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养女跃农门》 第一章 生女 景元五年，冬。 淮城巨富沈俊山的大夫人难产，哀嚎了两天一夜孩子都没诞出。 “保小。”沈俊山的平妻如夫人果断做了选择。 一碗碗催生药灌下去，大夫人凄厉的尖叫划破雪夜，绝望和恐惧弥漫在产床上，最终化成一摊血水。 忽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穿透产房。 “恭喜大夫人恭喜如夫人，是个小公子。”嬷嬷将沾着血的婴儿裹进襁褓里，喜笑颜开抱给如夫人看。 大夫人自打有孕以来，理家权暂时交给如夫人。从大夫人开始生产，她便一直站在产房外守着。 此时就着嬷嬷的手瞧了一眼婴孩，吊着的一口气才松开，强撑了两天的身子差点瘫下去，被身边丫鬟稳稳扶住。 “抱给他们看。” 嬷嬷得了如夫人的命令，抱着新生婴儿走下台阶，来到沈家族长面前，掀开婴儿的裹被。 密集的雪花飘落到婴儿双腿间，冷风一激，婴儿哭的愈发响亮。 “你们可瞧清楚了，沈俊山这一脉有了继承香火。” 如夫人站在廊下，冷冰冰的开口，凌厉的目光在族人身上一一滑过。 众族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面上俱有不甘。 “若是谁再生了那不该有的歪心思，欺负沈俊山留下的孤儿寡母，妄图褫夺沈俊山的家财，我沈家是断断不容的。” 雪花迎着风在如夫人脚底打转，廊檐吊着的纸灯笼透出的昏暗烛火在她脸上跳动，整个人犹如吞噬暗夜的鬼魅。 最终，乌压压的沈家族人在族长带领下撤离沈府。 廊檐的烛火逐渐吹熄，整个沈府陷入黑暗。 子夜时分，有一黑影拎着竹篮，从沈府偏门迎着风雪朝城外奔去。 …… 淮城的冬天一直都很冷。 像往年一样，入冬没多久，便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 距离淮城七十里的南关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蜿蜒几十里，若不是升起的袅袅尘烟，根本发现不了山脚下散落的村庄。 神树村就在山脚下的河谷下游。 村东坡上的白家为了省木材，夜里不生火炉，整个屋子冰窟窿一样，白老太太夜里冻醒后再也睡不着。 好容易熬到天亮，白老太太掀开被子下了床。为了御寒，她裹着棉袄入睡，倒是省了穿衣服的环节。 床边地面结一层薄冰，纸糊的窗棂映进来的雪光，让破旧的农村土房充满莹莹的清辉。 白老太太将一块旧帕子裹在头上，推门眺望。 雪已停。 整个院子被厚厚积雪覆盖，冷风吹过，压在院子树上的雪球簌簌落下，打在篱笆上摔出雪沫子。 白家院子门口的小路通往村口，白老太太踮着脚朝路上瞅了再瞅，茫茫大雪中一个人影也没有。 “算算回家的日子也早该回来了，这两口子八成在淮城浪着……” 白老太太将手拢在袖口里，眺望很久不见人迹，心里很是失望。 她儿子带着儿媳一年前去了淮城一富户家做活，秋收时托人捎口信说入冬就辞工回家，这都下了好几场雪了，也没见两口子回来。 失望过后白老太太又惴惴不安起来，唯恐儿子儿媳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冷风继续吹，树梢上的雪球继续落在篱笆上。 “啪嗒”一声响，院子东南角的篱笆被雪压塌了。 “奶，您又起那么早。”大孙媳妇谢春桃来到白老太太身边，关切道，“您昨夜冻着没，我给您烧一碗姜茶去去寒气。” “我不冷，你先去给大家伙烧饭吧。”白老太太收回目光朝谢春桃摆摆手，又朝东西偏房喊，“大壮，招妹，大郎三郎，小兔崽子们，还死睡着呐，起床扫雪。” 谢春桃应了一声就钻进厨房利落地生火。 大孙子白大壮已经穿好了衣服，拎着扫帚踏进大雪里，最小的孙子白招妹带着重大郎三郎跟在白大壮身后挥舞着铲子铲雪。 缩在被窝里的二孙媳妇尤金桂隔着窗子喊：“大嫂，给我打一碗鸡蛋茶，多滴点香油。” 又是鸡蛋又是香油的，白老太太心疼的要命，家里马上揭不开锅了，拢共就有俩鸡蛋半瓶子香油。 按照她以往脾气早拿话刺尤金桂了，但尤金桂现在怀着身子，刺不得。 “奶，不是我要吃，是我肚子里您重孙女要吃。” 果然，尤金桂每次提完要求都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当挡箭牌。 白老太太撇嘴，就你，还想给白家生个闺女，恐怕没那福气。 “那是不是爹和娘？”白招妹朝篱笆外堆雪，一抬头看到村口马车上下来俩人。 白老太太睁大眼睛努力瞅，她眼神不好，瞅不太清楚。 “是，是，是爷和奶。”大郎三郎看得真真切切，兴奋地跳起来，丢下扫帚就和白招妹一起冲出去迎。 “愣着干嘛，快去帮爹娘拎东西，这大冷的天。”谢春桃撂了手里切菜的刀走出厨房，对还在愣神的白大壮说。 白大壮咧着嘴拉着谢春桃一起朝村口走去。 一盏茶功夫，众人簇拥着白木板和甄氏热热闹闹地跨进院子。 “娘。”白木板和甄氏齐声喊。 “这都几时了，怎么才……”白老太太板着脸，眼神落到儿媳妇甄氏抱在怀里襁褓上，余下的话便被惊的截断。 “奶，娘生了个妹妹。”白招妹喜气洋洋地报喜。 白老太太看不出情绪起伏，朝白木板和甄氏扫了一眼，夫妻俩颇为不自在。 “进屋吧。” 白木板和甄氏跟着白老太太进了上房。冰窖一样冷，冻的甄氏打了一个哆嗦，把怀里襁褓朝胸口贴的更紧了些。 “我有了妹妹，我有了妹妹。” “我有了小姑，有了小姑。” 白招妹和大郎三郎兴奋的围着甄氏嗷嗷叫。 白大壮也想跟着叫，他们老白家终于有了女孩儿，不等吩咐便自作主张去烧炉子，妹妹那么小可不能冻着。 谢春桃从厨房给公婆端来热姜汤。她心细，发现一直盼女孩儿的白老太太没有想象中高兴，故她也不敢表现的太高兴。 “那啥，娘，这孩子……”白木板斟酌着开口。 白老太太打断：“行了，我知道咱家一直盼女儿。” “大壮娘你把孩子放床上，你捂怀里给个金蛋一样抱窝啊。春桃你去村子里借点米面，给你娘补补身子。” 老太太一开口吩咐，白家上上下下立马喜气洋洋，从里到外透着欢快。 “哎，好嘞，奶！”谢春桃答应着，风风火火就朝外走。 “大壮你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带着招妹和大郎三郎去河里捞几条鱼，给你娘熬鱼汤。” 白大壮嘴里答应着，却不动，扭着脖子朝床上伸，刚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妹妹被娘裹的严严实实，他还没有看到妹妹长啥样呢。 跟着白大壮身后，齐刷刷几只伸直的脑袋一起朝床上瞧，脸上带着傻笑。 “还不快去！”白木板瞪了儿孙们一眼，像守护神一样挡着襁褓，可不能让臭小子们冲撞了女娃娃。 女娃娃乖的很，他身后襁褓里的孩子一路不哭不闹，到家了还在沉睡。 被爹吼了一声，白大壮带着白招妹大郎三郎窜出去取抓鱼的工具。 “哎呦，爹娘总算回来了。”裹成球的尤金桂听到动静，掀帘子进来，显摆一样扶着腰，就要去翻床上白木板的包袱，“给你们孙女带什么好吃的了？对了，爹娘我又怀了，都说酸儿辣女，我最近可爱吃辣了，准能给咱老白家带来第一个女孩儿。” “已经被你婆婆抢先了，你婆婆给你生了个小姑子。”白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 “啥？小姑子？”尤金桂就瞅到甄氏身边一个大红带花的包被，她就要伸手去扯，旁边的甄氏母鸡护崽一样挡了回去。 居然被婆婆抢先了，尤金桂摸着肚子心里不服。 白老太太吩咐尤金桂，“你去你娘家借包红糖，鸡蛋也借些。” “我娘家又不是金窟窿。”尤金桂嘟囔， 红糖那么金贵的东西，说借就借啊。就这穷的叮当响的家，拿什么还？ 从公婆身上缀满的补丁，也能猜到外出做活没赚到几个钱。 老白家就是个无底洞，她当初怎么脑子发昏就上了这条穷贼船。 尤金桂满脸不情愿，但扛不住白老太太刀子一样的眼神，扶着肚子去村西头娘家了。 把孙子孙媳妇都撵走，白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忍不住侧头瞅襁褓里的婴孩，粉雕玉琢的小脸，确实怪招人疼。 “说吧，这孩子哪来的？” 第二章 弃婴 “捡的。”白木板说。 和白老太太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一搭眼就发现孩子未满月，甄氏也不像月子中的人，再说甄氏这年纪能老蚌含珠除非白家祖坟冒出的青烟有大腿粗。 白老太太仔细瞧着婴儿的裹被，上头绣着栩栩如生的石榴百子图，她越看那绣法越眼熟。 是了，和甄氏的绣活很相似。 白老太太虽然是一介村妇，可她见识不浅。 从婴孩的裹被上她就能推断出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谁家孩子能用那样上好水滑的丝绸，既然是大户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扔孩子？又不是养不起。 哪怕是大户人家后宅倾轧，也很少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养个丫头费什么事，长大了还能联姻给娘家带来助力。 除非—— “这孩子会不会给家里带来啥灾？”白老太太脑子一转，一句话问住了白木板。 “那能带来啥灾？”白木板被亲娘问住了，心里也有点没底。 “我没问你，问你媳妇。”白老太太剜了一眼白木板。 “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知道其中的厉害。老白家已经被拖累一次，可不想再冒什么风险，你可是有五个儿子的人。”白老太太锐利的目光盯着甄氏，她想到了大户人家弃女的可能因由，一个让她一想起就提心吊胆的因由。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甄氏稳了稳情绪，她知道婆母怕什么，她和婆母同样怕。 “这孩子不是官宦家的孩子，家里头也没有犯杀头的事。”甄氏挑明了说。 女娃娃确实是白木板和甄氏在雪地里捡的。 这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白木板年轻时给淮城富商沈家送过新鲜菜蔬结识了一个管家。 一年前，家里生计实在艰难，白木板便带着甄氏去淮城做活。通过管家的关系进到沈府做帮工，他伺候院子里的花草，甄氏一手好绣活进了针线处。 沈家大夫人非常赏识甄氏的手艺，自打甄氏进了针线处，大夫人屋里一应衣帕都交由甄氏来绣。 大夫人性情温和善良，对待家里下人宽厚大方。每次甄氏接了大夫人屋里的活计，大夫人都会给她厚厚封赏，不仅如此还给甄氏夫妻俩拨了一间空房子住。 甄氏十分感激大夫人的厚道，就绣了一幅石榴百子图的被面送给大夫人。 沈俊山几房妻妾都没孩子，大夫人日日拜佛求子。甄氏送给她石榴百子图被面俩月后，她竟诊出身孕。喜的大夫人同甄氏说，孩子出生后和她结个干亲当成一家人走，甄氏以自己是一介农妇不敢攀附婉拒了。 大夫人前几胎都没保住，故此这胎一直瞒着，打算生下来再公布，家里一应琐事都交给如夫人处理。 怀孕五个月时，沈俊山前去蜀地收丝，在嘉陵江遇到暴雨翻了船，尸骨都没找到。 沈俊山遇难的消息传来，沈氏族长带着族中子弟上门，以沈俊山没有子嗣为由要瓜分万贯家产。 沈家族人围着沈府闹了几天，大夫人挺着肚子被如夫人扶出来证实沈俊山有子嗣。但族人不干，说肚子里孩子万一是姑娘，也没资格继承沈俊山的家产。 最后官府介入，协商出一个章程出来。若生的是男孩，族人散去；若生的是女儿，则一多半财产分给族人。 白木板和甄氏不想被沈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牵连，去年秋天便辞了工。 他们夫妻俩没和沈府签契，属于自由身，搬离沈府后，在外头赁了间房子继续打零工，甄氏给绣坊绣花，白木板在码头抗沙包。 入冬后夫妻俩攒了一点银子，打算辞工返乡。 就在返乡不久前下着大雪的夜里，夫妻俩被门外动静惊醒，还以为遭了贼。白木板大着胆子开门，赫然发现雪地里躺着一个大红包被，借着雪光一看是个婴儿。 他怕婴儿冻死，赶紧抱回屋。 甄氏一眼就发现那包被上的石榴百子图出自自己的手笔。 第二天全城都在传，沈俊山的发妻沈大夫人生下儿子后，大出血而亡。 …… “造孽啊，那族人就那样硬逼。我看那如夫人也不是啥好东西，指不定那儿子早都在外头提前买好了，这孩子娘到底咋死的很难说。”白老太太听完甄氏的讲述，呸了一声，很快想明白里头的关窍。 “娘，这孩子没了亲娘。”甄氏轻轻拍了拍包被，一脸黯然神伤，“我和孩子有缘。” “有缘就养着吧，这全家上下都知道你生了个闺女，八成全村人也知道了，难不成再把她扔到雪地里去？你婆母我还没那般歹毒。再说，你俩在沈府做活时人家亲娘待你们不薄，咱不能做那白眼狼，咱好好养人家闺女就当报答了。” “知道了娘，我会当亲闺女养。”甄氏泪盈盈。 “娘，那孩子以后就是我白木板的闺女了，嘿嘿，您看这脸儿长的随我。”白木板见老娘答应养，嘿嘿直乐。 白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她都不好意戳穿亲儿子，就他那一副庄稼人的样子，能生出这样水灵灵年画娃娃一样的丫头？ 随甄氏差不多，甄氏通身透白，这娃也白。 “不过，你俩给我咬死了，这孩子是咱老白家的，谁问都不能松口。”白老太太嘱咐道。 白木板和甄氏对视一眼，他俩早都这样商量好了。 忽然，包被里的婴儿动了一下。 甄氏抱起孩子，奶娃娃扭了扭，朝甄氏怀里贴的更紧了。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子，粉嫩嫩的小圆脸，白白的小手唆在嘴里……甄氏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柔软的像要化开，将她搂的更紧了。 白老太太在一边看着，不自觉脸上旋出一朵菊花。 这小丫头长得确实俊呐，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孩子那样小，怎么养活呢？”白老太太皱眉，家里的米面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孩子只吃米面汤能行？ “包袱里还有瓶在淮城买的羊奶。”甄氏说。 “那也不够啊。”白老太太发愁。 “那个，娘，有个事忘了给你说，我和大壮娘赚的银子花完了。孩子在雪地里冻的半死，花一大半银子请大夫；这几天给她买羊奶牛乳花了不老少银子，这次回家雇车因为大雪多花了三倍钱……”白木板小心翼翼给亲娘一笔笔算。 自己外出一年打零工，亲娘在家里操持这个家，没有给老娘带点银子回家，心里怪愧疚。 “行了你，白得个这样俊的闺女，钱花出去就花出去了。”白老太太站起身。 “我去村里看看向谁家讨只下崽的羊，一个个都不省心，我老天拔地的还得亲自舍了一张老脸。你俩还没吃饭吧，木板你自己去厨房给你媳妇端饭，早上大壮媳妇熬的米汤还在锅里呢。” 白老太太嘴里抱怨着，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往外走。 从此以后她也有孙女了，盼来盼去的，总算家里有个女娃娃了，虽然不是亲的吧，但都说养恩大于生恩，既然和他们老白家有缘，那她就是老白家的孙女。 屋里只剩夫妻俩，他俩一点都不饿。 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屋子里暖和了些。 包被里的小婴儿闭着眼睡的很美。睡着睡着，嘴角翘起，旋出一抹甜甜的笑。 “哎呦，媳妇儿，闺女笑了。”白木板心都要化了，一口一个闺女喊的溜。 他从那天见到这孩子第一眼起，就带入了老父亲的角色。 每天都看不够啊。 你别说，小姑娘就是比那些臭小子们好看，就连闺女身边的空气都是香香的。 “闺女肯定做了美梦，看把她美的。” 甄氏眼珠子粘在孩子身上，一颗心柔的能拧出水来。 夫妻俩一起盯着小闺女瞧，越瞧心里越乐。 吃啥饭啊，看一眼小闺女，那比吃了一碗饭还顶饱。 第三章 起名 白木板和甄氏想闺女想疯了。 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一直生了五个儿子，也不见闺女的影子。 有一年，村里来了个算命的坡脚道人，不管给谁家算命都算的特别准。 白木板也禁不住去算了一卦，坡脚道人神秘的说他和甄氏会喜得一女，此女集天地精华贵不可言。 别的人算命没要钱，唯独收了白木板十文钱，说是他家得了闺女会富贵绵延，这钱他得花。 白木板高高兴兴付了十文钱。 集天地精华可不敢想，水灵灵的普通丫头就行。 俩月后，甄氏做梦。 梦里看到一位女孩儿在雪地里摇摇晃晃朝她走来，她抱起奶娃娃，漫天飞雪忽然变成一朵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甄氏从梦中醒来就呕吐头晕，请了村里郎中诊脉已怀胎俩月。 夫妻俩那个激动，要知道老白家三代人，都没能生出闺女。 现在好了，老白家没有闺女的惯例，要被他们打破了。 谁成想刚满三个月甄氏跌了一跤小产了。 白木板气的要去找坡脚道人将那算命的十文钱讨要回来，坡脚道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甄氏伤心之余，想着养好身子再战一胎，却再也没有怀上。 夫妻俩彻底绝了闺女的念想，转而把希望寄托在俩儿媳妇肚子里。既然命中注定没闺女，有孙女也行。 俩儿媳妇的肚子很争气，进了门就怀孕，孩子生的很顺利。 然而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儿子命，一胎一胎都是带把的。 老白家乌泱泱都是男丁，整个的给个一和尚庙似得。 老两口子的心，就像冬天灌了凉水，从头冷到脚。 不成想，却真有个大胖闺女来到身边。 看着怀里的漂亮奶娃娃，甄氏忽而想到了那个梦。 奶娃娃和梦中雪地里朝她走来的娃娃一模一样。 “他爹，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坡脚道人说的话吧，说咱有了闺女会……他也没说闺女非要是咱自个亲生的。” 甄氏提起那年算命的事，白木板一怔，想起来什么。 “疯疯癫癫江湖骗子的话不能信……” 白木板一眼不错的瞅着甄氏怀里的孩子，那皮肤怎地那么嫩，睫毛怎地那么密。 甄氏不在言语。 她相信这个孩子就是她梦里的那个孩子，都是大雪中来到她身边。可怜的是，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也不能去亲娘牌前上柱香。 冥冥中似乎她和这个孩子有缘，她想起了孩子怎地就恰好放在他们门口，还用她绣的石榴百子图被面裹着。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也不知道孩子是谁放的。在淮城也不敢打听，唯恐有人对孩子不利。 既然这孩子来到她身边，那么这辈子她豁出命都要好好守护孩子。 “倒是忘了一件事，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呢。”甄氏说。 “媳妇儿，你识字，你给闺女起一个。”白木板让甄氏拿主意 “还是你来起吧，你盼闺女盼了那么久，这名字不能糊弄。” “那必须不糊弄。”在甄氏的坚持下，白木板不再推辞。 甄氏白了白木板一眼。 “还好意思说没糊弄。五个儿子，前三个顺着叫大壮，二壮，三壮，你在起名上费了什么心思？还不是一拍脑门。” “一堆儿子，随便叫什么不行，那老四我不好好起名叫盼妹了吗？还有老五，招妹，不挺好那名字，满村也没有重名的。” 甄氏看着自家男人心虚的样子，也不再戳穿他的双标，忍不住笑道：“儿子叫啥都行，闺女可不行，咱得取个能拿出手的名字。” “那是。”白木板满心赞同。 他白木板的养女，不，闺女，在雪地里冻了一晚都平平安安，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长得又那么招人喜欢，得起个美好寓意，朗朗上口，一听就福泽深厚的名字。 “叫梅花咋样？。”白木板想到闺女来到身边的第二天，赁的房子外头一株梅花爆开了。 甄氏皱了皱眉，她觉得叫花的名字太俗，不符合闺女粉雕玉琢的气质。 “二儿媳她姐叫梅花，你再想想。” 白木板挠挠头，又思考半天，灵光乍现。 “叫福寿咋样，幸福长寿的意思。” 白木板觉得这个名字好，大气，有内涵。 “这个……寓意是好的。”甄氏轻轻摇了摇头，“可是小姑娘家家叫这个名字，太重了，我怕压不住。她亲娘去了，以后咱们就是她爹娘，我不求别的，只求她以后在我们身边圆圆满满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这是甄氏的希望。 她幼时经历过家破人亡，知道什么都不比一家人圆满的在一起重要。 就像现在，虽然那样穷，可一家子守在一起平平安安的。 “那就叫福圆。白福圆。希望咱们闺女被福气罩着，一辈子圆圆满满。”白木板一锤定音，定下了闺女的名字。 白福圆！ “这个名字好！就叫白福圆，小名叫圆圆。”甄氏眼睛一亮。 夫妻俩嗤嗤笑，对这名字都很满意。 “福圆，圆圆，你以后就是娘的亲宝贝。” 甄氏轻轻抚摸小福圆的小脸，怕吵醒了闺女，轻轻道。 “圆圆，我以后就是你爹，快快长大，爹给你当马骑。” 白木板也想摸摸闺女的脸，但也只是想想，他担心自己的粗手摸疼了闺女。 好吵！ 谁在喊她？ 新鲜出炉的白福圆扭了扭小脑袋，缓缓睁开眼睛。 “圆圆醒了！圆圆睁眼了！孩子娘，你快看，咱圆圆的眼睛真漂亮，她在看我……” 白木板很激动，这是闺女第二次睁眼，第一次是在淮城医馆里，是对着大夫睁的。这次不同，是对着他睁的，他怎能不激动，又大又圆的黑眼珠子让老父亲的心都震颤了。 甄氏看着自家男人一惊一乍的，忍俊不禁。 圆圆看了看白木板，眼珠子转向甄氏。这下子，甄氏的心也和白木板一样震颤了。 她现在恨不得搂着眼前的粉团团疼进心窝里。 小福圆努力睁大眼睛。澄澈的眸子一片困惑。 她看到眼前陌生的两位大人。 这是哪里？怎么不是本宝宝熟悉的儿童房。 小福圆委屈的鼻头反酸，小嘴巴一撇，眸子里覆上层水花。 “娘在呢，不哭啊！” 甄氏赶忙将小福圆搂在怀里，轻轻摇晃着，有节奏的拍打着包被。 甄氏温暖的怀抱轻柔的话语让小福圆心里暖洋洋的，她忍不住在甄氏怀里拱了拱。 娘？ 一帧帧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圆宝不哭，圆宝宝快快好起来，快快长大，带你去骑旋转木马，荡秋千，放风筝—”记忆中有人把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脸，一边落泪一边呢喃。 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和娘的声音一样好听，和娘的怀抱一样暖和。 娘就是麻麻的意思吧。 “圆圆是不是饿了？爹喂你喝羊奶。”白木板掏出羊奶温了温，舀了一勺递到福圆嘴边。 爹？ 爹是粑粑的意思吗？ 小福圆张开嘴喝了几口羊奶，头在甄氏怀里蹭了蹭，困意袭来，打个哈欠，缓缓闭上眼，头抵着甄氏的手臂进入梦乡。 甄氏的心再次化成一摊春水。 “怎么又睡了呢？真是小懒猪，这还没醒一会呢。”白木板急了。 “怎么说闺女的，你才是猪。别叨叨了，吵着闺女。” 甄氏把小福圆放在床褥上，狠狠瞪了白木板一眼。 “他爹，你把床底下的大箱子掏出来。” 白木板探着身子，费力的把一个暗红木箱从床底拖了出来。甄氏拿了钥匙，打开取出一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和一件月白璎珞纹缎袄。 “怎取了出来？拢共也就这两件子衣裳了，留着也是你的念想。”白木板不解。 “什么念想不念想，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再留下去都要腐了，不如拿出来给闺女使。”甄氏轻轻拍了拍灰鼠披风上的毛。 可不能冻着闺女，灰鼠披风又轻又暖，给闺女当褥子垫在身下。白璎珞纹缎袄，上好的料子，拆开给闺女重新缝件保暖的连体袄裤。 第四章 热议 白木板和甄氏在屋里守着小福圆，不知道整个神树村已经沸腾了。 冬天不用干农活，整个村的人都无所事事在家里猫冬。白木板和甄氏生女的消息点燃了村民的八卦热情，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兴致勃勃奔走相告—— “老白家可算是得了个女娃娃。” “真的？” “当然！早上村长家孙子瞅到大壮爹和娘抱着个女娃娃。” “哎呦！不容易，铁树终于开花了。” “那可不，大壮娘这叫老蚌含珠。” …… 要说老白家，那在神树村可太有名了。 因为，这家人太招儿子了。 从白木板太爷爷算起，但凡进了老白家的门，生的无一例外都是小子。 这让村里其他生不出儿子的人，都羡慕疯了。村里谁家娶了新媳妇，都会对着老白家拜一拜，就为了想要肚子里怀上带把的。 再一个，就是老白家穷。 那不是一般的穷。 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穷。 吃饭都数着米粒下锅的穷 白老太太常常感叹，家里穷的只剩下一群小子。 此时，白大壮带着白招妹等人带着叉子网兜走在路上，立马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力，众人团团跟着他们，像开新闻发布会提问似得。 “大壮，你娘真的给你们带来个妹妹？”一位婶子撕开八卦的口子。 “那还有假？”白大壮一脸高兴。 继续朝前走。 “大壮，你娘真的生了个闺女？” “生了。” 又走了一会。 “大壮……” “村长，您别问了？我娘给我生了妹妹。”白招妹举着叉子，主动替大哥回答。 “臭小子，没白叫招妹，这不就迎来个妹妹。”村长摸摸白招妹的头。 于是，白家兄弟每走几步，就被村里人拦着问同样的问题，一直被问到村头。 村头一颗千年古树下，坐着一群晒暖的妇人。 看到白大壮等人路过，齐刷刷招手，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虽然他们都知道白家生了个闺女确凿无疑了，但还是想给当事人确认一下。 “白大壮，你带着小子们干啥去啊。” “去河里捞鱼。”白大壮心想，终于不问他娘生没生的问题了。 还没等他走两步—— “你家里真添了个妹妹？” 得，又是同样的问题。 “真的添个妹妹。”白大壮停住脚步 “你娘可真厉害，这个年纪还能拼个闺女。”有人说。 “厉害的是白大叔，比年轻人还管用，那体力……”有人掩着嘴意味不明的笑。 “那是，大壮都不一定比得过爹。” 白大壮脸上疑似抹上红晕，这些大娘婶子们太粗野了，啥话都咧咧，说着说着就歪了。 好在这个歪楼的话题很快转移。 “大壮，你家是不是要发财了？”一位大婶神秘的问到。 这个问题让白大壮一脸懵，他家穷的要死，一点发财的迹象都没有。 “老白家这闺女真的会贵不可言吗？” “很难说？” “哎呀，贵不可言，啥人物能贵不可言？话本子上那是形容王妃皇后的。” “就咱村这穷旮旯能出王妃皇后？做梦吧！” “你还别不信，听说现今太后就是农家女出身。” 神树村吃瓜群众主力军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白大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她们越说越离谱，一直从贵不可言扯到王妃皇后太后身上，开始回过味儿来。 大家伙明显是指，当年在这课大树下，坡脚道人给他爹说的那些话。 什么他家会降临一位贵不可及的女孩儿，什么这位女孩儿会让老白家富贵盈门。 “大娘大婶，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妹妹就是一个乡野小姑娘，我们家富贵不富贵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会扯上王妃皇后的。”白大壮有点不高兴地说。 自家妹妹刚出生，村里就这样传。 王妃皇后话题太敏感，万一传扬开来，县令都得来过问，还以为他们家硬要攀扯朝廷呢，到时治个他们家不敬的罪名。 他们遭罪没事儿，妹妹可不能。 白大壮说完，带着白招妹大郎二郎就走，留下千年古树下一群妇人继续八卦。 “老白家不就添了个丫头片子，怎么就贵不可言了？”一位去年刚嫁到神树村的年轻小媳妇问。 她可不信一个小丫头能有多金贵。 自古以来，还没听说生女儿高兴成这样的。 就老白家那样穷，就算是金凤凰落进去能接住？ “那你可不懂了吧。”村长媳妇拍着大腿，压低声音，给八卦现场注入神秘气氛。 吃瓜群众停止讨论，侧耳听她说。村长媳妇对于大家的表现很满意，大部分人都只听说，唯有她当年可是身处一线现场。坡脚道人给白木板说那番话时，她就在一旁嗑瓜子呢。 “好多年前，咱神树村来了一个坡脚道人，就在这棵树下，给人算命，那算的就没有不准的……” 村长媳妇回忆了下当初的盛况。 她抢先打头阵，主要想知道家里以后能不能出当大官的，坡脚道人表示他们老赵家官运顶峰是村长。 想想她就心梗。 “快说啊，赵婶。” 好几个年轻小媳妇姑娘们，都眼巴巴的盯着村长媳妇，嘴里催促着。 村长媳妇很享受身处焦点中心的满足感。 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坡脚道人说老白家几代没有出女孩儿，那是在憋着天地精华呢，哪能轻易出，一出就是个贵不可言的女孩儿，那女孩会给家里带来滚滚财富，无上富贵……” 村长媳妇说的眉飞色舞，把自己延伸出来的想法一股脑变成坡脚道人的话。 啧啧，她决定以后和老白家搞好关系，万一是只金凤凰，那翅膀下也好乘凉。远远地看到谢春桃从夏婆子家出来端着一瓢小米，她忙不迭家去，盘算着给老白家送一袋子面，对了，家里还有一块猪肉一并拎去。 “坡脚道人胡说八道吧。”年轻小媳妇还是不信。 其她小媳妇附和，只听说过男丁光宗耀祖，可没见过哪个闺女能光耀门楣。就是戏文里当了皇后王妃的女人，那也是靠着娘家和丈夫不是。 反正她们可不想要闺女，闺女都是赔钱货，最好像过去的老白家一样，生一窝男丁。 …… 白大壮带着白招妹等人到了河边。 “大哥，我之前就听过村里人说咱们有了妹妹会发财，真的假的？”白招妹年纪小，就问大哥。 他希望传言是真的，要是家里真发财了，他得顿顿吃五个大馒头，蘸着红糖吃，想想那滋味就美。 白大壮听弟弟这样问，略一思索认真的道：“这事哪能信？就说咱隔壁村安秀才算命的说能考上举人升官发财，结果呢，放榜的时候疯了，别说一官半职没捞到，现在还疯疯癫癫呢。” 白招妹见过安秀才，披头散发浑身脏臭，嘴里嘟囔着中了中了。 “秀才都挺惨，和二哥一样。”白招妹由安秀才发散到自家二哥身上。 “你二哥又没疯，只是没考上举人。”白大壮纠正白招妹。 “还不惨，娶了二嫂那样的……”白招妹快速的看了一眼白老二的儿子三郎。 “行了，这话能是你该说的？” 二弟是成年人，还是个秀才，比他们兄弟几个懂得都多，作为大哥白大壮的原则是不参与二弟的屋里室。 “所以说，那些算命的话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妹妹就是妹妹，是咱们全家的宝贝。”白大壮扯回话题，摆出长兄派头，“不管给家里带没带来富贵，咱都得疼她。” 白招妹连连点头，表示听大哥的。 白大壮又板着脸警告亲儿子大郎和侄子三郎不许参与讨论小姑姑的谣言，俩孩子举着手保证不仅不参与听到了还会制止。 白家四个男丁很快来到河边。 河床上结了厚厚的冰，河两岸被皑皑白雪覆盖，枯败的芦苇在寒风里抖动着。 白大壮只觉得听从奶奶的指使草率了。 那么冷的天，河里那么厚的冰，哪里会有鱼。 再一个，他们老白家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咋回事，村里家家都在河里捞到过鱼，唯独他们老白家从来都是空手而归。 第五章 捞鱼 “五弟你带着大郎和三郎，用石头把冰面砸开，用长叉子和网捞。小心那冰面，站河边就行。”苏大壮给白招妹分派任务，又叮嘱俩小的，“大郎三郎你们不许淘气，落水了看我揍你们。” 虽然家里的孩子都会凫水，哪怕落水了也不用担心，但大冬天的真落进去也够遭罪的。 能捞不捞得出鱼另说，但绝对不可以落水出事。 毕竟家里刚添了妹妹，家里其他人要是真出了事，村里人不知又咋编排妹妹。 那样的话，奶奶和爹娘都会饶不了他这个当老大的。 白招妹听了大哥的叮嘱，浑不在意地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看着大郎三郎。” 大郎：“爹，我站岸边。” 三郎：“大伯，我不去冰面。” 白大壮对自己的立威效果很满意，他指着岸边的石头开始分派任务，大郎三郎负责搬石头，白招妹砸冰面。砸开冰面后，他下到冰面上捞鱼。 很快，白家的几个大小男人在岸边热火朝天忙活起来。 大郎三郎一块一块朝河边搬运石头，在白招妹脚下垒成一堆。白招妹力气大，看不上大郎三郎递给他的石头块，走到稍远的地方搬了一块巨石。 白大壮到抽一口气，五弟的力气可真不一般，那样大的石头，他白大壮都不一定挪得动。 “看我的。” 白招妹站在岸边，将巨石举过头顶，使出浑身力气，“砰”地一声闷响，冰面裂开一个口子。 冰窟窿下的水缓缓流动，压根没有鱼的影子。 白大壮就觉得，又像以前一样白忙活了。 村里人日子都不好过，平时吃不起肉，嘴馋了就会到河里捞条鱼，这河里的鱼八成早在夏天就被捞净了。 这趟估计又要空手而归了。 “大哥，你看那是不是鱼在吐泡泡。” 白招妹正抱着石头砸另一处冰面，忽然停住，嘴弩向冰窟窿，脸上带着不确定。 “是鱼，是鱼。”白大郎看清楚了，一激动把白大壮不允许上冰面的叮嘱抛到脑后，兴奋的沿着岸边枯草滑了下去。 白大郎小心翼翼站在冰面上。冰很厚，不会塌。他对着冰窟窿低下头，一条大鲤鱼跃了上来。 白大壮白招妹和白三郎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鲤鱼跃出水面，表演杂耍一样溅了白大郎一脸水，在半空中舞了两下落在白大郎脚跟前的冰面上直打挺。 白大郎现场石化。 哎妈呀！ 老白家终于打破空手而归了！ 等等，这河里有那么大的鱼吗？ 白大壮拍了惊呆的白招妹一巴掌，拎着网兜木桶叉子下了河。 躺在白大郎脚跟前的大鲤鱼扑棱两下，距离冰窟窿巴掌宽就是拒绝落进去，白大壮来到大郎跟前双手一伸提起鱼，扔进木桶。 这鱼抓的太容易了吧。 白大壮站在冰窟窿前，把网兜下进水里。 忽然手臂一沉，白大壮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网兜朝上一拉，白花花的几条大白鲢，浮出水面，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白招妹激动的两眼放光，跑过去和大哥一起使劲往上拽网兜。 大郎激动的都变了腔：“好多鱼！都是大鱼！” 白大壮和白招妹把网兜里的鱼，沿着冰面拖到靠岸的地方，倒出来，大郎跟在后头兴奋的往木桶里扔。 “我的天哪，这么多鱼！鱼！鱼！” 三郎站在冰窟窿前，恨不得在冰面上跳起来，激动地大喊。 白大壮还以为，三郎是说网兜里的这批白鲢。 “咱们总算是没白来，这么多鱼，中午给大家炖鱼吃……” “不是，爹，你看冰窟窿里，还有好多大鱼。” 白大壮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郎跟着三郎一起叫了起来。 白大壮一抬头，看到冰窟窿里一条一条的鱼接二连三往上跳。一条大胖头鱼，被三郎紧紧搂在怀里。 三郎还是个小萝卜头，那鱼太大，他双手费力地箍紧鱼身，鱼在他怀里挣扎着，硕大的鱼头，把三郎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抱不动啦，快来帮帮我。”三郎被鱼折腾的滑坐在冰上，一双胳膊扔紧紧搂抱着鱼不松手，双脚夹着鱼尾巴。 白招妹扔下网兜，嗷嗷叫着跑到冰窟窿前。 又一条大胖鱼，从冰窟窿里跃出来，直接摔在白招妹跟前。 白大壮被彻底整蒙圈了，下意识跑过去捡鱼。 一条，两条，三条…… 明明这条河哪怕夏天也没有这样大这样多的鱼，现在倒了冬天，怎么呼啦啦往外冒。 瞎猫撞着死耗子，被赶巧了？ “大郎，你回家喊你爷，多拿几个大桶来，赶紧的。”白大壮从三郎怀里把大胖鱼拽出来，吩咐自家儿子。 “不要喊，不要让村里人知道。” 村里其他人知道，万一都来抢怎么办？ “好嘞！”大郎上了岸，一溜烟往家里跑去。 白木板刚把偏房里瘫在床上的二孙子白二郎挪腾到暖和的堂屋，就听到大郎喊爷。 “爷，河里好多鱼……” 白木板听完白大郎连比带划的描述，满脸难以置信。 他活了半辈子，也没有听说过大冬天冰窟窿里往外冒鱼。 不过，也知道孙子不可能骗他。 于是拎着家里的大木桶，去了河边。 白木板刚走，谢春桃从厨房端出小米粥和疙瘩汤进了堂屋。 “娘，疙瘩汤您趁热吃了吧。” 谢春桃嘴里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往床中间的小姑子看去。 真俊俏的小奶娃娃，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娃娃。 女娃娃旁边依着枕头半躺着她儿子二郎，二郎正喜滋滋看着小姑姑。 谢春桃心里一阵发酸，她二儿子一岁半时双腿忽然不能站起，郎中也没有瞧出原因，一直在床上躺了六年。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二郎笑的那么欢畅。 谢春桃不由地想到那年坡脚道人的话，也不知道小姑子，是不是真能给家里带来福运。她自私的想，要是能把福运漏点给二郎，让他能站起来就好了。 甄氏看到白面疙瘩汤里卧着俩鸡蛋，小米粥熬的浓浓地，眉头一皱，问道：“这些都是在谁家借的？” “娘，白面是村长婶子送的，还给了一块猪肉，小米是在大奶奶家借的。”谢春桃掩下心事笑着说。 “村长家倒也罢了，以后有了就还。你大奶奶家，唉，她家日子也很艰难。”甄氏叹息一声，又道：“咱家欠了你大奶奶家的何止人情，以后别去借东西了。” 谢春桃点了点头。 “这疙瘩汤和鸡蛋给二郎吃，小米粥给你奶留着，我不饿。家里剩下的米节省些，以后得养活你妹妹。”甄氏嘱咐大儿媳。 “奶，给小姑姑吃，我不饿。”二郎眼巴巴望着疙瘩汤和鸡蛋，馋的流口水，头却摇的拨浪鼓一样。 “好孩子，你姑姑还小呢吃不了这些。” 甄氏爱怜的摸了摸孙子的头，心下黯然只觉对不起二郎。本来攒了一笔银子打算请个好大夫给二郎治腿，却又都花光了。 在甄氏命令下，谢春桃端起疙瘩汤一口口喂给二郎。 谢春桃有点疑惑。 婆婆刚回来时谢春桃光顾着高兴没有细瞧，此时和婆婆同处一屋好一会，就觉得婆婆不像月子里的人。 谢春桃也是做娘的人，偷瞄了一眼婆婆的胸口，这一瞄谢春桃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谢春桃不是个多嘴的人，凡事尊重公婆，公婆不告诉自己的事她从不多问。公婆说这女娃娃是自家小姑子，那她就要把女娃娃当小姑子疼爱。 “娘，刚才大郎回家，把爹喊走了。爹还拎着俩大木桶走的，捞到鱼了？”谢春桃给甄氏闲聊。 在外头，谢春桃看到大郎眉飞色舞，公爹又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头有点好奇。 “那冬天河里哪能那样容易捞到。”甄氏笑道。 方才大郎在门口给白木板说话时，她耳朵里确实刮几句冰窟窿里上来好多鱼。但这种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情，还是别给谢春桃说了。 这女娃娃真能给家里带来福气吗？ 甄氏低头看了看小福圆，心里有点隐隐期待。 第六章 好运 小福圆再次睁开眼睛。 “小姑姑醒了。”二郎拍着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姑是咱家第一好看的人！” 谢春桃第一次看清醒着的小姑子，觉得自家儿子形容的太保守了些，何止老白家啊，满村也找不到那样漂亮的小姑娘。 “可不咋地，小姑比画上的娃娃还要好看。”谢春桃想着形容词，“娘，你看小姑的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一样。睫毛怎地那样浓，像一把小扇子似得，是柳叶眉，弯弯的，又黑又密，长大了都不用画眉；还有这皮肤，给嫩鸡蛋一样，怎么那么白……” 谢春桃越夸越感慨，小姑子真是小仙女一样，一点没有村姑的气质。 她不由地羡慕婆婆，要是自己以后也能生个闺女就好了。 “还有这耳垂肉肉的，哎呀，娘，你看小姑右耳垂上有颗痣呢，村里老一辈人说耳垂有痣是富贵命。” 谢春桃有了新发现，喜滋滋地一通夸。 “什么富贵不富贵的，那都是虚的，我只希望她健康平安就行。” 村里人要是知道小福圆一出生就死了娘，恐怕又是另一说法。甄氏想，一定要保住这个秘密。 “对了，娘，小姑取名了吗？”谢春桃问道。 “取了，大名叫白福圆，小名叫圆圆。” “福圆，这名字好，幸福美满团圆。” 谢春桃边说，边笑吟吟的掖了掖小福圆的包被。 小福圆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年轻妇人看起来和娘亲一样和善，是个好人，不由地吐了吐舌头。 “哎呦，小姑姑是不是饿了呀。”一旁的二郎惊道。 谢春桃发愁地问甄氏：“娘，只给小姑喝米汤行吗？” 她在村里借米面时，听闻白老太太在赊产仔的母羊。母羊哪是那么好赊的？家里就几户人家有羊，母羊宝贝的给眼珠子一样，那都是留着产仔生钱的，卖都不会轻易卖，别说赊了。 甄氏叹息一声，从旁边火炉上温着的水盆里拿出羊奶。婆婆出门好一会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只怕是没有赊到母羊。 这瓶羊奶喝完，只能靠小米粥养活了。 小福圆本来不饿，看到甄氏拿着羊奶瓶子，立马就觉得饿了。 不过，听到自己以后喝不到奶了，就无限委屈，扁了扁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弥漫上一层水雾。 看到小福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委委屈屈欲哭未哭的表情，甄氏和谢春桃一颗心差点碎了。 这谁看了不心疼。 谢春桃拍了拍心窝，扭身道：“哎呦，受不了了！不行！我去村里奶孩子的人家，讨一碗奶给小姑喝。” 为了老白家第一个女孩儿，厚着脸皮豁出去吧，谢春桃风风火火地朝村里有奶的人家冲去。 甄氏把小福圆搂在怀里，喂她喝下剩下的羊奶，心疼的不要不要地。 以后真让小闺女喝米汤，想想就要心疼的掉泪。 只恨当时没多接点绣坊的活。 甄氏正伤心自责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整个神树村都沸腾了，乌泱泱的人朝老白家的破院子涌来。 他们还是头回见到有人在村头的河里能捞出那么多鱼。 白木板乐呵呵地在前头开道，手里攥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里装了好几条大鱼。大鱼活蹦乱跳着，雪白的鱼鳞迎着阳光晃花了人的眼。 紧跟白木板后头的是白大壮，只见他手里也拎着一个大木桶。 同样的，他的木桶里也是活蹦乱跳的大鱼。 最拉风的是走在白大壮身侧的白大郎。白大郎怀里紧紧抱着一条大鲤鱼，这条鲤鱼是一尾耀眼红色锦鲤，乖乖的躺在白大郎怀里，嘴巴一翕一合，成精了一样。 那么多年，村里人在河里捞来捞去，都没有捞到过红色锦鲤。 这老白家这是走运了啊。 落后几步的是白招妹。 白招妹两手端着木盆，木盆里是一尾尾草鱼，鱼尾巴甩动着，溅了一地雪水。 白招妹年纪还小，情绪比他爹和大哥更加外放，一张小脸激动地通红，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 就连小萝卜头白三郎，怀里也抱着一条大白鲢。 神树村何曾见过这种壮观景象啊！ 那么多鱼，那么大那么肥，别说在河里抓过，连见还是头一回。村头的河里到底哪里冒出那么多鱼啊，就有人的心思活泛起来，钻出围观的人群，回家拿着网兜就朝河边窜。当然，他们费力地捞了几天，寸把大的鱼都没有见到，这都是后话了。 “我的娘啊！”白老太太远远地看到那么多人围在自家院子里，颠着小脚赶来，挤进去就看到那么多鱼，忍不住拍着胸口惊呼。 她满村去赊羊，没赊到。要么是母羊没产仔，要么是产仔的母羊人家不舍得。 正愁呢，就看到自家儿孙给老白家整了一出这样大的奇迹。 要知道，以前老白家是羊粪蛋子都捡不到一个。 “木板娘，你这是老来走了啥狗屎运，这样大的鱼都被你家捞来了，啧啧啧……”围观的一位老太太又酸又羡慕的道。 “咋地，就不许我家走运。”白老太太顶了一句。 “白老弟，你们老白家这是要发的吉兆啊！”村长抽着烟袋一脸带笑看向白木板 “哪里哪里，纯属运气。不过几条鱼而已。” 白木板乐呵呵地谦虚。 “白老弟，瞧您说的，那是几条鱼吗？鱼代表啥，鱼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吉兆啊这是。”村长见识多，下了结论。 大家听了村长的说法，纷纷附和，仿佛老白家的破院子破房子都被吉兆的光笼罩。 “借村长吉言。”白木板哈哈笑。 不管有没有吉兆，吉祥话谁不爱听啊。 白老太太站在人群里，脸上也有了笑意。 “大郎，你这尾红色大鲤鱼送给我吧。”就有人逗大郎。 大郎紧紧守着盆里的大红鲤鱼，摇头道：“不给，大鲤鱼是给我小姑姑的。” “哎呦，这就把好东西都想着小姑姑啦。” “老白家这刚生的小闺女不得了啊，满村也找不到这样金贵的闺女啊。” “那可不，刚出生老白家就能捞那么多大鱼，可见这福运都是她带来的。” “那坡脚道人说的只怕是真的，老白家的这个小闺女，只怕真的命里带贵。” …… 大家围着鱼，七嘴八舌议论着，怎地当年坡脚道人就没有点出自家孩子有这样的好运。 小福圆的好运光环，就在一条条大鱼中被证实了。 这么多年，老白家小子一个接一个的生，那日子也是一天天的穷。 难不成要转运了。 白老太太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心里颇不是滋味。她自然听到了村里关于坡脚道人算命的议论，说实话，她不信。 因为多年以前，家里也这样风光过。 就在二孙子考上秀才那一年，四里八乡轰动，都说老白家出了个文曲星。 可好运也就定格在揭榜时，此后可谓是霉运连连。 第七章 闲话1 “俩人出去做活，一年了，钱没带回家不说，反倒是弄个小丫头出来。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嫌丢人，一到家整的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了颗金蛋。” 白家老二媳妇尤金桂坐在娘家床头，闲闲地嗑瓜子吃果子。 上下嘴皮子翻飞，一边吐瓜子皮，一边对着亲娘发牢骚。 “家里农活这么多，一声不吭跑淮城，说是做活，我看就是享福去了。老蚌怀珠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生过，越老越娇气。” 尤金桂越说越气。 凭啥啊？ 她当初生三郎时，别说有人像这样供着了，连吃个鸡蛋喝碗红糖水都要算计着，更不会有人给她借白面熬小米粥的。 偏她婆婆金贵不成？这一年，跑到淮城不定咋享福呢，家里的农活丢下可是一点都没干。 白老太太还让她来管娘家借鸡蛋红糖。哪里那样大脸，把个老蚌怀珠的媳妇捧上天，逮着孙媳妇娘家薅。 她才不会傻的拿娘家东西，去填婆家那个穷窟窿呢。 更何况，借的这些好东西，又落不到她肚里，她还怀着身子呢。 尤金桂的娘钱氏，坐在尤金桂对面，一边纳鞋底，一边听她发牢骚。 “老白家祖孙三代也就得一个闺女，宠点也没啥。再宠也能越过儿子孙子？那说宠闺女的，都是什么公什么龙来着，不是真疼，是当成猫狗小玩意一样疼。最终家里的好处不还得给儿孙，你操心什么？” 钱氏撩起眼皮子扫了扫尤金桂，觉得自家闺女沉不住气。她活了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谁家真正疼闺女的。 就说她娘家那村里，也是一样一大家子儿子，好容易盼来个闺女宠的给什么似得，要星星不给月亮，那最终为了儿子的亲事，一样把闺女卖给了大户老头当续弦。 “娘，你是没见，那包丫头片子的包被料子，油光水滑的，一看就贵的要死。别说咱神树村了，就是县里大户人家也没有见有人用那料子做衣裳的。这才刚出生，两口子的钱都倒腾在小崽子身上了，以后可了得？”尤金桂觉得自家亲娘还是不如她深入了解老白家。 说起这个就更来气，三郎出生时的包被，是用她男人白二壮的破袄子裁的。 偏那小丫头片子金贵不成？ 是，老白家上上下下都盼闺女没错，但也不能把一个刚出生的小丫头当金凤凰宠。论以后光宗耀祖，不还得指望儿子孙子。 尤金桂觉得自家公婆脑子不够用，还有白老太太居然也跟着一窝蜂起哄。 家里那么穷，大冬天不舍得烧柴，屋子给个冰窟窿一样；她怀孕想喝碗滴香油的鸡蛋茶，白老太太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公婆两口子倒好，买那样好的料子给个丫头使，可是一点不顾家里死活。 “还有，娘，我本以为我能抢先生个丫头，这倒是被我婆婆不声不响的抢了先。那我以后生的闺女能越过小姑子去？” 尤金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怪的是，她这胎不知咋回事，都诊出俩月了，怎么肚子还平平呢。而且她能吃能睡，不恶心不难受的。 怀三郎那会，可不是这样。 难不成怀闺女就和小子不一样？ 她原本期待着，生了老白家第一个闺女，全家人都得围着她转，把她捧成大功臣。 可现在，大功臣的位置被婆婆抢走了。 不过她可不管，等她生下闺女，也得要婆婆的待遇，谁要不满她尤金桂也不是吃素的。 钱氏停下手里的活，看了几眼闺女的肚子。 思量一番，随即说：“自古以来都是儿子金贵，闺女命贱，我倒是想你生的都是儿子。当时我为啥算计着要和老白家结亲，除了你男人当时看着是个有出息的，再一个就是老白家能生儿子，你娘我生了七个闺女就因为没儿子被你奶骂不会下蛋的鸡。我寻思，等你生几个外孙，过一个给咱老尤家承香火。” 这话从前钱氏不止一次给尤金桂提过。 和老白家正相反，尤家以能生闺女出名。 钱氏一共生了七个闺女，就是不见儿子。钱家不仅在村里抬不起头，在族里也受欺负。尤金桂的那些本家叔伯堂兄弟，个个给嗜血的饿狼一样，时不时就想来吃“绝户”。 尤金桂的几个姐姐嫁到婆家，也都生的是闺女，和钱氏一样受尽了婆家的磋磨。 当年，钱氏就是看上了老白家能生儿子，才想算计着把三闺女嫁给白家老二。 三闺女没嫁成，倒是被四闺女尤金桂抢了先。 四闺女没辜负她的期盼，进了老白家头胎就生了个儿子，这让钱氏在村里很是扬眉吐气一番。又因为女婿秀才的身份，让钱家那些饿狼不敢轻易再来吃绝户。 如果，四闺女再多生几个儿子能有一个归尤家，就更好了。 尤金桂觉得她娘的想法太离奇，她觉得老白家儿子就是再多，也不可能过继给别人跟别人姓。 想都不要想。 “娘，你这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尤金桂也不管比喻恰当不恰当，对着亲娘嘴上没把门地吐槽，“老白家的儿子再多那也不是萝卜白菜，任人薅一颗带走。这话你敢提，别说我公婆不愿意了，家里还有个老太婆坐镇呢，她可不是啥瓤茬，直接一把火能把咱老尤家给烧了。我婆婆那样大年纪都能生个闺女，娘你咋不再加把劲生个儿子。” 这闺女，是专门往亲娘心里扎剪刀呐。 钱氏心口堵的慌，没生儿子，是她这辈子的痛。 钱氏气的骂：“老蚌怀珠哪是那样容易的？我比你婆婆还大十岁。就是我能行，也得看看你爹有没有那个精神头。” 偏尤金桂还附和：“我爹确实看起来不如我公公精神。” 钱氏气的想用手里的针扎一扎亲闺女的脑子。 “你也是个立不起来的，以往你在家里头比你姐几个都机灵，怎么到了婆家就拿不住？你男人是秀才，你就应该分家单过，到那时你生的儿子想给谁给谁，谁敢放半个屁？” “娘你不提二壮还好，你一提我就来气。那时候人人都说他是年少秀才，迟早中举当官，这么多年也没挣个功名，我这秀才娘子当的还不如村长儿媳妇有派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一点福没享上。”尤金桂的吐槽对象从公婆切换到自家男人。 “他在镇上私塾里当夫子，一个月二两银子，可是一分都没到我手里。一多半给老四念书，一多半养一大家子，还有老大家那个瘫儿子请医问药的。要我说老白家都是打肿脸充胖子，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让老四念书。” 尤金桂对自家男人非常不满，对老白家让白老四念书更不满。 “你不听我的早分家？你刚成亲那会我咋给你说的？你不是怀了身子么，借着这个机会带三郎去镇上，到了镇上别回来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时间久了家自然就分了。”钱氏给尤金桂出主意。 尤金桂撇了几眼自家老娘，这方法她不是没使过。 没用，她男人哪次不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别看秀才平时文了吧唧的，如果她执意闹着分家单过，不等公婆出面，她男人就把她给休了。 “都赖你，要不是你瞎出的主意，我也和三姐一样嫁到有钱人家去了。” 尤金桂想到嫁到县里给人当续弦的三姐，吃香喝辣满身绸缎。纵使男人像爹一样大，在婆家天天立规矩，但那也比老白家清汤寡水的日子好。 她这秀才娘子当的有什么意思，在婆家没人捧着，到娘家不被敬着，在村子里头还被人背后嚼舌根子。 当时她真是脑子进水了，嫌富户年纪老，硬使了手腕嫁给秀才，这么多年一点实惠没捞到。 钱氏被自家闺女揭了短，面上自觉无光，忍不住骂：“你这死丫头现在赖我。你别忘了，老娘我当时给你三姐出主意嫁老白家秀才，是你不愿意给人当续弦，代你三姐使了手段嫁到老白家……” 钱氏揭亲闺女的短同样毫不手软。 提到这茬，钱氏忽然生出悔意。 因为这事，她每次和亲家交锋，都处于下风，被白老太太指着鼻子埋汰。 “早知道当年给你招婿了。” 第八章 闲话（2） “招婿哪那么容易？那都是有钱人家干的事。咱这样的家底，拿什么和人比，能招来谁？” 尤金桂只觉老娘异想天开。 “那愿意上门的女婿，要么是无赖二流子，要么是无能王八辈。”尤金桂冷哼。 “不是说你们家老三要给人当上门女婿吗？”钱氏想起白家老三的传闻，心思活泛起来。 白老三可不是无赖二流子，也不像无能王八辈。模样俊，又能干。尤金桂还有俩妹妹没出门子呢，干脆亲上加亲，把白老三招给六闺女当倒插门也不错。 “是有这个说法，他在镇上漆器铺子当学徒。铺子东家徐掌柜就一个闺女，想招他上门。前段时间徐掌柜来家里提亲，别提了，被二壮他奶给骂了一顿，人家拎来的鱼肉布料果子一并扔了出去。” 尤金桂又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二壮他奶说，老三要是敢去给人家当倒插门，她就当没这个孙子。” 钱氏诧异道：“自古亲事都是父母做主，二壮他奶也不管你公婆啥想法？” “娘，你是不是忘了？老白家谁说了算？二壮他奶！当初要不是她点头，我能嫁进去？就是我公婆做主，也不能让老三去给人家当倒插门，你别看我公公平时是个脾气好的，老三真给人当了倒插门腿得给他揍断。” 这倒是，钱氏领教过白老太太的战斗力，也领教过白木板老实人发火的威力。 “不过白家穷也是有原因的，一窝子犟驴，不懂变通。那么多儿子舍一个当倒插门又咋了，白老三那也是个转不过弯的，要我说干脆舍弃一大家子跟着徐掌柜吃香喝辣。”尤金桂满脸不屑。 尤金桂觉得老白家一群糊涂蛋，搅合在一起越过越穷，一个扯一个的装大尾巴狼。穷的喝西北风都不低头，有本事别让她来娘家借红糖鸡蛋。 “不过，事在人为，还是徐掌柜太仁义，要是人家来硬的……” “娘，人家是要脸的人家，得考虑名声做生意呢。哪能像咱家要铺子没铺子，要银子没银子，土屋三间薄地二亩，可以豁出去赖上白家。你可别打白老三的主意，他不像你女婿下套就钻。咱都算计了人家一个秀才儿子，再算计另一个，到时老白家拼着休了我，都得和咱家搞个鱼死网破。”尤金桂打断钱氏，她虽然现在后悔嫁到白家，但也不想被休。 钱氏被说中心事，倒也不像方才恼怒成羞。 “行了，我就说说，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又不是不懂。”钱氏说。 尤金桂朝亲娘撇了撇嘴：“你说的好听，我们姐几个，哪个瓜不是你强扭的？” 钱氏：“……” 这话没法聊了，闺女咋今天给吃枪药一样，一句接一句的刺激亲娘。 “村里都传你们老白家生了闺女，日子会好过。现在你婆婆生了闺女，指不定真应了那坡脚道人的话。你赶紧回去伺候你婆婆，别让老大家的抢了先……” 钱氏现在看着尤金桂就堵心，站起来挥了挥手，就想赶紧把闺女撵走。 “娘，那坡脚道人胡说八道的话，你还真信？就凭一个丫头片子就能……” “四姐！四姐！了不得了！” 尤金桂的话还没说完，尤家的六闺女尤青芽，就一惊一乍的跑了进来。 尤金桂被六妹吓了一跳。 “啥事啊？” “四姐，三郎大伯和五叔抓了很多大鱼……” 尤青芽气喘吁吁的，连比带划把老白家男人抓鱼的壮举描述了一番。 尤金桂惊的瓜子都忘了嗑。 “青芽，你说的是真的？那河里厚厚的冰，真能捞上鱼来？” 尤金桂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是真的！”尤青芽拼命点头，“我刚从你们家出来，看的真真切切，两三个大木桶都是大鱼。” 说完，又不满地补充：“我也想吃鱼，我让三郎给我拿一条出来，他不给，说所有鱼都是给姑姑的。气死我，我这个当姨的还比不上一个刚出生的小丫头？四姐，你得替我骂三郎，胳膊肘往外拐，亏他小时我抱他……” 尤青芽愤愤不平，气的脸都红了。 钱氏听完尤青芽的话，也惊了，老白家的小丫头真那么管用？ 尤金桂猛然站起身子，四处找鞋。 “你慢点，当心身子。”钱氏把鞋踢给尤金桂。 尤金桂摸了摸肚子，提上鞋，满脸不可思议。 随即看向钱氏颤声问：“娘，难不成坡脚道人说的是真的？” 不等钱氏开口，尤青芽就把村里人的议论，捡重点和盘托出。 “……现在，满村人都说，那些大鱼都是你小姑子招来的，还说老白家福气在后头……” 钱氏忽然来了精神。 “大冬天的，别说捞大鱼了，就是鱼苗也没见谁捞到。你小姑子一来，河里就有大鱼，那不明摆着你小姑子带来的。更大的福气能有啥？说不定能把女婿旺个举人出来，你以后就是官娘子了，你还不赶紧伺候你婆婆月子去……” 尤金桂没等亲娘说完，拔腿就走。 “那啥，你得想着娘家，回头也捡几条大鱼给家里送来。”钱氏在后头嘱咐，又喊，“鸡蛋和红糖忘了带！” 尤金桂压根没听她娘喊的啥，风风火火往家冲。 钱氏把红糖收起来，鸡蛋递给尤青芽道：“你去你四姐家，换几条大鱼来。” …… 老白家。 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有散去，挤的里三层外三层，院子外的雪都给踩化了。 尤金桂到家后，费了老大劲才挤进院子里。 院子里的大槐树底下，一溜摆开三个大木桶一个大木盆，里头挤挤挨挨都是摆尾游动的鱼。 那鱼可真肥！清冷的阳光撒在鱼鳞上整个院子都比往常亮堂了。 有几条大鱼不甘寂寞，跃起来腾空表演，技术不佳的“啪叽”一声摔下来，把雪地砸出哥浅坑。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么多大鱼，尤金桂还是满脸震惊。 难不成，老白家真的时来运转了？ “三郎，这鱼真是在河里捞的？” 尤金桂冲到自家儿子面前，一脸欣喜的问。 “娘，是大伯带我们捞的。”三郎老实的回答。 一旁的大郎，看了三郎一眼，颇为不赞同他的说法。 “二婶，不是捞的，是砸开了冰窟窿，鱼就自己上来了。” 大郎稚嫩的声音，挥舞着双手比划着，将鱼一条接一条从冰窟窿里钻出来的画面又描绘了一遍。 尤金桂听的心肝乱颤，这咋给老一辈人说的神仙故事一样离奇。 围观的村民，尽管已经听白大郎说了许多遍，依旧像头一遍一样听的津津有味，啧啧感叹。 听完后，羡慕嫉妒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怎么老白家就有这样的好运。 “不得了，老白家撞了大运。”羡慕的车轱辘话再次响起。 “哼，我看就是故弄玄虚，不想告诉咱们捞鱼的法子，才说是鱼自己跳上来的。”有人酸溜溜地嘀咕。 “你懂啥，要真有捞鱼的法子，老白家这些年能穷成这样？刚才也有人去河里捞了，鱼鳞没见到一片不说，村头的二狗子还掉进了冰窟窿里。”有人酸，就有人替老白家辩解。 “其他人咋没有老白家的运气？还不是老白家的小闺女是福星，刚一出生就给老白家带来好运。你们看看从前没闺女时老白家那喝凉水都塞牙，现在有了闺女就不一样了啊。”村长媳妇拍着大腿总结。 众人点头。 尽管这说法在大家看到大鱼时已经深信不疑，但村长媳妇的总结进一步加强了大家的认知，毕竟村长媳妇那可是村里权威代表。 “那可不，今儿是大鱼，赶明儿不知道是啥。金子都有可能，白奶奶您走路注意点，别被金子绊倒喽。”就有人朝白老太太开玩笑。 惹来众人一阵哄笑。 “越说越邪乎。这大鱼也就这一遭被我家赶上了，和我那刚出生的小孙女没啥关系。咱村子里，有谷子收成好的，有牛下崽多的，没啥稀罕的。就说落冰窟窿的二狗子，他家公狗还引来一群母狗呢。运不运气的，都是虚的。”白老太太抄着手站在院子里，一脸平静。 方才她悄摸把白大壮拉到厨房询问捞鱼的细节，白大壮和白大郎描述的差不多。 鱼从冰窟窿里往人眼前跳的奇观，让白老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可不想让老白家变成村里的舆论焦点。 第九章 分鱼 看着神色各异的村里人，白老太太陷入沉思。 老白家走了好运，村里人当吉祥话随便说说，白老太太倒是乐意听。 但事情越传越邪乎，她就有点心惊肉跳了。 她今天从村子里经过，村头八卦军团的议论声钻到她耳朵里，连那皇后太后都扯了出来。本来她没理会，只当说笑，可随着捞鱼的事一出，就变味了。 对白老太太来说，家里能捞到大鱼，她宁愿相信是女娃娃死去的亲娘来报收养之恩，也不信是女娃娃带给老白家的好运。 坡脚道人的话，她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是生活，又不是演神怪话本。 “白大娘，您家小福星孙女啥时候抱出来给大家伙瞧瞧？” “小福星缺干娘吗？认我当干娘，也让咱家沾沾福气。” “想啥呢，你倒不如跪倒认白大娘当干娘，变成白家闺女。” …… 院子里热火朝天，说笑声不断。 最后白老太太挥挥手打断大家。 “我儿新得了个闺女，是老白家的大喜事，论理该送点红鸡蛋给大家伙同喜。天寒地冻的没买到鸡蛋，刚好家里捞到这几桶鱼，每家分一条沾沾喜气，大家别嫌弃。” 神树村风俗，孩子出生要给邻里乡亲送红鸡蛋，白老太太寻思老白家没有鸡蛋，不如送鱼，就当给新鲜出炉的小孙女积福了。 再说老白家捞了这么多鱼，村里难免有那眼红的，万一使坏就糟了，不如用鱼堵那使坏的心。 一听有鱼吃。 围观的村民再次沸腾，纷纷夸老白家厚道。 “艾玛，这才是积福之家啊！” “老白家可以啊，还没发呢就想着乡里乡亲。” “这样厚道的老白家，就该发，使劲发。” …… 吉祥话给不要钱一样，撒向老白家院子里。 白老太太兴高采烈地指挥白木板和孙子孙媳妇，给大家分鱼。 一条条鱼递到围观村民的手里。 拿到鱼的村民，乐的见牙不见眼。 这样大的鱼，一条好几斤重，足够一家子打牙祭了。 “大伙儿，老婆子我还有件事拜托大家。我家小孙女就是个乡野丫头，大家以后可别浑说带来福气不福气的话了。咱这日子还不都是人过出来的，哪能信那和尚道士的话。” 白老太太双手合十，笑吟吟地拜托大家。 低调！老白家想低调！ 村民们挂着咱们都懂的表情，嘴里纷纷答应着。 尤金桂看到一条条大鱼平白送给村民，心肝一颤一颤的疼。 这能换多少银子啊！ “大嫂，奶是不是糊涂了，这鱼就这样白送啊？留着咱家卖银子不好吗？咱赶紧去劝劝奶。”尤金桂扯了扯谢春桃，低声说。 “咱家添了小姑子，送点子鱼出去怎么了？奶高兴着呢，咱也应该高兴才对。”谢春桃说。 哼，就你会在长辈面前讨好！ 尤金桂不满谢春桃跟着瞎起哄。 “家里这样穷，捞到鱼不说换银子，倒是打肿脸充胖子。” “弟妹，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时也没少帮咱，现在咱家得了那么多鱼，自然要分给大家。” 谢春桃不解的看向尤金桂，顿了顿，继续道：“弟妹怀着身子，就别操心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都高高兴兴的才好。” 高兴你个鬼高兴！ 好你个谢春桃，在我面前立什么长嫂架子，等我生出闺女非压过你一头不可。尤金桂摸着肚子，仿佛注入一股力量。 行，不是送鱼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 “六妹，这两条大的你带回去给娘。”尤金桂赌气捞起最大的两条鲤鱼递给尤青芽。 神树村大部分村民都是淳朴挂的，知道老白家日子一向不好过，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鱼，再说人家刚得了小女娃也得送点祝福不是。 村民拎着鱼回去后，有的掏出米面，有的扛着粮油，有的割把青菜，有的捧着鸡蛋……回赠给老白家。 你来我往，人群散去，白家院子只剩下了自家人。 白老太太开始指挥家里人忙活起来。 “这条大红鲤鱼，是个有灵性的。大壮，你将它放回河里去。” 白老太太特意把红色鲤鱼单独放在一个木盆里，这鱼给年画上的鲤鱼一样，杀它下不了手，不如放生。 “好勒。”白大壮端着木盆去放生。 白老太太继续做着安排。 “春桃，你收拾几条鱼，咱中午炖鱼吃。” “好嘞。”谢春桃去厨房摸出刀，霍霍瞄准最大的一条先破膛。 “大壮爹，剩下吃不完的鱼，你赶明儿去镇上卖掉，给孙女买只下奶的羊。” 白木板从屋里出来道：“也不用等明天去镇上，趁天还早我去隔壁大李庄用鱼换羊。” 白老太太默认了儿子的做法，大李庄家家户户养羊。小孙女的奶不能断，早换早吃。 “大郎，你去屋里把你爹的袄拿给你爷，路上冷，多披件袄。”谢春桃听说公公要去大李庄，让儿子大郎去屋里拿袄子给公爹路上保暖。 白老太太十分满意大孙媳妇的孝心。 尤金桂抄着手站在屋檐下，朝谢春桃撇嘴，心里暗骂马屁精，上杆子讨好长辈。 大孙媳妇忙里忙外，二孙媳妇呢？躲哪里偷闲去了。 白老太太一扭头，逮到未来得及收回撇嘴动作的尤金桂，眼神像刀子一样扎了过去。 “金桂，你大嫂子忙里忙外的，你就站那看着？”白老太太没好气的问。 “奶，我这不是有了身子……” “哪个媳妇没怀过孩子？就你天天当个护身符一样挂嘴上。” 尤金桂被白老太太说了一顿，心里存着气。要搁平时，她也就不吭声了，毕竟这个家里白老太太是最大的话事人。 但是现在，她有身子了，而且她有预感铁定是个闺女。尤金桂摸摸肚子，闺女给了她勇气。 “奶，不是我不想干活，是我闺女娇贵不让我干活。” 尤金桂理直气壮的挺了挺平坦的肚子。 白老太太目光落到尤金桂肚子上，冷笑一声：“让你干重活了吗？你给你嫂子递个瓢舀碗水能累着你？你要真生个闺女，我下去让列祖列宗给你请个封，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 啥意思？ 看不起她尤金桂的肚子？ 老不死的怼起人来就是狠。 尤金桂气到心梗，一扭身进了偏房自己屋。 家里那么多人，怎就缺了她不行。越让她干活，她偏不干。 她肚子里揣着老白家的闺女，母凭女贵。婆婆生了个闺女，躲屋里面都不露，她这个做媳妇的有样学样，摆谱端架子不过分。 其实，农家媳妇怀了孩子，也没有娇气的资格。 照样挺着肚子烧火做饭洗衣裳。 有的女人甚至生下孩子，不等出月子，就要下地干活。 不过，老白家不一样，虽然穷，从不苛待媳妇。 媳妇怀了孩子，尽量让歇着。 因此尤金桂偷懒耍滑甩脸色，白老太太刺了几句倒也不怎么生气。 白老太太就是觉得，家里这样忙，尤金桂递把柴禾烧个火不过分吧。偏偏就她，动辄摆谱，什么活都推给谢春桃。不杀杀尤金桂的性子，不定得骑到白家众人头上咋作妖呢。 “奶，就让弟妹歇着吧，这点子活我干就行了。” 谢春桃觉得家里刚得了小姑子这件喜事，一老一小因为干活闹起来不像话。 “娘，我来烧火吧。”甄氏听到自家儿媳妇和婆婆拌嘴，出来主动揽活。 “不用，你屋里呆着陪孩子吧。”白老太太挥手，一脸嫌弃道，“我怕你把厨房点了。” 谢春桃就看到婆婆一脸不好意思的进了屋。她一直觉得挺奇怪，自家婆婆哪哪都好，就是不太会烧火做饭，地里的农活也不会干。她想不通一个乡间妇人怎么这么简单的活都不会，只能归结为婆婆不是干活的命。 “奶，您忙了大半天您也歇着吧。”谢春桃对白老太太说。 “我不累。”白老太太颠着脚去柴房抱柴禾。 “大郎，你来帮娘烧锅。” “好嘞，娘。” 大郎非常听话，平时就知道主动帮家里干活，谢春桃一吩咐就往厨房里钻。 “五弟，你帮大嫂拎水。”谢春桃又吩咐白招妹。 “好嘞，大嫂。” 白招妹点头，从院子里拎起两桶水给玩一样。 白三郎年纪小，看到人人都干活，他也不能落后，抖着小短腿帮白老太太抽柴禾。 白家一派热火朝天的忙。 厨房炊烟升起，炖鱼的香味飘了出来。 第十章 送羊 谢春桃风风火火在厨房大展身手。 从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法施展。 今儿这么多大鱼，还有村里人送的米面粮油。 她要使出浑身本事弄一桌好菜出来。 热热的油炖了四条大鱼，铁锅上贴了一圈白面饼子。 鱼泡鱼肠也没浪费加红红的辣子爆炒了，村长媳妇送的肉割了一块煨了道豆腐梅菜肉。除了鱼和肉，还烧了一道菠菜鸡蛋汤。 饭桌在堂屋摆开，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菜。 香味弥漫，勾的人口水都出来了。 “娘，我把菜给您端屋里吃。”谢春桃撩开上房帘子悄声说。 “不用了，我出去和大伙一起吃。”甄氏掖了掖小福圆的被子，小福圆睡的很香，粉红色的嘴巴时而嘬一下，可爱到爆炸。 谢春桃怕吵醒小姑子，轻手轻脚走进去，把躺在床上的二郎抱到饭桌前，甄氏拿出一件布满补丁的袄子盖到二郎腿上。 白大壮带着白招妹等人围坐在饭桌前，鱼肉的香味一阵一阵窜进鼻子里，让人食指大动。白老太太还没有入座，白木板也没有回来，所以再馋他们也不敢举筷子。 得等人到齐了，长辈发话了，他们才能吃饭。 可是，好香啊，忍不住啊！ “春桃，你把菜扒拉一些到碗里给你爹留着，咱不等他了。”白老太太踏进堂屋，手里拿着一个大碗。 谢春桃接过，仔仔细细挑了几大块最好的鱼肉放在大碗里。 “行了，馋了吧都，吃吧。”白老太太坐在上座，举起筷子，发出命令。 大家纷纷开动。 老白家多久没有动过荤腥了！ 还是去年过年吃过一回猪肉饺子。 快一年了啊，整日清汤寡水的。 大人还能忍着，小的可是馋疯了，白招妹大郎三郎筷子甩的像雨点子，就连三郎都吃的又快又急。 尤金桂更是饿狼扑食一样，专挑鱼肚子上最嫩的肉吃。 谢春桃和甄氏对视一眼，两个人存了一样的心思，自己少吃些，把肉留给孩子们。于是，婆媳俩专捡豆腐和青菜吃。 白老太太撩了一下眼皮子，用筷子敲敲桌子冲婆媳俩说：“你们做给谁看呢，不吃鱼？不吃肉？都留给谁？留给自家男人和儿子？” 甄氏和谢春桃的筷子一滞。 “我告诉你们，咱家女人和男人一样干活，他们是没手还是没腿需要你们让不吃以后就别做，还省粮食。”白老太太一点不客气。 又朝饭桌上以白大壮为首的大小男人开喷：“你们是皇帝老子还是官老爷？要媳妇和娘让？要人让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咋地，不就捞了几条鱼，尾巴就翘了起来。” 白大壮：“……” 尤金桂得了令牌一样，嚷嚷：“不吃我吃，就这鱼，我能一口气吃一整条。” 白老太太完全没给她面子：“你是猪你当然能吃那么多。” 谢春桃和甄氏知道白老太太一贯刀子嘴豆腐心，这是心疼她们呐，于是在白老太太目光逼迫下筷子伸向了鱼。 白大壮挨了奶奶一顿喷，伸筷子，先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鱼肉递给娘碗里，接着夹了一块鱼尾肉放到媳妇碗里。 最后夹了鱼头给白老太太：“奶，您爱吃鱼头！” 白老太太脸色稍霁，嘴里却嫌弃道：“你奶还没老的举不动筷子，不用你夹。” 白大壮：“……” 白招妹和大郎有样学样，纷纷给自己的娘夹菜。 三郎瞅了瞅尤金桂，他娘就不需要了吧，于是他夹了两块鱼，一块给堂哥二郎一块给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满心宽慰，尤金桂不着调，幸好三郎没跟着她长歪。 …… 冬日白天短，一顿午饭吃完，洗洗涮涮，天很快蒙上一层黑。 甄氏坐在床边将那件白璎珞纹缎袄拆开，絮上又轻又软的新棉花，给小福圆改成一件小袄，一件棉裤。 谢春桃和尤金桂坐在一旁。 尤金桂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观察自家小姑子，尽管她心里不喜也承认，小姑子长得太招人喜欢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 她摸了摸肚子，祈祷自己肚子里的闺女像小姑子那样好看。 “娘，你咋有那么多好东西？以前没见你拿出来过？”尤金桂见小姑子身下垫着灰鼠毛的大氅，婆婆手里的白璎珞纹缎袄料子看起来也不便宜，心里有点吃味。 听自家老娘提过，婆婆和一般村妇不一样，是吃过穿过见过好东西的人。 她当年和老二成亲时，想要一件凌红小袄，白家都不肯出，一问就是没钱。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婆婆存着私心。 那么好的料子，给个丫头穿。 这还只是刚开始就那么偏心，只怕她闺女以后要远远地排到小姑子后头。 “拢共就这两件子，白放着可惜了，给你妹妹穿。”甄氏淡淡地说。 “就是，娘您的东西就该给小姑。”谢春桃俯下身子含笑盯着小福圆，她忽然想到自家屋里还有一块绵绸布，回头她也给小姑做件衣裳。 尤金桂心里又骂谢春桃马屁精。 “娘，都给小姑了，等我闺女出生穿什么？”尤金桂问的直接。 甄氏一向对儿媳妇和善，此时听了尤金桂的质问也有点不快，不软不硬的回道：“等你生了闺女，我还能亏待自己孙女？” “我……” “大壮娘！” 尤金桂的话被外头喊甄氏的声音打断。 “听声音像是夏大娘，我出去看看。”谢春桃站起来。 一听是夏婆子，婆媳三人面上俱是惊愕。 院子外，夏婆子站在篱笆旁，木屐上沾满雪。 要不是”咩咩”的叫声，还发现不了她手里牵着一只羊，雪白的羊和白雪融为一体。 谢春桃看着眼前的夏婆子，满心诧异。 夏家和白家早已多年不来往，哪怕在村里遇到了，夏家人也不理白家人。 “夏大娘，这大冷的天儿，您进来坐。”谢春桃掩下诧异神色，走到篱笆外，招呼夏婆子。 夏婆子站着不动，将牵着的羊绳递给谢春桃：“……听说你娘奶水不足，家里刚好有只下崽的母羊，你牵家去吧。” “夏大娘……” 谢春桃踟蹰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白老太太串门去了，甄氏在屋里，谢春桃不敢自作主张收了夏家的羊。 “咯吱”一声响，甄氏推开了上房的门，看到篱笆外的夏婆子，心里很是复杂。 “夏嫂子……”甄氏喊了一句。 “那么大年纪平白生个孩子出来，有本事生倒没本事养……”夏婆子出口就是讽刺。 甄氏心里泛起涟漪。 这么多年，夏婆子终于肯和她搭腔了。 “夏嫂子，快进来坐。”甄氏声音都有点哽咽。 “不了，满身寒气别惊着你家闺女。”夏婆子冷硬的拒绝，又道，“这羊是清荷傍晚送来的……早起她来家里，听你婆婆借羊……” 提到自家闺女清荷，夏婆子声音有了起伏。 “清荷就是死心眼……大壮娘，你现在也有了闺女，可别把她教的给清荷一样心眼那么实。” “夏嫂子……”甄氏听到夏婆子提起清荷，不知咋接话。 “这羊不牵进去就冻死在这里好了。” 夏婆子将羊绳塞给谢春桃，一扭身踏着雪走了。 望着夏婆子隐入夜色中的背影，甄氏心里就像开了调料铺子，五味陈杂。 当年，要不是那件事，清荷就是白家的儿媳妇了。 要不是尤家对自家老二的算计…… 但说到底，还是二儿子眼盲心哑才着了尤家道，白白辜负清荷那么好的姑娘。 二壮娶了尤金桂后，清荷也嫁到隔壁村，听说家里光景也不好，饶是这样，还是送了只羊来。 “娘，这羊……”谢春桃小心翼翼的问甄氏。 “放圈里吧。你捡两条大点的鱼放到你夏大娘门口，收不收随她。”甄氏嘱咐道。 第十一章 团宠 小福圆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 幼小的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梦里，她躺在一间白房子里，脑袋光溜溜的，头发不知去哪里了。 有很多穿着白色大褂的叔叔阿姨围着她。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她是来到人间的天使，拯救完其他小朋友，她要飞到一个美丽新世界去了。 她看到了被她拯救的小朋友。 一位小哥哥，解开纱布惊呼原来白天那么亮啊；一位小妹妹，手放在心窝处高兴地喊它在跳动耶。 她很骄傲，她是大英雄哎！ 她看到了哭泣的麻麻。 “麻麻，窝就要去一个美丽的新系届啦。麻麻，不要哭哭啦，窝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她对麻麻说。 麻麻给她换上她最喜欢的公主裙，搂着她一遍遍亲吻她额头。她身边布满了鲜花，花丛里还有她喜欢的洋娃娃和她爱吃的草莓蛋糕。 “妈妈的圆宝宝，希望你来生无病无灾，健康平安，福寿圆满……”麻麻将她放在花丛里，低声祈祷。 “好哒，麻麻，我会哒。” 小福圆挥挥手，跟着引路的天使，朝着发光的地方飞去。 哎呀，怎么那么吵啊！怎么天天有人在她耳边念经啊！ 白家众人围着熟睡的小福圆叽叽喳喳。 “妹妹睫毛好长呀！” “妹妹的脸好嫩呀！” “妹妹的鼻子好漂亮！” “妹妹的头发好黑！” …… 白木板和甄氏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几个儿子和孙子，围着小福圆感叹，温馨喜庆的画面让夫妻俩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白老太太坐在床边，一向没好脸色的她，竟也一脸慈祥地看着孙辈儿。 家里有个女孩儿就是不一样，整个家徒四壁的屋子都不再显得冷清。 “我看妹妹是灿如春华，皎如春月。” 说话文绉绉的是白家老二，兄弟中高学历代表，神树村的首位秀才。 家名白二壮，学名白启礼。 “二弟，你说的啥意思？”白大壮觉得二弟说的挺好，就是听不懂。 “意思是妹妹的容貌光鲜艳丽的就好像春天的花儿一般，白皙的皮肤就好像秋天的月光一般皎洁而脱俗。”白二壮解释道。 “老二，好好说话，别在家里掉书袋。什么花儿月亮的，那能和你妹妹比？” 白木板咳嗽一声，板着脸训白二壮。 秀才咋了，秀才也得说人能听得懂的话才行。 白二壮：“……” “爹，妹妹咋那么能睡，给小猪一样。” 开口的是白家老三，白三壮。 白木板瞪了三儿子一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老三说话那么粗俗，什么叫像小猪，那是形容女孩子的吗？ “你小子才是猪！你小时候比你妹妹能睡多了，拉了满床都不带醒的。”白木板大喇喇揭开白家老三的囧事。 “爹，我都在漆器行出师了，还那样说我。”白三壮满脸委屈，他现在可是漆器行重点培养的未来掌柜，但现在和妹妹一比啥也不是了。 “你就是当了天王老子，老子说你，你也得听着。”白木板一瞪眼。 白三壮：“是，是，是，爹您说的都对。” 换来白木板一脸嫌弃。 今天白家除了白老四，几个儿子都在。 白家老二、老三和老四平时都在镇上，一个在私塾当夫子，一个在漆器行当伙计，一个在私塾念书。 这几天下了大雪，老二和老三担心家里冷，在镇上买了一车木炭送回家中。 一进村，就听村口的八卦军团说家里新得了妹妹。 兄弟俩别提多开心了，回到家就钻进上房看妹妹。 妹妹可真好看，粉嫩嫩的小圆脸，白玉一样的皮肤。 …… 怎么那么吵。 小福圆努力地睁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这是在哪里？我的洋娃娃呢？我的粉色公主裙呢？ 小福圆彻底傻眼了。 怎么围着她的都是叔叔……哥哥？ 怎么穿的不是白大褂。 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这家人……可真是，怎么生的都是儿子。 小福圆被狠狠的冲击了一下。 还有，这家人怎么那么穷啊。 她瞪圆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屋子那么破，墙上都是泥巴，桌子断了腿，茶碗有豁口。 他们的衣服那么破旧，浑身都是补丁，左一块，又一块，密密麻麻的。 小福圆不由地扁了扁嘴，不是说她是天使，去了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吗？ 这眼前的世界一点都不美啊，比麻麻年轻时支教的村庄还穷。 小福圆有点委屈。 “妹妹，我是你五哥。” 白招妹俯在床边，一脸笑的看着小福圆。 小福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向白招妹。 “妹妹能听懂我的话！”白招妹惊喜的大喊。 白大壮心里发酸，他是老大，介绍也是他先来，小五抢什么先呢。 “妹妹，我是你大哥。”白大壮推开五弟，一张憨厚的脸凑到小福圆眼前。 怕吓到瓷娃娃一样的小妹妹，白大壮压低了声音，努力挤出甜甜的笑。 小福圆的眼睛，转向白大壮。 哎呀，妹妹知道他是大哥！妹妹看他了！ “妹妹，我是二哥。”咦，这个哥哥看起来挺文静。 “妹妹，我是三哥。”哦，这个哥哥看起来很漂亮。 “妹妹，你还有个四哥没回来。”啊，怎么那么多哥哥。 小福圆看到眼前一溜的圆脑袋。 那姐姐呢？ 有几个姐姐？ 她想到麻麻有次带她去麻麻曾经支教的村子，有户人家有三个女儿，豆丁一样大。一个在厨房炒菜，一个在院子里喂猪，一个在领着弟弟玩…… 小福圆瞬间浮想联翩，脑海里响起“北风吹，雪花飘”的配乐。来到那么穷的家里，在一窝儿子中间，日子会不会太凄苦了些。 她还没来得及落泪，大哥接下来的话安了她的心。 “妹妹，你可是咱老白家第一个女孩，奶、爹娘盼了那么多年盼来的。”白大壮感慨道，“咱家几辈子都没有女孩，你现在是老白家唯一的宝贝闺女。” 白招妹紧跟着补充：“妹妹，为了把你盼来，爹给四哥起名叫盼妹，不过他没把你盼来。爹给我起名叫招妹，是我把你招来的。” 白招妹攥紧拳头挺起胸膛，哼，以后村里小伙伴在拿他名字取笑，他就有了反击的理由。谁能像他一样招来个漂亮妹妹。 白大郎钻到白招妹和白大壮中间，露出个脑袋进一步解释：“小姑姑，你以后就是咱家的宝，我和二弟三弟以后都听你的，咱们以后要好好孝顺你。” 孝顺……小福圆被雷的不轻，本宝宝才多大啊，就有人孝顺了。 小福圆听了眼前一大两小男人的话，脑子里北风吹雪花飘的凄惨干活场景烟消云散。 她是这家唯一的闺女啊！看来，她是这家子的团宠啊！ 新晋团宠福圆揉了揉眼睛，咦，那个声音像麻麻的人呢，对了，是叫娘亲。 小福圆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看到坐在身边的娘亲。 娘亲和麻麻长的好像，眼睛那样亮，皮肤那样白，头发那样黑，笑起来很温柔。 身上的味道也像，每天把她搂在怀里，她闻着娘亲身上温暖的味道才能睡的那样甜。 小福圆朝娘亲旋开一抹笑。 “哎呦。”甄氏的心都要化了，真没白疼这闺女，这才几天呐，就认得她，那么多人单朝她笑。 小福圆滴溜溜的大眼睛继续转，停在谢春桃身上。 “小姑，我是大嫂。”谢春桃笑吟吟地说。 大嫂？大嫂看起来好温柔，好像病房里给她打针的护士阿姨。每次打完针，护士阿姨都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夸她勇敢，递给她巧克力和糖果。 “我是你爹。” 这个爹每天都对小福圆自我介绍一番，她已经习惯了。爹和粑粑一样，憨憨地，看起来都是女儿奴。 咦，还有奶奶。 奶奶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小福圆看到奶奶就感到无比亲切。奶奶就像查房的教授奶奶，在护士阿姨和医生叔叔面前板着脸训人，却背着人对她笑夸她是可爱的小天使。 这家人看起来都很不错，小福圆开始喜欢这个家了。 第十二章 玉佩 本宝宝饿了。 小福圆扭了扭身子，眼巴巴的望向甄氏，嘬了嘬小嘴。 这是她饿了的标准动作，甄氏立马get到！ “哎呦，小乖乖，这就给你吃。”甄氏把小福圆抱在怀里，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谢春桃看到小姑子饿了，也跟着心疼。她起身，把炉子上温着的羊奶取出来，麻利地倒进水囊里，拧紧“奶嘴”，递给甄氏。 不得不感慨劳动人民的智慧。 为了让小福圆方便喝奶，不被呛到。白木板买了水囊，用羊皮烫熟后固定成奶嘴形状，二者结合完美改造出一只奶瓶出来。 甄氏接过水囊版奶瓶，熟练地把奶嘴放到小福圆嘴边。小福圆一把含住奶嘴，狠狠吮吸。 现在家里有两头奶羊，一头是大鱼换的，一头是夏清荷送的。两只羊轮换着挤奶，把小福圆养的白白胖胖。 一家子美滋滋的围观小福圆喝奶。 白木板拿小闺女和眼前臭小子们小时形象做对比，还是闺女好，喝奶都那样好看，年画娃娃一样粉雕玉琢。 小福圆喝完奶，嘴巴松开奶嘴，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 “咿咿呀呀……”也许是吃饱了，粉团子满足且欢快的说着大家听不懂的婴儿语言。 “……没来得及给妹妹买东西，这一两银子给妹妹做件衣裳吧。”白二壮掏出自己这个月的束脩递给白老太太。 本来他每月束脩是二两银子，但用其中一两银子给家里买了碳和木柴。 “让你娘帮你妹子收着。”白老太太没接，朝甄氏示意。 甄氏接过银子。 一旁坐着的尤金桂，脸瞬间拉了下来。 她还没有新衣裳穿呢，怎么不想着她。 不想着自家媳妇肚子里的闺女，倒上杆子巴结别人的闺女。 看来娘说的对，必须找个机会分家。 就凭她男人一个月二两银子，就能在镇上赁个不错的院子。甩掉老白家这群扯后腿的人，夫妻俩关起门过日子多美。 白二壮看到尤金桂垮下的脸，眼神暗了暗。 “爹，娘，我的工钱给二郎抓药了，等我下次回来在给妹妹带礼物。”白三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头。 他没提的是，他刚从学徒出师，买药的钱都是预支的。 “你刚出师，哪里有多余闲钱，你有那个心就行了。二郎的病是咱家头等大事，不给你妹妹买礼物又有什么关系。” 甄氏满脸心疼的看向白老三。 白老三打小就聪明，比他二哥记性还好。当年家里咬牙将他送去私塾念书，他读了几年便不愿读了，说不是那块料，去了漆器铺子当学徒。甄氏想到三儿子打杂时磨了一手的血泡就心疼，三儿懂事，哪里不是读书的料，他是见不得家里穷。 一听到老三开了工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家儿子，白大壮和谢春桃满脸感动。 “三弟，你能想到二郎，大哥给你说声谢谢了。”白大壮拍了拍白三壮的肩膀。 三弟也是少年郎，小小年纪在漆器铺子里风里来雨里去，不知吃了多少苦。说起来他这个做大哥的无比愧疚，没本事撑起整个家，才让三弟小小年纪被迫营生。 “你们兄弟之间说啥谢，寒碜人吗不是？你整天里里外外的忙，地里的活计一个不落下，平时还要上山打柴下山担水的，照你这样说，难不成我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婆子还得感谢你。”白老太太本想宽慰白老大，一出口就是刻薄的话。 怎么滴，她就这样，爱咋想咋想，她就看不惯一大家子谢来谢去的。白老二和白老三读书时，还不都是老大上山挖药材卖的钱？ “你奶说的对，兄弟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谢就太生分了。”白木板补充。 白大壮憨厚的点头。 谢春桃心潮涌动，她知道太婆婆和公公之所以这样说，是怕他们夫妻俩心里有压力。二郎的病确实拖累家里很多年，从前老二每月的银子一大半给二郎抓药，惹得尤金桂时常在背后抱怨。现在老三刚出师，赚的银子又几乎全部投到二郎的病上去了。 谢春桃对婆家心存感激。 从前她回娘家，闺中那些姐妹们都说她嫁的不好，婆家一穷二白。 谢春桃却不那样想，老白家穷是穷了点，但家风正，不磋磨儿媳妇，对瘫在床的孩子都极尽宠爱。 要知道，许多人家，对残了没用的孩子重则丢弃，轻则只给一口饭吊着。 像老白家这样把家底子都用来给二郎抓药的人家可不多。 “三弟经常在外面跑，我给三弟做双棉鞋，鞋底子纳厚实些，走在雪地里也不滑。”谢春桃笑着对白三壮说。 “行，我最爱穿大嫂做的鞋了。”白大壮没和大嫂客气，自打大嫂嫁进白家，他的鞋都是大嫂纳的。 尤金桂心里再次吃味。 白家老三只想着老大家的儿子，忘了她儿子三郎。 看到老大两口子和白老三一唱一和的，她只觉无比刺眼。 “对了，说到礼物，我忽然想到有个好东西送给妹妹……”白三壮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朝衣服夹层掏了掏，掏出一枚碧绿色玉佩。 只见那枚玉佩莹润光泽，通灵剔透，绘着麒麟纹，好看的很。 全家人倒抽一口气，他们家就是再穷再没见过好东西，也能猜出这枚玉佩老贵了。 “你哪里来的。”甄氏瞅了一眼，眼神闪了闪，声音都严肃了几分。 “小三，你莫不是答应了徐掌柜家？”白老太太嗓门提高了几分。 徐掌柜家想让她孙子当倒插门女婿，门都没有，老白家不是卖子求荣的人。老三要是真答应了，她会让白木板祭告祖宗将老三驱出门。 “娘，奶，你们听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白三壮急着辩解。 前段时间，白三壮赶马车押着一批漆器给淮城大户人家送去。 回来时，下了场大雪。 经过一片林子，看到一辆陷入雪中翻倒的马车。马车下压着一位浑身是血的老人，雪都埋到了脖子。白大壮伸手一探，老人还有气。 既然有气，那得救人。 白三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挪动马车，将老人从车底拖了出来。 没想到，老人怀里还紧紧裹着一位三四岁的小公子。 小公子穿着厚厚的锦缎棉衣，生的玉雪可爱，在大雪中瞪着眼不哭也不闹。 问小公子姓什么，家是哪里，去哪里……小公子始终不开口，白三壮只觉小公子吓懵了。 人拖出来也不能不管，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雪地里，他不管的话，这一老一小迟早得冻死。 白三壮决定好人当到底。 他撕掉自己身上衣裳缠到老人伤口上止住血，然后将人扛到送货的马车上安放好，抱起小公子，一起拉到镇上。 到镇上后犯了愁，他自己住在铺子里，安置不了一老一小，又没钱将他们安置在旅馆。 幸好隔壁猪肉铺子店的大姐儿田麦苗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他厚着脸皮委托田麦苗将一老一小安置在肉铺子里，又请来医院大夫给老人疗伤。 一老一小在肉铺子住了七天。 期间，白三壮去医馆给老人请医问药，给小公子买吃食小玩意，林林总总花的钱都是他向田麦苗借的，现在他还欠着呢。 老人醒来后，向他道谢，说救命之恩理应重谢，但身上没有银子，要给他写个收据，说回到家乡后托人将银子送还。 白三壮自然拒绝，他帮人又不是为了银子。 一旁的小公子默不作声，解开脖子上的玉佩递到白三壮手里。 白三壮不收，老人生气道他是不是嫌那玉佩太轻不值钱，于是他只好收下。 七天后，一老一小不告而别。 白三壮才想起，他除了知道小公子叫阿臻，对他们一概俱不知。忘记问他们是哪里人士，反正听口音不像淮城这一带的人。 第十三章 叮嘱 白三壮讲完得到玉佩经过，白家众人纷纷赞他做的好。 救人于危难之中，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 他们白家穷这些年，不也得过许多人的帮助。 “小三，你做的对，你这样做是给你妹妹积福呢。”白木板心中盘算，老三救一老一小那天，正好是捡到小福圆的日子，可不就是给小福圆积福。 “瞧瞧，这玉佩多衬妹妹。”白三壮提着玉佩的金色丝带，悬在小福圆眼前，逗她玩。 碧绿的玉佩映着小福圆粉嫩嫩的脸，简直浑然天成。 小福圆乌溜溜的大眼睛随着玉佩的晃动跟着转。 “咿咿呀呀……” 好漂亮的玉，三哥真好！谢谢三哥！ 白三壮看到自家小妹可爱到爆炸的表情，眼前映出他救的那位小公子，俩人是一样的粉雕玉琢，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漂亮娃娃。 既然这玉佩配小公子，那也配他妹妹。 甄氏从白三壮手里接过玉佩，朝白老太太坐的地方挪了挪，婆媳俩一起拿着玉佩仔细瞧。 “看出啥名堂没有？”白老太太问甄氏。 “瞧不出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花纹的玉。”甄氏摇头。 白老太太想了想道：“既是小三做好事的谢礼，想来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留着给小福圆玩吧。” 甄氏欲言又止，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将玉佩收起来仔细塞到小福圆的褥子下。 白家众人自然不知道白老太太和甄氏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也习惯了，她俩经常这样说话，只当是她们婆媳之间特有相处方式。 “爹娘，奶，我和三弟从村里经过，听到人议论说咱家有了闺女，会迎来富贵，还说妹妹刚出生就给家里招来很多大鱼。”白二壮提到村里人关于白家生闺女的议论。 白二壮是读书人，知道一个人一旦被打上福运的标签会面临什么。 前朝喜欢网罗民间异能人士，被打上福运的人被抓去求雨驱蝗，甚至两国交战也让所谓的福星站在城墙上以求福运附体，最后被打成筛子。福星的家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家里人探讨一下关于白家生女得福运的话题。 白老太太心里一跳。 尽管白老太太给村里人强调不许提白家生女富贵延绵的话，但堵不住村里人八卦的嘴啊。 小福圆招来大鱼一事越传越玄乎，几乎每天都霸占神树村热搜榜，妥妥新晋顶流一枚。 “既然二壮提到了咱们老白家生女得福运之类的议论，今儿趁大家伙都在，我有几句话叮嘱大家。那混账坡脚道人说的话不可信，咱家无论日子好不好都和小福圆没关系。咱管不到外人咋说，咱们自己人不能瞎说。”白老太太板着脸训话。 “你奶说的对，外边越传越邪乎，什么皇后太后的话都出来了。”甄氏光听谢春桃转述便吓的心惊肉跳。 “以后遇到有人这样说不能装听不到，得去辟谣。这话传出去，把官兵招来都是轻的。”白二壮一脸严肃。 一听说会招来官兵，白家上下都一脸惶恐。 “二壮说得对，大家都记住了，不许跟着起哄，遇到乱说的人要去辟谣！”白老太太敲敲桌子。 “记住了。”白大壮兄弟几个拍着胸脯保证。 “记住了，太奶奶。”大郎三郎举着小拳头发誓。 小福圆听的懵懵懂懂。 得福运不好吗？ 从前她在医院里扎针，麻麻天天盼着福运能降临到她身上呢。 麻麻说希望她做一个被福运护体的人。 算了，不想了。小福圆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 白木板见女儿有睡意，朝炉子里多加了几块碳。自打小福圆来到这个家，白家上房开始日夜烧炭。 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小福圆舒服地哼唧几声，头一歪，缩在甄氏怀里再次进入梦乡。 “妹妹睡了，都出去，出去。”白木板开始朝外撵儿子们。 他担心这群臭小子们大着嗓门聊天，使得小闺女睡不安稳。 几个儿子瞬间变成鹌鹑，眼巴巴望着熟睡的妹妹，没一个动弹。 在白木板刚烈要求下，白大壮带着一群大小男人走出上房。 “小三留下。” 白三壮脚刚踏出门，被白木板喊住。 谢春桃知道三个长辈有事要和白三壮说，于是站起身朝尤金桂使了个眼色。 “弟妹，我做饭，你帮我烧火呗。”谢春桃说。 尤金桂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一个软软的垫子，舒服的不想动弹。她心里暗骂谢春桃多事，她才不想出去，上房暖烘烘的，多舒服。 “大嫂，我肚子难受。”尤金桂抚着肚子皱眉。 “你怀里揣着金蛋还是什么？烧个火又不是啥重活，想让全家供着你才痛快？”白老太太看不惯尤金桂的做派，当着儿子媳妇面就下她的脸。 论理她这太婆婆管不到孙媳妇头上，但甄氏一向面和心软，治不住撒泼耍赖的尤金桂。 “不舒服就回屋躺着吧，烧火大壮二壮谁都能烧。”甄氏对尤金桂说。 尤金桂站起身，攥着帕子，把上房帘子大力一掀，扭身出去，一点看不出肚子难受的迹象。 奶奶和二嫂之间风波，白三壮早已习惯，稳做壁上观。 待俩嫂子出去后，白三壮来到屋子中间，他大概猜到长辈要和他聊的事情。 于是坐在长辈对面椅子上，笔挺着身子等着父母和奶奶开口。 “小三，听说你们东家徐掌柜想让你当倒插门女婿？” 白木板从淮城回来第二天便听白老太太提起这事，他一直想找三儿子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他虽然不赞同亲儿子去当倒插门，但如果三儿子愿意，他也无话可说，只当从此没了这个儿子。 “是有这回事。”白三壮斟酌着说。 这话一出口，白老太太脸就沉了下来。 上次徐家掌柜上门提亲，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将对方带的礼扔出去，还差点连人一起打出门。 没想到，她都这样决绝了，还不死心呐。 甄氏的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她当娘的知道白三壮打小主意就大，就说他从私塾退学去当学徒吧，几头牛都拉不回头。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三儿子为了供老四读书，才选择当倒插门。 入赘男人日子不好过，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依附岳家，她不希望自家儿子落得这种境地。除此之外，她还有两层担心，一来三儿子和徐家小姐两情相悦倒也罢，万一不喜欢，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二来兄弟之间牺牲一个成就另一个，容易造成兄弟之间失和。 “你倒插门这事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白老太太嗓门高亢，把屋檐下的灰震落。 小福圆睡梦中被震的一激灵，扭了扭身子，甄氏心疼的轻轻拍了拍她。 第十四章 拒绝 “小三，你是咋想的？”甄氏觉得还是要听三壮自己的想法。 “我已经回绝掉了。”三壮低下头说。 “你回绝？你诓谁呐你！你之前要是没有啥想法，人家徐掌柜咋会拎着礼物大喇喇上门？”白老太太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症结。 “之前是有那想法……后来，后来……”三壮期期艾艾。 白三壮到漆器铺子里当学徒两年，凭着聪明伶俐勤劳能干得到徐掌柜的赏识。徐掌柜子嗣艰难，年过半百只得一个女儿，宠的眼珠子似的。他不想自己的家业落入族人手里，就想给女儿招婿。 寻摸了这些年，发现白三壮是最合适的人选。家穷，兄弟多，更重要的是人品贵重人机灵有生意头脑，铺子和女儿交给白三壮他放心。 虽然女儿比白三壮大三岁，但那又怎样，女大三抱金砖么不是。 徐掌柜试探过白三壮的口风。 正像甄氏所预料，白三壮考虑到家中光景，想到二郎的病和四弟的前程，心动了。如果他真成了徐家倒插门女婿，他会好好帮徐家打理铺子，二郎治病和四弟念书的钱都有着落了。 徐家小姐他在铺子里遇到过。 皮肤有点黑，身材有点壮，说话大嗓门。虽然被徐掌柜养的性子有点骄纵，但对伙计倒是挺大方。尤其对白三壮格外不错，天冷下大雪，她悄悄给他一床大厚棉被。 白三壮对她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也没资格挑的理。 徐家铺子那么多伙计，排队等着当上门女婿呢。 他被东家看重入赘已是他当伙计的最好出路。 以后孩子当不当白家子孙有什么关系，自己死了入不了白家祖坟算什么，只要他能改善家里生活不就行了。 再说老白家兄弟那么多，子侄也都有了，缺了白三壮这一脉，老白家断不了香火。 白三壮原本想着慢慢给奶奶和父母商量，但徐掌柜性子急了些，刚谈完三壮的口风便上门，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徐掌柜被打出白家没死心，私下又找白三壮讲道理，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奶的意见不重要，老人家一时想不开很正常。 白三壮和徐掌柜想法一样，但后来他还是借故推辞掉了。 不是因为白老太太的反对，不是因为他想明白了，而是…… “小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了人家小姐，否则那么多伙计，人家咋就看上了你。”白木板看到白三壮解释一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只当他有啥难言之隐。 这话白老太太和甄氏都不爱听，白木板收获了来自老娘和媳妇一对白眼。 这话说的。 白家老三长得不赖，浓眉俊眼，身材周正，在十里八乡单拎出来也是能打的后生。而且脑子好使，读过几年书，又没有书生的文弱气，干起活来利索有章法。 在徐家铺子众伙计学徒中，白三壮也是极为出挑的好不好。 人家咋就不能看上他了。 “爹，没有的事，这话可不敢瞎说。”白三壮急的脸色微红，连连摇手。 他脑海里映出一个人影，却不是徐家小姐，而是举着大刀把一头打肥猪剁的咔咔直响的身影。 “他爹，你这话讲岔了。我养的儿子我知道，小三可不是那等招惹女孩子的狂徒。”甄氏给白三壮解围。 “我也就那样一说。”误解了三儿子，白木板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回掉了徐掌柜，人家能乐意？”白老太太问。 徐掌柜都上门了，指不定铺子里已传的板上钉钉，白三壮不知好歹回绝了，只怕徐家小姐脸上不好看。 “是不太乐意。”白三壮老实地回答，“但徐掌柜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依旧让我在铺子里继续上工。” 白三壮没提的是，他拒绝入赘后，徐掌柜虽然没有为难他，但也极其不高兴，说他思虑不周还没遭到生活的毒打，让他考虑清楚再做打算。 意思是还没有放弃让他入赘的打算。 “你们不用担心，大不了我离了铺子另寻个去处。”白三壮换了一副轻松口吻，“只要有真本事，哪里没有立足的地方？” 白木板夫妻和白老太太听了白三壮的话不再言语。 白三壮再机灵，到底年纪摆在那里，一些问题看不透。整个镇铺子就那么多，离了徐掌柜的铺子能去哪里谋生？除非去更远的地方。 他们还真舍不得。 大不了回家种地，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像白大壮一样，守在父母身边也很好。 “……小三，咱家是很穷，但咱家不是卖儿求荣的人，你别打着牺牲你一个成就咱全家的戏码，到时你死去的祖宗也不原谅你。” 白三壮虽然摆明拒绝了徐掌柜的入赘要求，但白老太太依然硬邦邦地警告他。 “奶，你放心好了，之前确是我糊涂动了心思。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是白家子孙，我不会入赘。”白三壮信誓旦旦。 最高兴的是白木板，这下子他不用夹在亲娘和儿子之间左右为难了。 “那啥，你那铺子能干就干，不能干回家种地也挺好。你的亲事我和你娘给你留意着呢，你姨家表妹……”白木板提到儿子的亲事，整个人松弛下来。 “你可别当月老乱扯红线了，什么姨家表妹。”白老太太高声道。 甄氏的妹子，她是一万个看不上。 她可不想和甄氏妹子当亲家，亲上加亲也不行。 白木板觑了一眼甄氏，不敢吭声。 “也要看三儿喜不喜欢。”甄氏尴尬的一笑，随即很认真的给三儿子道，“三儿，你为了老四念书去铺子里当学徒，可不能为了这个家把自己的亲事搭进去。娘就盼着你多为自己想想，以后找个知冷知热的人。” 知冷知热的人？ 白三壮眼前浮现出杀猪的田麦苗，脸腾起两朵红云。 甄氏只当他提到亲事害羞了。 “娘，我现在还小，先不考虑婚姻大事。都说那缘分是天注定的，该来的自然会来，我不急。”白三壮说。 姨妈家表妹？ 他可从来没肖想过。 …… 白家上房为了白三壮入赘一事进行探讨时，二儿媳尤金桂开启了作妖模式。 第十五章 争吵 尤金桂心里憋着两层气。 一层是白二壮知道她怀着闺女没有表现出她想象中的欣喜，反而对小姑上赶着巴结，把银子都交由婆婆给小崽子买礼物。 二层是谢春桃踩着自己在长辈面前卖好。 在上房，当着白老太太和公婆的面还不敢展露出来。 这两层气，终于在谢春桃当着白二壮的面提到清荷送的羊时引爆了。 