱的这一番炽热的“表白”,将她一下子逼到了死胡同,她曾经觉得,乐文昱要比程斐神经大条,更加好对付一些,未曾想到,乐家人都是这样极端。

    “哈,你害怕了?”

    他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双眼明亮,闪着渴盼的光芒。

    “以前我只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连你的第一次,我也没办法得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程家老头子看他不顺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哈哈哈!我在想着,什么时候,用他们两个的事情,好好地大做文章一次,到时候,记得来问我做个人证……”

    乔初夏听了直摇头,从她撞破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用这件事换取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想要三缄其口。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程家的势力太过可怕,她换不来荣华富贵,只能换来永远闭嘴。

    “你放心,你跟着我就好,你不会被灭口。”

    似乎看出了她在怕什么,乐文昱慢慢地松着领带,向她迫近。

    “乐文昱!你还是不是人,我是你妹妹!”

    乔初夏往后躲着,挣扎中,她甩脱了脚下的鞋,抓起来向乐文昱掷过去。

    “呵,性子还真烈,你在给谁守身如玉?他么?哈,他还真是掉以轻心,你知道么,他缝了好几针,到现在,稍微累一点儿,就会头疼,你说爽不爽!哈哈哈!妹妹?!你真是我的宝贝儿……”

    他说完,一把抓住她披了一身的长发,将她向自己怀里带。

    乔初夏大惊,趁她愣神的功夫,乐文昱已经开始将手探向她牛仔裤的拉链了,她只觉得小腹处一热,原来他滚烫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小腹以下部位,正在伸出手指往下拽着。

    “你别碰我!”

    乔初夏开始奋力和他厮打起来,并且庆幸自己没有穿裙子,牛仔裤是紧身的,不好脱,她还有时间自救。

    乐文昱也意识到了这条裤子是他接下来动作的最大阻碍,开始攻击她的上身,单薄的衬衫更加容易刺激到她,他干脆沿着窄窄的腰身,将手往上摸。

    触到了内衣的边缘,那些层叠的花纹和蕾丝叫他察觉到女性的柔美和馥郁,贴近了他更能闻到她内衣里的香水味道,蒸发后带着体味的混合香气,酒气翻腾,他因为激动而双颊通红。

    他掐住那突起一点,用力旋转,大力地施加着他的爱抚,激烈的抚摸令乔初夏长大了嘴,不停地捶打着身上的男人。

    他低头,寻找到她的口,用力地咬起来,只含着她的下片嘴唇,用舌刷过她的一颗颗牙齿。

    “唔!”

    她趁机咬了他,他疼得跟着手上也用力一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闷哼起来。

    “你装作一副贞洁的样子给谁看?”

    他眯了眼,不再克制自己,半蹲在沙发上,将她往下一拖,膝盖大力一顶,叫她没法再合上双腿,而他则是用力地拉下那已经拉了一半的拉链。

    “乐文昱!你无耻!你只会用强的!你永远也不会有真心爱你的女人!”

    “乔初夏,这可是你说的!”

    他手指顿了一下,笑得无比邪恶,“你现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是马上你就会哭着求我!”

    用力拖高乔初夏的下肢,便于自己脱她的裤子,包裹着纤细挺直一双腿的裤子终于在他的野蛮撕扯下,滑到大腿的位置。

    乔初夏慌了,她确实是想用言语刺激乐文昱,但她宁可换来他的一顿暴打,也不愿在他的身下呻/吟抽搐,她用力合拢双腿,但是吓得使不上全力。

    她并非是愿意被男人侮辱的女人,只是每每遇到这个在她少年时对她施加毒手的两个男人,她总是无法从这个多年前的梦魇中清醒过来,她没有办法。

    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少年童年时的遭遇,甚至会影响人的一生,此言不假。

    她在那样可怕的情况下失去少女的童贞,自此程斐和乐文昱永远是她的死穴,万劫不复。

    隔音良好的包房,她的呼救和咒骂一丝一毫也传不到外面去,况且乐文昱已经发过话,谁也不许进来。

    他用力将自己的舌头喂进去,一下又一下,狠狠的,带着前所未有的挑/逗,意志和身体时刻在拉锯战斗,在不想屈服的时候,做出诚实的反应。

    抬起头,乐文昱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她的敏感,“很不错嘛,比起你小时候,现在动/情得很快……”

    他的手指擦过那微微颤抖的地方,拂过蠕动的入口,用力往里面挤。

    “你比起程斐来差远了!你真是丢脸!就连做/爱你都不如他!”

    乔初夏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谩骂,果然,身上的男人变了脸色。

    “你再说一遍?!”

    他站起来,用力抽下腰间的皮带,执起一端,用力地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嘲笑地扬起下颌,乔初夏适时地回敬给他一个讽刺的眼神,幽声道:“乐文昱,你不如他,差远了,在床上,你永远是个‘二’!”

