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TXT下载

三四中文网->同心缘TXT下载->同心缘

完结

作者:明杨        书名:同心缘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一秒记住 三四中文网 www.534zw.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g.534zw.com

    ☆、遗憾

    整整一个星期,互不联络。

    杨乐晴一走了之,不听解释也不听劝,开始的几天跟皮球一样,气鼓鼓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理,对慕容晖的留言视而不见。后几天,怒气逐渐下降,却不见慕容晖再主动联络。

    一连一个星期,慕容晖黑白颠倒,喝到自然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手机,却没有半句回复。

    大年三十,春节的忙碌冲淡了冷战的温度,经过一个星期的沉淀,杨乐晴也冷静了,其实杨乐晴挺明白事理的,只是脾气倔了些,慕容晖去看翟芷冰的父亲,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慕容晖用了借口就不如正大光明那么理直气壮。慕容晖因为怕她误会才找的借口,这点杨乐晴也想通了,只不过火已经烧起来了,杨乐晴只能做到不再往火堆里加柴了,要想把已经放进火堆里的柴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等柴烧尽了,火自然就熄灭了。

    今年的除夕夜慕容晖过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慕容妈妈连杨乐晴的影子也没见着,自然免不了唠唠叨叨;三姐给杨乐晴撑腰,说慕容晖考虑事情不周全,即使不撞见,日后知道了也得气极,不怪杨乐晴不理他;慕容淇也加入声援杨乐晴的队伍,问她哥: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计较什么?”

    “计较什么?”

    “自己的男朋友跟异性见面,而且是对他有意思的异性,而且还是找了借口去见面!”

    “我又不是去见翟芷冰的!”

    “那有什么两样?你明知道在那里能见到翟芷冰!”

    “……”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热热闹闹,欢天喜地,慕容晖窝在沙发里想心事。拜年短信和电话快把手机挤爆了,没有一条是慕容晖想要的。

    蛇年还有最后十分钟,慕容晖看看表,趁大家不注意拿着手机出了门。

    深冬的北京,夜晚温度已经零下十七八度了,慕容晖只穿了一件羊绒衫,也不觉得冷,院子里已经摆好了烟花,只等着零点钟声敲响即刻升空。

    慕容晖抬头看了看星空,不知道杨乐晴那个臭丫头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慕容晖摸出一根烟点上,火光一明一暗,燃烧着无尽的思念。

    一根烟燃尽,慕容晖拨通了杨乐晴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却没有出声。

    慕容晖没想到这么快就接了,竟有些激动。

    “…媳妇儿,我错了,别生我气了…马上就新一年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咱都留在12点以前,12点以后就高高兴兴的,以后,咱俩好好的,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行吗,媳妇儿…”

    慕容晖边说边玩手里的打火机,按得啪啪作响,他紧张,杨乐晴不说话,他心里没底。

    过了好一会儿,

    “你抽烟了?”杨乐晴终于出声了。

    “没有…嗯…就抽了一根……”

    又是一阵沉默,

    “媳妇儿?”

    “嗯”

    “我想你了…”

    耳边传来烟花爆竹争先恐后绽放的声音,响彻云霄,点亮了夜空,淹没了杨乐晴极轻的回应。

    大年初四上午九点,慕容晖接到部队电话,军演提前,即刻归队。

    大年初四上午十点,杨乐晴回京。

    慕容晖归队前给杨乐晴打电话,杨乐晴在飞机上,关机。

    由于演习增加了一项空中投送的课目,因此,在延长一天还是提前一天中,上级领导批复了后者。明天正式开始,今天誓师大会后部队将抵达秦皇岛军演基地。

    杨乐晴没有告诉慕容晖她今天回京,杨乐晴知道原定的演习出发时间是初六,杨乐晴的假期是到初七,提前回京是杨乐晴预留了合好的时间。

    计划赶不上变化,慕容晖的提前归队,使杨乐晴的计划全部泡汤,两人再次擦肩而过。

    到了晚上,慕容晖手机仍然关机,杨乐晴犹豫着要不要去慕容晖的公寓看看,想想最终放弃,但心里却生出一丝恐惧,给程屹打电话,程屹说不知道,给慕容淇打电话,慕容淇也说不知道,杨乐晴有点慌,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不该赌气任性。

    坐立不安到七点钟,看了新闻才知道军演明天就要开始,杨乐晴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后悔。

    慕容晖归队后一刻不得闲,虽然还惦念着杨乐晴,可军演当前,无暇顾及其它,只能一心投入到军演当中。

    三颗信号弹直直升入高空,宣布了此次军演正式开始。

    此次军演重点是危机应对能力演练,旨在提高三军配合作战的协调性,不再是单纯的红、蓝军一方胜出,而是全面综合考核装备部队的战备水平和实战能力。此次军演调用的都是最新的武器装备,参与的编制人员也都是各驻军的骨干标兵,是一场高强度高要求的军事演习。

    军演前七天主要是组织协同课目演习,协同到单兵、单车,如几时几分几秒开始射击,至几时几分几秒停止、固定目标、所需火力、装备运动时间、方向等,白天演习,晚上开会,研究部署新任务,及时调整作战方案,慕容晖忙得不可开交。

    军演第八天,在密集的进攻演习和防御演习后,傍晚时分,参演部队陆续撤回营地,到了驻地,慕容晖脱下脏兮兮的作战服,右手按住左肩,上下前后地活动了几下,今天的进攻演习由慕容晖所在的机械师挑大梁,慕容晖更是亲自带队上阵,过程中倒没觉得怎样,结束以后,慕容晖左胳膊有些酸疼,使不上劲儿不说,稍微举高一些都费劲,头上一层虚汗,活动了几下胳膊,稍稍缓解一点儿,慕容晖也没当回事儿。

    晚上,躺在行军床上的慕容晖打开了手机,基地演习屏蔽了手机信号,网络也只能连接局域网,因此手机在演习中只是摆设,并不能与外界联系。

    看着跨年夜在火光映照下拍的照片,照片中的杨乐晴开心地笑着,笼罩在暖色的火光下,看着让人无比舒心。

    夜深人静,思念被无限放大,慕容晖对着照片出了好一会儿神,无奈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昏迷

    军演第九天,原计划为假定情节演习,即设置好假定的时间、地点、人物、行动背景,并按照统一路线要求,攻击目标以完成演习方案。慕容晖从指挥部开完会领了任务后,一出来,看天边阴沉沉的,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味,像是要下雪。慕容晖一激灵,越是雨雪这样恶劣的天气,上级越有可能安排突发情况实战演习。

    果然,下午四点左右,一场降雪如约而至,雪花像是在空中憋了很久,突然被释放一样,扬扬洒洒漫天飞舞,一个小时的光景,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而且颇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下午五点,指挥部召集演习指挥人员紧急集合。

    指挥部会议室里,总指挥对着投影仪上的地图宣布调整演习方案,截止到晚上十一点,演习人员兵分两路,慕容晖与另一名少校军官各自带领一路兵力,在不被对方发现的前提下,率先到达指定反恐地点的一方为获胜方,开始时间为半小时后。

    慕容晖回到营地,利用这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仔细研究了到达目标沿线的地势地形,迅速制定了一套作战方案,并将所率部队进行重新编制,分配任务,然后大家趁着夜色整装出发。

    雪势有增无减,慕容晖派出的先遣部队通过对讲设备报告了前方情况,并提醒大家前方山路湿滑狭窄,注意安全。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是夜晚,慕容晖边前进边机警地判断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突然,前方的干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立即原地埋伏,草丛中蹿出一只黑色的动物,慌不择路,看体形像是一只野猫,与此同时,慕容晖的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报告声:一名战友滑下山坡。

    慕容晖听了一惊,果断作出指示,命令同一方向的后方兵力继续前进,另一方向兵力掩护前进,原地留下两人救护。

    慕容晖和另一名战友留了下来。

    到达滑下山坡的地点,简单勘察后,慕容晖让另一人留在上面接应,自己则拿了应急绳下去救援。

    被冰雪覆盖的山坡,不是很陡,却是很滑,脚下的深浅也无法分辨,慕容晖只能一点一点探着往下,还好,往下没多远就找到了受伤的战友,意识也清醒,只是左脚踝肿了,看样子是滑下山坡的时候崴了脚,慕容晖给他做了简单的固定,左胳膊从腋下架起受伤的战友,右手拿着瑞士军刀,贴着山坡往上攀行。

    雪后的山坡由上而下时可以借助湿滑的地面轻松往下,可如果是由下往上,则吃力很多,落脚点不合适的话,则走一步会往后滑两步,何况受伤的战友左脚使不上劲,大部分身体重量都在慕容晖身上。

    两人艰难地攀爬着,借助军刀和树木,倒也有惊无险,眼看着快到山路上了,慕容晖左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咬咬牙,左手将战友使劲往上带了一把,右手将瑞士军刀戳进了土里,紧握刀柄,脚下使劲,不料,蹬在了一处松动的岩石上,脚下一滑,连人带雪滚了下去。

    慕容晖在滑下去的瞬间松开了受伤的战友,再加上受伤的这名战士左手抓着一根树杈,才没有两人一起滚下山坡,上面等待接应的那个人听到响声也急忙往下,听说慕容晖滚落山坡后,慌了神,手忙脚乱用对讲设备通知指挥部马上派人救援。