平时羊圈里的羊都是白招妹带着大郎和三郎喂养。白二壮和白三壮回家，白招妹小孩子心性光顾着高兴，忘记喂羊了。 出了上房后，白大壮带着白招妹和大郎三郎去砍柴了，因此羊没人喂。 羊饿的在圈里咩咩直叫唤。 白二壮担负起了喂羊的活。 白二壮虽然是秀才，并没有酸腐气，每次回来也会帮家里干活。他知道羊是养活妹妹的宝贝，认真的拌草料，添水，抚摸着羊顺嘴问了句，家里的羊哪里来的。 谢春桃笑着回了句：“一只是拿鱼换的，一只是清荷送的……” 提到清荷，谢春桃赶紧住了嘴。 清荷在老白家可是谁都不敢提的伤口，尤其是当着白二壮和尤金桂两口子的面，那简直是逆鳞。 果然，白二壮拌草料的手抖了几抖，方才还带着笑的脸刷地笼罩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尤金桂，就像点燃的炮仗一样炸的霹雳哗啦。 “恶心谁呢，我呸。大嫂，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当妯娌委屈你了，故意提清荷恶心我呢。”尤金桂一点不给谢春桃面子，当场发飙。 她的无名之火窜很久了，终于有了发泄口。 谢春桃张口结舌，懊悔不该提清荷。她咋就忘记了，当年尤金桂和白二壮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最不想听到夏清荷名字的，就是尤金桂。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故意挑拨二叔和妯娌的关系，故意恶心尤金桂呢。 天地良心，她压根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她只不过老实地回答了白二壮的疑问。 “弟妹，我真没有那心思，你别多心。”老实的谢春桃脸涨的通红，却不知咋辩解。 “大嫂，这和你没关系。”白二壮掩住了情绪对谢春桃说。 “咋？你还想着夏清荷呢？一提到夏清荷你就给丢了魂一样。我告诉你白二壮，我也是你们老白家三媒六聘娶来的，也给你生儿育女的，你心里头整天想着夏清荷，你要不要脸？” 尤金桂将矛头对准白二壮。 她受不了方才白二壮听到谢春桃提到夏清荷的失神，白二壮那一瞬间的恍惚狠狠刺激到了她。 这么多年，儿子都那样大了，夏清荷也早都嫁人了，她以为白二壮不会对夏清荷再有别的心思。 现在这样看，未必。 都说读书人薄性，果然。 “你瞎说什么呢？”白二壮面对尤金桂的撒泼十分无奈。 他和夏清荷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已经远去。 “你对我发火我不恼，你左一口右一口提清荷干嘛？还污蔑我想着她？我也配？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败坏她的名声。”白二壮很生气。 早年，他和尤金桂已经伤害到夏清荷了，现在再败坏她的名声，那自己更没脸了。 “你心里没鬼，就不怕我提。我看你俩是不是早都通气了，要不然她巴巴送只羊来？恶心谁呢。”尤金桂见白二壮十分维护夏清荷，恼羞成怒。 尤金桂的无理取闹，让白二壮感到难堪，心气上来嘴里的话就扎心。 “有鬼的是你吧。尤金桂，你别忘了，咱俩当初是咋成的亲？要不是你全家算计我……” 果然尤金桂的心立马被扎了个血窟窿，憋的脸色煞白。 白二壮在脱口的一刹那就后悔不该往事重提。 他和尤金桂的婚事，整个神树村都知道，他是被算计的一方。 当年他刚考上秀才从州府回家，在村口遇到落水的尤金桂。 他二话不说脱下外衣下去救人，待把尤金桂捞上来后，就被尤金桂的爹娘带人围住。 说他看了尤金桂的身子，尤金桂失去了清誉，他得娶她。 尤金桂醒来后寻死觅活，拎根绳子到老白家门口上吊。白家没松口，尤金桂又拎着砒霜到夏家逼夏清荷可怜自己。 夏清荷受不住这等羞辱，当下就托村长媳妇带话和白二壮解除了婚约。 尤家闹腾了将近一个月，最后以白二壮娶了尤金桂结束闹剧。 白二壮从夏清荷解除婚姻时心就死了，他不怨夏清荷，不怨尤金桂，只怨自己考上秀才得意忘形上了尤家的算计，一切的错都是自己愚蠢。 他和尤金桂成亲后，决口不提被尤家算计的事。 和尤金桂虽然偶有磕拌，一旦有苗头白二壮便处处忍让，俩人大体上还过得去。 尤金桂虽然有搅屎棍的潜质，但她一旦想在白家生风作浪，便被白老太太按下去。 因此，像今天这样，俩人因为夏清荷赤急白脸的争吵，却很少发生。 “要知道你是这个鬼样子，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才嫁给你。秀才就了不起？你也不照照自己有没有个秀才的样子？”一扯到当年尤家的算计，尤金桂心里有鬼，但又不甘心被白二壮怼，便开启了人身攻击模式。 “你，你……”白二壮被尤金桂的胡搅蛮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俩人越吵越烈，谢春桃站在一边讪讪地出来打圆场，她觉得都是自己一时失言引发了争吵，万一惹得家犬不宁岂不是自己的过失。 “二弟，你少说两句吧。” “弟妹，你怀着身子，进屋休息吧，饭我来做。”谢春桃拉着尤金桂就往偏房送。 “不用你来当好人。”尤金桂对着谢春桃冷笑，“你做饭不应该的？也不看看我家男人赚的银子都花谁儿子身上了。” 尤金桂甩开谢春桃的手钻进上房，谢春桃又气又愧又委屈，忍不住要落泪，但在白二壮面前还要死忍着。 白二壮赚的银子，一半都花在二郎的腿上，她心里一直存着感激，因此家里的活计她都尽量承担，不让尤金桂干。 被尤金桂大喇喇点出来她儿子花二叔的钱，她难受的要命。 “大嫂，她就那样，你别管她说什么。二郎是我亲侄子，我给他花钱是应该的。”白二壮开解谢春桃。 他觉得尤金桂今天实在过分，先是平白无故把清荷扯进来，再把大嫂刺一通，他有必要去给尤金桂好好讲讲道理。 于是，白二壮扔下手里的草料，紧跟着尤金桂进屋了。 谢春桃擦擦眼泪，抱着柴禾去厨房生火做饭。 屋里传出尤金桂摔摔打打的声音，钻进谢春桃的耳朵里，擦掉的眼泪又滚落了。 第十六章 对骂 “就没见过谁家把钱都花在侄子身上的，他是没爹还是没娘。” “也不看看自己亲儿子过的啥日子，大冷的天，棉袄都脱絮了也没能给买件新的。自己儿子不心疼，倒把亲侄子当成亲儿子养。” “秀才？秀才就了不起了？我就没见过那样穷的秀才，我嫁到你们老白家可没沾到一点秀才的光。也别觉得我对不起夏清荷，她夏清荷现在可没我日子过的苦。” “谁的闺女不是宝？我肚子里的闺女不是老白家的？现在我闺女想喝杯羊奶可没人给买羊。” …… 尤金桂尖厉嗓音从偏房传出，一直传到上房。 本来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夫妻俩还装作没听到，想着白二壮夫妻俩小矛盾不掺合，让他们自己解决。 但尤金桂的话，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把老白家众人都扯了进来。 白大壮，白三郎，甄氏，小福圆……都给映射了个遍，还把毫无干系的夏清荷拖了进来。 “二嫂还是这样？”白三壮不满地嘀咕一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拒绝徐家掌柜入赘太正确了，徐娇娇那样娇宠出来的姑娘，不一定能对白家上下好。 他有点同情二哥，打小到大谁不说他有出息，考上秀才时更是十里八乡轰动，自打娶了尤金桂身上的秀才光环也消失了，沦落为大家同情的对象。 老白家穷是穷了点，但父母和善，兄弟团结，日子一直过得和和美美，唯一的搅屎棍就是二嫂。 听到儿媳妇越骂越来劲，白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甄氏坐不住了。 她一个当婆婆的不出头管儿媳妇，哪能让太婆婆站出来。 白木板一个当公公的更不能管儿子的房里事。 只有她适合管尤金桂。 “……老二家的，你骂什么呢？你现在怀着身子，你有了委屈就好好说话，家里还有长辈给你做主呢。”甄氏隔着窗户说。 白老太太心里直叹气。 甄氏涵养太好了，打小养出来的，吃尽了苦头都没变。 骂人都不会骂，一点婆婆的范儿都没有。要是没有她这个老婆子坐镇，迟早被儿媳妇反过来拿捏。 论镇家宅，还得她老天拨地地出马。 “老二媳妇，嘴里抹屎了还是咋滴？胡咧咧啥？东拉西扯的。你有什么委屈的，就你当姑娘家时算计我家二壮你都该被沉塘，我家三媒六聘娶了你你不说感激，倒是拿乔。” “二壮他疼他侄子不白疼，二壮能当上秀才不都是大壮干活供出来的？你现在吃的喝的不都是大壮在地里种出来的，你穿的不是春桃缝的？要不是我家二壮娶你，你家里早把你塞给老头当续弦或剃了头发当姑子。” “你眼里有没有我和你公婆？当着长辈的面就胡咧咧，赶明我就去你娘家问问你娘是咋教的好女儿。你骂老大家的还不够，你连你婆婆小姑子都编排上，你小姑才出生几天？你就装瞎吃醋的，你要真生个闺女我也供着你，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福。” …… 小福圆早就被尤金桂的骂声吵醒了，也不哭，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吃瓜。 待白老太太一出马，小福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教授奶奶一样的人物，毒舌功夫一流，一出声就能把各路人马镇住。 果然，尤金桂被白老太太镇的渐渐偃旗息鼓，直到没有声响。 “……我二哥也不容易。”白三壮进一步下决心，以后一定娶个贤惠的媳妇。 “他不容易？他被人拿捏住，轻信别人上了别人的圈套，这是他该受的。”白老太太一想到尤家算计秀才孙子，就恨的牙痒痒。 甄氏却不赞同婆婆的说法，一个良善的人被人算计，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自打尤家算计成白二壮，他整个人便没了读书的心气儿，从小被寄予厚望的他连续考了两次都没中举，便彻底断了科举的心思，去了镇上的私塾教书。 想到此，甄氏便痛心不已。 甄氏一低头，便看到小福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自己。小福圆见甄氏眉目见有郁色，想逗甄氏开心，便咿咿呀呀的冲甄氏笑。 哎呦，娘的小乖乖，这是在安慰娘了。甄氏在心里感叹，怨不得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可不是，那样小的小人儿都知道冲自己笑了。 甄氏的心被抚慰了。 白木板不好对二儿子两口子的事发表意见，闷坐了一回，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闺女快满月了。 老白家日盼夜盼盼来个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和亲生的也没区别，小闺女满月，不得办满月宴？ 之前儿子们出生都没有办过，孙子们也没办过，闺女再不办说不过去吧。 “……咱小福圆的满月宴还办不？”白木板小心翼翼和甄氏以及老娘商量小福圆满月宴的事。 甄氏和白老太太这两天也在想满月宴的事。 可钱哪里来呢。 虽然鱼卖了些钱，但都给家里置办米面粮油了。白二壮给了点银子，虽然说是给小福圆的，但家里上下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总不能只办一桌，自家自娱自乐吧，也太寒酸了，不够村里人笑话的。 “要不，不办了，等以后有银子了，给小福圆办个生日，就当补上了。”甄氏说。 虽然不办满月宴很遗憾，但也清楚自家艰难光景。 总不会借钱办吧。 再说村里人都不富，谁会借给自家银子？ 白老太太本来也不打算办，但看到小福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对自己笑，心里一下子软的受不了。 这小姑娘出生就没娘，被她老白家捡到当闺女养，刚到家就给家里旺来那么多大鱼。 更重要的是让家里的和尚庙有了暖乎气。 还不值得办一场满月宴？ “办，咋不办？全村都知道咱家有了闺女，这样大喜事，咋不办？”白老太太抚了抚小福圆的小包被，立下决心。 “爹娘，奶说的对，有妹妹是咱家的大喜事，就该办满月酒。银子的事别担心，我给其他活计借点银子……” 白老太太打断白三壮：“银子不用你这个当哥的出。” 然后退下手上的银镯子递给白木板：“这个你赶明拿去镇上当掉。” “娘，这是姥姥留给你的镯子，就一只了，不能当。我还有一根簪子，当我的。”甄氏说。 “你拿簪子留着当念想吧，我们老白家可不兴用儿媳妇的嫁妆换钱。”白老太太执意把镯子递给白木板，她也忘了，自己也说白家的媳妇。 白木板接过老娘的镯子，满心愧疚。 娘本来有一对镯子，为了白二壮考秀才，已经当了一只，现在为了小福圆的满月酒又要当一只。 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当儿子当的不孝，当爹当的也不够格。 “我出去走走。”白木板将镯子放在床上，穿上鞋，走出去透气。 第十七章 芦苇荡 白木板心里十分郁闷。 老白家这么多年，怎么就存不住银子呢，一直过的紧紧巴巴。 他七八岁时，家里得到曾外祖父拜把子兄弟后人接济过。 那拜把子兄弟和曾外祖父一同科举连了宗，曾外祖父落榜，拜把子兄弟则高中成为钟鸣鼎食之家。他幼时跟着姥姥上门打秋风，人家给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还送了衣服吃食金器银饰，临走还给雇了车。 老白家用打秋风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上好田地，地里每年收成都顶好，卖了很多银子修了大院子盖了大房子，日子一派生机勃勃。 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年，拜把子兄弟后人家里落了难，男的流放杀头，女眷被卖为奴为妓。 老白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为了救落难中还活着的人，卖了地当了家里所有。 经此一遭老白家一朝又回到赤贫状态。 从此再也没有起来过。 只有家里的大院子和几间青瓦房还能看出那几年的红火。 白木板沿着门口的路，趟着厚厚积雪，边走边想。 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村头的河边。 就是白二壮带着白招妹、大郎三郎捞鱼的河。 村里人看到白家捞到大鱼眼馋，那些日子天天有人砸破冰面捞鱼，但都一无所获，直到有人掉进冰窟窿里才消停。 河面上被砸破的窟窿很快凝结新的冰面，冰在夕阳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总不会自己再去砸冰窟窿捞鱼吧，他可不信像上次的好运气会有两次。 白木板举目四望，积雪覆盖下白茫茫的河岸，大片大片枯黄的芦苇荡在夕阳下迎风倾倒，一簇簇雪白的芦花被吹散。 他朝芦苇荡走去，打算拔一些芦苇篾子和芦花，给小儿子和三个孙子编双毛窝。 当然，也少不了小闺女的。 毛窝是南关山区各村落冬天流行的鞋子，村里人穷穿不起棉鞋，于是就发明了棉鞋替代品毛窝。 下面是木屐，上面用芦苇和芦花编织，走在雪地里不打滑不湿脚，保暖度不亚于棉鞋。 关键是材料比棉花容易得，河边芦苇荡随便薅。 白木板有一手编毛窝的好手艺，村里很多人家都是他教的。 他想到老二媳妇抱怨三郎没新衣裳穿，心里十分不好受。他当爷爷的买不起新衣裳，就给孙子编双暖和的毛窝吧。 “咕咕咕咕……” 白木板刚伸手去拔芦花，就前方芦苇荡不远处，一阵响动。 他松开手，朝芦苇荡深处走了几步。 一只野鸡跳了出来，还是五彩毛的呢。 白木板眼睛一亮。 他年年冬天在芦苇荡里穿梭，遇到野鸡还是头一遭。 弯腰捡起身后的一块石头，抬手朝眼前的野鸡砸过去。 野鸡被掉落的石头一吓，慌不择路。芦苇荡太密，间或有几棵柳树，野鸡咕咕咕转了一圈，一脑袋撞到大柳树上，昏死过去。 白木板心里乐开花，这只蠢鸡居然被他撞到了。 捡起野鸡，薅一棵芦苇捆住鸡脚。 刚把芦苇打个结，不远处再次传出声响。 “咕咕咕咕……” “喔喔喔喔” 三四只野鸡飞快的在芦苇荡扑棱。 白木板惊的瞪大眼睛。 一定是刚才他那一石头，惊到了其它抱窝的野鸡，跟着一起扑棱起来。 白木板继续捡起石头朝野鸡砸去，没想到野鸡压根不接招，装瞎一样扑棱了一圈直直朝大柳树撞去，然后纷纷昏死在芦苇荡里。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几只野鸡还没来得及捡，后面又跟着好几只野鸡扑棱着朝大柳树撞。 白木板惊呆了，心惊肉跳，双手合十直喊老天爷。 这都是白捡的肉啊！ 上次在这条河里，大鲤鱼朝身上扑的画面还没远去，又来了一波傻野鸡在他眼前朝树上撞，撞晕后和前一波的叠在一起。 又等了一会，没有别的傻野鸡出现，白木板才开始走向前捡“战利品”。 好家伙！ 白木板数了数，至少有十只野鸡。 太不可思议了，他打小就在神树村长大，别说村里这条河边芦苇荡了，就是其他山村的芦苇荡，甚至山上，他都没见过或听过有谁一次性逮那么多野鸡。 老白家更不用说，运气一向不好，从他爷爷辈都没捡过一根野鸡毛。 关键是，这野鸡还不是费尽千辛万苦猎到的，而是野鸡硬自己送上门的，压根不用他动手。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多亏了小闺女呀，要不是因为小闺女的满月酒发愁，他也不可能出来散心，更不可能瞎猫撞到死老鼠碰到这么多野鸡。 白木板把这功劳按在了小福圆头上。 白木板乐滋滋的扯了芦苇把鸡捆好，刚想转身离开芦苇荡，忽然又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堆蛋。 野鸡蛋！ 他数了数，一共三十枚。 这趟收获，天降福运啊。 白家院子，谢春桃做饭，白三壮帮忙烧火。 白木板出现在厨房门口时，谢春桃和白三壮惊的喊出了声。 白老太太甄氏以及白二壮两口子被惊呼引到院子里，看到白木板的滑稽造型，一个个也惊的合不拢嘴。 只见白木板将野鸡用芦苇穿成一串，挂在脖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喘气。肚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啥。 “那啥，老大媳妇，你赶紧拿盆来，我怀里揣着野鸡蛋呢，这一路可累死我了。”白木板嘿嘿直乐，吩咐厨房切菜的谢春桃拿盆装野鸡蛋。 他这一路可累惨了，怕野鸡蛋破碎，仔细的揣在怀里，腾不出手拿那么多野鸡，只有挂脖子上。路上积雪后，他可是一步一挪的才走到家。 白老太太眼疾手快，走到白木板跟前，将野鸡解下来扔在院子里。 这么多野鸡，只只肥硕，毛油光水滑，白家上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野鸡。 “哪来这么多野鸡？”白老太太问。 “芦苇荡捡的。”白木板卸下鸡蛋，一脸轻松。 “芦苇荡能捡那么多鸡？爹骗人的吧。”白三壮站在厨房门口，一脸不相信。 白二壮也觉得自家爹在开玩笑。 “臭小子，我骗你干啥。真是捡的，我刚到芦苇荡里，这些鸡一只一只撞晕在我眼前，我拦都拦不住。”白木板如实描绘。 白二壮和白三壮对视一眼，还是不太信，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活这样大，还没听过野鸡的自我牺牲故事。 也不怪他俩，因为他俩没经历过河里打鱼直朝怀里钻的场面。 白老太太和甄氏等人却十分淡定，她们经历过捞鱼事件，对野鸡当面撞晕一事不再持有怀疑。 但依然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老白家这是自打小福圆来家里，第二次走大运了。 第十八章 野猪 “爹，二弟，三弟，赶紧出来帮忙。” 白木板刚喘口气端起谢春桃递来的糖水，就听到院子外头白大壮呼喊。 听那声音，焦急中带着三分惊喜，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这是咋地了？ 白老太太和甄氏正还没从野鸡中缓过神，一抬头就看到白大壮带着白招妹架着小推车艰难的朝门里推，车轱辘翻腾起阵阵白雪。 “我得娘！”待看清楚小推车上的物什，白老太太抚着胸口，瞳孔一缩。 老天爷，小推车上是一头野猪。 肥硕的身子，狰狞的猪头，再次把白家众人震住了。 小推车太小，猪半个身子都悬了出来，看起来十分滑稽。 白木板将碗朝雪地里一放，就朝推车走去。 “二壮三壮还干站着瞪眼干啥，快去帮着推车。”甄氏缓缓神，点醒彻底石化的白老二白老三。 白二壮白三壮跟着白木板屁股后头，跑过去帮着推车。 还挺沉。 “一二三……”白家男人吆喝着，齐心协力将野猪推到院子里。 “快给我一碗水。”白大壮累的气喘吁吁。 “我也要。”白招妹握着发红的手掌。 将野猪从山上扛下来，又沿着积雪推回家，不是一件容易事，可把兄弟俩累的够呛。 谢春桃笑着给兄弟俩一人递了一碗水。 “太奶奶，爷奶……”清脆稚嫩的童声在门口响起。 白家众人再次惊住了。 二郎三郎一人抱着俩肥兔子站在门口直喘气。俩人跟在白家兄弟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兔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还都摔了几脚，屁股上沾着雪，小脸冻的通红。 还是白三壮反应过来，窜上去将俩侄子手里的兔子接过来仍在院子野鸡堆里。 反正兔子已经僵硬了，不是活物，随便扔。 谢春桃赶紧去厨房给俩孩子端来热茶，甄氏拉过俩孙子的手揉搓哈气。 “这猪你们怎么猎到的？还有这几只兔子。”白老太太问。 南关山上有野猪这事大伙都知道，山脚下的庄稼经常被下山的野猪嚯嚯。但谁都拿野猪没办法，那样壮实的身子，长着獠牙，一不小心就伤人，别说神树村其他人了，就是猎户见到这畜生也得跑。 神树村上下，还从未听说谁猎到过野猪，遇到野猪不被伤到都属祖坟冒烟了。 他们老白家今日，不仅祖坟冒烟，还冒的水桶一样粗，要不然咋能轻易猎到那样大的野猪。 就凭白家几兄弟捆一起齐上阵，只怕也斗不过一头野猪。 白大壮喝了一口热茶，面带嘚瑟。 “其实也没花功夫，就是野猪朝眼前的大树撞晕了过去。”白大壮憨憨地说。 “撞晕后，我和大哥用石头砸了它的脑袋，它就彻底不动了。”白招妹举手补充。 “猎野猪没费啥功夫，就是运气好了点。” 白大壮点头，尽量表现出沉稳的大哥样子，面对二壮三壮崇拜的眼神，语气却不自觉的飘了。 白木板压抑着脸上的激动，这和他逮野鸡的过程一模一样。 老白家今天，可谓是福运满满啊。 白家众人听了白大壮的话，结合白木板拎来的一串野鸡，心思都转到了白家走了大运的思路上。 “那这野兔子，也是撞晕的？”白二壮不可思议的问，此等奇观，写进话本子里都属于传奇故事。 白二壮和白三壮原先还以为野鸡撞晕是亲爹的胡扯，听到野猪撞树算是彻底信了。 提到野兔，白大壮没好意思细提，就是因为野兔引来了野猪，野猪窜出来的时候他可是吓傻了。 “是的，先是野兔撞树，接着是野猪。野猪出来时，我爹吓的腿都抖了……” 白三郎天真无邪的抖出亲爹的糗事，引来白大壮的白眼。 白大壮本来带着白招妹和二郎三郎推着小推车去山上砍柴，来到山脚下却听到枯草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只灰色野兔跳了出来，逃荒一样一脑袋撞到了眼前的大树上昏死过去。 白大壮和白招妹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啥？守株待兔！ 没想到被他们遇到了。 还没来得及捡起兔子，又传来一阵响声。 紧接着好几只兔子窜了出来，像被什么撵一样毫无章法的乱窜。 “砰砰”几声，几只兔子像第一只兔子一样撞树了，连晕死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白大壮兴奋极了，赶紧招呼白招妹以及大郎三郎捡兔子。 还打什么柴啊，眼前都是肉啊，喷香香的野兔肉啊。 兔子刚拎到手里，就听到身后的奔腾。 白大壮扭头一看，吓的魂都没了。 是一头獠牙的野猪！ 眼前撞树的兔子，原来是被野猪撵的。 白大壮拎着大郎三郎，呼叫着白招妹，就朝山下跑去。 这样肥壮的野猪，直接对线能要人命。 白家几个兄弟捆起来都不是野猪的对手，当时他真怕老白家几口子男人折到大野猪嘴里。 野猪发现了白大壮等人，又被喊声刺激，直接朝他们冲了过来。 白大壮担心一大三小男人都被野猪给送走，扯着嗓子叫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分散逃离。 他知道跑不过野猪，又怕野猪伤害到兄弟以及儿子侄子，于是一闭眼一咬牙，朝身边一头粗壮的大树飞跑。 野猪在后头追，白大壮吓的魂飞魄散，差点学兔子撞树了。 还好理智还在，眼看撞树时白大壮拐了个弯，朝大树旁的空地一闪。 好家伙— 只听山林间“砰”地一声巨响，树摇地晃。 野猪一脑袋直直的撞到了树，肥硕的身子倒在地上。 白大壮当场石化掉，还是白招妹折回来，拎起身边的大石头朝野猪脑袋上就砸。 大郎三郎也跟着拎起石头砸，这下子野猪彻底歇菜了。 被冷风一吹，白大壮回过神，冷汗浸透了棉衣。 稍作歇息，白大壮和白招妹合力将野猪抬上小推车，大郎三郎一人怀抱俩兔子，四个人浩浩荡荡朝村里奔去。 …… 十几只野鸡，四只肥野兔，一头大野猪，还有一兜子野鸡蛋，都摆放在白家院子里。 这些东西得来是一点都没费功夫，无非是在芦苇荡溜达一圈，在山上惊吓了一场。 白家上下被巨大的惊喜填满，真没想到老白家继捞大鱼后，居然接二连三又得了这样大的运气。 尤其是大郎三郎小孩子心性愈发兴奋，上次的鱼好吃，肉比鱼更香。 而且这些野物他们也有功劳，抱兔子回家也挺累。 这次他们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肉了。 兄弟俩高兴的直转圈，甚至把二郎抬了出来看地上的野物，让他也感受感受喜悦的氛围。 “今儿我还说小福圆的满月宴不办了，这下子有肉有鸡的，满月宴高低得办。”白木板喜滋滋地说。 甄氏也高兴的直点头。 白老太太眉开眼笑，是得办，这些野物都是小福圆福大命大带来的呐。 第十九章 撞大运 白木板脖子上挂野鸡的拉风造型被尤金桂她娘瞄到了。 经尤金桂她娘一宣传，消息传到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按捺不住出门来老白家探八卦，就看到白家众人在往院子里推野猪。 于是，老白家逮到野鸡猎到野猪的消息，通过村长媳妇的嘴，迅速在神树村传开。 捞大鱼事件刚下神树村八卦榜首没几天，老白家就再次荣登神树村新闻焦点中心。 神树村再次沸腾了！ 还没等老白家将院子里野物收拾起来，全村人便像捞鱼事件一样蜂拥而至。 院子外，院子里，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 不管是嫉妒老白家踩了狗屎运的，还是羡慕老白家撞福运的，又或者是真心替老白家高兴的，都涌到老白家看热闹。 白老太太看着乌泱泱的人发愁，上次看热闹踩塌的篱笆刚修好，这又来了一波，篱笆不禁踩啊！ “白老弟，真厉害，这一串野鸡你是咋逮到的？”村长边帮忙从篱笆上撵人，边一脸惊叹问白木板。 “也没咋动手，纯属运气好。”白木板谦虚地笑，招呼村长抽烟锅子，“老哥，说出来你不信，我就在那芦苇荡一晃，恰好遇到这些晕过去的野鸡。” 白木板藏了个心眼子，隐去了野鸡当他面撞树的奇观。 饶是这样，也拉来一波仇恨。 晕过去的野鸡？ 还一晕晕过去十来只？ 整个神树村也没听说过啊，那些半大小子整日在芦苇荡钻来钻去顶多捡只野鸡蛋，没见谁逮住过这么多野鸡。 可大家知道白木板是个老实人，不可能说谎。 运气，大家再次把老白家钉死在撞大运上。 “这野猪咋回事？听说是俩侄子猎的？”村长继续追问。 是啊，相比较野鸡，大家更想知道白大壮是怎么猎到野猪的。 毕竟野猪破坏力超强，这些年糟蹋庄稼伤到行人时有发生，县里每年春天组织人抓野猪，大动干戈后至今连只猪毛都没猎到。 神树村谁也没听说白大壮有这本事啊，他要有这本事，早在县里悬赏抓野猪时出马了。 “赵伯，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猎野猪。就是上山打柴，遇到野猪自己撞树了，我和招妹就把它拉回了家。”白大壮平静地叙述，心里却掩不住的得意。 说实话，白大壮轻描淡写的描述比他爹更拉仇恨。 如果说是白大壮不顾生命危险，经过一番激烈厮杀，猎到野猪，大家只会佩服白大壮的勇气，羡慕合该野猪归老白家。 可是白大壮说是野猪自己撞树被他捡到，这就太让人嫉妒了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 自家经常去山上打柴，怎么就没有遇到撞树晕过去的野猪？ “听说人的运气不能有三次，你们家捞了大鱼，逮了野鸡，猎到野猪……小心把福运漏没了。”就有人不合时宜的说酸话。 这话，老白家上下都不爱听。 白老太太刚要怼，村长跳了出来训那说酸话的人：“瞎说什么呢？这是老白家该的，老白家祖上积德时你还没出生呢。要不是从前老白家在村口挖的井，你现在喝水还得跑十里地山路挑水呢。” 训的那人灰溜溜走了。 围观的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村口的水井是老白家挖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大娘，你家这是福运啊，来了谁都挡不住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村长喜滋滋地给白老太太说着恭喜话。 赵德福村长和白木板算是发小，他还记得小时候老白家有那么几年日子过的花团锦簇，在整个南关山都数得上。 老白家不是那等有钱就不顾乡里乡亲的刻薄人家，他小时家里日子艰难，吃过老白家不少果子，穿过白木板的棉袄。 他识的几个字也是和白木板一起学的，只是俩人都不是读书的料，谁也没读出个名堂出来。 后来，老白家就落魄了，十几年来一直在艰难光景里打转。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满满地兴旺之象啊。 他想到自家媳妇提到坡脚道士的话打了个激灵。 难不成老白家屋里睡着的小闺女真能带来福运，如果是假的，这接二连三的撞大运是咋回事？ 如果是真的 赵德福村长心里开始颤抖，算命的说老白家小女儿贵不可言。 什么叫贵不可言？ 他认识唯一的贵妇人是县长夫人，也不是认识，就是他有次带人去县里交粮税，远远瞄过几眼县长夫人，那头上戴着金簪子穿着丝绸衣服，一看就挺富贵。 再往上的贵妇人是啥模样他可不敢想。 白老太太被村长的话捧的心里略微顺了气，但嘴上谦虚道：“啥好运，就是赶上了。” “赵大哥，过几天，小女满月宴，到时候请你来管事。”白木板乐呵呵地邀请村长。 “行，我一定来。”赵村长抽着烟锅子，爽快地答应。 围观村民再次热闹喧天。 村里还没谁家给闺女办满月宴呢。 老白家这是村里头一遭。 看来，老白家这个刚出生不久的闺女真不一般啊！ 若说之前他们对小福圆带来福运还持怀疑态度，今日的野鸡野猪野兔把小福圆给老白家带来福运的结论彻底实锤了。 白老太太看到众人的八卦眼神就知道大家心里头咋想，她也看开了，挡不住大家的想法，但得把大家对小福圆超出预期的想法按死。 这事还得村长来，毕竟他在村里有一定威信。 “德福，我们家这就是偶然撞运，以后村里谁在把这事和我孙女扯上，你得替我们辩白辩白。说小福圆带来福气就罢了，那些什么富贵绵延什么皇后王妃的话可不能瞎说，到时传出去引来上头查究，都是你村长的不是。” 赵德福心下又颤了几颤。 富贵绵延和皇后王妃这话传播源头就是自家媳妇。 他不信这话，只当自家媳妇过年听戏文没抽离，媳妇给他夜话时他也没当回事。 经白老太太这一说，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干涉，那皇后王妃能随便人当的，能随便议论的。 他可不想被拉去砍头。 想想就腿软。 “白大娘，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以后村里保准没有人再把您孙女和皇后王妃扯一起。” 他心里也不信，神树村所有祖坟连一起只怕也出不来这样的身份人物。 不过出个县长夫人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赵村长给白老太太保证，眼神朝人群里搜寻，得，他媳妇正和旁边的人唾沫横飞地讨论呢。 晚上回去，必须得好好说说媳妇，必须得重视起来！ 天色很快被黑色覆盖，村里人看完了热闹，三三两两离开。 看热闹的直接后果就是，一窝人接连几天在芦苇荡钻来钻去，也想碰到晕死过去的野鸡。 不过，除了赵村长的孙子捡到两枚野鸡蛋，其他人都一无所获。 至于去山上碰撞树的野猪，还是算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把命搭上。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有白大壮的运气不是。 第二十章 宰猪 这个寒冷的冬天晚上，老白家因为丰硕的野味收获，人人神情振奋，心情激动。 就连对白家上下心生不满，怼谢春桃吵白二壮的尤金桂，也收敛了尖酸刻薄阴阳怪气，面上呈现出喜气洋洋。 全然忘了自己的作妖。 居然还主动到厨房帮谢春桃烧火。 当然，有白大招妹和白大郎帮忙，谢春桃就没让她插手。 老白家没有男人不下厨房的臭毛病，几个兄弟打小就学会了劈柴、烧火，谁得闲谁就会在厨房帮忙。 大管家白老太太下令晚上炖俩只野鸡一只野兔子。 引的白招妹大郎三郎更积极的帮谢春桃劈柴烧锅，上次炖的鱼已经够好吃了，肉比鱼更香。 院子里，白木板带着几个儿子给野猪放血退毛开膛破肚。 白三壮身先士卒，要主刀。 他也是第一次杀猪，搜肠刮肚回忆杀猪姑娘田麦苗宰猪的手法，没想到一刀就扎偏了。 白三壮心里感叹，看着容易没想到实操很难，田麦苗一个姑娘家家的可真厉害，那样大的猪她一刀下去又狠又准，下次得拜她为师好好学学。 白大壮见三弟是假把式，满脸嫌弃接过刀子，把猪给开膛了。 这野猪实在太大，几个男人累的气喘吁吁才把猪肉分割掉。 放的一大盆猪血，白老太太端进屋，一半当天炖菜，一半凝固了留着以后吃。 谢春桃喜滋滋的接过猪血，打算用豆腐炖个猪血。 “招妹，你来，把这些送到你夏大娘家去，就说谢你清荷姐的羊。”白老太太将白招妹从厨房喊出来，将一个盆递给他。 盆里放着一只剥掉皮的野兔，一摊猪后腿肉。 在院子里围观杀猪的尤金桂心里吃了味。 死老太婆子，可真够大方的，那么肥的野兔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 送给别人便也罢，偏偏指名道姓送给夏清荷，她夏清荷也配？ 打小她和夏清荷也一起玩过，夏清荷最喜欢吃烤野兔，每次都跟在白二壮屁股后头喊二壮哥，咱们上山抓野兔吧。 想想她就心梗。 她觉得白老太太是故意给她添堵。 到现在还记得夏清荷的喜好，她也爱吃，怎么白老太太不说给她一整个兔子吃。 白老太太做事光明大方，她就是感谢夏清荷给小孙女的羊。作为老白家话事人，她可没心情管尤金桂的想法。 “娘，您看看，这头野猪出那么多肉，福圆的满月宴不愁肉了。加上野鸡野兔子，我算了下一场宴席下来还能剩些肉。”白木板将肉挂到储藏室风口处，乐呵呵地同白老太太说话。 距离满月宴还有七八天，幸好是冬天，肉能存住。 “咱们今儿吃一顿解馋，这些多余的肉拿去卖钱。”白老太太吩咐。 “成，到时只需要买些青菜果子打几坛子酒水也够办的体面了。” 白木板搓手，既然决定办满月宴，可不能太寒碜。 “赶明我去镇上卖肉。”白大壮主动请缨。 “我明天回铺子，我和大哥一起。”白三壮说。 白木板看着几个儿子，身上溅了血，满手腥味，眉头一皱。 “你们几个先烧水洗澡再进屋。”白木板说。 “啥？爹，这样大冷的天，洗澡就算了，擦擦就行了。”白大壮不明白都是庄稼人，咋地爹那么讲究了，难不成去趟淮城沾染上了城里人瞎干净的毛病？ 其他几个兄弟也狐疑地看着自家老爹。 “爹，我到了镇上在洗”。一想到在寒冬腊月的家里洗澡，白二壮就打颤，再说他身上不脏，他学生家开浴池，他经常时不时去洗。 “都洗，都洗，我也洗，大壮你去烧水。”白木板不为所动，继续吩咐，“你妹子那么小，血腥味别冲撞了她？不洗也行，不洗就离你们妹子远一点，吃饭也别进屋吃了。” 不等白木板说完，白家几兄弟拎水的拎水，烧锅的烧锅。 不让见妹妹可不行，血腥气冲撞了妹妹更不行。那样小那样娇嫩的奶娃娃，可是所有哥哥的心头宝贝。和妹妹相比，不就是大冷天洗个澡么，怕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 要不是白老太太喝住，白大壮都想去村长家借块胰子。 不让见妹妹，可扛不住。 小福圆在上房趴在甄氏怀里，睁着大眼睛，外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 哎呀，自己的女儿奴老爹呦！ 还有自己的几个傻哥哥！ 当团宠的滋味真不错。 “咿咿呀呀。”小福圆想说什么，一开口就是咿呀。 本宝宝什么时候可以学会说话啊。 “你个小机灵鬼。”甄氏点了点小福圆的头，和她贴了贴脸。 小福圆心里感慨，自家老娘眉眼看起来并不老，皮肤又白又细，几个哥哥居然都那样大了。 这里的人都那么早生孩子吗？ “娘。”尤金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吓的小福圆一激灵，这个阿姨，啊不，应该是二嫂，看起来不太好惹。 像班级里喜欢打人的那个男同学的妈，每次她儿子欺负人，她来学校理论却怪被欺负的同学。 甄氏感受到怀里小福圆的颤抖，还以为她受了冷，掖了掖她的小包被，嘴里喊着小乖乖。 尤金桂暗自撇了撇嘴，可把这个小崽子宠坏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 “你有了身子，不去歇着？”甄氏淡淡地。 尤金桂扯出一个笑，挺了挺平坦的肚子：“……我只盼着生下小姑那样好看的闺女就知足了。” 小福圆不由地扭头看向尤金桂的肚子，可是宝宝在哪里呢？ 她没看到。 “娘，咱家最近运气不错。”尤金桂笑道，“那样大的野猪，还有野鸡野兔子，刚才爹说小姑的满月宴用不了那么多肉，要卖掉一些，三郎棉袄都露絮了……” 说到这里尤金桂就不满，抓鱼抓野兔猎野猪，她家三郎每次都是参与者，凭什么不能享受好处？ 她不敢找白老太太要，只有来找婆婆，反正婆婆性子比白老太太软和多了。 尤金桂话没有说完，甄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郎是咱家孩子，我和你爹你奶能不疼？这事我早想到了。”甄氏不咸不淡顶了一句，本来二壮给她的银子，她就打算买棉花给小福圆和三个孙子絮棉袄。 只是没说而已。 “娘，我就说嘛，还是您疼三郎。”尤金桂又挺了挺肚子。 眼神却瞥到甄氏怀里的小福圆身上。 要没有这个小丫头片子，她自然不担心。 可是现在，整个老白家都把她捧在心头，连白老太太那样厉害的老太婆都嚷嚷给她办满月宴。在老白家哪个儿孙享受过这待遇，她家三郎出生那会也只不过挨家挨户送俩红鸡蛋完事。 她很难不怀疑，以后老白家所有的家私都藏下来，给这个小崽子。 小福圆迎着尤金桂的目光，再次打了个激灵。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二嫂的敌意。 第二十一章 小圆宝的反击 本宝宝不慌。 本宝宝要反击。 小福圆朝尤金桂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扁了扁嘴。 “哇哇……” “哇哇……” 小福圆冲着尤金桂呜啦啦嚎了起来。 本宝宝不会说话，本宝宝会用哭表达不满。 小福圆这一哭，甄氏满心慌乱。 “这是咋了？” 小福圆上次哭还是躺在门口的雪地里，捡回家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 甄氏从未见过那样乖巧的孩子。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嚎了起来，方才还冲她笑呢。 甄氏总觉得别看小福圆小，可聪明着呢，她哭一定有理由。 肯定不是饿的，一个时辰前刚喝过一瓶子羊奶。 拉尿裤子了？ 甄氏摸了摸，尿布是干的。 不饿，没拉没尿，只对着尤金桂哭嚎。 估计姑嫂俩气场不和，就老二媳妇这样的，和谁也合不来，孩子见到她怕很正常。 “老二家的，你先回屋歇着吧，当心你肚子里孩子。”甄氏紧紧搂着小福圆，委婉的赶尤金桂从上房出去。 尤金桂站着不动，暗自撇嘴心下冷笑，脸上却装作关心小姑子的样子。 “娘，小姑怎么忽然哭起来了，不会是生啥病了吧？” 甄氏饶是脾气再好，尤金桂的口无遮拦还是将她心头怒火激了上来。 “瞎说什么？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上来就咒圆满。”甄氏提高声音，呵斥道。 尤金桂脸色很难看。 她知道婆婆恼她算计白二壮硬嫁进门，但婆婆还从未高声呵斥指责过她，平时她身上不好了和二壮生闷气了，婆婆还会劝自己。 这样对她说重话，还是头一遭。 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小圆宝咋哭了，刚在外头，听到她扯嗓子嚎。”白老太太掀开帘子问，人却没继续朝里走，她怕身上的寒气过给小孙女。 待看清尤金桂站在床边，又听到小福圆在甄氏怀里继续干嚎，脸上刷地罩上一层寒霜。 平时上房人来人往，小孙女可从来没哭过，怎地尤金桂一进来，小孙女就哭，其中必有缘由。 “老二家的，你咋了你小姑？”白老太太一副质问的语气。 尤金桂的面子再次挂不住。 她能怎么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她就是心思再歹毒，再不喜，也不可能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婆婆还在跟前呢。 她咋知道为啥和这小崽子对视了几眼，就嚎个没完。 “奶，你这话说的，我能怎么着她？是打她还是骂她了？”尤金桂回呛。 尤金桂话音刚落，小福圆嚎的更欢了。 小孙女哭就是尤金桂吓的。在白老太太心里，更加实锤了这一观点。 “还不出去？要八抬大轿你才出去？”白老太太毒舌功底不减。 尤金桂面对白老太太到底是底气不足，不太敢继续杠，气哼哼的绞着帕子摔帘子出去了。 她前脚出去，后脚小福圆就不哭了。 甄氏将小福圆朝胸口搂紧了些，心疼的道：“哭累了吧？小乖乖。” 白老太太朝甄氏怀里的小福圆看了看，粉嫩的小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还冲甄氏笑呢。她略微放了心，随即眼底划过沉思。 小福圆看了看甄氏，又看了看白老太太。 娘亲是个没有多余心思的人啊，奶奶却是七窍玲珑心，自己干嚎表达对二嫂不喜欢的小伎俩，是不是被奶奶发现了。 “大壮娘，这孩子是不是太机灵了些，她对老二家那样干嚎，干打雷不下雨。”白老太太顺嘴问。 甄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闺女。 小福圆冲甄氏咧嘴旋起一抹笑，亮晶晶的大眼睛萌萌地和她对视，一派纯真幼儿可爱模样。 甄氏的心再次被萌化。 “娘，都说小孩子最灵敏最能感知善恶……”甄氏觉得白老太太想多了。 白老太太沉思了一会，觉得儿媳妇说的是，是自己想多了。一个没满月的小孩子，懂得什么，全凭本能。 可能就是尤金桂的煞气太重，小孩子本能不喜罢了。也是，尤金桂这样脾气，能招来哪个孩子喜欢？ “咿咿呀呀……” 用哭声赶走了讨厌的二嫂，小福圆心情十分高兴。 哼，本宝宝也不好惹，以前在学校里，那些欺负她的小孩也没从她手里讨到便宜。 “……老二家的都当娘了还不安心过日子，家里就她是搅屎棍。”白老太太吐槽尤金桂不含糊。 “等肚子里的闺女出生，估计性子就能磨一磨了。”甄氏说。 “咿咿呀呀……” 小福圆微微摇头，二嫂肚子里没有小宝宝啊，除了她，她没感觉到白家还有其她小宝宝哇。 白老太太对甄氏的定论不置可否，闺女可不是万能药，尤金桂她娘钱氏养了七个闺女，性子也没好哪里去。 “娘，小姑咋地啦？没事吧？”谢春桃隔着窗子问。 她在厨房炖肉，听到小姑子嚎了一会不嚎了，还是不放心出来问问。 “没事了。”甄氏和白老太太齐声回答。 “奶，饭好了，在哪里摆？”谢春桃听到小姑子没事，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家，老大媳妇贤惠宽和，人又麻利，这让婆媳俩宽慰不少。 若俩媳妇都是针锋相对的性子，这个家不定咋鸡飞狗跳呢。 “还摆上房。” 上房暖和。 白老太太出去和谢春桃一起忙活摆饭。 从白木板到白家兄弟很快洗好了澡，甚至连大郎三郎都被白大壮拎过去硬按着洗了一遍，冻的俩娃直叫唤。甄氏听到声音赶紧让俩孩子进上房，用被子裹着和二郎一起挤在一处暖和暖和。 饭很快摆好，香气四溢。 一整盆红烧野鸡肉，一盆干烧野兔子肉，一盆豆腐烧猪血，还有熬的浓稠的小米饭。 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大郎和三郎刷的起身，围坐在桌子前，对着满桌子的肉流口水。 不怨他们，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这样豪横的吃法。 洗干净的白家兄弟依次进屋，每个人先过去逗逗小福圆。看到小福圆朝他们露出笑脸，几个兄弟放心了，看来身上的血腥气洗干净了，不会冲撞妹妹了，于是齐刷刷扭头朝亲爹求表扬。 白木板眼里没儿子，只有闺女，扬手道：“开饭了。” 白家兄弟围着桌子做好，白木板继续训话：“咱们能吃上肉多亏了小圆宝，这些都是小圆宝带来的。唉，我一想到小圆宝带来的肉她自己吃不上，都进了你们肚子里，我就……我就觉得对不起小圆宝啊……” 哎呦，亲爹咋还煽情起来了。 白家几兄弟不知咋融入白木板的即兴表演里。 会察言观色的白三壮听出爹的意思来了，拍着胸脯道：“爹，你放心，等妹妹能吃肉了，我给妹妹买几头猪让她吃个够。” “我一定不和妹妹抢。”白招妹附和三哥的话，撸起袖子盯着大郎三郎，“谁抢我揍谁。” 大郎三郎吓得一哆嗦：“我们不抢，都给姑姑，都给姑姑。” 躺在床上的小福圆：“……” 第二十二章 银子 “哗啦”一声。 白大壮将一个布袋子放在上房桌子上。 惊的小福圆睁开眼睛。 大哥哥放的是什么呀。 “奶，爹娘，卖野猪肉的银子都在里头了。”白大壮说。 他一大早和老二老三去了镇上，卖掉了半扇子野猪肉，没来得及吃晌午饭，便迎着风雪回到家中。 白老太太伸手掂了掂布袋子，沉甸甸的，然后掏出一块银子对着外头的雪光看看成色，脸上露出惊喜。 甄氏和白木板同样一脸惊喜。 他们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大块的银子。 平日里白二壮的束脩都是碎银子和铜板，白木板夫妻俩去淮城干了一年零工赚的也是碎银子，而且还没攒下来。 白招妹二郎三郎围着白老太太，眼睛一起盯着银子看。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大块的银锭子。 “奶，能让我摸摸吗？”白招妹一脸惊叹的问，“这得是多少两银子啊？” 白老太太倒也没有吝啬，递给了白招妹。 白招妹接过银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摸完还不过瘾，放在嘴里咬了咬。 “好硬。”白招妹硌的牙疼。 逗的大家忍不住笑了。 “我也摸摸。” “我也要摸。” 大郎三郎也要求摸银子，白招妹递给俩小家伙摸了一遍，甚至连躺在床上的二郎也摸了银子。 整个上房欢声笑语，温馨无比。 “行了，这银子都被你们蹭掉了一层。” 白大壮一脸嫌弃的看着五弟和儿子侄子，真真是没见过世面。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块的银子。 在镇上，他先是听到买家开的价码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看到人家掏出银子，激动的双手颤抖差点没捧住。 一直到回来的路上，他还恍惚呢。 紧紧将银子捂在怀里，路上手触到怀里硬硬的银子就心颤。 当然，这事可不能说，他得稳住白家大哥见过大世面的形象。 白木板乐呵呵的看着银子。 这样沉的银子，他还是小时候见过。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出现在老白家。 这块银子，够庄稼人一年的嚼用。 白木板朝甄氏望去，甄氏倒一脸淡定。白木板眼底抹上一层心疼，这样的银子对从前的甄氏不算啥，他这个媳妇在白家过的日子和从前比，简直云泥之别。 这些年，真是亏了孩子娘。 小福圆依偎在甄氏怀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银子一脸好奇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银子啊！ 她是第一次看到，就相当于以前她的压岁钱啊，可以买糖买泡泡机买芭比娃娃。 “咿咿呀呀……”小福圆冲银子直乐，嘴里发出欢快的声音。 “你莫不是个小财迷？看到银子那样高兴。”甄氏哭笑不得。 “咿咿呀呀……” 小福圆想说，是啊是啊，看到银子怎么能不高兴啊。 银子可以换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银子给妹妹，咱家银子都是妹妹带来的。”白招妹被妹妹给白家带来福运的话洗脑，坚信都是因为妹妹的到来，他们才有肉吃有银子。 “你妹妹还小，哪里能用到银子。”甄氏搂着小福圆说。 “那我以后赚更多的银子给妹妹花。”白招妹信誓旦旦冲妹妹笑。 好呀，好呀，五哥真好。 小福圆冲白招妹笑。 “这一共卖了多少钱？”白老太太问。 白大壮指了指银子，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布袋子，开始给长辈报账。 “奶，爹娘，半扇子野猪一共卖了十五两银子，野鸡卖了四两银子。买了一百斤蜀黍面，五十斤白面，五十斤粟米，十斤菜籽油…对了，还按娘的吩咐买了五十斤棉花扯了两匹布，给奶买了五斤果子，都堆在厨房呢，还没拆开。花了这些，还剩下十四两九百六十钱。” 白大壮一边报账，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一边不住的点头。 待听到给自己买了五斤果子，白老太太急眼了，她怎地那么娇贵了，一个乡村老太婆半截脖子到土里吃什么果子。 “我老天拨地的可不爱吃什么果子。”白老太太没好气地说，看到身边大郎二郎吞口水，一阵心酸，语气又放缓道，“分给孩子们吃。” 白招妹几个嗷的一声欢呼，镇上糕点铺子的果子他们就吃过一次，那软糯香甜的味道都恨不得把手指头嘬进嘴里。 尤金桂听说有果子，眼神一亮，抚了抚肚子道：“这几天我也老想吃果子，都是肚子里闺女闹的。” 白老太太横了她一眼道：“少不了你的。” “棉花打算给娘絮个厚被子，剩下的棉花给家里每人做件新棉袄。”甄氏向白老太太陪笑。 “你不用啥都给我说，这个家也是你的。你想的周到，这些孩子们的棉袄确实该换了。”白老太太说，提到自己的被子却硬邦邦，“我半截子入土了，抗冻，不用给我絮厚被。” 甄氏笑着点头，知道白老太太话说的不中听但心厚道想把棉花留给家里其他人。婆婆说什么她听着，但该给絮厚被还得絮。 几个孩子再次欢呼，有果子吃，还有新棉衣穿。 这过的什么神仙日子，村长孙子的日子吧。 看到几个孩子露出破棉絮的棉衣，谢春桃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不怕穷不怕冻不怕过苦日子，就是不忍苦了孩子们。 白老太太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心沉如水地说：“这趟赚了不少钱，也多亏了那头大野猪，不过运气也就这几遭。银子不禁花，这眼看到了年下，银子都得省点花。” 大家纷纷点头。 白老太太将袋子里的铜板倒出来，连同银子一起递给甄氏。 白老太太虽然管着家，但她一直觉得银钱上应该让儿媳妇管，过去家里没钱，现在有了这些钱应该让甄氏分配。 再说甄氏也是做婆婆的人了，理应当着小辈的面抬一抬。 这叫什么？ 叫尊重。 甄氏见白老太太将银子递给她，直摆手。 不是她偷懒，她觉得婆婆管了一辈子家，这钱婆婆来分配很合理。 又不是啥高门大户，还争管家权。 她从到了老白家，虽然日子穷了点，白老太太嘴毒了点，但一家人呵呵乐乐她从没觉得日子糟心过。 “那行。” 这个儿媳妇不擅理家，不难为她了，日后培养孙媳妇上手吧。 白老太太将银锭子收起来，把九百六十钱一分为二递给谢春桃和尤金桂。 “这些钱给你俩，都是当娘的人了，手里该有几个钱。你们自己当私房存起来也好，给自己屋添置东西也好，想咋就咋。” 谢春桃又惊又喜，迟迟不敢接。 尤金桂倒是麻利地接过了，却觉得少。 白老太太横了谢春桃一眼，谢春桃这才接过。 谢春桃激动的眼圈发红，心里盘算着，这钱她要给男人做双棉鞋，再给俩儿子做条棉裤。还有再给爹娘买点东西，自打她嫁到老白家，很少给爹娘买礼，爹娘体谅她日子艰难从没要求过她。 “谢谢奶，谢谢爹娘。”谢春桃起身向长辈道谢。 尤金桂暗骂谢春桃眼皮子浅，这点子钱够干嘛的。 “奶，多给我一点呗？”尤金桂大喇喇地朝白老太太要钱。 第二十三章 维护家庭和谐 白老太太白了尤金桂一眼：“就这些，多的没了。” 尤金桂不服气。 那么一大块银子，就摆放在桌子上，映着窗外的雪光，闪闪发亮。 谁不爱银子，尤金桂尤其爱。 当秀才娘子这些年，她男人赚的束脩可是一点没捞到手里，想想就气恼。 “奶，我肚子里可是怀着您的重孙女，再多给点吧。” 死老太婆可真够小气的。 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撂挑子，天天把持着家里，米面粮油吃多少都是她说了算。尤金桂倒希望自己婆婆可以立起来管家，依照婆婆的性子，她有本事忽悠婆婆把钱弄到手里。 白老太太扫了扫尤金桂的肚子，嗤笑一声：“先别扯大旗，等生了再说，这个家还能亏待你不成。” “这才几百个钱，奶你就给我二两银子呗。” 不知这暗示死老太婆能不能听懂，她不多要，把她男人的二两束脩给她就行。 她傻她不要，少不得钱都得到那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尤金桂瞥了瞥床上陷入灰鼠毛大氅中的小福圆，这日子过的，可堪比大户人家小姐了。 “二两银子？你可真敢想！给你的这四五百个钱够咱家吃多少顿粟米白面？你尤家老爹是磨豆腐的，这些钱够买多少豆子你心里没数？你嫌少你别要。” 白老太太语气硬邦邦，她知道尤金桂要二两银子的意思，想把持白二壮赚的钱。 没门，老白家没分家，谁不为整个家忙里忙外，勒紧裤腰带供白二壮读书的那些年还历历在目呢。白二壮去府城赶考借的银子，到现在还没还清呢。 尤金桂被白老太太怼的哑口无言。 她想去镇上逛一逛，过一过三姐的日子。买胰子，吃果子，打几根珠钗，再扯几匹花布做衣裳，这几百钱确实不够。 甄氏见儿媳妇和太婆婆杠起来，心下发沉，管好儿媳妇是婆婆的责任，不能啥事都让白老太太出头。 “老二家的，你怎么给你奶说话呢？咱家上上下下都是你奶操劳，这些年，一分钱恨不得掰开花。还要还二壮读书欠的银子，家里真有了大钱能不给你花？” 甄氏一五一十说给尤金桂听。 尤金桂不吭声，绞着帕子。这些情况她都知道，可是这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她尤金桂欠的银子。但她也知道，老白家年年欠钱，现在有了钱还能想着给儿媳妇私房钱已经很不错了。依照白老太太的抠门劲能给自己几百钱已经很大方了，这几百钱，连村长儿媳妇都不一定有。 村里哪家媳妇能支配几百钱，只怕人人都羡慕。 可是，谁让自己是秀才娘子呢，和泥腿子媳妇不一样啊。 小福圆躺在床上，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本来家里有了银子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奶奶，爹娘，大哥哥大嫂嫂，侄子，对着银子呈现出欢乐一家人的热烈气氛。 怎么二嫂一开口就打破了温馨的场面。 这个二嫂莫不是家庭和谐关系的杀手。 看把奶奶气的，连温柔可亲的娘脸上也不好看。爹不好管二嫂，大哥和大嫂也不好说话。 这不就轮到自己发挥了？毕竟自己也是白家一份子嘛，团宠不是白当的，得为家庭和谐做一份贡献。 小福圆眼睛一转，粉嫩的小脸一皱，嘴巴一扁— 冲着尤金桂大哭起来。 “哇哇……” “哇哇……” 小福圆的哭声比之前更响，仿佛要掀开屋顶；关键是还包含人人都能听出的情绪，委屈的情绪。 “这又咋了？咋又哭上了。”小福圆一哭，甄氏还没怎么着，白木板坐不住了，赶紧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哄一边颠。 软软的小人儿躺在白木板臂弯里嚎哭的小脸通红，白木板心疼坏了，不知咋办才好。 不仅白木板，小福圆一哭，整个白家都弥漫着心疼。 当然，除了尤金桂之外。 “妹妹咋了？” “姑姑咋了？” “小姑是不是饿了？”谢春桃风风火火就要给小福圆拿羊奶。 甄氏和白老太太昨儿刚经过小福圆的嚎哭，虽然心疼，但还比较镇定。 “老二媳妇，你赶紧出去。”白老太太一点面子不给尤金桂留。 就是这个搅屎棍，气场和小孙女不对付。 尤金桂气的吐血，小丫头片子哭和她有毛的关系。 她坐在门口离小崽子那么远，能碍着她啥事。 出去就出去，谁稀罕在上房看白老太太脸色。她的偏房也不错，现今也有了炭火。 尤金桂手里拎着几百钱，掀开帘子出去了。 她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小福圆的哭声戛然而止。 简直神了！ 尤金桂气的要命，这坐实了自己对小姑子干了啥事。她能干啥，不就瞪了小姑子几眼，她才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哭是因为她。 这样想着，尤金桂重新又掀开帘子。她只是探个脑袋，身子还没进去，小福圆朝门口一撇— “哇哇……” 小福圆再次大哭起来，声音大的不亚于方才。 尤金桂掀帘子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目瞪口呆看着小福圆。 上房里众人，一起齐刷刷看向尤金桂。 个个眼神不善。 尤金桂尬笑：“小姑这……” “娘，你是不是偷偷掐小姑了。”三郎天真无邪地问。 三郎真信他娘掐了姑姑。有次在姥姥家，他小姨和他娘吵架，小姨就控诉他亲娘小时候总是掐她。 他娘那个脾气，能掐小姨，就能掐小姑。 白大壮和谢春桃对视一眼，只觉三郎问出他们想问的话。 “你个小兔崽子，学会诬陷你娘了。”尤金桂气的吐血。 小崽子胳膊肘只会朝外拐，给我等着，非背着白家众人揍一顿不可。 “爹，我没有。”迎着白木板喷火的目光，尤金桂委屈的想哭。 自家公爹从不管儿媳妇的事，这次看样子真发火了，老实人发火最厉害，尤金桂还是有点怵白木板的。 “二嫂，你肯定对妹妹干啥了，要不然妹妹怎么一瞅你就哭。”白招妹气哼哼地说。 他这个二嫂有前科的，都能算计二哥，怎么就不能对妹妹使坏？ 小福圆心里给三郎和五哥点赞，说的漂亮。 “哇哇，哇哇……” 小福圆配合般的继续大哭。 尤金桂气的咬碎一口银牙，只觉得自己就像戏台子上的窦娥，浑身有嘴说不清。 “还不出去，你想让你妹妹哭的背过气去？”白老太太进一步坐实了小福圆哭就是因为尤金桂。 尤金桂冤屈的想跳河。 “我可没有对她干啥，你们爱信不信。”尤金桂气的声音都变了调。 “哇哇……” 小福圆继续直直的看着她哭，尤金桂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也不敢回瞪小福圆了，跺着脚就跑。 小福圆嘎的一声立马停止哭声。 白家上房松了一口气。 “三郎，你去跟着你娘去。”甄氏吩咐小孙子，不管咋说，尤金桂怀着身子，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冲肚子里的孩子，还得要看顾的。 三郎磨磨蹭蹭，他怕他娘揍他。 “我去吧。”谢春桃站了起来。 不管这个妯娌咋样，她只讲孩子二叔平日对她的敬重，她都得看顾二房未出生的孩子。再一个，作为白家老大媳妇，她有责任维护家庭和睦。 第二十四章 满月宴 淮城。 天接连放晴几天，屋檐上的雪还未化尽，雪又飘了下来。 地面房檐重又被积雪覆盖。 沈家大宅处处张灯结彩，连枯树上都用丝绸粘了假花，热热闹闹给沈俊山的遗腹子办满月宴。 城墙门口，码头，寺庙……就为了给小公子积福，沈家在各处开设粥棚，连续三天施粥撒钱，。 整个淮城都感慨沈俊山身亡留那样偌大家财，又称赞如夫人慈悲厚道。 …… 同一天，神树村。 南关山方圆百十里都在下大雪，唯独神树村是晴天。 这让村民们连连称奇。 神树村白家，热热闹闹，正在给小福圆办满月宴。 一大早，白木板亲自放响了一挂鞭炮，全村人在鞭炮声中赶来帮忙。 神树村村民种地为生，日子都过的一般，家家仅仅只能维持温饱。除了过年，平时是没有条件吃肉，家里养的鸡鸭鹅是为了下蛋换钱也不舍得杀来吃。 现在有席面吃，家家户户都高兴地来参加小福圆的满月宴。 尤其是小孩子们，听说有肉吃有糖吃，高兴的聚集在白家门口捡哑炮，围着大郎三郎转悠。大郎三郎还是头回变成村里孩子焦点，心里颇为激动。 村民们感慨，给闺女办满月宴在神树村还是头一回。老白家可真疼闺女，几个儿子和孙子都没有办，独独给小闺女办了。 这就有点冤枉老白家了，那时候不是不办，是压根没钱办。 村民们还发现白家办满月宴的与众不同，门口挂了俩大红灯笼，在皑皑白雪中平添了一份喜庆。 这俩大红灯笼，是白三壮在徐家铺子里买的。 待进了白家院子，村民们更是大声赞老白家喜事办的体面大方。 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东南角支了两口大锅，白大壮和谢春桃正在切菜剁肉。一盆盆的肉和鱼堆放在大锅旁，还有鸡蛋青菜。 本来白家猎到大野猪，没分给村民，有些村民还在心里酸。看到这阵仗明白了，不是老白家不分猪肉，而是人家留着在席面上炖了让大家敞开了吃。 院子里摆了几张借来的大桌子，桌子上摆放这茶水、瓜子花生，还有镇上铺子里买的果子。每个桌子底下，摆着一坛子酒。 大手笔。 属实大手笔。 村里娶媳妇这样大的喜事，都没见谁家有这样大手笔。 包括白家老二考上秀才时，都没有这样大张旗鼓过，只是撒了几把糖而已。 老白家为了一个毛丫头，这是把家底子都掏了吧。 白木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站在门口，满面红光迎客 “白老弟，恭喜啦！”赵村长走来，朝白木板拱手。 “赵大哥，你来了，同喜同喜。” 赵村长是来过管事的，肩负重担，给白木板寒暄几句，便安排村里的小伙子们大老爷们谁劈柴谁端菜，吩咐小媳妇大娘们谁切菜谁蒸馒头。 赵村长又安排白老二写礼薄，秀才么，全村学历最高的，这活非他莫属。 白木板阻拦，说好的不收礼啊，小闺女满月为得是让大家一起欢喜欢喜。 赵村长直摇头，村里人也要脸面的，就是那爱占便宜的人也不好意思空手来参加喜宴。再说带的礼也不算重，你家几斤棒子面，他家一块布，富户也只不过几吊钱。礼物轻，图的是个同喜和祝福。 你不收礼，反而伤了村里人脸面。 白木板听了这才点头答应。 村长后头跟着他媳妇赵大娘，赵大娘手里拎着两包酥糖、一篮子鸡蛋、一块碎花布，满面笑容冲白老太太喊：“恭喜啊，白大娘。” 白老太太挂着笑，待看清赵大娘手里的礼，道：“……都说了谁都不用带礼。” “这哪是啥礼啊，这是给我小侄女的。”赵大娘将东西递给白老太太，挽着袖子道，“我去帮春桃切菜。” 白老太太笑道：“别忙，有个活你最适合，想请你帮忙招待招待女客呢。” “行。”赵大娘爽快地答应，招待女客这活她擅长，毕竟神树村八卦组的组长嘛，干的就是沟通组织的工作。 整个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村民们热火朝天的帮忙。 欢声笑语撒满老白家各个角落。 沉睡中的小福圆被外面的热闹声吵醒，她在床上扭了扭身子，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小福圆的满月宴，全家对她自然很重视。一大早她就被打扮了一番，大红色的棉袄，头上带着虎头帽，谢春桃还在她额头上点颗红点。 当真是眉目如画，肌肤入雪，活脱脱年画上的福娃娃。 “娘，妹妹好漂亮啊！二哥三哥说的果然没错。”一把晴朗的少年声音响起。 这是谁啊？ 小福圆满眼疑惑，有个小小少年正对着他笑呢。 “妹妹，我是你四哥。” 见小福圆醒来，小少年俯下身，冲她露出笑。 又来一个哥哥！ 自己到底有多少哥哥呀！ 这个哥哥如此面善，看起来和三哥一样好看，比三哥更多了一份青涩文雅。 “咿咿呀呀……” 小福圆想说四哥好，但语言系统不发达，只能咿咿呀呀冲四哥露出笑，粉团子一样的脸上炫开两朵酒窝。 “娘，妹妹真乖，刚见我就冲我笑。”白家老四白盼妹喜滋滋地说。 “那是，你妹妹聪明着呢，知道你是哥哥。”甄氏一脸骄傲。 小福圆：“……” 就是不管自己咋样，在娘亲眼里自己都是最棒哒。 甄氏抱起小福圆，轻轻摇晃。 “娘，我也想抱抱妹妹。”白盼妹一脸渴慕。 “行，来，伸出手，你用胳膊托着妹妹的头……”甄氏给四儿子传授抱孩子的要领，十分小心的将小福圆送到了老四手上。 “妹妹好软。”白盼妹小心翼翼托起妹妹，一脸紧张。 妹妹真好看，粉嘟嘟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闪的长睫毛。 和大郎几个侄儿小时候都不一样。 “妹妹，我叫盼妹，就是为了盼来个妹妹。我要好好读书，以后考状元，四哥以后给你撑腰……”白盼妹志得意满的冲妹妹发誓。 呀，这个哥哥和二哥哥一样是个读书人。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文雅。 甄氏笑道：“你连童生还不是呢，就想状元啦！娘只希望你识字明理就行了，你可不许给自己那样大压力。” 考状元是那样容易的？ 状元是那样好当的？ 甄氏眼里浮起一抹沉痛，说真的，当年老二也被私塾的夫子寄以厚望，没想到考上秀才后就哑了火。别人替老二可惜，她心里反倒莫名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老二就当一个私塾先生挺好，平平淡淡就是福。 “咿咿呀呀……” 小福圆嗅到欢乐气氛里有一抹压抑，于是张着小手咿咿呀呀逗甄氏开心。 娘，四哥哥说的没错呀，四哥哥要当状元的人呀。 甄氏点了点小福圆的头，她怎么感觉小闺女和自己心连心，知道自己担心啥。 那样小的孩子！ 是错觉吧？ 第二十五章 四哥 小福圆和甄氏对视一眼，心里有点发虚。 她是很聪明，她更会卖萌。 于是，小福圆冲甄氏露出天真无邪的笑。 甄氏的心被融化了。 “妹妹真爱笑。”白盼妹越看妹妹越喜欢。 小福圆躺在四哥怀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粉团子一般的可爱的小福圆，白盼妹忍不住用手想摸摸妹妹的脸，手还没落到妹妹脸上，倏忽缩了回去。 小福圆看清楚了，四哥的手裂开了道道口子。 四哥是怕刮疼到小福圆。 甄氏也发现了，她家老四手上生了冻疮，肿成红萝卜一样。私塾课室里有炉子，平日只读书写字，天就是再冷手也不可能冻成这样。 “小四，你的手咋了？”甄氏心疼的问。 “娘，这几天下大雪天冷，写字冻的，不妨事。”白盼妹轻描淡写的道。 “对了，这是三哥托我给家里的二两银子，三哥去淮城送货，没能来妹妹满月宴。” 白盼妹将小福圆递到甄氏怀里，从兜里掏出银子。 甄氏不接，一脸痛心的看向白盼妹。 前些日子，老三刚回家，甄氏清楚的知道三儿子的月钱，他刚从学徒升为伙计，一个月的月钱将将几百钱。 “小四，你给娘说实话，这钱哪里来的？” 白盼妹低下头，知道啥事都瞒不过亲娘，嗫嚅着坦白：“我自己赚的？” “你赚的？你咋赚的？你在私塾念书，你哪有门路赚钱？”甄氏觉得白盼妹没说实话。 白盼妹就在白二壮当夫子的私塾念书，白天有白二壮看着，甄氏就怕晚上白盼妹跑出去做苦力。 手上的冻疮裂开了一道道血口子，一看就是做了粗活重活。 “小四，你是不是晚上跑出去做苦力了？你还不给娘说实话？你想让你奶知道是不？”甄氏提高声音，眼圈都红了。 “咿咿呀呀……”小福圆挥舞着双手。 快说呀，四哥。 娘平时多温柔的一个人啊，为了你都急了伤心了，你还不说实话啊！ “娘，我没有跑出去做苦力。”白盼妹见亲娘伤心了，非常自责，今天是妹妹的满月宴，高兴的日子里自己不该让娘伤心。 “我是在私塾赚的同窗的钱……我给他们洗衣裳刷鞋赚的……”白盼妹吞吞吐吐地说。 甄氏明白了。 冬天天冷，私塾有些家境好的学生不愿自己洗衣服，白盼妹背着夫子揽了这活。 二两银子，小四这得洗了多少厚棉衣？私塾的热水平日是需要用粮食或钱换的，小四哪舍得，少不得手天天泡在刺骨的冰水里。 他还不是为了自己花，赚了钱巴巴交给家里，他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 这事也不能怨白二壮不拦着，估计白二壮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甄氏的眼泪落了下来。 “小四，家里送你去念书，不指望你出人头地，但也不是让你去给同窗洗衣裳的。”甄氏缓缓地说。 “娘，我想到家里那样困难还送我念书，三哥为了我去当学徒……” 甄氏的心针扎一样疼。 本来家里没打算让儿子们念书，白老太太说能够出读书人是白家老祖宗一直以来的期盼。白木板七八岁时念了几年书，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加上家里出了大事就断了读书。 到了甄氏几个儿子，二壮最先显露读书天赋，白老太太做主送去读书。 最后考中秀才！ 白三壮是几个儿子中识字最早的，二壮在房里念书，三四岁的他听几遍就会。白老太太觉得不能浪费这样好的苗子，勒紧裤腰带把三壮送去私塾，三壮读了几年连童生都没考瞒着家里去漆器铺子当学徒，白老太太差点将他逐出家门。 白盼妹论天赋比不上白二壮，论识字早比不过白三壮。但他喜欢读书，七八岁看了白三壮的书本，用树枝在地上偷偷练字。家里没想过送他去读书，因为实在供不起，甄氏受不了小四渴望读书的眼神，去年做主硬把他送进私塾。 白盼妹很争气，整个私塾他启蒙最晚，却最刻苦，从赶不上趟到苦学一年赶上学里进度。 “小四，满足孩子读书愿望是为人父母的责任，家里困难不困难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既然你去了私塾你就应该好好读书。还有你三哥，他去当学徒供你读书不是让你心怀愧疚的。一个家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你得责任就是好好念书，方才不能辜负爹娘奶奶和你三哥。”甄氏正色道。 小福圆心里感叹。 自家老娘这话说的，挺有水平，一点不像个乡下妇人见识啊！ 娘，你莫不是位宝藏娘。 “你想想，你因为心怀愧疚赚钱补贴家里，在私塾洗衣裳冻伤了手握不住笔耽误学习，是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想要走科举这条路，就要拿出读书的态度出来，你这样三心两用，万一你误了考试，岂不是更浪费了家里供你读书的银子？” 白盼妹低头不语。 甄氏叹了口气，知道儿子听进她的话。甄氏将小福圆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将白盼妹拉到炉子旁，炉子上坐着一盆热水，甄氏试了试水温，将白盼妹的手放进去搓洗。 “哎呦。”白盼妹忍不住喊疼。 “忍着点。”甄氏心里发酸，仔仔细细的搓白盼妹的手。 白盼妹一阵哽咽，娘亲真好。 “娘，我错了。”白盼妹轻轻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念书。” 甄氏将白盼妹的手从热水里抽出来，用干毛巾仔细擦干净，涂上蛤蜊油。 虽说自己一直想要个闺女，可自家这几个儿子懂事的也怪招人心疼。 “知道就好。方才还说当状元以后照应妹妹呢，你这手笔都握不住可咋当状元。”甄氏说，她一定要将老四引到“正路”上去。 白盼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封侯拜相，当全家最坚实的依靠。 “来，试试，娘给你新做了一件棉衣。”甄氏从床上拿起棉衣套在白盼妹身上。 白大壮上次买的棉花，甄氏给几个孩子每人都做了一件棉衣。 “真暖和。”白盼妹说。 老四身上的棉衣太薄了，里衣也破破烂烂，甄氏鼻子又开始发酸。 “娘，这银子给你。”白盼妹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但这次赚的银子也要给家里。 “今天妹妹满月，这银子给妹妹买花衣裳穿。”白盼妹将银子递给甄氏，扭头冲小福圆笑，“你说是不是呀，妹妹。” “咿咿呀呀……” 小福圆说，窝有花衣桑穿，还是四哥留着用吧。 甄氏没收银子，宽慰地说：“你能把妹妹放在心上娘就放心了，不过这银子你妹妹暂时用不到。你自己留着买纸笔交束脩。” 甄氏在教育白老四时，白家大院正热闹着要开席。 “大壮娘，你也出来吃饭吧。”白老太太隔着窗子喊。 今天是白家唯一的女娃娃满月宴，甄氏这个当娘的自然要去席间走走过场。 “这就来……”甄氏应了一声。 小福圆躺在床上，她正咿咿呀呀自得其乐呢，去吧，娘亲，窝自己会乖乖哒。 甄氏亲了亲小福圆的额头，道：“圆宝乖乖的，娘去去就来。” 第二十六章 讨好 院子里一派热闹。 大块的肉端上桌子，大碗的酒斟上。 野猪肉的香味从院子里飘到屋里。小福圆嘬着粉嫩嫩的小手手，古代无污染的野猪肉真香啊！将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麻麻说，吃肉肉可以长高高。 她现在就想吃肉肉，尤其是排骨。她每天喝的羊奶也好喝，但没有肉肉香。 呜呜…… 自己现在太小了，牙都没出，啃不动肉肉。 小福圆含着手指头，馋的咿咿呀呀。 “……今儿也奇了，咱南关山一带村村都在下雪，说有的村子已经暴雪了，就咱村没下，还高挂着太阳呢。” “老白家这运气好，小闺女的满月宴，连老天都罩着放晴。” “哪是老天爷罩着，是人家小闺女自带的福运……” …… 村里人边喝酒吃肉，边扯到今天的天气上。最后结论是，神树村的晴天都是白家小闺女带来的。 小福圆躺在床上，听到窗外对她的议论，得意的扭了扭身子。 窝确实是小太阳。 从前的麻麻就说窝是小太阳一枚，走到哪里就将晴天带到哪里。 嘿嘿！ 虽然外面还有积雪天气很冷，但上房屋子炭火烧的足非常暖和，加上大晴天，正午的阳光穿过纸糊的窗子，让屋子愈发暖和，小福圆舒坦的想打滚。 小福圆打了个小哈欠，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沉入梦乡。 “叮铃铃，叮铃铃……” 小福圆被一阵响声惊醒， 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尤金桂站在床头。 小福圆吓的一个激灵。 娘亲还没回来。 扭头找躺床一角的二郎，才想起二郎一早就被大郎四郎推去吃她满月宴的席了。 啊！ 咋办！ 这个二嫂看起来不好惹，趁人不注意偷偷掐自己咋办啊！ 或者用枕头什么的把自己鼻眼堵住，自己的团宠生活还没开启呢，就要离开古代吗？ 小福圆小脸一皱，小嘴一扁，想故技重施—干嚎，把娘或奶给嚎来！ “小圆宝，小姑，嫂嫂来陪你玩好不好啊！” 尤金桂见小福圆扁嘴就头大，今儿全村人都来了，她可不想在全村人面前坐实不容小姑的恶毒形象。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小福圆想到这句话，只觉尤金桂的笑容瘆人。 “哇……”小福圆的“哇”刚响起就被一把铃声引的忘记嚎第二声。 “叮铃铃，叮铃铃……”尤金桂晃动着手里的一串五彩风铃 小福圆眼睛随着叮铃铃的声音晃动。 见小福圆被风铃吸引住了，尤金桂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玩意在小福圆眼前晃。 是小布老虎耶！ 小福圆彻底忘了嚎，眼睛死死盯着小布老虎，嘴角露出笑。 她喜欢小玩偶，想搂着小玩偶一起睡觉。 “小福圆，喜欢吗？二嫂送你的满月礼。”尤金桂用小布老虎撞击风铃，蹲在床边细声细气的说。 风铃是白二壮买来送给妹妹的，小布老虎是三郎出生那会白二壮买的。都被尤金桂拿来逗小福圆了。 当然喜欢了！ 在古代，不像从前自己刚出生就有各种玩具。来这里一个月，她唯一的玩具是三哥送的玉佩。 玉佩不如眼前的风铃好玩，也不如布老虎那样可爱。 打住！ 二嫂怎么对自己那么好了！ 她有啥企图吗？ 果然，下一秒尤金桂就说：“二嫂很疼你，你以后看到嫂嫂能不能别哭了。” 尤金桂可被小姑的哭声整怕了。 她自打嫁进老白家，还从没吃过那样的瘪。 现在老白家上下对她都极为不放心，不让她靠近小姑子。虽然没明说，但她一靠近上房，紧张气氛就蔓延。白招妹给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拦住她借口妹妹要睡觉要吃饭，不能打扰，她猜肯定是死老太婆私下让拦的。 自己多年的功底居然折进一个丫头片子手里，想想就吐血。 她到亲娘钱氏跟前吐槽，钱氏给她出主意，让她暂时先讨好小姑，再图其他的。 一开始她不愿意。 她娘点着她额头做指导工作：“……现在看样子你家小姑是全家心头肉，你把小姑讨好了就相当于讨好了二壮爹娘和他奶，等你以后再提去镇上跟二壮开门立户就好说了。你说你从前在家里当姑娘时比你三姐还精，你都能斗败清荷嫁给秀才，现在咋嫁了人就脑子都是水，啥啥都看不清。” 尤金桂被亲娘说了一通，决心讨好小姑。可她一直没机会啊，小福圆被大家围的给铁通一样，连只蚊子都飞不到眼前，更何况她。 恰逢小福圆满月宴，公婆和太婆婆都在应酬，她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就朝上房钻。 她可不想让小姑瞅着自己哭了。 她尤金桂再作妖，也不想让人说她欺负一个小孩子，更何况她还没欺负！ 这个罪名她不背。 “小姑，嫂嫂以后多多疼你……你下次在人前对着二嫂笑笑好不好。”尤金桂晃动着小老虎哄小福圆，她发现相比较风铃，小布老虎更招小姑喜欢。 呀，原来二嫂嫂是有要求的！ 看来二嫂嫂虽然作妖但不傻，她也知道自己是给她使绊子啊！ 小福圆想拒绝。 可是，风铃声音好好听，小布老虎好可爱。 小福圆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动，想了想，在心里答应了。 以后二嫂嫂只要不和二哥哥吵架，尊敬奶奶和爹娘，不对大嫂阴阳怪气，还有，不瞪小圆宝。 她就答应。 小福圆眼珠子在风铃上和小布老虎上轮番转，伸出小手手摇摆，冲二嫂尤金桂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尤金桂伸手想捏捏小福圆的脸，臭丫头，虽然给自己上眼药，但确实很招人，她也忍不想捏捏小丫头的粉嫩小脸儿。 “哎呀，弟妹，你在干嘛？” 谢春桃见婆婆在应酬村里大娘婶子，担心小福圆在屋里害怕，草草吃了两块肉走进来看顾小姑。 一进门，就看到尤金桂蹲在小福圆身边伸出手…… 谢春桃一个箭步向前将尤金桂推到一边。 尤金桂一个趔趄差点载倒，直起身子暴怒，指着谢春桃道：“谢春桃你发什么疯，我在这里逗小姑玩呢，你碰了我肚子里闺女我饶不了你。” 谢春桃见小福圆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还挥着小手在笑，放下心来。 待看到尤金桂扶着肚子，才反应过来她怀着身子，赶紧过去拉尤金桂赔礼道歉：“弟妹，对不起……” 尤金桂甩开她的手：“别假惺惺，谢春桃你起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掐小姑谋害小姑，你也忒看不起我尤金桂了。” 谢春桃被戳破心思颇为不好意思。 可是涉及到小姑，难免不多想。哪怕被尤金桂指着鼻子骂，她也不在乎。 尤金桂丢下风铃和小老虎朝屋外走去。 “哼，我肚子里闺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啊，弟……弟妹……”谢春桃惊恐的指着尤金桂，尤金桂背对着她朝屋外走，谢春桃看到她屁股上有一滩血。 “闺女……弟妹，你裤子上有血。” 尤金桂停下脚步。 谢春桃吓的差点瘫坐在地上。 第二十七章 假孕 话说，尤金桂裤子上的血，把谢春桃吓的魂飞魄散，她以为是自己将妯娌推小产了，整个人又愧又急，恨不得当场给尤金桂跪下请罪。 尤金桂肚子不疼身体无恙，要不是谢春桃嗷一嗓子说她裤子上有血，她根本就没觉察到。 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裤子，摸了一手血，接着就感觉血顺着腿流的更欢了。 血提醒尤金桂，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 尤金桂慌了神，她身子骨一向都很好，怀三郎那会挺着肚子还去娘家帮忙推磨磨豆腐都没啥事，她不信谢春桃一推能将自己推小产。 “谢春桃，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明知道我怀着身子你还推我，你把我闺女推没了，你就等着被白家休吧。”尤金桂冲谢春桃喊。 谢春桃吓的面无血色，迎着尤金桂的骂声将尤金桂扶着坐在床上。 “我的闺女……我可怜的闺女……哎呦……”尤金桂坐在小福圆身边哭了起来。 呀，要强的二嫂嫂不是干嚎，眼泪都落下了，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看来二嫂嫂并不晓得肚子里没有宝宝啊！ 小福圆咿咿呀呀，好想告诉两位嫂嫂实话。 谢春桃吓的不知咋办才好，稳了稳情绪，才想起来去请村里的吴郎中。 吴郎中恰好在吃小福圆满月宴的席，倒是省得去家请了。 “弟妹，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喊吴郎中。” 谢春桃丢下嚎哭的尤金桂，踉踉跄跄就冲出去。 尤金桂哭的愈发伤心。 小福圆摇摇头，不知道呆会，二嫂嫂得知肚子里并没有宝宝会不会更伤心。 “吴郎中……”谢春桃一把将吴郎中扯离席，还打翻了吴郎中面前的酒。 “咋地啦？”白老太太是个人精，谢春桃慌张的从上房出来她就发现了，见她扯着吴郎中朝上房钻，就知道有事。 全家的病人只有二郎，此时被白招妹扶着吃席。不是二郎，难道是…… 白老太太不敢想，上房里只有她小孙女，她吓的心都飞了出来。 “奶。”谢春桃一开口就抹泪，“二弟妹恐怕小产了。” 不是小福圆！白老太太微微松了一口气。 “啥，老二媳妇小产了？” 得知尤金桂肚子里孩子有事，白老太太依然痛心，她再不喜尤金桂，但尤金桂肚子里孩子是白家骨血。 “谢春桃，你个黑心肠烂心肺，你就是见不得我怀闺女，存着坏心思，故意坑我。” “谢春桃，你现在得意了吧，你自己生不来闺女，倒是拿我闺女下手。” 尤金桂歪坐在床上，破口大骂，激的小福圆想捂耳朵。 幸好外面吃席的声音沸反盈天，盖住了尤金桂的骂声。 否则谢春桃狠心推掉尤金桂孩子的污名就传遍了。 “奶，都是我的错，我推了二弟妹。”谢春桃说着就要跪下。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让郎中给你弟妹诊治。”白老太太稳住大局，一把拽起谢春桃，大孙媳妇行事一向稳妥，绝不可能无缘由推二孙媳妇。 吴郎中走进上房，谢春桃抹着眼睛搀着白老太太跟在后头。 尤金桂双眼喷火，恨不得将谢春桃就地撕碎。 “吴大夫，你瞧瞧我肚子里的闺女还能不能保住？” 村里人不讲究男女大防，尤金桂伸着手，让吴郎中把脉。 吴郎中把了一回脉，又把了一回，久久不说话。 尤金桂只觉大事不妙，又呜呜哭将起来。 白老太太一脸紧张。 谢春桃浑身发软，自己杀了老二家的孩子，不知该咋请罪。 “到底咋样？吴大夫。”白老太太紧张地问。 吴郎中又摸了一会脉象，开口道：“孩子没掉。” 从尤金桂到白老太太都松了一口气，谢春桃一口气落下来激的差点心梗。 “我就说我闺女和她小姑一样福大命大。”尤金桂擦擦眼睛，心放到肚子里，就算这样她也不会饶过谢春桃。 这只怕是个庸医吧？ 小福圆在心里头吐槽。 下一秒，吴郎中却扔个王炸信息— “秀才娘子，我说孩子没掉的意思是你肚子里压根没孩子。” 果然，尤金桂被炸的离了魂，什么叫她肚子里压根没有孩子。 那她闺女去哪了？ 白老太太和谢春桃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脸狐疑的看向吴郎中。 “什么意思，那我闺女跑哪里去了？”尤金桂满脸不可置信。 吴郎中在三人的怀疑目光中很不满，啥意思，怀疑我的医术？那你们别找我瞧，我刚才的酒还没喝完呢。 “啥叫孩子跑哪里去了，你压根没有孕。”吴郎中十分不爽，什么秀才娘子，话都听不明白。 尤金桂瞠目结舌。 “可是上回，你说我像是喜脉……”尤金桂缓了半天才开口。 “像，又不是说一定是。你上回在村里遇到我，说自己疲倦犯困不想动弹，早上还恶心，伸手问我是不是喜脉。我看了一眼说像，望闻问切，只是望而已，你又没给我诊费，我怎么给你切。”吴郎中也是个有脾气的，话说的直白。 尤金桂张了张嘴，惊的半天没说话。 她这几个月葵水一直没来，不是有孕还能是啥，现在吴郎中说自己没孕，她可咋收场。 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谢春桃不知咋看自己笑话呢。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总是拿肚子里没影的闺女当令箭在家中吆五喝六她想死的心都有。 这要是传出去，她在村里更没脸了！ 等着吧，赶明村口神树下的八卦热搜肯定是她尤金桂！ 白老太太扫了尤金桂一眼，朝吴郎中赔笑：“吴大夫让你见笑了，老二媳妇年轻不知事。呆会让二壮好好给你敬几杯酒压压惊，春桃，你送吴大夫去席上喝酒去。” 吴郎中是白二壮的发小，一直对尤金桂算计嫁二壮的行为不齿，要不是为了发小的面子，他今天非得好好说说这个蠢妇不可。 但今天是白家小女满月宴，不能给主人家添堵，他又敬重白老太太，于是顺着台阶就重新回到席间。 尤金桂捂着脸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奶，我真觉得我有孕了，我明明前段时间总困，还发胖了……吴郎中医术不太行，要不再去镇上找个郎中重新给我诊。”尤金桂内心挣扎，不愿相信吴郎中的话。 “你困？你发胖？你咋不说你那是吃的多。”白老太太毫不客气揭露尤金桂身体变化的真相。 “还有，你要是小产了只怕那血早把你流晕过去，还能让你搁屋里骂人？”白老太太继续指出真相，“你这裤子上是葵水，你还不赶紧去你屋换了裤子去。” 尤金桂更是想死的心都有。 她自己都不知道葵水啥时候来的，来哄小姑子之前她在席间和村里八卦团在唠嗑，也不知道那时屁股上粘着血没有。 简直太丢人了！ 更让她心碎的是，一心盼着的闺女并没有到来。 小福圆晃了晃脑袋，她很同情二嫂，毕竟二嫂刚送了她一串风铃和小布老虎。 第二十八章 成长 小福圆的满月宴一直热闹到傍晚。 肉也吃了，酒也喝了，神树村人对小福圆的祝福不要钱一样撒向白家人耳朵里。 听着那些吉祥话儿，白老太太高兴，白木板高兴，甄氏高兴，白家上下都高兴。 唯独尤金桂不高兴。 尤金桂躲在自己屋，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觉自己脸皮子被踩到地上，没法见人了。 尤其是不知咋面对自家男人和白家长辈。 倒是甄氏和白木板回到房里，见尤金桂送给小福圆的小风铃和小布老虎，先是惊讶了一番，紧接着是高兴，还感慨老二媳妇要是一直这样懂事就家和万事兴了。 唯恐惊了小孙女的满月宴，白老太太一直忍到晚上才把尤金桂假孕的事透给家里人知道。当然，这个家人仅限于白木板甄氏夫妻以及白二壮。 至于其他人，没必要知道。 白木板甄氏夫妻感叹了一番，让白二壮好好安抚安抚自家媳妇。 白二壮颇有点黯然神伤，他一直想要个闺女来着，就像妹妹那样的闺女，奶团子一样软萌的闺女。 对于尤金桂假孕一事，大家虽觉得可惜，但没一个怨她的。 主要是这场乌龙错也不在她。 “……妹妹，你帮哥哥招来个小侄女可好？”白二壮失望之余，抱着小福圆念叨。 小福圆：“……” 二哥哥，恐怕你要失望了，本宝宝觉得你不是岳父的命呦！ 白家上房，晚间。 小福圆已经进入梦乡，白木板和甄氏压低声音在说悄悄话。 “他娘，你说是谁把小圆宝放在咱门口的？会不会是邢管家？”这问题白木板曾经和甄氏探讨过多次。 小福圆被白家正式收养后，关于淮城的一切，夫妻俩便默契的不再提起。 今儿是小福圆的满月宴，白木板忍不住再次提起。 “我觉得不像，邢管家不是在沈老爷死后就巴结上了如夫人？”邢管家就是白木板年轻时结实的介绍他进沈家做事的管家，后来他依附如夫人，白木板不知咋和他相处，直接辞工了。 “大家族的事，明面上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甄氏叹了一口气。 “他娘，不瞒你说，老三这段日子老去淮城送货，我让他去沈家门口打听邢管家咋样了。你猜咋着？老三让老二捎信，说邢管家犯了错吊死了。” 甄氏听到这个消息一惊，夫妻俩伤感一番。白木板伤心地唏嘘一番，毕竟和邢管家曾经朋友一场，也理解了他一个下人依附如夫人的无奈。 “不知埋哪里去了，身死如灯灭，也是个可怜人，我打算十五去庙里给他超度一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没媳妇没孩子，到了地底下也没个香火供奉。”白木板和甄氏商量。 甄氏赞同白木板的做法，老白家的厚道是有传承的，当年她…… “不过你让三壮去打听太险了，万一被人知晓……”甄氏伤感了一番略微谴责道。 甄氏想说的是，万一被沈家顺藤摸瓜扯到神树村，知道小福圆养在白家咋办？ “你放心，咱三壮机灵着呐。” 甄氏沉默半晌，想想三儿子确实如此，便不再说话。 小福圆躺在身边沉睡，轻微的呼吸声，香香的奶香味，让夫妻俩心静了下来。 …… 淮城。 大雪中，沈家为小公子办了一场盛大的满月宴。 尽管沈俊山和原配夫人已身故，但沈家在淮城的影响力依然不减。 全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纷纷上门恭贺。 这全亏了智勇双全的如夫人，凭一己之力不仅解决了族人矛盾，还把沈俊山留下的生意安排的井井有条。 沈小公子的满月宴热闹非凡，一直到晚间客人才尽散。 到晚间，雪越下越急。 如夫人沉着脸在听心腹回事。 “……夫人，事情办妥了。” “那小丫头确认死了？” “回夫人，尸骨小的带来了，身上裹的是咱府里绣娘的活计。” “还有那邢大，吊死在柴房……证据都销了。” “你办事越发老道了。那丫头怎么说也是我沈家骨血，请个道士将她封印吧，别让她带着怨气挡了少爷的道。还有，邢大，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扔城外喂野狗。” “是。” 忽而，房里传出婴儿的哭声，如夫人挥挥手让心腹下去，款款步入里间驱散了乳娘，亲自将孩子抱至胸口。 筹谋了那么多年，沈家终于都掌控在她手里了。 …… 小福圆在老白家当团宠的日子轻松又惬意。 她会翻身了，引来一阵惊叹！ 她会爬了，引来一阵惊叹！ 她长牙了，引来一阵惊叹！ 她会牙牙学语了，引来一阵惊叹！ …… 老白家的日常，除了干活吃饭睡觉，就是围着小福圆。 小福圆给老白家带来无尽的欢乐和热闹。 四季更迭，时间一晃，小福圆会跑了。 虽然语言系统还欠发达，但说的话大人基本能听懂了。 在小福圆成长的这三四年，老白家日子越过越好，成功摘下了神树村贫困户的帽子。 地里粮食连年丰收，不仅能吃饱饭，还能时不时吃顿肉。 白家众人见日子有了盼头，每天干劲十足，屋里屋外欢声笑语不断。 村里人打趣，老白家自从有了小闺女，那日子过的，连院子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虽然没有芭比娃娃，没有滑滑梯旋转木马，但小福圆对古代的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无污染的空气，宽敞的大院子，那是她在过去当城市宝宝见不到的。 此时，她正在自家大院子里玩的满头汗。 春天的风轻轻的吹着，阳光暖溶溶的照着，天那么蓝，云那么白。 院子东北角，一丛鲜花迎风摆动，招了很多蝴蝶飞来飞去。 说起来这丛花也很神奇，谢春桃成亲那年觉得老白家院子里光秃秃没生气，于是撒了一丛花种子，几年都没开。小福圆来到老白家来年春天，这丛已经被遗忘的花种子居然迎着春风发芽抽枝开花了。 此后，年年盛开，如火一般连绵一片，把白家大院点缀的勃勃生机。 小福圆被花蝴蝶吸引，迈着小腿，摇摇晃晃跑过去追花蝴蝶。 她穿着小花衣裳，花蝴蝶将她当成了同类，见她追也不飞跑，反倒是主动围着她转。 “咯咯咯，咯咯咯……”小福圆稚嫩清脆的笑声传遍整个院子。 甄氏被小福圆的笑声吸引，也不自觉的笑出声。 春天了，正是播种的时节，和往年一样，家里要种豆子，甄氏在屋檐下捡豆种子。 “小圆宝，跑慢点……”甄氏笑道。 “好哒。凉亲，擦擦……”小福圆见娘亲头上出了汗，停止追蝴蝶，迈着小碎步走到甄氏身边，从兜兜里掏出小手帕，踮起脚尖给甄氏擦汗。 “哎呦，小乖乖，知道心疼娘了。”甄氏一把将小福圆搂在怀里使劲亲了亲，心里如同喝了蜜。 都说闺女是小棉袄，果真不错，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就知道心疼人了。 第二十九章 神树村女顶流 甄氏搂着小福圆亲了又亲。 在院子一角翻菜地的白老太太瞅见亲香的母女俩，颇为眼馋。 可怜自己一生没个小棉袄来贴心。 纵然儿媳妇孝顺明理平日对自己嘘寒问暖，总归还是和闺女不一样，再亲近也有距离感。 此时，一向要强的白老太太有点绷不住了。 小福圆在甄氏怀里趴了一回，一抬头就对上白老太太来不及收回的羡慕目光。 呀，奶奶也需要窝的亲香香。 小福圆朝白老太太绽开笑，迈着小腿哒哒哒朝白老太太奔去。 “你慢点，小乖乖。”白老太太扔掉手里的锄头，弯着腰，张开双臂。 小福圆一头扎进白老太太怀里。 “奶奶，累累，流汗汗，圆宝宝给奶奶擦擦……“小福圆用小手帕贴在白老太太的额头上，奶声奶气地说。 “奶奶，歇歇。” 奶奶都干半天的活了，一定累啦！ 小福圆抬起头很努力的给白老太太擦汗。刚才在院子里追花蝴蝶，一张脸蛋跑的红扑扑，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啊眨，扑闪闪的浓密睫毛，可爱到想让人狠咬一口。 “奶奶，亲亲。”小福圆朝白老太太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哎呦，这谁受的了！ 白老太太把对儿媳妇的那一点子嫉妒丢到爪哇国去了。 没有闺女有什么关系，她的孙女儿一样是她的小棉袄，多贴心啊。那样小的人儿，看到奶奶在菜园子里忙活，围过来问她累不累。 那些臭小子有这份贴心吗？ 白老太太双标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奶不累。”白老太太忍不住将小福圆搂在怀里，忍不住亲了好几口她可爱到爆炸的脸蛋儿。 她这个小孙女儿，可太招人喜欢了！ 坐在屋檐下捡豆子的甄氏看到亲香的祖孙俩，忍不住抿嘴低笑。 她这个婆婆在整个神树村是有名的脾气硬嘴毒，甄氏就没见过她给谁过好脸。 白老太太对亲儿子白木板极少流露出慈母情怀，都说隔代亲，也没见她对白大壮等孙子有宠的意思，对待重孙子大郎等人一样板着脸训骂。 到了小孙女这里，完全像换了个芯子。 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连一向粗大的嗓音都细软了。 “小乖乖，你去廊下坐着玩去，奶整好这片菜地，给你种甜瓜吃。”白老太太低声哄小福圆。 小福圆摇了摇头。 “奶奶，驱去玩（出去玩）。”小福圆扭股糖一样粘在白老太太身上，她想出去玩，外面有大白鹅，有小鸡，有鸟…… “菜园子得……”白老太太话起了个头，就咽下去。 小福圆委屈巴巴地盯着白老太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这萌卖的，谁能抗住。 白老太太差点举双手投降了。 “好，奶带你出去玩一会。” 菜园子的地？啥时不能翻，陪小孙女玩儿要紧。 白老太太弯腰就要抱小福圆，小福圆挣开，牵着白老太太的手：“窝寄几走。” 祖孙俩来到村里，立马成为全村焦点中心。 这阵势，小福圆见识过多次了。 她一脸淡定。 没办法，本宝宝就是人见人爱。 “哎呦，小圆宝出来了。来，让奶奶抱抱。”白老太太的同龄人，大奶奶将小福圆抱了起来。 “来，给奶奶说说，你又给家里旺来多少好东西了。”大奶奶吧唧亲了小福圆一口。 村口八卦军团顺着大奶奶的话，眼里燃起八卦之火。 白老太太一看就头大。 “她大奶，可不能瞎说，她一个小孩家家的可承不住。”白老太太接过小福圆说道。 尽管白家在村里辟谣过多次，都差点发律师函了，白家日子过成啥样和小福圆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村里人就是信小福圆将白家日子旺的起色了。 “小圆宝，今儿比昨儿更俊了，你看看这饱满的天庭，这高挺的鼻子，这满月的脸蛋儿，一看就是福相。”这话村长媳妇每回见到小福圆都提，她眉开眼笑的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塞到小福圆手里，“小福圆吃瓜子。” “歇歇大凉（谢谢大娘）。”小福圆甜甜地冲村长媳妇作揖。 “这么小哪里就看得出来福相。”白老太太嘴里这样说，眉眼却笑开了，吉祥话谁不爱听。 村长媳妇想继续发挥夸赞小福圆的本领，想到自家男人的嘱咐，硬生生憋住了。 他男人说她是妇道人家懂什么，不允她提小福圆富贵绵延的话，势必要将坡脚道人的流言在村里淡化掉。 但她总觉得自己在小福圆人生最高成就上要比自家男人看得高。她家男人说小福圆长大后能当个县长夫人都是神树村烧高香了，她觉得这是埋汰福星小福圆。 就说小福圆刚满月那会，全县下了几天暴雪，引发雪灾，唯独神树村没遭灾。 她男人还作为先进代表首次受到县令大人接见，颤抖着汇报了一番本村工作，在县令大人心里留了名。 不是小福圆带来的福运还能是谁？县长夫人也没本事号令老天爷让全县别遭雪灾啊！ “……小福圆哪。”孙大娘越过众人，捏了捏小福圆的脸蛋。 小福圆嘴一咧，有点疼疼哦。 “这脏手脏脚的往哪里捏。”白老太太打掉孙大娘的手，这没眼力见的婆子，没看到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娃，捏坏了她孙女儿咋办。 “都说小福圆会旺人，我那媳妇刚怀上，让小福圆去我家媳妇怀里滚一滚，保佑生个孙子出来。”孙大娘期待的瞅着小福圆。 啥？这啥操作？ 小福圆一阵懵圈。 “你可真敢想，我孙女又不是送子观音。”白老太太毫不客气拒绝。 …… 这就是小福圆在神树村的日常，谁见了她，都抱抱，捏捏，夸夸。 属实就是神树村的女顶流了。 还是个养成系的女顶流。 终于挣开神树村狂热的粉丝，小福圆迈着腿在村头自娱自乐，一会钻进花丛里摘朵花戴头上，一会追着花蝴蝶跑，一会抬头看看天上穿花衣的小燕子。 春天真美好啊！ 白老太太和大伙儿说着话，放任小福圆在一边玩。 神树村很安全，穷乡僻壤的地方外人很少进，因此白老太太不担心小孙女被谁拐走了。 忽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吸引了村头八卦军团的注意。 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朝神树村疾驰，村道上扬起一阵尘烟。 白老太太赶紧把小福圆拉到身边，她怕马见人发疯伤到小孙女。 小福圆看到棕色的大马，眼睛都亮了。 从前她只在动物园见过马，还只是隔着笼子远远地观望。 现在居然有一匹飞驰的骏马神气活现出现在眼前，小福圆兴奋的朝马上的人挥舞手臂。 ”吁……“骏马飞驰到小福圆身边，一身黑衣的马主人勒住缰绳，问：“请问这是南关山神树村吗？” 第三十章 祥瑞 “是神树村。” 村里的八卦军团和骏马上的人搭话。 神树村听名字挺耀眼，没想到是这样的山旮旯里普通村子，骏马上的人心里轻微吐槽。 那人着一身黑衣，下半边脸蒙着黑布，整的还挺神秘。 一双眼睛颇有神采，有经验的媳妇大娘们一眼就瞧出是位年轻的小伙子。 神树村很少有外人进来，更何况是骑着这样拉风骏马的小伙子。 也没听说谁家有这样的亲戚啊！ “你找谁？”就有人问。 “不找谁……想在神树村买块宅基地？”黑衣人直接说出来村目的。 在神树村买宅基地？ 媳妇大娘们狐疑的盯着骏马黑衣人，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谁会在陌生的村子里买宅基地？又不是逃荒。 他们神树村人是没见过啥大世面，但不代表他们傻。 这别是啥坏心思的人，打着买宅基地的幌子进村搞破坏。 “你蒙着个脸来买宅基地啊？不知道还以为是打家劫舍的。”村长媳妇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黑衣人：“……” 见大家伙儿的眼神从狐疑到敌意，黑衣人扯掉黑布，露出下半边脸的络腮胡子。 你还是蒙上吧，小伙子挺精神，就是形象有点吓人。小媳妇大娘们在心里吐槽。 他也不想蒙上黑布，这山道尘土太大了，不蒙上糊一嘴泥。 “那个，大娘别误会，我家主人的太爷爷年轻时逃荒到这南关山神树村，多亏咱村的好心人救了他一命，他立下宏愿希望后人来神树村买块宅基地当第二故乡。”黑衣人下了马，朝八卦军团拱手致意，将他要买宅基地的因由全盘托出。 神树村人缺少和外面的人打交道，还是属于淳朴挂的，见黑衣人这样说，信的七七八八。往年灾荒年间，哪个村没有逃荒人，神树村也不知接济了多少人，有的人就此扎根住下，有的人到了好年景便返回故乡。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不过他说的主人看来这个逃荒者后人发达了。 “那你算是问对了人，刚和你搭话是村长家的，你找她家去找村长。”就有人指着村长媳妇道。 “那就先谢谢大娘了。”黑衣人朝村长媳妇作揖，看来自己编故事的能力还行，那么几句就赢得了村里人信任。 白老太太拽着小福圆的手，心里微微忐忑。 她年纪大见的多，最怕眼前黑衣人这副打扮，让她想到捉拿人的衙役官兵。 “小圆宝，跟奶奶家去。”白老太太弯腰欲抱起小福圆。 小福圆从骏马出现，就一直盯着骏马瞧。 棕色的鬓毛，四只蹄子雪白，站在那里实在是高大威猛。 小福圆心里惊叹，如果自己能骑上去该多好。 她想走过去，摸摸骏马。 听白老太太要抱她回家，自然不乐意。趁着白老太太一个不注意，小福圆便挥舞着小手咯咯笑着朝骏马奔去。 骏马见花衣裳的小福圆朝自己飞奔，受到刺激一般，挣脱缰绳。朝天空嘶吼一声，抬起前蹄朝小福圆飞驰过来。 这骏马咋了，咋给久别重逢似的？ 它确定自己是它的亲人？ 骏马飞的尘土太脏了，小福圆眯了双眼，停在路边擦眼睛。 骏马抬起蹄子风一样闪到小福圆跟前。 眼看小福圆要被黑马踩成肉饼，白老太太跌坐在地发出凄惨哭喊，围观的村民们跟着一起喊。黑衣人一个箭步去追马，他刚迈开腿，骏马停在小福圆身边静止不动了。 在众人的惊愕注目下，骏马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小福圆。 小福圆摸了摸它的头，眉眼弯弯，奶声奶气地道：“李好哇，大马。” 骏马打了个响鼻仿佛在迎合小福圆的招呼。小福圆摸着骏马，骏马被哄的越发温顺了，鼻子里呼出温热的气息，兴奋的弹了两下蹄子。 黑衣人惊呆了，只觉自己三观被颠覆。 他这匹马从西域来的，性子无比烈，他为了驯服他伤筋动骨费了老鼻子劲了，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娃娃那么轻易的就降服了。 这马图啥？ 图这小娃娃长的俊，图这小娃娃笑的甜？ 不过，还别说，这小娃娃长的确实精致，不像个乡野丫头。 倒像是 小福圆迈着小短步来到黑衣人面前，骏马老老实实跟在后头。 “蜀黍，窝可不可以骑李的大马。”小福圆睁着扑闪闪的大眼睛问黑衣人。 黑衣人心里高兴，难得遇到个不怕自己的小丫头，他这形象可是吓哭过不少孩童。既然如此给自己面子，就成全了你骑大马的愿望。 “好，来，叔叔抱你上马。”黑衣人露出一排大白牙，朝小福圆扎开双手。 “且慢。”白老太太踉跄着跑过来，横在黑衣人面前道，“孙女儿太小不懂事，老身给你赔礼了。” “小福圆，你没事吧？吓死奶了。”白老太太一脸后怕，身子微微颤抖，去牵小福圆，“咱们家去，要吃饭了。” 她不想和莫名其妙的村外来人有任何牵扯。 “奶，没似的，不怕……” “不要回家啦，奶奶，窝要和蜀黍骑大马。”小福圆头一扭，扎进黑衣人双臂里。 黑衣人越过白老太太抱起小福圆，一跃上了马。 