    对一个男人的极端否定,大概就是在这方面最为“沉痛”吧。

    果然,乐文昱眼角的肌肉都在飞快地跳动,他太阳穴突突的跳,脖颈上青筋暴起,毫不犹豫地扬起手里的皮带,用力向乔初夏的方向抽下去!

    她认命地闭上眼,挨一顿揍,比再被强上一次,要好得多,起码,她的人格和尊严还是得以保存住了。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那皮带扬起的风就从脸颊边闪过,甚至将她的发丝都吹拂起来。

    在马上就接近她的身体时,他用尽力气强迫自己,手上一歪,偏离了方向,皮带险险擦过她,击打在沙发扶手一侧。

    再睁开眼时,乐文昱已经恢复了神色,他弯下身,一把擒住乔初夏的下巴,用力一拧,慢悠悠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只是个败类!”

    说完,他一甩手,将她的脸甩向一侧,捡起地上的皮带,慢慢地重新系在腰间。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乔初夏一动不动,乐文昱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向门口,不知道是谁不要命,敢进来。

    “乐少,我是这家酒吧的投资人,我叫徐霈喆。抱歉了,我刚回北京,招待不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徐霈喆站在原地,急喘了几口气,飞快地堆上笑容,客套地与乐文昱寒暄着。

    “呵,没什么误会,只是我把这妞儿当成了坐台小姐。徐老板,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你也不要惹事儿啊。”

    他年纪明明最小,却以一副教训晚辈的语气和徐霈喆讲话,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天生的倨傲。

    徐霈喆只是点头,微笑以对,回头叮嘱经理道:“以后乐少来,选最好的酒,最好的接待,最好的包房,一律免单,听见没?”

    经理在后面连声答应着,眼睛偷瞄沙发上的乔初夏。她正哆嗦着整理衣服,缩在沙发角落里。

    乐文昱收拾得当,脚一迈,走了。

    徐霈喆挥挥手,叫经理去找服务生过来收拾包房,自己则进去,站在乔初夏面前。

    她傻愣愣看了他好久,才一跃而起,抱住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

    徐霈喆也不说话,伸手将她抱紧,他晕眩起来,眼前一阵黑,摇晃了几下。

    察觉到他的异常,乔初夏松开手,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他,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像纸。

    再低头,发现在徐霈喆的脚边,不知不觉已经汇聚了一小滩血,血是从他的一边袖口里不断滴落的。

    “徐医生!徐医生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别动!”

    他低低地出声阻止,颤抖着抓住她的手,乔初夏才发现他的手很凉,失血过度使他的体温下降。

    “听我说……”

    他努力令自己的声音没有异常,咽了几口唾沫,扶着她的手,慢慢坐下,强忍着晕眩解释道:“乔初夏,你别喊,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帮我把子弹取出来,在我清醒以前,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

    乔初夏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她立即害怕起来,颤抖着回应道:“不、不行……我晕血,我、我改天再来看你……”

    刚要动,手却被攥得更紧,徐霈喆惨白的脸上是一种凛冽的肃穆。

    “如果你现在走出不夜……”

    他没有继续说,但乔初夏脸色也跟着变了——她分明能察觉到,腰际被一个尖利物件抵住了,好像在验证她的猜想似的,顶着她的刀背又动了动。

    很快,包房再次涌进来几个人,虽然穿着普通,但嗅觉灵敏的乔初夏敏感地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他们将徐霈喆抬出去,让她继续在这里等待。

    手术大概有几个小时,这期间乔初夏不停地给廖顶顶打电话,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她还是不死心。

    有人进来几次,给她送来食物和饮品,都是按照她平素的喜好,但乔初夏哪里有心情,最后又困又饿,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半梦半醒中,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的《大话西游》,那时还是用老式的影碟机看的影碟,里面五百年前的白晶晶在听见至尊宝的提亲后,无措地说“我牙齿还没刷呢”,她现在就有这种错觉,好像自己经历的都是梦。

    但是不多时,她就被人摇醒了,睁开眼迷瞪了半天,才发现居然是徐霈喆,除了脸色差一点,他几乎看不出异样。

    乔初夏眼神向下,隐隐透过他新换的衬衫看见下面缠绕着厚厚的绷带,不由得紧张地吞咽了几下口水,嗓音干涩道:“徐医生,你、你好了?”

    徐霈喆咧开嘴朝她笑了一下,依旧还是前几次为她治疗时的那种温柔神色,只是眼底的那种凌厉隐约透出来了几分。

    “抱歉,乔小姐,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是一名缉毒刑警,此前一直在云南接受任务。在我幼年时,我的师父收养了,同时还有其他几个兄弟,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作为回报师父的养育之恩,我们在成年后,加入了警队。我的代号是‘专诸炙’,取自于古代四大杀手专诸,因为我擅长用冷兵器,所以得了这个名字。”

    乔初夏拼命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字,可是这短短的一段话,信息却太庞大了,她努力地跟着他的思路,却还是糊涂,只是听明白了他的另一个身份,缉毒警察。

    蓦地想起了蓝眼睛,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察觉到她的害怕,徐霈喆艰难地扯动起嘴角,继续道:“其实,这两年我已经不怎么在队里了,因为云南方面打击毒品的力度日益加大,收到的成效也喜人。只是,咳咳……”

    他停顿了一下,用力咳了几声,才慢慢说下去。

    “最近半年,下属向我汇报,说是有一小股施力在中缅边境活动,他们每次只运送很少量的毒品,甚至只有几克、几十克,而且找的都是几岁的孩子,或者是大腹便便的孕妇,利用这些来逃避法律的制裁。我这才回去,没想到,这股势力后面的力量太强大了,已经不只是在中缅越东南亚一带,甚至延伸到俄罗斯……”

    一定是他!