    指挥部接到报告也慌了,虽说演习过程中难免有人受伤,可慕容晖是什么人,他受伤了非同小可,指挥部紧急派人赶赴报告地点。

    凭借慕容晖身上配备的gprs定位,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将滚落在半山腰的慕容晖抬上了救护车。人已昏迷,多亏一棵枯树拦下了慕容晖,否则,滚落坡底,后果不堪设想。

    医护人员检查后确认慕容晖右小腿轻度骨折,是否有内伤及颅脑损伤需要入院检查,由于慕容晖现处于昏迷状态,必须紧急送入设备齐全的大医院救治。指挥部不敢耽搁,请示上级后连夜将慕容晖送回了北京。

    慕容晖被送到301医院时是晚上九点,杨乐晴正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从傍晚时分开始,杨乐晴的右眼一直在跳,杨乐晴向来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类的迷信说法,只当是这几天用眼过度,拿了块热毛巾敷了敷,继续看电视,可过了一会儿右眼还是跳个不停,想了想,给慕容淇打了个电话,慕容淇说没有她哥的消息,正在演习呢。杨乐晴放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回京后的杨乐晴与慕容晖彻底失去联系,现在又是房地产行业淡季,除了开会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尤其是晚上,愈加想念慕容晖,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给慕容晖解释的机会,弄到现在这般煎熬的境地。

    以后,决不等到后悔了再去补救,杨乐晴暗暗下定决心,再有五天,慕容晖演习回来就去找他。

    回京的路上,301医院已经接到通知,慕容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一秒钟也没敢耽误,等待的专家马上进行会诊。

    经检查,慕容晖轻微脑震荡、脸上及手上不同程度擦伤、右小腿骨折,这几项问题都不太大,最大的问题是左上臂的外伤已经感染,且高烧不退。

    十分钟后,慕容晖被推进了手术室。

    连日来情绪低落,一直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高强度的演习任务,慕容晖的身体抵抗力直线下降,之前被围攻时的刀伤恶化感染,又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心跳极快,呼吸却很微弱,血压一度低至45,院方如临大敌,紧急组建专家治疗小组,当务之急是防止感染继续恶化,尽快退烧。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灭。

    这一夜的301医院高干特护走廊人来人往,因为病房内要求无菌,因此,除了慕容妈妈和慕容爸爸换了无菌服,隔着玻璃看了病床上的儿子几眼后,其它未能入内的亲属都聚集在走廊里,院方领导亲自过来安排慕容总参谋长夫妇去休息室休息,紧接着,慕容晖的部队领导也诚惶诚恐地赶来了,大冬天的,领导竟急出了一身汗,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跟总参谋长交待。

    人声鼎沸的高干病房惊动了也在301医院陪父亲的翟芷冰,翟秀成的手术比较成功,正在休养康复期。

    翟芷冰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慕容淇,赶紧安顿好父亲出了病房。

    走近了以后才发现大部分都是慕容晖的家人,还有几个军官,看肩章军衔都不低,翟芷冰心里一惊,慌忙走过去,拉住了慕容淇。

    慕容淇表情凝重,回头见是翟芷冰,未发一言,只是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翟芷冰连忙问道:“怎么了淇淇?出什么事儿了?”慕容淇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我哥昏迷了…”说完眼圈就红了。

    翟芷冰一下子惊着了,“谁?你哥?沛林?怎么会昏迷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赶过来…”说完眼泪就下来了,翟芷冰赶紧拍拍慕容淇肩膀:“别着急,别着急,淇淇,你哥不会有事儿的…”安慰慕容淇的同时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慕容晖病房里的大夫出来了,大家都围了上去,大夫将病情告知大家并安抚道:“家属们请放心,病人无生命危险,伤口感染的部分已经处理,现在正在做抗菌治疗,只是病人身体现在比较虚弱,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但是请不要担心,只需要静养几日,就可以慢慢恢复了,如果病情稳定了,我们会将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探视了,今晚要在特护病房观察一晚,暂时还不能探视,所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大家听了大夫的话,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半截了,略松了一口气,三姐去送长辈们下楼,部队领导与大夫们一起去休息室见慕容总参谋长,特护病房外的走廊里此时只剩下了慕容淇和翟芷冰。

    慕容淇想打电话给杨乐晴,看看时间都凌晨两点了,又有些犹豫,解了锁的手机屏幕不到两秒又被锁上,翟芷冰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眼睛盯着特护病房的门,开口道:“还是不要告诉杨乐晴为好。”

    慕容淇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翟芷冰,“为什么?”

    翟芷冰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原因很简单啊,你哥现在昏迷未醒,杨乐晴来了也是跟着着急,而且你哥还没带她回大院吧,万一在医院碰上慕容伯母,杨乐晴多尴尬啊,她总不能自己介绍自己说是沛林的女朋友吧?”慕容淇若有所思,翟芷冰继续说,“所以呢,等沛林醒了再通知她也不晚。”翟芷冰语气诚恳,说得也不无道理。

    慕容淇听进去了,尤其是在医院里碰上三伯母这件事,慕容淇觉得,乐晴姐必须也应该由她哥来介绍,而不是自报家门,慕容淇到底是年轻了些,以她的角度来对待这件事情,觉得现在确实不是告诉乐晴姐的好时机。

    翟芷冰劝阻成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有着苦尽甘来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曲折

    这一夜,杨乐晴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开车迷路,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开车翻车,还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路况,到早晨醒来的时候,杨乐晴头疼欲裂,给售楼处打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干脆在家休息。

    在床上磨蹭到中午,杨乐晴饿得有气无力地起床找吃的,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了,虽然难吃可实在是饿得很,也就将就着煮了吃了。吃完以后连碗也不想刷,直接扔进了水池子里。

    吃饱了的杨乐晴木然地望着天花板,她想慕容晖了,如果慕容晖现在不是在演习,她敢肯定自己百分之一万会跑去找他,什么误会,什么解释,统统不重要了,想一个人的滋味可真难受,在一起的那些片段不断浮现,清晰却也模糊,始终拼凑不到一条线上,零零散散,摸不着也望不见,让人抓心挠肝。

    杨乐晴换了衣服出门,家里实在是坐不住,思念让她透不过气来。

    该死的军事演习!杨乐晴在心里骂道。

    到了傍晚,已经转入高干病房的慕容晖依然没有醒过来,全家上下心急如焚,大夫也反反复复检查过了,各项指标显示身体机能正在逐渐恢复,慕容晖的身体底子很好,感染已经基本控制住,按理说,过了12小时以后就应该会醒过来了,可慕容晖却像睡熟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翟芷冰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从慕容晖被转入普通病房以后,她是里里外外忙个不停,丝毫不用护理员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护理员呢。大夫说,不能让病人冷着也不能热着,出汗了要赶紧擦干。翟芷冰像领了圣旨一样,一会儿用热毛巾给慕容晖擦脸擦手,一会儿试试额头的温度,一会儿又摸摸身上出没出汗,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她甚至不希望慕容晖那么快醒过来。

    杨乐晴在商场闲逛了一下午,没什么可买的,倒是咖啡和果汁喝了好几杯,无聊至极。从商场出来,杨乐晴去了慕容晖的公寓,算算有半个月没来了,屋子里有些乱,沙发上扔了几件换下来的衣服,门口的鞋也是胡乱堆在地上,茶几上还有几听啤酒,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好几个燃尽的烟头横七竖八地躺着。杨乐晴撇撇嘴:“借酒浇愁!”

    收拾完屋子,杨乐晴又发了会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却一点儿也不饿,身体里全是一种叫做思念的酵素,不断地膨胀着,也许等到压力足够大,就会在杨乐晴的身体里爆炸了。

    晚上,三姐一家到医院看慕容晖,病房里,慕容淇在沙发上玩ipad,翟芷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支棉签蘸了纯净水,在慕容晖的嘴唇上来回轻轻地擦拭着,病房内的大灯关上了,只开了床头的小灯,翟芷冰身子向前倾着,被柔和的灯光一照,姿势很是暧昧。见三姐一家来了,翟芷冰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三姐走过去,坐在床边上,接过翟芷冰手里的棉签,劝道:

    “冰儿,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三姐夫还有淇淇呢。”

    “三姐,我不累。”

    “听话,回去休息吧,翟叔叔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晚上好好睡一觉,瞧你脸色都发暗了。”翟芷冰知道再坚持也没用,于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晖,跟大家道了声晚安,出了病房。

    翟芷冰慢慢地向父亲的病房走去,像是午夜12点以后便失去了魔法的水晶鞋,从不真实的幻想里回到现实。翟芷冰不指望慕容晖醒了以后对她的态度彻底转变,她只想在慕容晖无法给她脸色看的时候多看看他而已。

    三姐给慕容晖量过了体温,烧已经退了。

    掖好被子,坐到慕容淇旁边的沙发上,“淇淇,乐晴不在北京吗?”

    慕容淇正在玩酷跑游戏,三姐这一问,手下一滑,屏幕里跑得正欢的人,撞在了障碍上,game over了。

    慕容淇收起ipad,蹭到三姐身边坐下,三姐微笑地望着慕容淇,等着她的回答。

    “三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淇淇,任何事情都不能单一地用对与错去定义,是不是没有告诉乐晴?”