大马在村子里饶了几圈，小福圆兴奋地咯咯直乐。 黑衣人被小福圆的可爱模样也逗的直乐，心下感慨，这恐怕是乡下毛丫头的人生高光时刻吧，这样的大马别说乡下人家了，就是全国也没几匹。 对于自己满足了一个小丫头骑马的心愿，他挺骄傲的。 一直到谢春桃出来喊吃饭，小福圆才下马。 白老太太直接抱着小福圆朝家里奔去。 留下村里人一脸凌乱，白老太太一向是个讲究人，今儿是咋地啦？人家带着他孙女骑了那么几圈马，热的浑身是汗，也不说管顿饭？ 黑衣人倒没想吃饭不吃饭。 他心里直乐呢，幸亏这个水灵小丫头，让他瞬间拉近了和村里人距离。 随即，黑衣人眉头皱了起来。 司天监上月监测出，南关山神树村有祥瑞迹象出现，还说那迹象已经显现了好几年。 他被派来密探祥瑞，风尘仆仆赶了一个月才赶到。 仔细打量这神树村，那么穷，那么普通，哪里像有祥瑞的样子啊。 依他看，这就是司天监吃饱了没事干刷存在感的，一帮子星象师神神秘秘给跳大神一样。 这帮子神棍随手一指，跑断腿的是他。 第三十一章 去镇上 在神树村，连驴车都很少见，更何况那样威风的骏马。 骑马兜风让小福圆瞬间成为村里孩子们羡慕的对象。 白家几个小子也不例外。 “妹妹，骑马是啥感受？你给哥说说？”白招妹蹲在小福圆眼前，满眼放光。 他都听说了，那骏马性子很烈，妹妹靠摸摸它的头就能降服。 妹妹真行！白招妹与有荣焉。 “就系……像风……”小福圆肚子里有许多形容词，怎奈年纪小，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姑姑，你下次能带我骑吗？”大郎一脸羡慕。 小福圆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不是她的马，得问问黑衣蜀黍。 “蜀黍……愿意……就骑……” 几个孩子正讨论着骑马，白木板和白大壮从地里干活回来，他们走在村里已经听说了小福圆“驯服”烈马的壮举。 白木板大踏步走到小福圆跟前：“闺女，想爹了没？” 小福圆搂着白木板的脖子：“想爹爹！” 白木板心里如同吃了蜜，干活的疲劳一扫而光。 “妹妹，想大哥了没。”白大壮想把妹妹从老子怀里夺走。 “想哥哥。”小福圆从白木板怀里挣出，扑到哥哥面前说。 白大壮满意了！ 哎，太受欢迎也不好，本宝宝每天都要被迫亲情营业。 “去去去，刚从地里干活回来，你那手上都是土，脚上都是泥，脏到妹妹咋办？你心里没点数？”白木板一脸嫌弃地驱走大儿子。 自己想要闺女，自己生去，别来抢老子的。 他也忘记了，他的闺女也不是自己生的。 小福圆冲着爹甜甜地笑，这个爹呦，也太双标了吧，自己手上脚上没比大哥哥干净多少。但自己也不能嫌自己老爹脏啊，小福圆主动牵起爹爹的手。 “闺女，听说你骑了大马。以后你想骑，就骑爹爹，爹爹也会变马。”白木板说着就要趴地上。 “别累着爹，妹妹，你想骑马给哥说，哥跑的比爹快。”白大壮接话。 小福圆内心：“……” 骑马的游戏，爹爹和哥哥们经常带她玩。 但她不太喜欢骑，总觉得不舒服。 她想骑真的马。 对小福圆来说，古代的“宝马”骑起来真挺拉风。 骑一次不过瘾，她想多骑几次。 这些天她都早早溜出门，希望可以遇到黑衣人蜀黍和他的高头骏马。 但一直没有遇到。 “唉……”小福圆依在门口，嘟着小嘴巴，叹了一口气。 也仅仅失落了一会，很快就被另一件高兴事取代。 家里的菜地翻整完，白木板打算去镇上买些菜种子。白老太太跟着一起去，她计划给家里添些米面粮油，再扯块小花布给小孙女做双鞋。 小福圆知道后，也想去。 她还没有逛过古代的集镇呢？ 只跟着粑粑麻麻旅游逛过仿古的景区，模拟的古代商铺，穿着古装的商家，只是掏出支付二维码一秒破了功。 她想去开开眼，看看真正的古代镇子。 “奶，窝去，跟奶一起。”小福圆哒哒哒跑到白老太太身边，抱着白老太太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央求。 白老太太很为难，那么小孩子跟着去镇上碍事，这几天倒春寒路上冻着咋办。 刚想拒绝，可是看着小孙女可怜巴巴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行吧，带着一起去吧。 白大壮也别下地了，他也跟着一起，他负责抱着妹子。 “成，带小圆宝一起去。”白老太太当即拍板。 白招妹一脸羡慕，他也好想去镇上。 他只小时去过一次，都忘记镇上是啥样了。 大郎三郎也想跟着一起去。 不过他们也知道，太奶和爷爷肯定不愿意带他们。 于是，白招妹大郎三郎便眼巴巴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看着五哥和俩侄儿渴慕的眼神儿，秒懂。 他们也是小孩子，也喜欢热闹，心一软，挥挥手道：“都去。” 白老太太一脸无奈。 “听姑姑的！听姑姑的！”大郎三郎立刻兴奋地拉着手跳起来。 这个家里，谁说话最管用啊，自然是小姑姑。只要小姑姑开口的事情，太奶奶就没有不答应的。 白老太太故意板着脸道：“你们就会让小福圆替你们出头，到了镇上不许淘，皮不揭了你们的。” 叔侄几个赶忙点头，脸上藏不住的笑。 “谢谢妹妹，妹妹以后五哥赚钱给你花，让你天天去镇上，想吃啥买啥！”白招妹向小福圆表达谢意。 大郎三郎见小叔叔向小姑姑表忠心，也跟着附和，一个说以后跟三叔去铺子赚钱给姑姑买花戴，一个说以后买大马给姑姑骑。 甄氏听了满脸欣慰。 甭管能不能实现，至少儿子和孙子现在的表现，确实能给小闺女撑腰。 尤金桂斜依在偏房门口晒太阳，她自然也想去。 转念一想白老太太，还是别去了，影响她逛铺子的心情。 二郎躺在躺椅上，一脸渴慕的看着小叔叔和兄弟。 他也想去，但是他不能走，也不能跑，他只能躺着。他连院子门都不能出，更不可能去镇上。 小福圆一扭头对上二郎黯然又羡慕的目光，心下一酸，跑到他身边，用小手握着侄儿的手说：“给你……带糖……” 二郎点头，眼里蒙上一层泪。 小福圆轻轻贴贴他的脸安慰他：“不哭……能好……” 谢春桃刚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里发酸。 小福圆有更多的话想安慰二郎，不用伤心，你能站起来的！你不仅能站起来，你还能穿红衣骑白马游街。 可惜，她现在还不能表达出那样复杂语句，而且说出来大家也不一定信啊。 最后，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带着一家子老老少少浩浩荡荡出门了。 白木板本来担心累到老娘和小闺女，想借村长家的驴车。 被白老太太拒绝了，她一个乡下老太婆没那么娇气，至于小福圆，有大壮抱着呢。 要什么驴车！ 南关山镇是南关山山区唯一的集镇，距离神树村并不是很远。 白家老少，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小福圆在白大壮怀里，瞪大了眼睛。 镇子虽然不如后世那般繁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糕点铺子，中药铺子，肉铺子，饭馆旅店……应有尽有。镇上的人虽然没有达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人来人往也挺热闹。 “好香。”小福圆抬起眼睛，四处追寻香味来源。 是镇上最大糕点铺子传出的香味，他们的芙蓉糕刚出炉。 见小福圆一脸馋相，白木板先去给闺女买了一斤芙蓉糕。 小福圆咽了咽口水，哪能独享啊，她掏出糕发给大家。大人都不愿吃，五哥和俩侄儿却高兴地将糕塞进嘴里。 “咱先买啥？”白大壮问。 “我先去买几斤猪肉。”白老太太掰着手指头做指示。 来镇上，自然得买些肉回去。 这些天春播，家里人人在田间地头出力，吃点肉犒劳一下。 记得三壮上工的漆器铺子对面就有家猪肉铺子，称足肉好。 白老太太开始分派活儿，她带着小福圆去买肉，买完肉祖孙俩就去三壮上工的铺子歇息歇息。 白木板去买菜种子，白大壮带着弟弟儿子侄儿买米买面打油。完了在漆器铺子汇合，漆器铺子隔壁是卖布的，正好顺带着给小福圆扯块布，然后一家人再去私塾给老四送束脩送春天的衣裳。 白家上下按照白老太太的指挥四散行动，白老太太带着小福圆率先来到猪肉铺子！ 呀！ 好漂亮的姐姐！ 小福圆看到挥刀剁肉的姐姐，眼睛都亮了！ 第三十二章 小少年 漂亮姐姐挥舞着一把大砍刀，正在熟练的分割肉。 那砍排骨的姿势，飒爽极了。 就是，那把大砍刀和软萌的小姐姐形成强烈反差萌。 白老太太在一摊摊肉前逡巡，忽而眼睛一亮。 就它了！ 这块肉，肥瘦相间五层。瘦的部分炒菜，肥的地方炼油，炼的猪油渣子一半包饺子一半当孙儿的零嘴。 “老人家，您火眼金睛，一眼瞧中这块，来几斤？” “五斤。”白老太太对自己双眼鉴肉的功力颇为自豪。 确定好斤两，白老太太继续发挥功底，开始和卖猪肉的姑娘讨价还价。 忽然，一抹亮光闪了小福圆的眼睛。 “刀，姐姐，刀要掉。”小福圆奶声奶气的指着案子一角，冲卖肉的漂亮姐姐喊。 白老太太和漂亮姐姐你来我往正激烈呢，突然被小福圆中断。 顺着小福圆手指的指向，漂亮姐姐就看到剁排骨的大砍刀，被自己不知啥时随手放在案子旁边，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去。 这样大的刀要是滚下去，砍到顾客自己就关门大吉，生意也别做了。 漂亮姐姐感觉自己在悬崖上走了一遭，心差点飞出去。 将刀抽走放好，缓过神来的漂亮姐姐冲小福圆一笑，感谢救命恩人一般道：“多谢你啊，小姑娘。” 又冲白老太太爽朗作揖：“老人家，谢谢你家小姑娘，简直是救了我的肉铺子。” 白老太太一阵后怕，拍着胸口道：“客气啥，谁看了都得提醒一声。” 俩人抛开讨价还价，搭上了话儿，漂亮姐姐对小福圆一顿好夸。 整个镇上也没见过这样俊的孩子，虽然穿着农家土布衣裳，可掩不住的精致可爱，加上刚刚又提醒自己的刀。漂亮姐姐此时恨不得想洗干净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揉一揉。 “漂酿姐姐！”小福圆甜甜地夸漂亮姐姐。 “嘴甜心细，哎呦，老人家你家小姑娘咋那么可爱啊。”漂亮姐姐被夸的心花怒放。 “老人家，这五花肉送您一条，感谢您家小姑娘。”漂亮姐姐挽起袖子，笑呵呵地拎起最好的那块五花肉用麻绳拴起来，又随手搭了两副猪肝四只猪蹄子几根肋排。 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硬要塞给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连连推辞。 她真觉得自家孙女提醒一声刀掉了不算啥，就顺嘴的事，自家可不能因为这个占人家便宜，起早贪黑做生意不容易。 一个送，一个推，俩人正胶着，就听到有人惊喜地喊：“奶。” 白老太太和漂亮姐姐一起抬头，看到白三壮正朝肉铺子飞跑。 “哎呀，妹妹也来了，想哥哥了没。”小福圆太小，刚才就藏在白老太太身后，白三壮没看见，乍一看到妹妹也在，更是高兴地不得了。 “想哥哥。” 这次不是日常营业，是真心的！多日不见三哥，她真的想念。 “哎呀，您是三壮哥的奶奶，太巧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漂亮姐姐给白老太太赔不是。 “哪里，哪里，这不是赶巧了。”白老太太笑道。 白三壮抱起小福圆，站在白老太太身边，冲漂亮姐姐嘿嘿笑。 哎呀，原来你是这样的三哥啊！ 怪不得你不愿意给漆器铺子当上门女婿，原来你是心悦这位漂亮姐姐呀。 可是漂亮姐姐现在对你还没擦出爱情的火花。 三哥，你要加油呀！ “我说姑娘，这钱你一定得要，都像你这样大方，你们家这铺子还开不开了？” 这便宜白老太太可不占，没得让她父母知道，说她一个乡下婆子诓人来了。三壮和这姑娘认识，那更不能占人便宜，以免让人说她孙子闲话。 “奶奶，我叫田麦苗，您叫我麦苗就行。”田麦苗听出白老太太话里音，嗤嗤一笑道，“奶奶，我家就我一人，这铺子我做主。” 白老太太不禁对年轻姑娘肃然起敬，那样娇娇的姑娘，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撑起了猪肉铺子，那杀猪刀耍的比一般男屠夫还溜呢。 这样说来，更得给钱，小姑娘家家的，维持个肉铺子不容易。 “你俩也别撕巴了，麦苗你得收钱，你不收钱我奶睡不着。这样吧，各退一步，麦苗你让我奶四成钱。” 这方案俩人都接受了。 田麦苗接了钱，递过猪肉，临了搭上两副猪肝四只猪蹄子几根肋排道：“这些是谢小妹妹的，奶奶，您可不能推辞。” 见田麦苗坚持，白老太太不再拒绝。 谢小福圆？白三壮看了看妹妹，闹不明白谢妹妹干啥？ 田麦苗笑着给白三壮夸赞了一番小福圆的助人为乐行为，白三壮听了颇为与有荣焉。 又有新的顾客来买肉，三个人笑呵呵地田麦苗告辞，去了漆器铺子。 “谢谢，姐姐，再见。”小福圆朝田麦苗挥手。 哎呀，太可爱了，田麦苗要不是手上都是猪油，她非得捏捏小姑娘的漂亮脸蛋儿不可。 来到漆器铺子，白三壮带祖孙俩来到里间他盘账的地方。 白三壮拒绝入赘徐家，由于他太能干，给徐家做了好几单大生意，徐掌柜便不好说什么，反而将铺子盘账这样重要的活计分派给他。 现今在铺子里，他是几个活计的c位担当。 “奶，你先喝水在这里歇着，我抱妹妹买好吃的去。”白三壮给白老太太斟上茶水，抱着小福圆去了街上。 街上很热闹，四处都是人，各种各样卖小吃的摊子。 “哥哥……糖葫芦……窝要吃……”小福圆一眼瞅到马路对面的糖葫芦摊位。 红红的大山楂，太诱人了！ 白三壮三步两步来到糖葫芦摊位前，让小福圆挑一根最大的。 小福圆挑完后，白三壮将小福圆放在地上掏钱。 白三壮付完钱，一扭头，发现妹妹不见了！ …… 小福圆举着糖葫芦，在人群里穿行。 刚才她听到了骏马的声音。 作为天地之女，小福圆天生就有感知万物的能力。 就像现在，她接收到骏马的呼吸，感知到骏马就在镇上。 顺着感知能力，小福圆在人群里穿来穿去。 一直来到一座大院子门口，小福圆眼睛一亮，果然是骏马。 骏马拉着一个豪华木车厢，见到小福圆，激动的前蹄一跃，疯狂的朝她奔来。 “哎呦！”速度太快，车厢里的人被撞到车壁上，发出痛呼。 这马发什么疯！ 忽然，马停在路上，低头在蹭着什么。 小福圆摸了摸马的鬓毛，一抬头就看到一位小少年从车厢里气呼呼钻了出来。 小少年和五哥差不多大，穿着一身锦袍，唇红齿白长得很俊。 “小哥哥……好……”小福圆是个颜控，看到俊俏少年就觉得亲切。 小少年见眼前站着一位举着糖葫芦的漂亮小姑娘，心下大痛。他也有个妹妹，像眼前小姑娘这样年纪，小小身子躺在棺椁里，再也不会对他笑。 呀，小哥哥怎么看起来伤心了！小福圆迎上小少年的目光，露出最萌的笑。 “你是谁？你家里人呢？”想到妹妹小少年的声音都变柔了 小少年留意到小福圆脖子上挂着麒麟纹的玉佩，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摸着玉佩轻轻问：“这……哪里来的？” 第三十三章 芙蓉糕 “三哥，送的。”小福圆将玉佩抢回手里，塞进脖子里面。 看来小哥哥也很喜欢这个玉佩，不过喜欢也不能送给他。 那是三哥送她的礼物，被娘收在柜子里，今儿小福圆特意寻摸出来戴上。 都来逛街了，不得打扮一番不是。 “你三哥是不是三壮哥哥。”小少年听闻小福圆提到三哥，心下激动，站直了身子，眼睛变得亮闪闪，嘴角沁出笑。 咦，小哥哥怎么知道窝三哥哥的名字。 小福圆大眼睛眨了眨，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咕噜”。 小少年肚子发出咕噜响声。 他从京城远道而来，一路记挂着京中的母亲，没心思吃饭。 从昨晚到今日晌午，想起离去的妹妹，京城的混乱，更是水米未进。 小福圆看着他，嘻嘻笑了一声，将手里糖葫芦递给他。 “小哥哥，吃糖葫芦。”小福圆仰脸说道。 小少年摇摇头，眼神暗了下去。 他想起去年上元节，他和侍卫偷偷溜出宫外，给妹妹带了一根糖葫芦，逗的妹妹咯咯直乐。 呀，小哥哥又不开心了，看来不爱吃糖葫芦。 小福圆歪着头想了想，从身上的兜兜里掏出一块芙蓉糕，点着脚尖，仰着脸儿，硬塞到小少年的手里。 小少年刚想拒绝，见小福圆粉嫩嫩的可爱小脸，实在不忍，弯下腰接过芙蓉糕。 “好吃。小哥哥，尝尝。”小福圆见小少年只将芙蓉糕捏在手里，却不吃，又拿出一块咬了一口示范给他看。 小少年拗不过她，只得学着她的样子，将芙蓉糕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看到他吃了芙蓉糕，小福圆咯咯笑了起来。 “小哥哥，好吃嘛？” “嗯。”小少年点了点头。 宫里汇集天下最厉害的御厨，什么样的糕点他没吃过，和宫里头比，小姑娘送给他的芙蓉糕太甜太油。 奇怪的地，吃着很香，也许是饿的缘故。 小福圆吃了几口芙蓉糕，忽而瞧见少年额头上有一抹红印，都肿了。 是刚才在马车里撞的。 于是仰起脸，要给他呼呼。 小少年见她奶团子一样的小人儿，踮着脚，鼓着腮帮子，一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少年问。 “福圆，圆宝。”小福圆咬了一口糖葫芦，口齿不清地说。 小少年却听懂了。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哇？” “你叫我阿臻哥哥就好了。” 大宅院里。 何顺急的在院子里四处找小主子，刚来南关镇，人就不见了，连马和车都不见了。 人要是丢了，扒掉他的皮也不够还啊。 推开门，一抬头，何顺呆住了。 前面巷子口，大青石上，小主子和一个脸生的小姑娘并排坐着。小姑娘将糖葫芦朝小主子嘴里递，小主子居然咬了一口，再定睛一看，小主子手里还捏着半块芙蓉糕。 春日正好，俩人被笼在暖融融的日光中，画面温暖又和谐。 哎呦，他家小主子一向冷冰冰拒人千里，从京城到南关镇，走了将近俩月愣是没开口说过十句话。 这倒好，刚到南关镇才半日，就和一个小女娃娃坐在石凳子上吃起糖葫芦和糕来了，眉眼似乎还带着一抹笑。 小主子的吃食都要仔细着，虽然小主子来南关镇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也要警醒些。 何顺走了过去，微微弯腰，一脸恭顺。 “小少爷。” 何顺打眼一看，坐在小少爷跟前的小女娃娃真是玉雪可爱。 小女娃娃也眨巴着大眼睛看何顺，这个伯伯看起来和爹差不多年纪，只是比爹白，也不像爹有胡子。 “伯伯，吃糕糕。”小福圆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对自己无害，掏出兜里剩下的半块糕递给何顺。 何顺不接，小福圆一直伸着手。 “接着。” 既然小主子下令，何顺只得收下。就算小主子不下令，他在小姑娘的可爱笑容里也扛不住太久。 “少爷，咱们要回家了。”何顺对小少年说，又哄小福圆道，“你是哪家孩子？伯伯送你回家？” 小福圆眨巴着大眼睛，她的家在神树村，要走很远呢。 “她是三壮哥的小妹妹。”小少年淡淡地说。 何顺啊了一声，满脸既惊且喜。 四年前，他护送小主子回京，经过淮城，在一处山里遭人暗算。 他为了护住小主子挨了好几刀，在大雪中差点丢了性命。 多亏白三壮那热心小哥路过，救了小主子和自己。 要不是白三壮，只怕自己四年前就当了刀下鬼。 本来打算安定好，就去拜谢白三壮，还有那将他藏在屋里照顾半个月的杀猪姑娘田麦苗。才刚到半天呢，就遇到了白三壮的妹子，真是有缘人处处都相逢。 既然是救命恩人的妹妹，也算是他何顺的半个恩人。 更何况，这小女娃娃投了小主子的缘，冰山一样冷的小主子见了小姑娘不也有融化的迹象？ 何顺越看小姑娘越带滤镜。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跟着伯伯家去，伯伯给你糖吃。”何顺弯下腰，细声细气地说，唯恐吓到小福圆。 “小圆宝。”小福圆说出自己名字，一听说有糖吃，小福圆颇为心动，想了想又摇头拒绝。 “要回去了，哥哥布吉岛窝来，哥哥在找窝，窝得回去……”小福圆太小，话一说多，就口齿不清。 何顺听的一头雾水。 小少年却听明白了，这小丫头怕是丢下三哥独自跑了出来。 现在，只怕三哥急也急死了。 吃糖，还是留在以后吧。 “我带你去找三哥。”小少年牵起小福圆的手。 他知道白三壮做工的铺子，距离这里不远，穿过一条街，右拐过去就是。 …… 发现妹妹不见后，白三壮急的差点哭了。 在糖葫芦摊子附近，逮着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他妹妹。 打着颤描述妹妹的样子，话都说不完整。 大家忙着做生意，没有谁去留意一个小姑娘。 倒是糖葫芦旁边，卖糖水的大娘说，她看到一个穿花衣裳的俊俏小姑娘，朝镇东边跑去了，那边都是街巷，那么小的人朝巷子里一钻，不定转哪里了。 让白三壮去巷子里找。 白三壮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白麦苗远远地看到，丢下生意，和他一起找。 “我妹妹丢了，我也不活了。”白三壮带着哭腔。 不仅他不活了，估计老白家上下除了他二嫂谁都承受不住，头一个就是他爹娘和奶。 他是老白家的罪人，不找到妹妹，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先别急，镇上就这点地方，圆宝那么小走的慢，跑不了多远。”田麦苗面上比较镇定，心里也跟着急的不行。 “麦苗，圆宝不会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吧。”白三壮想到拍花子，眼前一黑。 他妹妹长的那么俊，被拐了能送到哪里去？指不定是扬州。 “镇上近些年没听说有拐孩子的。”田麦苗安慰白三壮，心下也惊疑不定。 俩人一路走一路问，穿过主街区，来到丁字路小巷子口，决定分头去找。 “前头是三壮小哥和麦苗姑娘么不是？” 第三十四章 故人重逢 白三壮回头，看到一位无须白面老伯，老伯身边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手里牵着一位小姑娘，不是他妹妹是谁。 白三壮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妹妹。”白三壮嗷一声跑过去，从小少年手里抢过妹妹，先是搂在怀里，然后左看右看妹妹有没有哪里伤到了，待看到妹妹完好无损，再次将妹妹箍进怀里。 小福圆被箍的喘不过气。 “白家小哥，你勒住了你妹子。”何顺见小福圆在白三壮怀里扭动，出声提醒道。 白三壮眼里都是妹妹，再顾不得旁人。 更没心思去想，这人是咋知道自己的名字。 “妹妹，是谁把你带走的？” 白家男人对小福圆都双标，白三壮也不例外，他就觉得妹妹不可能自己跑走，一定是有人见妹妹可爱给带走了。 “是不是他们。” 此时，何顺和小少年在白三壮眼里活活是两枚人贩子。 “白家小哥。” 何顺一脸无奈，看来白家小哥是没有认出小主人和自己。 也是，时隔四年，自己不是血污的模样，小主人也从幼童变成小少年。 “哥哥，不系的。”小福圆摇头。 明明是她自己跑走的，与小哥哥和伯伯不相干。见三哥急的一脸是汗，小福圆心虚的紧，自己溜走时忘记给三哥说一声，害的他着急。 “妹妹别怕，哥哥给你做主，要是他们敢拐你，哥哥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白三壮放下豪言。 甭管他们是谁，敢惹他妹妹，他就敢豁出命去干。 田麦苗看不下去了。 她已经认出眼前的俩人，就是当年藏在她肉铺子里的老伯和幼童。 “三壮，没人拐你妹子，你仔细瞅瞅站你面前的人是谁？”田麦苗拍了拍白三壮的肩膀。 白三壮经田麦苗提醒，抬起头盯着俩人瞧，在记忆里搜寻半天，影影倬倬出现大雪中频死的老伯和幼童。 他认出了俩人是谁，一脸不可思议。 “麦苗姑娘，一别数年，你生意可还好。”何顺冲白麦苗拱手。 “拖您的福，好的很。”田麦苗回了一礼。 “白家小哥，你可好。”何顺又问白三壮。 “还过得去。”白三壮不知这俩人咋又出现在了南关镇。 “我妹妹咋和你们在一起。”白三壮搂紧妹妹，老鹰护崽一般。 何顺摇摇头，笑着将小福圆去看大马遇到小少年一事说了出来，白三壮颇为不好意思，刚才是他太激动了。 不过没办法，他妹妹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这是阿臻吧？”白三壮冲眼前的少年微笑。 他当年救的小娃娃，竟长这样高了？ 比小时候更俊了些。 “阿臻长高了，还记不记得姐姐？”田麦苗站在小少年跟前，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 小少年不适应这样近距离接触，僵直着身体，站着不动，心下波涛翻滚。 白三壮和田麦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一直记着那年冬天，三壮哥哥在大雪里脱掉自己的棉衣裹着自己，将自己带到南关镇后，给他买糖吃还雕了个小木马送给自己。 那小木马他一直带在身边。 他住在猪肉铺子里，夜里发了高烧，麦苗姐姐一夜没睡照顾自己，给自己熬粥熬大骨汤，还给自己置办了新衣裳新鞋子。 要是没有这俩人，自己恐怕早就死在了四年前。 “三壮哥哥，麦苗姐姐。”小少年从回忆里拔出思绪，终于开口，冲白三壮和田麦苗露出笑，“记得，我都记得。” 故人重逢，救人的和被救似乎都很开心。 “不过，还不知道您老贵姓？”白三壮很懊恼当年忘记问救老伯的姓名。 “免贵何。” “真是巧的很，今儿刚到这里，就遇到你家妹子。”何顺说。 “何叔你们来南关镇是……”白三壮问。 “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家就在后面巷子口，门前有棵大槐树那家。今儿刚到，家里乱糟糟，等收拾出来，再请白家小哥和麦苗姑娘喝杯薄酒，二位一定要赏光。”何顺拱手道。 “那行。” 田麦苗和白三壮爽快的答应着。 双方又寒暄一番，告辞回去。 “阿臻，你先回家歇息，回头来找姐姐，姐姐给你炖大骨头啃。”田麦苗离开前，捏了捏小少年的脸，又道，“小时候被我用大骨头养出来的肉，都掉光了，姐给你补补。” 小少年：“……” 还没有谁敢捏自己的脸。 麦苗姐姐还像从前一样，一言不合就上手。在她肉铺子住的那些日子，就喜欢捏自己的脸。 算了，反正当年自己啃了她不少大骨头。 田麦苗：那些大骨头反正最后账都记在了白三壮头上，本已经讨回了。 “小哥哥再见，伯伯再见。”小福圆在白三壮怀里朝何顺和小少年挥手。 找回妹妹，白三壮整个人活泛过来，抱着小福圆，和田麦苗并肩穿过街巷。 “阿臻好像不是本地人。”白三壮给田麦苗闲聊。 “是京城人。”田麦苗说。 “你怎么知道？” “听口音。” “你去过京城？” 田麦苗望天不语。 小福圆在白三壮怀里，一路走一路看街景。街上一溜都是商贩，有挑着货郎打着波浪鼓的货郎，有挑着油挑子的卖油郎，还有拎着篮子卖花儿的小姑娘。 路过卖麦芽糖的摊子，小福圆好奇地睁大眼睛。 下面是炉子，上面是一大锅糖浆，用小木棍挑上一点儿，拉的长长的丝，小木棍一绕缠成一个糖疙瘩，继续绕继续团，一个大糖球就出来了。 围观的小孩们，买了糖球，一边舔一边笑。 引的小福圆羡慕不已。 “吃糖。”小福圆指着麦芽糖，挣着要下地。 白大壮怕妹妹再跑丢了，死抱着她不肯撒手。 “小圆宝，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田麦苗点点小福圆的鼻子，笑着走到糖铺子前，丢下铜板，要两支糖。 “麦苗姑娘，你铺子不要了你就来逛，方才我家婆娘去你铺子买肉不见人影。” 田麦苗笑道：“这会子不得闲，回头给婶子饶一副猪肝。” 田麦苗举着麦芽糖哄小福圆：“姐姐抱？” 小福圆馋糖，张开双手探着身子，从三哥怀里滚到田麦苗怀里。 如愿拿到麦芽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粘了一嘴，甜。 下次，一定带小哥哥来吃糖。他看起来不太开心，吃糖就好了。 白三壮要是知道妹子只想着刚认识的小哥哥，只怕又该伤心了。 来到漆器铺子门口，就听到对面在问猪肉铺子怎地没人。 田麦苗一边喊来了，一边抱紧小福圆不愿撒手。 “今儿耽误了你生意，傍晚我帮你收摊。”白三壮感谢田麦苗帮他找妹妹，耽误她老半天生意。 “行。”田麦苗答应地很爽快。 小福圆瞅到三哥耳朵尖都红了。 “哎呦，白三壮，你不好好干活，就会乱逛，我徐家铺子是花钱雇个大爷么？” 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第三十五章 风波 小福圆扭过头去。 见一位穿着粉色衫裙的姐姐立在漆器铺子门口，双臂环抱，眉毛立起，嘴角挂着冷笑，倨傲的盯着他们。 这位姐姐好凶哦，不如田麦苗漂亮可亲。 圆盘脸儿，皮肤有点黑，嘴唇有点厚，粉嫩的裙子衬的皮肤更深了一层。 她头上的簪子倒是漂亮，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雕了桃花形状。随着她骂人，簪子上的流苏摇摇晃晃。 “大小姐。”白三壮硬着头皮施了一礼。 “哼！”徐大小姐翻了个白眼。 此跋扈少女是徐掌柜的掌上明珠徐娇娇。 徐掌柜年过三十才得一女，打小宝贝的给眼珠子一样，家里什么都依着她。 故此，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今儿，像往常一样，徐娇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打扮一番到街上最大的丝绸铺子扯春装。 刚从铺子里出来，就看到白大壮怀里抱着个小娃娃，和田麦苗说笑。 她心里的火腾的窜起！ 阴阳怪气的话张口即来。 徐娇娇本来压根就看不上白三壮，她爹一开始提出将白三壮招来给她当上门女婿，她死活不愿意。 凭良心讲，白三壮无论长相和能力都是众伙计中最出挑的，那又怎样，依然配不上她徐娇娇。 她打听过，白三壮的老家在神树村，南关山一带出名的贫困村，他家还是最穷村的最穷人家。 兄弟众多，地没几亩，头上只有几间片瓦。 家里恶煞一般的奶奶坐镇，二嫂子时不时挑三窝四。 这样不好相与的家庭，她才不要嫁，没的辱没自己。 徐掌柜同爱女说，不是嫁，是入赘，他家这情况正好，但凡家里能过的去谁会卖儿子给人入赘。你高兴呢就当亲戚走动，不高兴就不搭理。 徐娇娇接嘴，只怕入赘后，整个老白家来徐家打秋风。 徐娇娇想找个机会吓退白三壮，没等她行动呢，白三壮倒是先她一步拒绝了入赘，他那个恶煞奶奶还将她爹打了出来。 这下子徐娇娇反倒不乐意了。 她打小到大，只有她拒绝别人的，还没有人拒绝她的。 要拒绝也是她徐娇娇先拒绝，凭啥是你白三壮？ 凭你家穷，凭你家孩子多？ 徐娇娇牛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 经常三五不时的来铺子里摆大小姐派头，找白三壮的麻烦。 不是冤家不聚头，找着找着，徐娇娇发现居然对白三壮产生了不可描绘的情感。 她性子直又骄纵，从不藏着掖着，直接向白三壮挑明了。 原先她以为白三壮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志气作祟不入赘，挑明的结果就是得知白三壮压根对她没啥想法。 徐娇娇自尊碎了一地。 从此看到白三壮便没好脸色。 不怼几句心里不痛快。 “白三壮，你别以为拉了几单大买卖，就把自己当成徐家铺子的主人了。我家铺子姓徐不姓白，你好好看清楚你的位置，不过一个伙计而已。” 这话说的直刺白三壮的心窝。 当着妹妹的面被东家闺女训孙子一样训，白三壮脸上挂不住了。 “徐娇娇，你是吃了枪药还是吃了炮仗，逮着人就乱炸一通。白三壮是你家伙计，不是你家奴才，他给你家赚银子，你家付他月钱，对等的买卖。怎么到你嘴里，就是你家伙计卖身给你家了，这话你敢不敢当着你爹和众伙计的面说。” 田麦苗理解白三壮的难处，他是伙计，面对东家大小姐的诘难最好是受着，万一为自己辩白激化矛盾不好收场。 他还要在徐家铺子做工呢。 她没这个顾虑，她又不靠徐家吃饭。 加上她看不惯徐娇娇的张狂，忍不住出声回怼徐娇娇。 小福圆在心里给麦苗姐姐点了个赞，简直是本宝宝的嘴替。 徐娇娇气的头晕。 这个田麦苗伶牙俐齿，句句再理，拿捏住了她。她真不敢当着爹和伙计的面这样说，他爹再宠自己，也不能由着自己寒了伙计的心。 方才见白三壮和田麦苗说说笑笑，她心里已经不自在了，见田麦苗帮着白三壮抢白自己，更是怒火中烧。 “关你田麦苗什么事，不过一卖肉的。”徐娇娇火气一上来，夹枪带棒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卖肉咋了？咱们都是商户还分个高低？这街上哪个不是商户？就你家漆器铺子高贵不成！”田麦苗大声说。 不就是吵嘴么，谁不会啊！ 周围小摊贩纷纷拍掌，觉得田麦苗说的好。 本来，士农工商，商户就在下品，徐大小姐却仗着自家铺子大一些看不上其他商户，都是底层就别互害了。 徐娇娇被盯的不自在，一张脸气的紫涨。 好啊，田麦苗，给我偷换概念。 说你一句卖肉的，你却将所有商户都拉下水。 “大小姐，请回吧。”白三壮也不想因为自己将矛盾激化，漆器铺子还开着门做生意呢。 就这一回子，已经吓跑三波顾客了。 徐娇娇眼神在白三壮和田麦苗俩人身上跳跃，愈发觉得眼前俩人刺眼。 这是合起伙来对付她徐娇娇呢。 她偏不回。 “田麦苗，你这样相帮我们铺子里的白三壮，只怕是看上他了吧。”徐娇娇的脑回路果然清奇，一把子从劳工关系扯到情感纠纷上。 田麦苗觉得十分无语。 白三壮不干了。田麦苗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被徐娇娇当街这样说，街上本来就口舌人杂，她又孤身一人，她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徐娇娇，你胡嚼什么舌根？你骂我可以，你把麦苗扯进来做啥，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孤单单一个小姑娘，不像你有父母撑腰，就随意欺辱她？”白三壮厉声斥责徐娇娇。 怕吓到妹妹，白三壮还用手捂住了小福圆的耳朵。 果然被猜中了，徐娇娇不仅不觉得自己没有错，还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 哼！ 这个白三壮莫不是个傻叉，好好的珍珠不要，却把玻璃弹珠子当成宝。 “果然，你们是一伙的……” 徐娇娇的话被眼前一阵冷风切断。 田麦苗不再和徐娇娇打口水战，转身朝自己的猪肉铺子抽出一把杀猪刀，来至徐娇娇面前。明晃晃的杀猪刀拎在手里，朝徐娇娇劈来，那刀贴着徐娇娇的头发丝转了一圈，稳稳握在田麦苗手里。 徐娇娇毫发无损。 “你干嘛？杀人啦。”徐娇娇尖叫，吓的缩成一团，一颗心不知飞哪里去了。 她真怕田麦苗一个不长眼，将自己当成猪给宰了。 “这次不干嘛。下次你再乱说，我的刀就不不像今日一样长眼了。”田麦苗收刀，警告。 小福圆见田麦苗将一把大刀挥的咔咔响，双手拍着给她鼓掌。 太飒了，太帅了！ 就是软萌的形象，和大刀有点反差呢。 徐娇娇吓的哆哆嗦嗦，差点站不稳，被赶到的丫鬟扶住了。 那丫鬟看到白三壮，心想自家小姐这又是抽啥风？ 一边嫌弃白三壮，一边时不时在白三壮面前猛刷存在感。 不是精分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四哥赚来的烧鸡 “小姐，叫我好找。”徐娇娇的丫鬟小梅赔笑。 “小梅，你家去叫我爹，就说有人要杀我了。”徐娇娇颤声道。 田麦苗已经回到猪肉铺子里招揽顾客，隔着马路听见徐娇娇这样说，心里不屑，只有小孩子打架才叫大人。 她举气刀，咔咔砍在一根大排骨上，故意剁给徐娇娇看。 徐娇娇吓的浑身一颤。 一个女孩子，刀刷的那么横。 白三壮口味略重，竟然喜欢一个杀猪的。 “就吵了几句嘴，哪里就杀人了。”白三壮冲小梅使眼色。 徐娇娇站在铺子前，再这样闹，就不好收场了。 这点子小事，不用出动徐掌柜。 小梅明白白三壮的意思，抿嘴儿一笑，贴着徐娇娇的耳朵悄声嘀咕：“小姐，你不是说要去私塾看李公子吗？你瞧，醉清风的烤鸡买来了。” 小梅拎着醉清风的食盒，举起来给徐娇娇瞧。 徐娇娇脸色怒色消了一层。 光顾着站这里吵架，倒忘记正事了。 徐娇娇和私塾学生李进互相瞧对了眼。 那李进长的一表人才，性格也比白三壮随和，还给她写诗。 上次李进说爱吃醉清风的烧鸡，她出来时让小梅去醉清风买现烤的，准备晌午去私塾送给李进。 哼！ 白三壮只不过就是一个伙计而已，李进可是要考秀才考举人当官的。 徐娇娇略微找了点排面出来，心里的气又消了两层。 “走，私塾刚下学，咱们还能赶上。”小梅一力劝，将徐娇娇成功劝离。 白三壮抱着小福圆，心里刮到小梅提到的私塾李公子。 整个私塾只有一个李公子，是他当年在学里读书时的同窗李进。 此人看着老实，实则心术不正。 白三壮有心想提醒徐娇娇，但想到徐娇娇是越劝越上头的人，他只不过一个伙计，不想被搅入风波里，尤其是情感风波，没得惹一身骚。 这样想着，将李进丢开脑后，抱着小福圆逗，不知方才徐娇娇吓到妹妹没有。 小福圆趴在白三壮怀里，明显有点不太开心。 三哥受到欺负了。 “三哥，不怕。”小福圆攥紧小粉拳，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圆宝，保护三哥。” 白三壮见妹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笑完，心里发酸。 方才徐娇娇骂他只不过徐家的伙计而已，深深刺激到了他。 从前他觉得在漆器铺子里当伙计，赚钱补贴家里，是个不错的出路。现在经常外出跑生意有了见识，又被徐娇娇骂，顿时觉得南关镇的小伙计不够他发挥的，以后怎么能给妹妹撑腰。 “三哥，要开心。”小福圆见三哥不开心了，奶声奶气安慰三哥。 白三壮颠了颠小福圆，哄道：“三哥没有不开心。小圆宝，饿了吧，三哥给你买醉清风的烤鸡可好。” 醉清风的烤鸡最出名了，不过白三壮也从没舍得吃过，他赚的钱都交给了家里。 既然妹妹来了，就破费一次。 “三哥最好了。谢谢三哥。”小福圆甜甜一笑，吧唧一口亲在三哥脸上。 醉清风的烤鸡，听起来很好吃，应该和金拱门的炸鸡一样好吃吧。 本宝宝很期待呢。 “三哥。” “呀，妹妹来了。” 白家老四白盼妹站在街对面，待看清楚三哥怀里抱着妹妹，惊喜的跑了过来。 “四哥。”小福圆看到四哥很高兴。 四哥在私塾苦读，年后准备童生考试一直没有回家，上次见四哥还是过年的时候呢。 “咦，你不是在私塾吗？怎么跑了出来？”白三壮板着脸问。 再一看，白老四手里还拎着醉清风的油纸包，香味直冲脑门子。 “哪里来的？”白三壮问，四弟哪有钱买醉清风的烧鸡？ 白盼妹见三哥板了脸，知道三哥担心自己逃课。 “三哥，我出来买纸笔。这烧鸡是谭彦送的，我没白拿他的，我帮他温书。”白招妹举着手里的烧鸡解释。 白三壮脸色略缓。 谭彦他认识，醉清风酒楼少东家，是白招妹的同窗，俩人关系很不错。 小福圆笑着朝四哥眨了眨眼。 四哥撒谎了。 烧鸡确实是醉清风送的，不过是醉清风老板送的，而且四哥出来也不是买纸笔啊。不过，小福圆才不会戳穿四哥。 那什么，四哥撒的慌，叫善意的谎言。 白招妹不知为何，被妹妹看的直发虚。 他总觉得妹妹有超出常人的聪明。 白招妹这次出来是给醉清风送话本子的。 他和醉清风少东家谭彦是同窗好友。醉清风不仅卖吃食，还有说书人助兴，人气一直在镇上经久不衰。 春节后，镇上新开了一家酒楼，醉清风的客人被分流了一半，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新酒楼的新说书人。 醉清风说书人的故事太老套了，翻来覆去就那几个。 以前没有新酒楼对比不觉得，一旦有，醉清风的说书人便没了吸引力。 白招妹听谭彦提到这事，灵机一动，写了个话本子递给他。没想到白招妹写的话本子，故事跌宕起伏，精彩至极，又把醉清风流失的客人拉了回来。 谭彦的老爹谭老板一高兴，给白招妹签了写手合约。按照约定，白招妹一月给醉清风写俩话本子。 这不，他最新的话本子刚上架，被客人叫好追捧，连说书先生都变成了南关镇顶流，差点被谭老板拉着去巡演。 谭老板人实在，给他的润笔费很足，他现在手里的钱，足够他去县里和府城参加童生考试了。 兄妹三人走进漆器铺子里间。 白招妹给白老太太打了招呼，怕白老太太训他不在学里，主动汇报出来买纸笔恰好碰上了小圆宝。然后将烧鸡撕开，两只鸡腿递给白老太太和妹妹。 白老太太接过鸡腿，压下伤心。 原本白三壮抱着小福圆去买糖葫芦，白老太太左等右等不见俩人回来。 刚想站起来出去看个究竟，就听到门口徐娇娇在骂人。 她听的一清二楚，骂白三壮的那些话，让她心里不得劲。 依照白老太太冷硬的性格，有人这样骂自家孙子，她早出门迎战了。她都能将徐掌柜撵出门，更何况徐掌柜的一个毛丫头闺女。 但她知道她不能出去，这是人家徐家地盘。 徐娇娇有句话说对了，这铺子姓徐不姓白，她家孙子只不过是里头的伙计而已。 靠人吃饭，人家的气你就得受着。 道理都懂，可亲耳听到孙子受了委屈，白老太太还是满心伤心。 要不是因为家里穷，白三壮至于出来做工？ 徐家闺女这性子，幸好白三壮醒悟的早，没当上门女婿。 “爹爹，大哥，五哥，大郎三郎，吃鸡。”小福圆戳戳烧鸡，嘴里嘟嘟囔囔。 白老太太听懂了这是惦记着白木板白大壮等人呢，怨不得人人都疼小福圆，她是把所有人都放在心上呢。自己对着鸡馋的留口水，还想着给别人留。 “四弟，你去买两笼肉包子，再去买个大猪肘子，爹和大哥五弟他们来了要吃。”白三壮掏出铜板递给白招妹。 “爹和大哥他们也来了！”白招妹很高兴。 白老太太一边喂小福圆吃烧鸡，一边摆手阻止。 “别忙活了，吃完这烧鸡，就家去，白耽误你干活。” 白老太太觉得坐在徐家铺子里，屁股上犹如扎了钉子。 这铺子，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奶，不妨事，多坐会，爹和大哥他们还没来呢。”白三壮劝。 “不坐了，我带着你妹妹去街上找他们去，左右不过很近。”白老太太说着站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小圆宝勇救人 白三壮见白老太太面色不太好看，知道她听到了徐娇娇骂自己的那些话。 “奶，您别生气。”白三壮强笑。 他怕白老太太一怒之下，将他叫回家种地。他不想种地，他只想做买卖。 白老太太却说：“给人干活，哪个不被主家骂几句，这不值什么。我在这里干坐着耽误你干活，这旁边有家包子店，我带你妹妹去那里吃晌午饭，你爹和你哥路过一抬头就能看到。” 说着，拎起猪肉和白家老四的春装站了起来。 白三壮知道留不住奶奶，便拿了银子送他们出门。 “四弟，这银子给你，你去府城考试要用。”白三壮将银子递给白盼妹。 他本来就想着过两天去学里给老四送去，恰好老四出来了，也不用自己单独跑一趟了。 “三哥你上次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二哥也给了些。”白盼妹怀里捂着写话本的润笔费，不要三哥的钱。 白三壮便将银子转手塞给了白老太太。 出了漆器铺子，白老太太同白三壮道：“小三你看铺子吧，这都耽误了大半日。包子铺就在这不远，小四陪着我和你妹子去就行。” 白三壮要送奶奶和妹妹过去，小福圆双手握一起朝四哥作揖道：“好四哥，看铺子。” 逗的白四壮心里的郁气轻了不少。 “太奶。” “四哥。” “四叔。” “妹妹/姑姑。” 白木板买了菜种子，和从米粮店出来的白大壮迎头碰上，于是白家几个男丁扛着采买的东西结伴来至漆器铺子。 “奶，您咋站在门口，不带妹妹进去。”白大壮就问。 “已经喝了茶吃了糕，不耽误老三看铺子，恰好晌午了，咱们去包子店吃饭吧。” “那成。” 白木板也当过伙计，知道铺子有铺子的规矩，不敢随便耽误儿子。他嘱咐了白三壮要好好看顾铺子不许偷懒之类的话，一行人便去了包子店。 一听说吃大肉包子，大郎三郎喜的跳起来。 俩人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一路上，各种吃食引的俩人留口水，知道家里穷没敢问白大壮要钱买，咽着口水死忍了一路。 “小四，你咋从学里出来了？”白木板照例问了白盼妹一句。 “我出来买纸笔，顺道来看三哥。”白盼妹道。 至于写话本子，暂时就不说了，等他考上童生在给家里说。 包子铺不远，没走多少路便到了。 小福圆搭眼看去，热腾腾刚出炉的包子码放在蒸笼里，目测馅大皮薄，十分诱人。 “店里坐，刚出炉的包子，猪肉大葱馅儿的，要几笼？还有沙汤，来几碗？”老板爽快的打着招呼，一抬头看到小福圆，笑道，“呦，好标致的小姑娘。” “三笼包子，一人一碗沙汤。”白老太太回道。 “好嘞，老人家，您里头请，您人多，多饶您俩包子。”老板麻利的拿碟子码放包子。 白老太太等人进到店里，捡了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 “烧鸡。”小福圆指了指白盼妹手里的油纸包。 “给妹妹带的烧鸡，妹妹特意留给大家的。”白盼妹将烧鸡放在桌子上，还不忘提醒大家是小福圆给大家留的。 “烧鸡！” “太香了！” 白招妹和大郎三郎叔侄兴奋地眼冒金光，每人撕了一块。一口下去，香的要流泪，这是他们第一次吃烧鸡，恨不得连骨头都嘬干净。 小福圆方才啃了个大鸡腿，一点都不饿。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站起身去看包子店贴在墙上的画儿。 除了他们这一桌，也没别的客人，左右在店里很安全，白老太太等人便没管她。 小福圆看了一会子画儿，挪到包子店的后门旁边。 后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帘子后面是个小院子。包子店老板白天开门做生意，后头院子住人。 她掀开帘子探头看到院子里一只大黄狗躺在太阳底下，玩心兴起便走过去看狗。 “汪汪汪，汪汪汪。”小福圆蹲在大黄狗身边，伸出手，大黄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逗的小福圆咯咯直笑。 忽然，小福圆浑身一激灵。 她预感到危险逼近。 霍然转身，看到院子中央躺椅上躺着一个和大郎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手里握着咬了一半的肉包子，身边围着两只饥饿的大狸花眼冒绿光盯着包子。 本来半大小子在睡觉，被尖厉的叫声惊醒。见俩猫弓着背，炸开了一身毛，吓的瞪大眼睛一动不敢动。 “喵……呜……”俩狸花忽而伸出利爪朝半大小子脸上扑去。 小子吓的从椅子上滚下来，声音都变腔了。 大黄狗一跃而起，怎耐它被栓着跑不了，梗着脖子冲俩猫狂叫。 这更刺激到俩猫。猫怒吼着再次伸出利爪，眼看要抓到小子的眼睛，小福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护在小子跟前，盯着两只大狸花。 包子铺老板听到狗叫猫嚎儿子哭，扔下一笼滚烫的包子跑到后院。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等人一扭头见小福圆不见了，也跟着往后院跑，就怕猫狗伤到她。 一群人来到后院门口，吓得魂都没了。 先是看到两只狸花弓背炸毛，嗓子里发出低吼。半大小子吓的浑身如筛抖，小福圆守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冲狸花一扫，俩狸花嗷呜一声跃上墙头跑远了。 店老板吓的差点站不稳，喊了一句“石头”哽住了。 “爹，呜，呜呜。”包子店老板儿子石哥吓的差点失声，待猫跑了好一会才嚎出声。 “不怕怕，有圆宝。”小福圆拍着胸脯。 “圆宝，你这孩子，胆子咋那么大。”白老太太将小福圆抱在怀里，“那野猫你也敢惹。” 白老太太心惊远大于害怕。 上次在村里遇到骏马，骏马那样烈的性子见她立刻变的温顺，这野猫也一样，被她喝了几声便乖乖地走了。 她孙女这啥能力啊！ “小圆宝，你没事吧。” “妹妹，你没受伤吧。” 白木板和白大壮将小福圆扯过来，这小丫头咋那么大胆，那样小的人儿敢撵野猫，那野猫疯起来可是能把人咬死的。 “圆宝不怕。”小福圆举着小粉拳说。 “老人家，谢谢你家孙女救了我儿子。”包子店老板将儿子揽在怀里，冲白老太太道谢。 这俩野猫经常在家里出没，他赶过几次。 今儿儿子在院子太阳底下睡觉，野猫又来了。 他看的很清楚，刚才猫那一爪子照着自家儿子的眼睛劈来，如果不是这小丫头护着自家儿子，儿子的眼睛早瞎了。 那样小的人儿，粉团子一般，还没个扫帚高，却举着扫帚撵猫。 包子店老板感动地差点哭了，弯着腰给小福圆作揖感谢。 “哥哥眼睛没事，不怕的。”小福圆说。 包子店老板被小福圆一安慰，更加感动了。 白家一家子包子还没吃完，见小福圆没事，便重新坐回店里吃饭。 “小圆宝，你救了石头，叔叔很感动，今儿的包子就当谢礼了。”包子店老板又将刚出炉的两笼包子摆白家众人面前，满怀感激的冲小福圆说。 “我姓陈，叫陈兴，你家闺女救了我儿子，大哥咋称呼。今儿石头娘不在，等过几天备上厚礼。”包子店老板朝白木板拱手。 “客气啥，那是你儿子福大，厚礼就不用啦。”白木板笑着婉拒。 “那不行，你家闺女是我家大恩人。”陈兴急道。 “啥大恩人不大恩人的，她小孩子没怕的心思，歪打正着把猫给赶跑了。掌柜的，这包子我们收下了，谢礼真不必了。”白老太太笑道。 双方互相推辞一番，又闲聊一番，得知漆器铺子白三壮也是这家的儿子，陈兴更是觉得有缘。 吃完包子，喝完沙汤。 白家众人和陈兴告辞。 陈兴早悄悄命儿子去房里拿了一包酥糖一块花布送给小福圆，白老太太推辞，陈兴说是给小福圆的谢礼，白老太太便只好收下了。 不仅如此，陈兴听说他们要回神树村，给雇了一辆马车，白家众人推都推不掉。 坐上马车离开包子铺，路过墨斋，小福圆要下去给二郎买礼物，拉着白大壮进到墨斋给二郎买了笔墨和描红本。 白大壮嘀咕买那些做什么，但又拗不过妹妹。 看来，大哥哥对二郎不了解啊。 小福圆可是知道的，二郎很想念书。 买完笔墨，路过首饰店，小福圆闹着下去给甄氏和俩嫂嫂买了头花。 白老太太顺道又称了几斤果子。 买完这些，一家人便打道回府。 到了路口，白盼妹下了马车要回私塾。 白老太太忽然灵机一动，让小福圆给四哥说句“童生高中”之类的吉祥话。 “哥哥会高中的。”小福圆抱了抱白家老四，一脸认真地道。 第三十八章 偶遇夏清荷 一家人来时靠双腿，归时坐马车。 虽然那点路对于走惯山路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有马车坐还是很高兴。 尤其是白盼妹大郎和三郎三个年纪小的叔侄，人生头回坐马车，哪怕一颠一颠的，也比走路舒服，比走路快。 白家众人都很高兴，多亏小福圆救了陈掌柜的儿子，才有马车坐。 他们自己，才不舍得浪费这个钱。 “马车比驴车好，赵小贵每次去赶集都坐驴车，还笑话咱家驴车都坐不起，这次我坐了马车，我看他以后还咋说我。”白盼妹笑嘻嘻地说。 赵小贵是神树村官二代—赵福德村长的大孙子。 白盼妹环顾马车，一脸神气。 这马车确实比驴车好。 四周遮的严严实实，下雨也不怕。 赵小贵家的驴车，就一个木板，四面透风。 “那是，赵小贵家的驴还是老驴，哪有马好看。”白大郎附和自家五叔。 “要是能骑马就更好啦，以后我也要和姑姑一样骑马。”白三郎由马联想到小福圆骑骏马，一脸羡慕。 小福圆笑嘻嘻地看着五哥和侄子们聊马车。 这马还神气啊？ 那是大郎三郎没见识过骏马。 想到骏马，小福圆又想到了今天遇到的小哥哥。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小哥哥说这玉佩是他送给三哥的，现在就相当于送给她了。 既然小哥哥送自己礼物了，自己还没有送他呢。 糖葫芦和芙蓉糕不算。 白老太太坐在车里，听着几个小子叽叽喳喳。 忍不住，再次给几个小子来一番洗脑教育。 “你们几个也知道坐马车舒服，咱能坐这马车，多亏了你妹妹。”白老太太冲白招妹说，又看向俩重孙子，“你们也是，要记着姑姑的好。” 白招妹自然知道，要不是小福圆救了陈掌柜的儿子，他们还坐不上马车。 不仅坐马车，还免费包子吃，就连他们嘴里吃的酥糖也是人家谢小福圆的。 白招妹眼睛一转，一脸认真：“奶，我以后赚钱，送妹妹比这个更好的马车。” 对妹妹好类似的话，白招妹一直挂在嘴上，每次说都是发自内心。 白招妹是风向标，他一开口，身边的俩侄子纷纷跟着表态。 “太奶，我也要好好赚钱，好好孝顺姑姑。” “我也要，也要孝顺姑姑。” 俩重孙的表现，让白老太太很满意。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她每次听到大郎三郎嚷嚷要孝顺她，她都觉得有残害儿童的倾向，尽管她自己也还是个儿童。 白老太太眼睛看向了白大壮。 白大壮立马跟着表态：“奶您不用看我，我不对妹子好，对谁好。以后家里，谁不对妹子好，我捶谁。” 白大壮的骨节握的咔咔响，瞄了一眼白招妹叔侄仨。 白老太太对自己的洗脑结果很满意。 没办法，甄氏性子软，白木板性子实，她活着还能压住白家众人，她才能活几年，她现在就开始放心不下小福圆了。 尽管，她相信这些子孙，除了尤金桂，没有人不敢对小福圆不好。但凡事都有例外，她活着时，就得要时不时敲打敲打，让大家时刻铭记小孙女对老白家的重要性。 白木板坐在马车一角，怀里搂着小福圆，笑眯眯望着儿子和孙子。 他明白老娘的用意。 这帮臭小子，皮实，就应该时不时敲打敲打。 小福圆想给白老太太说，你不用老敲打他们，我不用哥哥和侄子给我撑腰。 还有您老，会长命百岁的，您就好好地看着我长大吧。 但这话她现在还不能说，怕白老太太多想。 “妹妹咋那厉害，能骑烈马，还能赶狸花，那样的狸花，别说小孩子了，连大人都怕。” 白大壮一向老实，今儿难得思维发散一番。 妹妹自打出生到今天，家里日子越来越有起色不说，妹妹自己仿佛锦鲤附体一般，啥好事都能被她摊上，啥倒霉事遇到她就退散。 单用运气解释不了。 “都说了，小孩子不懂啥叫怕，拎着扫帚就上了，那狸花没见过那阵势，不就吓跑了。”白老太太不耐烦的解释。 白大壮半信半疑。 那烈马咋解释？ 白老太太心里有点发愁，小孙女确实比一般的孩子有福运。 但这种话能出说去吗？ 不能，树大招风。小福圆的名声传扬开，保不齐就有眼红的人家，憋着劲在背后使坏。 白老太太眼神闪了闪。 白家众人回到神树村的时候，太阳刚落山，马车将他们送到村口便转头回去了。 小福圆年纪小，已经趴在白木板的怀里睡着了，下了马车才醒过来。 此时正值做晚饭的时间，村里八卦军团都回家做饭了，因此整个村显得非常安静。 一家人在路上走着，和迎面走来的夏清荷碰了面。 从白老太太到白木板，心里头都觉得白家对不起夏清荷，见了夏家人满心不自在，尤其是见到夏清荷本人更是心里觉得有愧。 乡间路就那么窄，避都没法避。 “叔，奶，大壮哥，你们去镇上了？”夏清荷反倒主动迎上来打招呼。 “是，去镇上买些菜种子和米面。”白木板指了指白大壮身上抗的东西，硬着头皮说话。 自打白二壮和夏清荷退了亲，白夏两家就不在来往，在村里也极力避免碰见免得尴尬。 “清荷，这样晚了，你还家去，咋不在娘家住一晚？”白老太太倒是稳得住，面色如常笑问夏清荷。 夏清荷嫁的人家在下山村，距离神树村不远，就是路不好走，要走山路穿过一片乱坟岗。 “不住了，家里活多。” 夏清荷看到白木板手里牵着一位小姑娘，笑着冲小福圆笑：“这是小圆宝妹子吧，长这样大了，可真俊。” 小福圆满月刚过那会，甄氏抱着她在村里晒太阳，夏清荷见过一次。 “姐姐也俊。”小福圆笑嘻嘻的走到夏清荷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陈掌柜送的酥糖，递给她，“姐姐，谢谢你的羊，吃糖。” 这个姐姐是好人，小福圆记得这位姐姐送的羊，她就喝那羊奶长大的。 夏清荷被小福圆的懂事逗笑了，摸摸她的头道：“小圆宝真懂事，妹妹留着自己吃吧。” “姐姐，疼不疼。”小福圆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问。 “什么？”夏清荷一脸疑惑。 “胳膊，疼不疼？”小福圆伸出小手覆上夏清荷的胳膊。 夏清荷心里一惊，她身上有伤，小圆宝咋知道？ “……奶，叔，天黑了，我得赶紧走了。” 夏清荷心里一片慌乱，怕自己失态，匆匆和白家众人告别离去。 “唉，到底是咱家二壮对不起她。”夏清荷走远后，白老太太给白木板感叹，“清荷是个命苦的……” 夏清荷成亲多年，至今也没个孩儿。 白老太太猜到夏清荷日子不会太好过。 第三十九章 夏清荷的伤心事 夏清荷一直奔到山林里的乱坟岗，心还砰砰乱跳。 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平息情绪。 她胳膊上有伤，小福圆是咋知道的？ 都说小孩子眼神清亮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难不成连人身上的伤都能看到。 幸好刚才白老太太等人没留意小圆宝对她说的话。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手臂上有伤口。 实际上，她不仅仅手臂上有伤，大腿上、后背上、肚子上……脖子以下没有一块好肉。 唯独一张脸是好的。 这都拜自家男人韩山所赐。 她和白家老二打小青梅竹马，长大后订了亲，本以为等他考上秀才便成亲，亲事却被尤金桂横插一杠子。 她受不了尤金桂一家上门的哭求，一怒之下放了手。 她不怨任何人，只怨命运的捉弄。 白二壮和尤金桂成亲后，夏清荷也嫁了人。 青梅竹马的情分消失，嫁谁也无所谓。 之所以愿意嫁给韩山，因为她家穷哥哥迟迟未娶亲，韩家给的彩礼最高，能覆住哥哥娶嫂嫂的开销。 夏清荷的容貌是整个南关山都能排得上的，加上她干活爽利勤快，刚嫁给韩山那会，韩家公婆对她十分满意。 夏清荷也逐渐从情伤中抽离，打算生个孩子，在韩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成亲两年后，她的肚子都没动静。 也瞧了郎中，喝了药，依然不管用。 韩家忽然变了一副嘴脸，婆婆从暗搓搓说她坑了韩家，到正大光明指着她骂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这两年更是怂恿韩山打她。 韩山上头有五个姐姐，被宠的五谷不分，脾气十分暴躁。 稍微被亲娘怂恿，脾气上来便打清荷。 不仅婆婆，清荷的五个姑姐更是太岁座山一样，今天她来明天你来，身体力行地掺合弟弟弟媳的家务事。她们本来就嫉妒清荷长的美，加上韩山娶清荷的银子是她们凑的，对弟媳有天然的敌意。 得知自家凑的银子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便整天在韩山面前调三斡四闹得鸡飞狗跳，清荷在韩家的日子愈发不好过。 她胳膊上的伤，就是昨儿大姑姐和三姑姐来家里怂恿的。 大姑姐和三姑姐不知听谁嚼舌根，说她当姑娘时就不知检点，和神树村的白秀才私许终身，被秀才抛弃了才嫁给韩家。又说秀才早知她不能生才和尤家结亲，她隐瞒韩家不能生孩子的事，她现在还恋着白秀才。大姑姐甚至骂她，让韩山不清不白当了乌龟。 韩山被俩姐姐一激，摔锅砸碗，指着她鼻子骂，将她打了一顿。 清荷性子并不软，只是经过和白二壮退婚一事隐去了脾气，韩家就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 昨儿她被打急了，反手扇了韩山一个耳光，连夜跑到娘家想和离。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亲爹，抹泪的亲娘，不好相与的嫂子。不仅和离的话说不出口，连在韩家挨打的事情都隐去了。 夏清荷坐在大石头上，越想越伤心。 四周彻底黑下来，天上勾着一弯月亮，越发显得乱坟岗冷清阴森。 夏清荷想起幼时，她和白二壮经常来山里摘野果抓蚂蚱，每次路过乱坟岗她都吓的吱哇乱叫，白二壮便抓着她的手让她闭着眼睛跟着他走。 后来白二壮去了镇上私塾念书，白家穷，时常欠束脩。夏清荷来山里采药材抓蝎子卖给中药铺子，攒下的钱给白二壮买纸笔。 白二壮在私塾吃的不好，每次到了他回家的日子，夏清荷会提前在路口守着，递给他白面馒头。 白二壮曾给她发誓，他要好好念书走到金銮殿上给她挣个诰命。 这些往事，她在和白二壮退亲时便逼着自己忘记，但今儿遇到白家人又激活了她的伤心事。 如果当初尤金桂没有横插一脚，她顺顺当当的嫁到白家，日子肯定和和美美。 夏清荷哭了一番，擦干眼泪，站起来继续赶路。 天黑的看不清路，好在这路夏清荷很熟，哪里有石块哪里有水，她心里门清，根本不需要眼睛看。 拐过一座孤坟，夏清荷被什么拌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跌倒。 地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唬了夏清荷一跳。 大晚上的，谁没事干躺在坟地里吓人。 “姑娘，我的腿本来就有伤，你这一踩差点把我送去见阎王。” 借着月光，因为腿伤躺在坟地里的谢小怜，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踩到自己伤口的人。 看发型打扮是个已婚妇人，长的挺年轻，喊姑娘没毛病。 “你，你，是谁……”大晚上冷不丁冒出来个活人，夏清荷心里有点发毛。 “姑娘，我腿受伤了。”他也不想躺在坟地里和死人为伴。 夏清荷心里的惊恐压了下去，借着月光，看到地上躺着个黑衣人，半张脸胡子拉碴，也看不出年纪，听声音是个年轻小伙子。 “你腿咋受伤的？”夏清荷蹲下，看到黑衣人的左腿半挽着，露出一截小腿，上面黑洞洞的大伤口。 “石头拌的。” 谢小怜真没脸说，大内第一高手的他，居然折在了南关山里。 他在南关山一带寻祥瑞，寻到神树村，刚买块宅基地打算盖了院子在这里摸鱼慢慢寻。 今儿小主子从京城抵达，他骑着马从淮城一路护送到南关镇，留下马独自沿着南关山回神树村。 走到附近山坳里，一个不小心，踩在一块碎石上，滑倒时被一根树枝插伤了腿。 支撑着走到坟地里，累的实在走不动，便躺了下来。 司天监这帮子神棍到底会不会算，祥瑞不仅没寻到，还差点摔断腿。 夏清荷借着月光，见谢小怜腿上的血都流到草地上了，这样流下去可会死人的。 “忍着点。”夏清荷一把撕破谢小怜的上衣，在伤口上缠了几圈。 “嘶。”谢小怜发出闷哼，“姑娘，你会不会包扎啊。” 他还没有成亲，这样撕他的衣服好么？ 夏清荷沉默着，会不会不需要废话，处理伤口她有经验。打小就在山里跑，经常被树枝石头划伤，每次都是她来帮大家处理伤口，都说她包扎的比吴郎中还好呢。 “你等着。” 夏清荷将手上的包袱，放在地上，一阵风朝山坡奔去。 谢小怜看的眼花缭乱，还以为这少妇发疯了。 一盏茶功夫，夏清荷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棵草。 “这是白芨，止血的。”夏清荷将草药在手里揉碎了，包在帕子里覆在谢小怜伤口上，又把谢小怜的裤腿撕成布条紧紧缠上。 谢小怜看着自己带着腿毛的白花花小腿肚，暴露在夏清荷眼前，心下别扭，脸上微红。 自己不着寸缕的腿，居然被一个乡村少妇看个精光。 “听你口音像外地人，我只能简单处理伤口，往下走不远就是神树村，村里有个吴郎中。”夏清荷边缠伤口边说，“好在止住了血。” “姑娘，谢谢你，你也是神树村的人吧？”谢小怜和夏清荷唠嗑。 “我娘家是神树村的，婆家在山后的下山村。”夏清荷道。 虽然已猜到夏清荷是已婚妇人，但听她提到婆家，谢小怜颇有点遗憾。 神树村的人和他有源，比如前几日遇到的可爱小姑娘，还有今日的这位少妇。 “这是水和饼，你吃了好有力气下山。”夏清荷将包袱打开，掏出水囊和烙饼递给谢小怜。 这些都是她娘夏婆子硬塞给她的，让她在路上吃。 “我要回去了。”夏清荷拍拍身上的土，摸到口袋里，小福圆塞给她的一颗酥糖，一并掏出来塞到谢小怜手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你放心，我没见过你。” 谢小怜手里握着糖：“……” 这是把他当成啥了？ 四十大盗还是刺客！ 一抬头，夏清荷已经隐没在山林里。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 第四十章 嫂子的态度 白家上房。 甄氏点燃煤油灯，将灯芯挑亮。 白家众人围坐在灯前。 甄氏抱紧小福圆不撒手，离了大半天，整颗心空落落的 直到小闺女在怀里软娇娇地撒娇，才安心。 “你见到你三哥和四哥了。”甄氏摸搓着小福圆的头，捏了捏她的小脸。 “见到了。三哥好，四哥也好。”小福圆毛绒绒的小脑袋扎进甄氏怀里蹭来蹭去，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猫。 甄氏爱的不行，抱着小福圆亲了又亲，离家这么一会会，咋发现闺女又变的可爱了呢。 小福圆掰着手指头，给甄氏说她在镇上的所见所闻。 耍大刀剁排骨的麦苗姐姐，一起吃芙蓉糕和糖葫芦的小哥哥，四哥给带的烧鸡…… 还有，骂三哥的凶狠姐姐。 这一茬就不给娘说了，娘会伤心的。 小福圆隐去徐娇娇骂白三壮这事，掰着手指头继续说，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包子店的大黄狗，驱赶狸猫包子店老板送的酥糖…… 她小小的人儿，语言系统不发达，但声音软糯，讲述的认真，甄氏连蒙带猜听懂了一半。 “可累坏了吧。” 镇上虽然热闹，小闺女这一路下来，肯定很累。 尤金桂进了上房，看到婆婆搂着小姑子又亲又抱，心里颇为吃味。 一个小丫头崽子，这么多年了，在家里风头还是那么盛，把她家三郎挤的都没地了。 这些年，家里日子过的确实起色了，外头都说是小姑旺起来的。是不是不好说，反正小姑在家里像大功臣一样被供着。 “见到清荷姐姐，好漂亮，给她糖吃了。” “你小时，清荷真没白给你一只羊。”甄氏刮了刮小福圆的鼻子。 小兔崽子，好好的没事提什么夏清荷。 尤金桂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刺都立了起来。 她觉得小姑子是故意给她添堵，提谁不好，偏偏在她进来的时候提夏清荷这个贱人。 还有婆婆，当着她面，不仅不避讳，还添了一把火。 怎么着？ 现在还想着让夏清荷当儿媳妇，夏清荷那只不下蛋的母鸡，进了白家，二房就断子绝孙了。白二壮现在能有后，应该感激她尤金桂才是。 “那是，清荷对小姑真好，外头都说小姑灵旺人，清荷这几年都没怀上孩子，要不要让小姑跟着清荷几天，给她旺来个儿子。”尤金桂不阴不阳地说。 甄氏听着二儿媳不着调的话，知道提到清荷她不痛快，甄氏虽然性子软，但是压一压儿媳妇的本事却是有的。 随即脸板下来：“这话能混说的？清荷没孩子那能是清荷一个人的过失？你别在这里幸灾乐祸，拈酸吃醋的，你都嫁了进来，你还不知足？” 小福圆看着二嫂，心里叹了一口气。 没事老是在挑事上蹦迪，永远上头，永远被怼，就是不改。 她真怀念满月那天讨好自己的二嫂，小心翼翼，送自己风铃和小布老虎。 满月过后，二嫂着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固态萌发了。 尤金桂被婆婆训了一顿，不死心，嘀咕道：“我也对得起白家香火啊，我生了三郎。” “小姑走一路渴了吧，先喝碗糖水润润嗓子。”谢春桃人未进门，关怀的话先进来。 帘子一掀，谢春桃笑盈盈的端了一碗糖水放到小福圆面前。 “大嫂。”小福圆笑着给大嫂打招呼。 大嫂谢春桃见小福圆鼓着腮帮子喝水，眼里露出姨母笑。 都说长嫂如母，小姑还没有她儿子大郎大，谢春桃更是将春桃看做女儿一般。 “哎，平时还不觉得，小姑去镇上这半天，我这心里头想的慌，干活都不带劲。”谢春桃摸着小福圆的头说。 “我也想大嫂。”小福圆说。 尤金桂站在一旁撇嘴。 白老家最大的马屁精是谁，是谢春桃。 拍完老太太拍婆婆，拍完婆婆拍小姑，把个小丫头哄的团团转。 “二嫂，你的嘴咋了？咋歪了。” 全家就二嫂这个搅家精，别以为她没看到二嫂的小动作，她偏偏要戳穿，反正她是小孩子不怕得罪人。 尤金桂收拢了撇嘴的动作，尬笑道：“方才喝凉水冰到了。” 这个二嫂，连找的借口都那么别致。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等人规整好菜种子，走进上房。 白木板拿出在镇上买的东西，说道：“这些都是小圆宝要给家里人带的东西。” 甄氏在一旁点头。 白木板甄氏夫妻俩和白老太太的心思一致，有给小福圆在家人面前存在感表功劳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一定要强调小福圆的家庭地位，以及小福圆对家里人的无私心意。 尤其是当着儿媳妇的面。 白木板心里清楚着呢，儿子对小福圆不好，他可以打骂，儿媳妇有了啥心思他不好责骂，必须让儿媳妇明确知道小闺女的好才行。 这个家里，不光儿子疼小闺女，儿媳妇也要疼小闺女才能。 果然，白木板的话刚落下，谢春桃就满脸感动地发表感言。 “小姑可真是招人疼，那么小的孩子，就想着家里人，我这个当嫂子的也要把小姑当成亲闺女疼。” 谢春桃一边说，一边拿起给她买的头饰。虽然是个木簪子，但也是小姑的心意不是。 “以后买金的给大嫂。” 小福圆举着小拳头，表决心一般，让谢春桃的心更加熨贴了，一把将小福圆抱起来，对着软糯糯的小脸亲了一口。 说道：“你这话比大嫂带了金簪子还高兴。” 不但如此，还有— “这是妹妹给二郎买的纸笔墨宝。”白大壮将一个盒子递给躺在床一角的二郎。 这个儿子是全家人的心病，不知道妹妹给二郎买这些干啥。 二郎紧紧抱着木盒，眼泪汪汪，小姑姑果然懂自己。 谢春桃更是感动的要哽咽了。 白大壮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二郎躺着不能走，白二壮回家便教他认几个字，现今他《三字经》都会背了。 二郎想念书，家里那个条件，加上二郎本身的情况，她一直没有给大壮提过。 没想到，被小姑留意到了，不仅留意到还记在心里。 谢春桃眼圈红了。 怪不得连一向脾气硬的太婆婆也对小姑没了脾气，小姑子太贴心了，太招人疼了。 “这块花布是谁的”尤金桂瞅到包袱里有块布，一伸手抽到手里抖起来道，“我正好想做件裙子，这布衬我。” 她对木簪子不满，她是秀才娘子，她想戴金的，带不成金的，银的也行。 既然都没有，做件新衣裳也行。 “你别惦记，那是人家送给你小姑的。”白老太太没好气地一把夺了过来。 话起了个头，白老太太和白木板一唱一和将小福圆赶猫救包子铺儿子的事讲了一遍。 “小圆宝真行，那么小，都会救人了。”甄氏又惊又喜，拉着小福圆夸了一通。 谢春桃也跟着凑趣，气氛热烈起来。 “还有这包酥糖，也是陈掌柜给小福圆的谢礼。”白老太太往外掏果子。 尤金桂上手就抓了把酥糖，气的白老太太骂：“就你爪子快。” 第四十一章 甄氏的心事 “这不是有一大包嘛不是，我抓几个又咋了。不是说这些都是小姑对家人的心意嘛，二嫂难不成不是白家人？” 尤金桂向小福圆脸上扯出笑。 “是吧，小姑。” 小福圆：“……” 她能说不是吗？ “二嫂，肚肚里有小宝宝了吗？”小福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她当然知道二嫂肚子里没有小宝宝，她故意揭二嫂的伤疤。 尤金桂面上浮现喜色，都说小姑说啥灵啥，难道自己再次有孕了？ 自打上次假孕乌龙事件，这三年，她肚子都没动静。 她可是日思夜想盼闺女。 白家其他人听小福圆这样说，一起看向尤金桂，这次不会是真的吧。 如果是真的，倒也算是白家喜事一桩。 “小姑说的可是真的？”尤金桂问小福圆。 众人：“……” 真的假的，你自己不知道？ 却问一个孩子。 小福圆摇头，继续天真无邪地说：“因为宝宝才会抢宝宝的糖啊，我以为是二嫂肚子里的宝宝要吃糖。” 尤金桂：“……” 心里呸一声暗骂，死丫头，居然阴了老娘一把。 想冲小福圆发火吧，当着大家伙的面又不敢。 一提起肚子话题，尤金桂就底气不足。 原本以为能生个闺女，在老白家趾高气昂。 结果呢，弄出假孕风波，丢了里子和面子。 “行了，多大个人了，还抢小孩子的东西，没羞没燥的。”白老太太对尤金桂从来不客气。 “吃个糖而已，谁还没吃过。”尤金桂嘟囔。 她怕白老太太，但这些年和白老太太数次交锋中也发现，死老太婆虽然嘴毒，但心不歹，只要不突破底线，她秀才娘子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因此，她才三番两次的挑事蹦跶。 没办法，家里穷，人口多，加上有个万人宠小姑，她再不给自己争一点，啥都捞不到。 “老二家的，一把糖你还抢你小姑的，你奶说你两句你就上头，你屋里的糖不够你吃的？”甄氏一脸不虞。 尤金桂不吱声。 她被戳中心事。 自打小姑来家这几年，白二壮每次回家都会带两大包糖给小福圆等孩子当零嘴，尤金桂瞒着家里扣下一包独享。 这事她以为没人知道，但婆婆偏偏知道了。 甄氏眸子里覆上一层寒冰，尤金桂被看的发毛，老实人发火比白老太太更吓人。 一包糖而已，至于吗？ 本来小姑去镇上给家里人带礼物，家里开开心心地，尤金桂偏偏和婆婆太婆婆置气。 谢春桃心里嫌尤金桂不识抬举。 她是白家老大媳妇，做事一向稳重端庄，以一切为了白家和谐融洽为己任。 此时，家里这个气氛需要她来安抚调节。 “奶你们去镇上大半天，饿了吧，饭已烧好了，现在摆还是呆会摆？”谢春桃跳出来将焦点转移到晚饭上。 “现在摆，晌午吃剩的大肉包子热一热。”白老太太吩咐。 “刚大朗爹回来就递到厨房热上了。”谢春桃说，“还给小姑蒸了碗鸡蛋羹。” 白老太太点头，很满意谢春桃的懂事。 很快，一家人行动起来，抬桌子的抬桌子，盛饭的盛饭。 甄氏坐着没动，搂着小福圆在想心事。 刚才尤金桂说，一包糖而已。 搁以前，甄氏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今天她被一包糖刺痛了。 这样的酥糖，从前在他们甄府压根上不了台面，就连家里的下人都不爱吃。 白木板小时跟着姥姥去他们家打秋风，小丫鬟就拿了一包这样的酥糖递给他，白木板坐在园子里吃的香甜，她还想酥糖有什么好吃的太甜太腻齁嗓子，偷偷拿了自己房里内造的点心送给白木板。 再没想到有一天，吃上这样的甜腻酥糖都是奢侈。 甄氏一阵伤心，方才对尤金桂说话就重了些。 “娘，不哭。”小福圆见甄氏落泪，伸出奶呼呼的小手帮甄氏擦泪。 “娘不哭。”甄氏搂着小福圆，眼泪落的更密集了。 白木板进屋看到落泪的甄氏，知道她被触动了心事，自责地道：“他娘，都是我没用，让你到白家都没过过好日子。” 他媳妇是什么样的人，甄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却跟了他这样的乡野村夫，日子再苦再穷都没有抱怨过。 甄氏擦干眼泪道：“我觉得我过的挺好，也很知足。要不是白家，我早都……” 甄氏说不下去了。 媳妇一伤心，白木板颇有点手足无措，半天嘿嘿一笑道：“小时你给我的点心好吃的很，我赶明儿偷偷攒钱，买一包那样的点心，谁也不给，藏起来都给你和闺女俩人吃。” 甄氏噗嗤一声笑了，脸微红。 他爹也真是，都这样大年纪了，还说俏皮话逗她开心。 甄氏笑了，白木板心下松了一口气。 白木板见煤油灯下的媳妇脸色微红，心下一动，眼神都热了。 甄氏也才四十来岁，生的一副好样貌打小养的好，又不大干农活，皮肤透白头发乌黑，算是神树村顶级中年美妇。 小福圆想捂上眼睛，她老爹看老娘那眼神里涌动的暧昧劲，是她一个宝宝能看的吗？ 老房子着火了属于是。 很快，晚饭摆了上来。 谢春桃端来两碗鸡蛋羹，一碗摆放在小福圆面前，一碗摆放在白老太太跟前。 “咋蒸了两碗？”白老太太就问。 “娘说的以后都给您蒸一碗。”谢春桃说道，“这几天鸡下的蛋比之前多。” “多的蛋留着换盐，我又没病没秧的我吃这些？以后别那么费事了。”白老太太说。 “娘，家里鸡蛋还够呢，这些日子春耕您受累了。”甄氏说。 唉，家里还是穷，婆婆太不容易了，操持完家里操持地里，吃个鸡蛋都得算计。 婆婆这个年纪，应该当做老太君养着，但家里没那个条件。 甄氏都动了重新绣针线活卖的心思了。 “哪就那么娇贵了，种地干活是咱乡里人的命。我中午刚吃了烧鸡和肉包子，这鸡蛋羹给二郎吃吧。”白老太太将鸡蛋递给谢春桃。 “我不吃，留给太奶和小姑姑吃。”躺在床上的二郎大声说。 尤金桂手里抓俩大肉包子，心里不乐意了，凭什么有二郎的，没有她家三郎的。 二郎还是个瘫子，只进不出，她家三郎还能帮家里干活呢。 “除了小姑，这几个孩子就三郎最小，我堂哥家二小子比三郎还小一个月呢，个头都比三郎高。三郎要是每天都吃个鸡蛋，也不至于这样矮。”尤金桂不满地说。 全家人都听明白了，这是抱怨白老太太偏疼二郎呢。 “你既然心疼三郎，那就别把二壮买的糖偷藏起来吃独食；下地干活也别偷懒，好好伺候庄稼卖了钱给你儿子换鸡蛋吃。”白老太太扫了尤金桂一眼。 这个搅家精，一把糖争，一只蛋也争。 “奶，我哪有偷懒，我拔草拔的手都断了。” “闭嘴吧你！你那是拔草拔的吗？你那是给你爹磨豆腐推磨推的，你给你娘家下死劲，怎么也没见你娘家给三郎一碗豆浆喝。”白老太太朝尤金桂心窝子里戳。 提到娘家，尤金桂就心虚，鼓着脸吃包子闭了嘴。 “我不吃鸡蛋，二哥病了二哥吃。”三郎朝鸡蛋羹咽口水，弱弱地说。 小福圆冷眼旁观，心里感叹，二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每次被白老太太单挑落马，爬起来继续挑。 她图啥？ 是这个时代生活太无聊，没有手机刷没有星追导致的嘛？ 不过歹竹出好笋，幸好三郎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孩子。 又有点心酸，一个鸡蛋都能闹出一场风波。 看来家里还是太穷了。 饭桌上一瞬间陷入僵局。 小福圆有必要出来营业了，她舀了一勺鸡蛋羹递给白老太太：“奶，吃饭。” 第四十二章 白木板发火 “奶吃，小圆宝也吃。”白老太太“啊呜”一声，装作吃了一口，对小福圆转换一副笑脸。 被尤金桂气的发堵心口，略微顺了一口气。 别说她一个老婆子偏疼小孙女，能不招人疼吗？知道她被尤金桂气着了，赶紧来哄她，一口鸡蛋也巴巴地先给她吃。 “娘也吃，爹也吃。”小福圆又舀了两勺分别递给白木板和甄氏。 “爹不吃。” “娘不吃。” 白木板和甄氏异口同声道。 虽然知道奶奶和爹娘的反应一定是这样，小福圆依然会把好吃的优先给长辈。 毕竟整个家里，只有她才能享受到超出白家水准的生活。 她要让家里人看到，她也不想，她不是个自私的宝宝，她想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出去。 “五哥，大郎，三郎，都吃。” 小福圆踮起脚尖，将装鸡蛋的碗推到中间，意思几个孩子一起分。 “妹妹，我不吃，中午刚吃了大肉包子，还饱着呢。”白招妹扭头不看鸡蛋。 才不是呢。 小福圆知道五哥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五哥力气大吃的多饿的快。平时家里的饭菜油水不足，中午的大肉包子他能吃两笼，但考虑到要留给甄氏等人，白招妹都没敢放开吃。 “给姑姑吃。”大朗和三郎一起吞咽口水。 鸡蛋在白家属于奢侈品，平时他们很难能吃到。 中午的大肉包子已经消化掉了，肚子空空如也，但也知道家里的好东西要留给姑姑。 大郎三郎拼命咽口水，滴了香油的鸡蛋羹散发出的香味，将肚子里馋虫都勾了出来。 委屈谁不能委屈小姑。 “都吃，一起吃。”小福圆板着小脸，拿出姑姑的派头，冲大郎和三郎下命令。 几个侄儿虽然比自己大，但也是半大孩子，当着他们的面吃香喷喷的鸡蛋，小福圆觉得有点残忍。 唉，家里日子虽然有点起色，平时玉米面窝窝头不愁吃，但还是没有达到肉蛋奶的小康水准。 家里节衣缩食省下的钱一半给了二郎看病吃药，一半给了四哥读书。 这样下去，五哥哪能养出好的身体素质去当将军，大郎三郎哪能长高。 小福圆一脸发愁，她得想想办法给家里创造条件啊。 看着小福圆的认真劲，甄氏既欣慰又心酸。 “小福圆那么小，就知道把好吃的省下来给五哥和侄儿。”甄氏开口，重点点名大郎三郎“你们两个一定要记得姑姑的好，将来长大了，要孝顺姑姑，要什么都念着姑姑。” 甄氏的心思和白老太太白木板一样，时刻不忘记在儿孙面前放大小福圆的好。 白招妹就不用重点强调了，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不用提点也知道把妹妹放心尖上。 白木板跟着附和：“都记住了吧。” 白木板话音刚落，白大壮和谢春桃赶紧替儿子剖白。 请爹娘放心，大郎一定会好好孝顺小姑姑，哪怕是摊着的二郎也决不拖姑姑后腿。 白大壮甚至表示，哪个小辈不孝顺小福圆，打折腿都是轻的。 尤金桂心想，这把她家三郎也归类进去了。 谢春桃将白老太太递给二郎的那碗鸡蛋一分四份，分别递给白招妹叔侄四个。 白老太太咬了一口玉米面窝窝头，抬起头吩咐谢春桃:“方才老二家的有句话说的对，三郎几个正长身子，以后每天多煮俩鸡蛋，给他们四个一人一半。” “大朗就不吃了吧，小姑和三郎最小，给他俩一人一个，剩下一个给五弟，五弟干活多。”谢春桃说。 尤金桂心里骂谢春桃，净会拖后腿，自己孩子不心疼，白白的鸡蛋推给旁人。 为了讨好长辈和小姑，无所不用其极。 这倒衬得自己自私小气。 谢春桃就是心里蔫儿坏，处处在公婆太婆面前挣面子，落她尤金桂的脸子。 “大嫂，奶都这样安排了，你就从了吧。你当娘的不心疼自家俩儿子？我可不管啊，我听奶的，我家三郎得吃，三郎他爹每月赚的银子……”尤金桂咬了一口肉包子，把余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你想说啥？”白老太太锐利的眼睛一扫。 “你是不是想说，二壮爹每月赚的银子交给家里亏了，耽误你吃香喝辣了。你要是觉得受屈，下次二壮回来，咱们摊开来说，你想自立门户过日子，只要二壮同意，我做主分家。” “分家？”尤金桂面上浮上喜色，却口是心非道，“奶，我哪有这意思？“ 小福圆看着搅家精二嫂，二嫂你不知道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吗？ 尤金桂高兴一阵，随即又心下发愁，只要二壮同意？ 这是个大难题，自家男人肯定不愿意分家。 他是读书人最讲究孝和礼，父母在就张罗分家，在神树村得被指着脊梁骨骂。 不过，她尤金桂不在乎，大不了去南关镇上，大门一关过自己的小日子，哪用管神树村的风和雨。 ”二壮同意也不能分家。”一向不参与儿媳妇事的白木板开口道。 分家是大事，是老白家的家事，不仅仅是老二两口子的事。 他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自家老娘说的气话，老二儿媳妇还当真了。 ”老白家没这规矩，爹娘还活着就分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白木板火气有点大。 ”老大，你赶明儿去镇上，将白二壮那小子给我叫来，一定是他在背后抱怨什么了。他当个秀才就人五人六嫌咱们拖后腿了？你把他叫回家，我当面问他，他这个秀才是谁供的？他一月赚的这点子银子，还不够他读书时的笔墨钱，这还没为官做宰呢，就抖起来不认爹娘了。“ 儿媳妇气着自家老娘，逼的老娘说出分家的话，他心里不爽。 白木板不好骂儿媳妇，便逮着不在跟前的二儿子指桑骂槐。 尤金桂知道公爹是在骂自己，一张脸皮紫涨。 偏还不能反驳。 “爹呀，兄弟连心，我最知道二弟的。二弟哪有分家的心思，他有那心思，不用你动手，我来替你打。”老实人白大壮，见爹发火，替白二壮辩解。 合着分家的心思是我呗。尤金桂心里头翻白眼，就你们白家是白莲花是好人，坏人都是我。 “是呀，爹，二弟肯定没那心思，二弟妹也没有，就是话赶话赶上了。咱这个家里不是我说，整个南关山再也没有咱家和睦的了，说句难听的，就是奶和爹娘赶我们走，我们都得死赖着不走。”谢春桃话说的颇有长媳风范，还替尤金桂辩解了。 尤金桂领不领情，谢春桃不知道，反正她话说到了。 “奶，爹，大嫂说的对，就是话赶话赶上了，我没有想要分家。”尤金桂顺坡下，眼珠子一转，看向小福圆道，“就冲着小姑，我也不会想分家，外头都说小姑有福运，我还想沾一沾呢。” 小福圆：“……” 这个二嫂啊，到底是精明还是蠢，有时候说话咋就那么不着调呢。 第四十三章 村霸大鹅 尤金桂被公公指桑骂槐骂了一通，心里郁着一腔闷气。 她需要发泄。 娘家炕头是她最好的发泄场所。 “死老太婆给我下套，主动提分家，我还没说什么，公公倒把我骂一顿。”尤金桂歪靠在娘家床头，磕着瓜子，给亲娘钱氏描述白老太太怎样提分家，白木板怎样骂人。 “老太婆有句话说对了，只要二壮同意就分家。你在家里耍横没用，你应该把劲使在二壮身上。”钱氏一边捡豆子，一边开口。 “这些年我使没使劲娘你不知道？二壮不和我一条心我有啥子办法。”尤金桂心里苦，就算吹耳边风那也得春风化雨慢慢吹，自家男人一个月来一回家里，还没等她吹气呢就抬腿走人。 “当年你闹出那样大阵仗，还以为你是个有能耐有手腕的，咋当了秀才娘子反倒不行了。”坐在尤金桂对面椅子上的尤家三姐尤兰花，一出口就是讽刺。 尤兰花和尤金桂打小俩人就不对付，闺阁中时争头油争衣裳，出阁后赛男人赛婆家。尤兰花嫁给镇上富户做续弦，平日里绫罗绸缎簪金戴银，不足的是富户已经半老，最大的继子比她还大两岁。尤金桂如愿当了神树村首任秀才娘子，日子却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和男人的感情也冷冷清清。 俩姐妹婚后的生活，一对比，谁也没有占上风。 尤兰花靠在椅背上，穿着最时兴的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手腕上两根雕花金镯子碰撞的叮当响，闪闪的金光刺的尤金桂眼疼。 “三姐你也别笑话我，如果不是我你能过现今穿金戴银的日子？我现在的苦都是替你受的。”尤金桂气哼哼地吐着瓜子片。 这话一出口，将尤兰花的火一下子点着。 她穿金戴银，那是用什么换来的？ 她是几个姐妹中生的最好的，鲜花一样的年纪，嫁给比亲爹还大的男人，三个继子女个个不省心。男人是个银样蜡枪头的货，这么些年，自己也没个一儿半女。尤金桂虽然和秀才感情不睦，到底还有个儿子傍身。 她现在衣食不愁背后的苦是尤金桂该受的。 明明，当年嫁给阎家死老头子的应该是尤金桂，自己一个大意，被这死丫头算计了。 “老话说的好，该你的就是你的，抢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你的苦都是自己种下的，你赖我？我可没让你跳河，也没让你湿着身子勾引白家老二。” 尤兰花拨了拨头上的珠花，嘴上不饶人。 如果是她嫁给白家老二，凭她的样貌心机，早稳住了白家上下。都怪自己当年脸皮薄，不愿意使下三滥手段，原本打算慢慢的接近白二壮，没想到被自家草包妹子用下作手法登了先。 “行了，以前的事都别提了。”一提到尤金桂嫁给白秀才的手段，钱氏就像被戳了心窝子，毕竟当年自己是主谋，她板着脸训俩闺女，“三丫头你现在日子过的那可是整个神树村都嫉妒的，姑爷年纪大点是大点，但会疼你，瞧你手腕上的镯子，整个南关镇也就你戴。四丫头，你也别一张利嘴不饶人，秀才娘子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你俩谁也不赖谁，反正俩姑爷，一个富户，一个秀才，肥水也没流到人家地里去。” 一席话说的尤金桂和尤兰花互相瞪眼不吭声。 “兰花，我让你给你青芽寻摸个后生你寻摸的咋样了？我想给她招婿，你爹想让她外嫁。”钱氏将话题转到刘闺女尤青芽的婚事上。 尤青芽在房檐下剁猪草，屋里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为三姐和四姐感到害臊。 猛然间听到钱氏和尤兰花提起她的婚事，她将大刀一放，掀开帘子冲屋里道：“我不嫁人，你们别瞎忙活。” 尤兰花打趣道：“六妹这是提到亲事害臊了。” “害臊？整个神树村的女孩儿都不如咱家的害臊。四姐当初使劲手段嫁给四姐夫，三姐你方才话里意思是四姐抢了你的秀才娘子，你俩莫不是忘了清荷姐，四姐夫和清荷姐才是一对儿，有你俩啥事儿。” 尤青芽脾气冲一席话将俩姐姐的面子里子一起揭掉，钱氏气的操起一旁的棍子朝她抽来。 尤青芽一闪身，跑了。 一口气跑到村口，想到自己的亲事，尤青芽心里不得劲。因为尤金桂，他们尤家女孩儿背后不知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她小时和白家老三是青梅竹马，自打四姐嫁给白家老二，她和白家老三再也没说过话。 在村里碰上了，她也没脸和白家老三打招呼。 就这，她娘还存着招白家老三给她当上门女婿呢。 白家老太太要是知道她娘的心思，不撕了尤家才怪。 尤青芽蹲在村口河边的树墩前暗自想心事，就看到白家小闺女带着两只大鹅很拉风的在村道上走着，后面跟着她外甥白三郎。 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家的大鹅吗？ 她天天剁菜喂养大的鹅。 “三郎，你们这是去哪里，赶紧带你小姑姑回家吧，被鹅咬了你等着挨揍吧。”尤青芽提醒自家外甥。 她养的这两只大鹅看家护院一把好手，村霸一般的凶猛。 一般人可不敢靠近。 尤青芽暂且忘了自己的烦心事。 她知道小福圆是白家的团宠，万一有啥闪失，一起的三郎也跑不了。她虽然怨四姐断了自己青梅竹马情分，三郎是个好孩子，她不希望三郎挨揍，更不希望大鹅咬伤三壮的妹子。 尤青芽起身，就要将鹅朝家撵。 “青芽姐姐，没事哒，鹅不咬我哒。”小福圆拍拍胸脯，对尤青芽说。 “五姨，鹅真的不咬姑姑。”三郎冲尤青芽挥挥手。 也是，三郎的小姑打小就有福运护体。 但尤青芽依然觉得很神奇，她一个小孩子居然能把村霸大鹅训的这样服服帖帖。 既然鹅这样听小福圆的话，她也不好硬撵，而且她方才撵过，她养的大鹅忽然就像喂不熟的白眼狼，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跨过，对她的召唤没反应。 既然撵不走，她倒要看看这俩白眼狼到底跟着小福圆要干啥。 小福圆带着大鹅雄赳赳气昂昂朝河边走去。 三郎跟在后头，觉得骄傲极了。 这俩大鹅平时在村里是村霸般的存在，别说人了，就连恶狗都不敢靠近。 三郎可是亲眼见过，吴郎中家的狗被这大鹅戳瞎了一只眼。 三郎每次去姥姥家，只要看到这俩大鹅，都吓得贴着墙根走。 村里无论大人小孩，见到这俩大鹅都得绕道。 方才姑姑带着他出来玩，遇到这俩大鹅拦路，本以为大鹅上来就会掐，没想到姑姑一招手，这俩鹅就给傻了一样贴着姑姑转圈儿。 小福圆走一步，俩大鹅也跟着走一步。 一开始，三郎只敢远远站着，急了一头汗，就怕大鹅发疯咬了姑姑，那他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上了打不过，不上到家会被大人打。 左右为难中，只得在后面远远跟着。 跟着跟着，发现大鹅对小福圆无比的温顺，小福圆指挥着它们，让去东不敢往西。 三郎这才敢贴在鹅的身后走。 尽管鹅一回头，将他吓的一哆嗦。 小福圆说了一句“鹅要听话”，那俩鹅便朝三郎低了头。 乖乖，不愧是小姑姑，比他五姨还管用。 小福圆挺着胸脯，攥紧拳头，带着大鹅朝河边走去。 “三郎，你可得看好你姑姑。”尤青芽有点担心了，这是带着她的鹅去哪里啊。 她想阻止，但小福圆迈着小短腿走的正欢，她的鹅也不听她的。 算了，她干脆跟着一起吧。 第四十四章 野生鹅鸭队伍 “五姨，你看我小姑姑厉害吧，上次还骑了人家的骏马，鹅算什么？”三郎一脸骄傲的同尤青芽说，“你养大的鹅，对姑姑比对你还听话呢。” 尤青芽：“……” 这俩畜生养不熟，她打出壳就开始养，剁菜剁的手都肿了，居然跑到人家面前卖乖讨巧。 就那低头摇摆的样子，没眼看，一点村霸的气质都没有。 说出去丢她尤青芽的人。 “哎，小圆宝你别下去啊。” 看到小福圆沿着斜坡朝河边走去，尤青芽忍不住喊道，难不成是小孩子好奇，要将她的大鹅放水里嬉戏？ “快点去拦着。”尤青芽朝三郎屁股上踹了一脚。 三郎撒腿就朝小福圆跑去，经过大鹅还跳了一下，唯恐被咬。 “青芽姐姐，我不下河，你的大鹅会好好哒。” 小福圆朝尤青芽挥手，只是借大鹅用一用，她会还哒。 二嫂的这个妹妹是好人，对她不凶，呆会她会还俩送俩的。 小福圆抓着三郎的手朝河边走去，还时不时回头呼唤大鹅。 尤青芽看着小福圆身后的大鹅，大鹅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主人，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紧紧跟了上去。 小福圆带着俩大鹅，迈着小短腿，继续在前面赶路，不一会就到了河边。 春日，天气逐渐变暖后，河里的冰逐渐融化，尤青芽养的俩大鹅每天都会来河里游一会。 游完后上岸，大摇大摆的回家，压根不用尤青芽过问。 尤青芽以为这俩大鹅，是给小福圆显摆游泳技能来了。 接下来发生的剧情，就出乎尤青芽意料了。 小福圆朝芦苇荡一指，俩大鹅忽然来了精神，扑棱起膀子，伸直脖子。 还没等尤青芽反应过来，嘎的一声长啸，俩大鹅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芦苇荡。 很快，芦苇荡里传出嘎嘎的凄厉叫声。 尤青芽确定，那叫声绝对不是自己俩村霸鹅发出来的，一定是别的鹅。 定睛一看，芦苇荡里有几只野生鹅，被自家俩村霸鹅楸着头一顿揍。 尤青芽第一次发现，自家鹅比想象中更凶猛。 嘎嘎，嘎嘎…… 野生鹅扯着脖子嚎，俩村霸鹅死咬着野生鹅的脖子不松口。野生鹅反击，俩村霸鹅更是往死里咬。 整个芦苇荡回荡着家鹅野鹅的叫声，被咬掉的毛在空中飘荡。 自己养的鹅那么厉害了？不仅制霸全村，还能制霸野生鹅？太不可思议了。 小福圆站在河岸边，握紧拳头，大声给俩村霸鹅助威。俩村霸鹅听到小福圆的助威声，咬的更欢了，没几下就把几只野生鹅按在地上投降了。 小福圆扯着三郎的手跑过去，三郎早已经惊住了，机械的跟着小姑姑走到野生鹅的身边。 “鹅，跟我回家。”小福圆摸着野生鹅头上两撮毛说。 野生鹅努力抬起脖子，朝小福圆嘎了一声，长嘴贴着小福圆的手蹭了蹭，站起来安静的走到小福圆身后。 其它几只野生鹅，见领头的都投降了，纷纷列队站在小福圆身后。 尤青芽看呆了。 她终于明白当年，大鱼直往白家人怀里钻怀野猪当着面撞树的震撼了。 她也体验了一把。 她自己天天撵鹅来下河，从没见过这些野生鹅，三郎她小姑一出手，居然就能招来好几只，关键还被她的鹅制服了。 她不服都不行。 尤青芽的俩鹅从芦苇荡里钻出来，贴着小福圆的腿伸长脖子嘎嘎叫的欢，仿佛在求表扬。 “真乖。”小福圆摸了摸俩鹅的头，忽然手又朝芦苇荡一指，“还有呢。” 俩大鹅嘎的一声，拍着翅膀，又直冲芦苇荡。 “嘎嘎，嘎嘎”。 又传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喊。 尤青芽仔细一瞧，这次不是野生鹅了，而是野鸭。 不是几只野鸭，而是一群野鸭。 俩大鹅冲进野鸭的阵营，打乱了野鸭的队形，激的野鸭四处乱窜，顿时芦苇荡里惊起一片鹅飞鸭窜的混乱场面。 “你，去帮大鹅。”小福圆扭身，拍了拍身后的大野鹅，指了指芦苇荡。 大野鹅能听懂人话一般，嘎的一声直冲芦苇荡，它身后的小兵们纷纷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家鹅和野生鹅，强强联合，战斗力爆表，很快将一大群野鸭干趴。 让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这一幕尤青芽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她都不信。 俩村霸鹅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野鸭子，几只野生大鹅押后，走在野鸭队伍后面。 真就像，鹅在放鸭。 待家鹅野鹅野鸭集结完毕后，小福圆指着村口的放向说：“回家。” 这些畜生，便组队乖乖的跟着她朝家里走去。 来到村口路上，小福圆朝三郎张开手：“抱。” 她指挥两场激战，很耗力气，已经走不动了。 “我来抱你吧。”尤青芽说。 “不要。”三郎拒绝五姨帮忙，伸开手抱起了小姑姑。 尤青芽神情复杂地在后面跟着，三郎抱着小福圆走在前头，鹅队鸭队紧跟着走在后头。 路过村口，千年古树下的八卦军团，被他们拉风造型震的中断了刚起头的八卦。 “我就说吧，白家小丫头有福运再身，你看看人家一招手，野鸭野鹅就跟走。”村长媳妇兴奋地直拍手。 八卦军团羡慕嫉妒恨的，目送小福圆和她的战果远去。 路过尤家，小福圆朝尤青芽挥手，俩村霸家鹅摇摇晃晃进了圈。小福圆随手点了俩只野鹅，那俩被点的野鹅出队朝尤家走去。 “青芽姐，送你的。”小福圆奶声奶气地说。 把尤青芽给整不会了，合着是借她的大鹅，连本带利的还了。 恰好尤金桂从娘家出来，看到儿子怀里抱着小姑，腚后头跟着一群野鸡野鹅，嗷的一声从三郎怀里夺过小福圆，脚不沾地朝家里奔去。 小福圆一脸懵：“……” “娘，奶，小姑给家里赚了一群野生鸭鹅。” 白老太太和甄氏正在菜地育苗，说着昨儿因为鸡蛋引发的风波，婆媳俩正商量着从哪里省从哪里赚力保几个孩子吃上鸡蛋，就被尤金桂一惊一乍的喊声打住。 俩人回头，就看到尤金桂怀里揣着小福圆，身后跟着一群野生鸭鹅。 尽管知道小福圆有点福运在身，而且也见证过多次，但看到这群大部队还是被惊住了。 “这从哪里引来的？”白老太太问。 尤金桂说不上来，幸好她儿子跟上来，一五一十给白老太太和甄氏讲了一遍。 得，既然是野生的，还是小福圆引来的，那就合该是他们老白家的没错儿。 “嘎嘎……” 野生鹅鸭队再次给大家表演了个惊喜。 几只母鹅和一群母鸭急吼吼地冲进院子，各找各地蹲下，再起身，十几只白花花的蛋卧在地上。 “以后，有蛋吃，都吃。”小福圆朝下蛋的鹅鸭团挥手致意。 白老太太和甄氏对视一眼，这是因为家里穷的吃不起鸡蛋，小福圆给家里送蛋来了。 他们家这是养了个福宝呦。 第四十五章 丰盛午饭 小福圆挣扎着从尤金桂怀里滑下来，握着粉嫩嫩的拳头，高高昂起头，老骄傲了。 她给家里招来那么多大鹅肥鸭，而且还是母的占大多数。 春天是繁衍的季节，母鹅母鸭憋着劲揣着蛋蛋呢。 作为团宠，吃独食不是小圆宝的风格。 不仅五哥和仨侄儿要吃蛋，奶奶爹娘大嫂大哥等人也要吃才行。 甄氏将小福圆搂在怀里，用帕子细细的给她擦汗，哎呦，累着她的心肝了，这一头细密的汗珠子。 “圆宝吃蛋，娘也吃，奶也吃，都吃。”小福圆搂着甄氏脖子道。 甄氏的心都要融化了。 白老太太颠着小脚，从厨房拿出大盆捡蛋，很快捡了一盆野鸭蛋。鹅蛋不如野鸭蛋多，但架不住个大，一个顶俩野鸭蛋，也是一大盆摆的满当当。 这好家伙，家里一人一个，还能剩不少，剩下的可以用来换油盐酱醋针头线脑。 家里又省了一笔开支。 这可是野生的鸭鹅蛋，是稀罕物，拿到镇上肯定比家养的鸡鸭鹅蛋卖价高。 白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脚步走的更欢快了。 三郎跟在白老太太后头，兴奋地捡蛋，那样大的鹅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样大的鹅蛋，肯定很好吃。 他捡了一颗大的，笑嘻嘻钻进屋里给二郎看新鲜。 “奶，你放着，我来捡。”尤金桂难得一脸乐呵呵的主动挽起袖子干活。 那样大的鹅蛋，她也想吃。 她娘家倒是有鹅蛋，尤青芽看的眼珠子一样，不给她吃。 “你不是在地里点豆子吗？咋回来那样早？”白老太太对尤金桂的偷懒行为颇为不满。 现阶段，家家户户忙春耕，土地不等人，过了这村没这店，就连不会干农活的甄氏都蹲菜园子里头育苗，尤金桂却大摇大摆从地里回来。 “奶，我这不是看到小姑自个儿带了一群鹅鸭，那大鹅干架比狗还厉害，我不是怕小姑被欺负，就抱着小姑回来了。”尤金桂弯腰捡鸭蛋，心里美滋滋，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咱家地不靠河边不靠路，你是千里眼能瞅到你小姑在干啥？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关心你小姑。”白老太太毫不留情戳穿尤金桂。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白老太太。 尤金桂有点心虚。 她本来一早和白家众人下地干活，她和白大壮谢春桃两口子一块地。白大壮刨坑，她和谢春桃妯娌俩点豆子。 她心里不痛快，点到日头上中天，谎称肚子疼窜到老子娘家聊八卦。 谢春桃一个当大嫂子的，明知道她偷懒，也不好管她。 白大壮一个大伯哥，更不好管弟媳妇。 她觉得自家男人是家里收入主要来源，谢春桃两口子不能赚钱就应该多干地里活。 因此，尤金桂偷懒偷的很心安理得。 “奶我这人笨，平时不会说啥漂亮话，但我心里头可是很疼小姑的，我以后把小姑当祖宗供起来。”尤金桂不敢继续辩解偷懒行为，怕引起白老太太的疯狂输出，把话题扯到小福圆身上，举着双手发誓。 小福圆：“……” 这个二嫂，真是的，你想吃那鹅蛋鸭蛋就直说，干嘛要把我当祖宗供起来。 挺吓人的！ 把我当祖宗之类的话，放心里头呗，说出来干啥。 “小姑，晚上二嫂给你打水洗脚，你想干啥都包在二嫂身上。”尤金桂冲小福圆拍胸脯，“小姑厉害，这一出手就是大的，赶明儿你给家里再招一些金银宝贝呗。” 这个小姑真挺行，前儿刚为鸡蛋生一场气，小姑就招来这么多野鸭鹅的，除了运气，没法解释。 小孩子嘛，自己多哄哄，给她灌输二嫂的好，指不定会有更大的好处。 “瞎咧咧啥，啥金银宝贝的，你妹妹又不是神仙。”白老太太转身呵斥尤金桂不要瞎说。 “奶，咱中午炒大鹅蛋，再煮几个鸭蛋用蒜泥拌着吃咋样？爹爱吃鸡蛋蒜，鸭蛋拌蒜是一样的。”尤金桂挨了训，也不生气，将一盆鹅蛋端进厨房，挽着袖子主动请缨午饭她来烧。 中午可以打牙祭了，生什么气啊！ 白老太太也这样想的，刚想点头赞同，尤金桂接下来的话将她气的想顺手操起身边的棍子掷过去。 “奶，咱中午再宰俩大鹅炖着吃呗，我可爱吃鹅肉了，野生的还没吃过，一定很香……” 尤金桂杀鹅刀都拎在了手里，盯着最肥的俩大野鹅眼冒光。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野鹅是下蛋的，不是让你吃肉的。” “我看小姑这两天瘦了，腮帮子上的肉都快没了，不是想着给她补一补吗？”尤金桂悻悻地踢了踢脚下的磨刀石。 小福圆捏了捏自己的腮，苹果肌嘭嘭嘭，粉嘟嘟的都是肉！ 她不需要补。 春耕的活不轻松，白木板等人在地里劳作出了大力气，今儿的蛋都用来吃，敞开吃。 韭菜炒鹅蛋，白水煮鸭蛋拌个鸭蛋蒜，煎荷包鹅蛋，奢侈一把在整个硬菜虎皮鸭蛋，剩下的鹅蛋鸭蛋打散留着晚上包饺子。 白老太太盘算着，心里开始犯愁。 倒是忘了这一茬。 那么多野生鹅鸭，怎么喂养，家里饲料不够啊！ 总不会为了吃蛋，再花钱买饲料吧，野生的鹅鸭肯定比家养的食量大。 这开支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小福圆颠颠着小短腿跑过去，拍了拍鹅的头，对白老太太说：“鹅鹅和鸭鸭，去河边，吃草，吃虫子。” 白老太太听明白了，小孙女的意思是，这野鹅鸭不吃家里的饲料，去河边芦苇荡里吃野生的虫鱼草。 进了芦苇荡那不就成别人的盘中餐了？ 不对啊，这些年，也没见谁在芦苇荡里逮过野生鸭鹅。 难不成…… 白老太太看向小福圆的眼光，复杂起来。 这事可不能让村里人乱传。 她想了想，走进屋里拿出红色粉末兑了一碗染料，给每个鸭鹅头上翅膀上染一搓红，当做标记。 意思这些野生鸭鹅有主了，是他们老白家的，谁也甭惦记。 以后放鹅鸭的任务就交给白招妹以及他俩侄子。 小福圆想说，奶您不用忙活，鸭鹅也不用放，早上撵到芦苇荡里，它们晚上会自动回家下蛋蛋哒。 它们很听话的！其他人逮不走的。 白老太太不放心尤金桂的厨艺白糟蹋了蛋，钻进厨房亲自主厨，让尤金桂烧火，甄氏也来打辅助洗个菜淘个米啥的。 尤金桂觑着婆婆干活的样子，心里想，太婆婆总骂她偷懒耍滑，婆婆才是老白家的隐形享福人。 不太会下地干农活，也不太会烧火做饭。 依照太婆婆的性子，居然能容忍她到现在。 白老太太宝刀未老，很快做了一桌子菜。 白家其他人从地里回来，远远地就闻到家里传出的饭菜香味。 一进家门，看到满院子的野鸭野鹅，再瞅到甄氏和尤金桂婆媳俩正一盘子一盘子朝屋里端菜，各种各样黄灿灿的蛋为主。 家里有发生啥奇迹了？ 几个人石化一般盯着小福圆看。 “这些野鸭鹅自个跟着圆宝跑回家的，蛋也是它们下的。”白老太太笑着解释，朝大家挥手，“洗手，吃饭。” 第四十六章 红丸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晨光中，白家大院传来朗朗读书声。 小福圆和二郎在屋檐下一人一句的背《三字经》。 清脆的童声，让春天的清晨愈发显得生气勃勃。 《三字经》是上一世小孩的必背书目，小福圆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当甄氏一句一句教给她时，她还要装作第一次学的样子。 很是心累。 不过老娘怎么会识字？ 作为这个时代的村妇，文盲率几乎百分之百。 比如整个老白家，从奶奶起到大嫂二嫂都不识字，唯独老娘识字，而且还能在二郎的描红本子上写出漂亮的小楷。 显得文化水平还不低的样子。 小福圆差点将老娘认作前世的老乡。 她激动地给老娘对暗号。 比如芝麻芝麻开门吧，你喜欢唐老鸭还是玲娜贝儿，甚至当着老娘面唱“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下跪的模样。” 甄氏无动于衷。 小福圆以为这些都不流行于甄氏的年代，搜肠刮肚想起麻麻追的剧，学着剧里的腔调道：眉姐姐，槿夕，浣碧。 甄氏这次有反应了，却是问她哪里认识的这些人？ 小福圆认老乡的惊喜宣告破裂。 她彻底糊涂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妇怎么会识字的，而且老爹和奶奶见老娘教她《三字经》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老娘不会是落跑的千金或公主吧。 也不像，她和哥哥们的姥姥家在桃花村，翻两座山就到，舅舅也在桃花村，世代务农。