    马尔代夫!缅甸!云南!俄罗斯!这个一定是蓝眼睛安排的!

    而自己,则是蓝眼睛的同伙,蓝眼睛甚至说,他不在的时候,她的话具有同等威力!

    乔初夏张张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支吾道:“那、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为了什么?”

    第①卷: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九人人都佩戴着一张面具,你我均无例外(3)

    作者有话要说:药名:传说中的【二更】

    药性:专炸长时间潜水的霸王

    药理说明:长时间霸王可导致rp下降,服用本药品后留言撒花可使rp值满血徐霈喆挣扎着站起来,将包房里闪烁了一整夜的屏幕关掉,各色的霓虹壁灯渐渐暗下去,头顶的圆形水晶灯流泻出柔和的光线来,令人不再心生恐惧。

    “实不相瞒,十多年前我师父就开始跟一宗大案子,不过力度不够,加上这些年边境那边也安生了不少,所以多条线索跟到后来就断了,我师父也到岁数退休了。不过他到底还是心里有个记挂,我也一直陪他跟着仅存的两条线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乐辉是当年集团里的二线人物,他坐守北京,在几十个内陆城市都广泛布网,他这条线很隐秘也很重要。当年就在我师父准备收网的时候,他死了,这边也就彻底断了。后来我们队里的人调查过,他的一个儿子出国读书,一个女儿去念了寄宿学校,都没有继承他的生意。”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还在疼,徐霈喆的语速比平时略慢一些,说话间不时轻皱一下眉头,然而说出来的话还是令乔初夏彻底清醒且后背发凉起来。

    “你、你调查过我?”

    乔初夏十指交叠放在腿上,整个人都僵硬了,徐霈喆是警察这件事已经很惊悚了,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沉得住气,从她十三岁那年就知道她的存在,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

    “我说了,乐辉是这个贩毒集团的二线,虽然不是最核心的,但在大陆也算是号人物了。不过他死了很多事情死无对证,加上你和乐文昱都没有牵扯其中,所以你们的正常生活并没有受到打扰和干涉。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黑道上讲究父债子偿,可我们却不能随便动任何一个守法公民。”

    这种场面话,乔初夏明白,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她万万没有想到,从来和自己不算亲密的父亲居然会在去世后十几年把自己再次推到人生的风口浪尖上。

    “我、我……那你扮成心理医生接近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既然自己没威胁,那徐霈喆犯不着大老远地跑到北京来,还打着治疗的旗号暗中调查她吧。

    听乔初夏这么一问,徐霈喆深锁的眉心显露出更深的一道丘壑,他看向她,直言不讳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没觉察到,最近你的身边似乎冒出来很多奇怪的人?当年贩毒集团的老人,经过这十几年的淘汰,已经剩不下多少了,但是最近边境地区的异动又令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如果我没预料错,有几组人应该正在或者已经在本市了,我在想,是不是乐辉临死之前有什么交代。我可以告诉你,你和乐文昱,目前都在警方的暗中保护之下。”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乔初夏被灯光照得暖黄的脸上几秒,徐霈喆意味深长地又加了一句:“我在警校对心理学有过系统的学习,也不纯是门外汉,至于扮成心理咨询师,这样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可以第一时间在不引起你怀疑的情况下接近你,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卧底行为。”

    乔初夏咬着嘴唇点点头,电视剧她看过不少,尤其是什么《永不瞑目》、《玉观音》之类的,虽然是艺术再加工吧,不过多多少少她也明白,警察这一行凶险,又是死亡率排在前几的职业。既然徐霈喆刚才说过,乐辉是乐辉,她是她,那么她可以接受对方暗中接近是因为执行任务,只要不把她当做同伙一并抓起来就好。

    “那,我可以正常过日子了?”

    她小心翼翼地发问,放松下来后才惊觉手心里都是汗,连后背都遍布冷汗,衬衫黏在肌肤上很是难受,她想尽早离开。

    徐霈喆眼睛里似乎有一道光飞快闪过,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同样一闪即逝,就看他靠向沙发,慢悠悠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道:“乔小姐,徐某已经对你坦白了一切,但你还没跟我说上一句实话,真是叫人心寒啊。”

    乔初夏头皮有些麻,她早就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面部很容易有些细微表情会出卖自己,露出马甲,欺骗普通人可能还做得到,但在办过无数案件的徐霈喆面前可能就无处遁形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徐医生,哦不,徐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你可以去查……”

    她还在负隅顽抗,冷不防被他截断话语,就听徐霈喆厉声道:“你的私生活我们管不着,你被人包养还是幼年被强/暴过这个不在我的管辖之中,我只确定一点,你手里到底有没有贩毒集团想要拿到的东西!”