    “…我怕晴姐姐知道了着急…”

    “不知道她会更着急的,沛林醒了以后没见到乐晴,他会怪我们的。”

    “…我没想那么多…我也想给晴姐姐打电话来着…但是…”慕容淇没有说下去。

    “淇淇,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被别人左右你的想法。”

    “恩…我知道了…三姐…我这就去给晴姐姐打电话。”

    杨乐晴闭着眼睛,任凭专业美容师用熟练的手法在脸上轻柔地抚摸着,凉凉的面膜敷在脸上,好像也带走了一些思念的热量。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杨乐晴有些昏昏欲睡。

    手机却是故意不让她睡,适时地在包里响了起来,美容师停下动作,询问要不要帮她拿,杨乐晴用喉咙咕噜了一句“不用”,手机就要跟她作对,铃音一声紧似一声,杨乐晴睡意全无,无奈地示意美容师帮她把手机递过来,看也没看号码,劈头盖脸地接起:“喂!”

    “晴姐姐…我是淇淇…”听杨乐晴口气很冲,慕容淇不知所措地降低了音量。

    “噢…淇淇啊…我没看号码…你怎么了?怎么有气无力的?…”杨乐晴脸上贴着面膜,说话的幅度不敢太大,嘟嘟囔囔地。

    “嫂子…你在干嘛?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你说吧…”杨乐晴听慕容淇支支吾吾地一会儿叫晴姐姐一会儿叫嫂子,心下莫名收紧。

    “嗯…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慕容淇想尽量说得轻松些,可越想轻松,却越让人听着紧张。

    “就是什么?你哥出事儿了?”杨乐晴身体已经绷直了。

    “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昏迷了…”慕容淇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直接把杨乐晴点着了。

    “什么?!昏迷了还不是大事儿啊?!”

    杨乐晴一把撕下了面膜,准确地说应该是揪了下来,炸尸了一样,蹭地一声坐了起来,把美容师吓了一跳,等美容师回过神来,杨乐晴已经不见了,赶紧跟了出去,只看见了杨乐晴的背影,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地目送杨乐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反应快的,在杨乐晴身后喊道:“杨小姐,你还没换鞋呢…”杨乐晴头也没回一溜烟儿没影儿了。

    一路上都通着电话,慕容淇在电话那头一直提醒着,让杨乐晴慢点儿开,别着急,杨乐晴也不知道在没在听,开着车载免提,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美容院到医院,正常十五分钟的车程,杨乐晴绝对是发挥出了赛车手的潜质,即使穿着拖鞋开车,也愣是提前了五分钟!

    一路狂奔到高干病房楼层,慕容淇早已等在那里,核实了身份后,也顾不上慕容淇,抬腿就往病区里跑,慕容淇小跑着跟在后面,边跑边说:“嫂子嫂子,这边这边…”

    杨乐晴刚做完护理的小脸容光焕发,加上一路上的紧张着急,更是白里透着红,当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晖,此刻小脸又刷地全白了。

    这时候杨乐晴才觉得拖鞋不跟脚,门口到病床不过三五米的距离,拖鞋掉了两回。

    慕容晖安安静静地躺着,还好三姐和三姐夫都在,杨乐晴才没扑过去。杨乐晴没见过三姐夫,心里头的焦急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一张嘴那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三姐…怎么会这样…”

    本来大夫的话已经宽了大家的心,只要耐心等待慕容晖醒来即可,现在杨乐晴带着哭腔的话将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乐晴,先别急,来,这边坐,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估计明天就能醒了。” 三姐也是满满的担心,可还是安慰杨乐晴,伤势也是捡轻的说。

    “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了?发生什么事了?”杨乐晴坐在沙发上,眼神却一直没离开病床。

    慕容晖做了一个梦,梦见杨乐晴掉到山坡下了,他急得顾不上求救就冲下山坡去找杨乐晴,坡底下杂草丛生,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来回都不见杨乐晴的踪影,好像杨乐晴不是掉到坡下,而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正六神无主,却突然听到了杨乐晴的声音,循声找去,杨乐晴却在一片空地上微笑地望着他,他想跑过去,腿却像被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想开口喊,喉咙也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出不了声,杨乐晴非但不帮他,反而转身就走,眼看杨乐晴越走越远,慕容晖发了狠,全身的力量都被一种“不能让她走”的意念调动到了喉咙间,猛地喊出一声,浑身一激灵,梦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闹哄哄的说话声。

    “沛林…沛林…你醒了吗?”

    “沛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哥…”

    “沛林…”

    “沛林…”

    慕容晖听着此起彼伏的“沛林”,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无奈眼皮像抹了胶一样黏,想抬胳膊去揉眼睛,胳膊也不像是自己的,根本不受大脑支配,一动也动不了,只有腿上传来一阵阵疼,提醒着慕容晖,现在不是在做梦。

    慕容淇最先看见慕容晖的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大家听到了慕容晖发出的那一声低沉的喊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大家急忙围到了床前。

    今晚,杨乐晴的心情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听见慕容晖出声,心情从谷底一跃到了半山腰,却停在那里动弹不得,慕容晖迟迟没有睁开眼睛,急得杨乐晴也顾不得谁在周围了,抓住慕容晖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要传递给他醒来的力量。

    还在苏醒过程中的慕容晖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他模糊的意识被这力量牵引着,恢复了些许清醒。眼睛微睁,看到杨乐晴百感交集的小脸,慕容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想要回握杨乐晴的手,却还是有些使不上力。

    四目相对的瞬间,杨乐晴悬着心终于从半山腰爬了上来,她从未觉得喜极可以而泣,惊喜可以若狂,杨乐晴像个多动症的孩子,一会儿摸摸慕容晖的手,一会儿摸摸慕容晖的脸,看慕容晖仍然躺着不动,又要去掀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听得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三姐急忙安抚杨乐晴,沛林刚醒过来,想让他一下子坐起来是不太可能的,杨乐晴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调整好坐姿,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夫来检查过,确认感染的伤口不会继续恶化,只是右腿的骨折需要再养些时日。

    “沛林啊,你可把全家人都吓坏了。”这是三姐。

    “你再不醒啊军区上下也要炸锅了。”这是三姐夫。

    “哥,伤筋动骨一百五,你要躺足五个月噢。”这是慕容淇。

    “逞能。”这是杨乐晴。

    ……

    “恶劣天气应急演习,谁赢了?”这是慕容晖。

    大家一致看向三姐夫。

    “你赢了!”三姐夫也没卖关子,口气不无自豪,“你虽然受伤了,可你的部队按照原计划顺利地抵达了终点,比对方早了3分钟。”

    慕容晖虚弱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过招

    三姐给慕容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沛林醒了,让他们放心。慕容妈妈哪里放心得下,非要来医院,三姐说,大夫让沛林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来也不迟,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

    三姐给慕容淇使了个眼色,慕容淇会意,三个人与慕容晖和杨乐晴道了别,一起离开了医院。

    一别近二十天,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却只能看着,慕容晖苦笑了下。杨乐晴去关了门,踱回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内疚,有后悔,有嗔怪,有心疼,而慕容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思念。

    慕容晖伸出手慢慢地拍了拍床,示意杨乐晴坐过来。杨乐晴撅了撅嘴,顺从地坐在了慕容晖的身边,又轻轻将慕容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生怕再多一分力就会弄疼他,看着杨乐晴的小心翼翼,慕容晖觉得就这样病着也挺好,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媳妇儿,你说我是不是因祸得福,可以趁养病多休息一段时间,正好陪陪你。”

    “还因祸得福,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昏迷了,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媳妇儿,我要是一直不醒,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慕容晖话还没说完,手背就被杨乐晴警告地拍了一下,然后是一记嫌弃的眼神,“放心吧,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媳妇儿,祸害要上厕所…”

    慕容晖右腿带着石膏,左胳膊带着绷带,根本下不了床,杨乐晴没伺候过卧床的病人,一时犯了难,慕容晖也没有卧床养过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解决完内急问题,病房内温度高,两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再次坐到床边,杨乐晴怎么感觉她和慕容晖两个人像是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这样想着于是就抬头去看慕容晖,慕容晖一副我知道你想什么的眼神也看着她。

    相爱本就如此,不会永远事事浪漫,却会事事都甜在心间。

    晚上,杨乐晴留在了医院,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她知道明天一早,来看慕容晖的人不会少,而且慕容爸爸和妈妈也会来,难免会有些尴尬。慕容晖这次没依着她,赌气说,今晚她要是走了,他就不配合治疗了。其实慕容晖就是想明天介绍杨乐晴给家人认识,自己这一次住院保守估计至少要半个月,他不想杨乐晴和自己家人捉迷藏,来看自己还要偷偷摸摸的,他更不想杨乐晴委屈、自己着急。

    不愧是心有灵犀,杨乐晴也拿出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就差在额头上贴 “我已准备好,尽管放马来”的标签了。

    一大早,慕容晖的病房堪比军委会议的召开,一个比一个级别高。

    慕容妈妈和爸爸早上八点准时到了医院,进病房的时候,慕容晖在杨乐晴的注视下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按慕容晖的意思,是让杨乐晴喂他,指着包得像粽子似的左胳膊,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乐晴,杨乐晴麻利地把病床上的折叠小桌子支好,将床头摇高,拿过来一个靠枕垫在了慕容晖腰后,勺子塞进慕容晖右手,筷子架在骨瓷碟上,给他一个“你能行”的鼓励眼神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慕容晖磨磨蹭蹭,吃一口看两眼,等到杨乐晴吃完十分钟后,慕容晖才慢吞吞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同时,慕容妈妈和爸爸推门而入。

    慕容晖飞速看了一眼杨乐晴,眼神传递着“你要是喂我吃正好可以让未来公婆看见”,杨乐晴挑眉回应“多亏我没喂你,要不然让叔叔阿姨看见,多假啊”。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慕容晖精神好得很。