还有个嫁到县城的姨妈，属于阶级跨越的农村代表。 自家老娘真是个谜。 在小孙女和重孙子的朗朗诵读中，白老太太蹲在菜地里培土，培完土要育苗。 唉，二郎是重孙中最聪明的，是个读书的料，可惜了那一双腿。 白老太太抬眼扫了扫二郎半截子下身，心口发紧。那样小的孩子，还不知道他这副身子意味着什么？仰着小脸儿，极其认真的在背书。 二郎旁边的小福圆，穿着一身红薄袄，头发挽成两个小揪，一边系根红头绳，眉目如画给年画上的拜寿娃娃一样，小脸蛋儿粉嫩嫩，抬头对上白老太太的目光就灿烂一笑。 方才还为二郎伤心的白老太太，被小孙女的小脸儿融的整颗心又松弛起来。 这几日多亏了小孙女招来的野鹅野鸭，家里每天都能吃上蛋。 说也奇怪，每天早上野鹅野鸭摇摇晃晃出家门朝芦苇荡奔去，太阳落山，一只只大摇大摆吃的肚圆胃饱的返家。 压根不用人看，而且一只都没丢。 村里人都说，这群野鸭鹅只认老白家，钻进芦苇荡就不见了影，村里半大小子在芦苇荡钻了半天楞是一只没瞅到。 不仅如此，这些野鸭鹅每日的蛋都下在老白家。白老太太挨个摸鸭鹅屁股，有多少蛋心里门清，这些天，一只蛋都没下在外头。 有了换钱的蛋，这日子越过越好。 早起春耕的村民，纷纷从地里返回家吃早饭，路过白家大院，就看到小福圆和二郎在诵读。 “呀，小福圆也识字呐，白家某不是要出个女状元。” 就有人打趣小福圆，心里感叹，老白家这个小闺女可真是宠上天的活宝贝。村里其她这样大的女娃娃都踩着凳子帮家里烧饭了或者在地里蹲在大人身后点种子，更别说识字，那是想也不能想。 “呦，二郎也开始识字啊，这书背的挺熟，我听着比你二叔小时背的还顺畅。”一位大爷扛着锄头笑呵呵地夸赞二郎，虽然他也听不懂二郎背的啥。 “朝廷又不选女官，女娃娃读书有啥用；还有，皇帝选探花也没见选瘫子的，影响朝廷形象。”有人夸，就有人酸。 会读书又咋了，老白家勒紧裤腰带也就只出个秀才，一月二两束脩，还不如他磨豆腐的老丈人能赚。 还想跨越阶级变成耕读传家，整个南关山一带也没这样的奇迹。 这酸话，白老太太不爱听，加上说酸话的人是尤金桂的堂哥尤麻子，她更不爱听了，隔着篱笆就开骂：“我家孙女吃你家大米了，读不读书关你屁事。你也不撒泡尿瞅瞅你自个，张嘴闭嘴就是皇帝，皇帝是你拜把子兄弟啊，你那么关心朝廷，朝廷咋不封你个封疆大吏。” 白老太太骂的不过瘾，顺手从菜地捡了块土坷垃朝尤麻子扔去，尤麻子自知斗不过灰溜溜窜了。 论读书天份，从孙子开始，整个老白家在神树村都是扛把子般的存在。 前有白二壮，神树村第一个秀才，后有白盼妹，此时在赶赴童生考场的路上。 原以为白二壮能冲击殿试，科举却刚开了头就哑火。 白盼妹，论小时资质还不如白二壮，不知他能不能考得上童生。 白老太太有点发愁。 “二郎。”小福圆歪着头拍了拍二郎的肩膀。 她留意到方才二郎听到“瘫子”时肩膀抖了抖，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就沉浸在背书里。 这个二侄子，是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奇才啊。 “给，你吃这个。”小福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大的红丸。 夜里，小福圆在睡梦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二郎的腿吃四颗神仙丸就能好。她一醒来，就摸到口袋里有一颗。 “我不吃，留给姑姑。”二郎以为小姑姑拿的是糖。 “吃，你吃。”小福圆将糖塞进二郎手里，然后板着脸，摆起姑姑的范儿，命令他吞下去。 二郎不敢违抗姑姑，只得舔了一口。有点甜，有点苦，和之前姑姑给他的酥糖不一样。 但也不难吃。 二郎在小福圆的监督下，一点一点的舔着红丸。 小福圆叹气，这是白家孩子吃糖的共性，因为穷，平时吃不了糖，一颗糖要慢慢地舔。 “吃快点。”小福圆下令，然后看了看四周，给二郎造成一种“看吧，大郎三郎都不在，姑姑只给你的”被偏爱感。 二郎一感动，整颗红丸吞进肚子里。 “吃完了，会好的。”小福圆的小手抚上二郎的腿和腰，一张笑脸满是认真。 二郎只觉得自己的腿和腰热热地，平时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还以为是姑姑的小手给暖的。 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谢春桃，隔着篱笆看到小福圆偷偷给二郎塞糖，眼圈一红。 这个小姑啊，可真是让人疼到心里去。那么小就那么懂事，知道心疼侄子，二郎不能走不能跑，陪着他识字，给他酥糖吃。 酥糖在整个神树村都是稀罕物，哪个孩子分到几颗都会偷摸藏起来，也只有小姑舍得分出去。 以后得把小姑的事放在第一位，谢春桃想到上会回娘家，娘给了一块花布让她做鞋，她打算晚上就掏出来给小姑绣双鞋。 还有，她也要加入日常洗脑行列，时刻对俩儿子耳提面命，要对好姑姑好，要给小姑姑撑腰。 第四十七章 小怜弟 谢春桃擦擦眼睛，稳了稳情绪，刚要推开篱笆门，就被背后传来的“嘎吱”一声惊了一跳。 扭过身，看到一个野人样的黑衣人，一瘸一拐死抓着篱笆墙摇摇欲坠大口喘气。 这人一身的黑衣破破烂烂，滚满杂草。上衣破个大洞勉强遮着膀子，左腿裤子被撕掉一截子露出半截腿，一层层缠着黑布条，好像受了伤。 一张黑膛脸，蓄着胡子，胡子和头发上也落满了杂草。 整个人狼狈不堪。 目测是个外乡人。 “哎呦，大哥，你这是咋了？”谢春桃淳朴善良，哪怕是路过的陌生人也愿意帮一把，更何况还受了伤，不帮心里过不去。 “大姐，我没那么老，不是大哥。”谢小怜心里颇为受伤，他风华正茂，还未成亲，被个已婚村妇叫大哥，心里颇为不得劲。 眼前这位已婚村妇，看起来比那天月光下帮他包扎伤口的村妇年纪大，他喊大姐没毛病。 他一出声，和老成面相不符的是，透着一股子年轻味。 谢春桃心里想，可拉倒吧，浑身都滚成这样了，还受着伤，一脸沧桑看不出年纪，就这还讲究啥称呼，她没喊声大爷都不错了。 “大姐，这是你家？能不能讨碗水喝。”谢小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前大姐看着面善可亲，和那天救他的姑娘一样，一看就是淳朴挂的好人。 “那咋不能。不过你这腿都伤这样了，只喝水恐怕不行。”谢春桃双眼逡着谢小怜露出的半截子腿。 谢小怜一阵脸红，还没成亲的光腿已被俩村妇瞧过。 都怪司天监那帮神棍，他们有家有口的，却让他一个苦逼单身狗在外行走。 恰好白大壮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到自家媳妇在和一位腿伤的陌生人说话，到跟前略微了解一番，扔下锄头不由分说就要将谢小怜架回家。 谢小怜死命挣扎拒绝后，白大壮扶着他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 “兄弟，你都伤这样了，还给大姑娘一样扭捏，咱家都是正经人，到家里又不会把你怎样。”白大壮是个实在人，话说的耿直。 谢小怜：“……” 谢春桃从厨房端了一碗糖水，拿了几个馒头，想了想又踹了俩早上剩的鹅蛋，递给谢小怜。 “我喝碗水就行。”谢小怜端起跟前的水，一口气喝干，神树村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看样子这家人日子过的一般，又是馒头又是鹅蛋的，他十分不好意思吃。 “大兄弟，不知你成亲了没？”白大壮忽然突兀地问。 谢小怜摇头：“没。” 只是喝碗水，还得了解下婚姻情况才给喝？谢小怜一脸懵。 “那你逞啥强，你要成亲了还好说，你现在没成亲，你这腿伤的还挺重，喝碗水可不行，万一没养好瘸了，不得影响你找媳妇。” 白大壮一脸实在，将大鹅蛋递到谢小怜嘴边。 谢春桃在旁边点头：“就是，这馒头和鹅蛋你吃，又是受伤又是饿的，别留下啥后遗症。” 谢小怜:“……” 谢小怜那天在乱坟岗被夏清荷止血包扎伤口，夏清荷还给他留了一大包吃的喝的，他就在那里伴着明月清风睡了一夜。 天亮后自觉无碍，便一瘸一拐的继续在山里找寻祥瑞踪迹。 找了这两天，腿伤复发，只得强忍着下山来到神树村。 他一开始想去寻夏清荷嘴里的吴郎中，几个孩童给他指路，发现吴郎中家大门上锁，只得离去，走到老白家门口实在走不动了。 谢小怜喝了白家的馒头鹅蛋喝了白家的水，只觉浑身活泛过来，坐在大石头上朝白大壮谢春桃两口子道谢。 “馒头和水不值啥，谁出门没个难处。”谢春桃说道。 白大壮点头，又热情地拉着对方，彼此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知道了各自的名姓。 “咱还是本家呢，我也姓谢。”在谢小怜说出自己姓名后，谢春桃一脸惊喜。 “那还真有缘，我就说越看大姐越亲切。”谢小怜再次朝谢春桃道谢。 “黑衣人蜀黍，黑衣人蜀黍。” 小福圆看到那天带她骑马的黑衣人蜀黍居然出现在门口，激动地跑过去。 她又想骑骏马了。 可是，蜀黍咋那么落魄了。 是不是因为骏马不在身边的原因？ “哎，小圆宝，这是你家啊？你说这是啥缘分，太巧了吧。”谢小怜看到小福圆萌萌的小脸儿，很是惊喜。 啥，眼前这人就是前段时间骑着骏马来村里买宅基地的人？ 村长前段时间时间还念叨呢，说来买宅基地的黑脸后生寻了几块地都不满意，东拉西扯问了许多村里事，然后当天一闪就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骗子。 还敲锣打鼓警告村里人，看好自家孩子，别是外乡拍花子的人来村里拐孩子。 最近，南关镇不少村都有丢孩子的现象发生。 白大壮想起村长的警告，将妹妹撤离谢小怜，抱在怀里。 “哥哥，蜀黍是好人。”小福圆趴在白大壮怀里说。 白大壮抱着妹妹，好人也不行，他妹子不是谁想抱谁抱的。 他受不了，妹妹对外路来的人表象热情，他才是妹子的亲大哥。 谢小怜就觉得眼前这位一开始热情无比的大哥，咋忽然态度就有点冷。 “小怜弟，我看你这腿上缠伤口的布都脏了，姐给你重新换上新的。” 谢春桃看到谢小怜腿上的绑带僵硬的缠在腿上，肯定是血糊的，只不过是黑布看不出血， 既然都是本家，谢春桃自觉带入姐的角色，一张口就喊上了弟。 她家里也有俩弟弟，长姐的角色游刃有余。 谢小怜摇头拒绝，他跟前还站着谢春桃的男人白大壮呢。 但谢小怜可能不清楚，神树村人可不受男女授受不亲的约束，对于谢春桃主动提出给他重新包扎伤口，白大壮觉得自家媳妇做的对。 帮人吗？凡事自己顺手能帮的，都尽量帮。 又不是将他腿给卸了，换个绑带而已，小事一桩。 谢春桃不管谢小怜咋想，三下五除二端来一盆热水，胳膊上搭块布，白大壮在一边帮忙按着谢小怜的腿就要解他的绑带。 谢小怜正挣扎呢，白老太太从柴房听到门口撕扯的动静，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人正是那天，带着小圆宝骑骏马的黑衣人。 怔了一怔。 “老人家好。”谢小怜挣扎之余，还不忘打招呼，小圆宝的奶奶，他认识。 谢春桃终于撕开了谢小怜的绑带，只见腿上一个大口子，皮肉翻着，正冒血呢，吓的啊了一声。 “你这腿伤有点重，得找吴郎中。”白老太太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伤口这样深，再不找郎中，只怕得破伤风死掉也有可能。 “大壮，你朝吴郎中家走一趟。”白老太太吩咐白大壮。 “吴郎中不在家，村西头铁牛媳妇生孩子，把他请走了。”谢春桃很了解村里各家情况。 “一上午孩子也该生出来了，我去铁牛家请，别半路被人截走了。” 四里八乡就一个郎中，吴郎中人气很高。 白大壮答应一声朝铁牛家去请人。 谢小怜阻止都来不及，一个乡村郎中，又是接生又是看腿的，活太杂只怕不靠谱。 他还是去镇上吧，小主子如今也来了，他那里有全天下最顶尖的大夫。 第四十八章 吴郎中治病 很快，吴郎中背着药箱子飞速赶来。 谢小怜一脸狐疑的看着吴郎中，在吴郎中查看他腿时，身体表现出抗拒。 “大夫，你行吗？”谢小怜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敏感傲娇的吴郎中十分生气，刷的一声阖上刚打开的药箱。 南关山神医名号不是他自封的。 他可是南关山一带知名的全科大夫，能接生，能治外伤内伤，甚至喝农药的妇人溺水的孩子他都救活过。 哪个外四路跑来的人就敢跑来随便质疑他。 “我行不行不是你说的算。你那啥表情，意思是我不行？你有能耐你让御医张仰景给你治，别来找我这个乡野郎中。” 张仰景是本朝最知名的大夫，无数郎中的偶像。 谢小怜：“……” 脾气比宫里的御医还大。不过这郎中说对了，他还真有能耐让张仰景给他治，谁让张仰景现今是小主子的贴身御医。 眼看吴郎中生气了，将药箱扛在肩上欲离去，谢春桃拦着道：“吴大夫，他年轻说话不知轻重，饿几天发晕了，您给他瞧瞧，您看这血又流了。” 吴郎中板着脸。 “吴大夫，你要是觉得气不过，你下死手朝他伤口上按，他年轻扛得住。”白老太太很不客气的说。 吴郎中：“……” 白大壮：“……” 谢小怜：“……” 这乡野老太太是个狠角色。 “蜀黍，吴大夫是神医，有他就不流血了。”小福圆扯着吴郎中药箱上的绳子，大眼睛盯着吴郎中，忽闪忽闪。 真是，眼前这受伤的厮，还不如小女娃娃会说话。 一句神医让他犹如酷暑天喝了碗冰绿豆汤，从头到脚通体舒畅。 行吧，看在小福圆的面子，给这厮治疗吧。 吴郎中重新解开药箱，掏出药膏和工具。 很快帮谢小怜止血换药，重新缠上新的绑带。 “谢谢您吴大夫，都说高人出自民间，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我这伤口经您一调理，一点都不疼了。”谢小怜朝吴郎中道谢。 这年轻人不挺会说话的，吴郎中被夸的把心里对谢小怜的称呼从“这厮”变成“年轻人”。 “……我看你的伤口是二次开裂，旧伤叠着新伤，你这腿最好休养，别乱蹦跶了，伤口在裂开神仙也救不了你。年轻人就是莽，不知轻重。”吴大夫板着脸教训谢小怜，又给开了九副药，让一天三顿连喝三天，药材他呆会让儿子送来。 谢小怜发愁，这汤药，他去哪里熬？ 没锅没火的。 不还得回镇上。 可方才郎中说他的腿再走就废了，他怎么去镇上，哪怕会轻功这腿也使不上劲啊？ 这村里穷的，连马车都找不到一辆。 总不会让眼前的白大哥推着平板车送自己去？ 这太有损自己英武形象了。 “小怜弟，你这几天都住哪里的？”谢春桃帮谢小怜接过吴郎中开的药方子。 “南关镇上的旅店。”谢小怜随便编个地方，其实他最近一直在南关山野林子打转。 “你这腿还能走到镇上？这些天春耕，农活不等人，不好借村长家驴车，否则就用驴车送你去镇上。”白大壮看着眼前的谢小怜，个头挺大块，没有驴车他背不动。 白老太太站一旁冷眼旁观不吭声。 “不如，小怜弟就暂时先住咱们家。”谢春桃心软，继续带入长姐角色，“你不还要在咱们村买宅基地盖屋吗？以后都是乡里乡亲了，也别客气。” 谢春桃话是对谢小怜说的，眼睛却看躲闪着看向白老太太，唯恐太婆婆不同意。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吃喝，家里条件还没到小康水平，谢小怜年轻力壮看起来挺能吃。 但不帮忙吧？她又不忍心看到好好的年轻大小伙废了腿。 “大姐，不用，我歇一歇能走。”谢小怜瞅了瞅白老太太，一看这老婆子就是这家的话事人，老婆子不开口他怕真住下会让热心大姐在家里难做人。 白老太太心下不乐意，但不好拂大孙媳妇的面子，心下踟蹰。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白老太太心里是存着几分怀疑。 第一次见是小福圆骑他的马，第二次就出现在老白家门口。 咋就那样巧合？ 由不得她多想，她就怕这人别是淮城沈家的人，摸到村里害小孙女。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担心，就是她儿媳妇甄氏，身份太敏感。虽说现在是新朝，保不准上面抽疯，要把从前的人一网打尽。 谢春桃打小没经历过事，性子宽厚单纯，把人想的和她一样好。 “奶，圆宝宝想骑马，让蜀黍住下。”小福圆一把抱住白老太太的腿，扬起小脸，声音软软的。 得，孙女的要求没法拒绝，她那花朵一般的笑脸，带着央求，谁拒绝谁心里罪恶。 没辙，只能投降。 到底这家里谁是当家人啊，白老太太想板起脸，却扯出一个笑：“成，就听小福圆的。” 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白老太太心里想，既然都到这份上了，就让人进来，与其担心不如放眼前盯着，万一他起了啥歹心思，锄头敲碎脑壳套进麻袋丢进山里喂狼。 白老太太看向谢小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狠戾，谢小怜捕捉到了，浑身一激灵，这乡下婆子可以和宫里精奇嬷嬷相媲美。 “蜀黍，住我家。”小福圆哒哒哒跑到谢小怜身边。 谢春桃见太婆婆答应，心下松了一口气。 白大壮和吴郎中两个人，将谢小怜架到小偏房里，那屋平时住着白招妹和大郎，正好可以作伴。 吴郎中又叮嘱了几句，起身去看二郎。 “吴叔好。”二郎趴在床上，放下手里的描红本。 “二小子字写的比你二叔那会还好。”吴郎中夸了一通。 二郎是吴郎中的病患。 二郎腰腿刚瘫时，吴郎中看完放话自己能治好，这一治治了好多年也不见效。 吴郎中总觉得当年给了白家希望，二郎却没站起来，是自己的错。 如果不是他夸下海口，说不定白家就去县里或淮城请更厉害的大夫，说不定早治好了。 因此，治好二郎成为吴郎中行医的执念。 他的这些心理活动，老白家自然不知道，反而感激他经常来瞧二郎，还免费给针灸推拿的。 吴郎中夜夜翻医书，从经络到草药研究个遍，前几日整了个药方给到白大壮，白家也知道治好的希望渺茫，但依然照着方子给二郎抓药。 “那方子吃着怎样？”吴郎中问白大壮两口子。 “也看不出来啥。”谢春桃红了眼圈，二郎是她心病，当娘的日日盼着二郎能够好起来，哪怕折寿二十年也甘心。 吴郎中皱了皱眉，难道自己的方子又失败了？ “吴大夫这方子还是有点作用的，最起码这药二郎喝起来不吐了。”白大壮道，看到自家媳妇欲落泪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吴郎中：“……” 啥意思，难道他之前开的药方子难以下咽？ 二郎趴久了，上半身有点累，尝试翻了翻身子，虽然是徒劳一场，但他觉得腰腿扯的痛。 “哎呦。”二郎叫了一声。 “咋了这是。”谢春桃走过去，就想给二郎翻身。 “娘，我的腿有点疼。”二郎用手指了指，大腿根的外侧，“就这里。” 吴郎中眼睛发光，乖乖，难不成他开的药方有效了。 二郎的大腿基本和坏死没区别，他无论是推拿还是针灸，从来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居然有了感觉？ “二小子，你仔细给我说说你腿啥感觉。” 吴郎中掩下心中激动，若能治好二郎，他非进京找张仰景切磋切磋不可。 第四十九章 二郎的腿 一听说二郎的腿有点疼，谢春桃和白大壮两口子齐齐看向儿子。 当年吴郎中提过，二郎的腰腿如果有感觉就有站起来的希望。 那么多年过去，白大壮谢春桃两口子都不期待他能站了，能坐就谢天谢地了。 “别是感觉错了吧。”谢春桃满脸西翼看向儿子，又怕自己听错了。 “我也不清楚。”二郎想了想，歪着头道。“上午在外头和小姑姑一起念书时，腰就感觉有点点热，我以为是太阳晒的。刚才不知咋地，就有点疼了。” “滞则不通，通则不痛。腰热，腿痛，说明气血在腰腿经络链接处运行受阻。”吴郎中顺着二郎的话抛专业术语。 白大壮和谢春桃自然听不懂吴郎中的行医术语。 “意思是二郎的腰腿有了感觉。”吴郎中用大白话进一步解释。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哎，我的佛。”谢春桃当下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白大壮也是一脸喜色，这意味着他儿子的腰腿有救了。 要知道，二郎的腰腿一直是一团死肉，平日冰凉，不管是掐还是捏，没有任何反应。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丝丝反应。 “二郎，你在给爹说说，你的腿现在还疼吗？” 二郎摇了摇头。 白大壮冷静下来有点失望，方才别是二郎领会错了。 毕竟他年幼时，看到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满院子跑时，渴慕的经常一睁开眼就说自己的腿能走了。 白让全家失望。 白大壮问道：“那他的腿啥时候能再有感觉？” 吴郎中说道：“这也说不好，但总归他今儿有了感觉是个好现象。” 白老太太在偏房，慢慢套谢小怜的话。 从年龄到家乡到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套个遍，谢小怜还以为是乡下婆子看他长得好要给他介绍姑娘，红着脸一五一十告知白老太太。 当然除了姓名年龄家乡父母，其他都是编的。 他打小父母双亡，姐姐在逃荒中走丢，他当了大户人家的看家护院。 这些都是真的，白老太太听完他的讲述露出一脸同情。 “……之所以给起小怜这名字，是为了好养活。果然，我生的又高又壮，哈哈哈哈。”谢小怜甚至连自己名字来历都和盘托出。 至于看家护院的具体工作看什么护什么，就没必要透露了，属于保密性质。 “我这家里头，还有儿子和儿媳妇，有五个孙子，一个孙女，三个重孙，只大孙子和二孙子成亲了，方才你看到的是我家大孙子和他媳妇，老二是秀才……”白老太太也给谢小怜介绍了一番家里人口结构。 人还挺旺盛，就是儿子有点多，怪不得那样宠唯一的小孙女。 谢小怜心里感慨。 白老太太和谢小怜唠完，心里有了几分成算，信，也不全信。 只是抓不住破绽。 “蜀黍，你的马啥时来啊。”小福圆从兜里掏出一把酥糖，塞给谢小怜，一脸讨好的问。 “在镇上旅店。”谢小怜说。 骗人，才不是，在小哥哥家里。 “马在小哥哥家。”小福圆认真的纠正。 啥小哥哥？ 谢小怜脑子一转，就问小福圆：“你是说阿臻？在哪里见到的。” 小福圆说：“镇上。” “怎么见到的？”谢小怜好奇。 “镇上买糖葫芦。” 好吧，他听明白了，眼前的可爱女娃娃在镇上买糖葫芦，遇到了骑马的小主子。 俩人一样的玉雪可爱，说不定还一起玩了呢。 他和这家人真是有缘。 白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天在镇上，小福圆遇到骏马和小男孩。 将小福圆带到院子里细细问，小福圆语言系统没那么发达，颠来倒去说了好几回，白老太太听了半天，捕捉到那男孩看到三壮就喊哥。 “还有，这个是小哥哥送的。”小福圆将脖子上的麒麟玉佩扯出来。 白老太太脸上扯出笑，心下惊疑不定。将玉佩给小福圆藏好，嘱咐她切不可随便扯出来给人看。 先是小福圆出生时，白三壮救了这玉佩原先的主人，现在村子里来个替主子买宅基地的黑衣人，小福圆在镇上遇到玉佩原主，黑衣人受伤住在老白家…… 一桩桩一件件，那样巧合，都围着老白家打转。 白老太太将这许多事连起来，想找出其中端倪，却一筹莫展。 别的都不怕，她就怕小孙女有啥闪失。 说句掏心窝子话，哪怕小孙女的至亲来寻，她也不舍得给。 罢了罢了，赶明捎信让三壮回家一趟，细细问他镇上那小男孩到底啥来路，他认不认得谢小怜回家一对就晓得。 眼看晌午了，白老太太牵着小福圆的手去上房。想着她早上只顾着捡鸭蛋玩早饭吃的少，先给她弄点面茶垫补垫补。 进到上房，大壮两口子和吴郎中说二郎的腿，正说到二郎的腿什么时候有感觉，什么时候去喊吴郎中。 小福圆听明白了，她给二郎吃的红丸果然管用啊！ 于是，走到二郎床前，用小手掐了一把二郎的腿。 二郎雪雪呼痛。 吴郎中睁大了眼。 一颗就见效，第二颗岂不是就能坐起来。 貌似，都以为是吴郎中新方子起了效果。 好吧，看在他兢兢业业给二郎治病的份上，那就让大家相信是他吧。 “哎，小圆宝可真行，咱们在这说了老半天，都不知道用手掐掐二郎的腿。”吴郎中只觉自己方才实在太蠢。 白大壮和谢春桃难以置信的样子，奔到二郎床前，学着小福圆的样子，朝二郎腰上腿上狠掐了一把。 小福圆嘴角直抽。 大哥大嫂也太实在了，那可是亲儿子，下那样狠的手。 二郎只觉痛感从大腿蔓延到腰间，一直涌到脑门上，头顶冒星了。 白大壮两口子，顾不得失态，激动地搂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白老太太嘴里念佛，心里将这笔功劳挂在小福圆身上。她虽没看到小福圆喂给二郎的红丸，但深信家里所有好的改变都是小福圆带来的。 吴郎中瞧着眼前这家人兴奋的模样，心里升起医者仁心的自豪感，要不是维持高冷乡村神医形象，他也想和二壮抱头痛哭。 治好二郎的腿，是他攀登医学事业的又一高峰。 倒也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作为一名光荣的乡村郎中救死扶伤使命感。 白大壮两口子哭完笑完，就要留吴郎中吃午饭。 “不了，我得赶去我老丈人家，他家的母牛估摸着今晌下崽，小牛犊有点大，怕有啥闪失，老丈人早托了人喊我去。” 吴郎中笑着拒绝，深藏功与名。 谢小怜不禁抬起自己的左腿，只觉隐隐作痛。 这乡村郎中治病不精，怎么啥活都接，连畜生接生也找他？ 吴郎中走出上房，站在院子里朝谢小怜喊话：“呆会让我家小子给你送药，止血包扎加药一共五百大钱，看在白家面子上收你三百，你浑身上下也没看到银钱，我给你立个字据你画个押。” 谢小怜：“……” 第五十章 打探 谢小怜在老白家住了下来。 他很久没有体验过家庭生活了。 每天一大早就听到白老太太骂人，尤金桂上蹿下跳蹦跶，谢春桃风风火火干活，白木板擦擦摩下地工具，甄氏轻声细语讲道理，小福圆和二郎清朗诵读三字经，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嚯嚯嚯打拳声…… 一开始吵的他睡不着，适应之后发现这家人十分有意思。 白家就是个乡村大舞台，他这个观众当的不亦乐乎。 谢小怜躺在老白家偏房，手里拿着一块月白色绣着荷花的帕子。 眼前浮现出那天在乱坟岗给她包扎伤口的年轻妇人。 帕子上浸了血，血打在荷花上。 那天谢春桃将他腿上布条扯下来，他悄悄将这帕子从一堆黑布条里拎出来，藏在了怀里。 晚上趁大家睡着时，踮着脚蹲在院子里洗干净晾干藏在怀里，时不时就掏出来看看。 谢小怜是这么想的。 遇到那天的年轻妇人，得还给人家。毕竟已婚妇人的东西放在一个未婚外男手里，别闹出啥风言风语不好收场。 他无所谓，关键是对人家小妇人名声有损。 什么被男人看了一眼胳膊就剁掉，被乞丐捡了帕子就相嫁，被传出和外男有私就吊死……这种对女性残忍故事他听的不少，他可不想因为一条帕子发展成一场风月风波害了人家。 想到风月风波，谢小怜的脸兀自红了。 “小怜吶，你那双破鞋被我扔了，我给你做了一双新的。”谢春桃走进屋，手里拎着一双新布鞋。 “大姐，多谢你了。”谢小怜慌地将帕子揣进怀里，颇为心虚，还想谢春桃问起来，该咋说。 “客气啥，我看你的脚和我家大壮差不多，照着他的码做的，回头你试试，不行姐在给你改。”谢春桃将鞋放在谢小怜床头，压根就没看到谢小怜的帕子，就是看到了她也联想不出啥。 谢小怜戏未免有点多。 谢小怜身上穿着白大壮的衣裳，而且是白大壮平常舍不得穿的过年才穿的新衣裳，现又给做了一双新鞋。 他不缺钱，不缺华服。 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被活人算计过，在死人堆里翻滚过，却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 谢春桃总让他想到自己的亲姐姐。 在逃荒中走丢的亲姐姐，和眼前的谢春桃差不多大。 想到姐姐，谢小怜的心缩紧一团。 “大姐。”冲谢春桃这声姐喊的更热切了，“不知咋谢你，管我吃管我住，还管衣裳穿。” “不值什么，谁出门没个难处。”谢春桃说，“看了就帮一把也是人之常情，你都喊我姐了，还不兴我给你做双鞋。” “那行，大姐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认你当亲姐。我也有个姐姐，后来逃荒中走丢了。”谢小怜将伤心事朝谢春桃和盘托出。 谢春桃感叹了一回，心里愈发同情谢小怜。 “我有俩弟弟，也不差一个。”谢春桃笑道。 俩人认了姐弟，便闲话一番。 “对了，姐，咱们南关山这一带有啥怪异的人和事没有。”谢小怜想到祥瑞一事，就问谢春桃。 “怪异的人和事？下山村的安秀才算是吧，考举人时说是考了榜首，放榜时也不知咋地疯了。那几年干旱，南关山这一带老不下雨，把龙王庙的龙王拉出来晒了半个月就下雨了。南关镇上一个财主抛弃糟糠之妻，纳个青楼女，被雷劈死了……”谢春桃一边想一边说。 谢小怜：“姐，不是这样的事。” 这都啥事啊，又是晒龙王又是雷劈的。 这和祥瑞没啥关系，但又不能直接告诉谢春桃祥瑞的事，只能继续引导。 “那啥才算怪异事？”谢春桃不解。 “就比如谁出生时天气异常，谁家得了某样东西越过越好。” 有，按照这样的标准，她小姑子妥妥算是啊。 据爹娘说小姑出生时，淮城赁的房子后头一株枯死的老梅忽然爆花，满月宴时南关山一带大雪只有神树村放晴。还有自打小姑来家里，家里日子肉眼可见越过越好，家里缺蛋引来一群野生鹅鸭就是前几天的事…… 但这事能说吗？不能！ 谢春桃不是傻的，这种事情只能焖在家里，传扬开来对小姑对老白家都没好处。 “那倒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咋可能发生，又不是神仙下凡。”谢春桃沉吟一阵，觑着眼睛问，“小怜吶，你问这些做啥？” “没啥，就是我家小主人喜欢听这种怪异故事，到处搜集。我想到了，就打听打听。”谢小怜随口就掰谎。 “那你去镇上买话本子。听村长说，最近南关镇卖的狐妖话本子可火了，连那茶楼饭店说书先生都照着那本子说。”谢春桃说。 “我家小主子不识字，看不懂。”谢小怜黑了一把阿臻。 在南关镇大宅书房里，端正着身子正听先生讲书的阿臻，打了个喷嚏。 “对了，姐，你方才提到下山村，你们村是不是有嫁到下山村的姑娘？”谢小怜忽然想到那天乱坟岗给他止血包扎的少妇就是嫁到了下山村。 “有好几个呢，下山村比我们神树村条件好，良田多，村里不少人家都想姑娘往那里发嫁，我家老二媳妇的姐姐就嫁在那边。” 谢小怜这几天见识到尤金桂的搅家精本性，只觉那少妇和尤金桂是完全不同的人，待想问还有哪些姑娘，反倒不好意思了。 帕子将心口捂的微微发烫。 “我就是问问，上次在山里，有个大姐给我一碗水喝，说是下山村的，我忘记问人家具体住哪里，想道声谢呢。”谢小怜心虚的解释。 “一碗水也不值啥。”谢春桃说道。 “姐，还有个事想问你呢，我这不是买宅基地吗？我看你家对面有个破院子，还挺大，那家人呢？”谢小怜将话题转到买宅基地上。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那家人，我嫁过来对面就那样了。说是姓江，以前村里最大的地主，后人有出息搬到淮城，地都卖了，十几年都没回来过，院子就破败成这样。你要想买，这事得问村长。”谢春桃把所了解的信息透给谢小怜。 …… 白家篱笆根下，夏婆子抄着手和甄氏闲聊。 自打白二壮和夏清荷退了亲，两家便互不相来往。 小福圆出生那会，两家送羊送鱼走动了两回，后来白家送的肉夏家给退回来，两家便又恢复了对面不相识状态。 夏婆子来找甄氏是为了闺女夏清荷。 第五十一章 借用小圆宝 “……我也是豁出老脸来找你。这事清荷不知道，知道了她肯定不愿意。但她是我闺女，我得替她打算，行不行的，都想试一试。”夏婆子抄着手，斜依在篱笆墙边儿上，一行说一行掉泪。 甄氏有点慌，她不知道夏婆子找她到底关于清荷什么事。 夏清荷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从前没有闺女，把清荷当成半个闺女疼。清荷和白二壮定亲后，甄氏更是盼着清荷过门做儿媳妇。 后来两家没结成亲，甄氏到现在心里头还存着遗憾呢。 “大姐姐，你说仔细些，清荷到底咋了？”甄氏对夏婆子按照从前闺阁中的称呼。 “你知道清荷嫁到下山村韩家，这些年一直没个孩子。瞧过郎中，拜过佛，一直没动静。” 清荷成亲这些年没孩子，甄氏知道，暗里着急过。却因为白夏两家崩塌的关系，不好上门去问个仔细。 现在夏婆子却主动提及。 “生孩子哪能是清荷一个人的事，姑爷瞧过没有？”甄氏问道。 “自古以来生孩子都是女人的事，要是将姑爷扯进来，韩家在村里还做人不做人？”夏婆子道。 “那大姐姐给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家帮着寻个郎中？”甄氏想的简单，她家二壮在镇上私塾，学生遍布南关山一带，可以帮着打听；三壮经常压货去淮城，也可以在淮城帮忙寻摸。 为了清荷，她愿意让儿子相帮。 “大妹妹，不是让你家帮着找郎中。我想求你……求你……借一借你家小闺女。”夏婆子吞吞吐吐，朝篱笆院子里扫了扫，方才还有个红色小小身影在扑花蝴蝶呢，怎么一闪就不见了。 “借小圆宝？”甄氏一脸懵，小闺女和这生子有什么关系。 “想了几天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知咋帮清荷。村里都传你家小闺女有福运，说谁沾了旺谁，我想让清荷也沾一沾，借你小闺女跟着清荷过段时日，说不定就将她旺的怀了。”夏婆子一咬牙说出自己来意。 “这话是哪里来的？大姐姐也信这种没边没沿的话。”甄氏无奈的说。 白家一遍遍在村里辟谣，小福圆谁沾谁有福的八卦还是占村里流言榜首。 “你别看这些年咱们不来往，你家的事我可都晓得呢。自打你家得了闺女，日子越过越好，说那水里的鱼山上的野猪都自动朝你家撞。村长媳妇说，她家孙子从驴车上摔下来，都摔的翻白眼，你家小闺女走过去摸一摸说能好，第二天赵小贵就能跑了……”夏婆子将所了解的关于小福圆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托出。 总之就一句话，你家闺女有福运，能旺别人也能旺清荷。 甄氏心里五味陈杂。 “这些事情都是赶巧了，和小圆宝没啥关系。大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小圆宝不是送子观音。我和你一样的心思，想让清荷有个孩子，想让她日子越过越好。但这事只能找些厉害的郎中调理。”甄氏婉拒道。 借银子，借家里其他东西，为了清荷，甄氏会没二话。 可是这关系到小闺女，她不愿意。 万一清荷真怀孕了，还好说，万一没怀上，外头不知咋编排小福圆呢。 让小闺女去清荷家过些日子想都不要想。 她小小的人儿，怎么可能离家去别人家住，这话在老白家提都不能提，从白老太太到三郎，老的少的都得反对。 夏婆子见甄氏拒绝，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但为了闺女，她豁出去了。 一五一十将夏清荷的现状讲给甄氏听。 “我知道借小圆宝这事很过分，我还是厚着脸皮找你。前几天半夜清荷家来了，说是想爹娘来家里看看，我知道她没说实话，一定是在韩家受了委屈，要不然谁大半夜翻山跑娘家。”夏婆子抹抹眼睛道。 “我让青皮昨儿去下山村打听打听，刚靠近韩家门，就听到清荷婆婆骂清荷是不下蛋的鸡，还怂着女婿用鞭子抽她。青皮气不过进去理论，反倒被老虔婆唾了一脸。当着娘家哥的面都这样作践清荷，背地里还不知咋样呢？” 甄氏光听这些都心疼了，陪着夏婆子直掉泪。 清荷在白二壮成亲后，被聘到下山村韩家。下山村良田多出产足，是南关山一带出名的富裕村子。韩家是下山村颇为殷实的人家，有十几亩地，山上还种着烟叶果木。纳彩时，甄氏悄悄瞧过韩家小子，一张白皮子脸，浓眉大眼，长手长脚，是很出挑的乡村小伙子。 村子富，家境好，小伙也不孬。 甄氏当时松了一口气，为清荷有个好归宿而欣慰。 还悄悄把从前家里老祖母给的镯子塞给了她。 再没想到清荷陷在这样艰难处境里。 从夏婆子嘴里得知清荷被婆婆骂不下蛋的鸡，她的心一阵抽疼。 可是借小福圆，她的闺女她更舍不得啊…… “大妹妹，你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当娘的对闺女的心是一样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清荷吧。清荷当年是咋对你家二壮的，上山扒药材抓蝎子卖钱给二壮买纸笔。当年退亲时你亲口说清荷做不成你儿媳妇，你也会当闺女疼。” 夏婆子觉得这话说的诛心，拿过去的情分威逼甄氏她心里也难受，但她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甄氏松口。 果然，甄氏被这话架在火上。 “你是知道的，我家里是婆婆做主，这事须得给她商量。还有小圆宝的爹，也得知道这事才行，闺女不是我一个人的。”甄氏低头想了想说道。 夏婆子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她知道白家情况。 “大妹妹，虽然你不管家，但家里的事你说一声，白大娘和大壮爹还是依你的。” 夏婆子清楚的很，她和甄氏同为童养媳。 白老太太嘴毒刻薄，心不坏。虽然时常嫌甄氏地不会种饭不能烧，却从不指使甄氏干活，但凡甄氏说的话白老太太会仔细听。 不像自己，婆婆面慈心狠，她那童养媳日子简直是黄连里浸的，一拧都是苦水。 小福圆见夏婆子和老娘躲在篱笆墙下说话，她躲着听了一会墙角，发现中心话题是围绕着她来的。 名声太旺也不好，连生孩子也找她！ 自家老娘说不过夏婆子，她觉得有必要去解救老娘。 于是，从墙根钻出，迈着小腿哒哒哒跑到甄氏跟前，揉着眼睛伸手就要抱。 “娘，困了。” 甄氏将小福圆抱在怀里，颠了颠，冲夏婆子道：“大姐姐，这事我知道了，回去商量下，小圆宝困了。外头风大，先带她回去睡。” 夏婆子点头，冲甄氏怀里的小福圆道：“可真是个福丫头。” 小福圆穿着红色对襟襦裙，头发挽成俩螺儿，每个螺上别一朵绢花，耳朵上还被谢春桃给攒俩地蕾花，方才追蝴蝶，小脸跑的白里透红，整个人就像年画上的龙女一般精致。 夏婆子眼睛都看直了，从前她只远远地看过，现仔细一瞧，白家小闺女长得可真有福气。 一看就是个灵的。 第五十二章 拒绝 小福圆只觉得夏婆子看她的目光像看一坨肥肉。 待夏婆子家去了，靠在甄氏怀中的小福圆挺直了身子，一双眼睛扑闪闪，哪有困的痕迹。 “你这个小机灵鬼。”甄氏用额头抵着小闺女的额头，点了点她翘翘的小鼻子。 把小闺女借给别人家几天，她打心底不舍得。 甄氏和夏婆子前后脚来神树村当童养媳，十几年的情分，情同姐妹。 当年，她到神树村白家做童养媳时只有十岁。 夏婆子比她年长两岁。刚到神树村时她无所适从，啥也不会，夏婆子教她烧火，教她洗衣裳，带她去山上挖草药，去镇上赶集。 想家时，夏婆子搂着她安慰。 夏白两家因为儿女亲事闹翻不来往，甄氏伤心了好些年。 想到往事，甄氏神色恍惚。 “娘，你咋啦？”小福圆奶声奶气地问。 娘好像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作为娘的心肝宝贝，她有义务娱彩戏亲。 小福圆摘下耳朵上的地蕾花耳环粘在甄氏耳朵上，想让娘开心一点。 “娘漂亮，圆宝也漂亮。” 甄氏被小闺女逗的神情舒展开来。 “娘没事，刚才和你夏大娘说话呢。”甄氏笑道。 虽然这事事关小福圆，但闺女那样小，这种事可不懂，也不适合懂。 夏大娘，清荷姐姐的娘，小福圆是知道的。 方才她听墙角，都听到了。 清荷姐姐没生孩子，受到婆家不待见，日子过的很不好。夏大娘想把她借过去，在清荷姐姐家住几天，旺个孩子出来。 她是天地之间最厉害的福宝宝没错，镇宅旺家功能多样。 但是韩家不能有孩子，她旺清荷姐姐也没用啊。 这话，她又不能说，说出去还以为她诅咒韩家。 “小圆宝，带你去清荷姐姐家，好不好？”甄氏试探性问小福圆。 “借我，不去，旺不了，没宝宝。”小福圆将头扭过去，哼了一声，话说的不是很连贯，甄氏却懂闺女的语言。 自家小闺女人小鬼大，聪明的很，方才夏婆子说的一番话，小闺女肯定躲在篱笆后头听进去了。 小闺女啥都懂。 甄氏将小福圆的小脸转过来，盯着她清亮亮的目光，心里打了个突。 “闺女，你觉得清荷姐姐会有孩儿吗？”甄氏不知怎地，这问话就脱口而出。 “会有。”小福圆点了点头。 甄氏的心放下了，她就愿意相信闺女的话。 “不是韩家的。”小福圆继续说。 这句话将甄氏放下的心吓的魂飞魄散，什么不是韩家的，要是传出去，清荷的清誉可别想要了。 在乡里，女人的清誉可会逼死人的。 甄氏猛地握住小福圆的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略微放心，但一整颗心还是怦怦乱跳。 “这话可不能乱说。”甄氏叮嘱小福圆，佯装生气道，“再说就不给你糖吃。” 小福圆摇了摇甄氏的手，一脸乖巧地点点头。 这话她只和娘说，其他人问她才不会说呢，半个字都不会吐露。 甄氏见小闺女听进去了，放下心来。 忽而想到，既然清荷会有孩子，那说明清荷是可以生的，莫不会是韩家……甄氏眼神闪了闪，她信小闺女说的话。 “清荷姐姐，身上有伤，被打的。”小福圆搂着甄氏脖子，掀开衣袖露出粉藕一样的胳膊，比划刀，“这里，有血。” “小乖乖，你咋知道的？”甄氏已经对闺女的感知能力见怪不怪了。 “赶集，见到清荷姐姐。” 是了，上回他们从镇上回来，白木板闲聊中提到在村口遇到清荷，清荷抱了小福圆，小福圆还给她糖吃。 为这事，老二媳妇还甩了脸子。 “你看到了清荷姐姐胳膊上的伤是不是。”甄氏问。 小福圆点点头。 其实不是她看到的，是她感知到的。 不仅手臂上有，身上也有。 甄氏心里漫过锥心的疼。 清荷打小就不喜吐露委屈，她胳膊上的伤肯定没给夏婆子知道，她在韩家的日子只怕比青皮看到的还要苦。 甄氏拿清荷当半个闺女看，清荷对她一直很亲，小时在她怀里滚过，稍微大一点趴在她耳边讲女孩儿的悄悄话。 连夏婆子都嫉妒，说清荷待她比亲娘还亲。 清荷如果嫁给白二壮，哪怕没孩子，她也会好好待清荷。 韩家不做人，居然朝儿媳妇下那样狠的手。 甄氏心里一行叹，一行骂。 沉甸甸的小闺女靠在怀里，甄氏将她搂紧了。 甄氏抱着小福圆走进院子里，小福圆扭动身子从娘亲怀里滑下来，追了一会蝴蝶，采了几朵花。 甄氏看了一会子小福圆，走进上房。 白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在点钱，脸上笑开菊花，见甄氏来了，抽出一块银子递给甄氏：“你扯身南边来的好料子，做条裙子穿，剩下的给小圆宝做衣裳。” “我都这年纪了，孙子都有了，穿啥都一样，这银子娘你留着家用吧。”甄氏不接。 “有孙子又咋地，你又不老。该打扮也得打扮，从前家里是没钱，现在有了点碎银子给你扯身衣裳不是该的。”白老太太没好气地说。 甄氏心下感动，夏婆子说的对，同是童养媳，她的日子却一点不苦。 白老太太继续点碎银子，这些日子她心里美的很。 小福圆招来的野鹅野鸭，每天下二三十来只蛋，而且那鸭蛋还是双黄的。 自家吃不完，白木板挑着去镇上卖，遭到疯抢。 醉清风的谭老板对也为求知若渴，一看白木板挑了那样多那样大的鹅蛋鸭蛋，眼睛都放光。讨价还价中，发现此人居然是儿子同窗白家小哥的爹，直接将白家的蛋包圆了，让有多少送多少，价格开的还比市面高。 谭老板感慨，白家儿子给自家酒楼专供话本子，白家老爹给自家酒楼专供蛋。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白家卖蛋赚了些钱，白老太太光听银子声走路都带劲。 甄氏见婆婆处在兴头上，就大着胆子将夏婆子求她的事和盘托出。 “不行，让小圆宝去清荷家过些日子这事我不答应。先不说旺不旺，小圆宝人还没个桌子腿高，去谁家我都不放心。” 果然，白老太太没听甄氏说完就断然拒绝。 夏婆子咋想的。 夏清荷没孩子，这事求佛问郎中，就是不能找小圆宝。 乡里屁大的事都透风，这事要是开了个头，到时，这家也借，那家也借，小圆宝她是白家的活宝贝，不是一个物件借来借去的。 白老太太气的肝疼。 “你和夏婆子有情分不错，老二伤了清荷一场也是真的。但说句公道话，咱家老二伤清荷不是他想伤的，是各种事扎在一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夏婆子就不应该拿二壮和清荷之间的事作伐子，将小圆宝扯进去，小圆宝和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老太太很不客气的埋怨夏婆子。 “我要是夏婆子，我就问到韩家脸上去，到底谁不能生孩子，该吃药吃药，该和离和离，把小圆宝扯进去算啥？” 白老太太一行说，一行气。 清荷喊了她那么多年奶奶，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没过门她也觉得可惜。 清荷日子不好过，她也心疼，心疼归心疼，可是把小圆宝扯进去就不行。 别说她心硬，心不硬咋能把落败的白家给撑到现在。 第五十三章 大力出奇迹 “出借”孩子在南关村一带不是新鲜事。 一般都是新人成亲头一天，会请村里四角俱全长得喜庆的男娃娃照年画上福娃打扮，抱上门压床，在新人床上滚一滚，睡一晚。 以希望新人早生贵子。 白大壮小时就充当过送子“福娃”，不过后来老白家越过越穷，从白二壮起白家兄弟就被剔出福娃名单了。 现在，居然有人打起小福圆的主意，而且还不是像送子福娃一样在床上滚一滚博个好彩头，而是想让小福圆去韩家充作女儿过个几天。 这算啥事啊，这哪是把小福圆当做送子福娃，是当做送子观音了。 且还是定下任务的“送子观音”-必须将清荷旺的揣个娃。 白老太太越想越黑脸，甄氏知道婆婆的厉害，不再言语。 她也不想出借闺女啊。 隔了两天，夏婆子再次上门。 这次没有站在篱笆墙外，而是拎着一只鸡四样糕饼上了门。 这是白夏两家儿女亲事闹翻后，夏家首次上门。 “大姐姐，你这是……”甄氏坐在廊下纳鞋底子，慌忙站起来将夏婆子请进屋。 昨儿个甄氏已经给夏婆子递过话，不同意“出借”小福圆。 今儿她不死心的又上门了。 白老太太正在鸡圈里喂鸡，听到音儿，丢下食盆，从鸡圈里出来。 “白大娘。”夏婆子脸上扯出笑，眼神却透着悲苦。 “他大娘，我老婆子说话不怕得罪人，我就直说了吧，小圆宝不可能去清荷家。”白老太太连寒暄都不带的，直接就是拒绝。 夏婆子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我家二壮落入尤家算计，是他蠢，丢了和清荷的亲事。但这事和我家小孙女没牵连，你也别拿这个压二壮娘。你如果让二壮帮清荷，帮她寻摸郎中，或帮她写和离书递到县里，我没二话。”白老太太话说的很直白。 夏婆子这是着魔了不成，不将女儿从坑里拖出来，倒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送子福娃身上。 “和离，那是万万不能的。”夏婆子抓住这一点，心口被堵的难受。 尤金桂见夏婆子上门，本来心虚呢，后来一想她心虚啥，她是白二壮明媒正娶的娘子。 于是隔着帘子探听夏婆子上门来意。 不得了，她听到什么样的八卦。 尤金桂差点笑出声。 活该啊夏清荷，当时骂自己上赶着勾引白二壮，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如今咋在韩家熄火了，照她说，夏清荷就应该让韩家好好磨一磨。 白二壮心里头一直装着夏清荷，成亲当晚喝醉了还喊清荷呢，将她面子放在脚底下踩。老太婆和婆婆，心里头更是惋惜夏清荷没当白家媳妇。 现在好了吧，夏清荷就是只不下蛋的鸡，谁娶进门，谁断香火。 尤金桂瞄到院子里的三郎，她可是老白家的大功臣。 三郎站在小福圆身边，尤金桂看不下去儿子对小姑那巴结的样子。 尤金桂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里间的谈话，眼神转了几圈，重新扭头看向小福圆。 这个小姑有那么大本事？还能旺子助生？ 照她说，甭管外面传的是真是假，老白家都应该好好利用，哪像现在，白老太太三番两次下令不允许他们在外头说小姑给家里带来福运。 要是她，她就出借小姑子，收她个几两银子。 好好的摇钱树，老白家不懂得摇。 小福圆正在扑蝶摘花呢，浑身打了个颤，一抬头对上盯着她的二嫂。 二嫂这咋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大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 谢小怜坐在偏房门口吊着一条腿晒太阳，一旁的躺椅上二郎趴着在描红。 谢小怜指点了二郎几下，看他那样小，趴着累了一头汗还不松开手里的笔，心里感慨真是身残志坚。 想想自己这些天在老白家，沉迷在大白馒头配大锅菜的淳朴风味里，养胖了几斤不说，每天撑的他只想躺平。 习武之人，一天不练，就废。 于是，他坐起来，顺手扯过身边的草杆子和鹅毛，一根一根地朝院子里一只豁口白瓷瓶子里掷。 练手里的功夫。 根根不落，全部命中。 引的白招妹等孩子都来围观。 “蜀黍好棒，蜀黍好棒。”小福圆蝶也不扑了，花也不摘了，带着村里几个孩子当气氛组，一边喊一边拍掌。 乡下小儿没啥见识，这算啥。 为了让乡下小儿好好见识一番，谢小怜投的更加卖力，一根草杆子射出去，紧接着一根根羽毛跟上，给下雨一样，却不受风的影响，嗖嗖命中。 “谢大哥，你真厉害，一看就是个武林高手。”白招妹眼神亮的吓人，他就猜到谢小怜与众不同，没想到一出手就让他开了眼。 “这算啥，花架子而已，顺手扔着玩儿的。”谢小怜云淡风轻道。 “你让我们见识见识更厉害的呗。”白招妹一脸仰慕。 “等我腿好了在给你们见识。”谢小怜摆摆手，一副稳坐如钟的样子。 小福圆挤到白招妹跟前，眉开眼笑地问：“蜀黍，你辣么厉害，你的腿是咋伤的啊。” 一脸天真无邪。 谢小怜：“……”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一出口就朝他心窝子里扎。 “妹妹，谢大哥肯定是被更厉害的武林高手追杀才受伤的，那话本子上就这样写的。”白招妹一脸“我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 谢小怜：“……” 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认谢春桃当姐，白招妹喊他哥，小福圆却喊他叔，这辈分够乱的。 “谢大哥，我认你当师傅吧。”白招妹眼珠子一转道。 “我不收徒。”谢小怜摆摆手。 小福圆和白招妹均一脸失望，唉，受不了，吃人家手短，他还住人家的屋子呢。白招妹晚上还给他拎过夜壶…… 直接拒绝太伤人。 “那啥，白小五，不是我不收你当徒弟，练武也得讲究个资质，否则多厉害的高手都带不动。你看门口那块大石头吧，你要能抱起来，我就认你当徒弟。”谢小怜随手指着门口的大石头说。 就那块大石头，白大壮这样在地里出大力的人都不一定抱的动，更何况白招妹这个半大孩子。 这拒绝的借口挺好，有理有据，也不伤情分。 果然，白招妹眼里闪过沮丧。 “五哥可以的。”小福圆拍了拍白招妹的手，攥紧拳头，冲白招妹道，“五哥你可以的，五哥加油。” 唉，不能让妹妹失望么不是。 白招妹被小福圆扯到大石头前，谢小怜在一旁安稳吃瓜。 没用的，小子。 “五叔加油。”大郎喊起来。 “五叔加油，五叔加油。”二郎和三郎扬声附和。 “白招妹，你行不行，你可别丢咱神树村人的脸。”说话的是村长孙子赵小贵，官三代看问题角度就是高屋建瓴。 “为了咱神树村，你得加油，你举起来，我送你一包酥糖。”赵小贵说。 白招妹看了看围着一圈的孩子，想退缩也不能退，只得硬着头皮上。 蹲着马步，伸出手将石头合抱。 “加油，加油。”小福圆带着一群孩子给五哥摇旗呐喊。 “呀……啊……” 谢小怜眼睛都瞪大了，卧槽，大力出奇迹啊！这乡野半大小子，真的将那块大石头搬了起来。 白招妹抱着石头，一脸懵。 这啥情况啊，他力气是比别的孩子大，但门口这块大石头，他只能挪动，还从没举起来过。 这咋地，今天就能举起来了。 似乎，还挺轻松。 第五十四章 拜师 “五哥举起来了，举起来了。”小福圆兴奋的在气氛组中又蹦又跳。 别的孩子被小福圆带动，气氛愈发热烈。 “五叔举起来了。” “五叔举起来了。” “白招妹举起来了。” “白小五好样的，没给咱神树村丢面子。”赵小贵做了总结发言。 白招妹举着大石头，整个脑袋都是懵的状态，卧槽，我在哪，这石头怎么就那么轻松举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干嘛，双臂已经僵硬了。 “白小五，你把石头放下来。”谢小怜见白招妹举着大石头傻笑，出声提醒。 这孩子兴奋地傻了吧。他怕石头掉下来砸断那傻小子的脚，白老太太绝对会二话不说拎刀砍断自己的腿。 白招妹经谢小怜一提醒，放下大石头，“砰”的一声将地面砸了个坑。 “赵小贵，你说的酥糖是真的？一整包，给我拿来。”白招妹冲赵小贵伸出手。 “我爷是村长，我能说话不算话，那多丢我爷的面子？你等着，一整包肯定给你拿来。”赵小贵说完就朝家里窜去。 谢小怜摇头，白招妹举起大石头，到底是为了一包酥糖还是为了认他为师？ 他怎么觉得前者更有诱惑。 小福圆也没眼看五哥流口水的样子，走过去拉住五哥的手。 白招妹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妹妹，五哥说以后给你买很多酥糖，今天先给赢一包。” 呀，感动的小福圆热泪盈眶，原来你是这样的五哥呀。 “谢谢五哥。”小福圆甜甜的说。 “徒弟。”小福圆将白招妹拉到谢小怜身边，一脸骄傲。 一双大眼睛盯着谢小怜，意思是我五哥厉害吧，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小子挺厉害。”谢小怜赞了一声白招妹。 白招妹胸脯一挺：“都是妹妹的功劳，我为了不给妹妹丢面子，才举起大石头。” 小福圆：“……” 五哥，就算你心里这样想，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白小五，你过来。”谢小怜朝白招妹招手。 白招妹走到谢小怜身边，谢小怜摸了摸他的骨骼，又细细查看一番，还真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我可以认你当师傅了吧。”白招妹心下忐忑。 这些天，他和谢小怜同住一室，他总觉得这大哥不是一般人。 有天晚上，他起夜，发现这大哥用绳子栓在房梁两端，他整个身子老神在在的睡在吊绳上，安安稳稳睡到天亮绳子都没晃一下。 大哥还给他和大郎讲英雄好汉的故事，千里单骑破敌，以一敌百破阵，银枪一抖将敌将翻身下马…… 虽然大哥没说那英雄是谁，白招妹知道，那英雄肯定是谢大哥本人。 “行，俩条件。”谢小怜揉了揉白招妹的头。 “哪两个。”白招妹兴奋的眼神发光，小脸都红了。 “第一，你赢的酥糖分我一包；第二，从明儿起卯时三刻起床扎马步，每次扎俩时辰，扎满三个月。”谢小怜伸出俩手指头在白招妹眼前。 白招妹想了想道：“第二个我能做到，第一个酥糖是我妹妹的，得问我妹妹。” 白招妹看向小福圆，妹妹不同意，他就不拜师了。 “小圆宝，没问题吧。拜师得有拜师礼啊，我就要半包酥糖不过分吧。”谢小怜冲小福圆笑。 他总觉得是大人欺负小孩儿，他在老白家免费吃喝这些天，又诓人家小丫头的酥糖。 没办法，他爱吃甜，这些天没糖吃，浑身没劲。 “好哒。”小福圆伸出小手指，怕谢小怜反悔，要和谢小怜拉钩。 师徒名分就这样定了下来。 “谢大哥……不对，师傅，那我是不是要给你磕个头才行。”白招妹激动地不行。 “磕头就免了。”谢小怜道，“不整那些个虚礼。既然师徒名分定下来，我会好好教你，你得听我的。” “行，我都听师傅的。”白招妹点头，“从今天起，师傅你的饭我给你端，你的衣裳我来洗，还有，晚上起夜你不用颠着腿去外头了，我给你端尿壶。” 谢小怜：“……” 这孩子咋那么实诚呢。 “白招妹，我说话算话，给，一整包都是你的了。”赵小贵个矮体胖，跑的气喘吁吁，嘴里喊着白招妹，却将手里的酥糖递给小福圆。 反正白招妹也是给妹妹赢的酥糖，不用在捣二次手了。 小福圆接过酥糖，一闪身进了厨房里。谢小怜心想，到底是小孩子家家，见到酥糖就不撒手，忘了分给他一半。 算了，都吃喝在人家家了，还能咋地。 正感叹呢，小福圆从厨房端着个碗跑到他身边，里面是一半的酥糖。 “给你，蜀黍。”小福圆将碗递给谢小怜。 谢小怜接过糖，摸摸小福圆头上俩螺道：“小圆宝啊，你以后喊我大哥哥吧。” 小福圆将剩下的酥糖，每个气氛组孩子都分一颗。 酥糖在神树村是稀罕物，除了赵小贵，大家只有过年过节家里才给买。 见小福圆那样大方，孩子们围着小福圆笑着闹着，吃出一脸甜。 白木板带着村长赵德福走进院子里，赵小贵心下一抖，以为爷爷是来问酥糖的事了，吓的他躲在小福圆身后，露出个大脑袋。 酥糖在村长家也不是随便能吃的，这包酥糖是人家托爷爷买地送的礼，他给偷了出来。 他能咋办？话都说出去了，咋能收回，再说白招妹举大石头不也是为了神树村的面子，神树村的面子就是他爷爷的面子。 所以爷爷的这包酥糖贡献给白招妹没毛病。 赵小贵心理活动正活跃呢，就看到爷爷朝他大步走来，他一个激灵— “小圆宝，酥糖好吃吗？你又给家里旺来什么好东西啦。”赵村长眼里没有孙子，直奔小福圆，一脸笑盈盈。 “好吃。”小福圆奶奶地回答，拿出一颗酥糖递给村长，“大大吃。” “大大不吃，大大家里有，回头给你送来，让大大抱一抱好不好。”村长心里老安慰了，小姑娘就是比小子强，酥糖那样好的东西都舍得给他。 小福圆心里想，不用麻烦了，已经在我手里了。 “爹。”小福圆看到白木板一脸不爽的站在村长身后，哼，他还没抱呢，闺女怎么能让别人先抱。 村长张开双手僵着，小福圆小腿一窜，窜到了白木板怀里，然后将一颗酥糖硬塞进白木板嘴里。 白木板满脸带笑，冲村长炫耀：“看吧，到底是闺女好。” 村长收回手，看到一边的赵小贵，笑呵呵的冲白木板道：“白老弟，我看小圆宝就是好，和小贵年纪相差也不大，要不给俩孩子订个亲？” 赵小贵脸上露出喜色，可以哎，以后大郎三郎就喊他姑父了，抬辈了，还有个白招妹这样一拳揍倒人的拉风姐夫。 白木板脸色难看道：“赵大哥，你忘了，咱俩一个辈，你孙子喊我闺女姑姑，差辈了。” 赵村长：“倒是忘了这一茬。” 白木板将小福圆搂在怀里，一挥手将其他小子撵跑，冲谢小怜道：“小怜，你不是要买我家对面宅基地吗？村长给你弄好了。” 第五十五章 宅基地 “……对面江家也是后来逃荒来咱村的人，后人有出息后搬到淮城，又在他们老家盖了老宅。这江家老大家儿子在县里，前几日我去县里，特意帮你去问了。人家很爽快，直接愿意脱手，地契都托我给你带来了。”赵村长乐呵呵地，将地契摆在谢小怜面前。 “哎，小谢你别那样看着我。人家为啥让我全权当中间人，二话不说就把地契让我揣来，一来我是村长说话有分量，二来我这人吧当村长这么多年村里大事小事从来没出篓子。县令大人跟前我都有名有姓，就说这南关村那么多村长，也就我独一份了……”赵村长开始显摆自己。 白木板嘴角抽了抽，提醒村长：“赵大哥，你扯这些干啥，你给人家小怜捡重要的说。” 赵村长：“小谢以后就是咱村的人了，作为村民一份子，他有义务了解我这个村长对于神树村的意义。” 谢小怜：“赵叔，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您对于整个神树村都意义非凡，能当您的村民谢某很荣幸。” 赵村长对于谢小怜的反应很满意，继续道：“扯远了。那啥，意思是你放心，我一个村长的不会坑你，地契都是真的，你交了银子签了字画押，对面宅基地就是你的了。对了，你现在有银子吗？人家要现银。我拼着老脸帮你压了价，比市价低七成。” 赵村长说完觑着眼睛观察眼前的年轻人。 谢小怜很爽快，大手一挥说：“我不信村长您，还能不信白叔吗？既然白叔让您来，我就信您。银子明天结给你，赵叔替我忙活一场我还要谢您，不会让您白忙活，我给您一成牙钱。” 赵村长没想到谢小怜不仅爽快，还给他一笔，笑得见牙不见眼，却一副“我是为了钱么的姿态”道：“什么牙钱，我是村长我还能收那个？” “赵叔，没有您在中间使劲，我还得找牙人，说不定还会被坑呢。这个牙钱，是该给您的，您要不收我就不签字画押。” 那……赵村长乐呵呵的点头，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不收也不好。 他是真的没想过钱不钱的，作为村长不就是为了神树村稳定大局么。 但有钱拿，他也不拒绝么不是。 赵村长一高兴，就想抽烟锅子，出门急他没带身上，转头问白木板要。 白木板抱着小福圆直摆手：“要抽你去你家抽，可不能熏坏了我家闺女。” 为了小福圆的健康成长白木板和大壮都戒烟了，将老白家打造成神树村首屈一指的无烟家庭，可不能让外人破坏，村长也不行。 赵村长咬了咬牙，咽了口唾沫，将烟瘾压下去，冲小福圆笑：“小圆宝，你真行。要不是你骑了小怜的大马，哪里结这样一场缘分，没有这缘分，大大我也赚不到银子。那啥，你想吃什么，大大回头给你买。” 小福圆一脑袋扎进白木板怀里，说：“不吃，不嫁。” 她这是气方才赵村长让她和孙子结亲呢。 逗得村长一阵乐呵。 白木板瞪了赵村长一眼，都怪他刚才瞎说什么让小福圆和他孙子结亲的话。 惹的闺女不开心了吧。 白木板心疼的心直抽抽。 别说差辈了，就是不差辈，老白家也不舍得。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吧，但村长家孙子一个胖冬瓜，可配不上他闺女。 整个南关山的小男娃娃都配不上他闺女。 村长走后，白木板叮嘱谢小怜仔细看看协议和地契。 “虽说赵村长不会坑你，但买卖一是一二是二，还是看清楚的比较好，省的以后扯皮。” “我晓得白叔。” “对面江家搬走几十年了，我小时他们来过也就打过一两次照面，也不熟。这十几年一直没人来，整个大院子都荒着也可惜。他们家富，盖这院子花了大力气，墙上的雕花还在呢，这房子我看你也不用卸下来重新盖，翻修翻修就能住。上次不是说你东家少爷会偶尔来住一回吗，那你更不用大改造了，这房子甭管修的多好，不住就没人气。”白木板指着对面说道。 谢小怜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是翻修还是推翻重建，这得问小主子意见。 晚上吃饭时，白招妹将自己拜谢小怜为师的消息告诉大家。 白大壮和白木板表示很高兴。 作为家里男丁，他们理解白招妹，谁年幼无知时还没有个武侠梦。 别看谢小怜现在伤着，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人不凡，估计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都是幌子。 甭管这师傅是真是假，满足一下白招妹的梦想也是好的，反正白来的师傅，又不花钱，。 “也行，小五略识几个字，打小爱舞枪弄棒的。拜师学武不求他有多出息，以后能护着她妹妹，给她妹妹撑腰就行。” 甄氏第一个出声表态支持五儿子学武。 这几天知道清荷被打，她哥青皮干着急，进一步让甄氏意识到家里出读书人还不行，得出武人，以后谁欺负小福圆，看他能不能抵得住老五的拳头。 小福圆：“……” 娘，我不需要五哥给我撑腰帮我打人。 白木板听甄氏这样一说，赞同的点头：“对，小五你跟着小怜好好学，以后给你妹妹撑腰。” “以后谁欺负妹妹，我打谁。” 白招妹挥了挥拳头。 谢小怜：徒儿你就这点出息？ 白老太太搁下筷子做总结：“学武很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小五你既然学了你得能吃住苦。别不当一回事，以为挥舞两下拳头就是功夫。你跟着小怜好好学。” 白老太太觉得五孙子学武也是个出路，她不想以后孙子给人看家护院，也不指望去军中挣功名，最好是在镖局干押运，管吃管住，比在神树村种地强。 白老太太吩咐谢春桃：“给小怜师傅加个菜，香椿炒蛋，春天的香椿最嫩。” 谢春桃道：“好嘞。” 谢小怜满脸扭曲，小时逃荒，啥都吃，树皮树叶，有一天遇到一片香椿林，他吃了整整十天的香椿，从此看到香椿就吐。 白家特意款待他的。 他又不好意思拒绝。 …… 晚上，吃了一大碗香椿炒蛋的谢小怜，躺在床上直哼哼。 “师傅你咋了。”白招妹时刻留意师傅的动态。 “睡你的，明儿卯时扎马步。”谢小怜弹了弹白招妹的脑门，耷拉着伤腿，一跃飞到了绳子结成的吊床上。 待白招妹和大郎沉睡的呼吸声响起。 谢小怜打了个呼哨，一只鹰落到窗前。 谢小怜拍拍鹰的脑袋：“去通知小主子和何叔，缺钱。” 第五十六章 阿臻出门 阿臻在南关镇大宅院里生活很平静。 习字，吃饭，睡觉…… 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 有时何顺都觉得自家小主子到底是太过于冷静，还是已经被京城风云震麻了。 “少爷，这是小厨房刚送上来的芙蓉糕，你尝尝。”何顺将芙蓉糕摆放在阿臻面前。 阿臻端坐着，放下习字的笔，点了点芙蓉糕上的精致花纹，摇摇头。 和那天门口偶遇的小妹妹递给他的不一样。 这芙蓉糕是小厨房精心准备的。 难得他有想吃的吃食。 厨房里群情激动，掏出京中带来的雕花磨具，和面团拌馅料，按照从前阿臻在京里的口味，每日蒸了送上来。 每次阿臻咬了一口便摇头说不对。 何顺又不敢给他买外边的，又甜又腻怕他积食不说，万一吃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阿臻完完整整交给他照顾，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少爷，今儿的芙蓉糕好，多放了双倍梅片雪花糖，是你说的那种甜。” 阿臻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放下，摇头。 “伴伴，我想吃栗子糕。”阿臻说。 何顺赶紧将芙蓉糕端下去，去小厨房吩咐厨娘做栗子糕。 阿臻见何顺离开，掷笔起身，出了书房，直朝大门走去。 “少爷，您留步。”树上的影卫飞下来拱手。 “谁敢拦我？。”阿臻板着小脸，推开门，一脚跨了出去。 那确实，没人敢拦你。 但对于护卫的本职工作，不做出拦的动作会扣钱，否则你以为谁闲着没事吃饱撑的拦你？ 影卫心里吐槽，身体却诚实地跟在阿臻身后。 “不许跟着。”阿臻回头，眼神放出冷刀子。 谁想跟你，在树上迎着春天的小风睡觉不香吗？这不是怕我家断了香火嘛不是。 如果你出了啥事，不砍我脑袋，我立马回树上。 影卫再次在心里吐槽。 吐槽归吐槽，影卫还是一跃身子上了房梁，不让在后头跟着，那就上梁悄悄跟着。 阿臻一个人，穿过巷子，跨过两条街，来到漆器铺子附近。 看到白三壮正送一位客人出门，不自觉地笑了。 白三壮却没看到阿臻，眼神朝对面的猪肉铺子瞅去，心里想，田麦苗今儿铺子关的挺早，八成是去乡下收猪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也没给自己打声招呼。 白三壮心里覆上一层失落。 看来这两天都见不到田麦苗了，因为他也告了假，奶奶托人让他回家一趟。他本来就打算回去的，这些日子春耕，他打算回神树村帮家里干两天活。 “呦，你瞅瞅你那眼神，都粘在猪肉铺子上了。咋地现在不说你会影响田麦苗干生意了，我上次说她几句，你倒编排我说她闲话影响她卖肉。” 徐娇娇绫罗遍身打扮着一步一遥晃动满头珠翠路过漆器铺子，讽刺的话直钻进白三壮耳朵里。 白三壮不理她，越理她越来劲，不知她会说出啥好话来，于是扭头就朝漆器铺子里走。 徐娇娇冷笑不止。 白三壮瞄到徐娇娇身后的小梅，手里拎着醉清风的食盒，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朝徐娇娇走来，直接问她：“大小姐这是去哪里？” 徐娇娇倒眉直竖：“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反正不是去杀猪。” 白三壮无语，徐娇娇可真是被惯的不轻，一棒子打着俩，白白的又把田麦苗扯进来。 他想闭嘴走人，但觉得他既然知道了必须要提醒几句。 “徐大小姐这是要去书院吧。”白三壮一咬牙道，“那李进不是啥好人。” 徐娇娇面上浮上一层绯红，听到后半句，随即变了脸色。 “白三壮你又是什么好人？你在背后编排李公子，就是嫉妒。” 得，白三壮就知道自己的好心会被驴踢，不仅换不来感激还会被她奚落。 徐娇娇和李进互相看对眼这事，伙计们不好公然议论，但私下早已经传开。 别人不知道李进，白三壮曾和李进做同桌，却再清楚不过李进的为人。 当年在私塾时，李进就得意洋洋称，家里早已经给他定下表妹，赞表妹温柔小意大方，一心爱慕自己，甚至当了头上的簪子助自己读书。 现在丢下表妹，瞄上了徐娇娇。 很难不让白三壮觉得他是看上徐家家财，蓄谋已久，将徐娇娇当成猎物。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和表妹定亲，真心爱慕徐娇娇，那也得得到徐家父母同意正式上门提亲才是，而不是私下勾搭徐娇娇且放出俩人私下相好的消息。 徐娇娇虽然骄纵蛮横了些，但人不坏，压根看不出李进的真面目。 白三壮觉得作为伙计，加上李掌柜对自己有恩，有义务提醒徐娇娇留意李进的真实嘴脸。但徐掌柜这些日子一直在淮城，白三壮和他打不着面，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徐娇娇着了李进的道。 因此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大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看在掌柜的面儿上，真心提醒您。” 还真被白三壮说准了，徐娇娇确实是去私塾私会李进。 丫鬟小梅拎的醉清风食盒里头，装着李进爱吃的烧鸡。 徐娇娇压根听不进白三壮的警告。 她觉得白三壮一个伙计，拒绝了自家的招婿，此时又拦着她去会李进，要么是嫉妒，要么是坏自己好姻缘。 心头的火更旺了。 “你一个伙计，还想管我的事。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呸，我和李公子的事轮不到你管。” 徐娇娇呸了一声，差点唾到白三壮脸上。 阿臻在一角看的清清楚楚，一张小脸板的非常难看。 影卫猫在漆器铺子房梁上，心想这漆器铺子大小姐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不仅不听劝，还骂人。 这漆器铺子伙计是小主人的三哥，三哥被骂，那就代表小主子受辱，小主子受辱那就是他受辱，他要不要出手教训教训那嚣张的大小姐。 他手里拎着小石子，只要小主子发话，他能把嚣张大小姐一头珠翠打烂。 他早看那一头珠翠不顺眼了，一堆黄金珠子的堆砌，直晃他眼，一点审美品味都没有。 没等他下决定。 就听到比大小姐更嚣张的声音出现。 “三壮，你费那个劲干啥，好心被当驴肝肺。就徐娇娇那脑子，好赖话都听不明白，我劝你省省。” 田麦苗坐在驴车上，手里拿着猪棒骨在啃。 腿边还放两把刀，影卫认出那是小主子的杀猪姐姐。 徐娇娇听到田麦苗讽刺她没脑子，想反击几句，看到她身边放着一把杀猪刀一把剔骨刀，实在没有勇气对线。 “晦气。小梅走。”徐娇娇跺了跺脚，满头珠翠晃动。 小梅歉意地白三壮纳了个福，白三壮心软，拦着小梅道：“大小姐瞎胡闹，你不说劝着点，也跟着起哄，等掌柜的回来闹起来，第一个罚的就是你。” 小梅脚下一颤道，压低声音道：“谁说不是呢，说也说了，劝也劝了，但我作为丫头哪能拦住大小姐。” 徐娇娇回头一脸不悦：“小梅，你理他作甚呢。” 小梅抱着烧鸡，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蠢货。”田麦苗边啃棒骨边骂。 “三哥，麦苗姐姐。”阿臻见田麦苗骂走了徐娇娇，才从拐角现身。 第五十七章 乡下收猪 “阿臻。”白三壮和田麦苗齐回头。 阿臻穿过街道，来到漆器铺子门口。 白三壮还像他小时那样，弯下腰，伸开双手就要抱。阿臻来到他身旁，才发现曾经的小奶娃娃已快长齐到他胳肢窝，白三壮尴尬的放下胳膊，冲阿臻裂开嘴笑。 “阿臻，你怎么出来了。” 白三壮踮着脚朝阿臻刚才站的地方瞧，没瞧到跟着的人。 他和田麦苗去槐树下宅子做过客，里头装饰摆设服侍的人，虽然看不懂但大为震撼。白三壮经常走淮城大户人家，只觉阿臻家里头比那些人家还富裕。 富裕中还透出说不出的威严和古怪。 一个孩子，不知道他父母家人在哪里，只有一个老管家带着。 “阿臻，你是想姐的排骨了吧？我送你的猪肝和大骨头你吃了没。”田麦苗从身后袋子里掏出根大棒骨递给阿臻。 猫在房梁上的影卫，被刺激的差点从房梁下跌下。 大宅采买大哥每日都到田麦苗猪肉铺子买肉，田麦苗经常稍带一副猪肝和大棒骨。这样豪放的玩意，厨房大娘哪敢端上去，炖熟了都进了影卫的肚子里。 更让影卫震惊的是，吃东西异常挑剔的阿臻，居然接下了大棒骨。 “谢谢麦苗姐姐。”阿臻捧着大棒骨笑。 “你没去乡下收猪。”白三壮问田麦苗，心里头漫上喜悦。 “正要去。”田麦苗道，“你说巧不巧，我去你们神树村收猪，你有什么要往家里捎的没，我帮你带。” 一听说去田麦苗去神树村，白三壮的眼睛都亮了。 “太巧了，我刚好要回家。”白三壮说。 “阿臻，三哥要家去了，你先回去好不好，等过两天三哥给你带野菜团子，油炸麻叶，蒸榆钱。”白三壮像哄小孩一样。 “阿臻，等姐回来给你炖排骨。”田麦苗说道。 阿臻大眼睛一转，扬起脸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白三壮和田麦苗异口同声拒绝。 阿臻不再说话，丢下白三壮和田麦苗默默走开，还没等俩人反应过来，田麦苗只觉车身上一沉，回首阿臻稳稳当当地坐在驴车上，一脸倔强，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冰冷气息。 手里还抱着一根大棒骨，一口一口啃的斯文。 这，咋赶下来。 “阿臻，听话，何叔找你找不到会着急。” 阿臻坐在驴车上不动。 “我去三哥家吃野菜团子、油炸麻叶、蒸榆钱，刚才是你说要请我吃。”阿臻理直气壮的说。 白三壮想抚额长叹。 乡里人家，环境自然和镇上没法比，更没法和阿臻所在的大宅子相比。他这样浑身透着贵气的小少年，吃穿用度肯定不凡，去了乡下能适应？ “阿臻……” “行了，既然阿臻想去，就带他去。他整日在大宅子里，我看他也不咋地开心，整个人都生锈了，感受感受乡下的清新空气也挺好。”田麦苗打断白三壮。 “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遇到啥，吓到他咋办？” 白三壮想到刚遇到阿臻时的惨相，他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说不定在匪寇手里留下过记号，万一再遇到那年的情况，他那三脚猫功夫可扛不住。 “用杀猪刀砍呗，怕啥。？”田麦苗摸了摸身边的大砍刀，耸了耸肩，扭头问，“阿臻，你怕不怕。” “不怕。” “你走不走？”田麦苗问白三壮。 “走。”白三壮妥协，“那得先去给何叔说一声。” “你不用去，你让包子店的石头去拍门告一声阿臻和我去乡下收猪去了。” 田麦苗觉得白三壮太墨迹，她还想早去等天黑之前回来呢。 “那行。”白三壮拔腿去包子店。 “让石头半个时辰后再去通知。”阿臻抱着大棒骨冲白三壮喊。 白三壮交代了石头一番。 得知他要家去，包子店掌柜非要让他捎两笼包子家去给小福圆吃。 自打小福圆撵走了狸花猫，救了石头，陈掌柜经常问白三壮啥时家去，惦记着要给小福圆带大肉包子。 白三壮拎着两笼包子板着脸，递给阿臻，阿臻乐呵呵地放在板车上。 白三壮回到铺子里交代了一番，扛着给家里买的东西，大包小包一起堆上驴车。 除了吃食米面，还有一把椅子。 那椅子是白三壮跟着铺子里的老师傅，特意给二郎打造的。 “东西放好了没，阿臻做稳了，这就走……“ 田麦苗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和三壮差不多年纪的白面小伙子站驴车前，特别自来熟的道：“杀猪姐，我来驾车。” 喊谁杀猪姐呢。当众调戏？ 田麦苗抽刀就要砍。 “哎，咋一言不合就砍人呢。少爷，你也不管管你杀猪姐。”影卫边躲边朝阿臻喊。 田麦苗听他喊阿臻少爷，知道是自己人，抽刀的动作放下了。 “你身边的人？”白三壮问阿臻。 阿臻点头，冷冷地冲影卫道：“都说了不让你跟着。” “保护少爷是在下职责。”影卫站在驴车前不动。 还不是因为扣钱。 影卫想翻白眼，这小主子还双重人格咋地，对自己就冷冰冰，对着一个伙计一个杀猪的就满面笑容如沐春风。 平时吃啥都挑剔的人，抱着跟大棒骨当街啃的倒是香。 “行，你来驾车。”田麦苗扛起两把杀猪刀，跨到后头平板车上，再墨迹下去天黑了，白来的赶车劳力，不用白不用。 白三壮也同意，想着有个人护着阿臻，安全又有了一层保障。 很完美。 影卫跃上驴车主位，白三壮坐在一旁副驾，田麦苗和阿臻坐在后头平板车。 影卫心里想，那后头的平板四面透风，连个车棚都没有，万一传到京里，其他主子的影卫得暗笑他跟了一个落魄到没边的主子。 “坐稳了，吁……”影卫拉着缰绳，驴猛然一跑，差点翻车。 惊的阿臻的大棒骨跌落，滴溜溜滚到地上。 “扣你银子。”阿臻面无表情，他啃的正香呢，到手的大棒骨就这样飞了。 影卫一脸痛苦。 “兄弟，你行不行啊。我来吧。”白三壮被颠的只剩半拉屁股坐在副驾上。 “我行的很。”影卫尬笑。 大意了，架久了马车，倒小看了这驴。不过不怕，他连最烈的马都能驾驭住，更何况是一头老驴。 行到街道中央，阿臻喊停车，命影卫去买糖葫芦和芙蓉糕。 影卫是个实在人，既然小主子发话了，将整个糖葫芦连同草把子一起买下了，刚出炉的芙蓉糕更是包圆了。 放在驴车上时，还不忘给阿臻报账，只是多报了二两，以弥补方才扣的。 “阿臻喜欢吃糖葫芦和芙蓉糕？”田麦苗问。 “小妹妹爱吃，这些都是给她的。” 小妹妹，田麦苗笑了，那不就是三壮的妹妹小圆宝。这次她去神树村收猪，车板上放了一大块五花肉一扇排骨，也是送给小圆宝的。 谁让那丫头实在惹人爱。 第五十八章 给你带了糖葫芦 一行人坐着驴车朝镇子外走去。 天地之间开阔起来，远处南关山绵延数十里。春深日暖，乡道两旁的槐树返青，一片蓬勃绿色里，山杏，桃花，野梨，次第开放，连温柔的风也沾染上花香。 阿臻坐在平板车上，整个人沐浴在春光中，只觉整个身心都舒畅起来。 一张小脸不再板着，笼上松弛的笑意。 驴车稳稳当当行走在山道上，影卫驾驶驴车的技术越来越娴熟。 同龄人交流起来没困难，很快白三壮和田麦苗就知道影卫的名字叫武小影，本职工作是阿臻的护卫兼车夫。 “小时家里遭了水灾，打小就被卖到少爷家干粗活，吃不饱穿不暖，因为有一把子力气人又机灵，长大后给少爷看家护院这才给吃饱饭。”武小影一脸沉痛地倾诉。 阿臻：“……” 这不是谢小怜的剧本？ 等等，他们家啥时候让跟着的人吃不饱穿不暖了？ 武小影你那在京城的三进大宅院当我不知道？ 又不是我让你跟着来看家护院，你是为了躲你御史爹的棍棒硬粘着来的好不好。 阿臻无语望天。 作为给别人当伙计的白三壮，深深共情起武小影来。 “给人干活那处处揣着小心，一不留神就被扣钱。就说方才吧，这驴不听话也得扣我钱，白兄你不知道，这样的事一天多着哪。我月俸才几个钱，哪禁得住扣。镇上醉清风的烧鸡，一直想吃，我都没钱买。”车夫武小影可怜地同白三壮说。 白三壮虽然共情他，但也觉得他说辞有点夸张，他去过阿臻的大宅院，跟着的人不至于连烧鸡都吃不起。 而且他不信阿臻会没事就乱扣银子。 武小影这样说，莫不会想让他讨个人情。 白三壮秒懂—— “阿臻啊，方才小影兄不是故意的，那驴的事……你就别扣他银子了。”白三壮扭头替武小影给阿臻求情。 阿臻板着小脸哼了一声，三壮哥哥果然淳朴天真，被那厮几句话就给骗了。 可恶！ 加倍扣！ “武小影，我看你穿衣裳滚边都是银线，你还说你穷？”田麦苗毫不留情戳穿武小影，“方才那大骨头幸好滚下去了，要是扎到阿臻的脸破了相以后讨不到媳妇，看我咋收拾你。” 阿臻：“……” 武小影被戳穿后尬笑：“这衣裳不是我的，是少爷穿剩赏我的。” 白三壮道：“阿臻有这么高？他的衣裳你能穿？” 武小影：“这事别人不知道，我只同你说，少爷在家里时常扮大人。” 白三壮：“……” 田麦苗：“……” 阿臻：“……” 驴车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便到了神树村。 神树村村口大树下，下地干活归来的八卦军团看到驴车上的白三壮，七嘴八舌打招呼。 “白家小三，家来了啊。” “哎呦，跟你赶车的小伙子挺精神，是你一起的伙计吧？” “这姑娘飞眉俊眼长的俏，是三壮带来的媳妇吗？” “哎呦，三壮媳妇，那不是徐掌柜的闺女？” “这半大小子是谁？看衣裳就不是一般人穿的，是少东家吧？” “没听说徐掌柜有儿子。” “大婶，你不知道，说是富户都在外头讨小，指不定是姘头生的。” …… 神树村的大妈大嫂们都这样热情吗？ 武小影坐在白三壮身边，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他们编排小主子是谁？徐掌柜的姘头生的，就是今儿那个大小姐的野生弟弟？ 怎么那么搞笑呢。 武小影裂开了嘴，被阿臻狠狠瞪的又阖上，一脸扭曲地痛苦。 白三壮别的没听清，只听到飞眉俊眼的姑娘是他媳妇，脸腾的红了。 八卦军团不关心白三壮搭不搭腔，回不回她们的提问，重要的是有热烈的参与感讨论感。 扛不住八卦军团的热情，白三壮扯着缰绳，一把将驴车赶到白家院子门口。 “三叔来了。”大郎和三郎眼尖，看到驴车上的白三壮，嗷一声冲到门口，跳着喊。 “三哥来了。”白招妹在门口马步蹲，咬牙道，“三哥，我还有半个时辰结束。” 谢小怜踮着脚刚从茅厕出来，裤腰带刚系紧正开口训新鲜出炉的徒弟白招妹受周围动静影响，就看到武小影正一脸同情地盯着自己的腿。 谢小怜这厮不是猫在山里么，咋出现在白家？ 想开口骂两句，一个熟悉的小少年身影落入眼里。 不会吧，他昨晚放出风声要钱，不应该是悄摸将银子放在白家门口吗，咋还劳烦小主子兴师动众亲自送来？ “少爷。”谢小怜颠着脚来到阿臻身边。 “请问阁下是？”武小影一脸陌生，拼命朝谢小怜挤眼。 来南关镇都叮嘱过了，在外头少暴露。 “武小影，我是谁你不知道？”谢小怜冷笑。 可拉倒吧，也别在白家人跟前扮演不熟的剧情了，没意义。 白三壮和田麦苗有点石化，这啥情况，咋地有个小伙在白家，一见阿臻就喊少爷？ 小少年越过谢小怜的目光，朝院子里搜寻。 小福圆正在花丛掐指甲花呢，听到动静知道是三哥来了，从花丛里闪出来，朝门口奔去。 小少年看到奔跑的红色小身影，不由抿嘴笑了。 “三哥！”小福圆朝白三壮喊。 咦，还有其他人。 “麦苗姐姐。” “小哥哥。” 小福圆甜甜地打招呼，笑的眉眼弯弯，比那院子里的指甲花还娇嫩。 “妹妹，三哥给你带酥糖、烧鸡还有大肉包子了。”白三壮将小福圆抱在怀里，使劲颠了颠，咋感觉妹妹这些日子都瘦了。 唉，家里条件不宽裕，伙食不好，苦了妹妹。 “来，小圆宝，让姐姐抱一抱。”田麦苗朝小福圆伸手，将她接到怀里，亲了亲额头。 哎，上次一手猪油没报上，这次终于抱上了，粉嫩嫩的小脸咋那么可爱呢，田麦苗开心地道：“姐姐给你带了大排骨，香着呢。” “谢谢姐姐。”小福圆双手合十，朝田麦苗福了福。 “小妹妹。”阿臻插话。 他也想抱一抱小妹妹，但麦苗姐姐不撒手。 “小妹妹，我给你带了糖葫芦和芙蓉糕。”阿臻朝马车上一指，粗大的草把子上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密密麻麻煞是好看，而芙蓉糕的香味从糕点盒子里透出来更是诱人。 小福圆从田麦苗怀里滑下来，去牵阿臻的手，笑嘻嘻道：“谢谢小哥哥。” 大郎三郎瞅着驴车上的吃食，馋的想流口水，拼命忍住了。托姑姑的福今天又能大饱口福了，大郎三郎决定以后对姑姑的孝顺不能只停留在嘴上。 大家热热闹闹的说话笑闹，只有白招妹忍着口水扎马步，心里想师傅您快命我起来吧。 他师傅，谢小怜正搂着武小影咬耳朵呢。 白老太太和甄氏带着谢春桃以及尤金桂从河里洗完衣裳回家，路过村口就听到八卦军团说白三壮回来了，还带个姑娘一起回来的。 四个人心里猫抓一样急匆匆往家赶。 远远地，甄氏看到眉目清秀团团脸的田麦苗正从驴车上卸猪肉，挂着笑和小福圆说话，心里就喜上了。 白老太太瞅了瞅甄氏，道：“那姑娘是田麦苗，就是上次给你提到的自个撑起杀猪铺子的姑娘。” 甄氏听完，对这姑娘愈发喜了。 “那俩人也是三弟一起带来的？奶，娘，你们看那半大小子，那衣裳穿的，就没见过那样的布料。”谢春桃说。 白老太太和甄氏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位小少年八成是白三壮当年救的孩子，小福圆脖子上玉佩的主人。 不知来干啥的，既然都到家了，且看吧。 第五十九章 小哥哥是好人 “奶，娘，大嫂，二嫂。”白三壮看到白老太太和甄氏并肩走来，后面跟着谢春桃和尤金桂，喊了一声，向前将白老太太和甄氏手里的洗衣盆接过来。 “麦苗来了。”白老太太笑吟吟同田麦苗打招呼。 这姑娘，她也喜欢，在镇上看到第一眼就合眼缘。 田麦苗正从车上抗一扇排骨下来，朝白老太太大方地打招呼：“白奶奶，我来咱村收猪，顺道给您和小圆宝送扇排骨。” “你这姑娘，太客气了，那都是你卖钱的营生，下回可别这样了。”白老太太笑道。 “白奶奶，这不值什么。”田麦苗笑。 “这是大壮的娘，大嫂，二嫂。”白老太太向田麦苗介绍。 田麦苗一一打了招呼，嘴里“阿婶”“嫂子”叫个不停。 这姑娘，可真招人喜欢。 俊俏又爽利。 甄氏喜的拉着田麦苗的手，让她进屋喝茶。 白老太太目光落在阿臻身上，又落在和谢小怜耳语的武小影身上。 果然，他们都是一起的。 白老太太眉头微皱，不知这些人到底什么来路。 “奶，娘，这是阿臻，这是武小影。”白三壮赶忙拉着阿臻和武小影给白老太太和甄氏介绍。 阿臻不说话，手里牵着小福圆，正弯腰将她头上戴的绒花摆正。 武小影则一脸团团笑，爽快地喊人：“奶奶，阿婶，大嫂，二嫂。” 将气氛炒的十分热烈。 “奶奶，你说巧不巧，谢大哥居然是阿臻家的伙计，和武小影一样。”白三壮搓着手道。 巧吗？ 一点不巧！ 白老太太深深望了一眼阿臻，这孩子到底啥来路？ 小福圆摸了摸头上已经摆正的绒花，冲白老太太说：“奶，小哥哥是好人。” 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她就愿意相信小孙女。 小孙女说那半大孩子是好人，她就信他对小圆宝没危险。 “在门口站这老半天，进屋里坐吧。”甄氏出声招呼大家。 “进院子里玩。”阿臻被小福圆拉着进了院子。 谢小怜像主人一样，颠着脚带着武小影朝院子里走，武小影手里扛着一扎子糖葫芦两大盒芙蓉糕两笼大肉包子。 “行了，徒儿，今儿就扎到此吧。”谢小怜见白招妹对着大肉包子没出息地咽口水，踢了踢他的屁股。 白招妹犹如得到诏令一般，从武小影手里接过吃食道：“师叔，我帮你拎。” 师叔？武小影一脸诧异。 白招妹心想，可不就是师叔，你和我师傅一看关系就挺亲，不喊师叔喊师兄？ “你喊他师兄也没毛病，他有几招功夫都是我指点的。”谢小怜仿佛看透了白招妹的心思。 “差辈了，我是你师爷爷。”武小影抗议。 这边，甄氏和白老太太正把田麦苗朝屋里让。 “白奶奶，阿婶，我先认个门，就不进去了。我还要收猪呢。”田麦苗笑道。 “麦苗姑娘，是收哪家的猪？”甄氏笑问。 “你们村村长家，尤麻子家，还有磨豆腐的那家，也姓尤。” 一共三家，三头猪。 尤金桂听到有老子娘家的，将洗衣盆朝地上一放道：“磨豆腐的那是我娘家，尤麻子那是我堂哥，我都熟的很，麦苗姑娘我带你去。” 她不想留家里做饭，想趁着这个功夫在外面窜，顺便八卦一下田麦苗和白三壮的情况。 打死她都不信俩人之间没情况，那白三壮偷偷看田麦苗的眼神藏不住的热。 白三壮真傻，放着徐掌柜的独生女不要，偏要一个杀猪的姑娘，听说还是没爹没娘的野孤儿。 “老二家的，家里来客，你和你大嫂去烧水泡茶。”白老太太支开尤金桂。 老二媳妇忒没眼色，她带着田麦苗去娘家和堂哥家，加了一份人情在里头，照尤麻子和尤老爹难缠的劲，田麦苗少不得得让几成。 人家姑娘做买卖，可不能因为老白家的人情让人家亏本。 “麦苗姑娘，你收猪要紧，我不虚留你。只是现在家家都春耕，只怕有的还在地里没回来，你先进去喝茶，让我家小子们替你跑一趟，如果他们都家来了，你在去也不迟，那猪就在圈里又不能跑。”白老太太说。 田麦苗笑着应了，被甄氏拉着进了上房喝茶。 白三壮将驴栓在篱笆墙外的大槐树上，也进了屋。 白老太太分派白招妹和大郎三郎一人跑一家去看人从地里来了没有。 三个人手里攥着糖葫芦和热包子吃的正欢。 “妹妹，我可不可以给赵小贵带一根糖葫芦。”白招妹说。 小福圆想到那天赵小贵贡献的一包酥糖，村长回去四处没找到以为被赵小贵偷吃了，揍了他一顿他也没供出酥糖的去向。 这样敢担责的村官三代很难得，值得一根糖葫芦。 “好吧，给他一根最大的。”小福圆朝草把子上一指，阿臻帮忙摘下递给白招妹。 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嗷呜一声跑个没影。 “小姑，给嫂嫂一根糖葫芦吃呗。”尤金桂不去厨房帮谢春桃烧火，逮着白老太太进屋的空隙，像小福圆讨糖葫芦吃。 当着小哥哥的面，也不好拒绝二嫂，小福圆只得摘下一根递给尤金桂。 尤金桂咬了一口糖葫芦，觑眼看阿臻。 小崽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南关镇还没见过这样做派的人家。 对了，那谢小怜不是说给主人家买宅基地，这孩子一定是谢小怜的主家孩子，偶然踏进了老白家。 老白家咋可能会有这样的富贵亲戚。 不过，小姑可真是神奇，乡野丫头一个，居然引的富贵小公子对她亲近个不停。 “你家是哪里的？父母是谁？”尤金桂边吃糖葫芦边问阿臻。 想着他年纪看起来和大郎差不多，套话她不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阿臻不按套路出牌，而是压根不出牌，只顾着哄小福圆玩，都没抬眼皮子看一眼尤金桂。 “哎，这位小哥，我说……” “小哥哥，我带你去门口看花花吧。”小福圆见二嫂硬融都替她尴尬，牵着阿臻的手就朝院子外头走去。 门口的一株大榆树结满了榆钱，一串串的低垂下来。 俩人就在榆树下坐着，阿臻从怀里摸出芙蓉糕递给小福圆。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 “小圆宝除了糖葫芦和芙蓉糕还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的可多了，巧克力，薯条，可乐，炸鸡…… 就是吃不到。 之所以喜欢吃糖葫芦和芙蓉糕，那是因为在这里没有见过其他好吃的。 阿臻哥哥住那样大的宅子，有华贵的马车，说不定家里有比镇上卖的更好吃的东西。 “小哥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小福圆反问。 这……可把阿臻问住了。 阿臻还没有留意过，对他而言，什么吃的味道都差不多。 要不，把家里厨子叫来，一样一样做给小圆宝吃。 第六十章 要钱 小福圆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拿着芙蓉糕。 边吃边和阿臻说话。 从院子里的花说到芦苇荡的野鹅野鸭，从白老太太给她扎的绒花说到甄氏给她做的新鞋…… 细细喁喁，说的口齿生香。 阿臻坐在一旁，极认真的听着。 小福圆毛绒绒的鬓角被风吹起，一簇簇膨在太阳穴旁，阿臻想伸出手敷一敷她的鬓角。 “……小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小福圆扑闪着大眼睛，一笑，俩清甜的梨涡荡开。 “京城。”阿臻说。 “离这里远吗？” “远。” “你爹娘呢。” “他们在京城。” “你家几个小孩？” “两个。”阿臻顿了顿，终于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低声说，“还有个妹妹，和你一样大。” “有我可爱吗？” “和你一样可爱。” 阿臻红了眼睛，他家里自然不止俩孩子，但只有妹妹才是他的血亲。 妹妹从没出过宫，没见过乡野风物，更不会坐在村口的树下吃糖葫芦。 “呀，小哥哥，你哭了，想爹娘了，想妹妹了。”小福圆吃完手里最后一口芙蓉糕，用帕子擦了擦手，双手轻轻覆在阿臻眼睛上。 阿臻眨了眨眼睛，逼退眼泪，睫毛像小兔子一样在小福圆手里跳动。 白家偏房。 谢小怜和武小影在说话。 谢小怜问：“银子呢？”。 武小影不解：“什么银子？” 谢小怜道：“怎么，何叔不是让你给我送银子的。” 武小影道：“何叔压根就不知道我们来这里。” 谢小怜无语：“你就等着回去挨打吧。” 武小影道：“你不是在山里寻祥瑞，咋住人家家里不走了？” 谢小怜道：“不仅不走，还在对面买了个宅子，慢慢寻。何叔也真是，收到我信还不送银子，人家只愿给延一天。对了，司天监那帮神棍把上头哄的，你爹一御史不是动不动上书骂妖言惑众，这次咋没撕过人家，平白让我来受罪。” 武小影道：“我爹又不傻……这京里乱成一锅粥，小公主薨世，娘娘失势，贵妃掌后宫，立太子搁置再议……接着就是司天监算出淮城南关山一带有祥瑞，二皇……少爷被遣出京。” 谢小怜想了一回道：“那我就在这里慢慢找，也不急回去。” 武小影嗤笑道：“说来有缘，白家三哥几年前救过少爷和何叔，你住在白家，难得咱家少爷和他们家小丫头又亲近……” 武小影话说了一半，忽然瞅到谢小怜敞开的上衣里隐约露出一朵荷花。 “哎呦，这是什么，定情物？哪个姑娘的如实招来？”武小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谢小怜藏在胸口的帕子。 “胡咧咧啥。这帕子是我在山里摔伤腿，一位人美心善的姑娘帮我止血的帕子。哎，你那啥眼神啊，人家已经成亲了。”谢小怜夺过帕子，重新塞进怀里，“我不是珍藏这帕子，是想着有天遇到了还给人家。” 就装吧，脸都红了。 武小影说：“谢小怜，你可别瞎勾搭良家妇女，传出去影响咱们影卫的名声不说……” 武小影正板着脸训谢小怜，就听到窗檐下半大小子声音在喊话。 “谢叔，我爹问你银子来了没有。说今天不付钱，明天就收利钱。”吴郎中的儿子吴超景颠颠跑到谢小怜的窗下，理直气壮朝里头喊。 谢小怜朝窗外喝：“小兔崽子嚷什么嚷，我还能少你们那点药钱。” 吴超景按他爹教的道：“我爹说瞅见今儿有俩人穿着好华贵的衣裳来寻你，一定是你主家，你没钱，我就管他们要，把他们衣裳脱下抵债也行。” 武小影：“……”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来一趟神树村，还搭上衣裳？ “谢小怜，你为什么欠他们银子。” 谢小怜伸了伸懒腰指了指左腿：“还不是为了这条护主的腿？” “谢叔，你今儿给不给银子，不给我就坐在门口不走了。” 谢小怜探头道：“吴超景，你爹猜对了，他们确实是我主家，你只管向他们要，扒衣裳还是要银子，随你。” 吴超景听谢小怜这样说，不敢进屋正面杠俩大人。门口坐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子，看起来又白又弱，衣裳比赵小贵穿的还好，腰上还有玉。 目标就是他了。 吴超景想我不能白跑一趟。 “你家谢小怜欠我家药钱，我来管你要钱的。”吴超景跑到院子门口，冲阿臻说道。 阿臻抬头看了看吴超景，当做没听到，坐在树下不动。 “喂，听到没有。” “超景，小哥哥是我客人，他不欠你钱。”小福圆叉腰气鼓鼓的挡在阿臻身前。 哼，吴超景见她得喊一声姑！居然在长辈面前如此无礼。 “谢小怜欠，就是他欠。”吴超景振振有词，“我爹说了，你们没钱，要么用衣裳抵债，你腰里的玉也行。” 吴超景就越过小福圆朝阿臻腰间的玉摸去。 阿臻腾的站起身，抬腿将吴超景踢倒在地。 吴超景摔个屁股蹲，只觉自己屁股碎成八瓣，疼的钻心。吴超景也是七八岁年纪，小孩心性，先是被踢懵了，接着被疼醒了，清醒过来又羞又气，手撑着地上的碎石哭了起来。 阿臻抬脚还要向前，小福圆闪到阿臻身前道：“小哥哥你没事吧，别踢了，超景疼哭了。” 阿臻将脚放下。 吴超景咧嘴大哭不止。 太悲催了，来讨债没讨到，还被踢了一脚。 关键是还被看起来文弱像鸡一样的白脸小哥给踢了。 吴郎中经常来给二郎看病，吴超景也不是顽劣的孩子，平时看到小福圆就喊姑。 见他哭的伤心，小福圆觉得又义务拿出姑姑的款来安抚他。 “超景，起来，不哭。”小福圆想把吴超景扯起来，她力气小，扯不动，扭头让阿臻帮忙，阿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吴超景哭的更大声了。 这要是把吴郎中招来，肯定又会站在院子门口将谢小怜一顿喷。 “有了。”小福圆眼睛一亮，指着院子里草把子上的糖葫芦对阿臻道，“小哥哥，糖葫芦。” 阿臻以为她要吃，进到院子里拔下两根折回，递给小福圆。 小福圆将一根糖葫芦递给坐地上哭泣的吴超景：“小哥哥给你的。” 吴超景呜呜咽咽，想伸手去接，看到阿臻站在一边板着脸，又不敢接，继续哭。 “两根都给你。”小福圆将两根糖葫芦一起递到吴超景嘴边。 吴超景看看糖葫芦，看看阿臻，最终没扛过肚子里馋虫，抹着眼泪，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嘴里还不忘说：“谢谢姑姑。” 武小影撑在窗子边朝外探头问谢小怜：“少爷没啥事吧。” 谢小怜道：“能有啥事？这村里大人孩子都淳朴的很，不就是被要钱的小子摸了一下腰，他不也没吃亏还把人给推倒了。” 第六十一 逮猪 “奶，娘，村长刚回家。” “太奶，奶，我六姨已经把猪洗干净了在家等着。” “太奶，奶，尤麻子在菜地里栽葱，说捆完其他两家的猪，他就回家。” 白招妹叔侄四个人没到，声音先飘来。 田麦苗坐在上房喝了好一会茶。她长着一张软萌喜庆的团团脸，性子却极洒脱，坐在床上一点都不扭捏，嘴里奶奶和阿婶叫个不停，逗的白老太太和甄氏一阵一阵笑。 她见甄氏鞋样子描的花纹好看，拿着鞋样子一边赞一边叹。 甄氏本来一见她就喜，想着她没个娘，对她生出怜意，当下就要给她做双鞋。 田麦苗爽快地道谢，伸出脚让甄氏比划。 听到白招妹叔侄的报信，田麦苗笑着起身道：“奶，阿婶，我先去看猪去。” 白老太太和甄氏知道她有正事要干，不能误了生意，送她出门道：“收了猪，来吃饭。” “到时要是天还早就一定来。”田麦苗笑眯眯答应。 白三壮陪同田麦苗一起去看猪。 小福圆见状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白三壮将她抱上驴车，阿臻默默地跟着爬上驴车坐她身边。 尤金桂也抬腿跟去，她有去的理由，她娘家卖猪是件大事，她得去相帮长眼。 先去的村长家。 村长家三头猪，两头母猪一头公猪，其中一头母猪揣着崽，卖的是另一头母猪。 卖猪是一件大事。 不仅小福圆一群孩子凑热闹，村里很多大人都跑来看热闹以及帮忙。 在农村，猪是家畜兴旺家宅殷实的主要象征。谁家的猪养的肥养的壮，那可是备受村里人羡慕的。 村长赵德福抽着烟锅子，站在猪圈前，一脸深情的瞅着猪圈里头的三头肥猪，盘算一头猪能给自己换来多少银子。 越盘心里越美滋滋。 “哎呦，麦苗姑娘来了。”赵德福村长乐呵呵同田麦苗打招呼。 围观人有买过田麦苗猪肉的，知道她是屠夫，纷纷赞她一个姑娘家厉害。 村长媳妇觑着田麦苗，抿嘴儿一笑，这不是白家老三带来的姑娘？哎呦喂，老白家的儿媳妇可是各有特色啊，老大长着一个实心眼，老二搅屎棍一个，老三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 这家伙，凑一起，那得火花霹雳四溅。 幸好，老白家男人多，阳气旺，能镇住。 赵村长引田麦苗去猪圈看猪，村长大儿子赵小贵他爹赵大锤挽着袖子站在猪圈里，只待他爹一声令下就逮猪。 小福圆站在猪圈外面，拉着阿臻的手，朝猪圈一探头看到三头大肥猪。 “小哥哥，有只猪要生猪宝宝了，你喜欢猪宝宝吗？我让奶买一只养。” 阿臻还懵圈呢，他怎么就跑到猪圈里看猪来了，阻挡不住的骚气直冲鼻子。 也是人生头回体验。 那么臭，他才不喜欢。 小福圆兴致勃勃的一张小脸，让他违心的说了一句：“喜欢。” “啧啧啧，怪不得赵德福能当村长，你瞅瞅这猪养的都比别家的好。” “这猪养的不孬，肥头大耳，老赵家这又发了一笔。” “等这头母猪下崽，我得买一只，德福叔的种好养的肥。” “什么叫德福叔的种好，那都是那头公猪的功劳，赶明儿我娘家的猪也让德福家的给配种。” 围观群众指着猪圈里的大肥猪进行热烈探讨，三句话就滑向开车的边缘。 赵德福村长听的满头黑线，拿出村长的派头弹压道：“别吵吵了，这半大孩子都在这里呢，影响不好，想说晚上回被窝里说去。” 村长媳妇拽着白三壮一脸八卦：“那个杀猪姑娘是你媳妇吧？” 白三壮脸一红，正色道：“大娘，还不是。” 村长媳妇会抓重点：“还不是，意思就是有一天会是？” 吓的白三壮冲进猪圈，和赵大锤站一起，擦拳磨掌逮猪。 田麦苗不顾众人的议论，先查看猪圈，在查看猪。 都说看猪先看圈。 查看猪圈主要是检查猪的居住环境，如果太脏太臭，保不齐猪会染上瘟，这样的猪哪怕不要钱她也不收。 吃进嘴里的东西，凭的就是一个良心。 村长家的猪圈用一溜青砖砌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猪粪和猪吃饭睡觉的地方隔离开来，食盆和水平也没异味。 看来这猪确实是精心养着的。 即将被卖的那头母猪还不知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正吃完一盆食，躺在地上舒服的直哼唧。 这头猪体肥肩阔，目测二百斤，一看就是头该杀的好猪。 田麦苗颇为满意。 她已经想象到，这猪摊在肉摊上，肥瘦相间的五花，大扇鲜红的排骨，肥嫩的前尖后臀，白花花的肥油……肯定被疯抢。 “赵村长，这猪我给你十两银子。”田麦苗爽快的开价。 村长心下一顿，随即狂喜。 比他预想的多给了八百大钱。 怪不得白老太太说瓷器铺子对面的猪肉摊子老板厚道，果然啊！ 原先他以为那肉摊一个小姑娘家，别是耍花架子，从来没光顾过她的肉摊。 要不是白老太太说她摊子肉好价公道，他去买了两次后相熟起来，哪能来这样一总生意。 田麦苗这姑娘实在，怪不得人家一个姑娘家能撑起肉摊。 “成，按照麦苗姑娘的来。” 村长对价格非常满意，随即就招呼儿子和白三壮捆猪，围观的人群里好几个力气大的小伙子纷纷钻进猪圈帮忙。 嗷呜嗷呜，大肥猪拼命嚎叫，拼命挣扎，很快被众人捆个结结实实，抬到驴车上。 小福圆还是第一次看逮猪，她排骨和红烧肉吃的香，听到猪的惨叫却不忍心看。 幸好不是让她看杀猪。 不由地佩服麦苗姐姐，她整日杀猪，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田麦苗将银子递给村长，架着驴车去尤金桂娘家看第二头猪。 驴车车厢躺着新鲜出炉的猪，小福圆不敢想象自己和猪同处一车的画面，于是拒绝坐驴车，牵着阿臻的手走着去二嫂娘家。 尤金桂早在田麦苗报出价格时，脚底抹油飞到老娘家通风报信。 “村长家都是二十两银子，咱家也不能少。”尤金桂站在猪圈前一脸嘚瑟。 “四姐你想啥呢，村长的猪比咱家猪肥。”尤青芽实打实地说。 “咱家的猪吃的比村长家好，他家喂草，咱家喂豆渣，自然得多要钱。”尤金桂觉得自家六妹越来越死心眼，老和她唱反调。 “这猪是我一手喂大的，不用四姐你在这里瞎掺和。” 尤青芽话说的冲，她心下挺不好受，养了一年的猪出要圈，她怪舍不得。 第六十二章 尤六姐的心事 “奶，娘，村长刚回家。” “太奶，奶，我六姨已经把猪洗干净了在家等着。” “太奶，奶，尤麻子在菜地里栽葱，说捆完其他两家的猪，他就回家。” 白招妹叔侄四个人没到，声音先飘来。 田麦苗坐在上房喝了好一会茶。她长着一张软萌喜庆的团团脸，性子却极洒脱，坐在床上一点都不扭捏，嘴里奶奶和阿婶叫个不停，逗的白老太太和甄氏一阵一阵笑。 她见甄氏鞋样子描的花纹好看，拿着鞋样子一边赞一边叹。 甄氏本来一见她就喜，想着她没个娘，对她生出怜意，当下就要给她做双鞋。 田麦苗爽快地道谢，伸出脚让甄氏比划。 听到白招妹叔侄的报信，田麦苗笑着起身道：“奶，阿婶，我先去看猪去。” 白老太太和甄氏知道她有正事要干，不能误了生意，送她出门道：“收了猪，来吃饭。” “到时要是天还早就一定来。”田麦苗笑眯眯答应。 白三壮陪同田麦苗一起去看猪。 小福圆见状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白三壮将她抱上驴车，阿臻默默地跟着爬上驴车坐她身边。 尤金桂也抬腿跟去，她有去的理由，她娘家卖猪是件大事，她得去相帮长眼。 先去的村长家。 村长家三头猪，两头母猪一头公猪，其中一头母猪揣着崽，卖的是另一头母猪。 卖猪是一件大事。 不仅小福圆一群孩子凑热闹，村里很多大人都跑来看热闹以及帮忙。 在农村，猪是家畜兴旺家宅殷实的主要象征。谁家的猪养的肥养的壮，那可是备受村里人羡慕的。 村长赵德福抽着烟锅子，站在猪圈前，一脸深情的瞅着猪圈里头的三头肥猪，盘算一头猪能给自己换来多少银子。 越盘心里越美滋滋。 “哎呦，麦苗姑娘来了。”赵德福村长乐呵呵同田麦苗打招呼。 围观人有买过田麦苗猪肉的，知道她是屠夫，纷纷赞她一个姑娘家厉害。 村长媳妇觑着田麦苗，抿嘴儿一笑，这不是白家老三带来的姑娘？哎呦喂，老白家的儿媳妇可是各有特色啊，老大长着一个实心眼，老二搅屎棍一个，老三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 这家伙，凑一起，那得火花霹雳四溅。 幸好，老白家男人多，阳气旺，能镇住。 赵村长引田麦苗去猪圈看猪，村长大儿子赵小贵他爹赵大锤挽着袖子站在猪圈里，只待他爹一声令下就逮猪。 小福圆站在猪圈外面，拉着阿臻的手，朝猪圈一探头看到三头大肥猪。 “小哥哥，有只猪要生猪宝宝了，你喜欢猪宝宝吗？我让奶买一只养。” 阿臻还懵圈呢，他怎么就跑到猪圈里看猪来了，阻挡不住的骚气直冲鼻子。 也是人生头回体验。 那么臭，他才不喜欢。 小福圆兴致勃勃的一张小脸，让他违心的说了一句：“喜欢。” “啧啧啧，怪不得赵德福能当村长，你瞅瞅这猪养的都比别家的好。” “这猪养的不孬，肥头大耳，老赵家这又发了一笔。” “等这头母猪下崽，我得买一只，德福叔的种好养的肥。” “什么叫德福叔的种好，那都是那头公猪的功劳，赶明儿我娘家的猪也让德福家的给配种。” 