    乔初夏的脸白了白,咬紧牙关沉默了,徐霈喆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重了,加上他牵动了刚缝合的伤口,也觉得肋骨处疼得厉害,不由得冷汗涔涔。

    “抱歉,我不是有意揭开你伤疤的,只是做我们这行的,难免要查一些旧事……”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愧疚和歉意,徐霈喆放柔了眼神,伸手覆盖住乔初夏腿上的手。

    她下意识地躲开了一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有种成为透明人的羞惭。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乐辉死后,我就搬出了乐家,转到寄宿制学校,学费一半是我攒的钱,一半是学校给我免除的,后来考上大学我也是半工半读。如果、如果我真有一些‘特殊’的东西,也许我早就不是我了……”

    乔初夏犹犹豫豫,还是狠狠心说出来,她承认自己最近习惯性地撒谎,但只是为了自保,她没害任何人。

    大概是怕吓到她反而起到反作用,徐霈喆没有再逼迫她,捏着她发凉的手,过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调出里面的几张照片来给她看。

    屏幕上先出现一个女人的独照,侧面,瘦削身材,五官很是深邃,亚麻色头发,一身黑衣黑裤,正在打电话,看样子是偷拍。

    “这是娜塔莎·瓦西卡,代号‘致命错误’,据说□又心狠手辣,是俄罗斯近三十年来著名的通缉犯之一,不过她行踪很诡异,从未落网过,是俄罗斯警察乃至国际警察最挂心的要犯之一,涉嫌贩毒、走私及倒卖军械,是个国际有名的女魔头。”

    徐霈喆耐心解释给不明所以的乔初夏,手指又在屏幕上翻了几下,再次出现另一张照片,这次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紫红色中式的对襟褂子,一双眼神采非凡,正盘腿坐在矮桌前端着一个瓷杯喝茶,看样子同样是偷拍的照片。

    “骆巍,中国籍男子,不过应该是混血,祖上有越南缅甸多国血统,他是边境毒枭中的一个传奇,因为他纯粹是白手起家,听说小时候差点儿饿死。边境那一带有些村寨真的很穷,最穷的地方还是近几年才通上电和自来水。”

    乔初夏依言,低头又看了看这一男一女,只觉得面相上不知哪里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十分费解,不知道徐霈喆为何要给自己看这个。

    “你父亲生前是骆巍的手下,两人私交不错,骆巍和娜塔莎是一对‘怨偶’,互相爱慕但又互相抢占国际市场,不过据说娜塔莎给骆巍生了一个儿子,不过保护得很好,一直没有曝光,算算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概今年也有三十岁左右了。但自从骆巍五年前被人刺杀后,娜塔莎就和他们的儿子一起消失了,而骆巍的毒品帝国也被当时排名第二的当家人给继承过去,我们警方认为是黑吃黑,刺杀行动属于他们的内部械斗。”

    听得一愣,乔初夏再傻也明白过来,怪不得她觉得哪里古怪,原来蓝眼睛真的是混血,原来他真的不是一般人!

    后脊背上的汗才刚有凉透的迹象,这会儿又都冒出来,乔初夏一面陷入前所未有的震惊,一面又勉强自己保持镇定,强迫自己不要让徐霈喆看出端倪来。

    最起码,不要马上被看出来,她如是想到。

    当年乐辉只说,给她的这个文身是一件“礼物”,早晚会有人来联络她,那个时候她可以提任何条件,获得任何报酬,但他根本没提过,这是刀口舔血的买卖!

    “不管怎么样,乔小姐,如果接下来你觉得有任何可疑的人和事,都要立即联系我。不是我危言耸听,一旦你被骆巍的亲属或者是曾经的拥护者找到,很难说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乐辉曾经地位不低,你又是他的亲生女儿。目前看来,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和我们合作,我们保护你的安全,你帮助我们一举剿灭这个老牌贩毒团伙,还边境地区一个安宁。”

    这是临走出不夜时,徐霈喆对乔初夏说的话,他的神态很认真,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乔初夏满心复杂地点了点头。

    出了门才发觉,原来已经是清晨了,周末的早上,天刚亮,一夜没睡没吃东西,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乔初夏拐到一条小胡同,刚好有一家刚出来的早餐摊,她要了一碗豆腐脑,一屉包子,顾不得形象吃起来。

    就在她吃饱了叼着勺子愣神的时候,有一双脚在她面前停住,沿着那一尘不染的鞋面往上看,乔初夏看见一双幽蓝色的眼睛。

    第①卷: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谁不是用伤口,交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1)

    “我好像捡到了一条流浪狗,我要带她回家。”

    乔初夏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落在手背上,“啪嗒”一声溅开去。

    手腕被他握住,她被动地起身,任由这个男人在前面带路,拉着自己走。

    时光一下子拉伸到小时候,她也是这么被母亲拉着,不情不愿地前往乐家。

    她不是高傲美丽的千金小姐,永远都带着丧家之犬的气质,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她被拽上了车,车子飞似的开出去,没有准备的乔初夏险些撞在玻璃窗上,她抓紧了臀下的坐垫,两侧的人和物飞速地向后面闪过。

    “去哪啊这是!”