    “你妈妈早晨5点就起床让厨房熬汤,要不是为了等这个汤,她5点就来了!”慕容爸爸心情也很好。

    “乐晴,来,”慕容晖向站在床尾的杨乐晴招手,“爸、妈,这就是我说的杨乐晴,我女朋友。”慕容晖一句铺垫没有,杨乐晴把准备了一早晨的见面词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恩…叔叔…好,阿姨…您好…”杨乐晴再伶牙俐齿也得过见公婆这一关。

    “你好,沛林提起过你。”还是慕容爸爸先开的口,他对杨乐晴的第一印象不错。杨乐晴是典型的美却不张场的那种,五官清秀不失惊艳,合在一起又拥有一种华丽不失恬静的独特气质,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也不似玫瑰那般斑斓,好似一株柔美的睡莲,色彩分明,娟秀清新,安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慕容妈妈一进来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心下直觉准得很,料想这就是让她头疼的那个杨乐晴。女人的关注点与男人永远不在一个频率上,男人大部分都是先将女人定义为都是好的,接触的过程中才会慢慢区分哪些是真的好,哪些是表面上好;而女人则是先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女人都定义为不好的,过程中再慢慢挑出没那么不好的。

    慕容妈妈自始至终都将杨乐晴定义为不好的,今天一见面,连她自己都不可否认杨乐晴外形确实不错,可问题也正在这儿,但凡先入为主将别人定义为不好,一旦发现别人的好,更是要想方设法找到确凿的论据来推翻这个好,以佐证自己先前的结论。所以,当慕容妈妈发现杨乐晴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的时候,便是故意冷眼相对,以绝对高姿态的婆婆身份力求压倒一切,从而达到让杨乐晴暴露不好的一面的目的。

    慕容爸爸倒是不吝啬对杨乐晴的赞许,只是当惯了领导,说出来的话总觉得像是在体恤下属,比如说,对杨乐晴在医院的陪护表示感谢,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沛林很是辛苦,等等。

    杨乐晴从最开始的紧张中也缓和了不少,觉得国家级的领导人也是很和蔼可亲的嘛,见惯了大场面的杨乐晴也没那么拘束了,反倒有了些真性情,可对于慕容妈妈的不冷不热,杨乐晴还是有些别扭的,但她那倔脾气上来,我就是我,让我为了什么目的去讨好人,我杨乐晴可学不来。所以,对于慕容爸爸的关心和慕容妈妈的高高在上,杨乐晴也是不卑不亢,除了得体的有问必答,也主动问及二老的身体,并且还说,沛林这里有她照顾,请二老放心,甚至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照顾不好的地方,二老尽管拿她是问。

    如此一来,慕容爸爸更加欢喜,慕容妈妈更加嗤之以鼻。

    一上午,病房里来探望的领导络绎不绝,看到慕容晖有惊无险,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右腿的骨折需要些时日恢复,领导们也都信誓旦旦:“安心养伤,归队时间不急。”慕容晖偷偷看杨乐晴,想笑,杨乐晴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

    下午,蒋鹏飞和程屹来看慕容沣,程屹上周离京公干,今天刚回来就得知慕容晖光荣入院,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直奔高干病区。

    老友相见,自然少不了戏谑调侃,蒋鹏飞说慕容晖将房地产圈里的大美女给拐跑了,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程屹则笑称,这是他私会爱慕者的下场,慕容晖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作势要挥拳,惹得程屹大笑着退后一米,欠儿欠儿地说:“来呀,来呀,有本事你过来呀!”气得慕容晖隔空指着程屹:“你给我等着!”

    晚上,杨乐晴回去取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也住进了医院,慕容晖很是心疼,又想让她回去,又想让她陪着自己,一直到夜深了也没舍得开口让杨乐晴走。杨乐晴倒没觉得辛苦,这高干病房布置得像是小公寓一样,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住在这里倒还方便些,不用跑来跑去的。杨乐晴洗完澡后又用热毛巾给慕容晖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慕容晖闭眼一副享受状,嘴上还配合着夸奖:“媳妇儿,你真好…”杨乐晴手里攥着毛巾,伸出食指,点着慕容晖鼻尖:“你才知道啊…”

    慕容晖恢复得很快,一个星期以后,左胳膊的伤口已经痊愈,除了右腿仍然打着石膏外,其它均已恢复如初。杨乐晴有时候白天去上班,有时候也偷个懒赖在医院,有时候陪慕容晖玩游戏,虽然多以面红耳赤结束,有时候什么也不管不顾,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任凭慕容晖怎么喊都不醒,天气好的时候也会推着他去小花园走走,周边享受轮椅待遇的多半是年过花甲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杨乐晴笑称慕容晖“提前实习老年生活”。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比如说经常会遇见翟芷冰。

    第一次遇见是在走廊里,慕容晖醒来后的第二天,杨乐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了翟芷冰,杨乐晴神色如常,翟芷冰倒有几分不自然,在走近的这几步里,杨乐晴的脑子里飞速选择:打招呼还是装没看见?最后的0.1秒杨乐晴选择了前者。

    “你好!”杨乐晴像是遇见老朋友。

    “…你好…”翟芷冰亦礼貌回应。

    “沛林醒了,一会儿过来看看吧。”不服不行,纵然杨乐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在大面儿上绝对过得去,并且在对翟芷冰这件事情上杨乐晴永远占的是上风。简单两句话,不拖泥不带水,意思就是我允许你可以去看沛林,当然,也仅仅是看看而已。

    第二次是慕容淇和杨乐晴推着慕容晖下楼,刚下楼的三个人碰上了要上楼的翟芷冰。有慕容淇在场,翟芷冰没那么尴尬,话也多了起来,杨乐晴适时说:“大夫不让沛林出病房太久,实在抱歉了。”翟芷冰赶紧道别上了楼。

    “嫂子,其实冰姐姐人不坏,只是…这种事情…身不由己…况且…”

    “咳…”慕容晖出声警告。

    “好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儿,都过去的事儿了,但愿她自己能想明白。”

    慕容晖听了,心里像刚熨烫过的丝绸一样顺滑,那叫一个舒坦。

    同住一家医院一个病区,几次三番遇见,杨乐晴倒是对形单影只的翟芷冰生出些许同情,这同情并不是因为翟芷冰爱上沛林,而沛林不待见她,所以同情,而是翟芷冰这样一个气质样貌出众的女孩,却因为遇到了没有结果的爱情而黯然神伤,只是同为女人而生出的些许怜惜感叹的同情。自古以来,问世间情为何物,却早已不能“只”教人生死相许了,世间万物,有阴必有阳,有分必有合,有佳偶天成也必会有形同陌路,有道是“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感情这东西,几家欢乐几家愁,杨乐晴既无心炫耀,又做不到同情心泛滥,唯有冷处理,也祝福翟芷冰早日遇到对的那个他。

    晚上,杨乐晴仍旧端了盆热水,浸了毛巾给慕容晖擦身上,刚擦了两下,慕容晖就开始不老实,这几天慕容晖身体复元,心情舒畅,再加上杨乐晴悉心照料,他已全身心地放松,彻底将住院当成了休假,大抵与“饱暖思□□”相似,尤其是晚上病房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杨乐晴一靠近他,慕容晖内心欲望的小兽就左冲右撞。

    杨乐晴下午去了趟工地,身上脏兮兮的,到了医院先去洗了澡才端了热水出来,怕慕容晖等急了,头发也没吹干。

    恒温的病房中,晕黄色的室灯下,杨乐晴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薄睡衣,半干的长发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别在耳后,俯身拧毛巾的时候,长发柔滑地顺势而下,将半露的胸前春光恰到好处地遮遮掩掩,慕容晖挪不开眼,周身升温。

    偏偏杨乐晴这个时候还在他身上擦来蹭去,慕容晖按捺不住,一出手一使力,拦腰将杨乐晴带进了怀里,以杨乐晴的身高,此时半坐在床上的慕容晖与站立在床边的杨乐晴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姿势暖昧至极,慕容晖右手指尖在杨乐晴腰侧打圈摩娑,微眯笑眼,凑近杨乐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杨乐晴本就被他的指尖撩拨地心痒难耐,此话一出,更是心如撞鹿,可毕竟脸皮儿薄,顾忌是在医院里,忙往外推慕容晖,可慕容晖倔强地搂着杨乐晴的腰不肯撒手,望梅止渴地将头靠在杨乐晴小腹上,杨乐晴右手覆上慕容晖的脸颊,有安慰也有内疚。

    转眼两个星期过去,杨乐晴既是贴身管家,又是外交使节,除了要接待慕容晖的领导和下属,还有特意来看慕容晖女朋友的,另外,杨乐晴还要接待慕容妈妈。

    慕容妈妈来医院的时间很有规律,第一个星期是每隔一天来一趟,晚上6点来,晚上7点走,每次都是先进病房放下煲了一天的汤,然后去医生办公室,回病房后再与儿子聊一会儿,嘱咐一些每次都会嘱咐的事情,然后才起身回家,且每次开口必以“沛林”为开头,几乎与杨乐晴没有交流,只是在来与去的时候,没有称呼,算是对两个人一起打招呼和道别。

    杨乐晴很是郁闷,也偷偷抱怨过为什么白天不来,非要晚上,既然对自己如此漠视,何不等白天自己去上班的时候再来,不是更眼不见心不烦吗,不明白慕容妈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乐晴也懒得去揣测,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那就不上赶着了,有两次下班后杨乐晴都不打算去医院了,可不去的话,一来怕慕容妈妈看出来自己在躲她,太明显,二来实在没地儿可去。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下班后杨乐晴在外面晃荡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快8点了才回医院,一推门,慕容妈妈竟然还在,看杨乐晴回来脸更阴沉了,夸张地看表,杨乐晴下意识去看慕容晖,慕容晖一脸春风得意,喜形于色。还好没多久慕容妈妈就起身走了,像是特意等杨乐晴回来,就为了看她一眼似的。但这两次都是只跟沛林道了别,没有杨乐晴的份儿。

    慕容妈妈一走,杨乐晴冲慕容晖装腔作势:“你还笑?!看我怎么收拾你!”慕容晖边躲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笑!”