围观群众指着猪圈里的大肥猪进行热烈探讨，三句话就滑向开车的边缘。 赵德福村长听的满头黑线，拿出村长的派头弹压道：“别吵吵了，这半大孩子都在这里呢，影响不好，想说晚上回被窝里说去。” 村长媳妇拽着白三壮一脸八卦：“那个杀猪姑娘是你媳妇吧？” 白三壮脸一红，正色道：“大娘，还不是。” 村长媳妇会抓重点：“还不是，意思就是有一天会是？” 吓的白三壮冲进猪圈，和赵大锤站一起，擦拳磨掌逮猪。 田麦苗不顾众人的议论，先查看猪圈，在查看猪。 查看猪圈主要是检查猪的居住环境，如果太脏太臭，保不齐猪会染上瘟，这样的猪哪怕不要钱她也不收。 吃进嘴里的东西，凭的就是一个良心。 村长家的猪圈用一溜青砖砌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猪粪和猪吃饭睡觉的地方隔离开来，食盆和水平也没异味。 看来这猪确实是精心养着的。 即将被卖的那头母猪还不知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正吃完一盆食，躺在地上舒服的直哼唧。 这头猪体肥肩阔，目测二百斤，一看就是头该杀的好猪。 田麦苗颇为满意。 她已经想象到，这猪摊在肉摊上，肥瘦相间的五花，大扇鲜红的排骨，肥嫩的前尖后臀，白花花的肥油……肯定被疯抢。 “赵村长，这猪我给你十两银子。”田麦苗爽快的开价。 村长心下一顿，随即狂喜。 比他预想的多给了八百大钱。 怪不得白老太太说瓷器铺子对面的猪肉摊子老板厚道，果然啊！ 原先他以为那肉摊一个小姑娘家，别是耍花架子，从来没光顾过她的肉摊。 要不是白老太太说她摊子肉好价公道，他去买了两次后相熟起来，哪能来这样一总生意。 田麦苗这姑娘实在，怪不得人家一个姑娘家能撑起肉摊。 “成，按照麦苗姑娘的来。” 村长对价格非常满意，随即就招呼儿子和白三壮捆猪，围观的人群里好几个力气大的小伙子纷纷钻进猪圈帮忙。 嗷呜嗷呜，大肥猪拼命嚎叫，拼命挣扎，很快被众人捆个结结实实，抬到驴车上。 小福圆还是第一次看逮猪，她排骨和红烧肉吃的香，听到猪的惨叫却不忍心看。 幸好不是让她看杀猪。 不由地佩服麦苗姐姐，她整日杀猪，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田麦苗将银子递给村长，架着驴车去尤金桂娘家看第二头猪。 驴车车厢躺着新鲜出炉的猪，小福圆不敢想象自己和猪同处一车的画面，于是拒绝坐驴车，牵着阿臻的手走着去二嫂娘家。 尤金桂早在田麦苗报出价格时，脚底抹油飞到老娘家通风报信。 “村长家都是二十两银子，咱家也不能少。”尤金桂站在猪圈前一脸嘚瑟。 “四姐你想啥呢，村长的猪比咱家猪肥。”尤青芽实打实地说。 “咱家的猪吃的比村长家好，他家喂草，咱家喂豆渣，自然得多要钱。”尤金桂觉得自家六妹越来越死心眼，老和她唱反调。 “这猪是我一手喂大的，不用四姐你在这里瞎掺和。” 尤青芽话说的冲，她心下挺不好受，养了一年的猪出圈，她怪舍不得。 第六十二章 尤六姐的心事 （重新发） 抱歉，这一章发重复了，现重新发！！！ 小福圆牵着阿臻的手，一直来到尤家猪圈旁，阿臻还处于神游中。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在一个又一个猪圈跟前晃。 偏小福圆还问他：“小哥哥，到时我养一只猪宝，你割草我喂，养成大肥猪，好不好？” 他只能点头说好。 苍茫天地间，烈日下，风雨中，左手挽篮，右手拿刀，蹲在地上，一把一把割野草，身后一群猪仔饿得嗷嗷叫。 一副凄风苦雨的猪倌形象跃然脑海。 阿臻的脸都黑了。 小福圆看到自家二嫂站在尤青芽身边，嘴里嘀咕着什么，尤青芽一脸不耐烦。 哎，这个二嫂呀，哪哪都有她，她知不知道自己惹人烦都是凭本事挣的。 “小圆宝，你也来看猪？”尤青芽看到小福圆换了一副笑脸。 “是哒，青芽姐姐。” 上次小福圆送尤青芽两只野鹅，天天下蛋，尤青芽拿去镇上卖钱攒着，她手里有不少大钱，一看到小福圆就笑眯眯地。 “小圆宝，呆会姐姐卖了猪，挣的钱给你买糖。”尤青芽说，虽然这银子大头被爹娘把持着，但零碎钱总归有她一份。 “我有糖，谢谢姐姐。”小福圆甜甜地道谢。 尤金桂心里颇为不高兴，六妹傻了不成，上赶着讨好她婆家小姑子算啥，她小姑子关他们老尤家什么事。 她咋不说给四姐买糖给外甥三郎买糖？ 难不成自己的六妹？ 尤金桂看向刚栓好驴车和田麦苗并肩走进院子的白三壮，眼角余光扫向尤青芽一瞬间熄灭的双眼。 她觉得自己一定勘破了六妹情感的玄机。 尤青芽和小福圆说话时，耳朵里留意外头的动静，听到白三壮的声音，心里一朵小花忽地绽开。 待看到白三壮身边的田麦苗，那朵花又缓缓枯萎了，转身朝猪圈走去。 小福圆老成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这个三哥啊，是老白家桃花运最旺的，前有徐掌柜的掌上明珠，后有尤家六姐，纷纷对他倾心。 往后还不止呢。 还好三哥是万花丛中过，心里只有麦苗姐姐。 可是偏偏麦苗姐姐现在对三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呀，真愁。 “小圆宝在想什么？”阿臻见小福圆神游，点了点她的额头。 “想养大肥猪。”小福圆一脸天真无邪。 阿臻：“……” “青芽你这猪喂的好。”白三壮站在猪圈前，扫了一眼大肥猪，乐呵呵地赞。 尤青芽面上淡淡地，并不接话。 自打她四姐尤金桂用非手段嫁给白家二哥，尤青芽心里颇为羞耻，这羞耻随着年岁渐长越发强烈，让她在村里遇到白三壮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明明他们小时候一起滚过草垛子，一起去山上砍过柴，一起去河里摸过鱼…… 几年前，徐掌柜上门招婿白老三，消息传遍神树村，后来不了了之。 尤青芽松了一口气。 现在又出现个田麦苗。 她知道田麦苗的猪肉铺子在白三壮做工的漆器铺子对面，她去镇上卖鹅蛋，远远瞧见过俩人隔着街说笑。 心里酸酸地。 “猪圈比赵村长家还干净呢。”田麦苗查看了一圈说。 “猪圈干净，猪不容易生病。”尤青芽压下心底的酸意，接了一句。 “那可不，我这妹子心实，全村也就她早晚刷洗猪圈两遍，麦苗你瞧瞧这猪圈比人家厨房还干净呢。”尤金桂抱着臂膀替妹子说话。 “这猪养多久了？挺肥实。”田麦苗摸了摸猪，干干净净，是头健康的猪。 “八个月。”尤青芽道。 “这猪给多少钱？我家这猪，喂豆渣，保管肉比吃草的香。”钱氏和尤老爹从磨坊出来，拍拍身上的豆渣挤进围观的人群。 田麦苗直起身，从猪圈出来，眉眼弯弯对尤青芽说：“你买过我家肉，知道我这人性子，不爱磨叽，十两银子。” 尤青芽点头，哪怕低一些，她也能接受。 已经超出预期了。 “麦苗，你给村长家都十两，我家这猪是豆渣和草混合喂养，比村长家单草喂养成本高，十两有点少。” 小福圆摇头，这个二嫂，哪哪都要来一脚。 白三壮一脸黑线，这个二嫂刷什么存在感。 这猪比村长家的猪轻不少，正因为尤金桂是白家二嫂，田麦苗才看在人情上给村长家一个价。 咋这样不知足呢。 “二嫂，麦苗开的价很合理了，喂什么和她无关。”白三壮出声维护田麦苗。 人群里的村长媳妇，啧啧感叹，白家老三这就维护上了。 尤青芽听到白三壮维护田麦苗，心里愈发酸了，她也知道三壮说的在理，便冲田麦苗说：“这猪是我养的，我做主，十两成交。” 尤青芽恨不得赶紧把猪捆起来，让田麦苗和白三壮赶紧离开，再呆下去，她怕自己的酸水翻滚出来。 “青芽，你个死丫头，咱家豆渣不要钱是不？”钱氏骂，“你爹娘还没开腔，你倒是当家做主了。” 尤青芽根本不怕钱氏，加上在白三壮面前被骂觉得丢人，脸一仰道：“猪仔是我挖草药卖钱买的，是我喂的，这猪就是我说了算。” “豆渣是我和你爹磨的。”钱氏跺脚，“你这死丫头，哪有这样做买卖的。” 尤青芽冷声道：“你听四姐的，你让四姐给你十两银子。再多说一个字，这猪我不卖了，我宰了剁完喂狗” 钱氏：“……” “爹你咋说？”尤青芽问尤家老爹。 尤家老爹因为七个闺女没儿子，自觉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整日躲在磨坊里，很少发表啥意见。 这次被闺女指名问，摊了摊手道：“十两就十两吧，不过你说的，这银子得给家里不能藏私了。” 田麦苗见谈妥了，掏出银子递给尤青芽，对这一窝歹竹出的好笋有了几分好感。 尤青芽接过银子，跳进猪圈，也不让人帮忙，自己将猪捆了。 神奇的是，那猪不像村长家的母猪吱哇乱叫，反而很听话的蹭蹭尤青芽的手，尤青芽摸了摸它的头，它便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尤青芽用绳子捆。 尤青芽捆好猪的四条腿，打上死结，朝白三壮和田麦苗说：“找个人抬走吧。” 小福圆站在猪圈前，看到尤青芽眼圈发红，心里有点心疼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等她跳出猪圈，悄悄塞给她。 尤青芽握着那颗被焐的暖呼呼的糖，心里更难受了。 她从小养到大的猪啊，真不舍得。 白三壮招呼几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将捆结实的猪架到田麦苗的驴车上。 看热闹的人群，一涌朝外走去，接下来去尤麻子家。 尤青芽的猪一直被抬到驴车上和村长家的猪作伴，仿佛才预知到将要被宰的命运，凄厉的嗷了一声。 尤青芽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哎呦，姑娘，你踩我脚了。” 第六十三章 道德绑架 影卫武小影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见阿臻被小福圆拉着跑，悄摸融入人群后头，远距离护卫。 从村长家一路跟到尤家。 热心的大娘小媳妇看他长的俊，纷纷打听他是否定亲，有的甚至想把娘家妹子说给他。 吓的他给鹌鹑一样不吭声，用微笑应对。 在尤家，他混在白三壮的发小中被点去捆猪。 沾了一手的骚气，悄悄闪到尤家厨房洗净了手，还顺手捞了一碗豆浆灌进肚子。 刚抹干净嘴，出了厨房门，想跟上朝外涌的大部队，就被尤青芽踩了一脚。 尤青芽回头，脸上挂着两行泪。 英气的五官，被泪点出了几分柔。 武小影认出她就是喂猪捆猪的姑娘，和田麦苗一样，凡是和猪为伴的姑娘，都不好惹。 方才他可是看清楚她叉腰高声怼老娘怼亲姐，比那宫里打骂小宫女的姑姑还厉害。 再不好惹的姑娘哭了，武小影也会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他忘了脚上的疼，慌张的问：“姑娘，你猪不是卖了个好价不应该高兴么，怎地哭上了？” 尤青芽见眼前是一陌生男子，没好气地跺了跺脚道：“你懂什么。” 一扭身，抹着眼睛跑开了。 武小影心下悻悻然，算了，看在那碗豆浆的份上不给你计较。 小福圆牵着阿臻的手，一路来到尤麻子家。 尤麻子已经从地里回来好一会了，站在门口看到田麦苗就朝猪圈里迎。 小福圆和阿臻跟在后面，还没到猪圈，就闻到一阵屎臭味道。 尤麻子家是村里有名的邋遢户，猪圈和茅厕盖一起，前面喂猪后面是茅厕，中间用俩石块当做分界线。 茅坑里的黄白物满溢，尤麻子也不清理。 阿臻站在猪圈前，人和畜的排泄臭气直往鼻孔里钻，差点将他熏过去。 想到田麦苗给他的大棒骨，是出自这样环境里的猪，阿臻泛起一阵一阵恶心。 猪圈里污水横流，到处湿哒哒，中间一个泥坑里躺着两头猪，扯着嗓子嗷嗷叫的滚泥浆，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 这两头猪和刚收的两头肥猪相比，差不多可以称之为瘦猪了。 田麦苗站在猪圈前想呕，真想转身就走。 乡村的猪圈她见多了，像尤青芽那样捯饬干净没异味的很少见，但像这样邋遢到下不进脚的也不多见。 而且那两头猪，太瘦，肉柴，影响她肉摊口碑。 她并不想收。 尤麻子看到田麦苗脸上的犹豫，上来指着猪道：“姑娘，你别看我这猪比不上你车上两头肥猪，这是瘦品种，专供爱吃肉的富人家。” “尤麻子惯会忽悠，这猪羔和青芽家的猪羔是一窝的，人家青芽那猪咋养的那样肥胖。” “肥肉多香，精瘦肉有什么吃头，富人就不是人了？” “尤麻子你婆娘出门打扮的怪俊，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家里这埋汰的，你看那猪都吃人拉的了，这肉谁买了谁糟心。” …… 神树村村民普遍淳朴实在，亲眼见到尤麻子的猪圈，嘴里都没好话。 更有那热心的大娘，觉得尤麻子见田麦苗那样年轻的姑娘，诚心骗她，急的直跺脚。 “浑说你娘的蛋。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猪不也一样。谁影响我家生意，我撅谁。”尤麻子的老婆胡氏维护自家猪，一出口就是脏话。 “麦苗姑娘，你看你来这一趟也不容易，这猪你开个价。” 田麦苗真没看上尤麻子的猪。 她杀猪那么多年，对猪非常有经验。 确实有爱吃瘦肉的人家，但瘦肉也讲究嫩、滑、柔，这猪肉肯定很柴卖不上好价。 “尤大哥，咱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生意咱下次再做。” 田麦苗笑着拒绝，转身打算走人。 白三壮也跟着附和道：“麦苗说的对，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 白三壮给尤麻子说话忍着恶心，要不是田麦苗，他压根不会上尤麻子的门。 当年他二哥被尤金桂算计时，就是尤麻子引着全村人去河边围观的，过后又四处散播他二哥强了尤金桂，将他二哥架在火上有嘴辨不出。 他那时候年纪小，要搁现在，一定把尤麻子脑浆子打出来。 尤麻子不看白三壮，继续磨田麦苗，诉苦：“麦苗姑娘，我这猪是瘦了些，但再瘦也能拾掇百十斤肉不是？不是我非要你买，家里实在是缺银子。我丈母娘这些日子得了重病，正等着银子看病，要不然这猪我也不舍的卖，说什么也得养到年底。” 胡氏跟着帮腔：“麦苗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老子娘躺在床上病了几天，起不来床，全指望着猪呢。” 边说边抹眼睛。 围观人群，有人撇嘴，有人不屑。 尤麻子的丈母娘生病没生病不知道，但知道就算生病了尤麻子也不会有这份孝心。 有心想要提醒田麦苗别上了尤麻子的当，但两口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又怕尤麻子找他们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看着干着急不敢大声提醒。 小福圆站在一边也着急，尤麻子两口子属于明晃晃的道德绑架。 不是好人。 田麦苗不是神树村人，自然不了解尤麻子两口子的口碑。 听他说等银子要给丈母娘看病，略微松动。 “麦苗，你做生意，最主要的是看货，而不是讲其他。”白三壮提醒道。 “我省的，我不是个蠢的。”田麦苗轻笑，转头同尤麻子夫妻俩说道，“这样吧，我进圈看看猪的品相。” 田麦苗踏进猪圈，踮着脚，错开泥污，来到两只猪跟前。 俩猪伸着脖子哼哼叫。 田麦苗查看了猪头，猪肚，猪四肢……犹豫一番，指着稍微肥的那只对尤麻子道：“既然你等银子使，我买这一头，五两银子不还价。” 尤麻子大喜。 白三壮急道：“麦苗！” 田麦苗冲白三壮摇头。 她做生意练就看人的眼光，早已看出尤麻子大概是什么样的人，正因为看出来，才勉为其难买一头。 这样的人难缠，为了一头猪，难保他会生出其他事。 做生意，以和为贵。 仅此一头，下次不和他做生意就是。 尤麻子兴致勃勃的招呼村里壮劳力帮忙捆猪，抬出猪圈。 猪躺在地上虽然哼哼，和方才想比声音明显细多了，一副恹恹的样子。 大家都以为这猪知道即将被杀，吓破了胆。 小福圆忽然松开阿臻的手，迈着腿跑过去，蹲在地上看猪。 “小圆宝，乖乖的，去阿臻那里。”田麦苗哄她，她怕猪应激起来吓到小福圆。 “姐姐，你看这里。”小福圆轻声细语，拉着田麦苗，指着猪的肚子和耳朵。 第六十四章 小圆宝鉴猪瘟 田麦苗蹲下细细瞧，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猪的耳朵里细密的针尖样大小的微紫斑点，有的甚至带着点点血。 这是典型的猪瘟表现。 阿臻也跑到小福圆身边，蹲着一起看。 “麦苗姐姐，肚子上有针孔。”阿臻指着猪肚子说。 田麦苗眼睛移到猪肚子上，发现果然如阿臻所说，猪肚子上被针扎下一长串针孔。 田麦苗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猪生了猪瘟，恹恹的不叫不哼，尤麻子人为的用针在猪肚子上扎孔，猪疼的受不了便嚎叫，给人造成猪活力四射的假象。 待她将猪买走后，他便翻脸不认账。 她方才在猪圈, 看到猪挺有精神的样子，便疏忽大意了。 要不是小福圆好奇蹲着看，她就着了尤麻子的道。 田麦苗站起身，拍拍手冷笑：“尤大哥，我信你等银子给你丈母娘看病。但你不该拿我开涮，你看看你这猪，生了猪瘟，还瞒着要卖给我。” 白三壮也早已跑来查看了一番，站在田麦苗身边，气愤地指着尤麻子道：“这干的是人事？你打量麦苗一个姑娘家，不好和你计较，你故意坑蒙你就错了主意。” 尤麻子就像变了一张脸一样，方才热情的笑覆一层奸诈的皮。 “麦苗姑娘，你空口白牙的诬赖我，这猪大伙都亲眼看到了, 叫的那么欢，哪有猪瘟。”尤麻子踢了踢地上的猪, 猪哼了几声。 围观群众低声议论，方才这猪不是还叫的欢, 咋就生瘟了？ “方才谈好了价钱, 捆了猪你却赖账。别家猪都十两银子, 我家五两，我还没嫌你买卖不公道，你却反来污蔑我家猪有瘟，你莫不是觉得我家好欺负。”胡氏高声道。 田麦苗冷笑着，也不欲和尤麻子两口子费口舌。 反正钱她没付，直接走便是。 于是，一手牵着小福圆，一手拉着阿臻，抬腿欲朝门口走去。 白三壮紧跟上去。 田麦苗低估了尤麻子的无赖。 尤麻子拦住她道：“说好的价钱，这猪你不能不要。你捆了我家猪，你不给银子，你别想走出我家院子。” 田麦苗柳眉直竖：“怎么着？想动武的？” 可惜，杀猪刀在车上。 阿臻板着小脸，跃出来，怒目对着尤麻子道：“再没见过这样无耻之人，你的猪生了瘟，还想卖给麦苗姐姐。若是没有被识破, 这猪杀了卖, 被人买回家，吃坏了肚子或者中毒了, 谁的责任？” 围观村民一听阿臻这样说，代入了自家。 是啊，谁家也没富到天天吃肉，都是过年或春耕秋收忙碌时才割几斤猪肉。若是不知情下，买到生瘟的猪肉，白浪费了钱不说，吃坏了肚子是小事，吃中毒被夺去命那事可就大了。 “就是，我家要是买了瘟猪肉，我得把肉摔在肉摊子上要赔钱。” “这心咋那样歹毒，万一是孩子吃了，中毒了可咋办。” “这尤麻子不厚道，别的事倒也罢了，这干系人命的事也干得出来。” 村民小声引论着，声音钻进尤麻子的耳朵，他又气又怒。 “哪里来的野小子。”尤麻子见一个半大少年敢教训他，想向前揪他耳朵，但看他通身气派不知来路，竟然有点心怯。 躲在村民里的武小影，手里攥着石子，只要尤麻子的手落下，他就废了尤麻子的手。 “空口白牙的就说是瘟猪，瘟猪咱又不是没见过，瘟猪能叫那样欢？这事很难说。”说话的是站在人群里的尤金桂老娘钱氏。 尤麻子是她侄儿，她自然向着他。 她说的也有道理，围观村民纷纷刷刷的再次看向地上的猪，见那猪还在哼哼，心下都不太确定了。 白三壮忍不住道：“乡亲们，瘟猪是啥样大家也都知道。麦苗不是白白说那猪生了瘟，那猪耳朵里是紫色针孔大斑点，猪为什么叫的欢，那肚子上被扎了一排针孔。” 围观的孩子里，赵小贵和胡超景大着胆子跑过去，仔细翻看了一圈，大声道：“没错，这猪耳朵眼里是紫色斑，肚子上都是针孔，有的已经冒血了。” 胡超景显摆道：“我爹那兽医医书上写了，耳朵里紫斑就是猪瘟的特征。” 围观村民一阵哗然，纷纷用不善的眼神看向尤麻子。 这尤麻子是存心败坏神树村的名声啊，谁家没养一两头猪，都指望用猪换银子呢，这猪瘟名声打出去，谁敢买神树村的猪？ 尤麻子和胡氏两口子气的肝疼。 尤麻子不敢骂村官三代赵小贵，骂吴郎中的儿子却带着浑身胆气：“放你娘的绉屁，你爹一个郎中还能管畜生的病？” 白三壮冷笑：“别忙着骂，这猪麦苗是不能买了，以后你家猪都高攀不起。” 胡氏见白三壮维护田麦苗维护的起劲，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起来：“白三壮，这猪又不是卖给你？听你话里意思是你能做麦苗姑娘的主，田麦苗一个大姑娘，啥时候变成了你的娘子？” 白三壮气的整张脸挂上火烧云。 小福圆见三哥被辱，气鼓鼓的攥起小拳头。 田麦苗拉白三壮：“走，别给他们废话。” 她想马上将杀猪刀拎手里，对着空气砍几圈。 尤麻子向前拦：“谁敢走出我家院子？” 围观村民有想上前劝尤麻子的，但不太敢。尤麻子不是好相与的，怕他一混账起来乱骂人，便悄悄使了赵小贵去喊村长。 “就你家这破院子谁稀罕来。咋地，还明目张胆的拦人了，你们可真够丢尤家的脸，还不嫌咱尤家在村里名声不够烂，再加一把火是吧。” 来人不是村长，是尤青芽。 钱氏咬牙暗骂，自家六闺女变得比尤金桂还没脑子。 赤眼白眉的跟堂哥较什么劲。 尤麻子再混，如果尤家不招婿，那就是他宗礼上将来承继尤家的香火，自家男人早都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 尤青芽叉腰，高昂着头，站在胡氏跟前冷笑：“嫂子你自个跟着我堂哥私奔到尤家，就惯会乱编排这样的事，田家姑娘好端端的做生意，你不干不净乱攀扯什么？你家有瘟还不让人说了。” 她当众拆穿胡氏，胡氏憋的脸紫涨，却不大敢和尤青芽打擂台。 尤青芽生的高大，不是个瓤茬，她怕尤青芽发起疯来，直接将她压倒在地。 她信这个堂妹干的出来。 “青芽，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别忘了你姓尤，咱才是一家人。”尤麻子道。 “天天惦记我家磨坊的人还好意思说是一家人。”尤青芽冷笑道，“你猪确实生了瘟，你针还是在我家借的大头针，我当你借针干啥，你又不干针线活，原来是扎猪呢。”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小圆宝有运气 尤麻子被尤青芽戳穿后，又气又急。 他家的猪确实生了瘟。 他家的猪圈环境糟污，两口子懒的没一个想着收拾。幼崽只要进了他们的猪圈就没一只活到成年，这两只猪好容易磕磕绊绊养大，眼看要出栏赚钱，却又生了瘟。 心里头怎么会甘心。 恰好赵村长和尤青芽张罗卖猪，他便也凑一起卖。 就赌买家不会发现, 大赚一票。 万一发现了，就推脱不知道生瘟，对自家也没影响。 看到买家是田麦苗，胆子更大了些。 想着是年轻姑娘，脸皮薄，便下死手的坑。 “青芽你这丫头疯了不成，空口白牙戳你哥的脊梁骨。家里猪好容易养这样大，你口口声声说生瘟, 你是兽医咋地。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不就怕等叔婶百年后，你哥给他们摔盆扶灵，你不服气。”胡氏点出尤青芽的私心。 尤青芽气的朝胡氏唾了一口，真是无耻之徒，好端端的说猪瘟，却扯到其他上头。 简直是死不认账，脸皮堪比城墙。 这话，就像点穴指点住了人群里的钱氏。 她怕尤青芽得罪尤麻子夫妻俩太狠，自己和男人百年后，尤麻子不让尤青芽哭灵。 自己这个六闺女太傻了，膈应本家堂哥向着外人。 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村长来了。” “村长来了。” 就有围观的村民喊。 赵德福村长的猪卖了十两银子，心里美滋滋。正去老白家的路上, 他是去找谢小怜商量宅基地付钱的事，刚走到半道呢, 就被孙子赵小贵截住。 尤麻子的猪生了猪瘟！ 生了猪瘟不处理伪装一番当成健康猪卖！ 被识破后不仅不收手反而拦着买家不让走！ 这还了得, 卖猪是他张罗的, 田麦苗是他联系的。 这么些年，哪次卖猪不都被买家压着价打，一点反抗都没有不说，还得好茶好水招待着，唯恐得罪了买家压价压的更狠。 看看人家田麦苗，一个姑娘家，爽快实在，不坑秤，价给的公道。 简直是买家届的女菩萨。 赵村长都盘算好了，以后的猪都卖给田麦苗。 尤麻子是几个意思？ 得罪了买家，影响的是整个神树村。 这事传出去，还以为他们神树村的猪都以次充好，恐怕整个南关镇的肉铺子都和他们村无缘了。 神树村还要不要发展？还要不要脱贫？ 这可是关系到神树村的买卖诚信问题，他这个神树村的村长有责任有义务去管一管。 赵村长顾不得老神在在的村官形象，将烟锅子朝赵小贵手里一塞，撒腿就朝尤麻子家跑去。 “吵吵什么吵吵？” 围观的村民见村长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道。 村长对于村民的自觉很满意，证明自己威信不减嘛。 “赵叔，他们赖我的猪生了瘟。”尤麻子见赵村长来了，指着田麦苗小圆宝等人先发制人告状。 “你还先委屈上了你，哪来的脸？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事就是你尤麻子做的不对。猪生了瘟, 不说处理掉，却装成好猪卖。你可真黑的心，不仅坑了麦苗姑娘，你还坑了全村养猪人家的信誉，这事传出去以后咱们村的猪就烂在圈里，估计都没有人敢买。” 赵村长阴沉着脸，站在人群前，先把尤麻子喷了一顿。 “是啊，我早说尤麻子这事不地道。” “我家那头猪过些日子就要卖，人家麦苗姑娘价给的合理，我打算卖给她呢。” “这事整的，把人家麦苗姑娘拦着，下次麦苗姑娘还敢来吗？” …… 众人看到村长来，说话声音大了些。 纷纷表达对尤麻子的不满。 村长扫了众人一眼道：“道理大家都知道，方才尤麻子拦着田麦苗，怎不见你们出来劝呢。麦苗手里还牵着俩孩子，小圆宝是咱村的孩子，大家没看到？咋不劝？” 村民脸上显出不好意思。 村长知道大家的想法，无非是怕被尤麻子缠上。田麦苗不是神树村人，得罪了就得罪，就没想想得罪的后果。 或者想到了，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出头的人，怕被尤麻子记恨上。 更让村长不满的是，被尤麻子拦着的人里头还有小福圆和白三壮，他们可是神树村的人。 看来等春耕忙完，他得给村民上一节“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神树村村民守则，从思想高度上来一场洗礼。 “村长，这种事情咱们哪能处理好，要不咋说您才是村长，您可是咱们村的定海神针。”就有人大着胆子拍了村长的马屁。 那倒是。 村长虽然十分生气，但被拍的也挺舒坦。 “尤青芽是个好姑娘，明事理识大体。”赵村长看向尤青芽的面色和缓了些。 尤青芽高昂着头。 “赵叔，我家的猪没生瘟。”尤麻子还在挣扎。 “你闭嘴。公务场合，别乱拉关系喊叔。”赵村长怒喝，他怕这一声叔，让人家田麦苗觉得他和尤麻子是一伙的。 姓都不一样，关系远着呢。 上上辈子都不是一家子。 赵村长骂完尤麻子，来到猪前，翻了翻猪耳朵，看了看猪肚子，脸色大变。 好个尤麻子，能想到这法子造假，那都不是一般人。 赵村长懒得对无赖尤麻子继续废话，他来到田麦苗身边一拱手道：“麦苗姑娘，对不住了，村民犯错是我没管好。” 田麦苗淡淡地说：“这和村长没关系，人的品性哪能是村长可管的。” 村长将田麦苗等人带离尤麻子的家。 走到门口，田麦苗回头对尤麻子说：“你去镇上打听打听姑奶奶我的名声，要搁以前有人拦我，我非用杀猪刀砍了他的手不可。你该庆幸小圆宝和阿臻在我身边，我不想小孩子看到血。” 尤麻子又怕又气，胡氏更是懊恼的狠狠踢了地上的猪两脚。 围观村民不住咂嘴，他们还真希望尤麻子受点血的教训。 “麦苗姑娘，天晚了，不如去我家吃顿饭，明早在走？”村长邀请，他打算好好安抚一下田麦苗。 “谢谢村长，不用了。村长你放心，哪个村都有尤麻子这样的人，这事不会影响我对神树村的看法。以后神树村的猪，我还收。” 田麦苗知道村长的担心，给村长吃了颗定心丸。 村长感动的老泪纵横，瞧瞧，人家田麦苗，多大气，多会揣摩他的心思。 这个尤麻子，实在太可恨了。 “那谢谢麦苗姑娘了。”村长一脸感激，接着弯下腰，问小福圆，“听说是小圆宝发现的猪瘟，你是咋看出来的？” 小圆宝想了一会，笑道：“是麦苗姐姐发现的。” 确实是，她只是蹲在猪的面前吗？她什么都没有做。 村长愈发感慨，老白家这个孙女不得了啊，随便朝猪身边一蹲，就能发现猪瘟，幸好没蹲在他的猪跟前。 小圆宝今天这无意识行为，戳穿了尤麻子的骗局，维护了神树村荣誉，值得肯定。 更重要的是，瘟猪流向市场，那得影响到多少人，小圆宝这行为也算是拯救了一批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圆宝不知不觉造了多少浮屠出来。 不止村长这样想，围观群众也这样想。 “哎呦，这次多亏老白家的小孙女，要不是她蹲猪前，就被尤麻子骗过去了。” “小圆宝就是灵，你看看她出生到现在，老白家日子过的多红火。” “这事很难说，谁会想着去蹲猪跟前看，所以说老白家这丫头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待客晚饭 “小圆宝，要不是你，那头生瘟的猪就害了人。伯伯家里有包松子糖奖给你，回头让你小贵侄儿给你送来。” “好，谢谢伯伯。”小圆宝从善如流，软糯糯地答应了。 赵村长越看小圆宝越稀罕，松子糖比酥糖更贵更好吃, 本来留着年下送礼的，现在还是送给小圆宝比较合适。 正说着话，赵小贵喊村长家去吃饭。赵村长本来要去找谢小怜，但处理尤麻子的事被耽误了，想着吃完饭在去白家是一样的，顺便还能把松子糖带去。 于是和田麦苗等人说了几句话便回家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田麦苗就要套驴车回去。 她杀猪铺子里还有许多活要干。 驴车上被捆的两头猪, 要连夜拔毛宰杀，寅时有一户人家孩子满月宴要来拉肉。 一夜都不得空闲。 白三壮挽留她吃了晚饭再走，被拒了。 “小圆宝，姐姐马上要回去了，回头你跟哥哥去镇上玩，姐姐给你买好吃的。”田麦苗捏了捏小圆宝的脸，“你今儿可真是帮了姐姐的大忙了。” 小圆宝紧紧攥着田麦苗的手，不舍得她走。 “阿臻，我带你回去，正好武小影一起路上有个照应。”田麦苗说。 白三壮心里霎时有点酸酸的。 武小影站在一旁皱眉，他不想那么早回去。 一来是回去会挨何顺的骂，既然逃不掉，何不晚点挨呢。 二来谢小怜说老白家的饭菜有滋有味，整个人都养胖了, 他还没尝到呢就回去不甘心。 “我不要回去。”阿臻直接拒绝，牵着小福圆不撒手。 他还没有吃到白三壮说的蒸榆钱、炸麻叶、蒸窝头, 更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和小妹妹呆够。 “好耶, 小哥哥不回去。”小福圆开心地说。 “麦苗, 小圆宝。” 暮色四合中，白老太太急匆匆从家里赶来，手里还拎着锄头。 看到小圆宝等人无碍，松了一口气道：“我方才听村长家小子说尤麻子作妖为难麦苗，看我不把他脑浆子打出来。” 说着轮了轮锄头，做了个打的动作。 “奶奶，没事了。”田麦苗说。 白老太太用锄头指向白三壮和武小影，不满地说：“你俩大傻个子，就杵那里？早在尤麻子拦人时就应该将他捆了，嘴里塞上猪粪。” 一席话说的田麦苗笑了。 大傻个子武小影，心里道，我要是出手得出人命。 这老太太太猛了，嘴里塞上猪粪的招儿都能想出，宫里精奇嬷嬷培训班出来的吧。 “奶奶，您别责怪三壮，他一直帮我呢。”田麦苗说。 “我这去问着尤麻子，他咋想着欺负麦苗一个姑娘家，我看他能抗住我手里的锄头？”白老太太气不过, 想找尤麻子给田麦苗出口气。 站在稍远一点的村长走来按着白老太太手里的锄头, 一力死劝：“白大娘, 人我已经教训过了，您老别气坏了身子。” 好说歹说劝住了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见田麦苗套车，知道她要家去，便劝她留下吃晚饭再走。 “吃了晚饭在去吧，都到家门口了。虽说你车上两把大砍刀压阵，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家，晚上走山路老婆子我不放心。吃完饭，让三壮和你一起走，杀猪你使唤他。” 白三壮心里暗喜。 他也不放心田麦苗一个人回去，但他刚来家中就要回去唯恐不妥，现在奶奶发话了，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大不了，明早再回来。 白老太太的热情，加上小圆宝拉着不松的手，田麦苗略想了一想便爽快的答应留在白家吃晚饭。 小圆宝高兴的一手牵田麦苗，一手拉着阿臻，蹦蹦跳跳朝家里走去。 白三壮和武小影在后边赶驴车。 来到岔路口，遇到尤青芽。 “青芽姑娘，谢谢你今儿仗义执言。” 田麦苗朝尤青芽道谢。 “谢啥谢，以后我的猪能给多点银子咋地。”尤青芽语气硬邦邦。 那倒不能够，买卖不就讲究个买家卖家平等，不过不压价她田麦苗可以做到。 白老太太也听说尤青芽今儿的壮举，心里头不由对她刮目相看，面上也不像平时看到尤家人那样凌厉。 自打她点头答应了二孙子和尤金桂的亲事，便心里和尤家断了来往，她见到尤家人从来都没好脸色。 “青芽，谢谢你。”白三壮说。 这是尤白两家结亲这么多年，白三壮第一次和尤青芽主动说话。 尤青芽没有出声，冷着脸转身走了。 武小影拍着胸口说：“你们神树村的姑娘咋都一副欠打的样子。” 白三壮黑了脸，什么叫都，这意思也把小圆宝囊括进去了。 他家妹子可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妹子。 谁敢动一根手指头？ 阿臻也朝武小影狠狠抛了几个白眼，武小影感到莫名其妙。 白家厨房传来一阵阵的饭菜香味，阿臻肚子咕噜一声。 “小哥哥饿了呀。”小福圆侧过头问。 阿臻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吃饭，我大嫂做的饭香。”小圆宝一脸骄傲。 甄氏带着谢春桃和谢小怜在厨房忙活着。 做饭的主力军是谢春桃，烧锅的是谢小怜。 “娘，这些给阿臻少爷吃真的行吗？” 谢春桃将锅里的窝头夹到盆里，摆放在案板上，案板上另外一盆是玉米面蒸榆钱。 窝头，蒸榆钱，鹅蛋炒荠菜，豆腐拌香椿，盐炒枸杞芽……都是农家常吃的普通菜，油花子都没几滴，这样的菜真能上了台面待客？ 谢春桃心里没底，就怕招待不周，让村里戳白家的脊梁骨。 他们老白家一向很热情，从前哪怕家里穷，来客了，借钱都要割两斤肉买两条鱼撑场子。 那阿臻是谢小怜主家，一看就是山珍海味都吃过的主，这普通饭菜能进了他的眼？ “这些菜绝对符合阿臻口味。大户人家平时山珍海味吃惯了，就爱吃这些野味儿，像这榆钱儿、盐炒枸杞芽，想吃都没地方买去。你的手艺好，比那大户人家的厨娘炒的还香呢。” 甄氏在调蒜泥汁，笑吟吟地对大儿媳妇说。 谢春桃被婆婆给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觉得婆婆虽然厨艺不行，但婆婆好歹去淮城大户人家做过工，婆婆都这样说一定没错了。 谢小怜若无其事扫了一眼甄氏的背影。 白家阿婶倒是有见地，一点不像哥乡里人。 “大姐，阿婶说的对，我家少爷平时想吃这些还没地方买呢，大姐的手艺保管让小少爷吃了不想走。”谢小怜一边烧火一边说。 饭菜很快都出锅了。 甄氏带着谢春桃将饭菜摆上桌。 小圆宝拉着田麦苗和阿臻入座，桌子上的菜除了大骨头阿臻都没有吃过，眼睛亮亮的盯着蒸榆钱道：“我要吃这个。” 小圆宝用勺子舀了递到阿臻嘴边，阿臻一口吃下，忽然笑了道：“果然像三哥说的那样，好吃。” 站在桌子旁的谢春桃，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白木板和白大壮从地里回来，和客人见了面打了招呼。 大家纷纷落座，开开心心的吃晚饭。 “请问这是白三壮家吗？” 外头传来问门声。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来人 外头声音传来，武小影鼓着腮帮子停止咀嚼，手里还抓着剩下的半个窝头，犹如霜打的茄子，丢下筷子，朝院子外冲出。 老白家见武小影出去，揣测是阿臻家人寻上门。纷纷搁下筷子, 鱼贯而出。 整个饭桌上只剩下田麦苗、阿臻、小福圆、谢小怜捧着碗筷。 阿臻淡定的很，低头吃眼前的蒸榆钱。碧莹莹的榆钱，被玉米面裹了，滴上香油和蒜泥，美味的很。 他吃的正香，顺手拿了大盘子里一根大棒骨递给小福圆。 他仔细观察了老白家众人，榆钱对他们而言太平常不过。肉却不常吃，小福圆啃大骨头啃的香, 这些肉得给小妹妹吃。 谢小怜拿了一根大骨头啃，被阿臻狠狠瞪了两眼。 干嘛啊，给小妹妹抢吃的。 不止小妹妹，方才小妹妹的五哥和侄儿瞅着大棒骨流口水，谢小怜住人家吃喝他好意思抢？ 阿臻决定了，改天他就搬到白家对面去，把南关镇大宅里的厨子叫来，天天给小圆宝炖肉做点心。 作为交换，他则来老白家吃蒸榆钱、窝头、炒枸杞芽。 阿臻吃的正香，懒得理外头找他的人。 何顺接到包子店少东家石头的报信，得知阿臻去了神树村，着急忙慌让车夫赶着马车摸上门。 隔着马车帘子看到武小影手里头捏着半个窝头，脸色十分难看。 他早说不让武小影从京城跟来, 这厮抱着马腿硬耍无赖。 来就来吧，却连本职工作都干不好, 由着小少爷胡闹。 “何叔，您知道，我不敢不从, 小少爷要砍我脑袋呢。”武小影来到马车前朝马车里面的何顺一弓腰到底。 哎呀, 这阿臻少爷看起来怪和气，给她递碗筷时还道谢，竟动不动要砍人脑袋，怪吓人。 谢春桃先第一个吓得捂住胸口。 “你别啥事都推给少爷，你的职责是丢脑袋后了？我看你窝头吃的怪香，我那些嘱咐都喂你肚子里了。” 马车里笑了两声。 没办法，何顺恨不得就地捶武小影几十棍，但他怕吓到救命恩人白三壮家人。 “何叔，您怎么亲自来了？”白三壮听到何顺的声音，惊喜地跑到马车前。 白家众人搭眼看到一个人影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水晶玻璃球笼罩的灯。 煞亮的灯光下，来人的脸清晰地浮现。 一张老脸如同腊塑，毫无血色，眉飞到鬓角，眼睛半阖。 “白家小哥。”何顺朝白三壮点头，眼睛朝白家众人脸上一扫，很快又阖上。 “白家小哥对我有恩，论理早应该上门拜访感谢……今儿叨扰了。” 何顺来至白老太太等人身边笑道。 “三壮常在路上奔走，遇到了帮一把, 不值什么, 大人光临寒舍，还请进屋喝杯茶。”甄氏越过众人道。 何顺抬眼飞快看了甄氏一眼，心下微微诧异，只觉此妇人说话倒有见识，不像村妇。 “什么大人，老奴一个罢了。”何顺道，“那麻烦夫人和老夫人了，我就进屋讨杯茶喝。” “大人请。”甄氏说道。 白老太太不出声，捏了白木板一下，白木板才反应过来，向前和甄氏一道请何顺进屋。 白大壮紧张的直搓手，他打小到大还是头回遇到贵人进门，不知做何反应。 让他没想到的是，说话的，给戏文上一样台词的人，是自家老娘么。 白三壮对自家老娘也很是刮目相看。 都说奶奶是个厉害角色，自家老娘也不遑多让。 白大壮跟在后头一把扯过白三壮道:“三弟，你瞧娘今晚说的话，我咋觉得有点……就是比村长说的还有水平呢。” 白三壮悄悄道:“有啥稀奇的，咱娘还识字呢。” 尤金桂挽着谢春桃一脸神秘道:“我听我娘说咱婆婆不是南关山这一带的人，大嫂，不会是……这是来寻亲了，咱家这是发达了？” 谢春桃停下脚步悄悄说:“别瞎说，又不是演戏文。” 众人簇拥着何顺来到上房。 谢小怜下桌子朝何顺拱手站在一旁。 田麦苗喊了一声何叔，站起身。 小圆宝看到何顺笑嘻嘻地拱手:“何伯伯，吃饭。” 何顺一脸宠溺朝小福圆道:“谢谢小圆宝，伯伯吃过了。” 阿臻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吃菜。 边吃边和小福圆讨论:“你请我吃这些好菜，回头我让我家厨子做好吃的给你吃。” 小圆宝边啃大骨头边说:“有炸鸡吗？m记的炸鸡。” “好，给你买m记炸鸡。” 阿臻第一次听说m记，虽然他没吃过，也不知道这家店在哪里，但只要发动人找总能找到。 何顺恭顺的站在一旁，满脸堆笑冲阿臻说:“小少爷，您慢慢吃，老奴来接您回去。” 阿臻继续吃着手里的窝窝头，还沾了沾辣椒。 何顺还是头回见小主子吃饭吃的那样香。 “吃饭时，不能说话，何伯伯。”小福圆扬起一张俏生生的脸，做了个嘘的手势。 “行，伯伯不说话。”何顺笑呵呵，对小圆宝异常的和颜悦色，然后招呼众人，“你们继续吃饭，我在一边等着。” 何顺坐在一旁，谢春桃上了茶，甄氏和白木板以及白三壮陪着。 阿臻慢条斯理吃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 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和小福圆玩在一处。 何顺一脸笑，向前道:“小少爷，天晚了，小圆宝要睡了，跟老奴回去可好。想和小妹妹来，赶明儿再来？” 阿臻不理。 何顺转而朝小福圆道:“小圆宝，你劝小少爷回去可好。” 小圆宝大眼睛一转，打了个哈欠对阿臻说:“小哥哥，回去吧，下次再来找我玩。” 阿臻抬起头道:“那就回去。” 何顺常舒一口气。 田麦苗拎起阿臻衣领道:“小崽子，赶紧跟姐姐回去。” 何顺扶着阿臻上了马车，武小影和车夫坐在一起，怀里揣着一个包裹。是谢春桃给阿臻包的炸麻叶和蒸菜，武小影暗喜，他家少爷霁月清风一样的人，尝一次就行了，这些打算留给自己吃。 “小妹妹，你在家里等我，我有时间在来。”阿臻扒着马车门冲小圆宝招手。 “小哥哥，我等着你。”小圆宝趴在白木板肩上，哈欠连连，朝阿臻挥手。 白三壮和田麦苗上来驴车，忽而想起一件事下床。 将带来的一把椅子扛出来，让二郎坐里头。 这椅子是他从学徒工学起就苦心钻研的。 上面是靠背，下面带轮子，二郎坐上去，不仅可以将他的背支撑着坐起，推动轮子亦可以行动自如。 看着儿子的笑脸，谢春桃和白大壮激动的落泪。 何顺在暗处将一包银子塞给谢小怜，然后跨上马车。 “夫人，我那有个大夫，被人称之为圣手，专治疑难杂症，夫人不嫌弃赶明让他来给家里小公子瞧瞧。”何顺撩开马车帘子冲甄氏道。 “不胜感激。”甄氏大大方方替二郎接受了。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M记炸鸡 “今儿多亏小圆宝看出那猪的不对劲，要不然尤麻子不仅坑了田麦苗，还会坑那买猪肉的人家。” 赵村长和谢小怜签完地契，几十银子的牙钱赚到手。高兴地龇着牙花子进了白家上房，为了给老白家创造无烟环境做贡献，进屋前还把烟锅子给掐灭。 和白木板甄氏寒暄几句后，一串串的夸赞朝小福圆身上砸, 并代表全村将一袋松子糖作为奖品送给小福圆。 小福圆微蜷着身子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一张粉嫩小脸上，被枕头压出了浅浅痕迹，显得整个人就像个奶团子一样招人心疼。 赵村长有点酸，白木板到底是啥运气，都当爷的人了还能生个这样俊的闺女出来。 他也有闺女，早都出嫁生子, 他那时年轻, 不知宠闺女，再想宠闺女已大了。 小圆宝在梦里仿佛闻到一股柠檬味道。 她微微皱了皱眉，小嘴巴吧唧几声，翻个身继续睡。 南关镇，大槐树下的大宅里。 阿臻一大早晨读完，便钻进了厨房，把一众厨师厨娘吓了一跳。 “你们知道m记这家店吗？”阿臻直接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m记这是个啥名字？ 自打小福圆给阿臻说想吃m记的炸鸡，阿臻就记下了，他在马车上就已经问过何顺和武小影知不知道这家店。 俩人均表示没听说过。 武小影甚至表示，他走遍大江南北也没听说过这个店名。这个名字起的就不着调，压根就不像卖吃食的铺子，还卖炸鸡呢, 就这名字谁知道是卖炸鸡的还是干当铺的。 隔行如隔山，何顺和武小影没听说过, 说不定厨房的人知道。 “少爷，您说的这家店是卖小玩意的还是卖首饰的？” 专管厨房刷洗的老李，见阿臻满眼期待，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老李, 你这脑子，少爷要是问小玩意和首饰能找到咱厨房来问。”点心处的周大娘白了老李一眼，笑意盈盈问阿臻，“少爷，你说的这个店它是卖什么吃食的？” 阿臻说道：“其他不知，只知它家炸鸡有名。” “炸鸡？少爷，还真没听说有家炸鸡店是叫这名。”厨房管事也就是周大娘的男人老周想了想回道，“这外头很少听哪家店卖炸鸡，都是卖烤鸡，烧鸡的。” 阿臻一脸失望。 “少爷，你是不是想吃炸鸡？”老周问。 少爷对吃没啥热情，每次送去的饭菜很多都原封不动送回厨房。 至今，他们都不清楚这孩子到底喜欢吃啥。 好容易叫了一回炸鸡，那必须满足啊。 就是这个m记，名字挺怪模怪样，也不知少爷打哪听到的这家店，勾的他想吃炸鸡。 阿臻点了点头。 他不想吃，但是小圆宝想吃。既然找不到m记，那么就让厨子炸了，让她尝尝是不是m记的味道, 不是让厨子在改进。 厨房处等人见阿臻点头，一个个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太不容易了！ 何大管家训他们手艺不行，上的饭菜吃食就没有少爷爱吃的。 昨儿一回来，质问他们为何少爷在外头窝头玉米榆钱叶都吃的那么香，怎么反倒在家里就没胃口。 武小影带来的窝头蒸菜老周尝了，他觉得不如自家婆娘做的点心好吃。 少爷就不爱吃家食爱吃野食，他有啥法。 现在少爷终于指名有要吃的东西了，虽然炸鸡听着难度有点大，但难不倒厨子们。 少爷的小厨房，那可是卧虎藏龙。 大厨组的刘一手亲自请缨，他觉得这个炸鸡的活非他莫属。 小刘一出，无人争锋。 没办法，谁让他爷爷是在太后处最得脸的厨子。 太后刚入主中宫时，怀念少女时家中厨子做的一道茄子，阖宫御厨都做不出来，彼时在厨房刷碗组打酱油的老刘按照太后老人家的口述，模仿个七七八八。太后夹起一筷子茄子便激动到落泪，给老刘颁个天下厨神的称号，老刘从此变成御厨的扛把子。 小刘的手艺是爷爷亲自教的，出师后被太后赐给阿臻，亲奉阿臻饮食。 阿臻对美食的态度，让刘一手总觉得自己价值没发挥出来。 这好容易有了发挥机会，当下就磨刀霍霍亲自去杀鸡。 一个时辰后，刘一手将炸好的鸡端到阿臻面前，一字摆开。 “少爷，您尝尝，有原味的，椒盐口味的，麻辣味的，淋了蜂蜜口味的……” 刘一手兴致勃勃介绍，他就不信他的手艺不能俘获一个半大少年。 “武小影，你来尝尝。” 站在阿臻身边的武小影，闻到炸鸡的香味，早都口水直往肚子里咽。 听到阿臻的命令，擦拳磨掌朝炸鸡下手，先抓了个椒盐味的鸡腿塞进嘴里。 “口味如何？”阿臻问武小影。 刘一手心里落泪，他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美食喂了狗。 少爷这是干啥？ 先是邹了个m记这种不着调的食铺名字，然后叫了炸鸡却不吃，却看武小影吃听武小影点评。 平时也没见阿臻少爷给这侍卫好脸色？ 这是看吃播？还是玩行为艺术？ 刘一手搞不懂。 “骨头都酥的掉渣，鸡皮香的流油，这些口味我吃着都好，个人最爱椒盐和原味的。”武小影边啃边朝刘一手竖大拇指，“小刘你可以啊，当然手艺那和你爷爷比还是差点，我小时太后她老人家赐给我爹一碗肘子，就是你爷烧的，到现在想想都流口水呢。对了，那肘子你炖的有你爷爷炖的好吗？” 刘一手:“……” 有这么夸人的吗？ 还炖肘子，给狗吃都不给你武小影吃。 阿臻融在满屋子炸鸡香味里不为所动，过很久问武小影：“你觉得这炸鸡口味还有改进的地方吗？” 武小影摇头，已经很美味了，再改就难为小刘了吧。 阿臻笑了，拿出一块银子赏给刘一手，吩咐道：“在帮我炸一些上来，每样口味都要，我送人。” 刘一手接过银子，赶去杀鸡。 “对了，如果你这炸鸡送去后，说没有m记的好吃，你这银子得还我。” 阿臻一脸认真道。 武小影憋笑。 刘一手的脚步刚跨过门槛，内心暴风雨般哭泣。 小少爷怎么明目张胆耍无赖，哪有赏出去的银子再要回去的理。 他爷爷伺候太后那么多年，也没有这糟心经历。 m记到底是个什么神店？ 看来得给京城的爷爷写信，问问爷爷知道不知道，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整个餐饮界谁敢不给天下厨神面子。 南关山脚下，神树村。 倒春寒一过，天彻底暖了起来。 小福圆被甄氏脱掉略显臃肿的棉衣，换上碧青色轻薄春衫，整个人都松快了。 二郎坐上白三壮给特制的椅子，终于可以在院子里自由“走动”了。 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推着二郎的轮椅疯狂跑，二郎的笑声洒满整个院子。 “二郎，吃糖。”小福圆将手里的红丸递到二郎嘴边。 她在睡梦中，醒来后她手里又有一颗红丸。 “小姑姑，你吃吧，我不吃。”二郎很懂事。 “小姑姑，你给我们吃的松子糖，怎么给二郎的是红色糖，我也想要。”三郎眼尖，发现小福圆手里的红丸。 “这个只能给二郎吃。”小福圆戳戳三郎的额头。 (本章完) 第七十章 小圆宝的肯定 小福圆在侄子心目中的威信颇高，她板着一张小脸，三郎就不敢要红丸。 加上还有个护妹使者白招妹，训三郎：“你小姑姑有了啥好吃的都分给你，怎么连一颗糖也争？” 尤金桂站在廊下，心里吃味。 她男人的银子一半都花在二郎身上，咋地她家三郎就不能多吃一颗糖了。 小姑也被家里养的偏心大房, 嚷嚷着给二郎买纸笔，老婆子一个劲纵着她，费那个钱干啥，二郎一个瘫子还指望他光耀门楣咋地？不如把钱省下来买大肉包子吃。 照这样下去，这个家还有她儿子站的地吗？ “三郎，你咋敢要你姑姑的糖？你要记得，老虎屁股你摸得，你姑姑的东西你要不得。”尤金桂发挥日常阴阳怪气本事。 小福圆摇头叹气，二嫂又日常发疯。 “要不得你还问我要。”作为团宠的小福圆可不要受二嫂子的气。 “二嫂抓了我一大把糖。”小福圆将话题转移, “还教我向奶要吃肉。” 尤金桂一脸黑线，她兜里确实揣着小姑的糖，她也确实时不时怂恿小福圆向白老太太要炖肉吃。 这孩子，居然大喇喇说出来。 “小姑，你这小孩子，咋浑说呢，我啥时候让你向奶要肉吃？”尤金桂不承认。 “老二家的，是鹅蛋太小堵不住你的嘴咋地，刚吃了大鹅蛋不去干活，就给你小姑胡咧咧。一把糖也值得你争？” 白老太太抱着柴禾进门，开口就训尤金桂。 小福圆见白老太太将尤金桂击退，捏着红丸继续塞给二郎。 “小姑姑, 我不吃，给三郎。”二郎小心翼翼, 方才二婶那样说, 都是因为他。 “小姑姑，我再也不和二哥哥争了。”三郎很懂事, 安慰小福圆, “小姑姑别生气了，小姑姑让太奶也别气了。” 小圆宝掏出松子糖，递给三郎。 大人的事，和小孩没关系，三郎没受他娘的影响，是个好孩子。 “这个糖，只能三郎吃。”小圆宝手里捏着红丸，不想让人看到，同白招妹说，“哥，带大郎三郎扎马，我和二郎说说话。” 白招妹很听妹妹的话，带着大郎三郎去了门口乖乖扎马步。 小福圆将红丸递到二郎嘴边。 白老太太将柴禾放进厨房，出来拿钩子将柴禾拢做一堆，就看到小孙女拿着一枚药丸一样的东西，递到重孙嘴边。 “小圆宝，你给二郎吃是啥？”白老太太走过去, 将药丸摘到手里，然后把小福圆拉到屋里盘问。 “药。”小福圆睁着大眼睛说。 “谁给你的？”白老太太问。 小福圆想了想，伸开双手：“醒来，手里有的。” 白老太太的心漏掉一拍。 她了解这个小孙女，不会说谎。 看似胡言乱语，有可能是真的。 “你是说，你睡觉醒来，手里就有这个药了？白老太太问。” 小圆宝点头。 “这是第几颗？你怎么知道要给二郎吃的？”白老太太会抓问题关键点。 小圆宝伸出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头：“两颗。给二郎吃了一个。” 白老太太心惊。 二郎的腰腿有了痛的知觉，之前只能躺在床上，如今都可以坐起来了。 家里一直以为是吴郎中的功劳，没想到居然是吃了小福圆给的药丸。 她早知道这个收养的小孙女与众不同，能想的也不过是运气好点，福气大点，再没想过还能摸出个药丸把二郎的腿治好。 除了怪力显现菩萨显灵到小孙女身上，白老太太想不出其他的。 “小圆宝，乖乖，下次再有了这样的药丸，你记得给奶，别自己喂给二郎吃。”白老太太想了一回叮嘱小福圆。 小福圆用力点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白老太太忍不住刮了刮小孙女的鼻子，都说她福大命大，以后不知会承啥样的福运呢。 小孙女得好好保护起来，名声不能传出去，万一有那起子小人背后使阴招，可招架不住。 白老太太给小圆宝重新挽了头发，领着她重新来到二郎身边。 “二郎，这药丸是太奶去镇上给你配的，被你姑姑当糖拿给你吃了。你吃吧，也不知那医生说的管不管用，说吃完腿就能好。”白老太太哄二郎吃下。 二郎吞下药丸，喝了水，才说：“这药丸和糖一样甜，太奶，我上次腿有感觉，就是小姑姑喂我吃的这个。” 白老太太眼皮子一跳，果然猜的没错。 “二郎啊，这事你先别给其他人说啊，你爹娘也别说，等你腿好了再说。”白老太太叮嘱道。 “太奶，我的腿能好吗？”二郎抬起头，眼神熠熠发光。 “能，人家神医都说了。”白老太太心下一酸。 “太奶，我腿好后，我要考秀才，考状元，以后给小姑姑撑腰。”二郎攥紧拳头，满心畅想腿好后的生活。 白老太太摸了摸二郎的头，你可不得给你姑姑撑腰咋地，没有她你的腿就不能好。 小孙女可真行，老白家养她一场，她竟然给老白家带来那么多福运。 …… 哒哒哒的马车声在老白家篱笆墙外响起。 “大骏马。”小福圆耳朵尖，听出是她骑过的骏马，奔出院子外。 “小圆宝。”阿臻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 “小哥哥。”小福圆开心的跑过去。 风吹动她的绿色裙摆，摇曳如蹁跹的蝴蝶，鬓角边毛绒绒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颤动。不知从哪涌动的风，带来一瓣瓣的花，飘落在小福圆的双螺髻旁。 “小圆宝，瞧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阿臻笑着朝后看。 武小影和刘一手每人拎仨食盒跟在后面。 食盒里的香味飘进来，把白招妹和大郎三郎引来围观。 “那里面是炸鸡吗？”小圆宝吸了吸鼻子。 “是。”阿臻说。 白老太太听到马车动静，知道是阿臻又来了，心下半喜半忧，招呼他进屋子。 “白奶奶，何叔说给二郎瞧病的大夫，我给带来了。”张仰景提着药箱从马车上下来。 白老太太一边道谢一边赶紧将他们迎进屋。 太好了，二郎腿的功劳就按在这大夫头上吧，对不住了吴郎中。 张仰景茶都没顾喝，就去看二郎的腿。 他作为本朝医生，最喜挑战疑难杂症。 阿臻命武小影和刘一手将炸鸡摆放在小福圆身边，小福圆馋的直咽口水。 这还是到这里，第一次吃到炸鸡。 “小圆宝，你尝尝，这是不是m记的味道？”阿臻背着双手问。 刘一手紧张的直搓手。 为了赏银，他说服阿臻他要跟着。他说万一吃炸鸡的人不满意，也好告诉他m记的味道，他岂不是下次就能炸出来。 “比m记的还好吃呢。”小圆宝咬了一口大鸡腿，吃的满嘴流油，口齿含糊的给刘一手点赞。 刘一手激动的眼泪落下来，恨不得喊小福圆为祖宗。 他在阿臻跟前伺候那么久，这是第一次本职工作得到欣赏。 阿臻微笑，乜斜着眼睛对刘一手道：“回头再赏你一块银子。” 刘一手朝阿臻拱手，又问小福圆：“小圆宝，你还想吃什么？” 他算是明白了，他的金主不是少爷，而是眼前这位啃的满嘴流油的漂亮丫头。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医圣 “谢谢大哥哥，你会做汉堡、薯条、蛋挞吗？还有草莓生日蛋糕。” 小福圆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眼里发光。 刘一手:“……” 啥？ 汉堡是什么？ 薯条是啥？ 蛋他知道，蛋塔是什么？蛋堆成的宝塔造型？ 草莓他知道，蛋糕是鸡蛋糕？生日蛋糕意思是生辰那天的糕？ 等等，这小丫头是哪里知道的这些刁钻古怪的玩意？ 居然还知道草莓。 草莓这样娇贵的水果，可不是南关山这一带穷乡僻壤人家吃的起的？估计见都没见过。 他们春日供给少爷的草莓, 都是采买处去淮城买点吃的。 刘一手凌乱了。 大意了，这要求他貌似办不到。 “小圆宝，你说的这些吃的是从哪里知道的？”刘一手满额头汗，眼睛撇向阿臻，小心翼翼问。 小圆宝咬了一口鸡翅，酥脆喷香，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梦里。” 啥？ 刘一手差点自闭。 啥梦能梦到这样稀奇古怪的吃食？ 刘一手严重怀疑这个答案的离谱度，可是眼前的小圆宝一脸认真。 也是啊，一个乡野小丫头, 吃的无非是窝头白面小青菜，家里宠的顶多一顿加个蛋，平时买几斤果子。 让她编恐怕也编不出来这些吃食名字。 小圆宝睁大了萌萌双眼问刘一手:“大哥哥你会做这些吗？” 刘一手:“……” 这让他咋回答，说不会，唯恐辱了厨神爷爷的名声，再说当着眼前的小少爷也不敢说不会。 “小妹妹说的这些吃食，你会做吗？”阿臻见刘一手迟疑，很不满。 “少爷，这梦里的食物，谁也不知道啥味道的，我怕做的不合胃口……” “你只说不会不会。”阿臻板着小脸打断。 刘一手看向武小影，你倒是帮我说说话啊, 你吃了我那么多美食。 武小影眼观眼鼻观鼻安静吃瓜。 接到刘一手求助目光，决定站在阿臻少爷一边, 一脸正色道:“少爷都说了, 你照办就是。” 刘一手无奈一咬牙道:“回少爷, 我会做。” 阿臻脸色稍霁。 “好耶！”小圆宝开心的拍手, “谢谢大哥哥, 小哥哥是厨神。” 刚才还沮丧的刘一手被小圆宝一声厨神叫的心花怒放。 都说知音难觅，作为厨子高成就是什么。不就是获得食客的肯定。 既然小圆宝那么捧场，他决定回去翻翻爷爷给的厨神秘籍，搞出汉堡、蛋挞、薯条、生日蛋糕。 白招妹和大朗三郎叔侄在门口探头，被香味吸引而来。 “小哥哥，炸鸡可不可以给我四哥他们吃？”小圆宝问阿臻。 “炸鸡都是你的，你想给谁吃就给谁吃。”阿臻点头。 小福圆朝白招妹叔侄挥手，仨人迫不及待抓起炸鸡就啃。 “太好吃了，妹妹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炸鸡。”白招妹说。 “醉清风的烧鸡那都不能比，这鸡骨头酥，宽油炸的吧，鸡胸不柴入味。。”大朗接了一句。 哎呦，小圆宝的大侄子有见地，点评精准到位，都懂宽油了 刘一手胸腔涌起感动。 好家伙，吃的比武小影还香。他就梦想有一天食客对他的美食表现出狼吞虎咽，少爷院里的人吃的都太克制, 看看人家老白家的人, 太招人稀罕了, 面对美食一点不扭捏。 小福圆又把炸鸡分出来一些，留给其他家人吃。 好东西就要全家一起分享。 “白老五，你师傅呢？”武小影见谢小怜不见，问白招妹。 “师傅去山里伐木头去了，说要重新返修对面的宅子。”白招妹说，又添一句，“我要跟着抬木头，师傅不让，他说他脚好了，让我在家练功回来检查。” 特意解释的，就怕大家说他这个徒弟当的不合格。 屋里孩子们炸鸡吃的正香，屋外院子里医圣张仰景也在忙活，掰着二郎的腿，左揉右捏。 谢春桃在邻居家串门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家。 甄氏和白木板在吴郎中家给二郎抓药，得知消息也赶回家。 吴郎中背着药箱子跟在后头。 他要看看老白家来了个什么神医。 别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张大夫，我家这小子走路早，八个月就会走，三岁上忽然就瘫了，吃药针灸这些年都不管用。这些日子，我们村的一个郎中给他配了些药，倒是管用，之前只能瘫在床上，现今倒是能坐着了。” 白老太太向张仰景描述二郎病情，隐去小福圆给二郎红丸的事。 这事可不能说。 万一传开，老白家别想消停。 张仰景点头，表示知道了。 “感觉怎么样？”张仰景给二郎捏完腿问。 “痛。” 二郎刚吃完小福圆的红丸，只觉得大腿蔓延到臀一阵阵钝痛，还夹杂着麻。 二郎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知道是小姑姑给的红丸起效，捂死不能说。 张仰景略一沉思，心里道，没想到乡野郎中居然有这般医术。 根据原有痕迹推断，大朗的大腿和臀链接神经趋于坏死，并不容易恢复。 恢复成这样已经出乎意料了。 “张大夫，我家儿子的腿能好吗？”谢春桃满脸希翼。 这大夫仙风道骨玉树临风，目测比吴郎中医术强。 “我不敢论断。”张仰景说。 “能否把老太太提到的郎中开的药拿给我瞧瞧？” 谢春桃忙不迭将吴郎中配的药拿给张仰景看。 麻黄，桂枝，杏仁，甘草…… 通血化瘀的药，没什么特别之处。 张仰景打开医药箱，要行针。 “且慢！” 吴郎中背着医药箱进来，觑着张仰景道:“敢问阁下是？” 哼，长得倒是人模人样，骗子惯会这样伪装。 “鄙人姓张。”张仰景温和回。 “南关山一带可没有姓张的大夫，全天下我只知张仰景姓张。”吴郎中语气不善。 老白家这啥意思，他给二郎开的药颇为管用，咋地半路换大夫，太伤人了。 “我就是张仰景。”张仰景淡淡地说。 白老太太、谢春桃、白木板反应平淡，他们并不知道如雷贯耳的医生。 甄氏抬眼迅速扫了张仰景一眼，心下微动。 幼时，张仰景还是太医院的小大夫，拎着药箱跟着爷爷去甄府给她祖母诊脉。 她当时积食难受的坐在花园里只哼哼，张仰景递给她几枚山楂丸。 “张……张仰景，可是那个医圣？” 吴郎中磕磕巴巴，老天爷，居然见到了偶像。 张仰景微笑:“什么医生，一样的救死扶伤罢了。” “可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太医院？”吴郎中一瞬间恢复了理智，莫不会借着张仰景的名字行骗吧。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皇宫里的八卦 甄氏和吴郎中有类似的疑惑。 张家世代行医，张仰景师承祖父。他祖父是有名的名医，悬壶济世从不看对方出身。 高门大户给看，街头无家可依者亦给治疗。 张仰景遗传祖父脾性，走进贫困农家看病自然不稀奇。 让甄氏感到疑惑的是，张仰景和阿臻一起来的。 难不成阿臻是出自宫里。 甄氏想到此，心里不知何滋味。 有一瞬间的惊慌。 很快恢复镇定。 故人再见, 自己已然是农家粗妇，张仰景肯定认不出自己。 毕竟当年见面时，她只不过是总角年龄。 “鄙人确实是张仰景。” 张仰景含笑道。 “您是给二郎治病配药的大夫吧。” 对方的气势太足了，轻描淡写却有一种洒脱感。 吴郎中几乎相信对方不是骗子。 他抽出药箱里的药书，张仰景扫了一眼道:“这是我祖父的札记，他后来刻印出来，只是伤寒那一节有一处笔误。” 吴郎中彻底信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偶像。 激动到要落泪。 “我是这村里郎中，叫吴思邈。”吴郎中介绍自己名字颇为不好意思，他本来名字叫吴耀祖，爷爷给取的希望他光宗耀祖，但他爱行医，给自己改名吴思邈。 乡村郎中有一颗攀登医学高峰的心。 “听说二郎的腿一直是吴大夫治疗，我想请教一下您……” 吴思邈激动的一颗心砰砰跳，随即又膨胀起来。 张仰景啊，本朝医圣啊，居然像他一个乡村郎中请教。 “哪里，哪里，您说请教，可折煞我了。”吴思邈做出谦虚神态。 “二郎这腿……” 吴思邈开始阐述自己的治疗理念，张仰景听的极其认真。 白老太太一脸淡定，无论有没有医圣, 二郎的腿都会好。 回头把这功劳就推到眼前这俩人头上。 谢春桃和白木板欣喜着, 觉得有医圣在，那二郎的腿肯定能好啊。 谢春桃甚至已经不满足儿子能坐就好了，她开始畅想儿子的跑、跳。 甄氏心里自然高兴，别的大夫她不知道, 但张家大夫的本事她是清楚的，就那秘方都不知道挽救了京城里多少人。 她祈祷张家什么秘方能对二郎腿的症。 小圆宝拉着阿臻来到院子里，听了一会张仰景和吴思邈的医疗经。 “医圣，厉害。”小福圆冲张仰景说。 旁人喊张仰景医圣，他会一笑置之，看到眼前雨雪可爱的小女孩喊他医圣，不觉露出微笑。 小福圆和阿臻一起来到篱笆墙外。 对面的宅子大门大开，村长帮忙找来的木工在测量打大门。 “以后我住这里，天天陪小圆宝玩可好？”阿臻说。 “好耶！”小福圆很高兴。 她也喜欢这个小哥哥。 “以后我就能吃炸鸡了。”小福圆说。 “可以让你天天吃炸鸡。” 小福圆开心的直转圈，从垂到地上的柳条掐了一根，做了一根柳笛放在嘴里吹，吹了一会送给阿臻。 阿臻放在嘴边，清脆的笛声荡漾在浓郁春色里。 谢小怜扛着一棵树从山道走来，白大壮和他走一起，也扛了一棵树。 白大壮在地里干活，瞧见谢小怜扛了两棵树从山上下来，担心他的腿，扔下锄头帮他分担一棵。 “大哥。”小福圆喊白大壮。 “妹妹。”白大壮看到妹子心情就好。 “小怜哥哥。”小福圆给谢小怜打招呼。 谢小怜递给小福圆一把野花，他特意在山上采摘的。 “少爷, 你咋又来了？”谢小怜问阿臻。 咋地, 他们三三两两的都喜欢扎在老白家。 这让白家咋想他们。 “想来就来。”阿臻说。 “对，想来就来，把这里当自家就行。”实心眼白大壮，热情的同阿臻说。 “少爷，我就不陪了，修房子，何叔说了，修好你住这里。” 谢小怜扛着木头朝院子走去。 他有点失落。 腿脚已无大碍，上山砍树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希望在山上遇到给他包扎伤口的少妇……啊不，姑娘。 因此特意甩掉牛皮糖徒弟白招妹，他围着相遇的乱坟岗转了几圈，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谢小怜甚至想在村里打听打听，最近嫁到下山村的姑娘们有没有回娘家的。刚吞吞吐吐七绕八缠的打听，好家伙，八卦队长村长媳妇立马抽丝剥茧嗅到一丝桃色，吓的谢小怜落荒而逃。 神树村的娘们，车开起来，单身人士还真是扛不住。 村里人见老白家对面宅子重新翻建，纷纷来看热闹。 以后都是本村人了，混个脸熟不是。 连村里八卦团也从村口大树下移到大宅子门口。 “小圆宝，你身边这人是谁？”就有人问。 “是小哥哥。从京城来，他以后住这里。”小福圆指着对面宅子说。 “京城，那老远了。” 哦，原来是这宅子的新主人，谢小怜的主家。京城那是啥地方，卧虎藏龙的，这孩子一看就不一般，浑身贵气。 老白家这啥运气，收留一个受伤的谢小怜，都能和人家主家攀上关系。 说到底，还是小圆宝带来的福运。 老白家这个闺女养的，不仅给家里招鱼招野猪还给家里招贵人。 “小子，你在京城，见过皇上老儿没有？”一位老大爷问阿臻。 阿臻一张脸变得漠然，紧抿双唇，不回答。 “大爷，看你问的，皇帝老儿哪能随便见，不得住在大皇宫里，那都是武林高手保卫着，谁靠近砍谁。”有个年轻小伙子做出砍人的动作。 “皇宫里头日子不知过得多富贵，听说那里的娘娘们，窗户上糊的都是绫罗绸缎，顿顿吃大肘子就糖馒头。唉，我家闺女以后能进宫当娘娘我就天天三炷香的烧。”有位小媳妇双手合十，一脸向往。 “别做梦了。咱这穷乡僻壤的，选娘娘轮不到咱这。” “那不一定，戏文里唱的渔家女遇到微服私访的太子，最后成了皇后娘娘。” “可别提宫里娘娘了，戏文里也只唱到渔家女做了皇后娘娘就结束，那往后的日子却不演，指不定在宫里咋熬呢。”村长媳妇很有见地的说，忽然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我那口子前几天去了趟淮城，听说满城茶楼都在传，咱现在的皇后娘娘掐死了小公主，学那武媚娘嫁祸给贵妃，被皇帝老儿识破打入冷宫。” 大家立马停止议论，围着村长媳妇，满眼热切，意思是快说，然后呢。 村长媳妇对大家的反应十分满意。 继续说书一般抑扬顿挫道:“本来皇后生的儿子要立太子的，这下子泡汤了。” “别是那贵妃陷害的吧，我这个当娘的可不舍得亲手掐死自己孩子，孩子磕了碰了我都心疼，皇后就不是娘了？她都是皇后了，又有儿子，咋可能干这样的蠢事。”方才说话的小媳妇有不同看法。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母大虫 “阿龙媳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你到底年轻不懂人心。就说那灾荒年代，父母不一样的卖儿卖女，再心疼能咋样。皇宫里那么多娘娘争着上位，皇后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是一句老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村长媳妇看了年轻媳妇一眼，头头是道发表自己的高见。 小圆宝和阿臻坐在大宅院门口的花树下, 听着一声高一声的八卦。 阿臻一脸寒色，手指微微颤抖，一双眼睛如同碎了冰。 小圆宝朝阿臻身边挪了挪，紧紧握着阿臻的手，歪着头看他，轻轻说：“阿臻哥哥，别怕。” 小圆宝的一双手, 肉乎乎，带着一点点微微的汗, 温暖的包裹阿臻的手，让阿臻的情绪舒缓下来。 “我不怕。”阿臻摇摇头。 让皇后身不由己的事情很多，但阿臻知道她没有舍得妹妹去套狼。 他的小妹妹，像小圆宝一样可爱。 粉朴朴的小脸，大大的眼睛。 穿着红色的衣衫，头上挽着两只螺，穿梭在植满花木的院子里，一边跑一边软软甜甜地喊他哥哥。 他将妹妹抱起来，母后会在一边温柔的笑，叮嘱他，你别摔了妹妹。 他最后一次抱妹妹，是春祭那天。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躺在他怀里, 大眼睛紧闭, 浑身冰冷，了无生气。 母后失态到从凤坐上跌落，一脸绝望。 然后立太子的诏书被扣下, 母亲虽然依然保留皇后名号但被打入冷宫, 紧接着他被父皇发配到南关镇。 刚到南关镇, 他便遇到了小圆宝。 他差点以为是妹妹回来了，将对妹妹的兄长之情全部移到小圆宝身上。 “阿臻哥哥，你的妹妹呢。”小圆宝问。 阿臻觉得小圆宝能听懂大人的议论，知道他的身份。 “去了很远的地方。”阿臻哀伤的说。 “阿臻哥哥，别怕，我以后陪你。”树上的花瓣落到小圆宝的螺上，小圆宝摘下，递给阿臻，然后伸出手，小拇指弯钩，“来，拉钩，一百年都不变。” 阿臻笑了，伸出小拇指勾住小圆宝的手指：“好，一百年不变。” 京城剧变，太子未立，小公主扑朔迷路死亡, 皇后打入冷宫，贵妃掌权……皇宫里的惊涛骇浪，距离神树村太远，也波及不到神树村村民的生活。 是已大宅门口的八卦军团们，讨论了几句，感叹了一会，便丢到脑后。 话题开始扯到村里婚宴嫁娶，扯到谢小怜买的大宅，最后落到老白家的老五考童生名次的预测…… 没有主题，扯个头就能扒个天翻地覆。 “注意啦，注意啦……” “通知，通知……” 一阵响彻耳膜的锣鼓声在村道上响起。 “都别咧咧了，县衙下发了通知。” 村长赵德福叼着烟锅子，神气活现地来到大宅门口。 没办法，他先是从村里八卦根据地大树下溜了一圈没看到人，发现人都聚在老白家对门，着 急忙慌地跑来。 “都安静。”赵德福朝人群瞅了一眼，就他媳妇老拖后腿，明知他有话要公布，还和旁边小媳妇说的眉飞色舞呢。 他的威信就是被自家媳妇给搞的打了折扣。 “咣！”赵小贵板着小脸，配合着爷爷敲了一声锣。 村长满意的看了一眼赵小贵，还是孙子上道，神树村村长宝座后继有人。 “静一静。”赵小贵在爷爷鼓励目光下大声喊，“奶，你能不能带头安静。” 村长媳妇白了孙子一眼，带头安静下来。 村民们静静盯着村长，不知啥大事值得县衙下布告。 难不成是皇家死人了？ 村长在村民的期待目光下找到了威信感，他扯了扯衣服，拢了拢头发，将烟锅子递给身边的赵小贵，清清嗓子道：“最近山上两头一公一母野猪去下山村糟蹋庄稼，咬了那村里的人。那村里组织人手上山猎野猪，野猪没猎到……” 野猪？ 村民脸色不像从前提到野猪那样忐忑。 这多亏了老白家的功劳。。 南关山有野猪，每年春播和秋收时节下山糟蹋庄稼，甚至有一年将有些人家的庄稼糟蹋的颗粒无收，这一点受害者老白家最后发言权。 村里年年组织壮劳力深入山林猎野猪都一无所获。 反而有些人被野猪撞伤咬伤。 后来那头野猪被白木板猎到了，这些年，神树村的庄稼再也没有被糟蹋。 收成都比往年要多，家家谷仓的粮食这些年都累积到有结余。 野猪激起村民对老白家的感激，纷纷扭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白家众人。 他们可不不想庄稼再次被野猪糟蹋。 可是下山村的野猪关他们神树村什么事，神树村的春耕一直都很顺利。 村民的目光再次瞅向老白家众人。 “赵德福，你这缠七缠八，捡重要的说。”白木板被大家看的不自在，冲赵德福喊话。 “是这样，野猪没猎到，惊动了山里的吊睛白额母大虫，当场咬伤俩男人，一人当场咽了气。那谁，夏清荷男人被咬了，他命好虎口脱险，但也撕掉一块大腿肉。” 母大虫？ 大家纷纷变了脸色。 这家伙很凶猛，危害度可比野猪厉害多了。 野猪人遇到，还能侥幸逃脱，母大虫正面对上可很难逃掉，重则丧命，轻则重伤。 大家拍着胸口，庆幸母大虫没有祸害到神树村。 “这是下山村的事，找咱们神树村干啥？”就有人问。 村长颇为不满的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小伙子太年轻，看问题没有前瞻性。 “你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赵村长用上了成语，继续道，“也不知那母大虫盘踞山里多久了，以前从没下过山。这次被惊动了，说是这几天老虎整天在南关山窜，今儿早上下山村村民还看到一抹黄色身影。” “这几天，咱村里没有人上山不知道，其他村上山砍柴的好几个被母大虫咬伤的，吓晕的，还有个娃娃被叼走的。几个村长找到我一合计，报给了县衙，县令大人很重视，组织咱们各村上山打虎。” 打虎？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更别说打了。 说的轻松。 那母大虫，谁敢上去打？ 只怕山里的猎户都不敢。 万一虎没打到，丢了命事情就大了。 村民面面相觑，很快掀起骚动。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打虎章程 “县令大人整的怪轻松，还组织上山打虎？又不是杀一只鸡，那可是吃人的母大虫。”夏清荷的哥哥夏清皮忍不住出声。 他现在得知自家妹夫被撕咬了一块大腿肉，还不知道妹妹现在咋样呢。 “清皮你这话说的，又不是让哪一个人去。”村长觉得清皮像个榆木疙瘩，“你妹夫被咬伤的仇，你不报？” 清皮心里暗想, 谁让他打清荷，被老虎教训一顿值得。 他才不那么傻去山上找母大虫报仇。 “让下山村人和其他死人的村去就行，关咱们神树村啥事？咱们神树村又没有被母大虫侵扰。”说话的是尤麻子媳妇胡氏。 “是啊，是啊。”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村里人还是第一次附和胡氏的话。 这母大虫关神树村啥事？ 村长就多事, 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信, 被其他村长一吹捧一忽悠，就乐的找不到北, 硬要掺合一腿，拉全村人的安危当自己进步的基石。 “那母大虫那么吓人，谁敢进去，我可不敢让我家男人去。” “你男人不能去，我男人也一样，我男人腰不好，我本来就守活寡了，不想在守死寡。” “我儿子也一样，他赶去我打断他的腿。” “村长带着自己儿子去，我给备干粮。” …… 一时间，村里人无论男女，群情激奋, 大呼小叫，都不愿意去打虎。 赵村长挥手喊了n声安静, 赵小贵的锣鼓配合敲了又敲, 也不顶用。 村长气的牙疼。 神树村人一个个觉悟咋那样低呢。 “现在母大虫没有惊扰到咱村, 咱们觉得事不关己，这是不对的。大家想一想母大虫就盘踞在南关山，咱们要不要去山上砍柴，要不要去山上挖药材？不打它，祸害的是咱们自己。”白木板见自己的发小赵德福村长被村民逼的满脸是汗，作为村民一份子他第一个站出来力挺。 “再说了，谁家那小娃娃不知轻重，都爱往山里跑，大人能天天把小娃娃系腰带上，为了娃娃安危，咱们都得听村长的。” 白木板咳嗽一声，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当年咱们受野猪的苦，家家户户粮食都被糟蹋，本来能收十成的粮食，只能收五成。母大虫的危害性比野猪更厉害，它伤的是人，人没了就啥都没了。大家想一想，我这番话是不是有道理。” 白木板这番话是出自真心。 不是白木板觉悟高，他真的觉得这些理由是打虎的必要性。 还有一个, 他心里存着私心。 老二老三都在镇上, 平时回来没少抄山路, 万一被老虎叼走，老白家可承受不住。 再者，从前野猪下山专逮老白家的地糟蹋，就给上辈子有仇一样，他怕这老虎重韬野猪的精神，专捡老白家的人霍霍。 所以，他必须第一个赞同上山打虎。 白木板都附和村长了，白大壮肯定跟随爹，出声道：“我赞同我爹和村长的看法。” 白老太太和甄氏也颔首。 小福圆握着拳，跟着附和：“打老虎。” 赵村长不知为何，听到小福圆喊打老虎，心里就觉得这事一定能成。 村里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觉得白木板说的在理，脸上显出赞同之色。 但有的人却不赞同…… “白大叔老当益壮，那么大年纪，都能造出个闺女，更何况打虎。”尤麻子媳妇胡氏阴阳怪气。 “对，让老白叔带头去，当年人家都能猎到野猪，老虎不在话下。”一位年轻人接上。 “没错，上阵父子兵，老白家儿子多，镇上的儿子都叫来，白二壮白三壮一起上。”一位穿花着红的小媳妇嗑着瓜子说。 “啥意思？我男人是秀才，是教书先生，是朝廷里记名的，县令都不敢说让我男人去打虎，你倒是在这里安排起来了，你比县令还能耐？”对方提到白二壮，尤金桂站不住了，跳出来battle。 “咋地，你男人不是神树村的人？凭啥让村里其他男人去，你家男人却不去？”小媳妇质问尤金桂。 “就凭灾年，县衙看他面子给咱村优先发救济粮。你男人要能这样，别说不让他上山打虎了，我塑个金身送你家。”尤金桂针锋相对。 小媳妇落败，不敢说话。 这一点，她男人确实干不过尤金桂的男人。 白老太太看向尤金桂的目光第一次充满赞赏。 可算没糊涂到一根直肠通到底，知道在外头维护白家男人。 “行了，别吵吵了。到底是老白家，知书达理人家，瞧瞧人家为啥能培养出全村第一个秀才，老五马上要考上童生，还生了个漂亮闺女。”村长感动地把老白家赞了一通，虽然有点不着调的赞。 “这老虎必须打。白老弟说的对，打虎是为了大家，咱们总不能一直不上山吧，就算不上山，那山路总归是走的吧。母大虫可不管你是神树村的人还是下山村的人，对你嘴下留情。县衙都发布告了，明天组织好人手就上山。”赵村长谆谆善诱。 “这事没得商量。”村长斩钉截铁下了定调。 闹哄哄的场面暂时安静下来。 大家纷纷看向南关山，还能真一辈子不上山？ 就有一些男人面色松动了。 “这老虎咋打？咋安排人手？”白大壮问。 “自然是每家的成年男人都去，主要以青壮劳力为主。” 赵村长看向白大壮，就白大壮这样的后生就行，全村的青壮劳力集结起来，加上周围几个村的劳力，一人一拳也能把老虎揍成肉泥。 “那我家没有青壮劳力，自然就不用派人了。”尤金桂的老子娘钱氏松了一口气。 尤老爹拉磨行，打虎不行。 尤麻子去就是他们家代表，反正全村都知道将来是尤麻子给他们俩摔盆扶灵。 尤青芽隐没在人群里，眼神暗了暗。 “对了，这个小公子以后也是咱村的人了。”赵村长指了指小福圆身旁的阿臻，是本村就必须要为本村出一份力，他家大人不在，看家护院的人倒是有，“你家出个谢小怜没问题吧。” 阿臻点了点头。 村长很满意，把阿臻赞了一通。 什么小公子年纪那么小就深明大义，什么小公子刚来本村就以本村利益着想…… 谢小怜：“……” “那行，咱们分为两组，一组白大壮当队长，大壮的爹当副手；我看谢小怜有两把子功夫在身，第二组队长就让谢小怜来当，我当副手。” 白大壮和谢小怜点头，表示愿意担当队长大任。 赵村长满心欣慰。 “那行，村长你把人员按照两组分派好，傍晚还来这里集合讨论各章程出来。明天上山，有锄头的带锄头，有菜刀的带菜刀，工具带齐全了。”白大壮帮着村长做着分派工作，一眼瞅到自家院子里吴郎中的身影，喊，“吴郎中，你背着药箱子跟在后头，做好救死扶伤工作。” 吴郎中表示没听到，他在老白家院子里和张仰景探讨疑难杂症正带劲呢。 “还有，我强调一下，各家各户以成家立业为主，比如白大壮屋里是白大壮上阵，他代表不了他爹。他爹屋里他爹上阵，就代表了二壮三壮这些没成家的男丁。” 赵村长略微一想，方案稍微改变了一下。 倒不是为了老白家，而是怕那些没结婚的儿子都上去，怕一下子给人家折了俩，人家找他拼命。 “各婆娘给咱家男人准备好衣裳干粮，这次不知去几天。”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借小圆宝的吉言 傍晚各家上山打虎人员确认，先是由村长分派成两队。 谢小怜觉得村长安排的不合理，挺身而出打乱重新分派，热热闹闹一直到夕阳隐没山林。 大家四散回家，只等月上柳梢头，集合上山。 各家媳妇准备了丰盛的晚饭，慰劳将要上山打虎的男人。 老白家也不例外, 割了几斤肉，杀了两只鸡，称了几斤豆腐，还打了一坛子好酒。 谢春桃主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老白家男人多，但成家的只有白大壮和白二壮。白二壮在镇上，因此老白家出俩男劳力, 白大壮和白木板。 谢春桃赞同公公白木板所说的上山打虎理由，但一想到母大虫的厉害，脑子里嗡嗡叫，满心担心自家男人白大壮的安危。 白大壮有一把子力气，干农活砍柴一把好手，平时是家里顶梁柱。 可打虎不是儿戏，他连猪都没杀过，还不知面对母大虫会怎样。 白大壮在院子里磨砍柴刀，滋滋的磨刀生传到谢春桃耳朵里，激的她眼圈都红了。 他上山只砍过柴禾，可没砍过老虎。 听说那母大虫咬人，清荷男人的腿都被撕下一块肉，万一白大壮…… 他还是个队长，不得带头冲。 不能想。 谢春桃的眼泪落到锅里。 “大嫂, 别哭，打虎，没事的？”小福圆溜进厨房, 看到大嫂落泪, 踮着脚伸出手给大嫂擦泪。 到底是女孩儿心细，发现她哭。她的小子呢, 正在院子里舞刀弄棒，兴奋地缠着白大壮要跟着一起上山打虎呢。 “大嫂，擦擦。”小福圆掏出自己粉色绣花的帕子，递给大嫂。 谢春桃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 不知怎地，她就信小姑的话，她总觉得小姑有一种魔力，说啥就是啥。 “圆宝，你觉得那母大虫能打死吗？”谢春桃停止落泪，搂着小姑轻声问。 小圆宝点头，软软地说：“打虎，打死。” 谢春桃犹如抓住一根稻草。 小心翼翼继续问：“那你大哥不会有啥事吧？” 小福圆挥舞着小拳头说：“大嫂，大哥没事。” 谢春桃继续追问：“那爹也没事吧。” 小福圆点头：“没事，都没事。老虎是咱家的。” 谢春桃心里好受些。 忽略到那句“老虎是咱家的”。 甭管老虎咋死的功劳算谁的，只要老白家的人平平安安就行。 这话她背着白老太太和甄氏问的，平时家里谁都不敢提小姑福运大说话灵之类的话。 但她这遭顾不得了，涉及到白家顶梁柱男人, 她必须得问。 倒也不全信小姑的话灵，谢春桃必须找个人说说安慰的话, 心里才好受些。 白大壮爱吃鸡蛋炒香椿，谢春桃摘了新鲜香椿，豁出去用十个鸡蛋炒了一大盘子出来。 饭桌上，气氛有点沉重。 “大嫂，你咋哭了，上山打虎是好事，大哥去给你挣功劳。”尤金桂怡然自得夹菜。 打虎和她没关系，反正她男人不用上山。 娘家人没儿子也不用上山。 她一点都不担心。 小圆宝看向她叹气，这个二嫂，就会不合时宜的添堵。 尤其是给大嫂添堵，看到大嫂难受，她生活就能添点滋味似得。 “不会说话就闭嘴。”白老太太筷子一丢，拍桌子喝骂尤金桂。 “打死老虎。”小福圆忽然插了一句。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对视一眼，心下一动。 “打虎，人没事的。”小福圆又说了一句。 小圆宝的吉言从没有失手过。 老白家众人心中一片了然。 饭后，门口三三两两的青壮年陆续赶来集合。 白大壮和白木板在屋里换鞋袜。 白老太太带着甄氏和谢春桃，检查所带的干粮和水壶。 村长赵德福登门了。 “小圆宝呢。”村长开门见山的问，眼睛四处搜寻，看到小圆宝站在白木板身边，眼神亮了。 “找我闺女干啥？”白木板没好气，将小圆宝搂在怀里，瞅着村长嘴上冒着火星的烟锅子，一脸不爽。 都再三强调了，老白家是无烟环境，咋进门还不遵守，看把闺女给熏的。 “你这啥语气，像我要抢你闺女似得。”村长按灭了烟锅子。 “是这样，白老弟，我总觉得你家闺女灵的很……” “你想干啥？”白木板打断村长的话，“赵德福我可要告诉你，打虎和我闺女没关系，你可别打小圆宝的主意。” 村长看向小圆宝的眼神发光，就像看到一堆金元宝，活脱脱的怪大叔形象。 白木板将小圆宝搂的更紧了。 “我能干啥，就是想问问小圆宝这次上山打虎能不能打死老虎。”村长瞅着白木板说出来意。 不知咋地，他回家后，整颗心忽上忽下。 担心猎不到母大虫，反而让村民受伤。 村长媳妇提了一嘴，小圆宝是个有福运的孩子，那战斗力爆表的大鹅见到她都服服帖帖，那骏马见到她都低头，老虎也就是比大鹅骏马大一点凶一点。 不都是畜生，说不定小福圆能克住母大虫。 人在希望下就想抓住一切，村长这回觉得媳妇的话有道理，跑来找小福圆问询。 “我闺女又不是观音菩萨显灵，说几句就管用。”白木板不太想把小圆宝扯进去。 “打虎，打虎，老虎会打到。”小福圆从白木板怀里抬起头，眼睫如蝶扑动，挥舞着小拳头说。 村长心下一动，弯下腰问小福圆：“小圆宝，告诉伯伯，你说老虎能被咱村的人猎到吗？” 小福圆大眼睛一骨碌，点点头。 “借小圆宝的吉言。” 村长笑了。 不知怎地，他的心忽然放进肚子里。 他觉得小福圆这话绝对灵。 他村长的功劳又有一笔了不是。 白木板岔开话题：“我闺女童言童语，我也希望她的话成真。但打虎还得靠村长你的组织能力，呆会上山前，你得看好后生们，他们血气方刚的，不知深浅。” 赵村长笑眯眯道：“那是一定的。” 他现在心里稳的很，小圆宝都说能打到老虎，那还担心啥。 赵村长又说：“呆会上山前，我想让小圆宝给大伙儿说几句吉祥话。” 他压根不是和白木板商量，双眼溢满笑看向小福圆。 “小圆宝，行不行啊。” 赵村长说这话时颇有点心虚的成分在。 其实他的打算是这样的，想把小圆宝一起带上山，他和白木板不参与上阵，在后面抱着小圆宝坐镇。 为啥这样打算呢？ 还不是老白家的这个闺女灵，有福运。 这些事，关键时刻，信则有。 打虎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带上小圆宝，她的福运能护佑全村人呢。 他可不想让神树村任何人受到母大虫的伤害。 这话进了老白家的门就烂进肚子里不敢冒头，他要敢提这要求，别想走出老白家大门。 白老太太第一个拿起锄头将敲晕扔山里喂虎。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小圆宝做打虎动员 这次阿臻没有回去。 老白家都以为他留下是凑打虎的热闹，小男孩么，不知天高地厚，就爱幻想打虎英雄故事。 和白招妹叔侄几个一样，他们缠着白木板要跟着一起上山，被白木板和白大壮父子混合捶了一顿才消停。 “武小影你也跟着去，你在白家大哥那队。” 暗夜下的院子里，阿臻给谢小怜和武小影下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七十六章 小圆宝做打虎动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七章 大反差 嗷呜！ 老虎的叫声再次响彻山林。 众人俱是一脸凛然。 白大壮扛着锄头，谢小怜手握大刀，俩人昂首站在队伍之首。 村长赵德福和白木板是打虎队伍里年龄最大的、辈分最高的，俩人站在队尾押后。 打虎汉子们，自动排成两队，拎着锄头别着菜刀，朝身后的媳妇孩子挥挥手, 跟着白大壮和谢小怜的脚步，浩浩荡荡朝山里冲去。 男人们自信的脚步，瞬间冲破了方才的悲壮。 因为在临行前，村长赵德福公布了县衙发布的新消息。 打虎队一人一天补贴五斤米五斤面，谁能打死老虎一次性奖励一百两银子。 咋不早说呢？ 队伍骚动起来。 赵德福老神在在的解释，不是怕大家无组织无纪律为了米面银子, 热血上头冲上去和老虎硬杠吗？ 总之闻听县衙的奖励，大家打虎的精神头一下子足了，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一百两银子闪闪发光在前方招手啊！有的人家, 三辈子都没攒下这么多银子。 白家女眷站在门口，白老太太手里拎着气死风灯，望着打虎队融入夜色中，逐渐消失不见。 小圆宝被甄氏抱在怀里。 今晚她进行了一番打虎总动员，太小儿科了，不够她发挥的。 她觉得自己的主战场应该在南关山上，她也想跟着大哥和爹上山打老虎，看热闹。 小福圆知道家里肯定不会让自己上山，方才在屋里她都求爹和哥了，毫无疑问遭到拒绝。 村长倒是蠢蠢欲动想带她去，被她爹用烟锅子捶了几下。 只能白想想了。 村里的媳妇们站在老白家门口，目送男人们进山后, 并没有离去。 本来一说到母大虫，都担心的不得了。 听到村长公布出奖励, 一个个给赶集一样开心。 一人一天五斤米五斤面，够全家人嚼用了。 县衙一出手奖励, 那肯定是精米精面。 只希望这母大虫在山里最好躲着和男人们捉迷藏，最好藏个十天半月的, 好能多领些米面。吃不完的，去南关镇卖钱，或者拿精米精面去换多三倍的杂粮。 最重要的还是那一百两银子，神树村媳妇们都暗自祈祷被自家男人拿到。 哪怕像夏清荷的男人老虎撕咬一块肉下来，也不防。 一块肉换一百两银子，值！ 修房子，打收拾，给儿子娶媳妇……妥妥滴够用。 小圆宝觑着媳妇们浮上喜色的脸，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反差咋那样大呢。 没公布奖励时，一个个都悲切切舍不得男人上山，有了奖励，人人面上喜气洋洋恨不得男人亲自猎虎。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小圆宝，你说这老虎能被咱神树村人猎到吗？”尤麻子媳妇问小福圆。 顿时，媳妇大娘们齐刷刷朝小福圆望去，脸上带着期盼。 快说呀，小圆宝说话灵。 如果老虎被神树村人猎到，哪怕是集体的功劳, 一百两银子也能分给几两。 总比被下山村等其他村人拿去强。 小圆宝乖巧地靠在甄氏身边，一身红色的襦裙，头上扎俩小揪揪，风灯下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睫如扑蝶。 就像画上观音菩萨跟前的仙童一样。 大家就对小福圆的期待值就也变成了仙童，恨不得她口吐莲花，打虎功劳就是神树村的。 “不寄到啊。”小福圆恐怕让大家失望了。 果然，大家面上现出失望之色。 “她一个孩子懂什么？”白老太太不虞地斥道。 一个个把她家孙女当啥了？菩萨显灵也得上几柱香，这空口白舌的就想让孙女预测，想啥呢，又不是算命可以胡邹。 大家知道白老太太不是好惹的，一个个打住。 尤麻子媳妇撇嘴，鉴我家猪瘟倒是有能耐，咋地遇到老虎这母大虫就失灵了。 一些壮实的媳妇，则岔开话题叽叽喳喳抱怨。 “太不公平了，凭啥只让男人去，不让女人去。”一位力气大的媳妇说。 “就是，我拉犁比男人还带劲呢，我拿着锄头一样敲虎。”另一位媳妇说。 “白大娘，赵大娘，要不你俩组成女子打虎队，咱们也上山。”夏清荷的嫂子，心里一动，朝白老太太和村长媳妇提建议。 说不定那老虎不知虎死谁手呢。 村长媳妇摇手道：“我不行，杀鸡我都不敢。白大娘可以，白大娘年轻时走山道，遇到狼都不怕呢。” 白老太太瞅着清荷嫂子笑：“打虎不止男人的功劳，咱们也一样，家里男人们都不在，各自守好各自的家，看好各自的孩子，就是打虎功劳了。” 力气大的媳妇瓮声瓮气道：“咱们的功劳县衙看不见，又不给咱发米发面。” 如果再年轻十岁，白老太太说不定真的就别着菜刀进山了，年轻时神树村哪个男劳力都不如她能干。 白招妹力气为啥那么大，不就是遗传她。 说到白家老五，打虎动员会时他还在这，这会子去哪里了？ 大郎三郎站在阿臻一旁，咋不见白招妹。 “你五叔呢。”白老太太问大郎。 “方才他说给他师傅洗衣裳，只怕在房里。”白大郎回道。 白老太太和甄氏听大郎这样说，就没放在心上，要么在屋里，要么在房里，左右不能丢。 小福圆朝院子里望了望，用眼神四处搜寻五哥。 白招妹不在屋里，也不在房里，更没有给他师傅谢小怜洗衣裳。 他抱完小福圆，将她放下，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溜进了打虎队伍。 到了山脚下，被他师傅谢小怜发现了。 “徒儿，你来了。”谢小怜来到队尾，敲敲白招妹的头。 白招妹被师傅发现很沮丧，他已经小心翼翼了，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师傅果然是师傅。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谢小怜的语气并不反对他跟着一起打虎。 “我也要上山打虎。”白招妹绷着小脸道。 谢小怜方才喊白招妹的声音很大，白木板听到了，白大壮也听到了。 “小兔崽子，你打什么虎？你还没老虎高，你以为是打野鸡崽子。趁没到山上，你赶紧回去。” 白木板喝道，他跟在队伍后头，居然没有发现儿子就混在队伍里。 太失策了。 这个小儿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跟着谢小怜学了几招，就妄想打虎。 白招妹一昂头道：“我不回去。”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福女又被求 白木板气的脸色铁青。 白大壮赶来，一脚踢到白招妹屁股上：“看把你能的，你这样跑出来，奶和娘不见你，多担心。你咋那样不省心呢，赶紧回去。” 白招妹站着不动，摸了摸腰间的短刀, 那是他师傅送他的，倔强地说：“师傅不是老说教我的那些招数白浪费，又没机会实战，这不就来了？” 白木板和白大壮纷纷看向谢小怜，眼里有埋怨的意思。 实战也不能找个老虎战！ 合着那是你的孩子，可劲忽悠！ 谢小怜：“……” 谢小怜心里冤枉，他最近是真的实打实的教白招妹功夫来着。 他一点没小瞧这个徒弟打虎的决心, 就凭他一把子举起大石头的力气, 和白大壮比起来, 谁更适合打虎还不一定呢。 谢小怜朝白木板和白大壮拱手说道：“白大叔，白大哥，既然招妹来都来了，不如一起上山吧，我让他呆在我身边，我拘着他不让他乱跑。” 白木板和白大壮直接拒绝，白招妹胡闹，谢小怜也胡闹。 白大壮说：“家里找不到他，我娘和我奶会急死。” 这好办。 谢小怜朝武小影招手：“小影跑的快，你先回趟白家，给白奶奶和阿婶说一声，招妹一起上山打虎了。” 武小影点点头。 这下子, 白木板和白大壮说不出反对的话了，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 白招妹可以留下一起打虎了, 兴奋的握紧拳头，搂着师傅道：“谢谢师傅, 师傅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白招妹戛然而止，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 白木板铁青着脸，合着他儿子变成了谢小怜的儿子。 他就是有了小福圆这个女儿万事足，不代表愿意听儿子喊别人爹。 白大壮摸了摸手上的锄头，要不是会影响到打虎大局，他非得揍谢小怜一顿不可。 怎么拜师还拜个爹出来，他可是谢小怜的干姐夫。 这辈分，乱的。 白木板朝白招妹屁股上踢了一下：“臭小子，老老实实跟着你师傅，不要瞎跑，否则我锤死你。” 白家女眷发现白招妹不见了，乱做一团。 白老太太铁青着脸，她猜到孙子一定混进了打虎队上山了。 甄氏担心的直掉泪。 谢春桃把大郎训了一顿，认定他们是一伙的。 小福圆和阿臻坐在床上玩翻花绳，知道五哥上山了，她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她能跑的动，她也想去。 “娘，奶，五哥没事的。” 看到奶和娘担心的样子, 小圆宝肩负起安抚责任。 既然她们认为小圆宝的话灵，那么她就说些吉祥话。 话是这样说，白老太太和甄氏依然担心。 一直到武小影回来说明情况, 婆媳俩稍稍放心。 武小影来去匆匆，路过老白家后院，朝树上吹了个口哨，树上响起轻微的布谷鸟声。 武小影心下了然，小少爷此时很安全。 神树村人还不知道吧，县衙给的奖赏，多亏了阿臻少爷。 月影西斜，夜已深。 小福圆和阿臻早已经沉沉睡去。 白家上房，昏黄油灯下，大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仙童一般的孩子。 阿臻晚上住在老白家，本来甄氏想把他安排和大郎睡一起，但他只和小福圆玩，俩孩子坐床上晚了一晚上，然后并排躺在一起睡着了。 甄氏抿着嘴，笑了笑，将小福圆的枕头塞好，又拉了拉阿臻的被子。 阿臻踢开被子。 甄氏重新替他盖上。 心下涌起怜惜。 生在那富贵温柔乡又怎样，还不如乡野生活来的实在。 甄氏偶尔会想自己在钟鸣鼎食之家当大小姐的日子，她怀念父亲母亲，怀念园子里的一草一木，却不代表她不甘乡野生活。 她觉得在神树村过的风平浪静，已经很好了。 哪怕日日劳作，被迫做饭洗衣，也比当年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恐惧日子好。 甄氏吹熄了油灯。 她躺在小闺女身边，伸手搂着她。心里忽然有点乱，她希望小圆宝一直过着这样的乡村生活就挺好。 这些年给她好好攒攒嫁妆，等她大了，给她说门老实可靠的后生，招婿上门也行。 她只希望，小圆宝能够安安稳稳过一生。 甄氏想着想着，拍打着小福圆，合上眼睡去。 半夜，忽然响起急促的拍门声。 白家女眷都被惊醒，谢春桃去开了门。 甄氏点着油灯，来到白老太太屋里，怕惊着婆婆，白老太太已经穿好了衣服盘腿坐在床上。 “亲家，了不得了，小圆宝在吗？” 闯进来的人是尤金桂的老子娘钱氏。 “你找我孙女干啥？” 白老太太铁青着脸，冷冷瞧着钱氏。 要是大白天，她非得用叉子将钱氏叉出去。 自打尤金桂算计了白二壮一出，两家虽然结了亲，但也给仇家一样，尤家人可是从不敢上门的。 “大娘，我家青芽不见了……八成跟着打虎的走了。”钱氏带着哭腔。 打虎都是青壮男劳力的事，尤家觉得自家没儿子，打虎自然和尤家没关系。 今晚的打虎动员都没参与。 钱氏夜里起床小解，发现尤青芽不见了，邀请小女儿，她小女儿揉着眼睛说，六姐跟着男人们上山打虎去了。 钱氏来到廊下看了一圈，那把剁猪草的大砍刀不见了。 这可了得。 钱氏虽然重男轻女，但让女儿送命的事干不出来。 再说，他们养尤青芽一场，眼看着马上要说亲，她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到手的彩礼飞了。万一被老虎伤残了，还得养她一辈子？ 不划算啊！ 钱氏急的团团转，她小女儿说，四姐的小姑说话不是灵吗？娘可以求她保佑六姐没事，最好在求她保佑六姐砍死老虎，我听说抓到老虎会给一百两银子…… 钱氏没听完七闺女的话，带着惊和气，在老白家门口转了十几圈，一咬牙拍了门。 听完钱氏的来意，白老太太和甄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让她进老白家的门已经够客气了，还敢来提要求。 开玩笑吗不是，白家小闺女不是庙里的菩萨，啥人都能来朝拜。 尤家就是牛皮糖，沾上就甩不掉，可不能让他们沾上小福圆。 “亲家，您体谅体谅我一个做娘的心，只要小圆宝给我家青芽说几句吉利话就成。”钱氏对着甄氏说。 白老太太心里冷笑，专挑软柿子捏，知道甄氏心软。 “你尤家毁我儿子时，咋不说体谅我一个当娘的心？现在又跑来说这话。”甄氏动了怒。 尤金桂踏进白老太太房里的脚步顿了顿。 本来半夜拍门，她觉得不关她的事，反正她男人没上山打虎，就没起床。 直到听到自家老娘说话声，才惊的起身。 心下暗骂尤青芽不知好歹，没事逞什么强，学男人上山打虎。 害的老娘来白家求人，连她一起吃挂落。 “吉利话？我家小圆宝可担不起，你去庙里拜佛吧。”白老太太看也不看钱氏，挥手就撵人。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青芽进了打虎队 钱氏双脚牢牢扒着地，一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无论如何得让老白家的小福女给尤青芽说几句吉祥话，要不然不白来一趟。 “大娘，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金桂给二壮生儿育女孝顺长辈上……” “育的女在哪？孝顺长辈，一个天天偷懒耍滑的人你给我提孝顺？你闺女面子没那样大！” 提起尤金桂，就向白老太太头上点把火没区别, 钱氏激的白老太太差点捶床。 更难听的话她没说，懒得说，早在尤金桂进门前就已经说干了。 还这样没脸没皮的上门呢。 钱氏一张脸憋的紫涨，听到动静，看到尤金桂蓬乱着头发站在门槛边，心里发急, 亲闺女平时怪会叭叭, 咋这回子熄火了。 “奶, 娘，就让小圆宝给青芽说几句吉利话儿，不耽误啥事。”尤金桂哪里有火哪里点。 这下子连甄氏都气恼了。 “老二媳妇，小圆宝在睡觉，三更半夜的把一个孩子搅合醒，你啥居心。你是不是觉得平时家里对你小姑多疼点，你就吃味？非要折腾她起来。” 甄氏脸沉的比窗外夜色还阴郁。 “亲家……”看着白家俩座山雕，钱氏心里发苦，舌头在打结。 “你这亲家，我们老白家可担不起。没老白家，你们尤家姑娘就不能活咋地，人也要，吉利话也讨, 我家是开杂货铺子的，由着你们张嘴？” “金桂，送你娘出去吧。” 钱氏再继续呆下去，白老太太估计要心梗了，尤金桂只得将老子娘送了出去。 钱氏不情不愿走出白家院子, 心里对四闺女充满怨, 嫁进来那么久，儿子都那样大了，在白家都没立起来。 如果是三闺女 “你个没用的，在老婆子面前不如你们老大家的说话管用。”钱氏抱怨道。 “娘我还没寻你的不是，你倒是寻我了。你就不知道小姑在我家地位，你敢大喇喇跑上门来求小姑。”尤金桂没好气的说。 “要不是你说的你小姑说话比菩萨还灵，我能跑来受这闲气。”钱氏说。 “都怪青芽，没事逞能学男人打虎。这死丫头整天和男人争个高低，还不怪娘你没生个儿子出来，你要是有儿子，青芽会上山？”尤金桂死命朝老子娘胸口插刀。 钱氏被白老太太和甄氏挤兑的本来就气恼，又被亲闺女死命朝伤口上扎，气的扭身就走。 再不走，她怕她气死在了老白家门口，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尤金桂关上篱笆门，打算悄摸回自己屋。 太婆婆被气着了，那肯定得拿她撒气，她可不想触霉头。 果然, 尤金桂弯着腰悄悄从白老太太房间门口一闪, 就被白老太太喝住了。 谢春桃撩开帘子，尤金桂只得硬着头皮进门。 “金桂，你和二壮成亲时我咋说的？我说尤白两家结亲就是结仇，不会当亲家走动，你整日去你娘家我不拦着，你们尤家人不可以上老白家的门。” 尤金桂不吭声，她也不笨，知道啥时候可以胡搅蛮缠，啥时候可以闭嘴不言。 比如现在，她如果说一个字，白老太太肯定直接将她赶回娘家。 “还有，你去你娘家嘴里没个把门的，是你把你小姑的事胡咧咧给了你娘？”白老太太眼神锐利。 “没……没有……”尤金桂否认。 “你别嘴硬，要不是你添油加醋的在外头乱说，你娘能上门？” 尤金桂不吭气。 甄氏坐在白老太太身边，帮婆婆细细按头。 白老太太气的睡不着。 让小圆宝说几句吉祥话不是难事，让她恶心的是尤家破坏不上白家门的规矩。 小圆宝给村里其他任何人说吉祥话都行，就是尤家人不行。 哪怕她知道尤青芽是尤家一窝子歹竹中的好笋也不行。 老白家不想和尤家再有任何牵扯。 钱氏和那躲在后头的尤家老爹，以及尤麻子，就是茅厕的黄白物，沾染上了就洗不干净。 话说尤青芽走在打虎队伍里。 她将头发编成一条油亮的大辫子盘在头顶，扣上尤老爹的黑帽子，身上裹着尤老爹的衣裳，腰里别着一把大砍刀。 加上她身材高大，长手长脚，走起路来气势十足。 黑暗中乍一看，还以为是神树村的青壮小伙子。 尤青芽不服气，每次全村齐上阵的事情，比如驱野猪、挖沟渠、进山灭火……都把他们家排除在外，就因为尤家没儿子。 没儿子带来的歧视和不公，让她爹娘心理扭曲，变成阴私之人。 连白老家的秀才都算计成自家女婿，更加深了村里人对尤家的鄙视。 尤青芽小时还不觉得有啥，随着年龄越发大，越能感受到村里人戳脊梁骨的痛苦。 这次打虎，村里除了尤家，每家每户都出人，尤青芽非常不痛快。 凭什么打虎只能是男人的事，她偏偏要去。 尤青芽瞅了几眼打虎队伍里的几个后生，不屑的轻笑。弱鸡崽子一样，平时种地砍柴跳水都不是她尤青芽的对手，因为是男丁就可以编入打虎队。 上次来村里收猪的田麦苗，那样娇娇的姑娘，都能抡起杀猪刀杀猪，她尤青芽比那田麦苗看起来强壮多了，四舍五入她就能上山打虎。 还有一层意思，她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娘想给她招婿，她爹想让她外聘。 就尤家现在的风评，哪有年轻小伙子愿意跳火坑。 她五姐，受到四姐算计白秀才的影响，相不到好人家，最终嫁给了距离南关镇几十里地的大龄瘸子。 尤青芽不打算成亲，她想以后立女户，独门独户单过，彻底洗刷尤家的羞耻。 那她就要拿出真本事，让村里人见识一下，她能撑起门户的样子。 打虎正是一个好契机。 风把山林吹的呜呜作响，在月光下阴森森。 尤青芽摸了摸腰间的刀，心里反而升起一阵兴奋。 拐过一道弯，对面山谷里星星点点，是下山村的打虎队。 本来说好几个村要汇合，但县衙颁布的奖励实在太诱人，大家多少存在私心，不愿和其他村子分。 赵村长挥手想去对面汇合，打虎队不挪脚。 对面也看到这边的灯火了，也停住了脚步。 看来大家在重赏之下都没有汇合的趋势啊。 赵村长派白大壮跑过去问下山村村长是个啥想法，一盏茶功夫，白大壮跑来，说对面不愿意汇合。 得，那甩开思想包袱，各村各凭本事吧。 就看虎死谁手。 (本章完) 第八十章 二哥能不能当大官 打虎队上山第二天，白二壮沐休回了家。 他一到家便公布了一个令白老太太高兴的消息。 “奶，昨儿私塾接到消息，四弟县试过了，考了头名，下一场府试过后四弟就是童生了。” 白老太太高兴地说：“太好了，老四倒有一股子韧劲。” 儿子有出息, 甄氏也很高兴，说道：“没想到你四弟开门就红。” 甄氏自觉失言，止住话头。 当年白二壮县试府试均夺得头名，轰动整个南关镇，那时年纪比老四还小呢。 后来…… 甄氏怕触了儿子的伤心事。 白二壮却毫不在意地笑道：“四弟做学问比我认真，以后成就会更高。” 白老太太不置可否, 问白二壮：“老二, 你就甘心当个乡间夫子？” 白二壮笑笑不说话。 白老太太脸上覆上一层惋惜，说道：“我心里一直藏着话想问你, 怕戳了你的心，你想不想继续走科举路子？” 白二壮轻笑道：“我已经试过两次了，没种，说明我不是科举的料，不想再试了。” 白老太太提高嗓门：“胡说。有人考到五十岁才中，你才考两次，就熄了火？你是咱神树村第一个秀才，不继续科举太可惜了！” 白老太太继续道：“你是不是担心家里没银子，咱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只要你愿意考，就能供得起。” 白二壮收起笑，认真的说：“奶, 我觉得当个乡间夫子挺好。” 白老太太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眼神落在廊下尤金桂的身上，这个丧门星, 要不是她进来，她二孙子也不至于消灭了科举的心思。 她知道老二当年给夏清荷定亲时, 亲口承诺清荷以后会给她挣个诰命。 和清荷的婚事黄了，心思也熄灭了。 尤金桂，她配不上诰命。 甄氏见婆婆火气冒了头，赶紧打圆场，笑道：“娘，二壮当夫子不比走科举差，他能教出有出息的学子。考中进士探花的又怎样，对着金銮殿连一句错话都不能有，一不小心就连累家人。” 白老太太深深看了甄氏一眼，知道她是被小时的遭遇吓怕了。 白二壮点头，娘亲一直都很有见地，而且理解他。 就像他当初决定放弃科举选择当乡野夫子，只有娘亲支持他。 小福圆和阿臻去对面大宅子寻宝，寻了一会听到二哥来了，拉着阿臻的手朝家跑去。 刚进院子，就被尤金桂拦住。 尤金桂一脸笑眯眯，手里拿两块米花糖塞给小福圆，小福圆没敢要。 尤金桂轻笑两声, 蹲在小福圆身边, 用帕子仔细给她擦汗, 关心地道：“小姑，你看你跑了一脸汗，二嫂给你擦擦。” 小圆宝心里打一个激灵，二嫂今儿吃错药了？ “二嫂，你啥事？”小圆宝别开面孔，避开尤金桂的帕子。 看着小姑一脸警惕的样子，尤金桂非常不爽。当初这丫头片子奶团子大小时就能给自己上眼药，现在大了懂事了更是不好惹。 “小姑，二嫂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尤金桂压低声音，“二嫂想问，你二哥哥以后能不能当大官？” 尤金桂迫切的看着小福圆，希望她说出肯定的答案。 刚才在廊下，听到白老太太让白二壮继续走科举，尤金桂心里很高兴。 她当年从夏清荷手里夺下白二壮，不就看重他是神树村首席秀才，将来会变成第一个举人，第一个进士，一路走进天子门生。 去京城，去做官。 她会像戏文里的诰命夫人一样，满头珠翠，遍身绫罗，进出坐轿，奴仆遍地。 没想到，白二壮考了两次就不考了。 她这个秀才娘子和谢春桃平起平坐，甚至地位还不如她。 小圆宝眨了眨眼睛，很快了解到二嫂的意图。 不好意思，二嫂，只怕会让你失望了。 小圆宝皱了皱鼻子，认真的说：“二哥哥，当夫子很好。” 什么？ 尤金桂眉毛倒挂，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小姑，你说话灵，你就说你二哥哥会高中，能当大官。” 尤金桂抓着小圆宝的肩膀摇晃，把小圆宝摇的痛了。 “你放开她。”站在一边的阿臻走到尤金桂什么，冷冷地说。 尤金桂只觉周围空气都冷了，对上阿臻的眼睛，不自觉松了手。 邪了门，她居然怕一个小屁孩，而且还是个客人。 小福圆趁机把尤金桂手里的米花糖拿走，递给阿臻一块，然后俩人手拉着手进了上房。 “二哥哥。” 小圆宝哒哒跑着扎进白二壮的怀里。 白二壮笑的嘴巴咧到耳朵后，抱着小福圆颠了又颠，将她发丝上沾着的花粉粘掉。 “看看二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好玩的了。”白二壮一手托着小福圆，一手解开包裹，露出醉清风的烧鸡，还有一对粉红色绒花。 “来，戴花，这是我在县里买的。”白二壮将绒花戴到小福圆两只小圆髻上，他手笨戴的有点歪斜，甄氏在一旁帮忙扶正。 “二哥哥，这是阿臻哥哥。”小福圆指着阿臻介绍。 “就是那年你三弟去淮城救的孩子，不巧又遇上了。”甄氏解释一句。 白二壮对阿臻笑，从包里摸出一对惟妙惟肖的小泥人递给阿臻当礼物。 泥人是他给二郎等几个孩子买的，买了好几对，就是再来俩孩子也足够分的。 “二壮，你打算啥时候去看安秀才？” 甄氏边问，边将一包果子，一双鞋，十几个馒头塞进包袱里。 安秀才是个可怜人，他是当年的榜首，院试揭榜当天却疯了。 白二壮和他出自同一个私塾，他比二壮高三期。 白二壮读书时很佩服这个师兄，俩人关系很好，他疯了后，二壮经常时不时去看他。 这次他听下山村的学生讲，安秀才跟着村里人去山上猎野猪，被母大虫吓到了，疯病更厉害了。 因此，白二壮很担心安秀才，想先去下山村看看他。 “我也和二哥一起去。”小福圆撒娇。 “乖乖，你二哥哥是有正事要干呢，娘带你摘花花好不好。”甄氏哄她道。 “不要。” 小福圆扭着身子撒娇。 她想去下山村见见世面，听说去下山村一路景色都很美，有五彩蝴蝶，有各种漂亮的花花。 “你在家里和阿臻一起玩。”白老太太不同意。 “不，阿臻哥哥也去。”小福圆很固执。 “小姑，大嫂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谢春桃加入哄娃大军。 “不嘛，不嘛。” 小福圆鼻子一皱，双眼一眨巴，金豆子就要落下。 哎呦！ 老白家最怕什么，最怕小福圆落泪。 她的泪，会让老白家上下无条件妥协。 “好，我带妹妹去。”白二壮说。 “可那山上有老虎。”甄氏担心。 “娘，你不用担心，那老虎在远山深谷里，我走山脚下的路，不碍事。老虎不出深山，大白天的路上行人很多。” 白二壮抱起小福圆揉揉她的头。 这是答应她了，小福圆心情很好。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好大的野山参 去下山村，要走好几里山路。 如果只有小福圆跟着，白二壮抱着她走路很轻松。 可还有个阿臻跟着，阿臻一个七八岁孩子，一看就是贵公子出身，肯定不会像大郎二郎一样走得惯山路。 前面抱妹妹，后面背阿臻。 白二壮对自己的力气可没信心。 于是, 借了村长家的驴，小福圆和阿臻坐在上面，白二壮牵着。 村长媳妇啧啧感叹，说这驴谁上去都死倔着不挪蹄子，小福圆刚坐上，不用鞭子抽它就温顺的抬蹄子。 到底还是小福圆招人喜欢, 连家畜都被她折服。 三个人融进浓郁的晚春里。 暖风熏的人沉醉, 小福圆和阿臻坐在驴上, 在桐花、木芙蓉、紫藤间穿梭，衣带随着暖风轻轻摇摆。 更神奇的是，不光驴被小福圆折服。 山野里的蝴蝶纷纷环绕她身边，还有那布谷鸟和黄鹂在她头上一声声的叫。 路过的脚夫行人纷纷回头看俩孩子，真俊呐，就像仙童下凡游历人间一样，那驴也在两位仙童衬托下变的有灵性起来。 阿臻摘了柳枝和紫藤花，编了两个花环，戴在头上。 小福圆用柳枝编了两根柳笛，俩人骑着驴一路走一路奏响清脆的笛音。 引的蝴蝶越聚越多，布谷鸟和黄鹂的伴奏声更欢了。 路上遇到神树村的媳妇们挎着篮子在山脚下挖野菜，见到小福圆纷纷打招呼。 “小圆宝去哪啊？” “跟着我二哥去春游。”小福圆奶声奶气说。 白二壮就问一个熟悉的媳妇：“嫂子，你们不怕深山里有老虎？” 相熟媳妇笑道：“老虎在远处深山里, 山脚下不怕，挖点野菜和中药材卖钱。那不是还有各村打虎队坐镇吗？怕什么。” 另一位相熟媳妇压低声音道：“说那老虎是下山村的人招来的，只咬下山村人。清荷的男人就被咬伤了腿……” 忽然意识到什么，瞅着二壮讪讪地咽下了剩下的话。 其她媳妇支棱起了耳朵, 眼睛瞄向二壮期待他的反应。 八卦是人的天性, 小福圆也想看看二哥哥的反应。 白二壮的反应让大家失望了，面上云淡风轻道：“那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说完牵着驴落荒而逃。 心里听到清荷俩字，犹如一锅沸水在滚动。 “二哥哥，我想下来走一走。”小福圆撒娇。 村里人经常来山脚下挖野菜挖药材，小福圆一次都没有来过。 她想下地，亲脚感受一下。 白老太太不允许家里女眷上山。 说南关山和老白家女眷犯冲，白老太太有次进山打柴，还没等轮柴刀就遇到山洪；甄氏年轻时跟着夏婆子进山挖药材，一脚踏空滚下了山；谢春桃刚嫁过来没多久，进山采野果，被马蜂蛰的肿了半个月；尤金桂不信邪，和二壮成亲后，去山里逮野鸡，被猎夹夹住了脚，可她成亲前在山上来回自如的。 从此，老白家女眷就离南关山远远地。 白二壮刚想拒绝，对上小福圆圆溜溜的大眼睛，只得将她从驴被上报下来，嘱咐她, 不能去路两边的野草地里, 只能跟着他在路中间走。 阿臻拒绝白二壮的帮助，自己从驴身上跳下来。 小福圆在路上跑着跳着，追蝴蝶，吸花蜜，玩的不亦乐乎。 阿臻在后面追，两个人在春光里追逐打闹。 清脆的笑声飘荡在山林间。 来到一片山谷地，看着满坑满谷的鲜花和蝴蝶，小福圆来了兴致，钻进花丛中。 却不摘花，弯下腰，手里抓着地上的一丛野草拔了起来，因为人小力气小，咬着牙拔。 阿臻见了，帮她一起拔。 “妹妹，你这是在干嘛？”白二壮问，觉得妹妹真可爱，不摘花，却逮着野草薅。 “挖野菜。”小福圆奶声奶气说，“带回家。” “妹妹，上驴背上吧，等咱回来在挖野菜。” 白二壮笑着走过去哄妹妹，他答应在太阳下山前，务必把妹妹带回家，否则白老太太棒棍伺候。 想想自己那样大，被奶奶追着满院子跑，怪没面子。 “拔出来了。”小福圆拍着手，指着阿臻手里的“野菜”说。 “妹妹……”白二壮瞳孔一震，惊的说不出话。 阿臻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人参。 白二壮曾去淮城给二郎寻医问药，见过医药铺子里的百年老参，都没有阿臻手里的大，呈色也没有那么深。 “这是野山参，好几百年的老参。”阿臻拎着人参说。 这玩意，宫里不缺，但像这样几百年的野山参，对于宫里也算是很珍贵的。 白二壮顺手接过，翻来覆去仔细观察，越看越口干舌燥，越看脸上笑容越深。 好家伙，妹妹随手挖个野菜，居然能挖出这样大的人参。 神树村的人靠山吃山，哪家哪户都来山上挖过药材，也没听谁说挖过人参，更何况是稀有的几百年老参。 他不得不信，妹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以前他听说过，爹和大哥以及孩子们见识过鱼朝怀里跃，野鸡束手就擒，野猪当面撞树，野鸭野鹅主动朝家里钻。 却从没亲眼见过那样奇观，没法亲自体会那种震撼。 现在真轮到他身上了。 白二壮抱着小福圆，亲了亲额头，高兴地说：“妹妹，你真是给了二哥一个大大的惊喜。” 白二壮很骄傲，回头得给四弟和五弟炫耀一番，他俩都没见过妹妹这逆天的运气。 这根如此珍贵的野山参，能卖多少银子他没底，总之肯定不便宜，老白家的生活靠着妹妹再次大大改善。 将野山参带回家去，白二壮都能想到全家上下沸腾的热烈气氛。 小圆宝极其淡定，仿佛那野山参一直在等着她采一样。 白二壮将野山参小心翼翼放进驴肚子上垂下的布兜里，继续开始赶路。 很快，便来到了下山村。 远远地，小福圆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怪大叔，手里拿着一本破书，在进村的路上奔跑着，嘴里含着“中了，中了”。 后面跟着一群乡村小童，指着他哈哈大笑。 还有顽劣的儿童朝安秀才掷石头、木棍，喊他疯子。 小福圆心里有点酸酸的。 白二壮驱散顽童，那些顽童不仅不走，反而冲白二壮大喊：“臭秀才，考不中；臭秀才，举子考落榜。” 白二壮不去管顽童对自己的谩骂，来到安秀才身边，查看他的脚，方才他看到领头的顽童将石头掷到安秀才的脚上了。 顽童们继续拍着手喊：“臭秀才，一臭臭俩。” 小福圆从驴车上滑下，气鼓鼓的走到顽童的领头人跟前，叉着腰道：“不允许骂我二哥。” 领头的顽童指着小圆宝不屑地笑：“哈哈哈，这穷秀才是你二哥啊。” 上下打量了小福圆几下道：“妹子，看你那么漂亮，当我家童养媳吧。”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童养媳 “放你娘的屁。”白二壮见妹妹被几个顽童欺负，走过来骂了一顿，“给你家当童养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说着，拎起地上的棍子就要追着顽童打。 骂他臭秀才忍了，可他们欺负妹妹就不行。 小福圆还是第一次看到秀才二哥那么凶的骂人呢。 “童养媳，是什么意思？”小福圆叉着腰问白二壮。 “不是啥好话, 妹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谁当童养媳，妹妹都不可能当。”白二壮揉揉小妹妹的头。 好叭，不问就不问了。 安秀才家在村里靠河的地方，一个小院子，两间茅草屋。 院子破败不堪, 茅草屋上长满青草苔藓，一进去显得阴冷潮湿。 他早年丧父，读书时跟着母亲和哥哥嫂一起生活。 他疯了后, 母亲受不住打击去世，他哥嫂和他分了家，平时对他不管不问。 他现今独自生活。 安秀才回到家里，坐在石墩子上，顺手拿起院子里的豁口破碗喝水。 不言不语。 直勾勾地盯着小圆宝和阿臻，忽然笑了一下，整个人古怪又恐怖。 阿臻挡住了小圆宝，小圆宝很好奇，躲在阿臻身后，探头探脑看安秀才。 “妹妹，别怕，我师兄是好人, 他不伤人的。”白二壮笑着道。 安秀才发现小圆宝看他，做了个怪异的鬼脸，扯着身边的狗尾巴草, 编了个小狗递给小福圆。 小福圆接过，对他甜甜笑了。 白二壮将甄氏准备的东西拎到院子里，安秀才拿起馒头就啃，嘴里嘟囔道：“好吃，好吃。” 吃了一会，忽然发癫一般朝天空喊：“老虎，好大的老虎。” 白二壮知道师兄被老虎吓着了，轻声安慰：“老虎被打了，被打了。” 红了眼圈来到厨房点火烧水，打算趁着太阳好，给安秀才洗洗打结的头发。 小福圆和阿臻在院子里玩了一会，便走出院子，来到门口的小河打水漂。 刚来到小河边，就看到方才在村口遇到的顽童们。 “呦，童养媳。”为首的顽童朝小圆宝和阿臻走过来。 可恶，又遇到了。 “童养媳是什么？”小福圆知道这不是好话，愈发想知道。 这一问把对面的顽童问懵了，这小丫头连童养媳都不知道。 莫不是傻了。 “童养媳就是给我家烧锅烧火砍柴，伺候我给我洗脚洗衣裳。”顽童指着小圆宝哈哈大笑。 他身后的小弟们跟着一起大笑。 什么？ 这不就是凄风苦雨中的小白菜，她小圆宝可是团宠, 怎么能做你的童养媳。 可恶。 “想的美，你也不看看你长的多丑。”小圆宝朝顽童瞪大眼睛, 冲对方嗤笑，“大脑袋，短脖 子，给猪一样肥。” 顽童被小福圆当众骂丑，戳痛了自尊。 他那不叫肥，叫富态。 “我让我娘今天就去你家讨你。”顽童恶狠狠地说。 这小姑娘漂亮，就是太凶了。 还是白秀才是妹妹，都说白秀才是神树村最穷的人家，而他家是下山村的首富，让这小丫头来他家当童养媳是她的福报。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他今儿就看上这小丫头了，等到了他们家，他得让这丫头天天烧火做饭，伺候他，不服一天打三顿。 “你这行为，叫……” 叫什么，小福圆脑子里转了几圈，想不起来。 “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臻接上，朝为首的顽童冷冰冰地扫了一眼。 顽童打了个冷颤，这家伙是谁，长的比自己俊，穿的比自己好。 腰间的玉佩看起来挺值钱。 不过，不怕，下山村是他们家的地盘。 “你骂谁癞蛤蟆。” 顽童怒骂，向前一步，就要抓阿臻腰间的玉佩。 阿臻一抬手，捏住了顽童的手腕。 “你敢捏你爷爷……啊……啊……好痛。”顽童被阿臻捏的吱哇乱叫。 身后的小子们见老大被捏，想上前围攻阿臻，但都被顽童老大杀猪般的哭叫镇的不敢向前。 有几个大胆的拿着石头棍子，开始超前迈步。 小圆宝站在阿臻身边，谁也没看到她从哪里弄出俩癞蛤蟆一条小蛇，扔了过去。 “蛇……蛇……”孩子们吓的丢下木棍一窝蜂跑了。 小蛇扭扭歪歪怕到顽童脚跟前，拉蛤蟆蹲在顽童脚边呱呱叫。 妈呀，顽童最怕这俩生物，被阿臻抓着手松不开，白眼一番就要晕倒。 被阿臻照脖子砍了一下，痛醒后，看到蛇和癞蛤蟆又恨不得晕死过去。 阿臻松开他，他吓的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春天，河边泥土被河水浸的湿软，顽童激起的泥浆裹满全身，整个人非常狼狈不堪。 蛇和癞蛤蟆就在他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哇哇……哇哇……姑奶奶，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顽童朝小圆宝求饶。 “哼，看你还敢欺负人。”小圆宝蹲下，手里拎着蛇朝顽童递过去。 “妈呀……”顽童嚎丧一样喊破了嗓子。 阿臻懂小圆宝的意思，威胁顽童：“不光不能欺负小圆宝，安秀才也不许欺负。以后见一次，就把蛇塞你怀里。” “不敢了，不敢了。”顽童吓的闭上双眼。 小圆宝朝小蛇和癞蛤蟆挥挥手：“去玩吧。” 转眼间，蛇钻进了草丛里，癞蛤蟆跳进水里，消失不见了。 阿臻带着小福圆去追花蝴蝶，看到他俩走远了，顽童才敢起身，一模裤子才发觉自己吓得尿裤子了。 小福圆和阿臻玩了一会，怕二哥哥担心，便重新回到安秀才院子里。 白二壮给安秀才洗好了头发，擦洗了身子，给他换上新的鞋袜。 小福圆眼前一亮，这个怪叔叔，长得蛮好看的嘛。 如果不疯，就是标准的文雅书生形象，可惜疯了。 也许是吃饱了饭，安秀才安静地坐在院子里，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发现小圆宝看他，朝小圆宝招手。 小圆宝走过去，他嬉地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小圆宝。 小圆宝歪头看他。 安秀才忽然又疯癫起来，嘴里嘟囔着“老虎，好大的老虎”。 白二壮将水缸里的水注满，将柴劈好，扫了院子。 便带着小圆宝和阿臻离开安秀才的家。 路上的顽童们，看到小圆宝和阿臻骑着驴，纷纷窜回家。 被吓出阴影了。 路过村西头的一户大院子，白二壮停下脚步，朝院子里看了看。 一脸落寞的牵着驴继续走。 清荷姐姐就嫁到这个村，莫不是清荷姐姐的家。 小福圆扭头，没看到清荷姐姐的影子。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灵芝 已经领略了南关山脚下一路春景。 返回的路，小福圆不像来时那样好奇，一会扑蝴蝶，一会摘花朵。 她和阿臻安安稳稳坐在驴车上，感受春风拂面的惬意。 山谷中鸟语花香，路上行人比上午少了很多。 路过一片松林时，小福圆指着丛林下的草丛说小伞。 白二壮定睛一看, 围着松树长了一圈圈蘑菇，像一把把撑开的小伞。 他被小圆宝的童言童语逗的直乐。 “妹妹，那是蘑菇。”白二壮笑道。 二哥，我能不知道那是蘑菇吗？ 小圆宝喝停驴车。 “妹妹，又咋了？”白二壮问。 “采蘑菇。”小圆宝从驴身上滑下，不管不顾跑向松树。 人小任性，这个优势要发扬光大，反正二哥会依着自己。 白二壮抬头看天，太阳已经西斜了, 奶和娘千叮万嘱一定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将妹妹带回家，否则棍棒伺候。 要是三郎走走停停，他早呵斥了。 但现在是妹妹，能怎么着，只能宠着，只能顺着她。 他这个当哥的就是这么双标。 到家里挨棍子就挨棍子吧。 阿臻见小福圆下了驴，第一时间跟着追过去。 “哥哥。”小福圆蹲在一棵松树前喊了一声。 “咋了？妹妹？”白二壮问。 不知为何，白二壮心里狂跳。 他已经见识到妹妹随手一拔就是一棵百年老参的壮举了，不知道妹妹又能随手拔出个啥东西出来。 他可算是体会到爹和二哥好运砸头的胆战心惊了。 小福圆可不知道，她二哥已经方寸大乱了。 她挥舞着双手招呼二哥过去。 “二哥，好大的蘑菇！”小福圆站起身, 指着松树下草丛间隐藏的蘑菇，一脸惊奇。 看到小妹那双天真无邪水灵灵的眼睛，白二壮心里一凛，就感到又有什么好东西降临了。 这次又是啥啊！ 好大的蘑菇，哪儿呢？白二壮越前一步。 阿臻蹲她身边, 接到讯息, 扒开草丛，赫然发现一棵红褐色冠状植物。 阿臻一脸淡然，啊，这东西啊，宫里有。 白二壮瞳孔一缩。 他没法淡定啊，这不是普通的蘑菇，也不是什么劳什子大蘑菇，而是灵芝。 “二哥，拔，大蘑菇。”小圆宝白嫩的手指指草丛，草丛旁荆棘丛生，她的小手和阿臻的手可不想被刮花。 只能劳烦二哥亲自上手了。 白二壮心下怦怦跳，忙不迭蹲下，扒开草丛，颤抖着双手薅住灵芝的梗。 然后手顺着梗移到根部。 怕薅断，稳了稳呼吸，控制着手劲，狠狠朝上一薅。 整棵灵芝稳稳地到了白二壮手里。 “哇，二哥好厉害, 拔了这样大的蘑菇。” 小福圆兴奋地拍手。 “是灵芝。”阿臻, 阿臻见她高兴，咧咧嘴也跟着当了气氛组，拍了两下手。 白二壮举着比脸大的灵芝，心漂浮在云端。 妹妹，你确定是你二哥厉害？二哥从这山道走了十几年，也没见过灵芝啊。 不仅二哥，这片松林的蘑菇那么惹眼，每天进山采蘑菇的小姑娘那么多，长着这样大一棵灵芝，竟然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白二壮只在淮城的药店里看过灵芝，那灵芝比这棵小多了。 心里感慨，妹妹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一路，又是野山参又是灵芝的。 白二壮宠溺的看向妹妹，也是，只有妹妹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娃儿，才能发现这样有灵性的东西。 这样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将灵芝塞进袋子里，和野山参并列放在一起。 白二壮乐颠颠地牵着驴，带着小圆宝和阿臻回到神树村。 白老太太和甄氏站在门口扯着脖子朝山路的方向看，太阳快落山了，挂在山上只剩下半个头。 婆媳俩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娘，来了。”甄氏指向村口，小福圆坐在驴车上，夕阳的剪影笼罩着她，浑身金灿灿地犹如仙童。 婆媳俩迎了上去。 “娘，奶奶。”小福圆坐在驴上喊。 甄氏接过小福圆抱在怀里，一会担心她受了风，一会担心她没吃好。 来到院子里，白老太太二话不说，拎着棍子风风火火指向白二壮。 说好的太阳落山前带妹妹回家！ 敢不遵守！ “奶，奶，别打，回来晚是有原因的。”白二壮跳着脚躲。 小福圆见二哥挨打，从甄氏怀里挣着下地，叉腰拦在二哥前。 二哥抹着额头的汗，一脸感动，果然没有白疼妹妹。 “奶，妹妹在路上发现了好东西。”白二壮笑着解释。 好东西？ 白老太太丢下了棍子。 心下狂跳。 山路上会有啥好东西？ 稀奇的花儿，不常见的果子？ 等白二壮从布兜里掏出野山参和硕大的灵芝，白老太太和甄氏惊的呼吸都停止了。 谢春桃和尤金桂从厨房钻出，盯着那俩宝物，压抑着心下的激动，友好的对视一眼。 “哪发现的？”好半天，白老太太才问出声。 “路边。”小福圆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地说。 白家女眷心里五味陈杂，山道上整天人来人往，咋别人没有发现，唯独小圆宝走了一趟就发现了？ 而且是发现了俩宝贝。 这运气也带好事成双的？ “哎呦，小圆宝，你可真行。”甄氏很骄傲。 老白家女眷上山从没遇到过好事，自家小女儿一出手就不凡。 “这俩东西，赶明拿去镇上生药铺子里问问，看看能卖多少钱？”白老太太颤抖着声音道。 甄氏颇有见地：“看成色，这俩每个至少值百两。” 百两？ 谢春桃心下颤抖。 百两？ 在镇上买个铺子也用不了。 尤金桂笑出了声，真行，这比那野猪野鸡啥的值钱，虽然是小姑发现的，但跟着的人是自家男人。 白老太太改变了主意，道：“先不去生药铺子，回头问下张大夫，咱心里好有个价。” 尤金桂讨好一般压低声音说：“奶，小姑真行。山路上的野菜蘑菇那么多，小姑一眼就能发现这两个宝贝……” 谢春桃也赞同尤金桂的说法，笑着附和：“那是，咱小姑的运气好，这俩东西就等着小姑发现才出现似得。” 都是小姑的运气，这俩宝贝才能被发现。 “你小姑才多大！什么一眼发现，什么等着你小姑才出现！别乱说。” 白老太太口气严厉，剜了俩孙媳妇几眼。 这事可不能说出去，引得人眼热。 尤金桂：“……” 拍小姑马屁还不行？ 谢春桃在太婆婆严厉眼神下，跟着严肃地道：“奶，出了白家院子，没人知道小姑发现了人参和灵芝。” 小福圆：“……” 倒也不用那么严肃。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忽悠上山 打虎队进山两天，传来消息，说暂时没有和老虎正面交锋。 除了进山当晚听到虎啸，进山后，老虎便消失无影无踪。 有人揣测，老虎被打虎队的阵势吓的跑进更深的山里了。 传递此消息的是尤麻子，他在山里跟着打虎队找了两天老虎, 老虎没找到，倒是猎到几只野兔野鸡。 拴在身上嫌碍事，下山送回家。 反正他的无赖形象深入人心，村长也奈何不住他，对他偷偷回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麻子在家呆了一晚上，喝了点酒，开始嘚瑟深山里的见闻…… “……那深山里不仅有野鸡野兔这些活物, 还有药材、蘑菇、木耳啥的, 比山脚下出产多了……” 这话通过村长媳妇的嘴传播全村。 南关山深山里人迹罕至，经常有野猪出没，故此神树村的人几乎没有踏足过深山，也不知道深山里到底是什么样。 尤麻子的话，让村里的小媳妇大娘们蠢蠢欲动。 靠山吃山，家家户户几乎都在山脚下薅野菜挖药材抓蝎子换些针头线脑，这些年山脚下都被挖空了。 要想获得更多收获，深山处是个好地方。 那地方这些年没有人踏足了，不知有多少宝物呢。想想漫山的药材、野物就心动。 “怕啥，不是说老虎被吓跑了吗？” “没吓跑也不怕，村里的男劳力都在山上顶着呢。” “就是，我想想那些药材野物就睡不着，咱们不去捡, 白白让给其他村的人。” …… 村里的小媳妇大娘们在老白家门口议论纷纷，都想上山去撞财富。 “白大娘，咱进深山吗？”村长媳妇出面当代表，问白老太太的意见。 没办法, 村长临上山嘱咐她，村里有个啥事, 他不在，给白老太太商量。 现在，媳妇们要集体上山寻宝，她拦不住。 加上她也有进山的想法，希望白老太太一起去。 有白大娘坐镇，她就不怕。 谁让老白家有个锦鲤呢。 村长媳妇的眼神飘落在院子里的小圆宝身上。 “你们去我不拦着，我们家不掺合。” 白老太太依着门边，硬邦邦地开口。 “赵大娘，白奶奶不去，咱们去。”尤麻子媳妇怂恿道。 “对，咱们去，老白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不在乎这些东西，咱们去。”另一个媳妇说。 谢春桃站在媳妇们中间，脸上露出失望。 她得知山上宝库一样的物产，擦拳磨掌也想进深山老林碰运气。 不求像小姑那样撞大运，捡到野山参和灵芝, 挖一篮子药材啥的也能换钱么不是。 如果以前说白家女眷和南关山相克, 她不敢去, 现在有了小姑，她觉得南关山克不动老白家的女人。 谢春桃又蠢蠢欲动了。 “奶，我也想跟着去。”谢春桃嗫嚅着说，不敢抬头看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刚想拒绝，村长媳妇说：“白大娘，让春桃一起去吧。” 谢春桃一脸渴望地看向白老太太。 大孙媳妇从未忤逆过白老太太，这还是头一遭提要求，反倒不好拒绝。 白老太太想了想道：“那行，不过你不能钻进太深的地方。” 谢春桃一脸惊喜：“奶，我省得。” 于是，在村长媳妇带领下，神树村集体出动。 小媳妇大娘们，纷纷回家，拿着锄头，拎着篮子，风风火火朝深山奔去。 甚至连一些半大孩子也跟着进山。 谢春桃玩着篮子拿着砍刀，出门前，特意抱了抱小福圆。 小福圆拱着手，奶声奶气地说：“大嫂，挖很多药材。” 谢春桃的心放进肚子里。 众人离开后，老白家。 “娘，上山打虎。”小福圆对甄氏说。 “爹和大哥已经去了呀。”甄氏搂着小福圆轻笑。 “我要去。”小福圆指向南关山的方向。 她想去深山里凑热闹。 “有大老虎，吃人，可不是闹着玩的。”甄氏吓唬小福圆。 小孩子不懂事，看到大人上山打虎就想凑热闹。 “不怕呀。”小福圆一张小脸自信满满，握着拳头道，“我打虎。” 甄氏啼笑皆非。 小孩子就是不怕，以为老虎是年画上的温顺猫咪呢。 她可不敢上山，更不敢让小圆宝上山。 多危险的地方啊。 “乖宝，跟阿臻哥哥在家里玩好不好。”甄氏轻声哄她。 阿臻站在甄氏身边，手里抓着一张油饼吃的正香。 甄氏侧头对他笑，这孩子，不知他父母心疼不心疼。 屋后的几棵白杨树上，叶子迎风簌簌，那些守护他的暗卫在上头，甄氏的心放进肚子里。 “小妹妹，我带你玩。”阿臻牵着小福圆的手，来到门口，看地上的蚂蚁。 玩了一会，小圆宝只觉百无聊赖。 “小哥哥，上山打虎。”小福圆托着腮，央求阿臻。 “你真想去？”阿臻问。 “想去。”小福圆点头。 阿臻想了想，去倒不怕，反正那些暗卫会护着他们，绝不会让老虎伤到小福圆。 只是贸然离开，恐怖白家不好交代。 正犹豫呢，尤金桂一步一摇走来。 尤金桂一脸挂着笑：“小姑，你想上山吗？” 尤金桂听说深山是座宝库，自然也想去寻宝。 她不愿和村里小媳妇一起去，更不愿和谢春桃结伴。 她有更好的人选，那就是神树村首席锦鲤白家小姑。 不得不服小姑的运气，那山路来来回回那么多人，那样粗的野山参那样大的灵芝，居然被小姑发现了。 如果能把小姑带上山，凭借小姑的运气，不知能寻到啥样的宝贝呢。 只要把小姑攥在身边，不愁找不到宝贝。 “想去。”小圆宝点头。 小姑一向不亲近自己，这次居然爽快的答应，倒让尤金桂怔了一怔。 “小姑真的愿意和二嫂一起去？”尤金桂小心翼翼的问。 小福圆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道：“二嫂抱我去。” 尤金桂一脸黑线，又不是在院子里遛弯，那是上山，抱着个孩子累的够呛。 不过，尤金桂眼神一转，朝大朗二郎招手。 “大郎二郎，我们去山上挖药材，你俩一起去呗。”尤金桂说着朝俩孩子一人塞一把松子糖。 大郎二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俩当然想去，村里很多孩子都去了，再说五叔还在山上打虎呢，但他俩不敢去怕白老太太发火。 尤金桂对二郎说：“我是你娘，你不听我的？” 二郎犹豫一下点头。 尤金桂又对大郎笑道：“你娘都去了，你不去山上帮你娘拎篮子。” 大郎想了想，禁不住上山的诱惑，点了点头。 尤金桂心里比了个耶，大郎二郎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俩一人一段抱着小姑，自己在搭把手，上山那不是很容易的事。 尤金桂对自己的忽悠能力很满意，带着四个孩子，浩浩荡荡上山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寻宝 人迹罕至的深山，果然是一座宝库。 蘑菇、野葱、地皮、野果……遍地都是，甚至连深山里的野菜都比山脚下长的茂盛。 丛林里传出欢声笑语，神树村的媳妇们互相对望一眼，已经有其他村的人先行一步了。 那胳膊上挽着的篮子里，背上背起的背篓里，满满当当都是山货, 甚至有人的腰间别着只野山鸡。 “晚来了一步。”神树村的媳妇感叹道。 “晚啥，遍地都是宝。这么多野物，够咱们忙活的了。”谢春桃却不那样想，看到脚下就是药材，喜笑颜开便拿起铲子蹲下刨。 “春桃说的对，这么多好东西，也不能只让咱村的人占。人多好啊，人多了更能把那老虎吓跑。”村长媳妇颇有前瞻性的总结。 一席话说的神树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沸腾起来。 都顾不得感叹来晚了, 挽起袖子弯腰摘蘑菇的摘蘑菇, 挖药材的挖药材。 “哎呦，这野生草莓又大又红，果子太娇了不好带，咱们敞开肚皮吃了吧。” 小孩子们专捡野果子摘，发现一大片野生草莓一窝蜂钻了过去。 “这一大片野生菇，我先发现的，都归我了啊，谁也不许给我抢。” 尤金桂的七妹尤青枝，在松树底下发现一片蘑菇，扯了树枝围了一圈，画地为盘。 “哎呀，这啥好东西, 一窝野鸡崽子，春桃你帮我按着。” 村长媳妇发现两只野母鸡，屁股底下孵了十几只野鸡蛋, 有好几颗已经破壳而出, 嫩黄的小嘴儿嗷嗷着要喂食。 谢春桃丢下铲子，扯了一把草搓了搓帮村长媳妇拴住了野母鸡。 “春桃你真行，俩鸡一只都没逃脱，这鸡和蛋咱俩平分。”村长媳妇豪气万分地说。 谢春桃抿嘴笑，直摆手，家里小姑引的野鹅野鸭已经够了。 谢春桃说：“赵大娘，我不要野鸡和蛋，能不能给我俩野鸡崽。” 野鸡崽毛茸茸地，怪可爱，小姑一定喜欢，她想讨两只带回去送给小姑养。 村长媳妇巴不得，笑道：“这野鸡崽你都拿去，我没本事养活，你家不一样，你家小圆宝想让它们活，它们就得乖乖地活。” 谢春桃:“……” 小姑的名声已经进化的这么厉害了嘛？ 谢春桃小心翼翼用布包将野鸡崽子包了起来，放在一旁的背篓里。 想让野鸡崽子活就能活的小圆宝此时正坐在大郎和三郎双手撑起的轿子里，悠闲地看着山里的风景，听着山涧流淌的清泉。 阿臻走在一旁，用一片大叶子给她遮挡山林间透过的丝丝阳光。 小圆宝坐在“轿子”上东张西望，觉得惬意极了。 尤金桂累的气喘吁吁，扶着一棵老松树, 满头大汗，用帕子捂着胸口，累的不想动弹。 小姑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先是跟着他们走到山脚下。 到了山脚爬坡时，便停下脚步不愿意走，还撒娇一定要她抱才肯走。 她自然不愿意抱，让大郎三郎抱，小姑一扭头就要下山回家。 想了想小姑带来的银子，她心里边骂娘边咬牙抱着小姑爬坡。 中途她好声好气商量，希望小姑自己走，或让大郎三郎抱，这丫头片子死活粘着她不愿下地，话稍微说重些，小姑便睁着一双大眼睛张嘴就嚎闹着回去。 最艰难的那道坡，尤金桂揣着小圆宝真想扔下去。 终于来到平路，小圆宝才答应换人抱。 她此时已累的眼冒金星，下辈子都不想做小圆宝的二嫂。 这辈子，还是要做的。 尤金桂瞅着遍地的野果野菜药材，心里兴趣缺失，她要的不是这些。 “二嫂，你咋不走了？”小圆宝朝尤金桂招手。 我咋不走，还不是抱你这个死丫头累的。尤金桂疑惑自家小姑就是个小怪物，心里仿佛什么都懂，脸上却一副天真。 控制住，不能得罪她，还需要她寻宝。 尤金桂控制住骂人的冲动，用帕子擦了擦脸笑道：“小姑，二嫂刚才抱你累的，二嫂是不是很疼你，抱了你一路。” 小圆宝睁着一双大眼睛，童言无忌的道：“二嫂疼我，在山崖上想扔我。” 尤金桂:“……” 大郎三郎和阿臻看向尤金桂的目光不善。 尤金桂气的吐血，只是心里想想而已，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扔了白家的小祖宗。 看着小圆宝天真无邪的笑脸，尤金桂心下一凛，强笑道：“没有的事，那段路太陡了，手滑。” 小圆宝笑嘻嘻点头：“开玩笑哒，二嫂。” 尤金桂心里翻白眼，你那话是开玩笑，传到白老太太和甄氏耳朵里，怕不得按着白大壮休了自己。 大家督促着尤金桂继续赶路，走了一会，听到丛林里传来的说笑声，仔细分辨，是神树村的人，尤金桂舒了一口气。 小圆宝拍了拍大郎三郎的手，下了“轿子”。 深山里的路落满了松针枯叶，软软的，不硌脚不难走，她抬了抬步决定自己走。 尤金桂忽然想到一件事，一皱眉，冲小福圆笑—— “咳咳，小姑，路滑，二嫂牵着你走。”尤金桂拉住小福圆的手，像狼外婆一样哄她，“小姑，二嫂看出你想来山里玩，才带你来的，回头奶和娘问起来，你咋说？” 小福圆哒哒哒朝前走，奶声奶气地说：“我自己要来的。” 尤金桂满意地笑了:“对，小姑自己要来的，二嫂不放心你，这才带着大郎二郎跟着你一道进山。” 小圆宝脸上笑嘻嘻，心里呵呵哒。 这个二嫂，做事顾头不顾腚，漏馅了才知道找个包子皮捏一捏。 小圆宝不理她，决定装天真宝宝到底。 “咦，好漂亮。” 小圆宝发现前面有一丛花静静地开在山谷间，比桃花更红，比玉兰更艳。 阿臻说：“这是辛夷花。” 大朗说：“姑姑，你想戴花吗？我摘给你。” 尤金桂本来听到小圆宝的惊呼，心里一喜，以为小姑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顺着小姑手指的方向，看到一树怒放的辛夷花，顺着树干朝下看，树底下只有一地散落的花瓣。 尤金桂不禁大失所望，催促小福圆道：“小姑，咱别看那花了，你仔细瞅瞅草丛里，树底下，你发现了啥，让二嫂帮你挖。” 小圆宝点点头，指着远处的山说，老虎。 尤金桂:“……” 小姑的思维咋那么发散呢，老虎浑身都是宝，虎皮虎胆虎牙，谁不知道啊，可那能是她尤金桂能抗住的宝贝吗？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这福运可比不过 谢春桃发现小姑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惊的差点叫出声。 转头看到尤金桂，脸刷地沉下来。 “弟妹，你咋带小姑进山了，奶娘知道吗？” 谢春桃丢下手里挖药的铲子， 尤金桂很烦谢春桃，平时看着软, 一旦涉及到小姑的事，便会抬出长嫂的气势压她。 尤金桂说：“是小姑闹着要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嫂你还不清楚小姑在咱家的地位？” 小福圆搂着谢春桃的脖子喊大嫂，像见了亲人一般，谢春桃的心都疼化了。 小姑那样小的女娃娃, 平时撒个娇啥的，但还从没有无理取闹要去干某件事。 “弟妹，小姑是孩子，你也是孩子？这么陡的山路，你就这样带着她上来了？” 谢春桃的语气里都是不信任以及责备。 再看到一旁的阿臻，谢春桃更是气的脸色难看。 人家阿臻是客人在家里住着，咋也把他一起给薅来了。 尤金桂理亏，避开了谢春桃的眼睛，道：“来都来了，大嫂你这样说，那我大不了带小姑回去呗。” 谢春桃气的脑壳痛。 将小福圆抱在自己腿上，检查她的脚。 大郎瞅着不远处的野草莓只咽口水，同亲娘谢春桃说：“娘，小姑的脚没事，二嫂抱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 剩下的路是我和二郎给小姑打轿……” 大郎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 吸引了谢春桃的炮火。 谢春桃正因尤金桂的不着调有气没地发，放下小福圆，逮着大郎朝屁股上狠狠拍了几下喝骂：“我把你个, 你白长那样大一点事不懂, 你引着你姑姑来山里。万一有个啥，我看你咋对得起你姑姑。” “还有，你还挑唆着阿臻一起，你是见阿臻爹娘不跟着，就忽悠一起来吗？” 阿臻:“……” 谢春桃边打边骂。 骂不了尤金桂，还管不了亲儿子吗。 神树村的人纷纷朝这边的动静处瞅，尤金桂脸上挂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春桃一个村妇就敢指桑骂槐对她秀才娘子。 “大嫂子，你再打再骂，小姑不也来了。咋地，只允许你来山上寻宝卖钱，就不许白家其他人来？你啥居心当我不知道，你挖这些药材卖钱想补贴娘家吧，你藏私还不是怕被我发现。” 谢春桃被戳中心事，张嘴结舌不知咋怼。 她确实有这个私心。她嫁到老白家这么多年，从没给娘家补贴过什么, 这两年家里光景好过了些，才和娘家走动。 她上山之前，甄氏悄悄叮嘱她, 专捡药材挖，卖了钱，都当她私房。 她是过了明路的，但被尤金桂说出来，还是觉得理亏。 村长媳妇正在一石壁旁撅腚挖地枣苗，见谢春桃落了下风，出来主持公道。 “秀才娘子，这是你大嫂，要说顾娘家，你不也天天钻尤家豆腐房里。” 看到小福圆和阿臻站在一旁，村长媳妇笑开了花，老白家的福女都出马了，指不定神树村人这趟会大获丰收呢。 “春桃，小圆宝来就来吧，这不也没啥事。你要是不放心，呆会哪个媳妇下山，去告诉你奶和你娘一声。” 小圆宝福大命大，哪怕把她放在老虎嘴边，老虎都不敢咬。 村长媳妇就是对小福圆生出如此的蜜汁自信。 谢春桃和尤金桂在村长媳妇的调解下，偃旗息鼓，握手言和。 尤金桂主动说：“大嫂，你哪里挖了这么多药材，我和你一起挖。” 谢春桃脸色和缓：“树底下，石壁旁，仔细瞅瞅都能挖到。” 小福圆和阿臻，知道大郎受了无妄之灾，引着挂泪的大郎去摘草莓。 “小姑，不能跑远啊。”谢春桃叮嘱道，务必要把小姑按在自己视线里才行。 小福圆摘了一会草莓，为了使大嫂安心，便来到谢春桃身边看她挖药材。 “大嫂，挖这个。”小福圆指着眼前的叶子朝谢春桃招手。 那是一株不起眼的草，点缀着褐色的花穗。 谢春桃正挖脚下的沙葱呢，抬头看到那株不起眼的草，心里想小姑小孩子心性。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小姑在路上发现的野山参和大灵芝，心里怦怦跳，不敢忽略小姑的要求。 谢春桃拿着铲子，小心翼翼避开将拿株草丛根挖了出来。 是几疙瘩灰褐色的东西，谢春桃没见过，不知是什么东西。 用眼神询问小姑，小圆宝睁着萌萌的眼睛，仿佛是随手一指她也不知是啥东西。 村长媳妇见谢春桃举着的土疙瘩，一搭眼惊叫：“我的乖乖，小圆宝可以啊，刚来这里春桃你就挖出了天麻，这可是稀罕物啊。” 村长媳妇一脸羡慕，将功劳自然的堆在小圆宝头上。 那可不是，谢春桃挖了老半天都只是挖的普通草药，不是白老家小闺女带来的，还能是谁？ 这福运可比不过！ 谢春桃一听手里拎的是天麻，手都抖了。 这东西她听说过，很贵，一斤最少十几两银子。 有次淮城的一个郎中给二郎出一个治疗腿的方子，里头就有天麻，因为太贵了，吃不起因此作罢。 谢春桃看向小福圆，小福圆若无其事蹲在草地上看蚂蚁。 谢春桃心里五味陈杂，小姑知道还是不知道。 同样心里五味陈杂的是尤金桂，她的五味里酸味占了大半。 自己将小姑忽悠来，抱着她走了半天路，她都没有发现珍贵药材。 怎么到了谢春桃跟前，就发现了。 合着，她是给谢春桃做了嫁衣。 这样一嘟噜野生天麻，就是一嘟噜银子啊。 尤金桂磨磨蹭蹭窜到了小福圆跟前，就等着小姑发现其他的珍贵药材，她好抢占先机给挖了。 大家挖了好半天的药材，捡了好半天的蘑菇。 开始不满足了。 就有人提议要去山里更深的地方。 恰好下山村的人从更深的山里出来，那些人腰里别着野鸡野兔，背上满当当一背篓的肥美野菜药材。 惹的神树村媳妇们眼热。 “何嫂子，你们不怕老虎？”从下山村嫁到神树村的媳妇，拦着下山村熟人问。 “怕啥，老虎早被打虎队吓跑了。我们村的打虎队都要就地就散了，都在里头捡野物呢。”被称之为何嫂子的下山村媳妇指了指手里的篮子道，“我将这些送回去，多带几个篮子上山。” 下山村媳妇挽着满当当的篮子匆匆下山走了。 神树村的媳妇们蠢蠢欲动，纷纷相约朝更深的山里钻去。 “你们去吧，我小姑在这里呢，我们就不去了。”面对相熟媳妇的邀请，谢春桃婉拒。 我们？ 啥意思，就是把尤金桂也包含里头呗。 尤金桂想去，想带着小福圆一起去。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更深的山 方才小福圆发现天麻后，尤金桂也希望能挖到天麻，她在草丛里转了几圈都没有碰到。 那些普通的药材她看不上。 “小姑，想不想去那边看看。” 尤金桂指着深处的森林，跃跃欲试怂恿小福圆一起去。 凭借，小姑的运气，不愁找不到比天麻更宝贝的东西。 不等小福圆有反应，谢春桃帮她做了决定：“里头不许去。” 就算尤金桂硬带着小姑走，她也要给拦下。 好吧，听大嫂的，小福圆哒哒哒跑到谢春桃身边，指着前方的叶子道：“拔这个。” 谢春桃颤了颤，这次又会剜出什么珍贵药材？ 一铲子下去，土壤松动，谢春桃很容易连根拔起。 举起来一看，心下大乐，高兴的喊出声：“小姑真行，又发现一根三七。” 尤金桂丢下手里的铲子，跑过来眯着眼看，果然是三七。 三七被李时珍称之为“金不换”，是药材中的明珠，比天麻还珍贵呢。 这根三七比方才剜的天麻疙瘩还多，一块块的大疙瘩串一起，挤挤挨挨。 好几斤重，不定能卖多少银子。 “小姑……咋发现的。”尤金桂舌头打结。 小福圆脸上挂着无邪的笑，随手指了指草丛道：“就那样发现了啊。” 尤金桂:“……” “哎，大嫂，你说小姑邪门不邪门，咋她就能发现这些珍贵的药材。”尤金桂压低声音。 谢春桃瞥了一眼尤金桂，淡淡地说：“什么邪门？这话最好不要被娘和奶听到。小姑就是碰巧发现了呗，还能咋地。” “我就那样一说，大嫂你咋还当真了。” 装吧你就，尤金桂一脸不屑。 山上陆续下来附近村子的人，个个脸上带着笑，身上的篮子背上的篓子，全部满满当当。 仔细一瞅，竟然还有几根人参，虽然没有小福圆和二壮在路上发现的大，但也很吸引人。 如果挖它个十来根，那也不少银子。 尤金桂一阵眼馋。 “大嫂，你看其他村里人抢了先往里头钻，就咱在这里挖别人挖过的，能挖到啥好东西。去里面，保不住能挖到昨天那样的野山参和灵芝。“ 自己把小姑忽悠到山上，啥宝贝都没落到手里，尤金桂不甘心。 谢春桃劝道：“弟妹，正好趁着他们都跑深山老林里，这里的草药野菜都是咱们的了。那更深的地方，万一遇到老虎咋办？我上山时，奶和娘叮嘱过了，不让进深山老林。” 这个妯娌，居然处处抬出太婆婆和婆婆压自己。 她可不忍不了。 “老虎已经被打虎队吓跑了，人家都去得偏咱们去不得。大嫂，你可真会把奶和娘的话当圣旨，你不去我去。”尤金桂阴阳怪气，霍然站起身子。 “行，你去。不过小姑必须留下。”谢春桃寸步不让。 …… 话说打虎队来山里两天，除了当晚听过几声虎啸。 待他们进山后，老虎在月光下一闪，呼啸着钻进深山老林不见了。 打虎队顺着老虎现身的地方，钻进深山老林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 大家纷纷议论，老虎被打虎队的阵仗吓跑了。 老虎不出现，打虎队的人都是乡野村夫，自然不愿意闲着。见深山老林宝库一般，纷纷抛去打虎心思，挖药材的挖药材，抓野兔的抓野兔。 怕啥？反正人那样多，等老虎来了在打呗。 再说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粮食。 大家开始期待老虎最好一直不要来，一直耗着。 像尤麻子那样偷偷溜回家送野物通知家人上山挖宝的人，各村都有，否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咋一瞬间就变成了热闹的集市。 打虎队无组织无纪律，对未知的危险不敬畏。 赵德福村长急的满头是汗，抓着白木板商量对策。 白木板也没啥好对策，大山里转了两天，老虎不出现，总不会把南关山的角角落落地毯式排查吧。 不现实。 再说老虎是动的，你搜到这边，老虎跑到那边。 没办法，只能静静等待。 “老哥，要不咱再等几天，说不定老虎就出现了。”白木板说。 “我看大家都巴不得老虎一直不出现，县衙说了一天五斤米五斤面以及一百两银子限时五天，五天过后谁在打到老虎，都没奖励了。”赵村长说。 你咋不提前说明呢，白木板很不满地道：“你把情况给大家伙说明，大家伙搜山就有劲了。” 俩人正说着话呢，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山林间陆续上来很多人，仔细听还有神树村媳妇和孩子的声音，赵村长和白木板头大。 都怪尤麻子偷摸下山，在村里胡吹一通深山里都是宝藏，引的村里妇孺钻深山里头。万一老虎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村长，村里妇女孩子来这里，你得出面管管，别说有老虎了，就是没有老虎，这深山老林也不能轻易进人的。”白木板对赵德福村长说。 白木板纯粹是好心，他相信这些拎不清危险的妇孺一定没有老白家的人。他娘肯定严禁家里媳妇上山，哪怕山上有天大的宝藏，他娘都不会上山。 “你说的对，我看不光有咱村里人，其他村的人更多。我去和下山村几个村长商量一下，这事咋处理。”赵村长说。 赵村长去了一会又摊手回来了，其他村村长不愿意管这事，说这山又不是个人的，谁想进还能管得住。 你不让进，那些媳妇婆子们不仅不听，还会觉得你阻挡她们挣钱了，不拿锄头撅你都不错了。 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赵村长不管，白木板更不会出面，他又不是村长。 他只能管好自己和儿子，白木板看着集市一般热闹的山谷，无奈的摇头。 打虎队的队员三五扎堆在一起，甚至有的看到媳妇孩子钻进深山，不仅不阻拦，还上赶着一起挖草药。 现在整个打虎队，就白大壮谢小怜武小影尤青芽几个人保持着打虎的警惕。 白招妹跃跃欲试去挖草药抓野兔，被谢小怜和白大壮按着不敢动，拿着锄头跟着白大壮几个在周围巡视。 尤青芽坐在树下，和夏清荷俩人在聊天。 夏清荷是下山村唯一参加打虎队的媳妇。 下山村没有郎中，十里八乡唯一的郎中在神树村。 下山村村长寻思，村民打虎万一受伤，只能求神树村的郎中，那郎中自然是先顾着神树村。 恰好夏清荷懂草药会包扎，便让她充作后勤组一起上山了。 夏清荷非常乐意。 她男人自打被老虎撕掉一块大腿肉，婆婆便天天骂她克夫，她宁愿上山打虎也不愿在家里受气。 山风轻轻吹着，夏清荷坐在树下，鬓角的发散在风里。 谢小怜坐在对面的树底下，看着夏清荷，心里又酸又喜。 胸口放帕子的位置滚烫。 第八十八章 小姑的话灵验 谢春桃挖了满满一篮子药材，一背篓野菜，心里对这趟收获非常满意。 她牢记太婆婆和婆婆的嘱咐，不能贪多，安全第一。 尤其是有小姑在身边，就更要把安全放第一。 因此，谢春桃整理了一番，便决定带小福圆下山。 再不回去，太婆婆和婆婆发现小姑不见了，不定咋着急呢。 大郎和二郎时刻记着姑姑为第一，因此无论尤金桂怎样诱惑深山里果子多，依然留在谢春桃身边保护姑姑。 呆会下山，他俩决定要轮流背着姑姑。 “小姑，咱回去吧，大嫂背……”谢春桃将篮子交给大郎，蹲在小福圆跟前。 话没说完，便听到一阵动静自山上滚滚而来。 尤金桂不顾谢春桃的劝阻钻进深山了，刚钻进去便挖了一颗人参，惊喜还没褪去，便屁滚尿流的逃回来。 身上的背篓不知滚哪去了，脚上的鞋子跑掉了，头上的钗环摇摇欲坠，手刮伤了口子。 “大嫂，大嫂，老虎来了……” 尤金桂吓的魂都丢了。 看到谢春桃和小福圆等人，犹如看到亲人，扑到谢春桃怀里，惊恐万分的喊。 嗓子都喊哑了。 谢春桃吓的脸色都变了，一手将身边的小福圆搂进怀里。 不仅尤金桂从深山老林跑出来，她后头冲出来一大群人，潮水一般朝半山腰冲去。 跑在前头的是神树村的人，他们刚钻进去，所以听到动静跑的快。 这些人，一边疯狂地奔跑，一边大喊。 篮子、鞋子、帕子丢了也顾不得，有的孩子跌倒，哭的撕心裂肺。 忽然，山上传来震天虎啸声，一声比一声大，老虎仿佛发了威，要把进山的人撕碎。 谢春桃惊恐地看向人潮，紧紧搂着小福圆，全身都不能动了。 大郎和二郎靠在小福圆身边，捏紧着拳头，吓的一张小脸苍白。 尤金桂靠着谢春桃，瑟瑟发抖，和俩孩子挤作鹌鹑。 阿臻当着小福圆，神色倒是淡定。 听着一声高过一生的虎啸，谢春桃压住颤抖，心里怕极了。 白家三个男人在打虎队，她男人还是打虎队队长。 近距离感受虎啸，地动山摇，手都吓的颤抖，怎么拿锄头上啊。 谢春桃一阵眩晕，在心里连番祈祷，自家男人、公公、五弟，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一波一波的人从深山里冲出来，不光有进山采摘的妇孺，还有临阵逃脱的打虎队队员。 大家实在跑不动了，瘫坐着喘气，面如死灰。 “好大，好大的母大虫，我看到了……”下山村的打虎队员，手里的锄头早丢了，语无伦次的说，“不打虎，给钱也不打。” 谢春桃吓的嗓子眼更是提了起来。 白大壮可怎么办啊，眼泪都要出来了。 “大嫂，老虎不怕。”小福圆从谢春桃怀里探出头，胸有成竹拍了拍心口。 谢春桃重新把小福圆搂进怀里，小孩子就不知道怕。 忽然，谢春桃想起什么似的，颤抖着摸了摸小福圆的头，捧着她的脸，颤声说：“小姑，你对着山里说，爹没事，大哥没事。” 谢春桃吓糊涂了，她都忘记小姑说话灵这一茬了。 管不管用，试试再说吧。 说不定，小姑的话，就是灵验呢。 小福圆扑动着双睫，朝老虎叫声传来的方向扭过头，手一指说道：“爹没事，大哥没事。” 本来就会没事啊，为了安抚大嫂，她说出来也无妨。 大郎和二郎抖做一团，发现谢春桃忽略掉了白招妹，赶紧颤抖着补上：“姑姑，还有五叔。快说，五哥也没事。” 小福圆点点头，继续说：“我哥，没事。” 大郎和二郎松了一口气，他俩年纪小，比谢春桃更相信小姑姑。 小姑姑说没事，那就必然没事。 尤金桂一听，本来吓的魂飞魄散，挤在谢春桃身边直喘气，此时听了小福圆的话，才反应过来。她顾不得谢春桃咋想，一把将小福圆从谢春桃怀里扯过，拉进自己怀里。 “小姑，不能光说深山里的人啊。你快说咱们老白家的人都没事，二嫂也没事。” 尤金桂重点强调了一声“二嫂”，顿了顿又说：“还有青芽。” “我们都没事，二嫂也没事，青芽姐也没事。” 好吧，小福圆无奈地说。 可是二嫂，你把我箍的这么紧，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小福圆清脆的声音，莫名安抚了谢春桃等人，谢春桃和尤金桂只觉得魂又重新回来了。 “小姑啊，这次要是没事，二嫂就把你当成祖宗供上。”尤金桂把小福圆箍了又箍，仿佛怕被谢春桃抢走一般，从谢春桃身边挪开了几步。 她要把小圆宝搂在怀里才觉得安全。 村长媳妇正在一堆媳妇中间，吓得喘着粗气，魂儿还在深山没回来。恰好看到白家媳妇搂着小福圆，听到她们和小福圆的话。 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冲到了尤金桂身边，扯开她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小圆宝，你说声赵大伯没事，你赵大哥没事！” 村长媳妇差点要给小圆宝跪下磕头。 小福圆的赵大哥是村长的儿子。 好吧，村长媳妇挺好的，除了有点嘴碎爱八卦，可是对老白家一向和善，就安一安她的心吧。 “赵伯没事，赵大哥没事。” 小福圆摇着小脑袋说。 村长媳妇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后悔的要命，她违了男人的嘱托，私自带着村里的婆娘和孩子们上山。 现在深山里头还有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妇孺呢。 “小圆宝，你快说刚才进山的人没事，大娘求你了，你救救大娘。”村长媳妇继续颤抖着求小福圆。 打虎队她管不着，要是跟着她一起来山里的婆娘孩子有了差错，她也不活了。 “刚才进山的，没事。”小圆宝一字一字的说。 村长媳妇瘫坐在地上，对着小福圆双手合十，这次跟着她上山的人真没事，她以后就不拜神拜佛，她只拜小圆宝。 “小圆宝，等回头我给你赵大伯说，在村里给你立个长生牌。” 小圆宝：“……” 倒也不必。 村长媳妇嗓门本来就大，在寂静的山林间传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很快神树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将白家人团团围着。 他们有的爹在打虎队，有的男人在打虎队，还有的姐妹和孩子在深山林子里没下来。 “小圆宝，嫂子求求你，你快说你贵叔没事。“ “小圆宝，大娘给你做花衣裳，快说你明大哥没事。” “小圆宝，求求你，快说你麻子哥没事。” 一张张焦急的脸映在小福圆眼前，小福圆看向这个，又被那个板回头，耳朵边闹哄哄一片。 谢春桃张嘴结舌，自家小姑就是一座行走的庙宇，拜的人一波又一波。 阿臻本来站在小福圆身边，被情绪高涨的村民挤了出去。看到小福圆的脸被扭来扭去，气的直跺脚。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一群大人求一个孩子，丢人不丢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团结起来，想想老虎如果下来了该怎么办？而不是一个个在这里哭爹喊娘的求。” 阿臻板着小脸训话。 小福圆被媳妇大娘们揉搓的差点喘不过气，听到这话，心里发笑，阿臻还是太年轻啊，不懂和乡里大娘们沟通的话术。 这话，媳妇大娘们能听进去才怪。 第八十九章 白家父子仨杀死老虎 果然，阿臻的训话还没完，就炸了锅。 神树村的大娘媳妇们可不好惹。 本来她们就被老虎吓的魂飞魄散，抓着小福圆这丝希望祈祷平安无事，忽然来个小子搁着里泼冷水。 不喷你喷谁。 “小屁孩别乱放屁，不求小圆宝，求你这个兔崽子，你能让老虎别下来？” “可不是，谁家臭小子在这里瞎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啥老虎要下来？” “这就是买老白家对面宅子的小少爷，长得怪俊，咋话说的给屎一样难听。小圆宝话说的灵，凭啥不能求她保佑。” 阿臻：“……” 小福圆极其同情的看向阿臻。 不是小福圆自夸。老白家的人，素质在整个神树村都是top级别。哪怕大字不识一个的白大壮，单拎出来个人素养都比神树村一般人要高不少。 尤金桂，那是特例。 因此阿臻呆在老白家，听到的话都是和风细雨，遇到的表情都是和善友好。 这样龇牙怒目，粗俗接地气的话，阿臻还是第一次听说。 气的他不知咋回嘴。 “刁民，竟然如此蛮横无知。”阿臻一张精致小脸憋的紫涨，半天憋出一句。 “闭嘴吧！吵死了，小兔崽子再敢说话我把你嘴缝上。” 人群里一位大娘，恶狠狠瞪着阿臻。 躲在丛林里的俩暗卫，看到小少爷被一群村妇骂个狗血淋头，互相对视一眼，想笑是咋回事。 这骂人的话，一套又一套，可比那御史喷人的之乎者也动听多了。 看到阿臻气到变色的脸，俩人悄悄从树丛闪身，要去“教训”无知刁民， 阿臻朝他们看了一眼，俩人悄悄又回到树上。 小福圆忍不住笑了。 那俩大叔要是出来给阿臻撑腰，指不定陷入大娘们的汪洋大海中出不来。 大娘们正处于群情激动中，她们怕老虎，可不怕男人。 阿臻抬起头朝暗卫的树上看了看，暗卫接到信号，双双朝深山老林飞去。 他们要去看看深山里的情况，不知谢小怜和武小影能不能稳住场面，据说里头还有不少妇孺没出来。 …… 深山里的情形比外头更是惊险万分。 打虎队放松了警惕，老虎猛然窜出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老虎连伤几个人。 本来就是草民组织，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众人吓得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心思猎杀老虎？ 不祈祷被老虎吃掉就不错了。 赵德福村长还记得身为村长的职责，上一秒嘴里喊着“神树村村民跟我上”，下一秒看到老虎，浑身的胆气吓没了，惊恐着拔腿就往丛林里钻。 鞋子都跑掉了。 神树村村民看到村长逃，嗷嗷叫着跟着一起四散逃。 没办法，母大虫太巨大了。 比野猪还大，威风凛凛的长着血盆大嘴，一张嘴能把整个人吞进去。 哪还有活口。 别说奖一百两银子了，就是奖一千两也不敢和老虎正面杠。 白木板一直和村长在一起，看到村长跑了，也想丢下锄头跑。 但他放心不下白大壮和白招妹，回头看俩儿子去了哪里。 这一回头，吓得魂飞魄散，母大虫嗷一声冲着白木板扑了过来。 白大壮躲在一棵树前，白招妹躲在草丛里，看到老虎朝爹奔去，俩人吓的嗓子都喊哑了。 “爹！” “爹呀！” 白大壮和白招妹兄弟俩，从不同方向朝白木板狂奔。 兄弟俩压根没别的想法，可不能让爹送命了。 白木板吓破了胆，双脚发软，站在原地不动。 老虎虎啸着裹着一股巨大的山风朝白木板奔去，白木板惊恐地闭上了眼。 ”完了！今儿死老虎嘴里了。“ 不能跑，不能动，只能无助的等死。 白木板悲催的落下眼泪。 “大壮，你好好地……”白木板抖动着双腿，在想遗言。 “扑通”一声，白木板跌坐地上，遗言也被抛到爪哇国。 白大壮快速奔跑到亲爹跟前，眼睁睁的看着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亲爹脖子咬去。带着恐惧潜意识下举起了手里的锄头，“咔嚓”一声，插进老虎脖子里。 老虎扑过来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刹闸，自己居然靠着惯性将斧头朝虎脖子插的更深一层。。 白招妹跑过来后，看到老虎的脖子鲜血淋漓，还在龇牙做最后的挣扎。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挽起袖子将老虎举过，然后狠狠摔在山石上。 老虎嗷了一声，彻底断气了。 老虎尸体就趴在白家父子仨旁边，一双眼睛铜铃大死不瞑目和白木板对视。舌头伸到嘴巴外，脖子上的血汩汩流出…… 白家父子仨：“……” 死了的老虎也很骇人。 白木板脑子一片空白，又重新阖上眼睛，老虎不是扑到脖子边了吗，咋地一下子躺地上不动了。 白大壮比他爹好不了哪里去。 脸上还挂着被老虎吓出来的眼泪鼻涕。 一双眼睛木呆呆的看着老虎，手里颤巍巍的握着锄头的木柄，头还在老虎脖子里插着呢。 方才是他用锄头插进老虎的脖子？咋插的？他完全没印象。 白招妹年纪小，差点被吓尿裤子，双腿还颤抖着呢。 他反复睁眼闭眼确认不是一场梦。 真不敢相信，庞大的老虎居然被自己举了起了，不仅举起来，还摔在山石上。 参加打虎的神树村村民，齐齐盯着白家父子仨，石化在地。 “白大叔，您睁开眼睛吧，老虎死透了。”武小影咽了一口吐沫，出声喊道。 他也已经凌乱了。 老虎冲白木板扑去时，他想冲过去救，却被尤青芽吓的紧紧抓住了胳膊，他咋抽都抽不开。 这丫头咋那么轴呢。 现在胳膊还火辣辣疼呢！ 本以为老白家今儿多半得办丧事，没想到老虎居然被白大壮一锄头砍个半死。 “大哥，老虎死了！死了……”白招妹反应过来后，颤抖着说。 “死了！死透了！”。吴郎中拎着医药箱，大着胆子探了探老虎的鼻息。 众人：“……” 又不是人死了，还探鼻息。 “白大壮砍死了老虎。” “没想到，老虎就那么被一锄头打死了。” “这畜生死了，以后进深山就不怕了。” 神树村的人，死里逃生一般从草丛间树干后跑出来，欢呼着，庆幸着。 第九十章 白家父子的运气值 “大哥，你那一锄头太厉害了。”白招妹激动的道。 要不是大哥先把老虎打个半死，他也不会举起来，所以打虎最大功劳是大哥。 白大壮还处于懵圈中。 不是，他是举起了锄头，可都没有碰到老虎的脖子呢，老虎就自动撞上了。 老虎是主动自杀的？ “我……没有杀老虎……”白大壮木呆呆地说。 “谦虚啥啊白大哥，老虎就是你们白家兄弟俩杀的。”武小影指着地上咽气的老虎说。 上山前少爷还说务必把打虎功劳捶死在白家人头上，这都不用他和谢小怜出手，老虎就被白家父子齐上阵打死了。 可不是齐上阵。 爹吓懵了，儿子去救爹，亲情让他们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合力将老虎弄死。 虽然说出去有点玄幻，可现实就这么发生了。 啧啧。 “大壮，你莫不会吓傻了，怕那老虎还魂报复？”夏清皮大着胆子，踢了踢老虎的尾巴，附和武小影。 周围人猛点头。 大家看的真真切切，白家老大双手举着锄头，正面迎击老虎。 那风姿，英勇无双。 “老虎死了，死了……”白大壮做梦一般，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正视了老虎被自己一锄头敲晕的事实。 白木板坐在地上，死里逃生一般。 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能逃过一劫，不仅逃过一劫，而且老虎还被俩儿子一个砍一个摔，混合双打给弄死了。 他想笑，可脸僵着，笑不出来。 眼瞅着老虎已经死透，可还是脖子不能动，腿脚站不起来。 好家伙，那血盆大口，那扑着腥气的虎啸，心里彻底留下了阴影。 “小影啊，你拽叔一把，叔的腿麻了站不起来。”白木板看着懵圈的大儿子，颤抖着声音喊武小影来帮忙扶自己。 “白大叔，你慢点。”武小影来到白木板跟前，想要把白木板拉起来。 白木板刚借力站起来，一下子又跌倒。 没办法，老虎给的阴影实在太大，屁股一离地腿脚就发软。 “白大叔，咋又坐下了？您老伸伸腿活动一下。”武小影又去拉。 白木板僵直着身子，颤声道：“小影，叔也想啊……可这腿脚不听话。” 给陷入梦魇一样，脑子清醒了，身体动不了。 白木板抓着武小影的胳膊，使劲网上提，提不动。 武小影龇牙咧嘴，被尤青芽掐肿的胳膊，被白木板一抓，又开始疼了。 “白叔，您缓一缓，闭眼吸一口气，正眼呼一口气，就好了。”尤青芽绕过老虎，赶来和武小影一起馋白木板。 这方法还是方才老虎冲来，她吓的僵直，武小影教她的。 她觉得管用，原封不动教给了白木板。 呼气吐气，呼气吐气…… 武小影和尤青芽合力，总算把白木板架了起来。 村长赵德福趴在草丛里，透过草叶子缝隙，反复确认老虎彻底死透了，颤巍巍从草丛里钻出来。 正了正衣领，不管先前多么恐慌，他也得维持神树村村长的风采不是。 来到老虎身边，闻着浓郁的血腥气，对视到老虎死不瞑目的双眼，村长赵德福的风采一秒破功。他激动地双眼含泪，一只手狠狠拍了拍白大壮的肩膀，大声说道：“大侄子！我的好大侄子！你以后就不是农民白大壮了，而是神树村打虎英雄白大壮。” 白大壮：“……” 还以为你要给我改名。 夸完白大壮，又一手拎着白招妹的脖子，说道：“白家老五啊，和你大哥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这力气，是气拔山兮力盖世啊。” 白招妹一脸懵，表示没听懂。 赵德福表扬完了白家儿子，为了表示一视同仁，转头去赞白木板。 颤抖着双手握住发小白木板的手，老泪纵横，哽咽道：“白老弟，打虎上阵父子兵说的没错。白老弟，你是不顾生命以身引诱老虎，俩侄子和你打配合，一个用锄头砍，一个举起来摔，高，实在是高。” 白家父子仨:“……” 到底人家能当村长，事情经过他一包装，整一大无畏光辉勇敢的打虎父子形象出来了。 村长顿了顿，朝众人挥挥手道：“白家父子仨，是咱神树村的打虎英雄……” “对！老白家男人是打虎英雄！” “打虎英雄！” “打虎英雄！” “白家男人牛x！” …… 众人跟着村长的手势，响起了潮水般的欢呼声。 一些和白大壮交好的青壮劳力和小伙子们，激动地围拢过来，把白家父子仨轮流抬起来，然后抛起。 白木板父子仨在众人手里望着天空一脸懵，一直到落下来，才有一丝真实感。 身子能动了，脖子能扬了，腿脚能伸了，浑身从头到脚都通泰了…… 稳稳踩在地上后，白招妹只顾着骄傲到膨胀，攥着拳头想怎样给村里伙伴吹嘘。 白大壮和亲爹对视一眼，俩人在神树村人群情高涨的崇拜目光中，心虚的很。 别人不知道咋回事，这父子俩确是心里门清，那老虎与其说是白大壮打死的，不如说是自己撞死的。 不过，管它呢。 毕竟老虎死了呀，为民除害了呀。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为啥老虎不撞在别人的锄头上，偏偏逮着白木板咬，撞到白大壮的锄头上？ 呵，打虎的功劳属于老白家了。 那一百两银子…… 白大壮和白木板父子俩心有灵犀，对视的眼神发光。 “村长过奖了，大家过奖了。是村长组织的好，大家人多壮势，我们父子仨才能打死老虎……” 白木板哈哈大笑几声，谦虚地道。 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白大壮从善如流：“就是，就是，我们父子也没有干啥了不起的事。” “白大叔，你就别谦虚了！老虎直直的朝你扑，要是我早吓死了。” “就是！白大壮最厉害，一锄头劈了老虎。” “白大叔，这功劳就是你们白家的，您是没看到村长吓的钻进草丛里，其他人更是吓的尿裤子……” 夏清皮笑嘻嘻地说。 他这话一落，村长脸色黑的犹如锅底，神树村其他人有点不好意思。 好几个人的裤子都湿了。 “尤麻子裤子湿的最多。”有人指着尤麻子屁股上湿湿的一片大笑。 “又不止我，你也尿了……”尤麻子扯着身边村长儿子，将他裤子褪下来。 “走开，谁尿了，我那是汗……” “我是正小解，老虎来了，没来得及尿完……” 神树村的男人们互相开起玩笑，一片热闹。 赵德福村长看到一片欢腾景象，点了点人头，心里升起骄傲。 打死老虎功劳是神树村的，更重要的是，神树村的男人一个都没有受伤。 “呜呜呜……呜呜呜……” 和神树村欢乐画风不同的是，下山村有人在哭泣。 第九十一章 神佛都站神树村 “儿啊，你咋样了？呜呜，儿啊你死了爹咋办……”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山林间回荡，一下子打断了神树村人的欢闹。 这片山林间聚集着神树村和下山村的人，老虎窜下来时，很多人来不及躲避，被咬伤抓伤了好几个人。 神树村人光顾着庆祝老虎被打死，倒是忘记了方才目睹的老虎伤人了。 凄惨的哭声让大家心有戚戚然，纷纷朝着哭声跑去。 “儿啊……我的儿……” 只见一位耄耋老头，俯在一个血人身上痛哭流涕。 血人的脖子差点被咬断，脸上被血糊的看不清真实面目，更吓人的是一条腿被咬断，就丢在旁边的草丛里。 如此骇人的场景，让人看一眼就打哆嗦。 “韩伯……”夏清皮喊了一声。 神树村人这才知道，血人是下山村的人，是夏清荷男人的堂兄弟。 “韩家这下子……”坐在血人附近的一位大哥，腿上流了血，抓着地上的土便撒伤口上试图止血，说道，“家里有俩孩子，他这一去，老人媳妇可咋办。” 说完长叹一声。 老人听闻这话，哭的更凄惨了！ 神树村人一脸恻隐，同时又庆幸被老虎咬的不是自己。 唉，死都没个全尸。 地上坐着下山村的村民，好几个胳膊断了，腿流血，脸擦伤…… 他们脸上带着余悸，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人，甚至有的人当场呕吐，或者跟着小声哭泣。 更多的人脸上带着庆幸，幸好身上的伤不致命。 张仰景和吴郎中一直跟着神树村的打虎队，由于村民没有受伤，他们角色变得可有可无。 此时在下山村的打虎队中，却大大派上用场。 赵村长和下山村村长打了一个照面，不敢显出老虎被本村白家父子打死的嘚瑟。 先是对受伤村民表达了同情，接着大手一挥，组织本村村民帮着两位大夫包扎伤口，救助伤员。 白木板带着白大壮和白招妹，就地砍树，帮忙做了个担架。 白家父子看到地上咽气的血人，比其他人情绪更复杂。 如果不是老虎撞到了白大壮的锄头，躺在地上的血人就是白木板了。 看看那哭到背过气的老爹，白木板止不住的颤抖，方才如果被老虎咬死，自家老娘媳妇该哭成啥样，还有小闺女，以后谁给她撑腰。 白木板走到血人旁边，忍着恐惧和呕吐。脱掉自己外衣，用水壶里的水打湿衣裳，一点点擦洗着血人的脸。 白大壮和白招妹颤抖着蹲在亲爹身旁，一个倒水，一个帮忙擦洗。 神树村有几个年轻大胆的，去草丛里帮忙把咬断的一条腿拎来，脱掉衣服擦洗干净。 血人的爹看到那半条被老虎撕咬的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被众人七手八脚扶起，抬到平地上，吴郎中拎着医药箱给他施针。 老人悠悠转醒，下山村村长微微舒了一口气。 一家子俩男人都折到山里头，他得被韩家打成筛子。 “唉，韩家不好惹，不定咋闹腾呢。”下山村村长愁眉苦脸地对赵德福村长说，接着又说，“听说老虎被你们村人打死了。” 赵村长有点得意，又不敢表现出来，指了指白家父子仨，说道：“老虎就是他们父子仨打死的。” 下山村村长情绪复杂的看着白家父子仨，说道：“一看就是厚道的一家子。” 血糊糊的人，非亲非故的，还给擦洗收拾。 “那啥？吴郎中，叔能拜托你个事吗？”白木板抬头，冲吴郎中招手，央求道，“你能把这韩家后生的腿给接上吗？” 吴郎中:“……” 他没接过腿，更没有接过死人的腿。 人都死了，接不接腿还有啥意义。 白大壮轻声道：“被老虎咬死够惨了，再没个全乎的身子，到了地里也不安生。” 吴郎中犹豫地拎着医药箱，正想点头，张仰景刚包扎好一个人胳膊站起身，抢先道：“我来吧！” 韩大郎的腿被接上后，赵村长指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搀着韩家老爹，帮着把咽气的儿子抬回家。 几个青壮年答应的干脆。 神树村村民没有受伤，老虎带来的恐吓随着老虎被打死而消失，村民们又恢复到活力四射的精神面貌。 对比大多数人都受了伤的下山村村民，赵村长心里暗自庆幸神树村运气好。想到出发那天，鬼迷心窍硬让老白家的小闺女给大家说了几句吉祥话，难不成真起作用了？ 下山村村长看到神树村村民都整整齐齐的，再看自己这边，死了一个，伤了无数，整个村的人都狼狈不堪。 心里不由感叹，没办法，神佛都站神树村。 合该赵德福比自己幸运？ 那年雪灾，整个南关镇就神树村没灾情，这次打虎又是神树村捞到的功劳…… 羡慕嫉妒恨，比不过。 “你们村的人倒是都整整齐齐的。”下山村村长感叹道。 “运气，运气。”赵村长小心翼翼说。 运气咋就光照耀神树村，他们下山村就这样倒血霉。 赵村长但笑不语。 大家休整完，陆续下山。 白招妹朝人群里看了又看，问谢小怜：“我师傅呢？” 卧槽！ 谢小怜一拍脑门，对啊，谢小怜呢。 看到谢小怜一脸惊愕，白招妹眼泪蓄满眼眶，带着哭腔道：“我师傅不会被老虎吃了吧？” 谢小怜一挥手：“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知道你师傅的武力值？ 此时的谢小怜正在一片荆棘丛生的谷底，当着人肉垫子护着一个人。 “夏……清荷姑娘……你没事吧。”谢小怜小心翼翼的问。 方才在山上，老虎窜出来时，他就举起红樱枪去射杀。 千钧一发时，发现夏清荷被一个男人撞的朝山崖跌去，谢小怜顾不得老虎，翻身去救夏清荷，抓着她，当人肉垫背滚到了山底。 夏清荷整个人趴在谢小怜身上，四目对视，俩张面孔均涨的通红。 “没事，倒是你，为了救我……”夏清荷慌乱的爬起，脚却被勾住，一个不稳，双手撑在谢小怜身上。 谢小怜背后滚在一片荆棘上，被夏清荷的双手一按，背朝荆棘扎的更狠，痛的直抽抽。 “对不起，对不起。”夏清荷吓的脸都白了。 “没事，你慢慢起来。”谢小怜忍着痛说。 夏清荷稳了稳情绪，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体，抓着身边的一株粗藤，弹到地上。 谢小怜见清荷安然无恙，快速直起身子。 “滋啦”一声，背后衣裳被荆棘撕掉一大块。 谢小怜潜意识下捂着胸口，怕力的带动，将帕子带掉。 当着帕子主人的面，把人家的帕子塞在胸口，显得老不正经了。 第九十二章 这丫头比求佛还管用 白老太太和甄氏以及白二壮接到小福圆被尤金桂带上山的消息，吓的差点瘫软。 仨人丢下家里的活计，急匆匆奔上山。 来到半山腰，看到山林里、草丛间藏着人影。 探出头的那些人，神色间带着惶恐，还有一些男青年的手臂上带着血。 “咋地啦，这是，都窝着这里。”白老太太瞅到草稞子里的村长媳妇，颤声问。 “别提了，白大娘，老虎下山了。”村长媳妇舔着嘴唇搭话，她的水壶跑掉了，渴的要命，不远处的山泉叮叮作响楞是不敢去喝。 “啥？老虎下山了！” 婆媳俩吓的一哆嗦，嘴唇差点被咬破。 一向坚强刚硬的白老太太，脚底一滑，差点载倒，被白二壮扶住了。 小福圆呢？ 谢春桃呢？谢春桃和村长媳妇一起上山的？ “奶，娘……”尤金桂从草丛中探出脑袋，带着哭腔大喊。 “太奶，奶奶，二叔，爹……”大郎三郎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白家婆媳俩三步两步走过去，扒开草垛子，谢春桃搂着小福圆陷在中间。为了保护孩子们，谢春桃带着大郎三郎尤金桂割了许多草，搭成草垛子，将小福圆和阿臻几个孩子藏在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头有人。 “奶，娘……”谢春桃喊了一声。 小福圆不仅没事，还窝在谢春桃怀里睡着了。 看到睡熟的甜甜小脸儿，婆媳俩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一屁股坐在草上。 白二壮也一阵后怕，人是尤金桂带上山的，万一妹妹有个啥，他休了尤金桂后去地下给祖宗请罪。 白老太太冷冷盯了尤金桂一眼，尤金桂打了个哆嗦。 她读出太婆婆的意思现在在山上顾着白家面子，不会怎么着她，到了家里给她算账。 白二壮压根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里一片灰冷不甘。 小姑不是没事么，太婆和婆婆对她甩脸子倒是罢了，自家男人这态度算什么。 她也是为了给家里赚钱才上山，她刮破了衣裳丢了鞋子，双脚流血，一身狼狈，白二壮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她，一个眼神都不带给的。 这是睡在一个被窝里该有的态度嘛。 “你们咋都在这里，不下山？”甄氏就问。 “谁也不敢乱走，怕老虎发疯，干脆在这里隐蔽着。”谢春桃说。 村长媳妇一瘸一拐走来，拉着甄氏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你家小圆宝在这里，这里安全着哪。” 甄氏：“……” “现在老虎咋样了。”白老太太问周围的几个年青年，看样子这些人是从山上逃下来的其他村打虎队员。 “老虎在上头，方才听到老大叫声，现在没冻结了，不知咋样了。”其中一位男青年说着说着哭起来，“我爹还在上头呢，不知咋样了，呜呜呜……” 大家一阵沉默。 人人脸上惶恐，尤其是小媳妇们，他们的男人都在山上。 正忐忑间，就看见深山里抬出一个人出来，从头到脚用衣裳裹住，衣裳上都是血。 抬人的架子后跟着一位青壮年，肩膀上背着一位悲痛欲绝的老人。 神树村的媳妇们看到抬人的年轻人是神树村的，个个吓的面无人色， 白家女眷更是吓的浑身发抖，那件衣服太熟悉了，出自甄氏的针线。 “爹！”白二壮连滚带爬跑过去，掀开衣裳，瞧了一眼跌坐在地上。 “不是白大叔……”抬人的夏清皮，说道，“是下山村的韩大郎。” 白家女眷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松了下去。 谢春桃双腿打颤，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上南关山了，这一回回的刺激，她要扛不住了。 “我家大郎？他爹啊……” 一位年轻妇人，嗷一声，哭叫着奔了过去。 “大郎家的，咱家大郎被老虎咬死了……儿啊……” 趴在年轻人背上的老人哭的更凶了。 衣服被白二壮掀开，露出韩大郎的脸。虽然被白木板擦干净了血，但一张脸被老虎啃咬的面目全非，脖子差点折断。年轻女人只扫了一眼，自己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大家七手八脚的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掰嘴的掰嘴。 年轻女人悠悠转醒，看了一眼担架上的男人，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指着年轻人背上的公公骂：“老虎咬死的咋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偏偏是你儿子……呜呜呜……” 失心疯了。 “清皮，你看到我家青芽了吗？青芽没事吧。”刚从山下赶来的尤金桂老子娘钱氏一把抓住夏清皮，带着哭腔着急的问。 “青芽妹子没事。”夏清皮回道，“老虎已经死了。” 夏清皮话音刚落，人群出现一片讶然。 “老虎死了？” “死了太好了。” “让它在害人，早该死。” “山上还有受伤的人吗？”村长媳妇问。 抬人的小伙子们纷纷点头。 老虎被打死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散了，惊恐重新笼罩在妇孺身上。 此时她们的男人都在山上，还不知是个啥情况，万一受了重伤，或者被…… 呸呸呸，打住打住。 一定没事的！ 可心里还是害怕啊，杀死老虎又不是一只鸡，方才她们听的真真切切地动山摇的怒吼。这只母大虫被杀死，不知折了多少人在里头。 谁也不敢保证自家男人没事。 夏清皮发现神树村的女眷大多都在这里，他媳妇也在。 忍不住向大家公布好消息：“咱们神树村的人都没事。” 村长媳妇高兴的向前抓住夏清皮的手：“真没事？” “真没事。”夏清皮说，“对了，老虎是白大叔带着大壮和招妹打死的？” 白家女眷：“……” 白二壮大郎三郎：“……” 夏清皮说完，抬着韩大郎匆匆离去。 山谷间一片静寂。 “哎呦，我的娘啊，老虎被白家男人杀死的？”村长媳妇一拍大腿，十分兴奋。 甭管谁杀死的，只要是神树村的人，她男人就有一份功。 忽然，呼啦啦，一位下山村的媳妇，光着脚丫子，冲开村长媳妇，飞跑到小福圆面前。 不等白家人反应过来，摇醒小福圆，颤声哀求道：“小圆宝吧，婶子求你，你保佑保佑我孩子爹平安没事。只要他没事，我给你在镇上最贵的铺子买花衣裳，给你买花戴。“ 下山村媳妇的话，提醒了其他村的媳妇。 之前她们看到神树村的媳妇们求一个毛丫头片子，心里还发笑，暗自吐槽她们得了失心疯。 没想到啊没想到，神树村人不仅一个人都没伤到，还打死了老虎。而且，打死老虎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丫头的家里人。 这丫头真比求佛还管用！ 大家纷纷窜到小福圆跟前哭求。 “小姑娘啊，结个善缘，保佑我家那口子没事，大娘把家里两只鸡给你送去。” “小圆宝，我娘家在神树村，你保佑保佑我男人和公爹，我给你早晚三炷香。” “小圆宝，活菩萨，你保佑我家儿子没事吧，以后我让我儿子认你当姑奶奶。” …… 小福圆睡的正香着呢，忽然被摇醒，心里一百个不爽。 瞪着朦胧的大眼睛，眼前的映着一群陌生大娘大婶们，一脸懵。 第九十三章 都是小福圆的功劳 白家女眷心情复杂，一边护着小福圆，一边嘴里说着“没事的，都没事”之类的安慰话。 她们不敢强硬阻止这些人朝小福圆祈福。 围着小福圆的这些媳妇的男人生死未卜，万一惹恼了，人在丧失理智下不知会干出多可怕的事。 阿臻见小福圆犹如小白兔落入狼窝，又气又急, 小小身子试图阻挡汹涌人潮，被媳妇大娘们一把推搡出来，嫌他一个毛孩子挡着她们求小福圆了。 阿臻站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大喝：“小圆宝是人，不是神，不会判福祸保平安。” 压根没人听。 “我说大伙儿, 到什么山求什么佛, 小圆宝是我们神树村的人，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们村的男人。”村长媳妇站出来, 抓住下山村村长媳妇的手，提醒道。 她现在稳的很，反正神树村人没有受伤。 小福圆的福运可不能被其他村分走了，作为神树村村官夫人，她有义务护好本村的首席福娃。 下山村的人愣了愣。 “方才不是说老虎死了吗，你们家男人有没有事，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们在这里求我家孙女，真被咬死了也不能复活。” 白老太太沉声道。 媳妇大娘们一听，扭头呼啦啦就朝山上奔去。 武小影从山上飞奔下来，看到阿臻和白家人，脸上压抑不住的激动。 “山上如何？”阿臻背着小手一脸严肃的问。 “少爷，老虎被打死了，神树村的人没事。死了一个，是下山村的，被抬走了。山上的都是轻伤, 张大夫在治呢。”武小影回话。 还没来得及朝上跑的媳妇大娘们，捕捉到武小影话里的信息, 他们的男人可能受了伤, 但都没事。 大家纷纷停住了脚步，拍拍胸口，一脸后怕。 “不过，下山村滚下崖一个，大家正搜呢。”武小影补充道，犹豫了一番，没有把谢小怜失踪的消息告诉阿臻。 他心里压根不信谢小怜的失踪是因为老虎，说不定是其他什么任务。 暂时还是别提了。 听到下山村滚下山崖一个，下山村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惶恐，嗷嗷叫着奔向小福圆祈福。 白家女眷：“……” 小福圆看着大家渴求的眼神，眼珠子一转，奶声奶气地说：“没事的。” 唉，本宝宝的名声太大了吧，以后可咋收住。 “白奶奶，白阿婶，是白大叔带着大壮和招妹打死的老虎。”武小影脸上带着丝丝喜悦，朝白老太太和甄氏拱手。 给老虎致命一击的人是白大壮, 但赵村长认定老虎是被白家父子仨合力杀死, 他也不好改口。 武小影至今仍然感到不可思议，那大老虎是怎样被白大壮一锄头砍中要害的。 那样大的猛虎，就算他和谢小怜合力，也需要下一番功夫的。 但是，就是那样不可思议，被毫无功夫在身的庄稼汉，轻易的给击毙了。 更神奇的是，白大壮全身而退没有受到任何伤。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但它就是发生了。 “……白奶奶，白阿婶，白大嫂，你们不知道白叔和大壮招妹有多英武……” 武小影绘声绘色的讲述，白木板怎样靠智谋以身诱虎，白大壮怎样举着锄头正面迎虎，白招妹怎样双手托举起来摔虎…… 将白家父子仨人合力杀虎讲的起承转折高潮迭起，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热闹。 听的人，目瞪口呆！ “老虎竟然被我儿子和孙子杀死了？”方才听清皮提起，白老太太就不敢信，现在听到武小影的精彩演说，更是难以置信。 她儿子和孙子是个啥资质，她能不知道吗？ 你要说劈柴杀鸡那顺手就干了她信，可谢小怜描述的打虎英武主角是她儿子和孙子嘛？ “……他爹，杀虎这可能吗？”甄氏喃喃自语。 还以身诱补，她咋不知道她男人有这份能耐？ 谢春桃又惊又喜，武小影嘴里举着锄头迎老虎的是白大壮？哎呦喂，她娘家人有时嫌白大壮不如白二壮会读书，不如白三壮脑子灵，这不，偏是他打死了老虎。 谢春桃的腰杆子挺直了。 尤金桂看起来比谢春桃更激动，一把抓起小福圆，兴奋地说道：“小姑，老虎死了，爹和大哥五弟合伙杀死了老虎。” 这样天大的喜事，她带小姑上山的罪过可以抵消了吧。 尤金桂抱起小福圆，讨好地对白老太太和甄氏说：“奶，娘，老虎能杀死都是小姑的功劳。正因为小姑上山了，才镇住了那老虎，否则……” 小福圆:“……” 二嫂你为了脱罪，不能啥功劳都朝我头上扣吧。 白老太太和甄氏不领情，依然冷眼对着尤金桂。 尤金桂只觉表演了个寂寞。 老虎死了，不仅白家人高兴，神树村其他人也高兴。 本村没伤一人，老虎便被白家男人打死，颇为与有荣焉。 尤金桂的亲娘钱氏，在人群里笑道：“我亲家公可真厉害，文能培养秀才儿子，武能带着儿子打虎。” 白老太太和甄氏没搭腔，钱氏才不在乎热脸贴冷屁股呢，反正其他村里人又不知道白尤两家死不来往的关系。 神树村的年轻媳妇，羡慕地看着谢春桃。白大壮可真行，平时就疼媳妇儿，这次打死老虎奖赏的银子，不都得给谢春桃当私房。 村长媳妇红光满面站在神树村媳妇中间，复盘打虎过程，最后总结道：“……还别不信，老虎这次能被杀死，多亏了小福圆，咱们村男人没事，八成也是她保佑的……” 村长媳妇话音刚落，媳妇大娘们纷纷看向小福圆。 虽然他们男人没捞到打虎功劳，但人平安没事啊。 没错，都是因为沾了小福圆的运气。 那求小福圆保佑的承诺就要兑现。 “小圆宝啊，大娘说到做到，回去就把家里两只鸡褪毛炖好给你送去。” “我家里一块花布，可以给小圆宝做件裙子。” “我家穷，没啥可送的，让我儿子拜小圆宝当姑奶奶吧，一天三炷香……” 小福圆很快陷入热情的汪洋大海。 大家情绪一阵高过一阵，恨不得把小福圆就地供奉起来。 白家众人将小圆宝从人群里夺过，顺手把阿臻也给捞了出来。 “老虎死了，二叔你带我们去上山吧。”大郎只恨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亲爹白大壮的英勇形象，那样大的老虎都不怕，以后说出去他就是打虎英雄的儿子了。 多威风。 “是啊，爹，带我们去看老虎。”三郎兴奋地附和。 俩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亲临打虎现场。 白二壮高兴地带着俩孩子朝山上跑去，虽然武小影讲的精彩，他想亲眼看看亲爹和大哥五弟的情况。 “去看老虎咯。”大郎三郎欢快的喊声响彻山林。 村里其他人听到后，站不住了，热闹谁不爱看啊。 互相打了招呼，三五一伙的，扎堆朝山上赶去。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虎父无犬女 “上山，看老虎。”小福圆抱着白老太太的腿，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央求白老太太。 儿子和孙子为南关山脚下村民们除掉这样一头祸害，白老太太心情舒畅，脸上得意。 “行，你爹和你哥打死了老虎, 咱们作为家人，要亲自迎一下。” 白老太太弯腰抱起小福圆。 “奶，山路陡，我来抱。”尤金桂斜刺里插手，将小福圆抢了过去。 她必须好好表现，再累再难, 也要咬牙抱着小姑上山。她心里清楚, 只要小姑开口帮她求情，白老太太就不会惩罚她太过。 山腰处的妇孺呼啦啦朝深山老林跑, 深山老林的打虎人员同样呼啦啦朝山腰跑。 两队人马在半路汇合。 “哎，大强子，你胳膊咋了……不严重吧。” “刚子，娘在下面担心死了，你爹呢……” “他爹，你没事就好……啥赏银不赏银的，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平安就是福……呜呜呜……” “娘，我胳膊不严重，没事儿，您别哭了，唉，您的鞋呢？” “……你不知道，遇到老虎吓都吓死了，还好白大哥一锄头砍晕了老虎, 要不然不知死多少人……“ “我趴在了草丛里，没受伤, 一天赚五斤米面也值了……” 亲人相见，又哭又笑，互相关怀着担心着，纷纷诉说各自的情况。 山里人含蓄，像今儿这样情绪外露的情况很少见。 整个山林间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大的惊起一群飞鸟。 “老虎来了！老虎来了！” 孩子们惊喜的呼喊，让村民的眼神移到被七八个青年抬着的老虎身上。 “吓！这就是老虎啊！比野猪可大太多了！” “乖乖，这玩意也太大了，早知道这样大，就是一天给一百斤米，也不让我男人上山。” 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直面真正的老虎。 人群里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惊叹声。 白家妇孺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了白家打虎父子兵团，仨人走在老虎后头，颇有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他爹。”甄氏眼圈红了。 自家男人可真是有胆啊，竟然以身诱虎。 白木板的形象在甄氏心里高大起来，打虎英雄自带滤镜，仿佛又回到年轻小伙模样。 还有小儿子，人群里最神气的就属他，挺着小胸脯攥着小拳头。 真没想到小儿子, 居然有那样大的本事，力气大不大的先不提, 最重要的是面对老虎不怯场的勇气。 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似乎没有留下任何阴影。 甄氏微微放心。 谢春桃不比婆婆甄氏好多少。 漫坡小伙儿，她觉得没人比自家男人白大壮英武。 白大壮手里拎着一把没刀头的锄柄，一脸意气风发。那把锄柄本来已经丢掉了，是村长让他捡起握手里，说作为打虎的证据保留着，下山后放入神树村祠堂里供奉。 白家打虎父子兵团，自然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丢下老虎队，跑了过来。 “娘，你们咋上山了？”白木板问。 “奶，娘，还有春桃，你们都来了。”白大壮高兴的合不拢嘴。 “奶，娘，你们不知道大哥多厉害，一锄头砍晕了老虎……”白招妹逮着大家骄傲的重复打虎过程。 父子仨在山上就知道很多村里的妇孺上山寻宝，还以为白老太太会拘着大家不让甄氏她们上山。 没想到大家都在！ 还是很惊喜的！ 毕竟能让家人第一时间分享打死老虎的喜悦，是父子仨都期望的事。 父子仨开心的嘎嘎直乐。 白老太太敛去笑容，发现周围人都跑去看老虎了，拽着父子仨压低声音问：“这老虎真是被你们仨打死的？” 白家父子仨：“……” 面对村里其他人，他们可以肆意骄傲，可以接过打虎英雄称号，毕竟一百两银子嘛，不要白不要。 但是面对自家人，尤其是目光如炬的白老太太，父子仨就心虚了。 瞒不过！ “娘……这里人多……”白木板颇为不好意思。 还以身诱虎？ 看儿子这样也不像啊！ 武小影也真是，编的有模有样。 白老太太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她猜测，这老虎八成是武小影或者谢小怜打死的，按死在了白家男人头上。 村长儿子看到老白家的人，兴奋地走过来挥舞着双手说：“白奶奶，您不知道，当时情况多惊险，老虎来了大家都跑，就白大叔没跑，把老虎引他身边。” 白木板：我那是吓瘫了跑不起来！ 尤青芽路过，停了下来，忍不住接腔：“还有白大哥和招妹两个。老虎朝白大叔冲过来时，白大哥一锄头敲晕了老虎，大家吓的都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老虎已经到了招妹手里……” 白大壮白招妹：“……” “爹，厉害！大哥，厉害！五哥，厉害！”小福圆挥舞着双手朝白木板父子仨喊。 看到闺女也来了，白木板心里如同喝了蜜。 以后在小圆宝心里，咱这枚半老徐爹也是英武照人的打虎英雄了。 “妹妹！”白大壮和白招妹看到妹妹到了，打虎英雄立马变身妹控。 父子仨一起伸手朝小福圆做出抱的姿势。 小福圆选择扑在爹的怀里。 白木板笑的见眉不见眼，闺女到底是和自己亲。 白大壮和白招妹一脸失落。 “小圆宝，下山后，虎牙给你戴着玩，虎皮给你做袄，好不好？” 村长说打死的老虎归白家，虎肉虎骨谁爱要谁要，虎牙和虎皮他要留给闺女。 “好。”小福圆点头。 “看老虎去。”小福圆搂紧白木板的脖子，指向老虎。 “好嘞，抱闺女去看老虎。”白木板边说，边抱着小福圆大踏步来到老虎身边。 小福圆挣脱白木板的怀抱，下地，颠颠地去捋老虎的虎子。 可算摸到真正的老虎了，她以前只在动物园看过。 老虎瞪着铜铃大的双眼，脖子上还插着锄头，前腿被白招妹摔断，鲜血淋漓将毛发都染红了。 “虎父无犬女啊！白老爷带领儿子身先士卒打死老虎，为民除害，白老爷的小女对着老虎也不胆怯。” 白木板回头，发现阿臻的管家何顺站在身后。 “何老爷，过奖了！”白木板谦逊地道。 何顺放心不下阿臻，亲自来山中接少爷。 刚一进山，便得知白家父子打死老虎的壮举。 看着眼前硕大的老虎，他心里未免疑惑，就是宫里的勇士和老虎打斗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老白家父子，两大一小居然轻易的除去了老虎。 可真是好大本事。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发现新的华点 别的孩子只敢远远观望大老虎，只有小福圆和阿臻蹲在老虎跟前。 不仅面无惧色，还一个捋毛，一个薅大尾巴。 就挺怡然自得。 仿佛眼前的猛虎是只萌萌得毛绒宠物。 “老虎的毛色……”阿臻抚摸着老虎，不经意地说。 “少爷，这老虎的毛色油光水滑……”何顺浅笑，点点头, 说道，“适合做大氅。” 白木板一听，脸色不太好看。 啥玩意？ 给我拉关系想抢我虎皮咋地，那可不行，这虎皮是给小闺女的。 你家少爷啥绫罗绸缎没有，咋还惦记虎皮, 门都没有。 “这老虎皮是小圆宝的。”白木板指着大老虎说。 何顺一听就明白, 白家老爷是想岔了, 他和阿臻少爷都没惦记虎皮，而是在打哑谜呢。 这老虎的毛色未免亮的过分……不太像野生的。 “白老爷，让您误解了，是我的不是。”何顺赔笑道。 他不介意给白木板赔不是，除了白家三儿子是他救命恩人外，白家小女儿可是让自家少爷生活有了光彩。 万一得罪了白木板，人家不让闺女带阿臻玩那完蛋。 毕竟老白家如此的宠爱女儿。 何顺蹲下身，朝小福圆露出笑容，哄道：“小圆宝，你上次点名想吃的食物，刘一手做出来了，就在山下马车里，回头下山你尝尝好不好。” 呀，有好吃的！ 薯条，蛋挞，生日蛋糕！ 小福圆眉眼弯弯，差点流口水, 拱着手对何顺奶声奶气地说：“谢谢何叔叔。” “小圆宝, 你在干什么呢。”何顺见她小小的人儿, 蹲在老虎前面，也不害怕，歪着头托着腮和老虎大眼瞪小眼，简直萌爆了。 “锄头，脖子。”小福圆伸出白胖的手指头，指向老虎的脖子。 何顺笑了，这丫头莫不是惦记自家的锄头在老虎脖子上，想拔下来。 “老虎的脖子，有一圈印子。”阿臻顺着小福圆手指的方向，发现新的华点。 何顺点头，记下了。 “行了，都看够了，歇够了，下山啦。” 赵村长站在大石头上，觉得热闹瞧的差不多了，挥舞着双手，督促大家下山回村。 十几个青壮年轮流抬着老虎, 喊着号子唱着歌，雄赳赳气昂昂朝山下走去。 白家父子仨被村里人簇拥着跟在老虎后头，白木板手里紧紧搂着小福圆, 阿臻则坐在武小影的脖子上。 “谢小怜呢？”阿臻忽然问。 武小影顿了顿，说道：“下山村丢了一个，他去帮着找人了。” 武小影说的是真的，方才趁着大家看老虎的空挡，他在山崖上溜达一圈。一低头看到谢小怜趴在石头上，裸着上半身，身边坐着下山村丢的那个叫清荷的少妇。 他默默缩回头，这事还是别告诉少爷了，少儿不宜的事。 回头他得警告谢小怜，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能和良家妇女产生一段孽缘。 武小影带着心事，落后几步，忽然只觉眼前一黑，撞到什么— “要死！瞎了眼！踩掉我的鞋。”一把暴怒的声音响起。 谢小怜抬起头，就看到尤青芽踮起脚，横眉冷对。 这姑娘咋那么不讲情面，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凶干嘛。 “你还掐紫了我的胳膊呢。”谢小怜回怼。 尤青芽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去捡鞋。太丢脸了，雄心壮志的去打虎，没想到被老虎吓的紧紧抓着武小影不松手，幸好没有人看到自己的窘样。 “喂，这事，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尤青芽窜到武小影跟前，压低声音，随即，摸了摸腰里的菜刀威胁道，“否则……” 武小影翻了个白眼。 尤青芽同样回赠个白眼跑掉。 “武小影，你怎么到处招惹人。”阿臻板着小脸说。 简直冤枉。 是对方主动撞上来的，他才不会主动招惹神树村的姑娘。 神树村的姑娘都不好惹，方才尤青芽那双大脚他看的清楚，一脚能踹死人。还有那个夏清荷，居然也和男人一样上山参与打虎。 一点淑女的气质都没有。 “阿臻哥哥。”小福圆在前面扭头喊。 “跟上，你没吃饭吗？”阿臻不满地冲武小影说。 武小影背着阿臻，疾走几步，和白木板并排而行。 小福圆趴在白木板背上，冲阿臻咯咯直笑。 …… 回村的路上，一路欢歌笑语。 村里没上山的人家，听说白家父子三人打死了老虎，纷纷走出门站在村口迎接。 很快，老虎被抬到了老白家院子里。 大家围着院子笑着，闹着，感叹着。 为了庆祝老虎被打死，村长下令在老白家院子里喝酒庆祝。 大家欢腾起来，纷纷跑回家，拿米的拿米，取菜的取菜，抬酒的抬酒。 都不用老白家的人动手，欢笑着就整治出酒菜出来。 也不用摆桌子，大家这边一堆，那边一伙，或蹲或站，拿着碗喝着酒吃着大锅菜。 老白家男人厉害啊，为南关山一带除去一个大祸害。 老白家的丫头说话灵啊，神树村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一直到了晚间，热闹的人群才散开回家。 一轮明月高挂，老白家上房点着油灯，一家子人终于能够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白木板坐在椅子上，怀里搂着小福圆，给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俩还原了真实的打虎经过。 “以身诱虎那是村长胡邹的，我哪有那么傻。你们不知道，我当时以为自己完了。”白木板一脸感慨，抹了一把眼睛，“我寻思我完了，老娘，媳妇儿，闺女，你们以后可咋办……” 白老太太冷哼一声，心下宽慰，这个儿子还行，关键时刻惦记的是最该珍惜的人。 “然后呢？”甄氏问。 哪怕男人就坐在自己跟前，甄氏还是被当时的场景吓到了。 “然后，我看到爹倒在地上，老虎朝着他脖子咬去。我当时啥也没想，跑过去挡着老虎，我心想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爹死……” 白大壮补充道。 这话让甄氏瞪了儿子一眼，什么死不死的，你媳妇还在跟前呢。 果然，谢春桃眼圈微红。 没想到打虎那样惊险！ “我也不知咋地，举起锄头，老虎自己撞上了……我到现在都闹不明白，这是头傻虎吧，它咋就撞上来了呢……”白大壮一脸无辜。 白家众人：“……” 白招妹接上继续说：“我当时也朝爹跑去，还没到跟前呢，大哥一锄头就把老虎敲晕了。我看到老虎在地上直喘气，不知咋地，它就跑到我手上，我举起来朝石头上一摔……” 白家众人:“……”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要和离 深夜。 白家人累了一天，各房陆续熄灯入睡。 偏房老二屋里，传出摔打声、争吵声、低低哭闹声。 白老太太摸黑起床，踮着脚敲开二房的门，走了进去。 随后，同样没有睡着的甄氏，也来至二房屋里。 反正迟早也要找老二媳妇问话, 不如趁此问了。 面对上座的婆媳俩，尤其连一向温和的甄氏，一脸发狠地看着自己，尤金桂慌了。 “老二媳妇，你说实话，到底是你哄骗你小姑上山的，还是你小姑自己要上山的？” 甄氏抢在婆婆前头，率先开口。 尤金桂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婆婆先开口，说明问题不严重，带着哭腔，说道：“家里不是时常说，要时刻把小姑放在心上。我发现小姑想上山的心思后，就带她上山了，我想大嫂都去了……” “到现在了，你还狡辩。你诱哄着家里三个孩子上山，小圆宝，大郎，三郎，哪一个能拗过你。你还好意思说把小圆宝放心头，你不顾他们的安危这叫放心上？你的行为，枉为人嫂，枉为婶娘，更枉为娘亲。”白二壮站在一旁, 气的脸色发青，打断尤金桂的话。 他给尤金桂争执一晚上，让尤金桂主动给奶和爹娘磕头认错，她不仅不听还一再狡辩。 真是冥顽不灵的蠢妇。 白老太太和甄氏面对尤金桂的狡辩，心里失望凝结成寒冰呈现在脸上。 甄氏继续开口：“老二媳妇，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 尤金桂眼神躲闪，低着头，说道：“我……我……我不该带小姑上山。但是娘，我也是为家里着想。昨儿小姑跟着二壮在山脚下走了一圈，都能捡到老大的野山参和灵芝，我想着带她上山，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的，更多的宝贝……” 一抬头，对上甄氏冰冷的眼神，尤金桂心里有点毛毛的，老实人发威果然更吓人，和白二壮今晚一样。 甄氏冷笑着点头：“二壮说的果然没错，你到现在还狡辩。你不是不知道错在哪，而是压根不愿认错。你一错在贪心，你那是为家里着想吗？你是嫉妒你小姑的运气, 诱哄她上山真发现了什么宝贝据为己有；你二错太愚蠢，做事不计后果，以为你小姑没事, 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糊弄过去。你是不是心里还挺得意，老虎被咱家打死了，你小姑不仅没事，还被村里人送了好多布料吃食。” 尤金桂被说中心事，抬起头快速扫了甄氏一眼，又低下头。 甄氏叹了一口气，家里怎么进了这么个蠢东西。 这么多年，一点劲都没长。 “还有，除了咱家仨孩子跟你上山。还有客人阿臻，人家那孩子是什么身份，万一出了什么事，整个老白家和你娘家替你陪葬都不够的。” 甄氏说到这里气的浑身发抖，更严重的她没说，恐怕整个神树村陪葬都不够。 白二壮听到甄氏这样说，眼神出现一抹讶异。 他以为阿臻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买了对面的宅子…… 白二壮想起什么，眼神暗了暗，只想一脚踹开眼前的蠢妇。 他真恨自己，当初咋就上了这个蠢妇的道，也恨自己的软弱，当年咋不剃了头发当和尚去，偏要成亲。 现在，让全家跟着一起糟心。 “娘，我错了，我错了。”尤金桂知道啥道理都说不过甄氏，干脆低头滑跪。 是真的滑跪！ ”扑通”一声跪在甄氏和白老太太脚跟前，掩去平日的嚣张，哀哀哭泣。 甄氏面无表情。 尤金桂心里清楚，白家说话最管用的人是白老太太，转而抓白老太太的裤腿，哭求：“奶，我错了。” 只要白太太通过了，她这一遭就能过去。 白老太太微微抬了抬腿，一脸嫌恶，缓缓开口，说道：“犯错就要受罚，金桂，我问你，该咋罚你。” 尤金桂微微张嘴，让她说受罚方式？ 她咋说，总不能像心里想的那样越轻越好吧。 白老太太不动声色盯着尤金桂瞧，尤金桂打了个寒颤，知道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该罚！该罚！”尤金桂脑子转动，太轻了不行，那就说严重点，一咬牙说到，“罚我，罚我以后不准上桌吃饭。罚我烧火做饭，以后家里所有的活我来干。还有，小姑以后我来伺候，我把她当祖宗伺候。还有，奶，娘，我以后绝对不顶嘴，你们让我往东我不往西，真的。