    她刚问出声,蓝眼睛一脚刹车,再次将她拖下车,原来路程并不远。

    前方是奇丽宏伟的寺庙建筑,飞檐隐在古槐之间,一阵风来,俱是清香扑鼻。

    蓝眼睛攥着乔初夏的手,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一个中年僧人闻声走过来,见到两人,一愣,没说什么,默默地引着两个人往里走。

    丝绸经幡舞动,片片风马旗风中招摇着,发出猎猎声响。

    老话讲,命越算越薄,长这么大,乔初夏还只算过一次命,小时候那条逼仄的胡同儿里,住着妓/女、疯汉、拾荒老人。其中一个满脸皱褶多得像核桃的老太太,曾一次握着刚放学的乔初夏的手不放,浑浊的眼里射出光芒来。

    “姑娘,说、说你的八字……”

    那又老又神志不清的女人非要乔初夏说出八字,拿着个草棍儿在地上拨拉了好久,才沙哑着开口道:“你不该是这儿的孩子啊……”

    她吓坏了,见老妇松手,赶紧撒腿就往家跑,却听得老太太在后面喊:“孩子!去庙里!去庙里拜一拜……”

    乔初夏到现在都记得她的喃喃自语,和在土地上划出的乱七八糟的符号,她不懂这里面的机关和古怪,却在长大以后,固执地不肯去求神拜佛。

    她认定,大多数的中国人没有信仰,不,或者说,他们的信仰,仅仅是活着。

    直到后来某一天,她看见电视里陈丹青的专访,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和大师不谋而合,那就是,中国人五千年来的唯一信仰就是,活下去最重要。

    “来这里做什么?”

    乔初夏看见蓝眼睛双手合十,左手拈着三根香,凑近了油灯里的火苗,就近燃了,吹了几下后,双手擎着点燃的香,紧闭双眼,低声诵着什么。

    讽刺,一个毒枭,居然是教徒。

    她无声地扯动嘴唇,冷冷地看着蓝眼睛恭顺地三鞠躬,将手里的香缓缓置于香炉之内,跪拜在蒲团之上,继续双手合十,唇微动,似在祈祷着什么。

    想到徐霈喆受伤,乔初夏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应该就是蓝眼睛这样的亡命徒做的吧,警察和毒贩,永远是正邪不能两立。

    头顶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乔初夏抬头,与一只站在树枝间的松鼠对上眼,那小东西也不怕人,看了她好久,才一卷蓬松的大尾巴,“吱溜”一声跑了。

    她再回过头来,发现蓝眼睛已经起身,而在他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和尚,细看几眼,却不是之前引路那个。

    “骆苍止见过宗光法师。”

    这句话很轻,但是乔初夏听见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蓝眼睛叫骆苍止,那个白手起家的毒枭和俄罗斯美女的儿子,说不定他的父母也曾经历过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

    “乔初夏!”

    一声扬起的呼唤,将乔初夏唤回游思,天啊,自己在这清净之地胡思乱想什么!

    她赶紧走过去,也不知道是该鞠躬还是作揖,想了想,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双手合拢,对着那忽然出现的僧人躬了躬身。

    “这是宗光法师。”

    乔初夏低低问了好,那叫宗光的和尚目不斜视,也是双手合十还了礼,只是并未像电视里那样,念叨着什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问过好后,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女客,乔初夏又退开两步,人家说,宁搅千江水,莫动道人心,自己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毕竟事前不知道要来这里,还是忌惮些为好。

    骆苍止和宗光师父还算熟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多话,却也一直交谈了几分钟,大多都是骆苍止发问,宗光解答,说的话也无非是些心中的感悟,听得乔初夏云里雾里的。

    她听不懂,却也不生厌,只觉得这里格外清静,风吹树动,沙沙作响,比墙外的花花世界不知道要安静几许,原本乱糟糟的心情一下平复了不少。

    “施主看上去心事很重,要知道,有些人有权力,有地位,有财富,唯独没有心灵的自由,没有家庭的幸福,你愿意过这样的人生吗?”

    宗光法师忽然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但却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却能一下子戳中人的心底事,果然,骆苍止跟着一怔,没有立即回答。

    乔初夏微微变了一下脸色,她下意识地去看骆苍止的表情,顿时有种窥视他人内心的快/感,这位大师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她却从徐霈喆那里听说了一些,当然明白骆苍止为何愣怔。

    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身边都是高大粗壮的槐树,看上去年头很久了,谁都不肯先说话。

    “你一定很奇怪,我这样的人还信佛。”

    乔初夏摇头,应道:“不奇怪,我小时候看《天龙八部》,里面不是有大理段氏么,说是出身中原武林,笃信佛教。”

    骆苍止摇头,轻笑道:“小说你也信!”