    “那你为什么笑?”

    “我笑你和我妈像闹别扭的小俩口一样…”此话一出,换来的是杨乐晴的小手更加起劲的挠来挠去,慕容晖配合地求饶不止:“说错了…说错了…是笑我妈一个人像闹别扭的小俩口一样…”

    疯闹够了,慕容晖靠在床头调整呼吸,不可置信的口气:“女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针,明明是喜欢你的,却非要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啧啧…”杨乐晴不信,说慕容晖这是变相地安慰自己,又说自己要向电视剧里的受气小媳妇们学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求必应,逆来顺受,还说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良药,不信慕容妈妈真的铁石心肠,总之,要打持久战了。不过杨乐晴再也不好意思在外面打发时间了,下班后还是硬着头皮乖乖地去了医院。

    第二个星期前三天与之前的情形差不多,杨乐晴也已经习惯了,每次慕容妈妈来医院,杨乐晴礼貌地问声“阿姨好”以后就到处找活儿干,后来变成了有活儿也都留着慕容妈妈来了以后再干,倒不是杨乐晴想在慕容妈妈面前表现,只是慕容妈妈一直不理她,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慕容妈妈跟儿子嘘寒问暖的时候该做什么。

    要说也不用杨乐晴做什么,医院派过来的阿姨吩咐一声即可,但杨乐晴为了打发尴尬的时间一人独揽了阿姨的工作,还好,这些家务活儿杨乐晴一向有模有样,做得很好。

    第二个星期的后四天,情况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因是慕容妈妈发现了三处细节。

    正如慕容晖所说,慕容妈妈那是绝对地声东击西,她对杨乐晴虽谈不上多喜欢,但也没那么讨厌,每次都是晚上来看儿子,其实就是要儿子媳妇一起看,每次看似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但眼角却一直瞟着忙忙碌碌的杨乐晴。

    干活儿的麻利劲儿是装不出来的,更是逃不出慕容妈妈的法眼,杨乐晴的无心之举,倒引来慕容妈妈的小小认可,尤其是发现三处细节以后。

    一处是杨乐晴晾衣服的方法,大多数人洗完衣服都是全部用衣架撑起来,殊不知有些面料的衣服是不适合用衣架的,对于这样的衣服杨乐晴的方法是用夹子夹住衣领和肩膀,垂挂在衣架上,这个习惯与慕容妈妈对家中阿姨的要求是一样的。另一处是杨乐晴擦地的方法,杨乐晴擦地从来不用别的,都是扔一块微潮的棉布在地上,用脚踩着,一行行一条条,极有效率,棉布经过之处,每一块地砖都是亮的。慕容妈妈暗暗给杨乐晴加了分。

    真正的转变是第三处细节。护士送来的药片,杨乐晴都是用勺子碾碎了,用温水溶了,才递给慕容晖。慕容爸爸的胃不好,每次吃药,慕容妈妈也是将药片全部碾成粉末,再拿温水调好了,让慕容爸爸喝,先不说这种方法科不科学,光是这种不厌其烦的细心就已经足够了。

    两个星期后的这一天晚上,按规律,今晚慕容妈妈该来医院了,何况第二天也是慕容晖出院的日子,慕容妈妈肯定会来的。

    慕容晖的骨折愈合地不错,下午刚把石膏拆了,但还不能用右脚走路,仍然直直地躺在床上,偶尔轻轻活动下被捆了半个多月的右腿,杨乐晴在医院也陪了将近半个月,东西没少往医院拿,这会儿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着。

    慕容妈妈准时进了病房,照例拎了个保温桶,不过今天这个保温桶明显大了一号,杨乐晴过去问了声“阿姨好”就要转身,还没迈步,就听到慕容妈妈说:“先过来喝碗汤。”没有称呼,没有商量,像是邀请,又像是命令。

    杨乐晴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对她说,但从字面上理解,“过来”两个字应该是在叫她,杨乐晴疑惑地转头看,慕容妈妈像是后背长了眼睛,又补充了一句算是肯定:“先别收拾了,过来喝碗汤。”还是没有称呼,不带任何感情,但杨乐晴却受宠若惊,下意识去看慕容晖,慕容晖眼角带笑:“愣着干嘛?妈让你过来喝碗汤。”

    经过三次确认,杨乐晴才相信这碗汤确实是让她喝的。等她走过去的时候,汤已经盛好了,慕容妈妈欲伸手去端,杨乐晴眼疾手快,抢着说:“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

    汤是鱼头豆腐汤,鲜美浓郁,香而不腻,鱼肉完全溶入汤中,嫩豆腐切得薄薄的一片一片,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如此美味,杨乐晴却无心细品,一边小口喝着,一边思忖该开口说点儿什么。

    未及杨乐晴赞美鱼汤,慕容妈妈就发话了:“一会儿去问问医生,出院后应该注意些什么,让他回大院,他肯定不去。”这回,杨乐晴确定这话是对她说的了,因为,对慕容晖用了第三人称。

    “恩,阿姨,我已经去问过了,医生说沛林恢复得很好,回去后稍加调养就可以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我都记下来了,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沛林的。”杨乐晴一口气说完,好像不快点儿说,就没有机会说了一样。

    “也难为你了,还得上班,还得照顾沛林。”慕容妈妈总算心口如一了一回,却让杨乐晴手足无措了一回:“没事儿…没事儿…阿姨…您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就爱照顾人…”慕容妈妈没接话,慕容晖接了一句:“那以后你养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认同

    慕容晖出院后,仍然在家休养,杨乐晴也从单位请了长假在家照顾慕容晖,虽说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可杨乐晴毕竟是营销总监,手里掌管着三个项目的销售工作,一年的带薪年假也只有一个星期,现在一下子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无论是从销售业绩还是岗位空缺,都有被人超越和替代的风险,但杨乐晴一门心思要请假,谁也拦不住。

    三姐回大院后对慕容妈妈说起这事儿,慕容妈妈心里高兴,嘴上不屑:“女孩子做销售本来就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应该请假,应该辞职。”话虽这么说,晚上慕容爸爸回家,慕容妈妈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慕容爸爸,周末她要叫沛林和杨乐晴一起回大院吃个饭,慕容爸爸当然没意见,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

    周末,一家大大小小八口人,你一言我一语,硕大的别墅里填满了欢声笑语。杨乐晴三天前就开始准备给二老的礼物,慕容晖腿没完全好,不方便陪她去,杨乐晴便找来慕容淇当军师,深入了解二老的脾气喜好,把对付客户的那一套全用上了,力求对症下药,一举攻克。又亲自去陈微微门上取经,直问得陈微微最后无奈:“我的姑奶奶啊,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是黑暗的旧社会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你去的是北京军区总参谋长的家里,不是地主老财大军阀的家里,而且你是去给他们当儿媳妇的,又不是去当小老婆的,你怕什么啊?服了你了!”

    在慕容晖面前,杨乐晴却镇静得很,口口声声“没问题”、“到时候看我的”,慕容晖也不打击她,乐呵呵地看她每晚临睡前都跑去确认礼物,对着洞开的衣柜皱眉,时不时地还对着穿衣镜摆弄头发,慕容晖将杨乐晴的紧张尽收眼底,却也听之任之,心里有数得很,杨乐晴这辈子肯定得是他慕容晖的媳妇儿,早晚的事儿,谁也拦不住。

    去的路上杨乐晴实在装不下去了,偷瞄了眼慕容晖,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上去不紧张吧?”慕容晖偷笑着安慰她:“媳妇儿,除了我爸,三姐三姐夫,我妈还有淇淇你都见过,都熟,不用紧张…”“我没紧张…就是…有点儿…有点儿…忐忑…虽然只有你爸没见过,可这些人里就你爸官最大…”

    “噗”慕容晖乐出声来,“你是去应聘还是吃饭?还官最大,亏你想得出来。”

    “实话告诉你吧,去应聘我都没这么紧张…”杨乐晴手心都攥出汗了。

    车刚拐进大院,卫兵一个标准的军礼,杨乐晴下意识坐直了,手按住胸口,大口的呼气吸气,仿佛鱼儿离开了水,准备好的见面词也一句都想不起来。

    车停好后,慕容晖歪头看僵直的杨乐晴,伸手揉揉杨乐晴头顶,“别怕,有我呢。”

    早有人来给他们开了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杨乐晴倒不紧张了,反正已经来了,自己不缺胳膊不缺腿,老实本分,无不良嗜好,即使二老不同意也要见过面才知道,说不定尽如人意,皆大欢喜呢,不是一家人也进不了一家门,有什么可紧张的。

    悲观与乐观只有一字之差,紧张与放松有时候也只是一步之遥,杨乐晴的乐天派性格逆袭成功。从进门开始到结束,杨乐晴的状态都一直很好,大家像是受了她的感染,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由始至终都其乐融融,笑声连连。

    慕容妈妈皇太后的架势还是有的,但这个家里沉闷了太久,看着儿子会心的笑容,也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个让老太太更舒心的了。