奶，娘，饶了我这一遭吧……” 尤金桂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她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些处罚。 总不会不给饭吃，让她上吊跳井吧，或者休了自己。 尤金桂眼皮子狂跳。 她不想被休，神树村还没有被休的媳妇，她可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白老太太和甄氏简直气笑了，尤金桂的所谓惩罚本来就是一个媳妇该遵守的本分。 白二壮更是气的青筋暴起。 甄氏面无表情，看向白二壮问：“二壮，这是你媳妇，你咋想？” 白二壮咬了咬牙道：“白家没有休妻的规矩。” 尤金桂提到嗓子眼的心，略微放下。 是啊，白家没有休妻的规矩。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敢肆无忌惮作妖。 “那就和离吧。”白二壮一甩袖子说道。 尤金桂翻了个白眼，差点晕过去。 和离？ 说的好听，和休妻没区别。 她一旦从老白家被赶回尤家，在所有人心里，她就是被白家给休了。 到时，尤老爹为了尤家名声，会把她头发剃了扔到庙里当姑子去。 她可不想常伴青灯古佛。 读书人真狠啊！用和离这一招，休了她。 尤金桂恨恨地想，白二壮竟然一点都不顾念夫妻情分，也不顾念亲儿子三郎。 “奶，娘，救救我。我不能被休，也不能和离。三郎以后该咋办？”尤金桂一手一个分别攥住白老太太和甄氏的裤腿哭求。 “你一个当娘的，你做出这些事的时候，咋不顾念三郎，现在倒是拿他当挡箭牌了。”甄氏说道。 尤金桂被婆婆说的哑口无言，她发现婆婆要是发起狠来，一套套的话比白老太太还精彩，她连反驳的漏洞都找不到。 “就这样吧，我写好和离书，赶明儿去县衙。”白二壮神情复杂地看了尤金桂一眼，说道，“和离了，你还是三郎的娘。三郎以后出息了，孝顺你，奉养你，我们白家没意见。” 尤金桂瘫软在地。 “呜呜呜，爹……娘……” 三郎夜里起床小解，听到爹娘屋里的说话声，在门口听了一会。 听到爹要休了娘，心里慌乱，大哭起来。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县令亲自来表彰 若盘点阳凤县今年春天大事排行榜，南关山神树村白家父子仨合力打死老虎为民除害的事情，绝对高据榜首。 乡野村夫，为了父老乡亲，父亲以身诱虎，俩儿子一前一后，左右迎虎。 每一个元素都充满了传奇, 消息如同狂风一般席卷整个阳凤县，大街小巷都在热烈讨论。 老白家的名声一举冲破神树村，飘过南关镇，来到阳凤县。 上至县衙县令衙役，下到乡野里的村妇，无人不晓打虎英雄白家父子兵。 大街小巷的孩童拍着手欢唱：老虎老虎你再凶, 遇到白家父子，就丢命…… 很多茶馆酒肆，创作关于白家父子打虎的话本子，听的人场场爆满。 南关镇醉清风的谭老板，跺着脚，急盼着从府城考试回家的白家老四，打算将稿酬提高一倍，请他回村亲自采访当事人，写出震惊阳凤县最好的打虎本子。 到时候，安排个巡演。 靠着和白家老四的交情，将白家打虎父子兵请上台，多带劲。 老白家打虎三大英雄，面对一波又一波的赞美，周边村子一波又一波的观摩，如同飘在云端。 甚至有些人动了和打虎英雄们结亲的心思。 白木板已经当了爷，老黄瓜刷绿漆也不行。 白家老大老实能干，疼媳妇，又是打虎主力军, 可惜成亲了，但他家大郎可以啊, 先认个公爹吧就。吓的谢春桃和白大壮连连摆手。 白招妹，白家五小子可以啊，才多大的年纪就敢打老虎。那浑身是胆的大力气，以后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先定下了吧。 于是要和白招妹订娃娃亲的踏破白家门槛，不过都被甄氏和白木板拒绝了。 除此之外，有媒婆上门想给白三壮说亲，甚至还有想给白二壮纳个小的。 不过，大家最想结亲的是小福圆。 大家都知道老白家这个闺女在白家的地位，不敢开口，怕被打虎英雄父子兵打老虎一样打出去。 不敢亲自开口，但可以走曲线救国路线啊。 于是，每天很多神树村的外村的男娃娃都被父母带着，放在白家门口，陪小福圆玩。 白木板还纳闷，咋地每天一拨一拨的男娃娃围着小福圆转，这是想干嘛的。 如果他知道真相，估计捞起闺女就跑。 昨儿村长通知老白家, 说赏银今儿就到。 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呐, 想想就激动。 天色微明时, 老白家便打扫干净了房间、院子, 全家上下换上簇新的衣裳，吃完早饭等待赏银的到来。 为了凸显这赏银的主人地位，白老太太甚至烧了热水，让白木板和白大壮、白招妹沐浴洗头。 父子仨，身着簇新衣裳，笔直地站在门口，拾掇的像娶媳妇一般。 白三壮得到消息，提前回了家，除了白盼妹在淮城参加俯试，白家儿子齐聚一起。 大家无比激动的小声讨论，呆会该用什么姿势接银子。 然而，比赏银更让白家激动的— “锵锵锵……” “咚咚咚……” “到了！这就是老白家……打虎英雄的家。” 白家人伸长了脖子。 眼前出现了乌泱泱的人群，走在前头的架着鼓，敲着锣，踩着高跷，舞着狮子。 随着一阵喧闹的敲锣打鼓声，热烈的欢声笑语声，一大群人乌泱泱涌进老白家门口。 火热的气氛，把树上的鸟都惊飞了。 这阵仗，太大了吧。 白木板朝人群看去，看到发小赵村长一脸兴奋又小心的陪在一个着官袍威武的中年人身边，一边走一边指向老白家门口。 他就说吧，这阵仗肯定不是神树村赵村长搞的，一定是镇上…… 白木板格局小了吧，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县令大人，县令身后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衙役。 一个衙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盒子底下铺着红绸布。 另外几个衙役抬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同样挂着红绸布。 这阵仗是县衙搞的庆祝仪式。 白家人一脸惊讶的看向队伍最前头穿着官袍的中年人，在心里揣摩此人身份。 白二壮认出了穿官袍的人是县令，前些日子乡试前，县令亲自到镇上私塾劝勉过学子。 赵村长及时出列，飞快的跑到白木板身边，激动地说道：“大兄弟，这是县令刘大人 “见过县令大人。”白二壮拉着父兄们迎上去躬身行礼。 “见过县令大人。”白木板和白大壮颤声道。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县令，当年白二壮考上秀才时见过一次，但此县令非彼县令，现在的县令是刚调来主政的刘鸿县令。 打虎这事，也值得县令出面？ 白老太太听说是县令，心下诧异，赶忙也带着白家女眷迎上去见礼。 “哈哈哈，老太太免礼……白大哥免礼……”县令刘鸿亲自扶起白老太太，接着又扶起白木板，然后又扶起白大壮，最后摸了摸白招妹的头，兴高采烈地赞道：“你们白家父子，以身诱虎，为民除害，可歌可敬，我作为一方父母官，理当亲自登门以示尊重。” “不敢当。”白木板笑盈盈地说。 刘鸿朝身后的衙役们一挥手，捧着朱红漆盒的衙役来到白家人面前。 刘鸿亲自揭开上面的红绸布，霎时，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堆叠着出现在盒子里，迎着阳光晃花人眼。 “哇！”村里人羡慕的发出一声惊叹。 还有呢— 第二波衙役抬着匾额来到白家父子仨跟前。 刘鸿比掀第一次红绸布的气势还足，一把掀开蒙在匾额上的红绸布，匾额上露出打虎英雄之家六个大字。 “这写的啥？”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村长板着脸横了人群一眼，县令大人再此，不得放肆。 县令却不拿架子，亲自给村里的文盲们解谜，笑呵呵地指着匾额说道：“打虎英雄之家，表彰白家父子为民除害所做出的贡献。” 县令很满意，一开始县衙讨论给老白家的匾额提字，讨论了好几版方案，最终他亲自拍板“打虎英雄之家”六个字。 对于庄稼人来讲，这几个字朴实响亮接地气，关键是乡野人家能整明白是啥意思。 果然，大家恍然大悟，一脸羡慕的看向老白家的大门。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多了层庇护 打虎英雄之家。 不得不说，这匾额够分量。 而且还是县令大人亲自上门表彰。县令那是一方父母官，是朝廷选的官，县令赐的匾额，就代表朝廷赐的。 这下子，老白家多了层庇护。谁敢在老白家门口作孽，抬起头看看门上的匾额, 估计就抱头鼠窜了。 “这……这咋……”白木板被县令大人握着手，心下激动，对着匾额，搜肠刮肚的想书面词汇，给县令表达感激的心情。 “家父多谢县令大人抬爱。”白二壮今儿就是白木板的嘴替。 “对，对，草民, 草民多谢县令大人。”白木板感激涕零。 白大壮和白招妹一脸激动的在一旁搓着手。 本来看到银子时，白木板还心虚，可意识到这块“打虎英雄之家”的匾额以后对老白家的重要性后，白大壮只剩下了激动和高兴。 不要白不要。 自己总是担心，以后闺女会被欺负，这下子谁敢欺负自家闺女，谁敢欺负就用匾压死谁。 此时，整个白家上下，都激动的眼圈发红。 这比白二壮考上秀才那年，敲锣打鼓的还激动。 白家父子仨打了一只老虎，赢得县令大人亲自赏赐的匾额，光耀门楣了属于是。 白老太太忍不住在心里双手合十，老白家祖坟终于冒青烟了，回头就给祖宗上香，告慰列祖列宗，白家的门楣光耀了。 这都是因为谁的功劳？ 白老太太忍不住低头，当然是自家小孙女小福圆的功劳。 之前白家祖坟的出烟口被堵着了, 一直等到她来家里，那口才裂开, 现在缓缓的冒烟了。 “恭喜白老弟……”赵村长红光满面走向前道喜，老白家的福运辐射到了他，县令还把他给夸了一顿，说他教化村民有功。 “白大叔，恭喜，恭喜！”人群里跟着道喜。 白木板带着白大壮和白招妹笑的见眉不见眼，谦虚的说道：“同喜同喜。” 那些青壮年围着白大壮道喜，心下羡慕。同样年纪的人，咋白大壮那样厉害，能一锄头劈了老虎。 白招妹被一群大郎三郎带领的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兴奋地双脸通红。 “招妹，我爷说以后不许我嘲笑你的名字，以后我接班当村长，你帮我一起护好咱神树村。”村长孙子赵小贵笑嘻嘻地说。 “我才不要在神树村这块豆腐一样的地里打转，我以后要上阵杀敌，当大将军。”白招妹挺起胸脯，一脸骄傲。 这话是师傅给他说的，可是师傅谢小怜从山里回来后，就躲屋里一会高兴一会怏怏地，连热闹也不出来凑。 莫不会没有亲自打死老虎而郁闷。 白招妹心里想着, 等晚间得好好安慰一下师傅。 村里的大媳妇大娘们则纷纷向着白老太太、甄氏、谢春桃道喜。 “春桃, 你男人真行啊，给你们家挣了一块匾。”村长的儿媳妇一脸羡慕，她公爹当了一辈子村长，也没挣来一块匾。 “以前老白家那么穷，我还寻思春桃咋不嫌弃，对大壮那么贴心，原来是大壮力气大，打虎英雄说出去多带劲啊……”一位媳妇笑着打趣。 “那可不，一定老带劲了，不仅打虎带劲……春桃你说是吧，春桃你家老虎的虎鞭送我吧，我熬了给我男人吃，说不定也像大壮一样带劲。”另一位媳妇一脸暧昧。 谢春桃还是第一次身处神树村年轻媳妇焦点中心，接受着大家的羡慕和恭维。可大家的赞美话说着说着偏离了画风，谢春桃羞的面色绯红，连连轻笑。 白大壮隔着人群看了一眼自家媳妇，人逢喜事精神爽，觉得自家媳妇今儿像新婚那阵一样好看，于是心里一阵躁动…… 白家院子里一阵欢歌笑语，本来还因为县令大人在放不开。看到县令大人如此和善，纷纷恢复到从前的笑闹。 县令大人微笑着看着大家，颇有与民同乐的意思在。 不一会，田麦苗驾着车来给白家送猪肉。县令赐匾的消息刮遍南关镇，田麦苗卖完肉，便匆匆赶来贺喜。 何顺派武小影送来了布匹点心当贺礼。 白老太太和甄氏忙活起来，笑容满面招呼大家，准备杀鸡做饭，留大家吃饭。 “三壮，你带着大郎三郎借桌椅板凳。”白老太太给三壮分派活儿，白木板和白大壮白招妹是今儿主角被人围着，白二壮在陪县令说话，干活主力军压在三壮身上，“借完后，在去后院劈柴。” “好的，奶。”白三壮笑容满面答应，急匆匆去了。 “白奶奶，我来劈柴吧。”田麦苗见白家此时急需帮忙人手，主动请缨去劈柴，白老太太和甄氏拦都拦不住。 田麦苗不仅把柴给劈了，还顺手把待客的鸡鸭鱼给宰了。 “春桃，你去沏茶。”甄氏安排儿媳妇。 “好勒，娘。”春桃就等着甄氏喊她干活，好逃离年轻媳妇的调笑。 “娘，我去烧火吧。”尤金桂低眉顺眼的来到甄氏身边，主动请缨干活。 尤金桂昨儿因为三郎哭着求情，被白家宽恕了一遭，本来锁在屋里反省呢。白二壮明确表示，再有下次，都不是和离了，直接休妻。 尤金桂躲在屋里，耳听着外头的热闹，心里发痒，死忍着不敢出去。 此时见干活缺人手，大着胆子来到甄氏身边。 “行。”甄氏答应的爽快，又警告道，“不许生事。” “放心吧，娘。”尤金桂答应的干脆。 此时，能让她干活，她都想烧高香了。 让她干活，说明还拿她当白家媳妇。 尤金桂还是第一次，对甄氏分配给她的活计，表现出超乎想像的热情。急匆匆抱着柴禾地就朝厨房冲，甚至把谢春桃沏茶的碗都主动的帮着给洗了。 “今儿高兴，大家都不许走，呆会在我家院子里吃饭。咱们都陪着县令大人喝几杯。”白木板笑盈盈地对大家说。 “哗！” 白家院子里热火朝天，能吃白家的席谁不开心啊。 白家大方，大家还记得小福圆满月时的席面，现在县令大人再此，席面不得更丰盛。 因为有席吃，大家纷纷帮着干活。 小福圆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忙碌，自己帮不上，便坐在匾额旁吃何顺送的糕饼。阿臻没有来看热闹，小福圆怪想他的。 “喂，哪里来的小屁孩。”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当我贴身丫鬟 小屁孩？ 喊谁呢？ 小福圆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胖墩墩，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绛红色锦袍，和阿臻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脸嚣张地指着自己。 小福圆知道他是县令的儿子，方才她看到他扯着县令的胳膊喊爹, 被县令挥到一边玩儿去了。 “你才是，小屁孩。”小福圆伸出白胖手指指着眼前的县令小公子，气呼呼地说。 我才不是小屁孩。 我是白家最受宠的团宠。 我是神树村最可爱的福宝宝。 这个胖墩墩的孩子真不讲礼貌。 真讨厌！ “你不是小屁孩，那你是谁？”县令小公子嚣张的问。 “我是，小圆宝。”小福圆的大眼睛眨啊眨，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主要是不想被叫小屁孩。 否则, 绝对懒得理对方。 县令小公子打量她几眼, 做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 说道：“原来你就是这家的小女儿，都说你是个福娃，说吉祥话灵的？” 小福圆挑眉，怎么，她的名声都传到县衙里了。 唉，名声太盛也不好，她的吉祥话可不是随便对人说的。 县令小公子继续打量小福圆几眼，扯了扯她头上的蝴蝶结，一脸兴奋地大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乡下丑丫头呢，没想到你长得挺好看的，本少爷准你进房间贴身伺候……” 啥意思？ 进房间？ 贴身伺候？ 让她一个团宠伺候人？ 多大的脸？ 小福圆瞪大双眼，一副很震惊的样子。 “啥意思？”小福圆拍掉县令小公子的小胖手，将被他扯歪的头花扶正。 这是大嫂刚给做的头花，别给我摸脏了。 县令小公子对小福圆的态度十分不满意，一张圆圆的小胖脸皱成一团，不满地说道：”不是说你说话灵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那你以后怎么能听懂我的吩咐伺候我？“ “伺候你？”小福圆睁大了眼睛。 这小子, 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县令小公子看着小福圆一脸懵的表情，更加不满意了，这小丫头知不知道本少爷给了你多大的体面, 咋还不赶紧说谢谢。 于是，提高声音道：”难不成你不愿意？” 自然不愿意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 伺候人的活，那都是童养媳干的。 上回在下山村，首富家的顽童说让她当童养媳，她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 回家后，偷偷问大嫂童养媳的意思，大嫂说童养媳大多数都是家里吃不起饭，把女娃娃送给有儿子的人家当媳妇，女娃娃每天天不亮就要烧火做饭，下地干活，拔草喂猪。伺候完别人，自己却只能躲在厨房吃剩饭，而且还吃不饱。 遇到狠毒的人家，每天还会被毒打。 大嫂以为她是有啥想法，说只有家里穷的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才会让女儿去当童养媳，接着搂着她赌咒发誓让她放心，说只要老白家有口吃的, 绝不会让小圆宝去当童养媳。 现在竟然有人送上门想让她去当童养媳。 小福圆朝对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县令小公子拦住了她。 满眼乡下粗布衣的野丫头, 就眼前的小丫头长的俊，话还没说完，咋能走。 “我，不当童养媳。”小福圆叉着腰，板着脸，冲县令小公子说。 县令小公子一脸迷惑，接着眼睛一转，不可思议地说：“什么？你想当我的童养媳，做梦吧。让你当个贴身丫鬟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得……得什么……“ ”闭嘴。“ 县令小公子正想合适的成语呢，就被小福圆抡起手臂扇了一巴掌。 县令小公子瞪大双眼。 他可是县令备受宠爱的公子，阳凤县首席官二代。 从县衙到后院，谁见了他不毕恭毕敬，居然被一个刚到他胳肢窝的乡下野丫头给打了嘴巴子。 他长这么大，除了县令老爷的巴掌，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打。 一瞬间，他一脸懵，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怎么敢打人？“县令小公子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指着小福圆，说道，”乡下丫头果然没有教养，怪不得你上来就想当我童养媳……“ ”你再说，闭嘴。“ 小福圆气的简直要暴走。 她以为当个童养媳已经够侮辱人的了，没想到，县令家的公子，想让她当贴身丫鬟。 童养媳都那么惨，那丫鬟岂不是更惨。 谁给他的自信，大喇喇地让她去当丫鬟。 老白家还没有没有穷的吃不起饭。 什么进房间，贴身伺候，还以为给恩赐一般。 ”那你为什么说要当我童养媳。“小男孩不依不挠的拦着小福圆的去路。 “谁说要当你童养媳。” 小福圆气的脑壳痛，整个人犹如炸毛的小野狼。 要不是，他爹刚给老白家赐了匾额，她非要咬他两口不可。 “方才亲口说的，别不承认。”县令小公子说。 想当他童养媳不行。 童养媳他知道就是媳妇的意思！ 他怎么能娶一个乡下丫头当媳妇？ 他现在房里有俩大丫鬟，年纪比较大，马上要放出去了。家里在给他物色新的大丫鬟，他娘打算从外头买俩贫穷人家的清白姑娘。 最重要的是年纪要小，容易培养出对他死心塌地的心思。 其次，就是容貌要好，说是以后大了给他当通房丫头或姨娘，知根知底好控制。 他也不是很明白，反正都是娘和身边的嬷嬷说的悄悄话，被他偷听到的。 听说神树村老白家的丫头，年纪小，模样俊，说话灵，家境一般，正符合大丫鬟的标准。 没想到，这丫头不识抬举，不愿意当他丫鬟，却要当他童养媳。 “小姑，你咋了。”大郎三郎看到小姑姑被个胖小子挡住去路，登登跑来给姑姑撑腰。 因为老虎被老白家的男人打死，导致大郎三郎在村里孩子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大郎三郎跑来，一群孩子乌拉拉跟着一起围上来，甚至连坐在轮椅上的二郎也转动着轮椅前来助威。 “小姑，是这小子欺负你吗？” “圆宝姑姑，别怕！” 一群半大孩子们，看到小福圆一张包子脸气呼呼地，再看到对面着一身锦袍吃的胖乎乎的小子，本能的认为就是小圆宝挨了欺负。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揍他 孩子们看着小福圆愤怒的表情，脑补一出她受到欺负的大戏。 ”小姑姑，他是咋欺负你的？“大郎攥着拳头问。 ”小圆宝，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啥好人，我帮你揍他。“村长孙子赵小贵跃前一步，恶狠狠地说。 ”小圆宝，他欺负你, 就是欺负我，看我用我爹的针扎他。“说话的是吴郎中的儿子吴超景，他正跟着他爹学针灸呢，正好拿个人做实验。 小福圆看到这么多人给她撑腰。 心里宽慰，平时真没白把糖果糕饼分给他们，关键时刻铁磁一样站在她这边。 人多势众, 小福圆扬起了小下巴，看着对面的县令小公子。 县令小公子一脸委屈，他欺负她什么了。 不仅没欺负, 还被她打了一巴掌。 这些乡下野崽子，就呼啦啦围上来，一个比一个模样凶狠。 县令公子悄悄看向亲爹，亲爹在拉着白木板的手与民同乐呢。那些衙役呢，在帮着白家摆凳子劈柴固篱笆院呢。 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他暂时服软好了。 不就是不答应让她当童养媳，她就打了自己。 “我没有欺负你，反倒是你打了我。你以后当我房里的大丫鬟，可不能这样了，下人哪能打主子。” ”谁是你丫鬟！想的美！“小福圆跺着脚怒吼。 还是不愿意当他大丫鬟？ 人牙子说，在他家当大丫鬟那可是很多女孩的终极梦想，不打不骂，月例足，跟着主子吃，跟着主子喝, 可比这乡下享福多了。 ”不当丫鬟，你还真想当我童养媳？“县令小公子高声叫道, ”不行, 你爹和你哥虽然是打虎英雄，可你身份还是农户丫头，我娘说了我以后媳妇必须是名门闺秀。“ 小福圆气的叉腰跺脚，简直想发挥那天在下山村的功力，随手抓条蛇或癞蛤蟆塞进他嘴里。 看在县令的面子上，她已经极力忍耐了。 现在忍不了了，小福圆伸开双手，就要朝县令小公子脸上抓去。 小福圆个子小，跳着脚，朝县令小公子脸上抓了一把，不过没有抓破皮。 她人小，累的气虚喘喘。 县令小公子面对一群孩子的围攻，顾不得追究阿臻是谁，指着小福圆大声道：”你把他们都带走，我以后抬你当姨娘。“ 什么鬼？ 大丫鬟就算了，咋又来个姨娘？ 小福圆气的再次跳着脚去抓对方，被斜刺里穿出的吴超景指着怼：”小圆宝不会当你童养媳，也不会当你大丫鬟，更不会当你姨娘。你要在胡咧咧, 我就用针扎你。“ 说完, 取下头上挽头发的簪子，里头就放着几枚他日常练习的针。 县令小公子被吴超景手里的针，吓的抖了几抖。 看到小福圆一张看好戏的脸，又觉得马上成为自己大丫鬟了，哪有主子怕丫头的道理。 鼓足勇气同吴超景说：”她刚才都说了，想当我童养媳，我可没诓人。“ 吴超景气的举起手里的针，用比县令小公子还大的嗓门说道：”胡说！小福圆被家里宠着，轮谁也轮不到她当童养媳。“ 小福圆在旁边不住点头，到底是识字学医的吴超景，就是有见地。 没想到吴超景下一句话，让小圆宝想连他一起暴走。 ”小圆宝以后会是我媳妇儿。“ 什么？ 小福圆睁大了眼睛？ 这又是哪一出？ 她想提醒吴超景，差辈了，你爹和我二哥是兄弟。 吴超景得意的看着县令小男孩。 ”闭嘴！谁是你媳妇！“小福圆怒吼，”不当童养媳，不当谁媳妇，不当丫鬟。“ 吴超景一脸受伤，他知道论辈分喊小福圆姑姑。可他奶说，怕啥啊，又不是一个姓的，前朝皇帝还娶表侄女当皇后呢。 都说他们吴家克妻，他爹没成亲那会就克死了未过门的未婚妻，他娘和爹成亲后生下他也被克走了。 他奶说了，只有小圆宝的福气才能压住老吴家的煞气。 现在媳妇丢了？ 县令小公子：”……“ 他娘说的，老白家的丫头机灵，是他大丫鬟最好的人选，还说能当他的大丫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咋就不乐意呢。 吴超景和县令小公子，大眼对小眼。 ”那个，你家丫鬟都是咋伺候人的，给肉吃吗？“尤麻子的闺女朝县令小公子小声问道。 她听她娘说过，大户人家的丫鬟比一般南关镇富户过的还好，还说要是她有机会进去当丫鬟就好了。她有点动心，既然小圆宝不愿意当丫鬟，她想去。 县令小公子背着手，一脸神气的说：“给肉吃，我的贴身丫鬟只需给我铺床叠被穿衣服倒夜壶，别的不用干。” 什么？ 周围的孩子们惊呆了！ 倒夜壶这是什么操作？ ”呸！你要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坐在轮椅上的二郎，开启毒舌功夫，”人家阿臻，京城来的，穿的比你好，家里官比你爹大，人家都不让丫鬟倒尿壶。你竟然敢？凭你一张胖脸吗？“ 大家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人家阿臻还是京城来的呢，也没有你横。 在神树村孩子心里，京城那肯定比阳凤县好，阿臻爹的官肯定比县令的官大。 人家阿臻是怎么对小圆宝的，他一个县令的儿子居然想让小圆宝给他倒尿壶。 太作践人了！ 太欺负人了！ 神树村的孩子们，看向县令小公子的眼神带着不善。 ”你居然敢让我小姑姑给你倒夜壶。“大郎挥舞着拳头，如果五叔在，早把县令小公子举起来摔地上了。 他没那么大力气，但铁拳的滋味还是能酝酿的。 砰的一下，大郎朝县令小公子的脸捶了一拳。 县令小公子鼻子一酸，眼前冒星，还没反应过来，三郎嗷一声狠狠将他推倒在地。 ”你欺负我小姑姑，今儿你别想出我家院子。“ ”就是，竟然敢让小圆宝倒夜壶，脸大啊。“吴超景和赵小贵挽起袖子，何力上去按住了县令小公子。 ”揍他！狠狠揍！“ ”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一群孩子们在大郎率领下，嗷嗷叫着，如同一群小猛虎一般，朝县令小公子挥拳的挥拳，脚踢的脚踢。 小福圆目瞪口呆。 可咋整，人家爹还在与民同乐呢。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拒绝好意 白家上房。 县令刘鸿刘大人正大刀阔马的坐着喝茶，深入了解打虎英雄之家的情况。 前些日子，恰逢贵妃生辰，淮城一皇商奉命押运贵妃的贺礼入京，路过南关山被老虎咬死了车夫，毁坏了贺礼。 知府大怒，命阳凤县衙组织打虎。 本以为是场艰难的人虎搏斗, 谁承想老虎居然被老白家父子仨轻松杀死。 刘鸿大人政绩上添了一笔。 浑身透着舒坦劲儿，越看白家父子越顺眼。 冷眼旁观，白家上下一点骄纵之心都没有，对他这个县令大人虽然尊重，但不谄媚。 说话行事，皆有章法。 刘鸿大人心里有了想头，除了赐匾，是不是还可以给白家额外一些恩赐。 于是坐在上首，和白家人闲话家常, 想了解了解一下白家人的具体需求，视情况而定夺…… “……家里这几年都好，托父母官您的福，这两年更是风调雨顺，没遇到啥天灾，粮食收成好，都能吃饱饭。” 白木板一开始略微紧张，看到县令大人颇为和善，紧张消除敞开心扉，说话不仅不打磕，还能把戏文上学来的词汇活学活用，顺带拍一下父母官的马屁。 村长赵德福陪坐一旁，对白木板的得体应对很是刮目相看。 刘鸿大人夸他的那句“教化村民有功”不是虚的，你看看白家这多好的例子，不都是他这个村长天长日久的教化出来的成果。 “哈哈哈, 为官一方就是为了百姓。”刘鸿颇为脸红，风调雨顺那是老天爷的功劳, 不过吃饱饭他确实有份功劳, 最起码在他主政下，免除了许多苛捐杂税，实实在在惠及乡民。 这份功劳，他认领了。 “刘大人，要是百官都像您这样想，那就好了。从前咱们南关山一带匪患多，有好日子谁愿意落草，还不都是因为吃不饱饭。说是自打来个刘大人后，山里的匪患都被剿了，那些官们也不来侵扰百姓了，大家才能好好种地……”白大壮说了实话。 刘鸿心想，白家大儿子倒有见识，他又是打虎主力军，看起来有勇有谋，当个农夫太可惜了。 于是试探道：“大壮浑身胆气，好本事。县衙现有个衙役空缺，不知大壮想不想去县衙点卯。” 白木板听了心下一喜，他心里赞同儿子去。 家里这些儿子中, 老二虽然没中举，但好歹是个秀才, 在私塾教书，风不淋雨不晒的。 老三是伙计，老四在念书，老五还小。只有老大，为了全家在地里刨食。真去了县衙当衙役，也算是有个前程了。 “多谢刘大人……”白木板站起身拱手。 “衙役的活我干不来，我只喜欢伺候庄稼。”白大壮急了，急忙打断亲爹，就怕给他应下来。 衙役需要捆人，需要行刑，这活他想想就头发发麻，还是伺候庄稼好。 再说了，家中有父母和奶奶需要他侍养，他去了地里的活谁干。 村长颇为遗憾的看了大壮两眼。 白家老大咋那么榆木疙瘩。县老爷给你衙役那是单给你的吗？那是给神树村的恩赐，神树村到现在一个在县衙的人都没有。你去当了衙役，咱神树村不就有了官身护体。 这活要是给了他村长的儿子，他连夜会让儿子去。 谢春桃正好进来添茶，听了这一遭话，本来心里又惊又喜，听到大壮拒绝后，心下有点黯然。 谢春桃想法简单，大壮去了县衙点卯，多少赚钱能补贴家里。地里的农活她来干，公婆和奶奶她来侍奉。 “刘大人，不是我不领您的好意，是我实在……我不能扔下奶奶和爹娘去奔前程……”白大壮觉得方才的拒绝太生硬，站起身朝刘鸿拱手，抬出孝就没话可说了吧。 白大壮的拒绝出乎刘鸿的意料，刘鸿干笑两声，赞道：“大壮的孝心可表。” 白大壮一脸憨憨地接受表扬。 刘鸿看了看白家父子，忽然想到白家老二不是秀才么。 于是笑着喊白二壮的表字：“启礼初次参加科举是景元元年，我也是。” 白二壮一脸羞愧道：“学生不才，连续考了两次未中。” 虽然是同一年，但一个中了一个落榜，就不能是同科。 刘鸿现当着一县县令，兼着学政的活，白二壮自称学生没毛病。 刘鸿摇头笑道：“哪里，哪里。启礼在镇上私塾堪是大材小用，县衙现缺一文书……” 白二壮赶紧摆手道：“多谢刘大人抬爱，学生觉得教书育人已经很好了。” 刘鸿：“……” 白家人，还真是，真是不为名利所动。 赵村长：“……” 白家老大是个棒槌，老二就是个死心眼儿。 哪有读书人不为名利的，好不容易得了县老爷的青眼，还不顺杆子爬，在这里展什么高风亮节。 不行，他回头私下得给白木板做做思想工作，白大壮留村里伺候庄稼就行了，白二壮一定要去县衙，咱神树村必须要有个可靠的人儿在县衙坐镇。 被连续拒绝两次橄榄枝，刘鸿县令便歇了拉拔白家的心思，转而说到杀死的老虎身上。 “白兄，你那老虎打算咋处理？”刘鸿啧啧感叹，“方才我看那好大的老虎，虎皮油光水滑……” 白木板急了，咋地，一个县令大老爷，还打老虎皮的主意不成。 那可不行，天王老子都不行。 “除了虎皮和虎牙，其他的都卖掉或者谁爱要谁拿去。”白木板老实的说。 刘鸿：“……” 完了，暗示没成功。 他得知南关镇从京里来了贵不可及的人，给山民奖励打虎的米面就是贵人授意的。他还没见过一面，侧面打听得知贵人身边一位伺候的大人，一到冬天就腿寒发作，原本想借花献佛，将这老虎皮献上。 庄稼人心实，看来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知白兄这老虎皮多少银子肯卖？”刘鸿问。 既然不给，买也行。 “不卖的，那虎皮说好了，给我闺女做大衣的。还有虎牙，留着给我闺女串项链辟邪。”白木板直接说道。 还真是想来抢他闺女的虎皮，白木板心里不高兴了。 刘鸿看白木板的架势，谁敢要他的虎皮他没完。 他在县衙就听说，老白家的闺女那可是家里的团宠，这样一看果然传言不虚。 既然是人家留给爱女的，那他自然不好抢。 刘鸿来乡里便略有耳闻，老白家的闺女说话灵是个福气满满的丫头，说凡是被她说没事的人，都从老虎嘴里逃生。 作为一方父母官，他自然不信乱力怪神。 方才他在院子里，一个穿着红衣，梳着螺辫带着红花的小姑娘，被甄氏抱着给他见礼，当真是玉雪可爱。 刘鸿笑道：“白兄，那是你打的老虎，虎皮自然由你处理。令爱玉雪可爱，一看就是个福气的，方才本官一看到就心生欢喜。” 白木板听到刘鸿赞小福圆，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比被称赞他是打虎英雄还骄傲，于是说道：“那是，那是。我闺女那是顶顶好的，不光模样可爱，性情更是没得说……” 刘鸿：“……” 我就是一夸你咋顺杆子上爬了。 刘鸿说道：“令爱现在何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脱鞋打孩子 “在院子里玩呢。”白木板说，“我家小女贴心的很，见家里忙，不来打扰大家。” 刘鸿笑道：“本官有一礼物要送她，容本官见一见。” 他来之前，夫人托他带一礼物指名送给白家小闺女，方才忘记了。 刘鸿说着站起身来。 这时, 忽然从院子里传来县令小儿的大哭声。 “呜呜呜呜……爹啊，爹，他们揍我……呜呜呜……好疼。” 大家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小儿满脸的血污，浑身的泥土，扯烂的衣裳。刘县令又惊又怒, 这不是自家儿子刘恕吗？ 大白天的, 这谁把自家儿子打成这样？ “呜呜呜，爹, 他们打我……”刘恕刘公子指着身后一群孩子，边哭边向亲爹告状。 不是说神树村民风淳朴吗？ 怎么对着他就不淳朴了，而是拳头棒棍伺候，他都喊了“我爹是刘鸿”不仅没用，还被揍的更狠。 呜呜呜！ 爹，你这个县令当的行不行，连亲儿子都罩不住，还咋罩一方百姓。 甄氏和白老太太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和白木板站在一起，一脸尴尬的看向刘大人。 刘大人的儿子委屈的哭，一身狼狈。 他身后站着一群神树村的孩子，领头的是大郎三郎，赵小贵和吴超景左右护法，不用说，这就是肇事斗殴主力群体了。 “大郎, 三郎，咋回事？咋打人了？”白木板厉声问孙子。 甭管事情真相如何, 他得把责任主动揽到孙子头上。 县令老爷的儿子在白家院子里被揍, 对一方父母官来说实在难堪。 在县令老爷发火前，他先朝孙子开炮比较好。 大郎三郎一句话不说，瞪着刘恕。 眼神里一片鄙视。 赵小贵get到大郎三郎眼神的意思，他觉得自己作为神树村未来村长接班人，关键时刻不能怂，于是发出同样鄙视的眼神，不屑地说：“你打不过我们，已经够丢人的了。还找大人告状，更丢人。” 刘恕正想着让县令老爹给自己主持公道呢，接收到大朗二郎鄙视的眼神，被赵小贵的话一激，哭声都小了些。 赵村长站在县令旁边，盯着自家孙子赵小贵，脸如锅底黑。 这个小兔崽子，净给自己惹事。 他心里打定主意，不能主动承认赵小贵是自己孙子，今儿就把赵小贵送给白木板当孙子吧。 反正老白家小子多，谁是谁，县令大人也闹不明白。 白木板见小子们不仅不认错，还在县令大人面前耍横呢。 赵小贵他不能打, 自家孙子他打的。 于是脱掉鞋，上去先拧了大郎的耳朵，用鞋底子朝屁股乎了几下：“我让你嘴硬，我让你惹事。” 接着又抓了二郎，同样的用鞋底子乎屁股：“为啥打人？不说个一二三出来，我把你俩腿打断。” 白木板边骂边打。 院子里帮忙的村民都来围观，看到自家孩子都在，心里一阵阵打鼓。 完了，这些孩子都参与了对县令公子的群殴。 县令一发威，可不是他们乡民能承受的！ 甚至有人脑补出，家里被衙役拆房牵牛，孩子夹了手指关进大牢。 想到此，一个个吓的脸色发白。 小福圆见老爹逮着俩侄儿揍。 上去阻拦。 现在谁也不好说情，唯有她。 谁让她人小可以撒娇。 再说小福圆可不希望给自己撑腰的俩侄儿继续挨打。 方才挨的几下，已经够补偿县令儿子了。 本来错就不在他们。 “爹，别打了。”小圆宝抓着白木板的大腿，仰着小脸劝道。 白木板看到小闺女扬起的花朵一般的小脸，态度一下子软了，他揉揉闺女的头，轻声细语地说：“他们犯了错就要打。” 说着朝刘大人看去。 他也不想打啊，自家的孙子他能不心疼。 可必须得给县老爷一个交代啊。 刘大人一脸不虞的站在房檐下，一句话不说。 他儿子被打的这么狠，他心疼啊。他在想咋给夫人和老娘交代，跟着他来一趟乡下，肿成猪头回去。 白木板懂了，看来他还得继续打。 于是，又扬起了手里的鞋。 小福圆死死抓着爹的手臂，带着哭腔道：“不能打，不能打。” 白家女眷站在廊下，看着大郎三郎挨打，心里疼的不要不要的。 可又不能开口劝。 “白爷，我也打了。”赵小贵主动站出来说。 “白爷，我用针扎了他的穴。”吴超景也站了出来。 “我也打了！” “我也打了！” 小福圆心里感慨，到底是神树村的孩子们，个个都有义气。 看到大郎三郎挨打，纷纷站出来担责。 村长一咬牙，带头下跪，恳求县令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孩子。 村长一带头，其他村民呼啦啦跪了一院子，喊着刘大人高抬贵手。 刘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咋着了这些村民。 村长带头脱鞋朝赵小贵打去，其他村民有样学样，一个个抓着自家孩子就要打。 刘鸿看的一脸懵，刘恕忘了哭，也看的一脸懵。 小福圆看到院子里打孩子此起彼伏的声音，心里想大家之所以打县令公子，是因为维护她，她这个当事人可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于是站出来，指着刘恕大声说：“打他，因为，他让我贴身伺候他。” “啥？贴身伺候？”白木板不明白啥意思。 吴超景一脸气愤，他爹不在，他没挨打，指着刘恕说：“他说让小圆宝给他倒尿壶。” 打孩子声立马停止。 白家上下脸都黑了。 给县令公子倒尿壶是什么鬼？ 哪有那么作践人的！ 大郎三郎，握着小拳头朝刘恕挥了挥，气愤地说：“你说让我小姑姑当你丫鬟，伺候你，给你倒尿壶。” 白家众人脸更黑了。 刘大人呼吸一滞，看看村里的孩子，又看看自家被揍的儿子，问刘恕：“……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欺负小圆宝了？” 刘恕哭的一抽一抽的，鼻涕挂到了袖子上，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欺负她，就算她进门当我丫鬟，我也不让她给我倒尿壶。以后她伺候的好了，我抬她当姨娘……” 大家脸色都变了。 别说大郎三郎了，白大壮擦拳磨掌都想按着县令儿子打一顿。 白家人脸沉了下去，一起齐刷刷的看向刘大人。 啥意思 让自家的团宠去伺候一个县令公子？ 他一个孩子怎么会这样说，肯定是大人教的。 刘大人目瞪口呆，这话他夫人确实提过，说一个乡下丫头可以给自家儿子当丫鬟使，待大了抬做姨娘，不比外头买的强。 被他断然否决。 这话被刘恕听了去。 可他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这不是给亲爹挖坑吗？一个不好，变成县令公子强抢民女了，传出去，他和他京城的老师非被参一本不可。 此时，刘大人也想脱鞋揍自己儿子了。 “刘大人，草民的小女是个乡下丫头，可也不能当你家公子的贴身丫鬟。”白木板压着怒火说道。 “刘大人，贵府门楣高，我们乡下人高攀不起。”甄氏也难得生了气，忍不住继续道，“大户人家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很正常，贵公子见到个平民女子想拉去当丫鬟正常，不过我家闺女没这福。” 刘鸿尴尬的直笑。 他就说，不是哪个乡下人家都愿意自家闺女当大户人家丫鬟吧，他家夫人还不信邪。 现在打脸了吧，他现在是夫人给的礼物也不敢掏出来了。 “犬子口无遮拦，还望大家不要当真……”刘大人硬着头皮说。 “爹，我觉得小圆宝挺好的，我想让她当我童养媳，等长大了直接当我媳妇……” 刘恕止住哭泣，偷偷瞄一眼小圆宝，小心翼翼的说。 刘大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更想脱鞋打孩子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拉进黑名单 好不容易送走了刘县令和他公子。 老白家重新恢复了宁静。 县令带着一众衙役走后，刘村长朝白木板埋怨道：“一个衙役，一个文书，大壮和二壮倒拒绝的那样干脆，真是可惜。” 越想越痛心疾首，跺着脚一脸恨铁不成钢：“哪个村不想使劲朝县衙塞人都没门路，你这俩儿子倒好……” 白木板冷哼道：“我儿子拒绝是对的, 你觉得可惜，你让你儿子去。” 赵村长：“……” 不是没有门路吗？ 要真能换儿子，他还真愿意！ 白木板原先是有点遗憾，俩儿子拒绝了县令大人抛出的橄榄枝。 后来被县令小公子闹了一场，觉得拒绝的无比正确，他可不想和县令大人以后有任何来往。 都打着将他闺女当丫鬟的心思了, 这样家风歪的人家绝对拉进黑名单里。 管他是啥背景！ 打他闺女的主意就不行。 白家女眷在厨房忙着收拾。 外头传来村长遗憾的声音，谢春桃稍微怔了怔。 甄氏微微皱眉, 对谢春桃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大壮不去县衙当衙役很可惜？” 谢春桃被婆婆看透了心思，十分不好意思，嗫嚅着说：“娘，我没有……” 甄氏淡笑道：“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春桃知道甄氏没有怪自己的意思，不解的问道：“大壮去县衙当衙役不好吗？” 甄氏摇摇头，说道：“也不是不好。大壮的性子不合适而已。那衙役平民百姓看着威风，但在县衙里头是最低等的，连吏都算不上。什么脏话累活都是他们干，绑人，行刑，杀人，都是他们干。” 谢春桃还没有想那么深，她只是觉得进了县衙当衙役有月钱拿。 听说行刑杀人的活, 变了脸色。 “虽说人犯了错才能绑才能杀，但一些连坐法, 那些犯人家的女眷也会被罚。大壮能下得了手吗？被求情的话，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甄氏说。 谢春桃抿嘴想了一会，连连摆手, 这活大壮干不了。 “还有，县衙里头也是个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大壮心实，不会玩心眼儿，以后说不定背黑锅的都是他。”甄氏沉声说道，她太了解她这个儿子了，她很庆幸大儿子没有被县太爷的赏识迷花了眼，直接拒绝了。 谢春桃顺着甄氏的话，弄明白了里头的利害关系，此时也庆幸大壮没有接县太爷的橄榄枝。 还好自己没有怂恿大壮，这太吓人了，还是在家里种地好。 最起码，庄稼种的好不好，能用收成说话，不会让人背黑锅。 尤金桂在一旁，小心翼翼插话：“是啊，大哥就是心眼实。那我家二壮呢？县衙文书听起来就是登记写字的。” 尤金桂还在“和离”考察期，满心忐忑的盯着甄氏, 就怕一个不好，直接走休人的流程。 其实她可以不说话的, 但是不说话她能憋死。 甄氏瞧了她一眼，冷笑：“你懂什么？你以为文书就是写写画画？那干的脏话可比衙役多多了。” 尤金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硬生生憋住了。 她心想，她是不懂，可她知道自家男人是读书人，读书人又不用干捆人行刑的事，怕啥？ 她可是听说了，文书那都是县老爷的贴身信任的人，真出了啥事，县老爷能不保住？ 她心里暗骂白二壮死脑筋，要是接了文书的活儿，也算半个官身了。以后使使关系，找找门路，说不定能捐个官当当。 那她也就是官太太了，三郎就是官家公子了。 …… 打老虎是白家父子打死的，县令刘大人发话让白家自行处理。 于是留下虎皮虎牙，虎肉虎骨都卖了。 怎么着，虎肉也不常见，县里的大户人家趋之若鹜，都想尝尝老虎肉的滋味。 一头大老虎，卖了三百两银子。 白家乐不可支，不止这些银子— 上回小福圆跟着白二壮去下山村挖的野山参和野灵芝，拿给张仰景大夫一看便啧啧称奇，他当场掏出五十两银子买下。 谢春桃挖的一篮子草药，首当其冲的田七卖了二十两银子。 还有，打死老虎县衙奖励的一百两银子。 现在白家成为神树村妥妥的首席殷实人家。 白老太太坐在床上，盘点着银子，心里舒畅极了。 她还是年轻时，手里有过这么多银子，买地盖房子的，老白家整个的花团锦簇，后来银子就散了，只保住了几块地。 甄氏坐在一旁，怀里搂着小福圆，也是一脸的笑。 家里能有这么多银子，都是小闺女的功劳啊。 “娘，这银子咋安排你来决定。”白木板美滋滋的说。 “买地吧。”白大壮提出自己的建议。 地当然越多越好，哪怕是灾年也不怕。 小福圆在甄氏怀里听了一会，抬起头问：“三哥呢？” 甄氏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你三哥回镇上时，你还没醒呢。那么快就想你三哥了？” 小福圆笑了笑，摆动着脖子上的玉佩。 甄氏忽然一动，对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说：“娘，他爹，三壮是个机灵的，老给别人当伙计也不是个常法，要不咱们买个铺子让三壮经营？” 白老太太看了看小福圆，总觉得这丫头聪明的过分。 她这是提醒大家呢。 三壮从学徒很快出师，帮徐家谈了不少大生意，已经成为徐家的掌柜。 这样的好本事与其给旁人，不如给自己。 以前是缺少本钱，现在有了银子，三壮还不愁开不起铺子？ 白老太太轻轻点头，说道：“大壮娘说的对，这银子在手里也是死的，不如让它生银子。但是呢，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哪。我想着，这银子分做三份，大头给三壮本钱做生意，再买几块地，剩下的给小圆宝当嫁妆，你们没意见吧……” 白老太太顿了顿。 “没有，没有。”谢春桃第一个表态。 尤金桂也跟着表态。 “那行，你们也别说我偏心她。要不是她，咱家哪能过这样的好日子。”白老太太将功劳砸在小福圆的头上。 小福圆：“……” 她还小呢，不需要嫁妆。 于是开口说：“都给三哥……” 不等她说完，就被外面一阵凄厉的哀哭声打断。 “我那可怜的儿子啊……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韩家来人 “呜呜呜……呜呜呜……” “哇哇……爹……爹走了，我们咋办啊？” “……孩子爹，你咋就忍心抛下我们……你个挨千刀的。” 大好的日子，谁在老白家门口哭。 谢春桃跑出去侦查一番，飞快跑回屋，变了脸色大叫不好了。 老白家人走到院子里。 就看到一群人哭哭啼啼朝白家院子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老人, 一个年轻妇人，妇人手里还牵着一男一女俩孩子。 让白家人变了脸色的是，他们身上均穿着孝，腰上和脚上绑着麻绳。 他们站在白家院子门口，哀哀痛哭。 尤其是那妇人，握着帕子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两个孩子更是哭的可怜。 这是给谁哭丧呢。 还跑白家哭。 白老太太气的, 就想拎起棍子朝那些人打过去。 这些人从村头穿越而来, 村里人都被引来瞧热闹。 “这不是夏清荷男人堂兄家的婆娘？”有人认出了人群里带着孩子哭年轻的妇人。 “没错，是下山村的韩大郎家。他爹那天从山上下来，还是我帮着给背回家的。” “韩大郎不是被老虎给咬死了？” “是的，说是昨儿就出殡了，咋地他们来老白家干啥？” “是为了感谢吧，韩大郎被老虎咬的浑身是血，还是白大叔和大壮俩人给收殓的，加上老虎也是白家打死的，算是间接给韩大郎报了仇。” “可是哪有穿着丧服来登门道谢的，这是道谢呢还是诅咒呢。” ……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 大家都很好奇韩家这是唱哪一出。 “韩家不是好想与的，听说他们家在下山村人缘很差，掐尖要强，蛮不讲理，村里人都不太与他们家打交道。”就有熟悉韩家的人，轻轻摇头, 叹息道，“只怕是来讹老白家的，要真这样, 老白家摊上他们，可够倒霉的。” 说完，颇为同情的看了看白家众人。 这几天，老白家又是赐匾又是赏银，好不热闹。 恐怕惹的人眼红，借机闹事。 暂且看看吧。 为首的妇人，看到白家人出现在门口，哭的愈发凄惨，愈发大声。 白木板和白大壮，一眼认出来人的身份。 痛哭的老头，是韩大郎的爹。 他们父子在山上给韩大郎擦洗血时，他爹就坐在旁边失魂般的哭。 当时他们父子心里还有一丝丝庆幸，幸好被老虎咬死的人不是白家人。 看到韩家人尤其是韩老爹痛哭的模样，白木板作为爹的立场由此及彼，满心同情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 于是方才的不快凝滞了，带着几分同情，抢先在白老太太说话前开口，问道：“韩老哥，您这是……有啥事吗？” 韩大郎的爹呜呜哭着, 一句话不说。 韩大郎的媳妇，却一把扯过孩子，跪倒在白木板跟前。 白木板一脸懵，这是干啥的？ 来感谢他们家打虎替韩大郎报了仇，也不用行跪拜大礼吧。 甄氏来到戴孝妇人身边，她对韩家人跑家门口哭丧的行为十分不悦。 但她是个厚道人，想到韩大郎媳妇年纪轻轻就守寡，还带着俩孩子，同情分占了上风，轻声细语的问她：“孩子娘，你这是咋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吗？你站起来说话。” 她猜到韩家人来的目的。 怕不是感谢他们家的，而是想要帮助的。 韩大郎媳妇低着头，攥紧俩孩子的手，依然不说话，只一味的痛哭不止。 白老太太冷眼看着韩家人的做派，心下一沉，立马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们来干嘛的？大白天跑我们家门口号丧。” 白老太太语气不善地质问。 她非常生气，本来家里开开心心地欢庆好日子的来临，却被这群哭丧的人败坏了兴致。 如果不是念着他们家刚死了男人，按照她的脾气，她非打出门不可。 同情归同情，生气也是真生气。 还处于“和离”考察期的尤金桂，看到此场面，心下一喜，觉得这就是给自己整的活儿。 公婆和善，老大家两口子嘴巴笨，小姑小叔子年纪小，太婆婆脾气刚但老了恐怕独木难支。 这时候，是她挑大梁表现的时候啊。 “你们家里死了人，倒是跑我们家号丧。刚才我爹娘问你们，你们还不说话，想号丧跑自己家去。” 尤金桂站在门口，叉着腰，一脸怒容。 抛开想在白家众人面前想表现的心机，她也生气韩家做派。跑白家门口号丧，真晦气！她好不容易在老白家过上时不时能吃顿肉的日子，万一被这些倒霉玩意连带着嚎没了，可咋整。 小福圆看着尤金桂，感叹，二嫂骂人的功夫可算是对外了。 尤金桂骂完，看到韩大郎的爹和媳妇，依然不说话，只干嚎，心下烦躁，跺着脚道：“说，你们是不是眼红我家打虎的赏银，想来讹一笔？” 二嫂啊，你挑出了旁人不好意思说出的话，给你点赞！ 白家上下和围观群众都看出来了，来者不善。 老白家打虎得了赏银，而韩大郎打虎却丧了命。 韩家人不怪韩大郎的运气不好，不去怪老虎，天然的会怪白家运气太好。 “咳咳，你们到底有啥想头就说，给我这个村长说说。别站在人家门口哭。”村长赵德福被人从家中喊来，他站在人群外听了一会，便走到韩老爹和韩大郎媳妇面前，想做做调停的工作。 对于下山村人来神树村打虎英雄家门口哭一事，他作为村长也颇为不高兴。 他朝人群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下山村村长。 白家人看到村长来了，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面对韩家人一语不发，只垂头哭的做派，已经开始反感了。 有村长出面，不怕他们不说出个所以然了。 是想讹银子还是想干啥，你得说清楚，才有对策么不是。 韩大郎的媳妇抬起头，对着赵村长艾艾哭泣，话不成句断断续续说到：“我一个妇人……我没啥想头……是来感谢白大叔那天在山上给我男人擦身子……” 白家人听了这话，心里浮起一丝丝不好意思，方才是他们小人之心了，人家韩家人就是上门感谢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韩家人的企图 “这个没啥好谢的，都是乡里乡亲的……” 白木板摆着手说，心里愈发同情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韩家老爹了。 甄氏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就想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韩大郎媳妇和她俩孩子。 没想到，惊人的一幕来了！ 小福圆就站在谢春桃身边，看到韩大郎媳妇挪了挪身子，闪过甄氏伸出的手, 扑通一下跪倒在白老太太身边。 整个过程是行云流水。 她这一扑通，将白家人放下的心也跟着拉了起来。 小福圆的心也提了起来。 “我家男人死了，留下俩孩子，我一个寡妇支撑门楣实在太辛苦。家里吃不上饭了，求白家给一口吃的。” 韩大郎媳妇跪伏在白老太太面前哀哀痛哭。 俩孩子从善如流，跪着一起磕头。 那咔咔声，把周围人磕的心理一颤一颤。 可真会道德绑架啊！ 小福圆心里想，拿俩孩子来当杀手锏，无论她是否被逼迫，韩大郎媳妇都不配当母亲。 “嗐！下山村可比咱神树村富多了，当年清荷聘给韩家时不是说韩家是富户吗？” “韩大郎是清荷男人的堂兄，又不是亲兄弟，那家境差远了。” “就算再差，也能吃饱饭吧。这跑白家来干啥，难不成让白家人养着，没道理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 白木板和甄氏，一颗心七上八下，心下升起不好预感。 白老太太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压着怒气，问韩大郎媳妇：“我们老白家寒门巴巴地，养不起那么多人。” 啥意思？ 你们韩家死了人, 就算吃不上饭，也轮不到老白家吧。 难不成白木板父子帮着韩大郎收殓，还要帮着他养一家老小。 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儿死了，孙子我讨饭也要养，就是可怜了她们孤儿寡母的, 想给她们寻个好去处……”韩老爹一行哭，一行膝行到了白老太太跟前。 小福圆看白老太太气的发狠，她大概明白了，这韩老爹是想让白家帮他养儿媳妇和孙女。 这算盘打的。 这也太…… 该咋说，也太不要脸了！ 小福圆那天在山上对他的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肯定不能答应啊，小福圆扯了扯白老太太的手臂。 尤金桂此时是白家人的嘴替，一脸鄙视地说：“你儿子刚死，你当公公的，连一个媳妇和孙女都容不下，上赶着卖给别人家，你就不怕你死去的儿子爬出来挠你。” 韩老爹抖了抖，哭着说：“不是让你们白养，你们白家儿子多……体谅体谅我这个爹的不容易，就想给我可怜的媳妇和孙女找个好人家。” 尤金桂被这公爹的话懵的不知说啥好。 白木板和甄氏额头突突直跳。 还特意点名老白家儿子多。 儿子多也不可能要韩大郎的寡妇和闺女啊！ 还带打包的！ 老大老二都成亲了，老三刚到说亲年纪，不行，全家都看上了田麦苗。 还有老四，在读书, 老五年纪小。 “韩老弟, 这不合适。”白木板直接拒绝。 “白老弟，你这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你看我家孙女春丫，和你家老大家二郎差不多，你可怜可怜她，就给你家孙子二郎当童养媳。别看她年纪小，很能干，洗衣做饭下地干活。” 童养媳？ 不仅老白家惊呆了，村里其他人也表示无语。 童养媳相当于卖女儿了，只有家里穷到底的人家才会送女儿当童养媳。 神树村就出过俩童养媳，一位是夏清荷的娘夏婆子，一位是甄氏。 大家就看向甄氏。 韩家人不简单，肯定打听清楚了，才把孙女送来当童养媳。 老白家当年对甄氏那是十分厚道，和亲闺女没差别，不让下地干活也不让烧火。 既然都已经有过一个童养媳了，也不差孙子养一个。 韩家人这是道德绑架呢！ 而且还专门指给二郎，这是觉得二郎的腿有疾，以后不好说媳妇，先塞个进来，这是堵白家为了二郎的人生大事也得留下。 白二郎坐在轮椅上，首次成为事件焦点中心，一脸蒙蔽的被人围观，啥意思？ 这是上赶着来当他媳妇。 他还小呢。 他才不要媳妇，他的腿已经有知觉了，他还想跟着二叔念书以后当官给姑姑撑腰呢。 小福圆的眼睛落到跪在白老太太脚跟前的春丫。 和五哥差不多年纪，身板又瘦又小，孝衣披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瑟缩。 发现小福圆在看她，她抬起头，对上小福圆的眼睛，躲闪着眼神又低下头，整个人轻颤着，哭泣着。 小福圆的潜意识里，对她观感并不好。 如果真当了二郎的童养媳，难不成还要带个亲娘进来一起奉养。 这事吐槽都没法下嘴。不清楚韩家人的脑回路。 二郎轻轻问小福圆，说：“我不要童养媳，小姑姑，县令家儿子不是在招童养媳吗？她家里那么想让她当，可以去啊！” 小福圆踮着脚摸了摸二郎的头。 春丫真给刘恕当了童养媳，只怕县令上下能气死。 “我家二郎还小。”谢春桃急了。 就算给二郎找童养媳也不要韩家这样上赶着算计的。 “我家不要童养媳。”白老太太沉声道，“你们赶紧走，都是乡里乡亲的，再下去就撕破脸了。” 不等白老太太说完，韩老爹咳嗽一声，韩大郎媳妇得令一样，推了推地上的春丫。 “我爹死了，求太奶奶，白爷白奶，行行好。” 然后又膝行到谢春桃和白大壮跟前，哭道：“白叔阿婶，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啥活都能干，我不嫌弃二郎，我会好好伺候二郎……” 白家众人：“……” 还嫌弃二郎？ 老白家可是除了尤金桂，没有任何人嫌弃过二郎。 春丫说完，哐哐就磕头，磕的谢春桃心惊肉跳。 春丫抬起头，头上紫呼乎乎一片，围观的村民看到都于心不忍。 “唉，老白家干脆答应吧，就当多了个人干活。不费啥事，一口吃的而已。”一位大娘说，她倒是有点羡慕，谢春桃白得一个儿媳妇。 “二郎的腿，以后说亲也是个大事，这童养媳来的正好。”清皮的媳妇悄悄和身边的媳妇咬耳朵，她们几个媳妇和谢春桃关系不错，是打心底觉得这事对二郎有利。 “切，这事八成不行。都说娶妻娶贤，我看那春丫心挺野，谁家丫头哐哐磕头硬上赶着当童养媳的。他们就是想借机闹事捞一把，攀着老白家不撒手，不就是看老白家日子好过了嘛，什么给二郎童养媳，都是打幌子。”村长媳妇嘴巴一撇，分析里头的利弊。 “还是赵大娘说的对。”就有其她媳妇点头，看向地上的韩家人露出鄙夷神色。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胡搅蛮缠 “没错，差点被他们骗了去了。这亲娘也是，既然闺女能干活，那和儿子一起养着，没几年就大了。何苦送给老白家当童养媳。” “听说韩大郎家虽然比不上清荷婆婆家的日子，但几亩地还是有的。咱乡里人家有几亩地就不错了，谁还天天吃肉喝汤的, 哪里就吃不上饭了。” “咋地，方才听着意思，那春丫给二郎当童养媳，她娘也来白家充当丈母娘？是当丈母娘的，还是想取代春桃位置的，怕不是看上大壮了？” 大娘媳妇们顺着村长媳妇的话, 议论纷纷。 本来她们还同情韩家, 现经过他们这一闹, 人人心里存着鄙视。 和春桃关系好的媳妇，拉着春桃悄悄给她分析，可千万不能答应，只怕人家设个套儿，以二郎当跳板，目标是大壮。 等她们进来，哪里还有谢春桃的地位。 小福圆站在谢春桃身边，啧啧赞叹。 要不咋说村长媳妇见识高呢，三两句话拨清了谜团。 村里其她大婶大娘们，三观也正，理清了事情本质，毫不犹豫站在老白家这边。 谢春桃心里有了计较。 不是说给二郎当童养媳吗？ 她这个当娘的不同意，连个母蚊子都飞不过来。 谢春桃气到不行。 她男人是打虎英雄不错，但没当打虎英雄之前，只不过是个刨地的农民。谁敢想横插她和大壮中间，都不行。 要不是顾念着, 上有太奶公婆, 下有孩子，谢春桃早都想冲出去将韩家这些人抓一顿了。 “当我家二郎的童养媳？既然说是当人家的童养媳，没道理连童养媳的娘一起养？”谢春桃提高嗓门道。 买一赠一也不带这样的。 大壮在一旁点头，他心眼实，还没看透韩家寡妇的真实目的。 但也不同意给二郎纳童养媳。 尤金桂又恢复到一旁看戏的好心情。 刚才已经在白家上下表明战斗力了，接下来就不管她的事了。 反正，他们是想把童养媳塞给老大家的孩子，不是三郎。 还有那寡妇，她知道，白家不可能让这对母女进门，但是能让谢春桃心里不痛快的事，她还是很支持的。 “这寡妇不是看上大哥了吧？”尤金桂心里暗乐，一脸忧心的问谢春桃，“也是，大哥打虎下来，那走路架势，老带劲了。” 谢春桃果然一脸气愤，尤金桂心情大为舒畅。 小福圆在一旁摇头，这个二嫂啊，还在考察期呢，逮着机会就蹦跶。 真是记吃不记打。 白老太太压住愤怒，朝前站了站, 面对春丫的磕头，波澜不惊地对着韩家老爹和韩大郎媳妇说：“二郎的腿虽然不好，但也是我家一等一的宝，我们平时伺候的好好的，不需要其他人来伺候。再说了都是庄稼人家，做饭烧火种地都是平常过日子的活儿，并不需要外人来看。” 白老太太越过春丫，死死盯着韩大郎媳妇，继续道：“乡里人家，说不上日子多好，但饿死也不至于。你男人没了，你更应该带着一对儿女好好过日子才是。你说是不是，大郎媳妇？” 白老太太耐心差点耗尽，眼里露出锋利光芒。 韩大郎媳妇，跪在地上，被白老太太逼问地瑟缩了一下。 韩大郎媳妇看了看公爹。 公爹不愤儿子的死，觉得老虎都是白木板以身诱虎引来的，他儿子才受了无妄之灾。 原本的意思是想要银子。 是她出的主意，不仅银子要，还要将春丫给白家当童养媳。 她有自己的私心，韩大郎一死，她不想守。 她好容易说服了公爹，可不想临阵打了水漂。 韩大郎媳妇瞥了一眼白大壮，转头冲白老太太哭求：“白奶奶，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您家缺女儿，我闺女到了您家，就相当于您多了个重孙女。” 真是厚颜无耻之人。 尤金桂都不甘安心看戏了。 一提到重孙女，她心里就刺刺的。 老白家还没有一个重孙女，她憋着劲想生在前头，越过谢春桃去。 只是，自打那次假孕，这些年都没动静。 现在不三不四的人竟然敢抢她的先，上赶着当老白家的重孙女，这把她放哪里。 论生闺女，尤金桂家从她娘到嫁出去的姐妹，除了尤金桂，个个生的都是千金。 尤金桂深信，老白家的第二个闺女非她肚子莫属。 还女儿，就你们母女俩这样的，克死男人和亲爹，白送给别人家就不要。 尤金桂冷眼扫了扫眼前跪着的人，忍住开口的冲动。反正这口锅是老大家两口子的，堵心的也只能是谢春桃和白家老太太以及公婆。 他们任何一个人遇到烦心事，她都高兴。 白老太太继续风平浪静地说：“我家已经有孙女了，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其她女孩。” 意思是哪里来的哪里去。 白木板和甄氏对这话深表赞同，论贴心的女孩儿，谁能比得上小圆宝。 谢春桃和白大壮跟着点头：“对，我家二郎有小姑姑就够了。” 白招妹挥了挥拳头道：“我家有妹妹就够了！” 什么乌七八糟的人，想塞给二郎。 大郎二郎三郎小小的身子点头如鹌鹑：“我们有小姑姑就够了。” 尤其是二郎，喊的最大声。 眼看逼迫不成，韩老爹眼神一转，带着哭腔说：“大伙儿都觉得我把春丫给白家当童养媳是强人所难，谁能体会我的心。我刚死了儿子，我儿子是咋死的？是替白木板老弟死的。” 韩老爹的话让大家窃窃私语。 韩大郎是被老虎咬死的，大家都知道？ 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这话可不能胡说！”赵村长率先呵斥道。 白木板和白大壮气的脸都红了。 打虎队是各村组织的，老虎冲下来的时候，大家散的散，躲的躲，被老虎咬死纯粹运气不好，怎么能是替白木板死的。 “韩老哥，你儿子咋能替我死的？”白木板气愤地质问道。 他今儿必须说明白，不是为了和韩家掰扯，而是和相邻辩个清白。 他不能让自己的打虎英雄蒙上一层虚假。 “你儿子都没和我呆一块儿，咋能替我死？你们村的人，我们村的人，包括你自己，当时都在山上，大家都可以作证。”白木板看向围观群众。 “是的，我们都可以作证。”夏清皮率先开口。 “我看的真真切切，你以身诱虎的时候，我儿子就是那时候被老虎扑死的，老虎扑死了我儿子才扑向你……” 白家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证言 以身诱虎？ 这话别人不清楚，但老白家知道是瞎编的，主要是凸显神树村打虎英雄的英勇无双。 到了韩老爹嘴里，变成了害死他儿子的诱因。 韩老爹一脸悲伤地看向围观的人群，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 “大家都是从老虎嘴里逃生的人，偏偏我儿子死了。我儿子本来从老虎嘴里能逃生的，要不是白老弟挡在前头, 我儿子怎么会死。” 韩老爹说的言辞凿凿。 白木板和白大壮以及白招妹父子仨集体懵了。 老虎扑来的时候，他们只顾着恐慌了，压根都没有意识到韩大郎到底是啥时候被老虎咬死的？ 就算老虎扑向白木板时，顺手带走了韩大郎，但这也不是白木板的错啊。 他压根就没有诱虎。 这事又不好说，门上还挂着“打虎英雄之家”的匾额呢。 在全县人心里, 白家父子杀虎环节里, 必须有白木板的以身诱虎情节。 你这时候当众说, 不是诱虎，是吓的瘫软了，歪打正着变成了以身诱虎。 那不是打县令大人的脸么。 围观群众，很多人都是那天打虎的亲历者。 一想起那天老虎呼啸着扑来，未免后怕。 听到韩大郎的爹对儿子之死的哭诉，难免带入自己，一个个皆是心有戚戚焉。大家的心情又有了起伏波折，从对韩家的鄙视，又变成了同情。 是啊，能从老虎嘴里逃生是他们福大命大，韩大郎没有这个命。 可是韩老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老虎下来时，他们四散逃窜，还真没留意到韩大郎到底是咋被老虎咬死的。 只知道，老虎被白家父子打死后，神树村人庆祝时，才发现韩大郎死了。 如果真像韩老爹所说, 韩大郎是因为白木板以身诱虎时被老虎咬死, 那白家还真脱不了干系。 还真的需要为韩家担点责…… “那天你看清楚没有？”一位年轻小伙子开口问身边人。 “别提了，我吓的躲在树后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白家父子是咋打死的老虎。”身边的青壮年低语。 “我也没留意，我吓的闭着眼，等我睁开眼，老虎已经死了。”另一位大伯说。 那天去山上打虎的人，轻声交流着。 韩老爹稳了稳心神，指着尤麻子，说道：“尤家哥儿看得清楚，可以作证。” 尤麻子躲在人群里，忽然被点名，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个韩老爹，咋把自己供出来了呢。 那天上山打虎时，尤麻子和韩大郎，背着众人，将各个村里几个善于钻营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共同商量独吞打虎的一百两赏银。 制定出详细周密的计划，老虎下来时，一部分人牵制其他人，一部分人去打虎。 但他们低估了老虎的威慑力, 高估了自己的行动力。 老虎呼啸着窜下来时，所有的计划都在老虎绝对实力面前破产，吓的抱头鼠窜。 韩大郎还是被他绊倒的，没跑成，成了老虎嘴下的一缕孤魂。 尤麻子自然害怕，于是去韩大郎家吊唁时把韩大郎死的锅甩到白木板身上，怂恿韩家来白家闹事。 “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倒在白大叔身边……”尤麻子硬着头皮说道，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不是说好的，这事和他无关。 咋临了临了，韩老爹拉他出来作证？ 别看他是神树村的泼皮，但鉴于白家父子打虎的英勇，他现在还是挺怕的，怕白大壮一榔头将自己当成老虎敲碎脑壳。 “尤麻子，你可想好了再说。”白大壮出声提醒尤麻子。 这根搅屎棍，要是瞎说，他就要他尝尝铁拳的滋味。 “清皮，你说你看清楚了？”就有人问夏清皮。 “白大叔诱虎时，有好几个人都没来得及跑……”夏清皮回忆着，“其中就有我，吓的瘫倒在离白大叔不远的地方。韩大郎啥时被老虎咬死不知道，但我们几个瘫倒的人中没有他。” 韩老爹抹了一把眼睛，冲夏清皮说到：“你自然向着你们村的人。你这人不实诚，你怕不是为了你妹子连我们韩家人都恨上了，故意信口雌黄。” 夏清皮一听急了，脑子乱哄哄。 围观的人听了这话，轻轻摇头，有人大声说：“咱们神树村，谁为白家说话，韩家人都不能……” 神树村的人彼此交流着目光，都懂白夏两家的恩怨。 夏清皮疼他妹子，当年为了妹子将白二壮打的半死，断不可能替老白家说话的。 夏清皮这样说，只能是韩大郎的死和白家没有关系。 夏清皮被质疑，也不想掺合老白家的事，于是将球踢给村长，说道：“村长当时也在，村长你看的清楚吧。” 赵村长：“……” 他是在现场没错，但他在老虎冲下来时，第一时间便钻到草丛里趴着。 一直到老虎死透透的没复活希望了，才从草丛里爬出来主持大局。 所以，韩大郎到底是啥时候死的，他也不清楚。 当然，这有违他村长声誉的事，不能让村民知道。 村长在白家人以及围观群众的目光下，站出来主持大局，咬牙说道：“我当时看的真真切切，韩大郎是在白老弟诱虎之前就被老虎咬死了。” 反正人都死了，追究什么呢还。 必须捶死了，韩大郎的死和白木板无关。 否则，打虎英雄这事沾上污点，他这个当村长的也会被批判教化无方。 “你们都看到了，韩大郎的死和白老弟无关？”村长锐利的目光扫了一遍神树村打虎队队员，停在尤麻子身上颇有点意味深长。 “看清楚了！” “这事和白大叔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虎刚下来时，韩大郎就绊倒了，我看到了。” 神树村那天上山打虎的人，回答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这些证实的话一出口，韩大郎哭的更伤心了，韩大郎媳妇和俩孩子一起哀嚎。 村长真是头大。 村长瞅着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这事闹的，两村都不好看，干脆给对方一些银子打发算了。 白木板也有这意思。 就轻声和白老太太以及甄氏商量，给对方一些银子算了。 “我家儿子就那样白死了？都是打虎，没死的反倒成了打虎英雄。” 韩老爹不甘心的哭。 小福圆不乐意了，啥意思，合着你儿子死了，我爹就不能当打虎英雄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全村被拖下水 小福圆哒哒哒跑到白木板跟前，一手拉着白木板的手，指着门口的“打虎英雄之家”匾额，奶声奶气的说：“匾，赐的。” 白木板反应过来了。 这是闺女在提醒他，他的打虎英雄不是自封的，而是县衙认证的, 匾额是县令大人亲赐的。 质疑他的打虎英雄身份，就是质疑县令老人的赐匾。 赵村长这个人精，同样第一时间get到小福圆的意思。 方才差点被韩家的胡搅蛮缠搞偏了。 打虎英雄是县令亲自封的，谁敢质疑。 韩家好大的胆子，有本事去县衙号丧去。 赵村长心里有了计较，老神在在的同韩老爹说：“这匾额是县令刘大人亲自登门赐的，韩老爹这是质疑刘大人的英明？” 韩老爹没想到, 赵村长攀扯到他质疑县令大人头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连忙否认，说道：“我没有，我哪敢。可是我可怜的儿，就那样白死了。” 赵村长配合着韩老爹，语气带了一丝沉痛，沉声说道：“韩大郎被老虎咬死，我作为神树村的村长同样感到痛心。为了保南关山一方百姓，韩大郎打虎牺牲，值得嘉奖……” 村长这话说的有水平，是他挪用县令老爷勉励白家父子的话，他略微修改了下，用到韩大郎身上。 韩老爹更加不甘心了，我儿为了打虎死了，哪里有啥嘉奖？神树村村长就是偏袒神树村的人，凭啥老白家又是银子又是匾额的。 如果没有这些，他还不来闹呢。 “嘉奖？你说的好听！我可怜的儿, 死了啥也不是……我可怜的儿, 你留下一家老小，这是逼我们去死吗？” 赵村长心里一喜，上钩了，他早已经想好了反驳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韩老爹，听您话里意思是觉得韩大郎死的不值？你这话在白家门口说没用啊，在我们神树村说也没用啊，你得去县衙给县令大人说。那鸣怨鼓就在县衙门口，你们随时可以去敲。” 一听说让他们去县衙，韩老爹和韩大郎媳妇抖了一抖。 “韩大郎为了打虎死的，啥也没捞到，这和老白家没关系啊。” “就是，奖赏规矩又不是白大叔定的。” “是看老白家被赐匾额，眼红了吧。” 围观人群议论声越来越大，韩老爹脸色异常难看。 “不过韩老爹有一句话说对了，都是上山打虎，咋功劳是老白家父子的。我们也打虎了……人人有功劳。”尤麻子站在人群里嘀咕道。 这声嘀咕很对韩老爹的心思，他扬起了脖子。 村里不少参与打虎的人, 听了尤麻子的话，心里起了涟漪。 虽然是老白家父子仨打死的老虎, 但当时大家都上山了, 都参与了。 若没有大家的齐心协力，只凭老白家父子仨，不一定能打死老虎。 打死老虎的功劳，确实不应该只给老白家。 那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加上整只老虎也卖了不少钱。 于是在银子面前，不少人的嫉妒之心跳动了起来。 老白家的几百两银子，确实应该拿出来分一分才对。 “尤麻子的话说的再理。” “就是，那匾额功劳咱们不争，银子总该分一分吧。” 这议论声不是神树村人发出的，而是跟着韩家壮声势的下山村人发出的。 不得不说这话暗和部分神树村人的嫉妒心理，只是他们碍着本村人面子，不好意思当着老白家人说而已。 白家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白老太太扫了一眼围观群众，尤其不爽尤麻子的挑拨，她讨厌尤家人，指着尤麻子大声训斥道：“那县衙布告都写的明明白白，参与打虎的每人每天五斤米五斤面！这不是奖励？有本事你也将老虎打死，今儿县令大人赏赐的匾额就会挂你家。我先把话放这里，老虎是我家人打死的，银子是县衙奖的，匾额是县令大人赏的，谁不服谁去县衙鸣冤鼓。” 白老太太的话掷地有声。 瞬间，人群陷入安静。 韩老爹带着儿媳妇又哭了起来。 跟着韩家一起来的一个媳妇，忽然啜泣着说：“我男人被咬伤了腿，那几斤米面管啥用。他说他和你们村的人站在一起，他替你们受了过……” “我家男人的胳膊被咬掉了肉，和你们村的赵大锤站一起的。”另一个媳妇跟着哭起来，“凭啥受伤的都是我们村的男人，你们村的男人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这时候神树村人坐不住了，啥意思，找了老白家麻烦还不够，还想拉神树村所有人下水。 “啥意思？你们村的人运气不好，就赖我们？”村长媳妇站出来对阵，赵大锤是她儿子，咋地，想讹上他们家，没门。 “就是，就是，你们村的男人受伤是老虎咬的，和我们村的男人有啥关系。”谢春桃跟着一起愤怒地说。 “要不是白大叔和白大哥把老虎捶死了，说不定你们村的人死的更多。你们不感激白家，反倒来闹事。”夏清皮的媳妇郑氏指着对面骂。 神树村人集体愤怒了。 讹老白家不成，就扭头对阵全村人。 赵村长气的脸色铁青。 小福圆走向前，拉了拉赵村长的手，挥了挥拳头，奶凶奶凶的说：“赵伯伯，讹人，骗钱。” 大家看到一个水灵灵大眼睛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衣衫，头上簪两朵蝴蝶花，粉嫩的小脸气的圆鼓鼓。 生气的模样让人越看越爱。 赵村长低下头，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方才那些嫉妒老白家打死老虎有赏银的人，此时心虚了。 他们咋忘了，自己全须全尾的回来全靠沾了小福圆的福。 如果没有小福圆，要么像韩大郎一样被老虎咬死了，要么胳膊腿被咬断。 人哪，就是贪心不足！ 咋就忘了面对老虎时的恐慌，宁愿不要赏银也要活着回来。 现在人没事，却又嫉妒白家的赏银了。 “村长，如果这事只扯到我们白家就罢了，听他们意思是扯到咱们村。这事可得好好掰扯，报官吧。”白木板冲赵村长说。 赵村长正有此意，喊来儿子赵大锤，让他带几个人去县衙报官。 韩家人慌了。 赵大锤刚走出村，就喜形于色地跑了回来，嘴里高喊：“刘大人来了，刘大人来了。” 村民：“……” 那么及时的。 县令驻村了？ 正疑惑呢，就听到一阵锣鼓喧天声。 隐约传来“恭喜，白家老四中了童生。”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四哥中童生 “中了，中了，白家老四考中童生啦。” 欢呼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 很快，老白家院子里涌进一群人。 敲锣的，打鼓的，放鞭炮的……热闹度堪比白家被嘉奖打虎英雄之家时。 跟着韩家一起来闹事的下山村的人, 看到这阵势，下意识让开一条道。 白盼妹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在正中间，整个人精神焕发，喜气洋洋。 “奶，我中了童生。”白盼妹看到白老太太，快步走到老人家跟前，声音喜悦中带着呜咽，撩开袍子就要跪下。 被白老太太稳稳扶住。 白老太太面上带着喜色，韩家人所带来的郁气，被这一好消息驱散了一大半。 虽然这样的惊喜已经在白二壮身上体会过一次，但白盼妹考中童生依然是白家的一大喜事。 白盼妹启蒙晚，进私塾时间短，能够取得童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爹，娘，孩儿中了童生。”白盼妹又来到白木板和甄氏身边，一脸激动地说。 “好，好，好……”白木板一脸说了好几个好。 他心里非常激动啊！ 老白家从他太爷爷开始，家训有两大目标，一是生女儿，二是耕读之家转变。 他太爷，爷爷，爹都没完成。 到了白木板这一代, 已经看到完成的希望之光了。 女儿有了, 虽然是养女, 但和亲生的也没啥区别。 其次就是家里已经出了白二壮和白盼妹两个读书人，虽然耕读之家在白二壮身上戛然而止，现在白盼妹又再接再厉给续上了。 量大取胜，只要读书人多，就不怕耕读之家的彻底转变。 白木板就觉得，打虎英雄之家算啥啊，出三个打虎英雄，都不如出一个读书人。 甄氏微微点头，面上淡淡地，看不出太大喜悦。 白盼妹在巨大的喜悦中，也来不及细想娘的反应。 赵村长的开心程度不亚于白家人。 整个南关山，已经几年没有出过童生秀才了。 现任县令刘鸿大人，非常注重学风。 神树村一个秀才，一个童生，暂领南关镇教学成果首位。虽然和他这个村长没啥关系，但都是他的村民么不是。 想到县令大人拍着他肩膀，赞他“教化村民”有功，他就激动的老泪纵横。 哎呀，秀才童生被老白家一锅端, 老白家呀, 可真是给他脸上贴金啊。 赵村长激动地拍着白木板的肩膀，道上恭喜。 “恭喜！恭喜！老白家啊，又出了个人才，给咱神树村争光了，不错，不错。” 赵村长笑的合不拢嘴。 跟着白老四一起来贺喜的书院的人，大声道：“白启明是本次童生案首，乡试府试均第一。” “哗”地一声，人群轰动。 赵村长朝白盼妹，也就是白启明竖起大拇指。 白家人也一脸激动地看着白家老四，白家老四意气风发中带着一丝丝腼腆。 周围的人，羡慕的，嫉妒的，议论纷纷。 “白老四这么厉害，他在进私塾前，还在地里干活呢。” “所以，要不咋说老白家净出读书人，那么穷时都勒紧裤腰带让读书，还是白家人有先见之明……” “要我说啊，还是老白家闺女旺的，才能中童生。” 村长媳妇总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把白家所有好事都安在小福圆头上。 村长媳妇话音一落，就获得一片赞同声。 小福圆：“……” 村长家大娘，您可真是我头号粉丝啊，在您的捧场下，本宝宝已经成为上天入地不能的吉祥物了。 但也有一些柠檬味的声音出现。 “中了童生不代表什么，白家老二不也是秀才，顶啥用啊。” “就是，现在还是高兴早了，科举中了才算本事。” “中举那可不容易，白家老二考了两次都落榜，还有下山村的安秀才，没中举不说还疯了。” 这些带刺的声音一出口，周围安静了片刻。 站在人群里的尤青芽，淡淡地说：“你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大字不识一个的还好意思嘲笑白家，等你们家出了童生再说吧。” 大家尴尬的笑，倒是忘了尤青芽喊白二壮姐夫，小姨子维护姐夫也正常。 白三壮跟着贺喜的人群一起从镇上来的，此时听到尤青芽这样说，回头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尤青芽不领情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周围人啧啧叹息，尤家闺女可真不好惹！ 村长媳妇觉得那些柠檬味的声音，影响了自己的权威，朝那些柠檬人瞥了几眼，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你们懂啥。之前白二壮落榜，是因为小圆宝还没有出生。你们等着瞧吧，小圆宝要不把她四哥旺成状元，我倒立在村口给你们看。” 竖着手指头发完誓，笑眯眯问小福圆：“小圆宝，你说大娘说的对不对。” 小福圆：“……” 大娘，你不觉得你这誓发的太草率了嘛。 大郎二郎三郎一脸崇拜的看着小福圆，觉得小姑姑真是太厉害了。 “小姑姑，你太厉害了。四叔能中童生，都是你带来的。”大郎一脸崇拜的说道。 小福圆：“……” 你们咋也被带偏了。 二郎的崇拜带着一丝期盼，说道：“小姑姑确实厉害，我爹说了因为小姑姑的保佑，我爹才能打死老虎，我娘说因为小姑姑，咱家日子才能越过越好。还有，我的腿快好了，也是因为小姑姑。对了，小姑姑我以后也想考童生，考秀才。” 小福圆看着二郎期盼的眼神，笑着点头说：“要考，要中。” 三郎跟着点头：“四叔才进私塾两年就中了童生，还是头名，都是因为姑姑的功劳。” 大郎继续接话，一副很懂的样子，分析道：“可不是。二叔科举落榜时，姑姑还没有出生。要是现在考，一定也能中，就像四叔一样也来个头名。” 小福圆：二哥志不在科举啊。 她想说，四哥考上童生，离不开他自己的努力，三哥的供读，以及白家人的支持。 白家院子里热热闹闹，大家自动忽略韩家人还在，纷纷向白家道喜。 “白大娘，一个秀才一个童生，恭喜恭喜！”有人大声超白老太太道喜。 “双喜临门啊，刚被赐了打虎英雄之家，就又中了童生。” 这话刚落下，就看到韩家人身上刺眼的白，在一片喜悦中分外刺眼。 这……简直是给老白家的喜事添堵么不是。 白木板左看右看不见县令大人，他还指望县令大人主持公道呢。 就悄声问白老四：“老四，不是说县令大人一起来的吗？人呢？” 白老四说：“……方才在路口遇到个故人，走到一旁说话去了。” 故人？ 不容白木板继续开口，白老四朝韩家人皱了皱眉道：“这些人是干嘛的？咋穿着孝堵咱家门口呢？” 白盼妹被喜悦笼罩，被人恭喜了一圈，才发现对面刺眼的人群。 心下不由一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咋不打出去 跟着一起来的白二壮和白三壮，自然也看到了戴孝的陌生人。 父兄打死老虎，白老四考上童生。 双喜临门之际，这些人未免太添堵了。 “爹，咱家不会得罪啥人了吧？”白盼妹一脸担心的问白木板。 他许久没回家，对家里情况不清楚，包括被县令赏赐“打虎英雄之家”匾额, 还是在回家途中，白二壮抽空告诉了他才知晓。 所以，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 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都是乡里人家。 在乡村，能有多大的仇才穿着孝来人家门口啊。 这阵仗也只有当年尤家逼婚二哥时才有的阵仗。 “你读书读傻了，咱家本本分分生活, 能得罪谁家？没有的事。”白木板说。 “那这些人是谁？穿着孝来咱家干嘛的？”白三壮问。 “那不是那个下山村，那天咬死的人……的爹？”白三壮对上了韩老爹的眼神, 认出了是那天在山上痛哭儿子死的老人。 “是韩大郎的爹……”白木板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 三个儿子的脸色都变了。 这妥妥的讹诈啊！ “咋不打出去？”白盼妹撸起袖子问。 白木板看了老四一眼，心里颇为复杂。 都是童生了，读书人家家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有辱读书人斯文。 白三壮就要去院子里拿锄头，说道：“是应该打出去。” 白木板赶紧拦住兄弟俩，说道：“你奶你娘和我能不知道打出去？要能打早打了。他们不仅是一家人，是一伙人，打出个群架出来不好收场。再一个，贸然打走，谁能保证他们下次不会来……所以这不正巧等着县令大人来给主持公道？一次给按灭。” 现在白木板更觉得没贸然打出去的决定是对的。 自家老四的路注定延伸到科举，以后为官做宰的，传出去不得说白家欺压同乡四邻。 世人才不管真相，只信流言。 家里不能给老四留下任何污点的可能性。 虽然老四只考了个童生，不知为何，白木板就信老四比老二的前程拐着弯还要多。 问谁给他的自信，也许是小女儿吧。 赵村长走过来, 伸长脖子，他心里焦急的很, 县令刘大人去哪里了？ “……你们看清楚了县令大人被哪个故人截走了？” 白三壮说：“是谢小怜。不过不是截, 是刘大人看到他，主动迎上去拉到僻静处说话去了。” 赵村长听完，若有所思看了几眼白家对面的宅子。 这不是一般的来头啊，看家护院谢小怜都能是县令大人的故人，那这宅子的主人背景…… 赵村长心思百转千回，他先前还嫌白大壮和白二壮拒绝了县令大人的橄榄枝，县衙里没有神树村的眼线。 这不，眼下就有了现成的。 看来，这宅子他帮忙跑腿跑对了，幸好他还帮着砍价了。 “这些人，你打算咋整？”赵村长问白木板。 “撵也撵不走，等刘大人来，看咋整？”白木板说道。 赵村长点头，他也这样想。 方才他看的很清楚，赵大锤说县令大人来了时，下山村跟着的人有的想撤，但韩老爹不仅不愿撤, 反而面有喜色。 不知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赵村长才不怕呢, 万一县令大人怪罪村民闹事, 也不管他的事，闹事的都是下山村的村民，是下山村村长教化村民不得力。 白木板正和赵村长商量对策呢，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喊：“刘大人来了！” 刘大人是和谢小怜一起来的。 “草民见过刘大人。”白木板带着白家人向刘鸿行礼。 神树村人已经和县令大人同乐过一次，对他亲切形象颇为有好感，故此也不害怕，纷纷问好。 “白启明是本官主政阳凤县第一位童生案首，因此本官特意亲自来贺喜。”刘鸿站在白家人面前笑容满面。 “不敢当，学生倍感荣幸。”白家老四文绉绉的说。 小福圆站在甄氏身边朝四哥笑，四哥怕不是会戏法，方才还要挽着袖子要打人呢，现在又切换到文化人身份。 还挺娴熟。 刘鸿一转身面向韩老爹等人皱眉，问白木板：“白启明拿到案首，怎么恭贺的人不着红而是着白？” 这是啥风俗？没听说过。 看到县令大人本尊，下山村跟着来闹事的村民瑟缩了一下，纷纷低头不语，有的甚至想逃。 白木板刚想开口，就被韩老爹哭喊着抢先了。 只见韩老爹扑通一声跪倒在刘鸿脚跟前，双手合十，凄惨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求求您给草民做主，草民的儿子响应县衙号召上山打虎。被老虎咬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我只怨他命不好。白家父子打死老虎，为民除害，也算间接为我儿报仇，为了感谢老白家，我把我家孙女春丫送给白家二郎当童养媳，当牛做马报道老白家的恩情？” 白家众人：“……” 赵村长：“……” 围观群众：“……” 这剧情走向，和方才画风迥异。 小福圆心里感叹，韩老爹不去当说书先生实在太可惜了。 韩老爹边哭边嘭嘭嘭磕头，苍老的面容上充满哀伤，哭的嗓音嘶哑。额头上的鲜血，伴随着涕泪流到地上。 他身旁的儿媳妇，也拉着俩孩子，朝刘县令嘭嘭嘭磕头，边磕边哭：“青天大老爷，求您让白家给我家春丫一个报恩的机会，也给春丫一条活力。她爹死了，家里实在养不活了……再说她爹也是为了打虎死的。”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强了，围观群众要不是知道那韩家的前后说辞矛盾，以及之前的咄咄逼人，恐怕也会闻之落泪。 刘鸿看向了白木板。 当童养媳对乡里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按照刘鸿的想法，既然韩大郎为了打虎死了，老白家就留下人家孙女得了。 二郎他也知道，因为腿脚不便，是唯一没参与揍他儿子的孩子。 乡野孩子，腿瘫了，不能种地，娶媳妇必将是一件难事。 配春丫正好，也算是给人家一条活路。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扮演白莲花 甄氏留意到刘鸿的细微情绪。 是让你来主持公道的，不是让你来当端水大师的。 甄氏赶紧向前一步，朝刘鸿行了一礼，缓缓道：“刘大人，民妇断然不能答应韩家的请求。为民除害，上山打虎是县衙发起组织的。民妇说句不得当的话，大家最该感激的是下达命令的刘大人您。” 刘鸿被甄氏拍的心里一阵舒坦。 上次他来白家, 只和甄氏打了一个照面。 仔细一大量，虽然是一介村妇，但不卑不亢颇有风姿。 心下点头，怪不得能培养出一个秀才一个童生。 “那为了感激我爹，岂不是要送给我当童养媳。”县令的儿子，刘恕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站在人群里大声嚷嚷, 指着春丫说道：“我不要这样的童养媳。我喜欢好看的。” 刘大人：“……” 这小子，硬要跟着来。 一开口就不着调, 只怕他在乡民心里的高大形象因为儿子有所折损。 春丫抬起头, 又很快低下去，浑身瑟缩发抖。 刘鸿狠狠瞪了刘恕一眼。 刘恕的话启发了谢春桃，她捂着帕子，抹眼泪，冲刘大人施了一礼：“我家二郎……那腿，没得糟蹋了人家姑娘，我不忍心。刘小公子前儿不是说需要丫鬟吗？为了感激刘大人的恩德，春丫理应进您府上当丫鬟，尽心尽力伺候刘小公子才对。这话也是我自己想想的，如果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不要和我一个乡野粗妇计较。” 谢春桃心想，不就是道德绑架，不就是扮演白莲花，谁不会。 她已经忍了韩家很久了。 她决定今儿破着面子, 也要在刘大人面前当一回泼妇。 刘鸿听了谢春桃的话，脸如锅底黑。 啥意思？ 皮球踢给他，他要是敢在外头领一个丫头回家放在儿子房里，整个县衙只怕会传他媳妇让他跪搓板跪一夜的闲话。 他看着抹眼睛的谢春桃，偏还不能动怒，他动怒，那就是一个父母官和乡野粗妇计较了。 刘鸿被架在火上。 刘恕一听让春丫当他丫鬟，更不乐意了，大声说：“丫鬟也不行。” 又指着韩老爹，扯着刘鸿的袖子说：“爹，这一定是他们做的局，变着法儿想当我童养媳和丫鬟。要是随便一个打虎的，都跑来对爹表示这样的感激，那我岂不是整个屋子都塞不下。” 刘恕得意自己的聪明，从小就听闻一肚皮大户人家内宅阴私，他觉得看透了韩老爹的计谋。 刘恕呸了一声，小心翼翼穿过那些揍过他的孩子，哒哒哒跑到小福圆身边。 小福圆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福圆妹妹，你别生气啊，我不要那个春丫当童养媳。对了我也不让你当童养媳, 也不让你当丫鬟，让你当我媳妇咋样？虽然我娘还没有答应……” 小福圆：“……” 捂上了耳朵。 别说了！ 这人年纪那么小，就脑子里整天媳妇媳妇的，真是纨绔子弟做派， 她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当朋友。 大郎和三郎看到刘恕蹭到小姑姑身边，一起挤了过去，站在小姑姑面前一左一右充当护法大使。 刘恕看到大郎三郎想到了铁拳的滋味，摸了摸还没有消肿的脸，抖了三抖。 “别招惹我小姑姑。”大郎说。 “大郎你不能对我凶，我以后是你小姑夫……” “你说啥？小心我揍你。”三郎挥了挥拳头，打断了刘恕的话。 刘恕侧着头，盯着大郎三郎的目光朝小福圆笑，一脸讨好的说：“福圆妹妹，我给你带了荔枝，你肯定没吃过，是蜀中外祖家快马送来的。” 荔枝，小福圆吞咽口水。 这个时代，能吃上荔枝不容易。 好吧，小福圆别别扭扭转过头，冲刘恕笑了笑。 这边，刘鸿继续黑着脸。 甄氏笑了，继续同刘鸿说：“刘大人，刘小公子年纪小，见识倒是高。” 然后退至一边不在说话。 刘鸿轻轻吸了一口气，扫了扫下山村闹事的人，这些乡野村夫如此狡猾，居然敢算计自己。 他在不明白，岂不是在村民面前失了面子。 白木板适时地在一旁双膝一弯，就要跪。 “草民求刘大人为草民做主。韩佳人说是说韩大郎的死是因为我诱虎所致，当日在山上的人很多，大家都作证韩大郎在我诱虎之前已经身亡，闹着让我为韩大郎的死负责，要求我白家养韩大郎的孤儿寡母。又当着您的面改口，说为了感激我们父子为民除害，要把春丫当谢礼送给我家当童养媳……草民所说没有一句虚言，还请刘大人明察……” 刘鸿一把将白木板扶起，脸上露出威严之色，同白木板说：“你放心，本官定当为你做主。” 说完，锐利的目光盯着韩老爹，说道：“当初打虎是本官下的命令，而且上山前已经警示打虎的危险，大家自发组织上山打虎，被老虎所伤，与老白家人有什么干系？” 赵村长在一旁添油加火一句：“他们方才还质疑同样上山打虎，凭啥老白家被赐了匾额，他们家韩大郎送了命却没任何嘉奖……” 刘鸿不怒自威，继续说道：“老虎是白家父子打死的，为民除害，理应嘉奖。凡是眼红白家的赏银和匾额，一律当成闹事宵小拿下。” 跟着刘鸿一起来的衙役，上来请示就要拿人。 韩大郎和下山村的人吓的抖成筛糠。 跟着韩大郎来的一妇人道：“青天大老爷饶命，我是被韩大叔骗了，说是白家有银子，闹一闹每个人都能分一份。” 韩老爹脸如白纸，呜咽着不敢开口，一脸愤恨的看着白木板等人。 眼看衙役就要拿人，韩大郎媳妇忽然扑在地上，大声说：“晴天大老爷明察，都是尤麻子撺掇的，都是尤麻子……刘大人，我公爹是糊涂油脂蒙了心，偏信了尤麻子的话，你可怜可怜我家男人，你可怜可怜我们……” 尤麻子听到韩大郎媳妇供出自己，本来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此时弓着身子只想逃。 刘鸿板着脸，高声下令：“尤麻子是何人？一起拿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荔枝 很快，衙役三下五除二制服了韩老爹，以及下山村跟着闹的最凶的几个人。 尤麻子也被衙役一并拿下了。 下山村剩下没有被捆的几个媳妇，搂着孩子，哭的凄惨，朝老白家跪下了求放过。 “金桂，那是你堂哥……”尤麻子媳妇见尤麻子被五花大绑捆了, 惊慌失措中，拉着尤金桂的手哀嚎。 尤金桂使劲抽都抽不出来。 尤金桂在白老太太似笑非笑目光中，吓得双腿打颤。 她可不敢帮着堂哥求情，怕直接从和离考察期被白家淘汰了。 院子里围观的人群，脸上显出一片恻然和同情。 这一回回的情绪反转。 甄氏以白家女主人姿态，站在廊檐下，向众人铿锵说道：“大家或许觉得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这样做非常不近人情。但大家想想看，我家被县老爷赏赐打虎英雄之家，四孙儿考上童生，双喜临门之际被人上门号丧，换做你们咋做？我们没有打出去，按章程办事，已经很大方了。” 众人神情一变。 能咋办呢？ 要是自家有喜事，被人这样一闹，那肯定直接打出去，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老白家这样做已经很客气了。 “我们家也给过对方机会，对方就是不走，偏偏在我家门口寻死觅活。大家都不傻，都能看到他们的目的。我们不得已才报官，幸好是刘大人帮我们主持了公道。” 众人听了甄氏的话，心里消除了对韩家最后一丝同情。 加上县令大人已经主持了公道。 余舒，神树村的人拍手称赞，高呼：“刘青天英明。” 新晋”刘青天”刘大人舒了一口气，面子总算找了回来。 他不由地对老白家刮目相看。 一个福气的女儿！ 俩会读书的儿子! 能打虎的父子, 还有明辨是非的女主人。 这家人不简单啊。 加上，对面的邻居…… 他可是听说了, 对面那一位小主子，谁都不认，只认老白家的闺女。 老白家这是走了啥好运啊！ 闹事的人一走，围观群众的焦点重新聚焦在白家老四考上童生的喜事上。 报喜的人重新高举旌旗，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娘，报喜的人在这里等一会子了，咱给多少喜钱合适？”甄氏走到白老太太跟前问。 “这事别问我，你看着办。你儿子的喜事。”白太太心里的郁气一扫而光，冲儿媳妇摆摆手。 给多少钱，儿媳妇自然知道，问她是表示对婆婆的尊重。 白老太太对自家儿媳十分满意。 甄氏朝谢春桃招手，走进屋里，将家中零碎大钱全部递给她道：“老大媳妇你来安排。” 谢春桃答应一声，拿着箩筐，垫上红绸布，喜气洋洋朝报喜的人群发钱。 钱不多，沾一沾喜气而已。 不仅报喜的人有喜钱, 村里道恭喜的人也有。 老白家不是第一次接到放榜喜报，但发喜钱还是头一遭。 白二壮考上童生那会子，家里穷，恰逢甄氏又生了白老四。 一看又是儿子，连白二壮考上童生的欢喜都给冲散了，家里没钱，也没心思张罗发喜钱。 白二壮考上秀才那会，报喜的人还没来家里，二壮就被尤家给算计了。 那些天，尤家人天天上门要死要活逼婚，把报喜的人都吓跑了。 白老太太和甄氏等人，站在门口，接受大家的道喜。 大家有意要驱散下山村带来的晦气，吉利话儿纷纷像不要钱一样砸向老白家。 甚至，称赞白老四是文曲星下凡。 白老四稳稳地站在人群里，小福圆远远地看着，四哥还真是有文曲星之姿。 小福圆坐在廊下，面前是刘恕带来的新鲜荔枝。 大郎三郎围着吞咽口水，小福圆递给他们，他们一口咬下去，硌了牙。 逗的刘恕哈哈大笑。 小福圆瞪了刘恕一眼，教大郎三郎拨开荔枝壳。 大郎剥掉荔枝壳，露出雪白晶莹的果肉，小心翼翼咬了一口，鲜甜的汁水充溢在嘴里。 “好吃。姑姑你真厉害，荔枝都知道咋吃。”大郎觉得自家小姑姑简直无所不能。 三郎在一旁捧哏：“那是，小姑姑是咱们全家最厉害的人。” 小福圆：“……” 刘恕讨好的问小福圆：“福圆妹妹，荔枝好吃吧，你要是跟我好，我年年让外祖给你送。” 不等小福圆回答，二郎推着轮椅过来，哼了一声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劳财伤民的行为，你还好意思炫耀。” 小福圆：“……” 刘恕：“……” 二郎最近在读诗，板着小脸胡乱带入。 刘恕莫名其妙问：“啥意思？” 二郎盯着荔枝道：“这都不懂。” 刘恕:“……” 小福圆吃着鲜甜的荔枝，看到刘恕委屈的小脸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怪不好意思的。 小福圆剥了一颗荔枝递给二郎，说：“你吃。” 二郎别别扭扭咬了一口，心里想，怪不得要一骑红尘，荔枝也太好吃了吧。 小福圆：“……” 刘恕：“……” 刘恕看小福圆吃荔枝吃的甜，弱弱地问：“那你以后对我还凶吗？” 小福圆点点头。 大郎在一旁说：“是你先对我小姑姑不礼貌的，你们都是有钱人的小孩，但你不如阿臻好看，也不如阿臻有礼貌。” 刘恕被对比的激起自己好胜心，问道：“谁是阿臻？整个阳凤县谁家公子能和我比。” 二郎说：“他比你好，他没有说让小姑姑给他倒夜壶。” 刘恕：“……” 能不能不要老提这茬啊。 他已经决定了，不要童养媳，不要丫鬟，要媳妇。 大郎三郎和刘恕，三个同龄男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 小福圆笑着摇了摇头。 走到二郎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红丸递给二郎。 二郎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快速含进嘴里。 这是第三颗，只要有四颗，他的腿就能站起来了。 二郎眼神灼灼的看着人群里被簇拥着的四叔，压不住的兴奋对小福圆说：“小姑姑，我以后也要考童生，考秀才，当大官，给你撑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壮的本钱 老白家一连热闹了两天。 热闹过后，老白家集体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会议重点是围绕白三壮职业发展展开。 老白家日子越过越好毋庸置疑，如今家中有几百两银子。 按照之前全家人商量好的，大头拿去给白三壮当本钱，余下的银子做两份，一份买地，一份给小福圆当嫁妆。 先是白木板忧心，白三壮从徐家铺子自己出来单干，会不会落个背叛东家的名声。 白老太太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白三壮这几年当伙计，兢兢业业，没有辜负过徐家铺子的栽培。其次，白三壮离了徐家铺子，自然不会干漆器生意，干别的营生，不会抢了徐家的饭碗。再者，白三壮不可能一辈子给徐家打工，与其拖到以后参与更深，不如趁着现在离开，徐家也好另寻人。 一席话说的白木板哑口无言，点头答应。 “三壮，家里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虽然说家里给你本钱，但最终还要看你自个的想法。”甄氏就问老三的真实想法。 对于全家人的支持，白三壮很感动。 他这些年帮着徐家向外跑生意。 眼界开阔了，愈发觉得南关镇太小，可做的生意太少。 本来打算在漆器铺子干几年，等家里光景起来，先去淮城寻个活计，攒些本钱，租个铺子慢慢发展。 但是前些日子，何顺和他聊生意经，提到蜀中的茶和丝绸，南洋的香料和珍奇珍宝，他未免有些心动。 他在淮城也认识走南闯北的大商户家的伙计，知道要发大财必须走远路。 只是苦于本钱不够，否则他也想走一走。 何顺暗示的话他听懂了，想借给他本钱，只是他不愿意。 现在家里给他几百两银子，他想用这银子当本钱，走一趟蜀中，不做大的投入，先摸清行情。 他有信心，凭他的本事，一定能让全家的本钱利滚利还回来。 “我想去蜀中贩丝。”白三壮犹豫一番，说出真实的想法。 “不行。” 没想到一向支持他的白木板断然拒绝。 白三壮有点愕然，对白木板的过激反应惊着了，随即，问道：“爹，您是担心路途远？” 也是，蜀中距离淮城上千里，一走就要走个大半年才能到。 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全家都不清楚。 爹有这反应也很正常。 “不是。”白木板恢复了平静。 旁人不知，甄氏知道白木板的心思，小福圆的亲爹就是死在蜀中行商的江里，尸身都没捞到。 甄氏和白老太太对望一眼，缓缓地同白三壮说：“蜀中气候和咱们这里不同，我和你爹在淮城做工时，听说很多人去那里都不习惯。你自个儿去那里，你爹不放心。” 白老太太也跟着说：“三壮，要不咱在县里盘个小铺子，弄个小营生，慢慢来。咱做生意不是成啥大富商，能糊口就行。” 白三壮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若是在县里整个铺子，他有点不甘心。 小福圆坐在白老太太身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白三壮不知为何，福至心灵，顺手抱起小福圆，笑着说道：“妹妹，你说我是在县里盘铺子，还是去蜀中啊。” 小福圆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奶声奶气地说：“蜀中。” 白木板和甄氏心里震了震。 白老太太心下一动。 白三壮很高兴，全家人都习惯性听妹妹的话，既然妹妹说让他去蜀中，那家里总不该反对了吧。 没想到— 白木板首次不采纳闺女的建议，语气更坚定：“不能去蜀中，妹妹说了也不管用。” 小福圆：“……” 三哥是商界蛟龙，去蜀中才能大展宏图。 可是这话咋说呢，小福圆组织不好合适的语言，而且看爹的样子，一时接受不了三哥要去蜀中。 “爹……”白三壮十分不理解，妹妹都说了，爹咋还固执起来了。 白家兄弟，虽然对生意不太懂，也知道整个淮城只怕各种生意都被把持着，想做大只能外出谋新的路子，三壮是个有雄心的人，因此是很支持三壮的。 他们也不明白，一向对儿子意见尊重的白木板咋摆出了爹的权威，不容反驳。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 “三壮，这事以后再商议，反正你也不能一时半会从徐家铺子辞工。”甄氏打着圆场。 “奶，你也和爹的想法一样，不让我去蜀中？”白三壮看向白老太太做最后的挣扎。 白老太太思量一番，附和甄氏，说道：“你娘说的对，等你从徐家辞工再做打算，这银子你先拿着。” 