    乔初夏又跟着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我以前也想着,小说都是骗人的,可是我后来想一想,把我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央求个会写书的人写下来给别人看,人家怕是也不会相信的。”

    她一口气说完,叹了一声,再不说话。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做些什么,我从小就生活在莫斯科,连中国话都是十岁以后才学的。没办法,就常常来这里,有一天,宗光师父走近我,说这几个月来,每逢初一十五都能看见我,也算是缘分,指点了我一二,从此我便认识了他,每每来这里,都觉得很是轻松。”

    骆苍止牵着她,迈过来时小门的门槛,两个人就在这一扇门的外面,门里,清幽,门外,喧闹。

    乔初夏想,她这样生来就胆小怕事的人,居然敢埋伏在骆苍止这样的人身边,其实远比小说来得惊险刺激了。想到此,她的手心不自觉地泛起汗来,黏黏糊糊的。

    重新上了骆苍止的车,刚系好安全带,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乔初夏翻出来一看,是廖顶顶,她顿时整颗心都揪起来,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其实她是有些小怨恨的,毕竟作为朋友,她却一直对自己隐瞒徐霈喆的真实身份,她不信徐霈喆也瞒着廖顶顶,可她却没对自己透露半分,就连暗示也不曾有过。

    就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乔初夏不能不联想,她接近自己会不会也是别有意图。

    这样的生活简直太可怕了!你周围的熟面孔下,原来都佩戴着面具,而面具戴久了,是会变成第二层皮肤的,剥下来也是血淋淋!

    “喂,顶顶。”

    乔初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只是她自己清楚她有多紧张。

    “初夏你在哪!我真的是刚醒,我不知道……哎,怎么跟你说呢,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廖顶顶的声音透着焦急,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乔初夏鼻头一酸,很想问问她究竟骗没骗过自己,可又明知道这答案其实没什么意义,于是只好抽抽鼻子镇定道:“我没事,顶顶,我现在有点儿事,回家再联系你,放心吧。”

    她率先一步挂断电话,余光中能看见骆苍止已经在看自己了,赶紧转过头来挤出个笑,问道:“接下来去哪?”

    他没急着回答她,审视的目光在她略显倦意的脸上逡巡了一番,这才收回那两道吓人的寒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朋友?”

    乔初夏生怕将廖顶顶也牵扯进来,更担心骆苍止知道自己和徐霈喆有过联系,赶紧坐直身体答道:“嗯,一个闺蜜,感情上出了点儿问题,喝多了,我没办法,在这里守了她一整晚,怕她出事儿。”

    垂下眼睛来,她打了个哈欠,神情果然很是萧索的模样儿。

    骆苍止没说什么,拉长了声音,只回了一个“哦”,这才发动车子。

    眼前是白花花的柔软身子,东倒西歪的酒瓶子,一地的烟头儿,耳边是粗喘混着娇吟,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偌大的一套高级总统套房里,此刻充斥着yín/靡堕落的味道。

    几男几女,纠缠在一起,床上、沙发上、客厅里、卧室中,嗯嗯啊啊的声响,在同时强/奸着乔初夏的眼球和耳膜。

    骆苍止绷紧了一张脸,用力朝门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陷在温柔乡里的几个男的身子一僵,看清来人,全都傻了。

    “骆先生……”

    只在屏幕上见到的组织里的老大,此刻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本地的几个业内头目吓得赶紧捂住裆/部,身下的女人们也都傻了,尖叫几声,看着骆苍止掏出枪,吓得赶紧躲在被里瑟瑟发抖。

    “边境那边混进了卧底,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玩,老子叫你们玩!”

    说完,他面色冷酷似冰,用力扣下扳机,朝离自己最远,也是这几个人里位置最高的那个开了枪。

    “啊!”

    那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身子一歪,手捂住小腿骨,跌倒在一边。

    骆苍止避开了要害,不过是出于警告的目的,并不想要人命。

    “女人都给我滚蛋!”

    他把枪重新别在腰后,薄唇一动,那几个高级公关连衣服都不敢穿,裸着身子蜂拥向门外跑去。

    客房里一下子静了。

    乔初夏眼睛一瞄,见那几个女人慌不择路地跑了,他开枪的时候,她挨得他最近,那一声响震得她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直响,听了这话,也赶紧踮着脚,贴着墙边打算溜走。

    “你站住!”

    骆苍止怒极反笑,转过头来,忍着笑,像是招呼猫狗一样冲乔初夏招招手,见她还是不动,冷声不耐烦道:“过来啊!”

    她挪移过去,此刻他的表情,和他在寺庙差了太多,那时他是平静虔诚的,此刻,他是嗜血暴虐的,不复之前的宁静和淡然。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声音介绍道:“这是骆太太,接下来本市的生意,我如果不在,一切听她的,代号是‘百日红’,记住了?”