    晚上,陈微微约了杨乐晴吃饭。

    陈微微和程屹正在冷战,谁也不理谁,陈微微想让杨乐晴给她出出主意,在程屹那里找个台阶下。

    事情的经过很偶然,但结果却是必然的:上周四晚上,程屹值夜班,陈微微闲着没事儿干,心血来潮跑到医院,美其名曰:爱心接力,意思就是程屹陪护病人,她陪着程屹。程屹出差公干,两人十多天没见了,陈微微要来医院,程屹当然高兴。

    到了值班医生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程屹就被病人家属叫走了,陈微微看看除了病历还是病历的医生办公室,无聊至极,一低头看见程屹的手机在充电,手机连着线放在半开的第二个抽屈里。陈微微倒是没有查男朋友手机的毛病,可实在闲得难受,慢悠悠地拉开抽屈,还在犹豫要不要看,一歪头,看见抽屈里躺着一个黑色的丝绒小方盒,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错不了,陈微微好奇心上来,放弃手机拿起了盒子,轻轻一掰,盒子应声弹开,是一个镶嵌了水晶的领带夹,盒子内侧还有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陈微微早已将道德守则抛到了脑后,迫不及待翻出卡片:祝程医生:工作顺利!刘茜。

    陈微微将盒子摔回抽屈,未及发作,办公室门上被敲了三下,陈微微没说话,门推开,探进来一个漂亮脸蛋,许是没见到想见的人,收起了甜美的笑容,没有回避,倒也大方地进了办公室,也穿着一身白大褂,礼貌地问陈微微:“请问你是谁?”陈微微邪火正无处撒,美女正撞枪口上,张口就来:“你管我是谁!”美女也不怵,打量了一遍陈微微,反问:“程医生去病房了吗?”别人都叫程大夫,她偏叫程医生,看来这就是那个什么茜,一看就没安好心,陈微微这爆脾气,顺着美女打量的目光就瞪了回去,马上要爆发,程屹回来了。

    美女落落大方:“程医生,17床的手术调到明天下午2点,我刚才看了一下手术计划,有一处不太明白,想向您请教一下。”如此请教,自然无法推脱,陈微微注视着请教与被请教的两人,忍了一分钟后怒气冲冲抓起包,被程屹拦住,美女大夫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轻飘飘扔下一句:“程医生,您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先行离去。

    整个晚上,值班医生办公室内充斥陈微微的醋味儿和火药味儿,程屹开始还耐心解释:刘茜不是刚才找他的那个,人家新婚去国外度蜜月,回来给科室的男女同事都带了礼物,男的都是领带夹,女的都是发夹;刚才找他的是新来的实习大夫,姓方,只是请教问题,绝无它意。陈微微哪里听得进去,认准了这是程屹编的谎话,度蜜月就度蜜月,给大家带礼物?又不是一个两个,出手如此大方?请教问题就更说不通了,明天就手术了,今天才想起来请教?白天不请教,非等晚上值班的时候请教?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终于把程屹说烦了:“反正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爱信不信!”话音一落,陈微微摔门而去,这次程屹没拦着。

    过了两天,陈微微静等着程屹上门求和,却没有一丝动静;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动静,陈微微开始后悔小题大做,要说程屹对她还真是没得说,即使不是百依百顺,也算得上言听计从了,陈微微纸老虎一个,每次闹脾气雷声大雨点小,程屹也乐得哄她,以至于她一次比一次火气大,好在两人都懂得分寸,虽说一直吵吵闹闹,却也增进了不少感情。

    到了第五天,也就是昨天,陈微微有些沉不住气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吗?即使误会了,也可以继续解释嘛,一声不吭不是程屹的风格啊。

    陈微微反思了三天,觉得此事不宜再拖了,陈微微对程屹上心了,他却开始欲擒故纵了。

    陈微微嘴硬骨头酥,想主动联系又死要面子,跟杨乐晴诉了半天苦也没说到点儿上,杨乐晴白她一眼:“你再磨叽,别说刘茜,什么张茜、李茜都出来了…”半盆冷水浇下来,陈微微蔫儿了。可杨乐晴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先安抚了陈微微,回去跟慕容晖打探程屹的情况。

    杨乐晴枕着慕容晖肩膀,慕容晖的手搭在杨乐晴腰上,两人悠闲地聊着天。

    “程屹真生气了还是赌气呢?”

    “你就别操人家那份心了,程屹心里有数。”

    “这么说,你早知道这事儿?”杨乐晴抬起头,用胳膊支起上半身,与慕容晖对视。

    “听程屹说过,两人闹别扭呢,具体因为什么不清楚。”

    “原因不清楚你还说程屹心里有数?”

    “你刚才一说我就清楚了。”

    “你别跟我绕弯子,说,程屹什么态度?”杨乐晴以手势威胁慕容晖,不说就捏鼻子。

    “你就踏实把心放肚子里吧,程屹非陈微微不娶。”

    “你怎么知道?程屹这么说的?”

    “哎哟,我的傻媳妇儿啊,你是旁观者应该清啊,怎么比当局者还迷啊你?”

    “别整词儿,说具体点儿!”杨乐晴下巴搁在慕容晖胸口,期待下文。

    “不用具体,通俗易懂,男人心思很简单,爱你才会纵容你,301医院那是什么地儿啊,一般人程屹能往那儿带吗?我认识程屹这么多年,陈微微是第一个。”

    “那程屹以前没有女朋友吗?”

    “有是肯定有,但女朋友和媳妇儿能一样吗?”

    “那你对以前的女朋友什么样儿啊?”

    “又来了,八百年前的事儿你再往外掏,我也不理你了啊。”

    “不理我?就你现在这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跑又跑不远,上哪儿我都能给你逮回来!”杨乐晴上手了,没捏鼻子,拧了下耳朵。

    “哎哟…疼…媳妇儿…下手也忒狠点儿了吧…”

    “少来,我根本就没使劲!说正事儿,他俩这事儿怎么办啊?就这么让他们耗着?”

    “耗着呗,谁先认错谁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俩人都明白。”

    “还翻不了身了,你当这是旧社会呢?孙猴子五百年没翻身不也照样取经去了?”

    “要不咱俩打个赌?赌他俩谁先投降?到时候你看看先投降的那个是不是越来越没脾气。”

    “赌就赌,我赌陈微微先认错,今晚要不是我拦着,陈微微都要认错去了。”杨乐晴来了兴致,只是话里加了一点点水份。

    “那你输定了!程屹两天内要是不去哄陈微微,我把慕容晖倒过来写!”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赢了,你不许耍赖!”杨乐晴孩子似的高兴。

    “那你要是输了呢?”

    “愿赌服输,听你的!”杨乐晴还在兀自高兴。

    “我们结婚吧。”慕容晖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要是不嫁给我,我也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

    记不清慕容晖是第几次提起结婚了,每次提起,杨乐晴就顾左右而言它,从未正面回答过,今晚杨乐晴又要故伎重演,但这次慕容晖没给她躲闪的机会,直接将她固定在自己目光的前方,杨乐晴动弹不得,眼神却不与慕容晖接触,只顾盯着自己的鼻尖。

    慕容晖轻拂杨乐晴嘴角,无限温柔,看着杨乐晴长而翘的睫毛忽闪着,慕容晖心上也像羽翼轻扫,心底最深处的爱意全部涌到了嘴边:“我自认从未对哪一个女孩如此上心过,只有你,从一出现就扰乱了我,你在南苑机场撞完我就跑了,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那几天我的状态现在都记得,魂不守舍的,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这种想念是最痛苦的,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现在特别相信命中注定这个词儿,因为回北京的时候我又遇见了你…”慕容晖叹口气继续说,越说越像是喃喃自语,“知道我在售楼处发现你的车时有多激动吗?当时我真觉得那是老天爷可怜我,所以大发的善心,后来你说那是你男朋友的时候,虽然我不信,但我也嫉妒得要命,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那只是顾虑,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生,难道你还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吗?我们两个都是适婚年龄,也早已不是冲动的年纪,我也不会什么甜言蜜语,我只知道,看不见你我就想你,看见你了我就特踏实…”

    一直垂着眼睑的杨乐晴抬头看了慕容晖一眼,小声嘟囔:“花言巧语…”

    “我若有半句假话,天…”后半句被杨乐晴伸手挡住了。

    慕容晖抓住覆在自己唇上的小手,一个鹞子翻身将杨乐晴固定在了身下,慕容晖前前后后一个多月守着心心念念的杨乐晴,忍得那叫一个辛苦,今晚絮絮叨叨地回顾了从相识到相恋的心路历程,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杨乐晴眼波流转的双瞳出卖了她内心的悸动,慕容晖注视着那双剪水的眼睛,将一直攥着的小手放到唇边深情一吻,感受到了杨乐晴无声的回应,慕容晖缓缓俯下唇,停留在杨乐晴的耳边:“媳妇儿…我爱你…很爱…”

    杨乐晴身体轻颤,不能自已,有些话说与不说,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不说则已,一旦说了,便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自己爱的人愿意向你表达他同样的爱意,这种心情是任何文字都无法准确形容的。

    慕容晖的感情杨乐晴自然是感觉得到,但慕容晖太优秀了,以至于这感情难免有些不真实,慕容晖几次提到结婚,杨乐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想时间久些,或许会是两个极端,要么日久见人心,要么相见不如怀念。别人遇到被求婚,尤其是被慕容晖求婚,多数会被幸福冲昏头脑,哪怕是暂时的昏头,也很少有像杨乐晴这般犹豫的,她想的太远了,完全忽略了两情相悦后的水到渠成,或者说杨乐晴是先把结婚这件事情定义成了不可能的,然后才想方设法寻找理由来推翻为什么不可能,结果一定是消极的。