    随后,他将周围的几个人一一介绍给恍惚中的乔初夏,她记不住人名,只是惊讶,这些人居然在本地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商界的,甚至还有政界的。

    她面色一凛,没想到骆苍止的网络错综复杂到这个地步,看起来他父亲虽然被人刺杀成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重新打造一个帝国指日可待。

    介绍完之后,骆苍止简单交代了几句,主要是围绕着日前在中缅边境与缉毒大队的一次短兵相接,他的人和货都损失得很重,难怪他火气这么冲,好在双方均有伤亡,他总算咽下一口恶气。

    海洛因、冰毒、鸦片,这些从来都只在电视里听过的名字,现在就在耳边响起,那么真实。乔初夏弯下身子,掸了掸沙发上的烟灰,捡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竖起耳朵一个字不落地听。

    第①卷: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谁不是用伤口,交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2)

    用手肘支着头,这一晚上没怎么合眼,从不夜出来又折腾了好几个地方,身心俱疲,乔初夏居然打起了瞌睡。

    梦里,她是在有些眼熟却又陌生的地方驻足停留——

    沿着一条繁华的大街往前走,机械地走,不停地走,手边是一堵百米多长的朱红色墙,就在她以为前面没有路的时候,她穿过了一道大门,黄色琉璃瓦,映衬着古朴端庄的红色墙。看见那站得笔直的哨兵,她怯步,可那战士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她惴惴不安地往里走,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梦里呢,跟隐形人儿似的。

    大门上,是一排苍劲有力的题字,那是共和国伟人的亲自题写的,五个金灿灿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她一怔,直觉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再往里走了,这不是她这种人能来的地方,可是,一股奇怪诡异的神秘力量牵引着她,不断抬脚向前。

    前方忽然开来一辆车,车速极快,是辆老牌的红旗轿车,直直向她开来,乔初夏“啊”一声,赶紧闪到一边,那车就在她身侧飞驰而过。

    擦身而过的一刹那,车窗被摇下来,一张男人的脸露出来,似乎漫不经心地朝她这边的方向瞥了一眼。

    乔初夏愣住,居然,是刚才的那个和尚!她虽然只见过那宗光大师一面,但却确定无疑,是他,只是比现在的他,年轻一些,却百分百是他!

    她急了,转身去追那辆车,又哪里追得上,她没来由地慌张,不知为何心跳骤快,都要卡到嗓子眼儿了!

    梦就在此,戛然而止。

    肩膀被人拥住,轻摇了几下,乔初夏醒来,对上骆苍止的蓝眼。一惊,霎时完全清醒。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乔初夏不急着说话,抽抽鼻子,闻了闻这屋子里的味道,皱眉道:“你完事了么?我又饿了。”

    两个人也没开车,没多远的地方,直接走路到了五道营胡同儿,一家非常安静的私家菜。

    传统的四合院,三家包房,能接待的客人少,自然环境清幽,古色古香的老北京范儿,乔初夏看了眼菜单,杯盘碟碗古意十足,果然是“京派菜系”,骨子里就透了官府气。

    上菜倒是快,她也不说话,握起筷子就吃饭,味道好得出奇,菜的卖相也令人有食欲。

    “乔初夏,你想离开这里吗?”

    骆苍止忽然出声,看见她停下来夹菜的动作,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离开?去哪?”

    她心一沉,他倒是信任她,可她从来没打算去当个毒姐儿。

    “我的人,自然跟着我。”

    他说得自然,蓝色的眼珠儿很澄澈,说真的,乔初夏有些嫉妒他,中国的孩子多半在读书时就坏了眼睛,年轻人少有这样明亮的眼。

    “或者,你就当帮帮我,我手下的人,这回折损了不少。”

    想起徐霈喆的伤,乔初夏顿时毫无食欲,坐直了身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骆苍止想来是喜欢她的干脆,眼中流淌出一丝欣赏,右边的眉峰不禁一挑,眼也随之笑得微眯起来。

    “我听说,这几年在云南缉毒大队的队长,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我派人贿赂或暗杀,都没能动了他,我不想叫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要知道,每个新人要进到组织里来,都要展示自己的忠诚,或者立下功劳。初夏,你现在只在我之下,想要服众,不做出点儿业绩来,不容易啊。”

    他摩挲着下颌,笑了一笑,故意叫得亲昵,只是眼底杀意毫不掩饰。

    乔初夏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这顿饭的代价实在昂贵——

    骆苍止口中的,自然是在这次突击行动中不幸负伤的徐霈喆,没想到一天时间不到,这两个男人居然都要自己到对方手下做卧底。

    天啊,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想了想,脱口而出道:“你是叫我对他美人计?”

    骆苍止失笑,见她脸上流露出惊愕的神情,不禁反问道:“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乔初夏大赧,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听见他再次开口道:“是作为媒体人,你是去做采访的,帮我摸清他的底子。看他喜欢什么,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没有弱点。有的人爱财,有的人好色,有的人恋权,总有突破口。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口’给我找出来!”