    慕容晖没有给杨乐晴太多时间寻找可以推翻的理由,今晚虽然仍旧未表态,但杨乐晴的反应骗不了他,慕容晖甚至有些庆幸杨乐晴一次又一次的犹豫,才能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杨乐晴的感情,没有冲动,只有渴望。

    晕黄的床头灯光笼罩着大床上交织纠缠的两个人,今晚的两个人身心都得到了最纯粹、最彻底的释放,心无杂念,满腔爱意化为最默契的配合,慕容晖几乎吻遍了杨乐晴的全身,细腻如瓷的肌肤被每一个温柔的吻滋润着,越发如玉无瑕,所谓“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天亮后不是别离,而是又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乌龙

    转眼又是一周,慕容晖的腿除了跑步,其它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此次军事演习虽然慕容晖缺席了最后几天的项目,但演习成绩是以团队为单位计算的,慕容晖的团队因为计划周密,配合得当,并未因慕容晖受伤而受到影响,相反却取得了综合第一的好成绩,而慕容晖也因为救人事迹荣立个人三等功。

    这一周内,慕容晖和杨乐晴回了大院两次,一次是回去吃饭,一次是回去商量双方父母见面的时间。回去吃饭的时候气氛很融洽,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从慕容妈妈到家里的保姆,上下一团和气,有说有笑,回去商量见面事宜的时候却有点小状况。

    事先杨乐晴已经与妈妈通过电话了,自从春节回烟台后,杨妈妈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关心杨乐晴和未来女婿的相处情况,开始杨乐晴还挺配合,不能说事无巨细,但也算有问必答了。后来慕容晖军演受伤,杨妈妈急得要来北京照顾,被杨乐晴拦下了,杨妈妈想想也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放弃,但杨妈妈关心女婿的伤势,几乎一天一个电话,那段时间,杨乐晴单位和医院两头跑,也是心力交瘁,对于杨妈妈的电话,杨乐晴也逐渐避繁就简,甚至有时电话接通后,干脆递给慕容晖,由当事人直接汇报病情。

    以至于后来,杨乐晴刚“喂”了一声,杨妈妈就喊女婿接电话,杨妈妈对女婿是越来越称心如意,每次慕容晖接电话都和杨妈妈聊半天,有一回慕容晖挂了电话后,杨乐晴趴在床边上已经睡着了。

    杨妈妈就等着来北京见亲家了,这种事情杨妈妈也不好催,只能干等着,正面问、侧面问,杨乐晴都不爱接茬儿,所答非所问,当慕容晖跟杨妈妈说邀请她来北京住几天,顺便跟家母认识一下的时候,杨妈妈像是终于把杨乐晴打包销售出去了一样,当天晚上觉就没睡好,杨爸爸形容她比当年他们结婚那会儿还兴奋,杨妈妈不理他:“你懂什么!”

    慕容晖身世显赫,家庭背景更是深不可测,杨家虽然条件也不错,可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杨妈妈虽然不是那嫌贫爱富的小市民,但作为妈妈,女儿能交给一个自己放心的,同时比自己预期的标准还要更高的女婿,那自然是好上加好的事情,所以,杨妈妈睡不好觉,两家见面的时候,这个“度”一定要掌握好,不能 “太过”,亦不能“不及”,举个例子:杨家的确不是冲着慕容家的权势才嫁女的,换句话说,你家再有钱有势,对乐晴不好,杨家也不会同意。可说着容易做着难,弄不好,这本来千真万确的心态就会变成故意营造的心态,所以两家见面这个事儿真的是个技术活儿。按照杨爸爸的意思,该是怎样就怎样,抛开所有身份地位,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双方家长,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最重要,杨妈妈倒也听进去了,可仍然每天思前想后,力求每个环节都顺顺当当。

    周末下午,慕容晖和杨乐晴一起回了大院,想听听慕容爸妈的意见,他俩计划是五一假期的时候,把杨乐晴的爸妈接来,趁放假正好可以在北京多住几天。

    杨乐晴已经来过慕容晖家好几次了,但每次来,三姐和慕容淇都在,人多话多热闹多,倒也没觉得拘谨,今天,却只有慕容妈妈和慕容爸爸在家,慕容爸爸不怒自威,杨乐晴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闲聊了几句就没下文了,还好慕容晖三言两语将五一的安排交待完,与其说是商量,其实更像是通知,慕容爸妈没有意见,既然儿子肯结婚,媳妇儿也不错,那就顺其自然吧。

    两人坐了一会儿,借口还有事情正准备走,翟芷冰来了。

    翟芷冰是来辞行的,她要回加拿大了。

    学业完成后,当地几家知名企业都有意任用她,她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国,这么多年的国外生活,貌似已经完全适应,可心中的落寞与困苦却从未远离过,如果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么她宁愿不要那个最好的,年少时的爱情虽然脆弱,却是最刻骨铭心的,她忘不了慕容晖,所以回来了。

    现在,她又要走了,不是因为看开了,忘记了,所以放手了,而是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没有结果,与其心心念念,千方百计,弄得大家都疲惫不堪,不如潇洒离开,还能保存美好的回忆。如果我写:翟芷冰见到杨乐晴后,看到他们很般配,只要慕容晖幸福她就幸福,那就太假了,爱情里永远容不下第三个人,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于第三个人来说,只能是痛苦的结束。翟芷冰努力过了,争取过了,没有结果,也没有遗憾了。

    翟芷冰在门口看到了慕容晖的车,心底里还是有一丝发紧。慕容晖最近回大院比较频繁,如果是从部队回来,一般会开部队牌照的车,只有与杨乐晴一起回来,才会开自己的车。翟芷冰看见的就是慕容晖自己的车。

    翟芷冰有些犹豫,明知道进去后会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可已经做了走的决定,里外都是难受,于是心一横,强颜欢笑,去告个别也好。

    对于翟芷冰的到来,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连慕容爸爸和慕容妈妈也有些尴尬,杨乐晴这几天胃不太舒服,看见翟芷冰,没来由地一阵反胃,赶紧咽了咽口水,轻揉了几下肚子,缓解了一些。翟芷冰也有自知之明,除了告诉大家她要回加拿大,其它并没有多说。起身告辞的时候,翟芷冰不舍地看了一眼慕容晖,语气尽量自然:“祝你们幸福。”

    此话一出,杨乐晴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向上翻涌,忙用手捂住口鼻往卫生间跑去,屋内人条件反射地将目光投向杨乐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杨乐晴在卫生间干呕了几声,慕容晖快步跟了过去。

    杨乐晴双手支在水池边,脸上是难以名状的痛苦表情。

    慕容晖扶住杨乐晴,在她后背轻拍了几下,俯身整理好杨乐晴垂下的发丝,轻声询问,杨乐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拧开水龙头,用手接水拍了拍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和慕容晖一起出了卫生间。

    慕容妈妈向前迎了两步,抓住杨乐晴的胳膊,虽然没开口,但关切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询问,想确认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结果,杨乐晴勉强笑了笑,说:“最近胃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慕容妈妈显然不信这个理由,也不管谁在场,仍然执着地问:“不舒服多久了?”杨乐晴知道慕容妈妈误会了,她没有怀孕,上周刚送走“大姨妈”,怎么可能这周就怀孕了,但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翟芷冰,杨乐晴无法否认与解释。

    好像一盆冰水将翟芷冰从头浇到脚,瞬间透心凉,扔下一句:“我先走了”,落荒而逃。

    花逝水东流,盘转漩涡,魂牵梦守,终化虚无。虽是误会一场,但对于翟芷冰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唯愿这个痴女子能够“劫”后重生,早日看到雨后的绚丽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怀孕乌龙让慕容妈妈郁闷了一个多星期,之前是着急也没用,所以都是干着急,这次乌龙事件后,慕容妈妈是真着急了,抓心挠肝地着急,就差明着对杨乐晴说快点给我生个胖孙子吧,每次期盼的眼神都让杨乐晴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

    晚上慕容晖搂着杨乐晴,不知不觉聊到了上次的乌龙事件,杨乐晴不愿意提这件事,捂着慕容晖的嘴不让他说,慕容晖笑着握住杨乐晴的手,侧过身子面对着杨乐晴,“我们以后生两个好不好?”

    “美得你,有句话叫:只生一个好,你不知道啊!”

    “还有句话叫好事成双,生两个,儿子你带,闺女我带。”

    “要带你就两个都带,我一个也不管。”

    “没问题!再多几个也没问题!你答应了啊!”

    “你又绕我!!”

    当晚,杨乐晴破天荒地失眠了,她第一次联想到了与慕容晖的未来:春天的郊外,一家四口外出游玩儿,慕容晖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在草地上嬉戏,步履蹒跚的小女儿用她自认为最快的速度躲避着爸爸的追赶,发出“咯咯”的可爱笑声,眉眼都乐得挤在一起,若是被爸爸追上了,就会被爸爸举到头顶,然后转上几圈,女儿开心地笑着,小手小脚在空中乱舞,自己则陪着儿子躺在软软的野餐垫上玩游戏,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老公和女儿…这画面在杨乐晴的脑海中越来越立体,像魔咒一般反复出现。

    凌晨两点,杨乐晴发了一条微博:想和你一起实现那个愿望…

    接下来的日子像上了发条一样,感觉很快,却一分一秒也没有偏差。

    杨爸爸和杨妈妈来了北京,慕容妈妈一改往日,亲自安排的酒店与接待,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只接待政要的尊贵场所,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地方并非有钱就能进去的,只对内不对外,档次规模可想而知。

    慕容爸爸与杨爸爸聊得很投机,杨爸爸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那个年代,当兵是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后来虽然转业了,但对军营的感情却是有增无减。慕容爸爸大杨爸爸几岁,两人一聊起部队的事情就没完没了,时而回忆过去,时而预测未来,大有相见恨晚之势,对儿女的终身大事,既没意见也没异议,一切顺其自然,如此一来,倒像是两位老爷子“有缘千里一线牵”了。慕容妈妈和杨妈妈虽然没有那么惺惺相惜,却也亲亲热热,两人各有各的小算盘,但谁也不表现出来,满腔热忱地互相客套着,替自己孩子埋伏笔,杨妈妈说:“乐晴这孩子有时候说话办事儿一根筋,亲家母,可得多担待,乐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要不她不知道错在哪儿,她也改不了…”慕容妈妈就说:“哪里的话,乐晴这孩子多懂事儿,倒是沛林,从小给惯坏了,以后,沛林要是不好好的,我来收拾他,亲家母放心好了…”诸如此类,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每次见面都要如此这般地说上几回。

    四位老人见面还见上了瘾,隔三岔五就要约上一回,慕容爸爸公务繁忙,只要他有时间,两家子就要约在一起热闹热闹,有时候还有三姐一家,老中青三代全齐了。

    每次杨乐晴看着坐了满满一桌子的人,说的说,笑的笑,聊的聊,闹的闹,一大家子人努力地往一起融合,心底里对属于她和慕容晖两个人的家不由自主地开始渴望。

    杨爸杨妈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六月中旬,北京已经入夏,空气潮湿闷热,中午的热度到了晚上九点钟还没有完全散尽,北京的夏天不比烟台的夏天,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五月份还勉勉强强能坚持下来,到了六月中旬,习惯了海洋气候的杨爸杨妈实在扛不住了,要回烟台去。临走前两家四位老人,加上三姐一家三口,程屹和程微微,还有慕容淇,浩浩荡荡奔向了西苑饭店。

    慕容晖和程屹,昔日一起长大的孩子,如今都成双成对,父一辈少不了感慨时光飞逝,高兴的日子里这些感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话题就转到了落单的慕容淇身上,老老少少一大家子,集体关心慕容家千金大小姐的终身大事。

    如果春天让人萌动,秋天让人伤感,那么夏天一定是让人愉悦的,慕容淇表面平静,内心里却回味着前几天的那场约会,约会对象是单位新调来的工程师,一位年轻的博士。高挑的身材,英俊的眉眼,尤其是见到慕容淇时那明亮的眼神,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慕容淇身边帅哥可不少,但在她看来,那些都只是帅而已,别无其它,而这一位却有着除了帅以外能够吸引她的独特魅力,所以当年轻博士约她晚餐的时候,慕容淇没有忸怩,大方地答应了。

    身边的长辈们热烈地讨论着各自身边有无适龄男青年,急于为慕容淇牵线,促成好姻缘,慕容淇却无动于衷,走神了。

    年轻博士不仅人长得帅气,关键是谈吐也风趣幽默,打破了书读得越多成为书呆子的可能性越大的说法,那天一顿饭吃完,年轻博士给慕容淇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绅士有礼的博士小时候竟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听着坏孩子的童年,慕容淇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所有,在自己还没有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在等待属于自己的“mr.right”…心动只是一瞬间,这世上最快的速度当数这心动的一瞬间了,任何工具都无法计算,电光火石刹那间,迸发花火无限。

    看着慕容淇面若桃花,慕容晖和杨乐晴相视一笑,如果慕容淇不是因为被乱点了鸳鸯谱而不好意思,那么就一定是有了心事所以不好意思。慕容晖和杨乐晴都是“过来人”了,当然能分辨出这眼角含笑是因为爱情在萌芽…

    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一年后

    政协礼堂里,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到处装点着怒放的鲜花,洁白的纱幔映衬着锦绣的花团,饱满而鲜艳,两个可爱的花童各挎一个装满花瓣的小花篮,各牵婚纱长拖尾的一角,亦步亦趋地跟在新郎新娘的后面,到了台阶前,新郎新娘拾级而上,两个小花童站住了脚,小手开始在花篮里搅动花瓣,胖乎乎的小手满满握住,捞起来的却只有零星几瓣,用了吃奶的力气抛向空中,却落在自己眼前,新郎新娘早已在台前站好,两个小花童还在乐此不疲地捞一把扔一把,咯咯笑着,自顾自地玩着,台下亲友们全被逗笑了,台前一侧的伴郎和伴娘离小花童最近,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伴郎边笑边幻想未来自己孩子的模样,伴娘则一脸幸福,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今天是程屹和陈微微的婚礼,伴郎和伴娘是慕容晖和杨乐晴。别人婚礼的伴郎伴娘都是忙着招呼客人,跑前忙后,慕容晖和杨乐晴就只顾着秀恩爱,尤其是慕容晖,他想低调都不行,来的宾客一多半都认识慕容晖,剩下不认识的也都想借机认识下。

    前半场慕容晖带着杨乐晴穿梭于长辈中,后半场别人穿梭在慕容晖和杨乐晴中,现场一度混乱不堪,好在程屹和陈微微也是好热闹之人,人多话多笑声多,初次相识寒暄的,父母长辈逗孩子的,许久未见叙旧的,声浪此起彼伏,偌大的礼堂里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

    吉时一到,仪式开始,简单又不失庄重。

    新郎在新娘额头神圣的一吻,幸福而长久,感动了在场的人,包括杨乐晴。

    慕容晖紧紧握着杨乐晴的手,紧张又兴奋,更多的是期待。

    台上司仪话锋一转:“各位来宾,今天的婚礼意义非凡,因为它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话未说完卖起关子,大家安静等待,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特殊环节。

    司仪抛砖引玉效果达到,按照既定计划实施:“接下来的场面,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但主角却不是新郎与新娘…”下面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同时不忘竖着耳朵往下听。

    司仪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进入正题:“有请下面这个环节的设计者与实施者----慕容晖先生…”

    聚光灯十分听话地洒在了慕容晖身上,追着他挺拔的背影上了台。

    杨乐晴反应迟钝,疑惑地目送慕容晖的背影上了台。

    灯光“刷”地一声全场变暗,聚光灯下的慕容晖更加耀眼夺目,黑色西装剪裁完美,朗眉星目熠熠生辉,慕容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支麦克风,全场目光悉数聚焦,好奇并期待。

    “大家好,我是慕容晖,今天是我的好哥们儿程屹大喜的日子,我真心地为他高兴并祝福他们,之所以选在今天这个日子做这件事儿,也是因为今天的日子对他对我都是非常珍贵的,希望在座的各位长辈和朋友们为我作个见证。”

    铺垫不多,简单明了,说完将麦克风变成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不大不小,刚好握在掌中。

    慕容晖在全场注视中,缓步下台,又一束聚光灯洒了下来,准确地捕捉到杨乐晴的身影,瞠目结舌的杨乐晴不知所措,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杨乐晴的手又下意识地放到了小腹上,明亮的灯光下,仿佛看得到她起伏的心跳和腹中的涌动。

    慕容晖目不转睛地看着杨乐晴,单膝跪地,没有千篇一律地递上开启的戒指盒,而是将丝绒方盒握在手中,一并放在了心脏的位置,虔诚而郑重:“乐晴,让我娶你吧…”

    掌声四起。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答应他!不能放过他!”

    杨乐晴早已说不出话,眼泪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脑海里的景象全都是他们未来的家…

    程屹在旁边小声提醒:“还有呢…”

    慕容晖又变出一张纸,白纸黑字上的大红章很是醒目,“乐晴,结婚报告我都打好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没脸见人了…”

    杨乐晴破涕为笑,一点头,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陈微微也跟着红了眼眶,那是高兴的眼泪。

    程屹和陈微微丝毫不在意被抢了风头,跟着鼓掌起哄:“亲一个!亲一个!”慕容晖看向程屹和陈微微的眼神分明在说:“之前设计的可没有这个环节。”

    毕竟是程屹的婚礼,慕容晖不想太喧宾夺主,目的达到就行了,无奈大家不依不饶,尤其是年轻的这些,岂肯轻易放过,慕容晖当然乐意为之,只是担心杨乐晴不好意思,迟迟没有动作。

    杨乐晴早已双颊飞霞,微踮脚尖,在慕容晖唇上印上一吻,凑近了慕容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沛林,你要做爸爸了…”

    慕容晖僵住,这八个字绝不亚于他给杨乐晴带来的惊喜,不,比那还要惊喜上百倍,上千倍,慕容晖想伸手摸摸已经藏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家伙,但他忍住了,他要把与小家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留在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里,因为可以尽情地、放肆地、撒欢地兴奋。

    缘份看似可遇不可求,却缘来妙不可言;幸福看不见也摸不到,却一直都在。

    谨以此文祝愿天下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唯愿我心中唯一的慕容四少永远如此快乐幸福。

    (全文完)

    2014年6月19日于北京

    作者有话要说:


热门小说推荐: 剑来 圣墟 夜天子 斗破苍穹 永夜君王 斗罗大陆 情欲超市 大团结 乱伦大杂烩 乱伦系列(未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