    “我做不到,骆苍止,那、那不可能……”

    乔初夏咽下眼看就要冲出口的话,她一出现就会被戳破谎言,徐霈喆就是骆苍止要对付的警队队长,而骆苍止却要利用自己来摸清徐霈喆的底子,这是个单行道,走不通的!

    王尔德曾说:我根据长相来选择我的朋友,根据性格来选择熟识的人,根据智慧来选择敌人。

    这两个男人都是聪明人,他们一黑一白,成为敌人不足为奇,但是乔初夏觉得自己就是炮灰,被婊/子一样的命运戏弄了,被迫夹杂在这样的争斗之中。

    “不可能?乔初夏,你这么笃定,难道你想说,事到如今,你想和我撇清关系?放着大笔的钱不要,继续当你清苦的小老师,为了一个月几千块拼上半条命?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在北方,他在南方,就算他阅人无数,也不可能和你有什么交集,你不就是一个被包养的小老师吗。”

    骆苍止轻笑出声,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她还真是一点儿也没继承乐辉的贪婪和狠辣,不知道乐老头为什么传女不传男,若是乐文昱那样的人,想必事情会简单得多。

    看出他的不屑,乔初夏松了一口气,幸好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总是自大的。

    这顿饭在此时,已经叫她食而无味,索性她只吃了个最健康的七分饱,骆苍止牵起她的手,原路返回,开车送她回她自己的家。

    “不请我上楼么?”

    他伸手捋了一下乔初夏腮边的碎发,却看见她想躲,最终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任凭他来抚摸。

    骆苍止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只觉得手指上仿佛依旧还带着那柔软发丝拂过的触感,令他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我开玩笑的,上去吧,好好睡一觉,过两天我再找你。”

    乔初夏依言上了楼,走廊里极安静,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大多都是这座城市的年轻人,打拼几年后贷款买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过着规律的上班生活,周末的这个时间段,很少能看见邻居。

    她低头,掏钥匙,身后似乎有微微的响动,她停下动作,疑惑地回头看了看。

    没人,什么都没有。

    转过头,乔初夏咬紧嘴唇,将钥匙插/进去,用力旋转,“啪嗒”一声开了门。

    大概是警匪片看多了,她只把门欠了条小缝儿,一扭腰,快速地将门关上,背贴着门,也不开灯,慢慢适应着房间里的黑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双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小区里物业很好,保安也都很尽职尽责,没有卡绝对进不来小区门口的电子门,她家又在11楼,应该没有人会有这么好的身手爬上来。

    靠着门,慢慢地将呼吸调整过来,乔初夏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右手边,是卫生间,透明的玻璃门半敞着,空气中还隐隐浮动着她的沐浴露的味道,“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很是骇人。

    她伸手扶住那滑动的门,捏住不动,然后忽然一扯,将门打到最大,里面却并没有藏着人。

    她闪身进去,将水龙头拧紧,这才继续往客厅和卧室的方向走,背脊挺得很直,其实早已汗湿了衣服。

    匆匆地将自己这几十平的房子都粗略看了一遍,乔初夏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原来一直是自己吓唬自己,卧室的一扇窗没关严,风一吹,发出“哐哐”的声响来,原来这就是古怪的声源处。

    “呼!”

    乔初夏一屁股坐在卧室的床沿上,长出一口气,累得一动也不想动,随手将包一甩,衣服也没脱就直直倒下,呈“大”字形,落在柔软的床上,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可是她忘了拉开,她那空间宽敞的衣帽间的门。

    窒息,憋闷,有一种被焚烧的灼热和悸动。

    胸口的束缚,忽然在一瞬间得到了解除,睡梦中的女人,因为呼吸顺畅,而舒服地轻哼了一声,手臂被人稍稍抬高,她很是配合。

    轻车熟路地摘下了她的内衣,轻柔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只是,在手指毫无障碍地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霎时着了火一般,用力地掐了上去。

    大团的绵软,饶是他用力掐着,也不过是变换了形状,软绵绵地在他的手掌中,可怜的任由他揉/搓。

    乔初夏翻了个身,将白皙的背露出来,嘴里嘟囔了一声,大概是不喜欢这种蹂/躏。

    火热的舌尖,就沿着脊背,开始了一场顶礼膜拜。

    肌肤之间的撕扯,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率真,他的舌头灵活,不停地轻啄,慢咬,齿间稍稍叼起一点皮肉,牙齿轻叩着,用一种快乐的节奏濡湿她。

    他的口水,顺着没有闭合的唇角,滴落在她的腰际,像是一只狼,在预谋着吞下自己的猎物。

    乔初夏只觉得浑身似乎爬满了蚂蚁一样,或者像古代受刑的犯人,在一樽大鼎里,鼎下是高燃着的柴火,鼎里是不断冒泡的热水,什么时候水翻滚了,开锅了,她也就被煮死了!

    一激灵,她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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