白老太太将一个布包递给白三壮，响起银子碰撞的哗啦啦声。 尤金桂忍不住侧目，盯着银子瞧。 白老太太坐在油灯下，稳了稳心神，冲家人说：“有个事我必须讲一下，家里银子大头给了三壮当本钱，一直没有问你们意见。做生意有赔就有赚，这钱万一赔了，大家心里有啥不一样想法，最好现在说清楚……” 白大壮听了第一个表态，说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赔不赔，赚不赚的，我没意见。” 谢春桃站起来，附和道：“之前家里艰难时，都是三弟和二弟撑着，这银子全部给三弟当本钱也是该的。” 尤金桂心下撇嘴，谢春桃惯会拍长辈马屁，太婆婆放个屁她都说是香的。 你也知道之前家里靠二壮撑着，这银子二房可是一点没捞到。 那大人参和灵芝，还有一份二壮的功劳呢。 白老太太锐利目光一扫，问尤金桂：“老二家的，你呢。” 尤金桂微不可见的笑了笑，说：“奶，我能有啥想法呢，这钱该给三弟，给三弟做大生意。我还想着三弟赚大钱，咱都沾光呢。” 这倒是，白老太太点头。 “三弟，你就放心的使这本钱，放手去干。家里有我呢，我教的学生在这次府试中了十个童生，月银涨了。”白二壮拍了拍白三壮的肩膀说道。 小福圆挥挥手，适时的加了一把油：“三哥，赚大钱。” 老四白盼妹说：“三哥供我念书，我现在无以为报……” 白三壮打断他说：“什么叫无以为报。你考上童生为家里争光还不够？以后你学你的，不要背着压力。” 老五白招妹说道：“我要跟着师傅好好练习枪法，以后和大哥二哥三哥一样给家里赚银子。” 大郎几个晚辈也挥舞着拳头，给白三壮应援。 白老太太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家人，兄友弟恭，家里拧成一股绳。 颇有家族兴旺之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嫂候选人 “老四，你能考上童生，除了你三哥供你，还有就是你妹妹旺的。” 话题扯着扯着就扯到白家老四考上童生，白木板语不惊人的说了一句。 小福圆：“……” 白家人纷纷点头，觉得把白老四考上童生功劳扣到小福圆头上再正常不过。 白老四立马举手表决心：“多亏我去考试前抱了抱妹妹，那一抱啊，让我灵感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 四哥你可真是皮啊。 “还有，咱家日子能越过越好，现在还有了本钱做生意，也都是你妹子带来的……”白老太太坐在床上，板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把事情捋了一遍。 尤金桂跳出来第一个发誓：“都是小姑的功劳，没有小姑，就没有现在的日子。我以后把小姑当祖宗供奉。” 小福圆嘴角又抽了抽。 二嫂，你能不当搅屎棍，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甄氏随之说道：“你们妹妹是有点福运在身的，她给家里旺了多少银子、东西，大家放心里就行了，不许到外头嚼舌根。” 大家纷纷点头答应。 早慧，多智近乎妖，道理大家都懂。 家庭会议开到最后，话题总是围绕到撸起袖子加油干，要给妹妹/姑姑撑腰之类的总结。 深夜。 月光透进窗子，撒落一地白霜。 小福圆已经睡熟。 一旁的甄氏和白木板躺在床上，满怀心事，絮絮低语。 “他爹，你心里也知道，闺女说的话很灵。今天她说让老三去蜀中，你咋不答应？”甄氏低语问道。 “你也知道，沈老爷是闺女的亲爹，死在蜀中，所以我怕……怕那个地方……”白木板沉声说道，“我不敢让儿子去冒险。” 他们很久很久没有谈论过沈家的事情，久到他们都差点忘记小福圆的身世。 这么多年，小福圆安安稳稳长大，没有人来找，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儿提起沈家，未免惆怅伤感。 甄氏沉默一阵，随即，说道：“福祸所依，这事都说不准。就像前几日上山打虎，有些人被老虎咬了，有些人啥事没有。” 白木板说道：“他娘，人人都说小圆宝福深，我们全家过上好日子是托她的福。可一想到她爹娘，我咋觉得他的福是被我们家给夺了……”。 所以白木板反对白三壮去蜀中的理由，并非完全是担心蜀中的风险，而是不想白三壮去沈老爷身亡的地方发家致富。 这会让他心里，莫名染上愧疚。 甄氏看出白木板的心思，宽慰道：“福气哪能随便人夺的，他爹你不要多想了。” 白二壮、白三壮、白盼妹在家里过了两天，便回南关镇。 临走之前，白三壮拉着甄氏说悄悄话儿。 小福圆和五哥白招妹趴在床沿下，在甄氏和白三壮看不到的死角里，偷听二人谈话。 “娘，过几个月我把徐家铺子交接好，我还是想去蜀中，我认识贩丝的行商，专走这条线，我先跟着他做些小本生意。” 白三壮知道自家老娘有见识，肯定会支持自己，而且对老爹的影响力巨大。 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他想让甄氏帮他说服老爹，同意他去蜀中。 甄氏点头，悄声说道：“娘支持你。你爹这里不是啥问题，你知道什么叫先斩后奏吧……” 白三壮眼神一亮，随即，又担忧地道：“那爹知道后不认我这个儿子咋办。” 甄氏说：“这不还有娘嘛。” 得到甄氏亲口支持，白三壮安心不少。 娘儿俩说了一番话，话题转到白三壮的亲事上。 小福圆眼睛一亮，八卦是人的天性，她爱听三哥的感情八卦。 “……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前些日子，你姥姥想把你舅家表妹说给你，说是亲上加亲，你咋想？”甄氏问。 白三壮一听，便急了，断然拒绝道：“不行。我拿表妹当妹子看待，娘还是回了姥姥吧。” 甄氏抿嘴悄声笑道：“那你总得考虑婚姻大事吧？你莫非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了？” 白三壮脸色通红，低头吭哧半天，结结巴巴地说：“我看上人家姑娘，人家不一定看上我。再说我就是一伙计，没得让人跟着我受苦。” 甄氏摇头表达不同意见，说道：“我儿能干，心善，长得好看，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你喜欢的姑娘，必然不会计较你的出身。你现在是伙计，他日能有什么成就还不一定呢。” 白三壮双手扭在一块，结巴道：“那她……她要是真不喜欢我咋办？” 甄氏笑了，说道：“你若不好意思问，那娘就托了媒人，大大方方上门问姑娘和她父母的意思。” 白三壮脱口而出：“她没父母。” 甄氏心下了然，眼前出现一抹耍大刀的身影。 “你的心上人是麦苗姑娘吧。”甄氏干脆的问。 麦苗俩字，犹如沸水，将白三壮的脸熏染的愈发红彤彤。 “娘，你咋……你咋知道。”白三壮羞涩的问。 小福圆看到三哥的脸红的愈发厉害，就像成熟的大苹果一样，忍不住咬着袖子笑了。 甄氏只觉得眼前的儿子好笑，那么明显的心思她早看出来了。 她也极其喜欢田麦苗那样的姑娘，爽快，利落，不扭捏。 如果能和三儿子成一对，那是再好不过了。 “麦苗姑娘家还有什么人？” 甄氏就问。 她之所以打听，并非是嫌田麦苗没父没母，而是想了解她的亲人族人都有谁。年轻姑娘的婚事，没父没母情况下，有时需要他们的肯定。 白三壮挠挠头说道：“没有听说过她有别的亲人，族人。听说她老家也不再这边，是流落到南关镇的。” 甄氏皱眉沉吟。 白三壮反倒有些紧张，担心甄氏因为麦苗的身世，不同意他喜欢田麦苗。 “娘，麦苗虽然没有家人，但不妨碍她是个好姑娘。”白三壮瞅着甄氏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我自然知道她是个好姑娘。”甄氏说，“如果她同样心悦你，你俩在一起，我自然当她为亲闺女。” 就像她一样。 当初流落在外，是老白家卖地卖铺子散尽家财救了她。 不论田麦苗是个啥身世，既然儿子喜欢，她都接受。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农清楚，人家姑娘对自家儿子的看法。 如果田麦苗对她儿子没有什么想头，那也不能牛不吃水强按头么不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田麦苗是相府大小姐 甄氏和白三壮出去后，小福圆和白招妹也从床沿下爬了出来。 “妹妹，三哥是要成亲了吗？”白招妹问。 “会成亲的。”小福圆歪着头，笑道。 “你想让麦苗姐姐成为我们三嫂吗？”白招妹继续追问。 小福圆拍着手，笑嘻嘻地说：“想！” 白招妹想了想说：“我也想，麦苗姐姐真成了三嫂，我就让她教我耍大刀。” 小福圆：“……” 白三壮回到徐家铺子，忙活半天，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站在门口朝对面的猪肉铺子张望。 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挽着袖子咔咔剁肉，想到和老娘说的那番话，脸腾的红了起来。 白三壮心想，反正田麦苗家中也无人做主，更没人干涉她的亲事。他干脆亲口表白，田麦苗若对他有意，那就纳彩行礼成亲；若是没有意，他也不强求。 这样想着，一双眼睛充满火热，就要大步朝猪肉铺子走去。 忽然，白三壮发现在他走神的时候，有几个男人和一个老妇人一个年轻姑娘来到猪肉铺子跟前，围着田麦苗在争论什么。 白三壮的眼神疏忽冷了下来，担心有人来闹事，三步两步来到猪肉铺子前。 “麦苗，咋了？”白三壮来到田麦苗身边，眼睛在那些人身上逡巡。 这些人听口音不像南关山一带人。 男人们穿着黑衣带着刀，老妇人和年轻姑娘衣着华丽，戴着首饰。 白三壮在淮城大户人家走过，猜到这些人真实身份极其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家仆。 他凭直觉，意识到可能和田麦苗的出身有关。 “没啥。”田麦苗粲然一笑，将剁肉刀朝旁边一丢，拿起另外一把剔骨刀，剔着骨头上的肉说，“你回家咋没给我说一声，我上回还给小圆宝说，送她一只猪小肚当皮球呢。” “你去收猪去了。我妹妹托我给你带一根柳笛，小孩子家家自己弄的，也不知能不能吹响。” 白三壮嘴里说着，用眼睛盯着眼前的来人，心下微微诧异，田麦苗咋对眼前的来人视若无睹，反倒和他说着闲话。 他也不好问这些人干嘛的。 “大小姐。”老妇人撑不住，强笑着朝田麦苗开口。 大小姐？ 白三壮诧异地抬起头。 这是喊田麦苗的？ 田麦苗不理，只当眼前的人是空气，头也没抬的继续剔着骨头。 老妇人笑意盈盈，心下鄙视。 喊你一声大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只不过一个粗鄙的乡野丫头罢了。 没想到老爷堂堂探花身居相爷，居然有一个卖肉的野丫头。 就她这样的出身行为做派，接到京中，只怕也上不了台面。 但想到临来时，老爷的吩咐，只能硬着头皮，毕恭毕敬的称呼田麦苗为大小姐。 “大小姐。”老妇人又毕恭毕敬喊了一声。 田麦苗站在猪肉铺子前，眼皮子都没抬，淡漠地说道：“这声大小姐我田麦苗可担不起。告诉范仕杰，我娘和我与范家早已一刀两断。” “就像这样。”田麦苗将剔骨刀举起，手起刀落，咔咔将大骨头剁成两截，然后把断成两截的骨头推到老妇人眼前。 老妇人被大砍刀剁的心颤了几颤，递到眼前的肉腥味直钻进鼻子，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 她身边的小丫鬟，道行浅了些，被吓的惊叫一声，随即用帕子捂住口鼻。 田麦苗拎着大砍刀，挽着袖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白三壮留意到田麦苗说到范仕杰时，眼神一闪而过的恨意。 老妇人只觉贸然来猪肉铺子草率了。 她记忆中的田麦苗还是个挂着鼻涕的乡下弱丫头，跟随娘亲去京城相府寻父。被相府赶出家门后，趴在相府门口的石狮子前哀哀痛哭。 多年不见，居然成为一个杀猪卖肉的摊贩。 可见，生活逼催人成长。 不过，甭管她现下大刀耍的多厉害，许嬷嬷都有信心能把她带回京城复命。 一个野丫头，她就不信，放着好好的相府大小姐日子不去享，甘心当个卑贱的贩夫走卒。 “大小姐严重了，自古亲情斩不断，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爷对大小姐是日日牵挂，想了你十几年，得知你在这里，喜之不尽，特意派我等接你进京。”许嬷嬷面不改色说道。 田麦苗听的心里头直发笑。 可真是虚伪的像真的一样。 没错，是她亲爹范仕杰一贯的作风。 “听到范仕杰还活着，我倒是很遗憾呢。”田麦苗噗嗤一笑说，“他想我？他抛妻弃女时咋不说想我，现在倒说想我了，偏鬼呢。” 许嬷嬷不屑，这野丫头是故意说狠话表达老爷对她这些年不闻不问的不满吧。 许嬷嬷酝酿了一会，眼里蓄满了泪，沉声说道：“大小姐，所言差矣。老爷和夫人都记挂着您，接您进相府是享福。这些年您流落在外，心里对老爷和夫人有怨气也正常。当初您和您娘从京城不告而别，一走数年毫无音讯。老爷和夫人日日悬心，就担心您在外头吃苦受累。” 相府？白三壮心下诧异，田麦苗的爹是那么大的官？ 相府大小姐在乡镇卖肉？ 这鬼话，田麦苗自然不信。 她心里没有怨气，只有恨，如果范仕杰和他夫人站在她面前，她恨不得将他们扒皮剖骨。 她记得七岁那年的冬天，娘亲带着她千里迢迢进京。 本以为能和父亲迎来大团圆的结局。 却没想到，中了探花的父亲，早已攀上了相府大小姐，娶她为妻，把娘亲贬为妾。 新夫人面慈心狠，将她和娘亲迎进府里后，对娘亲百般折辱。 后来新夫人污蔑娘亲和仆从有染，爹休了娘亲，刚烈的娘亲摔簪和爹一刀两断，带着她来到南关镇落脚。 她十四岁时那年，娘亲郁郁而终，留下她一个人在世上。 过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她的生活恢复到平静。 杀猪，卖肉，养活自己。 却没想到，千刀万剐的便宜爹，这时却找上门来，让她进京。 “你回去告诉范仕杰，我已和他断了父女关系，不要来烦我。”田麦苗冲许嬷嬷说。 这位嬷嬷她眼熟，是新夫人的得力干将。 当年不知在折辱娘亲时，出过多少力。 田麦苗没用刀砍向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许嬷嬷笑了一声，说：“大小姐……” “啪”的一声，田麦苗将杀猪刀朝案子上一剁，说：“听不懂人话吗？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田麦苗的过往 许嬷嬷还想说什么，白三壮适时地开口说道：“口口声声尊称大小姐，却连大小姐的命令都不听，相府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许嬷嬷撩起眼皮子，扫了一眼白三壮。 心下哂笑。 看装扮不过是贩夫走卒，竟然也敢教训她。 当着田麦苗的面忍了。 “大小姐，您好好想一想这进京的事，老奴明日再来。”许嬷嬷自称老奴，语气却生硬。 许嬷嬷带着一众人离去。 “嬷嬷，这田麦苗就一卖猪肉的，嬷嬷干嘛对她那么客气。”丫鬟钗儿扶着许嬷嬷不解地问道，她一想到猪肉铺子的肉腥味，就作呕。 “你没听过先礼后兵的道理？”许嬷嬷淡笑，“也是为了先探探这丫头的虚实。” “咱家老爷是相爷，还是探花出身。怎地有个这样的……这样的……女儿？”钗儿满脑子想着形容词。 她在京中见过许多千金小姐。 要么是大家闺秀，要么是小家碧玉，要么是飞扬跋扈。 可田麦苗这样的，她还是头回见。 粗鄙，狂野，拿着一把杀猪刀，袖子挽到臂弯，真真是连府里三等丫头都不如。 这样的野丫头竟然也配当相府小姐。 “相府没中探花时，乡下纳的女人生的。自然比不上府里正经的小姐，骨血在那摆着呢。”许嬷嬷不屑的笑。 钗儿想了想又问：“她以后就是咱相府的大小姐？那咱们的大小姐以后就是二小姐了？” 许嬷嬷横了钗儿一眼，觉得这丫头还欠调教。 她怎么能和府里真正的大小姐比？连提鞋都不配！ 要不是为了联姻，保住相府地位，能轮到接她进京？ …… 白三壮帮着田麦苗收拾肉铺子。 田麦苗对方才的事一句话不说，白三壮也没有主动问及。 将肉案清洗干净，剔骨刀剁肉刀收拾好，白三壮嗫嚅着不知咋开口，忽然没了平日里的自在。 田麦苗是相府大小姐的消息，在他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惊的他把表白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不问我他们都是谁？”田麦苗却主动提及。 白三壮将一块油纸布盖到肉铺子上，说道：“你想说自然会说起。” 田麦苗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娘和我爹都是在颍川长大，俩人算是青梅竹马，我祖父是我外祖家的佃农。我爹打小在读书上有天份，家里却很穷，我外祖看重了我爹的天份便供他读书，考中秀才后我爹和我娘成了亲……” 田麦苗心里波涛翻滚，压抑在心里许多年的悲伤倾泻而出。 就像戏台子上的折子戏一样，非常俗套。 她娘带着良田和嫁妆嫁给她爹，成亲后，她爹发誓要对她娘好，要给她娘挣凤冠霞帔。 她娘对她爹一往情深，用自己的嫁妆奉养婆婆，供她爹全力奔赴科举。 她爹考了多次，都未中，她娘从不抱怨，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在她五岁那年，爹进京赶考终于高中了，而且是一鸣惊人，成为走马游街的探花郎。 消息传至家中，娘喜之不尽。 本以为从此苦尽甘来，却滑入命运的深渊。 爹高中后说接她们进京，她们等了两年却毫无音讯。 娘变卖了家财，带着她和祖母赴京寻夫。 进京寻了七日，走投无路差点去京兆尹鸣冤鼓，才得知父亲已经成为相国府的姑爷。 娘悲痛欲绝去相国府讨说法。 后来娘带着她和祖母如愿进了相国府，却屈居妾室。 一向对娘苛刻的祖母，立马倒戈到新夫人那里，对娘百般羞辱作践。 她和娘在相府寄人篱下三个月，受尽白眼，尝遍屈辱。 “……我不明白，一向疼我爱我的亲爹，居然是那样一副面孔。冷酷，无情。都说读书人狠起来，就没有刽子手什么事。果然不假，我爹亲手劈死了我娘的心。” “我记得我向爹哭闹，爹罚我在房里反思。相府的下人见风使舵，给我送的饭菜是馊的，下着雪的天不给我生炉子，窗户还开着。我冻的发了高热，娘为了求爹和新夫人放我出来，向他们下跪……” 田麦苗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向坚韧的刚硬的亲娘，为了她，向那对奸夫淫妇屈服。 白三天听的脸色变了几遍，一边心里暗骂田麦苗的爹，一边满心心疼。 后来就是父亲的新欢污蔑她娘和小厮有染，娘和爹断簪为誓，一刀两断。 从此，她从范麦苗改叫田麦苗。 “你们为什么没有去颍川？反而在这里落脚？”白三壮心里发酸问道。 田麦苗笑了笑，眼里闪着泪说：“我外祖得知父亲新娶后就吐血而亡，我娘自觉无颜见娘家人，便带着我四处漂泊。那年冬天来到这里，又冷又饿，一位阿婶来镇上赶集买年货，给了我们一兜包子。就是那兜包子，让我娘决定在这里落脚。我外祖以前是屠夫，我娘也会，便用身上的盘缠开了这么一间猪肉铺子。” “对了，白三壮，你说巧不巧。当年给我包子的就是你娘，不过你娘肯定不记得了，我记得。我到你家看到你娘，便想起来了。” 白三壮听了，又惊又喜，心里五味陈杂。 “麦苗，那你肯定不能回京。你爹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现在忽然找到你，不知存着啥坏心思呢。”白三壮话说的很直接。 田麦苗点头，冷笑道：“你知道他为啥找到我？我年纪到了呗？” 白三壮不懂，疑惑道：“年纪到了啥意思？” 田麦苗说道：“就是成亲的年纪到了。” 白三壮瞳孔一缩。 田麦苗继续说道：“那些京里高门大户，女儿不就是充当联姻的功能？范仕杰肯定舍不得新夫人的女儿，可不就想到我这个便宜女儿了。” 白三壮忧心重重道：“范仕杰位高权重，只怕他没有那么容易应付。要不，要不，你关了铺子，先去我家躲几天？” 白三壮担心田麦苗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南关镇唯恐会吃亏。 范仕杰为了自己仕途，都能狠心抛妻弃女，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田麦苗去老白家反而安全些，范家若敢去神树村抢人，只怕乡邻乡亲一人一锄头给打的再也不敢上门。 田麦苗沉吟一番说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且看吧。现在范仕杰对我，肯定是投鼠忌器，他等着我联姻给他出力呢。若是惹恼了我，我送他个玉碎。” 第一百一十七章去镇上瞧热闹 白三壮想同田麦苗说，要不咱俩定亲吧。 这样你那便宜爹，总不该厚着脸皮强迫你进京。 被田麦苗一打岔，没说出来。 第二天，许嬷嬷带着人又来到猪肉铺子。 半哄半威胁，希望田麦苗接受相府的关怀，跟她返京。 田麦苗不是吃素的, 连吓带呛了一番，许嬷嬷只得识相地带着人离去。 许嬷嬷离开前，给田麦苗留下贵重的首饰缎子，乌泱泱一大堆各色礼物。 说是相府给她的见面礼。 许嬷嬷算盘打的响，想着田麦苗出身乡野，年纪又轻, 风里来雨里去的卖肉。财帛动人心, 不怕她不上钩。 她不信放着好好的相府小姐不做, 人上人的生活不要，偏偏要当下贱的屠夫。 果然如许嬷嬷所料，田麦苗很爽快的收下了这些礼物。 还问许嬷嬷能不能再多给点，这些东西就想打发她可没那么容易。 许嬷嬷听了，心想果然是眼皮子浅的货，一边鄙视着一边又派人送了几百两银子。 田麦苗乐开了花 不要白不要，当她田麦苗傻啊！ 她要反套路，才不要做那等高洁的白莲花，能搜刮多少就搜刮多少。 反正那是相府欠她的。 并不存在拿人手软。 如此这般，那许嬷嬷又来了几趟，田麦苗始终不松口跟随入京。 过了一阵子，许嬷嬷便不再上门。 田麦苗又过上杀猪卖肉的平静日子。 话说时间很快由暮春入夏。 柳絮翻飞，繁花落尽, 整个南关山郁郁葱葱，昭示着夏季的繁茂丰盛。 神树村, 老白家对面的大宅院修整完毕。 整个大院端的气派, 四面红墙, 翘起的屋檐镶嵌着琉璃瓦。 这还是全村第一户用琉璃瓦的点缀房子的人家。 房屋修好后，入住了它的新主人— 阿臻！ 管家何顺，护卫武小影，以及厨子刘一手，还有那匹骏马，自然跟着一起来到大院里。 入住这天，全村轰动，纷纷堵在老白家门口瞧热闹。 阿臻想低调都不行。 因为连县令都来了。 神树村人热情如火，在赵村长带领下，帮阿臻暖了房。 热闹喧嚣了一整天，阿臻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神树村村民。 有了这样的邻居，小福圆的日子比从前更加丰富多彩。 每天和阿臻在一起玩作一处。 由于福女的名声在全村人心里不可撼动，小福圆隐约成为全村孩子的精神领袖。 整天被一群孩子围着。 毕竟，跟着小福圆，上树能掏到鸟蛋，下河能捞到鱼，上山能捡到野兔子…… 这些都是山里孩子解馋的美味。 这天小福圆和阿臻在村里玩，觉得满村都玩腻了，想换个地方玩。 跟着的孩子纷纷出主意。 “要不, 咱们还去山上？反正山上的老虎没了，也不害怕。”赵小贵提议道。 “山上都去了八百遍，非常没意思。”吴超景反对赵小贵的提议, 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圆宝，咱们去镇上赶集吧，端午节快到了，镇上这几天非常热闹……” 吴超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招妹打断道：“我听说醉清风的说书先生，说的是我爹带着大哥和我打虎的故事，我一直想去听听；还听说来了个戏班子，在空中扯了两根钢丝，人能在上面走……好想去看看。” 其他孩子听了，眼睛一亮，个个都恨不得亲眼去瞧一瞧。 “我上次跟我爷去，透过帘子看了一眼，还有举着大石头朝胸口砸的，比白招妹还厉害。”赵小贵挥舞着双手比划道，“想去，咱们去吧。” 其他孩子一起起哄，想去，想去。 大郎提出一个大家忘记的问题：“看这些得要钱吧，咱们没有钱咋看？” 阿臻慢悠悠地说：“我有！” 阿臻对这等热闹不感兴趣，但他对逃离何顺谢小怜等人，独自出行感兴趣。 果然，孩子们“哇哇”几声，一起欢呼着朝镇上跑去。 随着夏季的来临，赶集的人多了，卖各种山货的商贩也多了，镇上愈发的热闹起来。 加上端午节临近，各村各家各户都来镇上采买节日用品。 整个南关镇的集市，堪比庙会。 小福圆看到田麦苗的肉摊，走过去打招呼。 田麦苗看到她和阿臻在一起，以为是大人带着来的，便没有多想，给了她糖吃。 离开肉摊，一群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买了肉包子、烧鸡、松子糖，每个孩子吃的脸颊鼓鼓。 很快顺着人流来到耍马戏的地方。 挤挤挨挨的人群里，传出铿锵激越的锣鼓声，叫好声，拍掌声。 “哇，大石头举起来了。”里面发出惊叹。 白招妹满脸兴奋，心痒难耐，真想立马钻到人群里去瞧热闹。 可是人太多了，他牵着小福圆的手，根本挤不进去。 好不容易逮着空，挤进去了，又被挤了出来。 “妹妹，你和阿臻在这里别动，等着我回来好不好？”白招妹将妹妹带到僻静处，用商量的口吻说着。 生怕阿臻不同意，又加了一句：“阿臻，你这身新衣裳别挤脏了，你和我妹妹一起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小福圆牵着阿臻的手，一边吃着松子糖，一边乖巧的点头，说道：“五哥你去看马戏吧，我在这里等你。” 阿臻一挥手说道：“放心吧，我陪着小圆宝。” 临了还摸出两枚铜板递给白招妹，怕他身上没钱，被人赶出来。 白招妹搓着手说：“行，我很快回来，你俩千万别乱跑啊。” 说着，带着大郎三郎朝马戏班子走去。 吴超景和赵小贵见白招妹走了，眼巴巴地看着人群里透出的钢丝，就看到一个人影翻飞着跳了上去。 心急的发痒。 “圆宝，我们也想去。” 阿臻从兜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吴超景和赵小贵，挥手道：“去吧。” 吴超景和赵小贵结果铜板，一溜烟的窜了。 小福圆边吃松子糖，边朝其他孩子下令：“去吧，都去吧。” 其他跟着来的孩子，乌拉拉向着马戏班子钻去。 小福圆和阿臻坐在一处台阶上，看着五哥和村里的孩子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心里叹了一口气。 古代的娱乐活动就是少，能看个马戏团表演就让他们兴奋的了。 她也想去看热闹，可她看到乌泱泱的人就打消了此想法。 她可不想被人挤来挤去，一身臭汗。 “阿臻哥哥，你怎么不去看热闹。”小福圆问道。 “这样的热闹我看多了。”阿臻说道。 俩人坐在台阶上，远距离感受热闹。 “糖人，糖人。”小福圆听到叫卖声，看到一个老头，挑着担子在马戏团外头叫卖糖人。 “想要吗？我去给你买。”阿臻顺着她的目光问。 小福圆点点头，阿臻站起来朝卖糖人的老头走去。 小福圆继续坐在台阶上等阿臻。 他们坐的地方距离田麦苗的肉摊不远，小福圆眼神一转，远远地看到田麦苗卖完了肉，正在收摊。 “咦，麦苗姐姐，怎么不见啦。” 一辆马车停下，只一瞬间的功夫，田麦苗就不见了，只剩下案子上的剔骨刀。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遇到拐子 小福圆扔掉手里的肉包子，迈着小短腿来到猪肉铺子前看个究竟。 她忘记此时自己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娃娃。 “麦苗姐姐呢？” 马车已经不见了。 周围的人伸长脖子朝马戏班子张望，压根没有留意到田麦苗的去向。 更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奶娃娃在原地不停的转圈找人。 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车声来到小福圆身边。 很快停下。 小福圆心下一喜，是不是田麦苗的马车。 还没等她上前看个究竟，就被从马车下下来的中年妇人给抱在了怀里。 “你这死丫头！好好儿的不坐在台阶下吃包子，让你不要乱跑, 不要乱跑，我去给你买糖人。一转眼的功夫，你竟跑这里来了。你被拐子拐走可咋办？” 中年妇人一边搂着她一边骂骂咧咧。 拐子？ 真是喊贼捉贼。 小福圆反应过来。 这是遇到真的拐子了。 她从前在另外的世界，被麻麻训练过，在热闹的大街上、公园里、学校门口，经常会有拐卖儿童的人, 谎称是孩子的亲人。 趁人不备, 捞起孩子就跑。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 也有这一出。 真是时代进化了，拐子的手段却一点没变。 方法老套，却很管用。 “我不认识你！你才是拐子。” 小福圆大叫道，拼命在中年妇人怀里挣扎，特意点出抱着她的妇人才是拐子。 可是妇人的手劲很大，死死勒着她不松手。 搂着她的妇人就站在田麦苗的肉摊前，摊子上搁着一把剔骨刀。 小福圆一双手拼命朝肉摊前伸，试图用脚踢，她想把那剔骨刀弄掉地方，切了妇人的脚。 这样妇人吃痛，便会放了她。 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够不到刀柄。 妇人看出了她的企图，扭住了她的手腕, 训斥道：“你这孩子咋那么任性呢？就因为方才不愿意给你买糖人, 你就这样闹。连家也不愿意回了。” 边说边捂住小福圆的嘴，按住她乱踢的双腿。 “咦，今天麦苗的肉摊关的倒是早，我还让她给我留两副猪肝呢。”一位中年大叔走进肉摊。 小福圆心下一喜, 狠狠咬了一口妇人的手。 妇人惊叫一声。 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旁边来买肉大叔的注意。 “这是咋地了？”中年大叔上下打量妇人和怀里的小福圆，脸上露出怀疑，说道，“大嫂，这是你的孩子？” “大叔，她是拐……”小福圆大叫，乱踢。 妇人捂住了她的嘴，将含糊不清的“拐子”压了下去，笑着对中年大叔说：“大哥，这孩子是我家的。” 中年大叔表示怀疑。 因为小福圆唇红齿白，干干净净，打扮的给画上的龙女一样。 而眼前的妇人，则膀大腰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母女。 “这真是你的孩子？”中年大叔问道。 “我的佛，大哥说笑了。这孩子是我家小姐，我是她奶娘。我们从淮城来南关镇走亲戚，小姐打小娇生惯养, 脾气大了点。” 唉，我一个奶娘, 也不好管她。可也不能由着她钻进人堆里看马戏，要是一个不好，咱们下人就担责。” 中年妇人边说边将小福圆朝马车抱，嘴里卑微的哄着：“小小姐，您就体谅体谅老奴的一片苦心，别闹了。” 一番话说的中年大叔信了。 “咦，不对，如果是奶娘，咋会捂着小姐的嘴呢？” 中年大叔离开肉铺子，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重新走回来，可是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臻刚买了糖人，就被人群挤掉了。 只得转身，重新又买了一个。 举着糖人来到台阶前，便发现小福圆不见了。 …… 白招妹看完了胸口碎大石观摩了空中走钢丝。 一脸意犹未尽的走出来。 大郎和三郎赵小贵跟着他一起，边走边讨论，几个孩子兴奋地向小福圆所在的地方走去。 来到台阶前，发现空无一人。 “妹妹呢？” “小姑姑呢？” “小圆宝呢？” 大家惊恐的问。 “还有阿臻，也不见了。”白招妹带着哭腔说。 赵小贵慌乱的问：“会不会和阿臻一起去哪里玩了？” 白招妹摇头，眼里的泪都要出来了。 他最知道自家妹妹了，答应了乖乖地坐着这里等她，便会乖乖地等她。 绝对不会乱跑。 阿臻也不像乱跑的样子。 白招妹慌了神，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姑姑不会被拐子拐了吧。”大郎也慌了神。 听村里人说，镇上经常有拐子，其他村里人已经被拐了好几个孩子了。 神树村还没有一个孩子丢，故此大家都只是当做谈资。 白招妹更加惊恐了。 妹妹真不会被拐了吧。 他妹妹生的那样好看，那样招人喜欢，是人群里闪亮的存在。 “还有阿臻，穿的那样好，听人说有钱人家的小孩更容易被拐。”赵小贵颤抖着分析道，最后沉痛的下了结论，“咱们赶紧找，俩人一定被拐子一起给扛走了。” 白招妹的眼泪下来了。 “妹妹—小圆宝。”白招妹一边哭，一边四处张望大声喊。 “小姑姑！” 大朗三郎也一起喊。 两个人一样的害怕。 如果小姑姑丢了，俩人得被打死。 在老白家，男孩不珍贵，女孩才是，现在全家的珍宝丢了，一起去的他们每个人都逃不掉。 大郎三郎的眼泪落下了。 大哭着喊：“小姑姑，小姑姑！” 赵小贵和吴超景同样惊慌失措，如果小福圆丢了，他俩也会被家里人打的半死。 几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喊。 “呜呜呜，我找我三哥。”白招妹来到徐家铺子前，抓着一个伙计问白三壮在哪里。 “你三哥今儿不在。” 听到三哥去了淮城，白招妹带着人继续找。 来到街中心，迎面撞上阿臻。 白招妹心下一喜，擦了把眼泪，喊：“你们去哪里了，担心丝我了，我妹呢？” 阿臻一脸惊慌道：“小圆宝不见了。” 白招妹见到阿臻的惊喜被冲个飞灰湮灭，揪着阿臻的衣领问：“你们不是在一起？” 阿臻道：“我去给她买糖人，一回来人就不见了。赶紧找吧。” 神树村孩子哭着分散去找。 “主子，有什么吩咐？”收到阿臻信号的暗卫从人群里现身。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圆宝被拐 “圆宝丢了，快去找。”阿臻。 板着的一张小脸，带着外溢的焦虑。 “是。” 随即，暗卫发出暗号，人群里几个人走了出来。 “立刻去找！快点！人必须找到！全部都要去。” 阿臻下令道。 “你也要去！” “可是，少爷你……”领头的暗卫迟疑的问。 阿臻在来镇上前打发武小影帮白大壮干活去了，故此这些暗卫一直都是散落在镇上的暗卫。 由于阿臻去买糖人，他们只顾着盯阿臻了，故此小福圆啥时候丢的没有人留意。 现在他们都去找小福圆，谁来保护小主子？ 阿臻看向暗卫头子的眼神凌厉起来。 “快去！” 暗卫头子一激灵。 “说！” 随即，带着人隐入人群中。 阿臻手里拿着糖人。 天气很暖，糖人已经融化，整个手黏糊一片。 他脑子里一帧一帧回顾方才买糖人的情形，告诉自己不要慌。 他买第一个糖人转身时，还看到小福圆坐在台阶上，等到他糖人被人挤掉，返回去买，在回头就发现小福圆不见了。 小福圆当时在吃松子糖。 阿臻重新跑到台阶前，在地上观察了一圈，发现毫无痕迹。 如果她是被人在台阶前偷走，人在应激下，手里的松子糖会掉地上才对。 顺着台阶，眼神恰好落到田麦苗的猪肉铺子。 田麦苗不知去了哪里，剔骨刀放在案子上，刀柄半悬着，摇摇欲坠。 这不像田麦苗的作风，自打上次剔骨刀差点掉落地上砍到人，她每次都极其认真的讲刀收到案板后面。 阿臻跑到猪肉铺子前。 和剔骨刀直对着的对上，有一粒松子糖。 阿臻捡起那粒糖，心下大概有了判断。 一位中年大叔手里拎着豆腐赶来，站在猪肉铺子前喃喃自语：“麦苗去哪里了还不回来？给我留的两副猪肝我急着要呢。” 阿臻上下打量他，开口问道：“大叔，你方才来过猪肉铺子？” 中年大叔随口答：“来过。田麦苗铺子晾着，人不知去哪了。” 阿臻继续问：“大概多久？” 中年大叔说：“一刻钟吧。” 阿臻如抓住一线生机，着急的问：“大叔你方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中年大叔上下打量阿臻，一身锦袍，眉眼俊俏，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 随即，皱眉说道：“你是说被奶娘抱上马车的姑娘？” 抱上马车？ 阿臻心下大惊。 “大眼睛，长睫毛，很白嫩，长得十分漂亮可爱。穿着葱绿色的衣裙，头上挽着两个髻，簪着桃红色的绒花。”阿臻描绘小福圆的样子，抬起手比划道，“大概这么高。” 中年男人眼睛一转说道：“那就没错了。小姑娘不愿意走呢，踢麦苗的肉案子，你看看这刀我刚发现马上都给踢掉了。” 中年大叔边说，便将剔骨刀帮着收进去。 “那奶娘长什么样？”阿臻非常焦急。 “五大三粗的胖夫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粗布衣，头上一根陶簪。咋了，那是你妹妹，我可告诉你，你们那奶娘可狠了，用手捂小姑娘。哪有那样对主子动手的奶娘……” 中年男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惊叫道：“我说呢，原来是拐子啊。马车去哪个方向跑了？” 他买完豆腐出来，只看到马车的影子。 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还得了。 中年男人一边懊悔没有及时出手，一边嘱咐阿臻去通知家人，他则帮着去报官。 阿臻捏着松子糖，顺着中年男人手指的马车方向追去。 武小影得到消息赶到镇上，和暗卫们汇合。 忽然发现阿臻也不见了。 武小影浑身颤抖要晕过去，暗卫头子差点拔刀自刎。 小姑娘没找到，倒是把自家主子搭进去了。 自家主子要是丢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一个都别想活了。 武小影勉强稳住心神，将整个阳凤县的暗卫都召集出来。 一瞬间南关镇各个街道散满了人，一时间暗潮涌动。 县衙接到南关镇丢孩子的消息，第一时间发了函。 刘鸿气的咬牙切齿，最近已经有好几个村丢孩子的现象发生了，那悬赏的布告还没接下来呢，又丢了一个孩子。 待听闻，丢的是神树村打虎英雄家的闺女，整个人抽了抽。 至于阿臻丢了的消息，武小影没有告知县衙。 怕闹的人尽皆知，害了小主子。 现在，不知是单纯的拐子，还是灯下黑的黑手。 …… 小福圆被中年妇人塞进马车后，便不再哭闹。 悄悄的将手里松子糖，透过马车缝隙撒出去，掏出口袋里的芙蓉糕吃了起来。 边吃边舔手指，一脸的天真无邪。 她也不想！ 这不是形势逼人！ 因为中年妇人拿出几个臭袜子，威胁她不听话，就塞进她嘴里，她宁愿被芙蓉糕堵上嘴，也不要被臭袜子堵上嘴。 小福圆发现，马上上还坐着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腰里别着大砍刀，一脸凶悍地盯着她瞧。 小福圆看看络腮胡子男，又看看中年妇人。 “这丫头长得粉嫩嫩的，真不像农家出来的。好货！好货！”络腮胡子男犹如野兽盯着猎物一般，露出一嘴大板牙。 小福圆心下十分恶心。 这是把她当成货物了！ “可不是，比那有钱人的丫鬟还嫩呢。看这眼睛，皮子，胳膊腿的，是极品啊！这要是卖到扬州当瘦马，不知多少人抢着要。”中年妇女眼里闪闪发光。 络腮胡子男冷哼一声，瓮声瓮气说道：“我劝你别打那主意，咱们上头的人你我都得罪不起。” 中年妇人哂笑，一脸神秘的问：“我就说说而已。这些孩子，真是用来当那长生不老药引？” 络腮胡子男盯了中年妇女一会，半威胁地说：“好奇害死猫，不该打探的就闭嘴，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扫了小福圆几眼，说道：“尤麻子果然没有骗我，这丫头果然是极品。送到上头跟前，你我这次就算立了大功。” 尤麻子？ 小福圆微微诧异。 他不是在县衙走了一遭，刚出来就作妖？ 小福圆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们会后悔的。 第一百二十章 被关进禅房 小福圆一脸懵懵懂懂地样子，朝嘴里塞芙蓉糕。 一边吃，一边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 络腮胡子男和中年妇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小福圆忽然冲他们笑了一笑，一派天真无邪。 她一双眼睛太灵动了，看的人不舒服，络腮胡子拿起臭袜子要堵上她的嘴蒙上她的眼。 小福圆一扭头，赶紧用芙蓉糕塞进嘴里，表示不劳您费心，自己用芙蓉糕堵自己。 络腮胡子伸手扭住小福圆的手臂骂道：“臭丫头，敢耍滑头！” 小福圆摇着头，呼痛。 很快手臂上显出一片青紫。 中年妇人拦下了络腮胡子，轻声道：“胡大哥且慢！这丫头是这所有孩子中最水灵粉嫩的，这样的娇娇女儿上头最喜欢了。你掐紫了她，上头怪罪下来，你我可担不起。” 络腮胡子男听进去了中年妇人的话，松开手狠狠地威胁：“小兔崽子，你给我老实些。” 小福圆用力点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对他说道：“大叔，我会很乖乖哒。” 她这样乖巧，不哭不闹，络腮胡子和中年妇人很是诧异了一番。 小福圆把手里的芙蓉糕递给中年妇人，乖巧的说：“阿婶，吃糕！” 中年妇人笑着哄她道：“这糕啊我不是，等到了地方你乖乖的，会有更多的糕给你吃。” 小福圆的眼神一下子亮了，用力点了点头，一张小脸愈发眉目如画。 中年妇人心下只觉可惜。 眼前这小童女，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小时就生的画上龙女一般，长大不知多么沉鱼落雁。 这要是送到扬州，得被重金抢着要。 养大了，那就是源源不尽的摇钱树。 不像现在，送到上头，当个药引，只能赚一笔。 可惜啊可惜！ 中年妇人盯着络腮胡子心思活动开来。 方才小福圆留意到，中年妇人嘴里说的是“所有孩子”。 那么他们一定是抓了很多孩子。 之前南关山其他村丢的孩子，只怕也在他们手里。 忽然马车颠簸起来，小福圆判断一定是离开南关镇，走进山区了。 随着马车的颠簸，马车后面传来一片微微的响动。 小福圆朝里面挪了挪。 这时候才发现马车上还有七八个孩子，都被反绑着双手，嘴巴里塞了臭袜子。 透过微光，小福圆发现这些孩子们，个个脸上带着惊恐，挂着眼泪。 裸露的皮肤、手腕、脚脖子上，都是青紫一片。 肯定是被捆反抗时，被络腮胡子男给打的。 “这药效那么短，才多久都醒了。”中年妇人听到动静，来到马车后头。 有几个年纪略大一些的孩子，使劲挣脱，用身子去撞马车。 “都给我老实点，再动弹，看我咋收拾你们。”中年妇人按着一个小姑娘的脚脖子，恶狠狠地威胁到。 姑娘继续用头撞马车。 络腮胡子男，走过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贴在姑娘脸上比划。 “再不老实，我就刮花你的脸。” 小姑娘吓的拼命摇头，眼泪哗哗哗滚落。 和她绑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吓的浑身颤抖，低声抽泣起来，又怕络腮胡子手里的刀，硬压抑着哭声。 “姐姐，乖乖哒。”小福圆眨巴着大眼睛出声安慰那姑娘。 对比这些吓成鹌鹑一样的孩子，小福圆的表现实在太镇定了。 一点不慌乱，不害怕。 眨巴着大眼睛，嘴里吃着芙蓉糕，就像春游一般，仿佛不知道前方是未知的危险。 中年妇人和络腮胡子男对视一眼，笑道：“还是小孩子好哄，下次可不能抓这些半大孩子，在马车里也不老实，容易露馅。” 络腮胡子男深有同感。 还是小福圆这样小一点的姑娘好哄，好控制，稍微吓一吓就乖乖地跟着走。 小福圆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山路越来越颠簸。 方才闹腾的姑娘眼泪落的很凶，小福圆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忽然，小福圆发现马车里暗了下来，透过车缝很努力的朝外扫，发现马车钻到了一片林子里。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颠簸的马车停下。 小福圆他们几个孩子，被络腮胡子男和中年妇人拎小鸡一样从马车上拎下来。 是一座破败的寺庙！ 小福圆还没来记得看清楚，便被一提溜关进了屋子里。 看到打坐的禅床和墙壁上的佛像，小福圆明白，是将他们关进了禅房里。 “不许哭，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要是不听话，看我咋收拾你们。”中年妇人撕掉他们嘴上的袜子解开捆着手脚的绳子，不能老堵着老捆着，饿一饿，明日要好吃好喝供着呢。 药引子可得完完整整的全乎人儿。 荒山野岭的寺庙，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人来救。 更没有路可以逃。 那些孩子吓的抖了几抖。 “也别想着逃的心思，否则我将你们心肝肺挑了。”络腮胡子男举着刀威胁道。 随即，俩人一起走出房门。 “咣”的一声，大门阖上，落了锁。 随着脚步远去的声音，吓成鹌鹑一样的孩子们有了强烈反应。 “呜呜呜……” “呜呜呜……” 禅房里哭声一片。 在马车上被堵着嘴巴不能大声哭的孩子，此时都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福圆看了看，发现被抓的人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虽然在哭，可看向她的眼光不友善。 想起来了，是被老虎咬死的韩大郎的闺女，要被她爷爷和亲娘送给二郎当童养媳的人姑娘。 小福圆看了她两眼，没理她，走到一角落里，挨着在马车上撞车的小姑娘坐下了。 此时，还真有点累。 “姐姐，别哭了。”小福圆见小姑娘哭的很凶，出声安慰道。 “呜呜呜……”小姑娘哭的更大声了。 “姐姐，给你这个吃。”小福圆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芙蓉糕，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盯着芙蓉糕，肚子咕噜一声响。 “谢谢你，小妹妹。” 小姑娘脸上挂着泪，伸手接过芙蓉糕，朝嘴里塞。 她两天没吃饭了，饿狠了。 一边吃一边眼泪继续汹涌不休。 “姐姐，慢点吃，不哭。”小福圆安慰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阿臻进了狼窝 小姑娘将芙蓉糕塞进嘴里，抹了一把眼泪。 小福圆看她不管不顾朝嘴里塞，又掏出剩下的最后一块芙蓉糕递给她。 小姑娘忘了哭，抽噎着问小福圆：“你咋不吃？” 小福圆软糯糯地笑道：“我不饿。姐姐，你吃吧。” 说完，小福圆借着禅房里的海灯，打量小姑娘。 在马车里，她就注意到了小姑娘和五哥差不多大年纪，八九岁的样子。 虽然蓬头垢面，但透过衣领露出的脖子皮肤又白又细。 衣服被刮破了，沾满泥污，但干净的地方绣着精美的刺绣，料子看起来很昂贵的样子。 可见小姑娘的家境十分不错。 看来，这些人不光偷小福圆这样的乡下丫头，是啥样的人都偷。 小姑娘的额头渗出血，丝丝缕缕的头发被血侵染，覆在头皮上结了痂， 露出的手腕上伤痕累累。 一看，就是遭了毒打。 “姐姐，你是不是不听他们的话，逃跑被抓，然后他们打了你。” 小福圆从她身上的伤口，滚的泥污，推测她的遭遇。 小姑娘点点头，又呜咽起来，说道：“是，本来没捆我们的，都是因为我逃了，才把我们捆起来。” 为了惩罚她，不给她饭吃。 小福圆用手摸了摸小姑娘青紫的手腕，鼓着腮帮子吹了吹。 小姑娘瞧着眼前豆丁一样的小姑娘，心下诧异。 满屋子瑟瑟发抖，哀哀哭泣的孩子，只有她镇定，一点害怕情绪都看不出来。 按理说，被抓到马上上，又被丢到荒山野岭这个鬼地方，一定会吓到崩溃。 怎么反倒她那么淡定的过分呢。 不仅如此，其他人都蓬头垢面，唯独她整个人干干净净，眉目清秀，瓷娃娃一般精致。 也许是太小了，不明白自己遭遇到了可怕的事。 小姑娘试探的问：“小妹妹，你知道我们遇到什么了吗？” 小福圆大眼睛一转，淡定的点头：“知道，遇到拐子了。” 小姑娘:“……” 你知道，你还不害怕，还那么淡定。 听拐他们的人说，会把他们洗干净了，送到什么地方，当药引。 想想她就觉得整个人发寒。 眼泪不由地又落下了。 “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福圆问道。 小姑娘回答道：“我叫冯芝衡。” “我叫福圆，大家都叫我小圆宝。”小福圆主动自报家门。 她和冯芝衡搭腔时，就发现她和阿臻说话口音很像。 看来是来自京城。 她的衣饰华贵，出身一定很好。 这样的家庭出入都有仆从，就像三哥东家的闺女徐娇娇出场都有丫鬟陪着，更何况是京城不俗的家世。 不会像她一样，孤零零的在大街上，被人当着小姐硬捂着嘴给抢走了。 “冯姐姐，你是咋被抓的？”小福圆问道。 冯芝衡被勾起了伤心后悔，眼泪成串的滚落。。 “我去淮城外祖家，路过阳凤县，晚上住旅店。我看到外面有耍大刀的，偷偷跑出来看。” 冯芝衡哭的更凶了，她在路上扔了一根簪子，也不知家里人找她了没有。 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冯芝衡在京里就常扮做小子偷偷溜出来，没想到在阳凤县，刚来到街上，就被人用网子网住，一棍子敲晕，给拖走了。 “我是在南关镇……”小福圆就给她讲自己被掳走的经过。 话刚起了个头，就听咔嚓一声开锁的声音，接着大门打开，一个瘦的给猴子一样的男人将一个小男孩推搡进屋。 身后跟着络腮胡子男。 “毛哥，这两天的运气不错啊。居然接二连三抓来不错的货。”瘦猴男站在门口，透过大开的门，像盘点货物一样对小福圆他们评头论足，对络腮胡子男说道：“前天抓来一个大家闺秀，今儿抓来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现在又抓来一个半大小子，瞧瞧，生的和那粉嫩嫩小姑娘一样好看你。这样的药引子，少不得上头会给大笔银子奖赏。” 络腮胡子男听了瘦猴男的话，忍不住得意的哈哈一笑。 “那是，药引子不就要的就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雏儿。要我说，这小子才是极品，那童子身……居然被你碰到了。” 络腮胡子男边说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小男孩，就要伸手欲撕小男孩的衣裳。 “上头肯定对他满意，第一个就让他上去，回头给他洗干净了……” 手刚触到小男孩的衣领，就被小男孩狠狠咬了一口。 络腮胡子男吃痛叫了一声，登时大怒，扬起手就劈下。 “敢咬你爷爷我！” 小男孩一闪身，避开后脚下一伸，络腮胡子男地盘不稳，差点撞到柱子上。 络腮胡子男恼怒成羞。 “看我不收拾死你！” 说着就朝小男孩扑去，嘴里吩咐瘦猴男：“瘦猴，你给我按着他。” 赶来的中年妇人将两人挡住，劝道：“不能打。这样的极品，是上头一直想得的，打伤了咋交差？” 说着看了看冯芝衡，说道：“那一个细皮嫩肉的已经被你打破头，再打伤一个，哪里去抓这样精心养育的孩子。” “曹妈妈说的对。”瘦猴男说道，“这小子是我好容易拎来的。哎，你们说巧不巧，我在后头帮你们放风，他就撞上来了，跟了我半路……” 中年妇人一听，暗叫：“不好，这地方恐怕不能过夜了，这孩子跟着我们，恐怕发现了我们，指不定路上做了记号。” 络腮胡子男一听，说道：“就是有人发现也不怕，上头安插了人手。” 中年妇人皱眉道：“收拾一下，半夜就将他们运出去……” 三个人说着，便重新将大门落了锁，出去准备了。 小男孩转过身。 小福圆发现，阿臻也被劫了进来。 阿臻也看着小福圆。 “小妹妹，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凶你？你有没有受伤……吓死我了。” 阿臻一边走到小福圆身边，一边浑身上下的打量她是不是完好。 “阿臻哥哥，我好好的。” 小福圆浑身干干净净的，被中年妇人扯皱的衣裳也抚平了。 一张小脸干干净净，没有脏东西，更没有眼泪。 看来，他们没有对小福圆动手。 阿臻略微放心。 小福圆拉着阿臻的手，看他身上脸上干干净净，不像挨打的样子。 只是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是融化的糖。 “阿臻哥哥，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小福圆问道。 第一百二十二 禅房有秘密 阿臻被抓来时很泄气，找到了小福圆，心情倒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没有回答小福圆的问题，反而拉着她的手说：“有我在，你不用怕。” 小福圆：“……” 你不在我也不怕啊！ 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嘛？ 阿臻又问她：“你怎么在麦苗姐姐铺子前被抓了？麦苗姐姐呢？” 小福圆摇摇头，随即说道：“麦苗姐姐不见了。我看到她铺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就不见了。我去铺子前看个究竟，就被抓来了。” “不过，抓我们的马车不是同一个。”小福圆顿了顿，补了一句。 阿臻点了点她的额头，板着脸道：“让你不要乱走，不要乱走，你发现不对，还敢去铺子前。” “你可真够大胆的，被抓来了吧。” 下次还敢？” 阿臻的话比平时格外多。 小福圆：“……” “阿臻哥哥，你不乱走？你不大胆？你咋也被抓来了？” 阿臻：“……” 想想他就气。 他顺着小福圆撒的松子糖，还没走到镇外，就被人从背后给敲晕了。 而是还不是塞进马车，是放在拉鱼的车里带到这个鬼地方。 现在他浑身还都是腥臭味呢。 屋子里其他孩子看到阿臻和小福圆熟稔的说话，心想原来他们认识。 这小公子，看起来穿着打扮不俗，长的出尘，恐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家里人解救他，会顺带解救那漂亮丫头，不知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 孩子们看着想着，一张张脏兮兮的脸上挂满泪。 冯芝衡脸上挂着泪，加入俩人谈话，问：“你们俩认识？” 小福圆点点头：“认识，他是我邻居哥哥。” 阿臻看向冯芝衡，问：“你京里来的？” 冯芝衡抽噎着停顿一下，刚才只顾着哭了，倒是忘记眼前这小男孩口音和自己都是京城口音。 她点了点头，惊喜地问：“你也是的？” 阿臻没回答，继续问：“你是谁家的？” 冯芝衡犹豫一阵，低头不语。 阿臻见他不回答，便不再问，皱着眉头看着屋子里被拐的孩子。 这些孩子均是看起来不超过十岁，共同特点是长的白嫩。 方才他听到药引子。 恐怕不是普通的被拐案。 孩子们被阿臻盯的忘了哭。 眼前这个小孩，气场怎么那么大呢。 “你们家都是哪里的？都是怎么被抓的？”阿臻随手指了指眼前的一个小男孩问。 “我是阳城县的，出来看耍猴的，被抓进马车……”小男孩抽噎着哭。 一个开口，接下来，孩子们一个个的讲述自己被拐的经过。 “我是豪县的，我不想念书，从私塾钻出来……呜呜呜。” “……我去地里给爹娘送饭，经过林地被打晕。” “我是南关镇的，我家卖包子。呜呜呜……我认识这个小妹妹，她从猫嘴里救过我……”一个小男孩认出了小圆宝，哭着说。 这孩子是陈掌柜的儿子。 “我……我爷带我去阳凤县……被抓了。”一把细小的嗓音怯怯响起。 说话的人小福圆认识，就是春丫。 她边说边抬起头扫了小福圆一眼，小福圆觉得她的眼神令人不舒服。 含着恨，带着怨。 “呜呜呜……呜呜呜……” “我想我娘了。” “哇哇，我会死吗？” “嘤嘤嘤，怎么办？谁来救我们。” 孩子们讲完自己的被拐经过，想到未知的命运，忍不住又哭起来。 此起彼伏的哭声，响彻禅房。 阿臻扫了大家一眼，板着脸沉声说道：“都别哭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震慑力，孩子们觑着他，哭声逐渐变小，最后只变成轻微的抽噎声。 忽然，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 孩子们吓的小鸡仔一样挤作一团。 络腮胡子男，朝屋里扔了两袋馒头几个水囊，凶狠地说道：“每个人都吃饱了。” 说完，锐利的眼睛朝阿臻等人扫了扫，关门而去。 这些孩子被送去之前，必须先要吃饱了。 到了地方，还要沐浴更衣，打扮的白白净净。 孩子们乌拉拉捡起地上的馒头和水囊，冯芝衡也抢了俩大馒头，递给小福圆和阿臻一个，剩下的一个就要往嘴里塞。 饿死她了，刚才的三块芙蓉糕不顶饱。 小福圆掰开馒头，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皱了皱眉，递给阿臻说：“阿臻哥哥你闻闻。” 阿臻闻了闻，将馒头扔到地上，站起来朝孩子们说：“都不许吃。” 他的声音给下命令似得，带着压迫人的不容置疑。 孩子们拿着馒头，肚子咕噜噜叫，不理解的看向阿臻。 “里头有蒙汗药。”阿臻镇定的说。 包子铺老板的儿子石头已经将馒头咬了一口在嘴里，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吐了出来。 其他孩子拿着馒头，犹疑着，最终吞咽着口水放下了。 蒙汗药，那不就是将他们蒙翻了，随意处置。 又渴又饿，又怕被蒙汗药蒙翻，孩子们精神实在承受不住，一个个又要放声哭。 阿臻沉声道：“都别哭。忍一忍，很快有人来救你们。” 石头抽噎着说：“怎么相信你？” 阿臻冷哼：“不信，你就吃。” 孩子们听他这样说，擦干眼泪，挤在一处坐着，安静下来。 春丫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水囊，眼神暗了暗，随即揣在了怀里。 阿臻带着小福圆来到禅床一角，细细打量着屋子。 心里沉思着，为何将他们带到这里。 四下看了一圈，发现这禅房和外面破旧的寺庙风格不符。 禅房倒是摆设珍奇。 绕过禅床，发现里面又有一个精美的床榻。 “阿臻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小福圆手指的方向，发现是一柄紫檀小木鱼。 阿臻和小福圆走近了看，只见小木鱼，连着木槌，那木槌精致光滑。 小福圆好奇，抬起脚，拿起木槌，对着木鱼敲了几下。 忽然，床榻后地板响起“铛”的一声铜铃响，一扇小地板被推起，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郎从里头钻了出来。 那少年郎见两个毛孩子，站在床榻前，吃了一惊，又缩了回去。 阿臻和小福圆也吃了一惊。 俩人蹲地上仔细看，发现床榻后的地板，做的十分精妙。 缝隙处推开，是一扇门，门关上就是地板。 外头推不上，只能从里头推开。 这禅房里莫不会有秘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全家差点疯 神树村。 老白家再次登上热搜榜首，不过这次不是好消息，而是坏消息。 小福圆失踪的消息传到老白家，老白家全家上下差点疯了。 先是甄氏听到小福圆失踪的消息，当场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浑身抖的说不出话。 老白家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说啥？” 白木板的脑袋像被大锤狠狠砸了几下，眼冒金星，重心不稳，不信自己听到小闺女失踪的消息。 小福圆竟然失踪了！ 他根本不信！ 消息传来时，白老太太正在舀水浇菜地，手里的水瓢“当啷”一声掉下，脚下一软，差点载倒。 被俩孙媳妇儿给扶住了。 “小五你是不是说错了？你说啥？你妹妹咋了是？” 白老太太抓着谢春桃的手，声音颤抖着，盯着眼前的白招妹，只希望消息不是真的。 只是她失望了。 站在她眼前的五孙子，满脸是泪，跑了一身的汗，头发蓬乱，衣服滚满泥土。 “奶，爹，娘，妹妹不见了……妹妹丢了……呜呜呜，呜呜呜……”白招妹颤抖着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哭肿的眼睛里充满绝望和恐惧。 这下子，全家人都听清了。 白家的小闺女丢了！ 白招妹普通一声跪倒在白老太太和爹娘面前，伏在地上大哭。 跟在后头的大郎三郎，和白招妹一样，也是浑身狼狈，哭肿了双眼。 脏兮兮的脸上，挂满眼泪，被抹的一道一道的。 俩人跟着五叔，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呜……”甄氏哭出了声。 白老太太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扶着谢春桃的手直喘气。 “奶奶。” 连搅屎棍尤金桂都上来拍白老太太的胸口。 小福圆丢了，老白家的天塌下来了。 谢春桃和尤金桂一边一个扶住白老太太，心乱如麻跳如擂鼓。 这边甄氏哭个不住。 白木板没吓的失了魂。 只有白大壮还略微清醒着，他向前将白招妹从地上提起来，厉声问：“妹妹是咋丢的？你好好说清楚。” 白招妹哭个不听，断断续续地说：“带妹妹去镇上赶集……让妹妹等着……我去看踩钢丝和碎大石……” 白招妹哽咽说完经过，又扑通一声跪下，说：“都赖我，我不该丢下妹妹的。” 白招妹真的后悔了！后悔的恨不得去死！ 明知道妹妹那么小，却丢下她去看热闹。 以为有阿臻陪着就万无一失。 他没有给家里人说有阿臻陪着，因为妹妹又不是阿臻的妹妹，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他就是糊涂油脂蒙了心，不管平时白老太太怎么对他耳提面命说一定要护好妹妹，他不当一回事，才导致妹妹丢了。 现在连在哪里丢的都没有线索。 听完白招妹的话，白家人又急又怕。 白木板此时缓了过来，操起桌子上的擀面杖，扯过白招妹朝他背上就轮。 “我让你弄丢了妹妹，我让你弄丢了妹妹……” 棍子打的又急又狠，白招妹没有躲。 如果自己挨打能找回妹妹，他想多来几下。 白大壮有样学样，抓着亲儿子白大郎，狠狠朝背上屁股上狠揍一顿。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姑姑是全家的宝贝。姑姑虽然是长辈，比你还小呢，平时一定要让着小姑姑，要护着小姑姑。你不仅不让不护，还把小姑姑弄丢了！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白大壮一边招呼着巴掌，一边骂。 不省心的玩意！竟然敢丢下小姑姑跑去玩！ 啪啪啪的巴掌声，传遍整个院子。 白三郎见大堂哥挨了打，在一旁哭的更凶了，更愧疚了。 白大壮打完自家亲儿子，见侄子三郎站在一旁，他此时恨不得连侄子一起给揍了。 “还有三郎，你五叔和你哥胡闹，你不拦着，你也跟着瞎跑！你姑姑平时咋疼你的，他们要带姑姑赶集，你不来家里给大人说，你还跟着跑！等你爹来了打断你的腿。” 白大壮只是个大伯，将三郎揪着领子吼了一顿。 白三郎又悔又伤心，他爹不在，谁来揍他一顿。 “娘，你打我一顿吧。”三郎将一根棍子递给尤金桂。 五叔和大堂哥都挨打了，独独他没挨打，心里头更难受。 尤金桂气的差点自闭，她咋就生了这么个棒槌实心眼儿子。小姑姑丢能是你的错吗？那是她命不好，该有一劫。 要不一起去镇上的孩子那么多，怎么就她丢了！ 但碍着太婆婆和公婆，尤金桂还是用棍子敲了敲儿子的屁股，骂道：“小兔崽子，你跟着乱跑什么。我平时给你说的话你忘了，你要以姑姑为天为地……” 不过那棍子举的高，落下轻，三郎一点没感到疼。 谢春桃眼里挂着泪，虽然心疼儿子被揍，可是一想到小姑，对儿子被打的心疼消散，还亲自上手招呼了大郎几巴掌。 二郎推着轮椅坐在一旁，听说小姑姑丢了，一下子哭出声。 看到整个家乱糟糟的一片，哭做一团，吸着鼻子说：“咱还是抓紧找小姑姑吧……” “呜呜呜……”二郎眼泪滚落个不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全家人更是忽略了二郎的身体反应。 白老太太定了定神，关键时刻，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大壮爹，你去找村长，让他帮忙组织全村一起找人。” “大壮，你去对面找何管家借马车，赶紧去一趟县衙报官，求刘大人出面找人。” “春桃，你和大壮一起，找你干兄弟谢小怜，让他帮忙找一找，快去。” “大壮娘，金桂……你们都跟着我一起去镇上找。小五你去私塾找你二哥，让他发动私塾的学生找一找……” 白老太太稳稳地吩咐着。 家里人分头快速行动起来。 老白家人不知道的是，阿臻也丢了。 此时无论是县令刘鸿，还是对面的管家何顺，以及谢小怜。早已经接到孩子丢的消息，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刘县令得知小福圆丢了，心里表示遗憾，待知道阿臻也丢了，吓得丢了魂。 他早已经知道阿臻的身份。 这要是在自己管辖的地盘被掳了，他也不用活了。 随着一起去镇上赶集孩子回来传递的消息，一瞬间，小福圆丢了的消息，和她来到老白家那天一样，在神树村掀起狂风巨浪。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 给她找个好去处 赵村长亲自敲响了锣鼓，将全村人召集到一起，组织人手帮忙找小福圆。 跟着白招妹一起去镇上赶集的孩子，他们的家人最积极。 最先提出去镇上的赵小贵和吴超景，则狠狠挨了一顿打。 大家都知道，老白家这个小女儿丢了非同小可。 一时间，寻人的队伍壮大起来。 神树村的村民，阳凤县的官方组织，阿臻的暗卫们……行走在街道，村镇，官道上。 风云暗涌，势必要把整个南关山一带翻个底朝天。 有人担心小福圆的安危的，便也有心理痛快的。 谁让白家自打得了闺女，日子越过越好。 本来家徒四壁的贫困户，居然一跃隐隐成为村里富户，自然有人不服气。 平时倒也罢了，此时得知小福圆丢了，便幸灾乐祸起来。 “我就说吧，有些人家接不住福，迟早都得被收走。老白家从前穷的叮当响，过了这些年的好日子，老天说给收走就给收走，连声招呼都不打的……” “那可不。赵大娘还信那算命的，说老白家有个好女儿会富贵绵延。都是屁话，就算他家丫头是个有福的，我看他们家也接不住。小庙容不了大佛，这不闺女丢了吧。” “人就不能得意，老天说不定在最风光时给来一刀。前些日子他们家打死老虎，老四考上童生，那得意的样老天都看不过去。我就说那打死老虎的银子，不能让他们家独吞，他们家要是分一分出来，说不定还没事。” “等着吧。丢闺女只是第一步，更加倒霉的跟着呢。他们家就那个样子盛不住好日子。我听我婆婆说，从前老白家地可多了，城里还有铺子，后来不知啥就一败涂地，穷的饭都吃不上……” “你别说还真是。二壮考上童生秀才时，他们家眼看要起来了，最后还是没起来。等着吧，越红火时越倒霉……” 尤麻子媳妇等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带着一脸幸灾乐祸，说着风凉话。 尤金桂的妹子尤青芽，背着一笼猪草从村里路过，听到这几个妇人的话，停下脚步。 “我说堂嫂，我堂哥从牢里一出来，你就抖起来了？白家倒霉了，就能轮到你家日子好了？” 尤青芽冷笑着说道，边说边将手里的镰刀锤地上，发出咔咔响声。 尤青芽十分讨厌尤麻子两口子。 自打她懂事起，就知道尤麻子两口子天天惦记她家东西。 所以一看到尤麻子媳妇就讨厌。 其她几个妇人也不是啥好人，经常背地里讽刺她太凶，找不到男人。 老白家摆酒席时，这些人吃的拿的比谁都多，却又在背后说人家闲话。 尤青芽非常看不起。 “关你啥事，老白家红火也没见你家沾光，你姐金桂还不是在白家被挤兑。你倒是维护上了……”尤麻子媳妇恼羞成怒。 尤青芽眼睛一瞪：“眼红是病，有病就去治。背后说人闲话算啥本事，有本事去白家门口说去。” 其她几个媳妇拉住了尤麻子媳妇，脸上讪讪的。 她们也想当面怼尤青芽，看到尤青芽手里的镰刀，退缩了。 若说白家丫头是全村第一福，尤青芽就是全村第一野，疯起来六亲不认的。 她们可不敢当面说，白家门口可是挂着县太爷赐的匾。 再说，白家儿子多，人多势众干不过。白大壮一榔头都能把老虎敲晕，何况敲他们？ 尤青芽骂走了尤麻子媳妇几个。 匆匆回到家，将背篓一放，又拎着镰刀匆匆窜出来。 小福圆丢了？ 她也得帮忙去找找，虽然白尤两家不相往来，但小丫头见面就喊一声姐么不是。 …… 一辆马车，缓缓进入关押小福圆等孩子的寺庙里。 很快，从车上丢下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娇小身影。 “……你发什么神经，弄来这么大一丫头。你不知道，药引子只能用十岁以下的？”络腮胡子男看到地上的身影，对来人语气不虞。 “我这是顺道接的私活，反正我只认银子。”将娇小身影拖下车的男人，吊梢眉，刀疤脸，看起来十分骇人，“搭把手拖进屋去！” 络腮胡子男知道刀疤脸恼起来谁都砍，一边冷笑着一边帮着将娇小身影拖进寺庙偏房。 很快，曹婆子，也就是硬拐小福圆的中年妇人，来到偏房。 看到被捆的姑娘，摇头叹息。 人娇小，皮子也不白，一点风情都看不出来。加上年纪太大，想调教都没法调教。 刀疤脸弄了这么个货来干嘛。 “你们别看我，我说了我只认银子。这丫头是在南关镇卖肉的，得罪了人，人家给我银子让我绑了她……”刀疤脸说。 “你咋不半路弄死她？”曹婆子一边给刀疤脸的背上涂药，一边疑惑地问。 “别提了，这丫头你别看娇小，力气大的很。路上醒了差点把我打死，幸好我手里有迷魂药捂住了她口鼻……我背上就她砍的。”刀疤脸心有余悸，嘶了一声，他背上这道口子，就是不注意被这丫头夺了刀下死手砍了他一刀。 络腮胡子男冷笑：“你将这丫头拉来，是杀了灭口还是咋整？” 刀疤脸一脸阴狠：“杀了她便宜了，按照之前的规矩，上头瞧不上的货扔进禅床下的洞里，挖矿。这丫头不是力气大吗？我就给她找个好去处。” 曹婆子补充：“扔洞里，嘱咐瘦猴趁她没醒来，用铁链子拴上双脚双手，干活在解开。进了洞里，就是神仙插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络腮胡子男和曹婆子两人，架着捆来的姑娘，打开禅房门。 阿臻和小福圆在禅床后面的地洞口，听到开锁声音，赶紧将木鱼系在帐钩上。 然后俩人拉着手，来到冯芝衡身边，安静的坐在一起。 络腮胡子男和曹婆子骂骂咧咧走进来。 禅房里的孩子们看到他们手里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姑娘，吓的一激灵，拥在一起。 包子铺的石头，看清了姑娘的脸，吓的想尖叫，被阿臻一个凌厉目光给按下了。 憋的眼泪出来了！ 阿臻和小福圆自然看清了那被捆着人的脸，正是田麦苗。 俩人不动声色看着曹婆子他们到底要干嘛。 络腮胡子男和曹婆子转到禅床后面，敲响了木鱼声。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叛徒 很快，阖上的地板，再次打开。 小福圆和阿臻心下一动，证实了这是打开地的信号啊！ 方才和小福圆、阿臻打过照面的少年郎，重新探出头，看到是络腮胡子男和曹婆子，没有缩回去。 “……你小子咋出来了，当家的呢？”曹婆子问。 “押人，押人去矿山了。”少年郎嗫嚅着低声道。 小福圆和阿臻悄悄看清楚了，少年郎脸上一片麻木。 矿山？ 小福圆皱眉？ 这地方明显是南关山。她认路，上次白二壮带她去安秀才那里，她大概能判断出这所破庙在下山村和神树村之间的山坳里。 她咋没听说这附近有啥矿山。 “又来个做苦力的，你把她扛下去，回头交给当家的。”络腮胡子男将田麦苗送到少年郎跟前。 “是。”少年郎低眉顺眼的答应着，接过田麦苗，然后拉着人朝洞里，头一缩，人消失了。 “咔哒”一声，地板重新阖上。 曹婆子将紫檀木鱼重新挂到帐钩上，和络腮胡子男一起转到禅房里。 孩子们吓的将眼神收回，死死盯着脚尖，心提到嗓子眼，不敢喘气。 “不听话，就把你们塞进去，去挖矿，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曹婆子锐利的眼神转了一圈，恶狠狠地威胁，一点不避讳那个洞的秘密。 孩子们吓的瑟瑟发抖。 曹婆子和络腮胡子男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轻笑道：“都吃饱了吧？好好睡一觉，等夜里带你们去个好去处。” 眼神在阿臻和小福圆身上扫了又扫。 瞧瞧那皮子，那长相，是上等货啊！ 曹婆子和络腮胡子男走到门口，顺手就要落锁。 “等一等。” 一把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福圆看到春丫披散着头发跌跌撞撞扑到门上，两只手臂死死扒着门框，头朝门缝里钻。 “你这丫头想逃？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曹婆子劈头一个耳光打下去。 春丫缩回了头，曹婆子没打着。 “我……我对你们有用。”春丫鼓足勇气抬起头说。 重新抡起巴掌的曹婆子犹豫了，玩味的看着她，噗嗤一笑：“小丫头，你有用？这里的谁没用？” 春丫眼神闪了闪，一咬牙说道：“我认得……认得周围村子里的孩子……” 小福圆听了她的话，简直想翻白眼。 春丫这是打不过就加入？ 曹婆子和络腮胡子男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我还会烧火，做饭，我很能干的。” 见眼前的俩人有点松动，春丫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 她的年纪比这里头的孩子都大，大概懂什么是药引子。 想都是一死，不如一博。 反正她从前的日子也没多好，在家里被叫赔钱货，爹死后被爷和娘要卖给人当丫鬟当妾当童养媳。 她早受够了。 “我还能抓更多的孩子。”春丫咬着牙说道。 “那个漂亮丫头，她家还有四个孩子。” 小福圆正吃瓜呢，被春丫一指。小福圆心里无语的很，这是想把五哥和三个侄儿都一网打尽咋滴？ “和她坐一起的小子，家里有钱的很。不仅能当药引，还能从他身上赚钱。”春丫指了指阿臻。 “哦，赚钱，咋赚？”络腮胡子男问。 “如果我弟弟被人抓了……问家里要钱，我爷和娘卖房卖地都会赎。他这样的有钱人家公子，只怕钱会更多……”春丫脸上浮上一层笑。 曹婆子和络腮胡子男心动了一下，这事他们早都想干了，就是怕被人发现踪迹，上头知道了会处死他们。 但钱财动人心，春丫的话勾起他们蠢蠢欲动的心。 春丫留意到他们的脸色变化，提到嗓子眼的心微微落下。 “还有，那个小丫头，家在京城。那个小男孩，家在南关镇开包子铺。男孩旁边的小姑娘，在村里没钱；和小姑娘坐一起的男孩，家里是开布行的……” 小福圆感叹，春丫啊春丫，你打听大家的背景，原来就是卖给拐子求荣的。 那些被指认的孩子门，一脸愤怒地看向春丫。 曹婆子眼神闪闪，将春丫上下打量几眼，笑道：“小丫头，你竟如此有心，将他们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在如此恐慌的情况下，做到这样，也算是个人才。 “求阿婶收我当徒弟，就是我的造化。”春丫一脸渴求。 曹婆子沉吟一阵，说道：“跟我出来吧，以后机灵点。” 春丫喜之不尽，跨出了门。 络腮胡子男咔嚓一声落了锁。 “不要脸，竟然出卖我们。” “亏我还当她为大姐姐，呜呜呜。” “她还把我的包子骗走了。” “叛徒，无耻。” …… 对于这个叛徒，大家比对拐子还感到愤怒，恨不得撕碎她。 阿臻扫了大家一眼，说道：“谁还想加入拐子，趁早去。” 孩子们不说话。 阿臻继续说：“她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说有人来救我们就有人来救，大家坚持一下。”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打不过也不加入。 石头认识小福圆，磨蹭着到了小福圆身边，哭着说：“麦苗姐姐咋也被抓进来了。” 石头对阿臻的说法表示存疑，麦苗姐姐大刀耍的别人无法近身，都能被捆起来，更何况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刚才，那个洞里……”冯芝衡指了指禅床后面，很害怕自己被捆了扔进去。 阿臻不理会他俩，站起身，抿着嘴，一声不吭朝禅床后面走去。 小福圆跟着一起。 石头和冯芝衡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去。 小福圆取下小木槌，对着木鱼敲了几声。 果然，阖上的地板再次打开。 还是那个一脸麻木的少年，钻了上来。 看到小福圆和阿臻，微微怔了怔，这次却没有缩回去。 “下面有多少人？”阿臻直接了当的问。 少年抿着嘴唇，脸色又恢复了麻木。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小福圆说。 少年扫了他们一眼，无动于衷。 也是哈，凭着眼前的两个小孩子，说救人，简直天方夜谭。 阿臻和小福圆不管他咋想，一溜烟钻进了洞里。 石头和冯芝衡犹豫一番，跟着钻了进去。 进去后，小福圆才发现，原来这扇门只能从里面推开，从外面是打开不了的。 里头的人以木鱼声为号，才去推门。 连接着洞口是一条窄窄的通道，小福圆和阿臻一前一后顺着往里爬。 一盏茶功夫，前面出现一个巨大洞穴。 借着微弱的光，小福圆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似乎在轻轻挣扎。 “麦苗姐姐。”小福圆赶紧跑到田麦苗身边，趴在她耳边轻唤。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家的出现 田麦苗晕乎乎的，微微睁开眼，自己被捆成肉粽，周围黑咕隆咚。 我是谁？ 我在哪？ 田麦苗一脸懵。 大脑来不及细想前因后果。 因为被迷魂药迷的暂时短路。 正尝试挣脱身上的绳子，发现白三壮的妹子小福圆趴着耳边唤她。 “小圆宝，你咋来了？这是哪里？”田麦苗晕乎乎地问。 “不知道。”小福圆说。 田麦苗：“……” 阿臻走过来，绕到田麦苗后面解绳子，说道：“麦苗姐姐，你被人抓来的。我们也是。” 田麦苗心里大惊，依然搞不懂情况。 小福圆去解田麦苗双臂上的绳子，那绳又粗又硬，她太小，解不开。 “你们俩过来帮忙。”小福圆朝石头和冯芝衡招手。 石头进到里面就后悔了。 这样隐蔽的地方，万一死在里头，也没人知道。 冯芝衡倒没有任何犹豫，走过去，帮着小福圆一起解田麦苗手臂上的绳子。 石头犹豫一下，也走了过去。 这绑人的绳子太特么粗硬了，还打上了死结。 绑麦苗姐姐的人不得好死，小福圆心里诅咒。 “你们别费力气了，逃不掉的。”给他们开地道门的少年站在洞口，一脸冷漠。 石头和冯芝衡手抖了一手，真怕死在这里。 阿臻头也不抬的问：“你被抓来多久了？” 少年抿着嘴不说话，坐在一处石头上，靠着墙壁，冷冷地看着他们。 解开绳子又怎样，徒劳一场罢了。 几个奶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撕拉”几声，田麦苗身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 虽然肢体获得自由，可田麦苗依然没好哪里去，整个人虚弱无力，头还有点晕。 估计连走路都脚步虚浮。 “这个洞通往哪里？有多少人？”阿臻问那个冷漠瘦削的少年。 少年在阿臻锐利的眼神逼迫下，不自觉开口道：“通往铁矿山，有三十多人。” 小福圆看着他，怎么说呢，必须用命令语气给他说话，他就像个按照指令复述的机器人一样。 可见他被驯化成什么样子了。 阿臻再接再厉，厉声问：“方才提到的当家的是谁？” 少年眼神空洞，盯着通往矿山的洞口，随即说道：“男的，监视上工的人。” 阿臻：“……” …… “当家的，你看这事……”瘦猴脸小心翼翼觑着坐在上首的人。 “啪”的一声，络腮胡子男率先拍了桌子，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骂人。 “谁他妈的，走漏了风声？要是被爷爷我查出来，有他好果子吃。” “怎么冒出那么多人来？连官府都惊动了。上头到底干什么吃的，不是说报官也无妨吗？” “这个小丫头到底啥背景？咋为了她闹得人仰马翻！今晚还能不能走的成？” 络腮胡子男气狠了，桌子拍的啪啪响。 春丫拎着茶壶，低眉顺眼的添水。 络腮胡子男骂的口干舌燥，狠狠灌了一碗茶水，立着眼睛盯着春丫，忽然问：“是不是你走漏的风声？” 春丫吓的脚步虚浮，茶壶差点没拿稳，颤抖着双唇说道：“没有，不信，问……问曹婶……” 坐在上首的一位中年男子，扫了眼前人几眼。 “她没那能耐！也就机灵点罢了。” 春丫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一袭青衫，戴着帽子，帽子下是一张波澜无惊的脸。 只这一眼，春丫吓的想要大声尖叫。 天哪，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眼前的人会把她灭口吗？ 她战战兢兢拎着茶壶站到一旁，心下不住地转动。 中年男人没理会春丫，转而继续同刀疤男说道：“你懂什么？一个小丫头自然不会引起这样大的阵仗。不仅阳凤出动，连淮城都出动，还有那各路镖局。这丫头就算有打虎英雄护着，也不可能惊动这几方势力。” 络腮胡子男被中年男人冷嘲一顿，不像方才那样有火气。 反而毕恭毕敬的真心请教。 “当家的，我是不懂因为啥？难道是那个京城来的丫头，忠靖侯府的千金。劫来这些天都没动静，咋今天就动静那样大？您不是说，人劫就劫了，万万不能送回去。” 当时把人劫走才知道是忠靖侯府的千金，络腮胡子男等人吓了一身冷汗，要偷摸给送回去。 是当家的下令直接带回来。 还轻蔑的说，别说是侯府千金了，就是公主劫也就劫了。 原来这中年男人便是这伙人的头目，称之为当家的。 春丫站在一旁，心里暗惊。 当家的听了络腮胡子男的话，帽檐下的眼神阴晴不定，冷笑一声。 “不是你该知道的，别打听。”中年男人目光透出一抹狠绝。 “不过，看在你这次带来好货的份儿上。我会保你升一级，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有的是。” 络腮胡子男听到“荣华富贵”几个字，立马喜笑颜开。 “多谢当家的！” 中靖侯府的千金是他掳的，那个漂亮小丫头是他和曹婆子合力劫的。 一旁的瘦猴脸听到络腮胡子男升一级，心里颇为不爽。 大家都出力了，凭啥只有他升？ 他劫的货只怕更好…… “当家的，各路出动，是不是打着找那个乡野丫头的名义，其实是找……我劫的那个小子？” 那小子一看就气度不凡，一身锦衣华服，妥妥地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而且口音和那个京城丫头一样，难不成也是京城流落到此的。 络腮胡子男听瘦猴脸提及劫来的小子，皱着眉说：“外头的人还真有可能是他引来的？他一路跟着我们的马车，被瘦猴网住了。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怀疑外头那些人就是找他的……” “这小子是啥背景？还挺硬？” 络腮胡子男说到这里一顿，坐在上头的当家的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别乱猜测！凭他是谁？到了我们手里，就插翅难逃。”当家的说道，“大家都机灵点儿，把人都给我看仔细了。外头风声再紧，也摸不到这里，上头也不是吃素的。等上头来了消息，咱们就离开。”当家的说道。 “晓得了，当家的。”络腮胡子男和瘦猴脸齐声恭敬地道。 春丫也在一旁从善如流，颤声道：“是，当家的！” 当家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忽地笑了，春丫的后背沁出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八辈子血霉 “我先出去看看！”当家的站起身。 忽然，窗户边传来一阵笃笃声。 络腮胡子男走过去推开窗子，一只灰色鸽子飞进来，落到当家的手里。 当家的抚了抚鸽子，从足环上取出一张纸，借着油灯看了起来。 瞬间，脸色大变。 “当家的，咋地了？”络腮胡子男不解的问。 “这地方不能久留，收拾一下进矿山躲几天。”当家的脸色阴晴不定，顺手将纸条贴着油灯的火舌烧成灰。 “这些孩子咋办？一起带进矿山？不是说今夜必须送过去，上头等着药引？”络腮胡子男揣度着当家的意思说。 当家的扫了他一眼，不阴不晴地说：“都升了一级，还是那么毛躁。孩子的事，我会告诉大家咋办。” 瘦猴脸见络腮胡子男吃瘪，心里痛快，陪着小心说道：“当家的，是不是咱们劫了啥大货……要不……” 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当家的重新落座，押了一口茶，略略沉思，声音起伏不定，说道：“确实是大货，了不得的大货。为了不出纰漏，这批货不能运出去，也不能放走，更不能送进矿山，就地解决了吧。” “瘦猴抓的小子和曹妈抓的小丫头留下。” 当家的一咬牙，下了决定。 春丫站在一旁，霍然抬起眼睛，吓的瞧瞧隐在暗影里，此时她只想逃。 看样子，他们要杀人灭口。 她也是被掳来的，会不会灭了她。 瘦猴脸小心翼翼问：“为啥留着他们俩人啊？” 当家的沉下脸不吭声。 为啥留下？他自然有留下的道理。 一个是当朝皇子，一个是福运锦鲤。 他都想抓在手里。 络腮胡子男犹豫道：“那……那……银子……” 当家的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惦记什么，冷笑道：“这一票保你立马荣华富贵。” 络腮胡子男笑道：“多谢当家的。” 也不再问原因。 问那么清楚干嘛？ 让他越货他就越货，让他杀人他就敢杀人，反正银子又不少他的。 瘦猴脸在一旁阴测测地说：“既然做不成药引，不如先玩玩在咔嚓？” 瘦猴脸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边说边观察当家的脸色。 见当家的无所谓的表情，喜上眉梢。 又说道：“当家的，我抓的那小子，你要不……先尝尝味儿……我帮你洗干净。” 当家的喜欢清秀男风，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啥秘密。 “那小子啊……哈哈哈，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小子先不动，我有大用。”当家的坐在灯下，略一沉思，摇摇头。 “是。”瘦猴脸嘴上打着，心下却不屑，谁不知道你留着日日狎玩，还装正经。 “那，那个漂亮小丫头呢……”络腮胡子男开口了，说道，“给我吧，这丫头别看年纪小，却是个美人胚子，我想尝尝……” 当家的不说话，络腮胡子男只当他同意了。 瘦猴脸说道：“毛哥，我去把她带来，你先来，我后尝。”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一样的癖好。 之前看着一批批俊俏的女孩儿排队当药引子，急的流口水不能下手。 既然这丫头当不成药引子了，不拿来玩玩等什么。 瘦猴脸说完，带着一抹猥琐的笑，朝外走。 “咣当”一声，门被顶开。 一个满头被烧焦的女人，遮着左眼，瘸着腿，闯进屋。 处于崩溃边缘的春丫，吓的尖叫一声。 接着，屋子里其他人等吓了一跳。 “曹妈，出什么事了？”络腮胡子男看清楚来人后，惊慌的问道。 曹婆子一瘸一拐喊了一声“当家的”，告了个罪落座，说道：“太邪门了！” 瘦猴脸紧张的问：“咋回事？你不会遇到官府的人了吧？” 曹婆子擦了一手的灰，气呼呼地说：“遇到官府的人，我还能没事人一样跑当家的面前？我方才给当家的烧热水，在锅门口滑了一跤，整个脑袋钻进了火里，把我头发眉毛烧着了……” 曹婆子一边说一边气的捶桌子，在当家的面前都控制不住想骂人，今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杀个鸡打打牙祭，鸡不仅没杀死，还啄了她的眼。 现左眼还疼着呢？ 而鸡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晚饭吃了块豆腐，谁承想，肚子里翻江倒海，还没来得及跑进茅房，就拉了一裤子。 丢人！ 太丢了！ 这么大了，还能拉裤子。 一刻钟时间，跑了好几趟茅房。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每次肚子里翻江倒海，到了茅房门口就拉进裤子里。 臭气熏天，她换了五六套衣服。 最后一次倒是顺利在茅房解决，可是拉个不停，腿都蹲麻了。 出了茅房门，一头载倒脸和石板来个亲密贴贴，现在脸还肿胀着。 “曹妈，那句话咋说来着，当家的提过，对，叫牝鸡司晨。曹妈，你看这是老天在提醒你呢？”瘦猴脸冷嘲热讽。 他对刘婆子心有不满。 曹婆子总是揽工，在当家的面前排挤他。 明明是仨人合伙掳的人，最后变成她和毛哥功劳。 曹婆子同样看瘦猴脸也不顺眼，心狠却蠢，总是坏她的事。 于是反唇相讥道：“那还不是你笨，烂泥扶不上墙。” “上次你吃酒误事，对水灵灵的小丫头下手，那可是我费了老鼻子劲弄来的上等药引，被你毁了。” “也是，你连你十岁的闺女都能下手，还有啥不能的。” 瘦猴脸听了曹婆子的话，眼里闪过狠戾，就欲抓曹婆子烧焦的头发朝墙上推去。 当家的脸上布满寒冰。 络腮胡子男站在二人中间打圆场，说道：“在当家的面前还吵？都是自己人，有啥好吵的。” 俩人听到“当家的”，立马噤声。 曹婆子扭身朝当家的问：“当家的，听说这批药引子上头不要了，随咱们自行处理？” 当家的扫了曹婆子一眼，随即，说道：“收起你的心思！就地解决掉！” 曹婆子本来欣喜的眼神，随着这句话逐渐暗淡下去。 可惜了，这批货里有好几个水灵灵的丫头。 她会看人，专捡水蛇腰皮子白的丫头拐。 这些丫头，送到扬州当瘦马，指不定是摇钱树。 还有，这些人中有俩富贵家庭，几个殷实之家，还没等她和毛哥合计勒索他们家人呢。 太亏了！ “当家的……” 随着这声喊，忽然一个血人扑通一声在门槛前载倒。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坏人都摔出血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瘦猴脸和络腮胡子男纷纷上去扶起血人。 血人抬起头，原来是刀疤脸。 “你咋了？是不是外头的高手打进来了？”络腮胡子男一脸紧张的问。 刀疤男是他们中功夫最好的。 当家的站了起来，一脸寒冰。 “别提了！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刀疤男裂开嘴，门牙都没了，一个大豁口渗出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不虚弱，脖子上腿脚上没有伤口。身上的血也不知道是沾染别人的，还是自己身上的血口子溢出的。 当家的重新坐回椅子上。 “毛哥，你赶紧地帮我把裤子脱掉。”刀疤脸边说边扭过屁股。 络腮胡子男：“……” “到底是咋了，你快说？脱什么裤子。”络腮胡子男急切的问。 这身上的血看着也够吓人的。 “和曹婆子一样，遇到倒霉事了？”瘦猴脸不阴不阳地说。 “屁股，屁股。”刀疤脸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只觉得自己菊花痛彻心扉，咬牙道，“外头风声紧，当家的让我出去试探。刚走出寺庙门，不知哪里跑来只癞蛤蟆，吓的我当场就倒下……” “癞蛤蟆就吓到你了？钻你裤裆里了？血咋回事？” 曹婆子想笑，还是高手呢，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她心里头开心，终于倒霉的不是自己了。 瘦猴脸也在一旁暗自发笑，痛快啊痛快！ 之前他刚入伙时，刀疤脸见他瘦小，晚上睡觉时想压他，他恶心了这么些日子。 “娘胎里自带的怕，能咋地。我吓的跌倒，地上的树枝扎进了屁股里，流了这么多血……”刀疤脸扭曲着脸，呼呼叫痛，“树枝被我折断了，还有一半在屁股里呢？毛哥你赶紧地帮我薅出来。” 众人：“……” 刀疤脸忘了补充的是，他折树枝时，力气太大，将自己带的趴在地上，折断了上下四颗大门牙。 络腮胡子男忍着笑，脱了刀疤脸的裤子，屁股上赫然插着半截子木棍，血汩汩在流。 络腮胡子男使劲拽着半截子木棍，刀疤脸痛的鬼哭狼嚎。 “今儿真倒霉，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刀疤脸带着哭腔说。 “我说刀疤，你就是缺德事干多了。你说你不爱黄花闺女，就爱小子，遭报应了吧，老天才让你尝尝屁股开花的滋味……” 坐在上首的当家的，冷冷地打断道：“怪力鬼神罢了，不可信。” 络腮胡子男的话戛然而止。 上头一道冷冰冰目光恨不得将他射出几道窟窿，倒是忘了，当家的也爱清秀小子。 “……等爷爷好了，我非得挨个抓小子泻火。当家的不是说这批人不送了吗？瘦猴抓的小子，让我玩完在杀。”刀疤男一边疼的嗷嗷叫，一边还不忘记惦记美少年。 刀疤脸斜靠在桌子上，撅着屁股，没发现当家的脸色阴晴不定。 “那小子当家的说了不能动你倒不如跟我和瘦猴尝尝小丫头的美妙，保准你这断袖风的毛病就改了……”瘦猴脸一脸猥亵的说道。 “就是，刀疤你先养着，让春丫那丫头照顾你。我和瘦猴先去快活了。”络腮胡子男扔掉手里带血的木棍，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和曹婆子今儿属于倒霉二人组，耽误我和毛哥快活，你俩在这陪当家的吧。”瘦猴脸阴阳怪气道。 真晦气，俩人一个一身血，一个一头焦，耽误他俩去玩小丫头。 瘦猴脸和络腮胡子男在玩弄小丫头上一向臭味相投，此时放下芥蒂，一起去禅房开荤。 “扑通”一声，又是一声巨响，瘦猴脸半只脚刚想塌出门槛，就被绊倒了。 整个人非常滑稽的姿势倒在地上。 肚子压着门槛，头和手在屋外，双脚在门内。 “哎呦，疼死爷爷我了！” 曹婆子噗嗤一声乐了，幸灾乐祸的说：“瘦猴，轮到你倒霉了吧。” 啧啧，这得多大的力气啊，一下子将地面砸出个坑出来。 比雷劈还带劲呢。 “哎呦……哎呦……”瘦猴直哼哼，“爷爷的腰。” 他的肋骨和腰要被门槛硌断了，痛的他眼冒金星，龇牙咧嘴。 不远处躺着他的门牙，和刀疤脸一样，上下四颗门牙齐齐摔掉。 “你也不看看脚下，这么高的门槛也能摔倒，老子服了你。”络腮胡子男和曹婆子一样觉得好笑。 “哎呦，真是倒了血霉了。”瘦猴脸欲爬起来，挣了几下没爬起来。 真邪了门，他方才走的好好的，不知咋地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载倒。 “你方才不是还嘲曹妈，人不能存孬心，一存就轮自己身上……”络腮胡子男忍着笑伸手去拉瘦猴脸，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直挺挺仰面朝后载倒。 “扑通”一声，比方才声音还大。 当家的：“……” 曹婆子：“……” 刀疤脸：“……” 春丫，春丫吓的继续朝阴影里躲了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疤脸撅着屁股，咧着嘴大笑起来。 老天果然公平，倒霉不能只他倒霉！ 瘦猴脸和络腮胡子男手拉手爬了起来，刀疤脸的笑声戛然而止。 没办法，刀疤脸从瘦猴脸的身上隐约看到自己血糊的影子。 “笑什么笑。”瘦猴脸不满地说。 嘴巴比茅草棚子还四处漏风呢。 一张脸糊满血，眼睛肿胀着，嘴唇外翻着。 络腮胡子男脸上倒还好，可后脑勺被磕了一个窟窿，血哗哗流出，顺着脖子蜿蜒直下。 太惨了！ 当家的看着眼前四个组团倒霉队友，心里百般滋味。 倒霉也不带这样的？ 他眸子在灯光下闪了闪，忽然想到那个粉嫩的小丫头。 上山打虎时，神树村流出的夸张传闻。 作为读书人，他对这些传闻不屑一顾。 但此时心里也略微松动。 是不是只要拿住了这个福女，这些无法解释的倒霉事儿就会消弭。 …… 小福圆和阿臻将田麦苗从黑咕隆咚的地洞里带到禅房里。 田麦苗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手脚发软，迷迷糊糊跟着小福圆爬的十分艰难。 还好，有冯芝衡和石头在一旁帮忙。 将田麦苗放在禅床后面，小福圆和阿臻又回到孩子们中间。 “呜呜呜，你不是说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吗？怎么还没有人出现，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的。” 一位小姑娘，见阿臻好小福圆回来，忍不住质问阿臻。 阿臻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觉得被骗，你自己想办法。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小姑娘被噎住，然后轻轻抽泣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 药引子真相 小姑娘的哭声具有传染力，很快传遍其他孩子。 禅房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哭泣音。 没办法，他们又饿又恐惧。 天越来越晚，迟迟不见人救。 心态绷不住，觉得阿臻欺骗了他们。 “你就是骗我们。你要是有办法，你也不会被抓来。”小姑娘气急败坏地说道。 阿臻一阵语塞。 算了，不解释了，说了他们也不懂。 “呜呜呜……我不想当药，药是被人吃的……”其中一位小姑娘颤抖着哭泣。 “呜呜呜……我也不要被卤。” “……我想回家……” 药是放在炉子里熬的，不会将他们放在炉子里卤猪蹄一样熬煮吧。 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大家的哭声更加响亮了。 “受不了了，我要饿死了……反正都要死，死前要吃饱。”一位小男孩掏出怀里藏着的馒头，狼吞虎咽的撕咬。 别的孩子，闻到馒头的香味，禁不住诱惑，纷纷掏出自己怀里的馒头狼吞虎咽。 阿臻想阻止。 小福圆摇了摇头。 他没尝过饿的滋味，自然不太理解。 人在快饿死的状态下，别说蒙汗药的馒头，就是掺着泥水的馒头也能咽下去。 “他们会没事的，阿臻哥哥。” 小福圆笃定地说。 吃吧，吃吧，反正馒头里不是毒药。 吃饱睡一觉也挺好，最起码在睡梦中不会有恐惧，醒来大家就被解救了。 冯芝衡蹲在小福圆身边，心下翻腾起恐惧。 这小男孩说大家能被救，也许就是安慰大家的。 她堂堂忠靖侯府的千金，都不敢这么笃定。 她虽然没见过以人为药引，但听过。 说是前朝哀帝吃药就爱以人为药引，不单单是把人架在药罐子里熬。而是把人像猪一样圈养起来，喂的白白胖胖地，每天放血割肉。 真真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如果真是这样，她还不如立马死了，好过这样的折磨。 “小圆宝，你不怕吗？”冯芝衡颤抖着问小福圆。 “不怕，姐姐也别怕。”小福圆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我比药难吃。” 冯芝衡：“……” 到底是不懂事的小丫头，还不懂啥叫药引子。 阿臻摸摸小福圆的头说：“小圆宝不怕，我断断不会让你当那劳什子药引子。” “嗯嗯。”小圆宝用力点头。 冯芝衡：“……” 你俩可真是胆子比人大。 俩小屁孩，一会去洞里托人，一会要对抗人贩子，是咋想的。 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孩子们的哭声戛然而止。 瘦猴脸和络腮胡子男，一起走了进来。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挤在一起。 俩人极其满意大家的反应。 “给你们说个好消息……”瘦猴脸阴测测的笑。 大家抖了几抖。 “你们当不成药引子了。” 几个孩子呆呆的看着瘦猴脸，不知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络腮胡子男，则来到几个小姑娘身边，伸出肥手挨个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 吓的几个小姑娘躲闪着，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看到他手上的刀，脸上带着恐惧，压抑着尖叫。 “……想活命的，就好好伺候老子。”络腮胡子男一脸玩味的笑。 伺候？ 那些小姑娘，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和瘦猴脸，一脸懵懂，不知所措。 冯芝衡秒懂这意思，后宅混久了，知道伺候的意思，她只想吐。 阿臻狠狠盯着这俩人，一脸铁青，眼里喷出的火，恨不得将这俩人撕碎。 络腮胡子男，来到小福圆身边，一脸色眯眯。 用刀指着她，命令道：“小丫头！你跟爷走，让爷好好疼疼你。” 阿臻跳出来，立刻挡在小福圆身前。 母鸡护崽一样，狠狠瞪着络腮胡子男。 “小兔崽子！自不量力！”络腮胡子男骂骂咧咧扯开阿臻的手臂，欲将小福圆揪出来。 “滚！”阿臻将小福圆护在后面，毫不退让。 “小兔崽子！” 络腮胡子男玩味地看着阿臻，骂了一句，劈手打过去。 阿臻拉着小福圆一闪，没打着。 这是第二次在半大小子手里吃瘪 络腮胡子男气疯了。 抬起脚朝阿臻就踹。 阿臻站着没动，护着身后的小福圆。 阿臻肚子上挨了一脚，趔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带着身后的小福圆也跟着后退，俩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吓得其他孩子们忘了哭，纷纷缩在一起抖成鹌鹑。 络腮胡子男大踏步走过来，伸手拽小福圆。 阿臻发疯一般揪着络腮胡子男厮打。 “你敢动她，放开她。”阿臻嘶哑着大声吼。 瘦猴脸看到他捉来个硬茬，上去帮着络腮胡子按住了阿臻。 小福圆扭过身子，哒哒哒一头撞上瘦猴脸，瘦猴脸重心不稳，差点载倒，顺势放开了阿臻。 小福圆叉着腰当着阿臻面前，一脸怒容：“不许欺负阿臻哥哥。” 络腮胡子男不屑的轻哼，两个不自量力的蚂蚁。 他抬抬手就能捏死。 当这里是过家家啊。 络腮胡子男轻笑着就要来拽小福圆，小福圆闪到阿臻身边，拉着阿臻的手。 “胡子叔叔，你不是说要好好疼我吗？”小福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天真无邪。 络腮胡子男的心直痒痒。 他和瘦猴脸对视一眼，这样水嫩嫩的小丫头，太合口味了。 “是啊，让叔叔好好疼疼你。”络腮胡子男浑身酥了，脑袋上的洞也不觉得疼了。 “那你会给我糖吃吗？”小福圆软糯糯的问。 阿臻：“……” 他没想到小福圆理解的疼她是给她糖吃。 这丫头不仅不害怕，还被人几句好话给哄住了？ 阿臻简直要急死了，将小福圆朝身后一拉，板着脸说：“胡闹！吃什么糖。等出去，我给你一车。” 小福圆抓着阿臻的手不解的问：“叔叔的糖为什么不能吃？” 阿臻：“……” 平时不这样啊你，咋被糖衣炮弹就那么攻陷了。 阿臻也不给小福圆解释，将他护在怀里，紧紧攥着她的手，冲络腮胡子男和瘦猴脸说：“滚！休想带走她！” 络腮胡子男恼羞成怒，他居然三番两次被这兔崽子威胁。 说着就要上手打。 阿臻死死搂着小福圆，坚决不松手。 瘦猴脸冲络腮胡子男猥亵一笑，说道：“毛哥，他不是拦着吗？一起带走！让他看着，我们咋疼这小丫头的。” 小福圆心里很着急，阿臻已经挨了一脚 不能再挨了。 这次，应该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吧。 为了她，呜呜呜，心里十分感动。 她可不能让阿臻再挨打了。 她要狠狠诅咒这些讨厌的人倒霉！ 尤其是对阿臻哥哥动手的人。 “带我们一起走吧。”小福圆说。 于是，络腮胡子男和瘦猴男一边一个拎着俩人走出禅房。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坏人的憋屈死法 “咋回事，闹了这么大动静？还不嫌乱呐。” 小福圆他们刚跑到禅房门口，门口就闪现两个人影。 一壮一瘦。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比较壮的人，腰里别着刀，一脸刀疤，树枝一样虬在面孔上。 看起来非常可怖。 瘦的人负手而立，月光下一袭青衫，带着帽子，看不清脸。 络腮胡子男看也不看刀疤脸，对着瘦的那个诉苦。 “当家的，瘦猴被他们几个绊倒咽气了。” 络腮胡子男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当家的眉毛动了动，一双眼睛透过帽檐发出阴森的光，盯着眼前几个孩子。 阿臻紧紧搂着小福圆，冯芝衡和石头吓的缩一缩。 “……毛哥，你哄谁呢？你和瘦猴不对付，一定是你偷着下了黑手，就凭这几个孩子？你还不如说他是被豆腐撞死的。”刀疤脸大刀阔马的嗤笑。 就眼前这几个小崽子，他一手捏一个，都不带费力气的。 能把瘦猴脸给弄死？ “当家的，我没骗您，他是被馒头撞死的……” 络腮胡子男一脸小心翼翼，太邪门了，他亲眼看到瘦猴被一只馒头绊倒，吧唧一下子头撞地了。 然后没动静了！ 至于他的因素，只占一小部分，不是致死因素。 当家的：“……” 刀疤脸：“……” 当家的盯着眼前的孩子们，尤其是小福圆，月光下一张天真无邪的莹润脸庞，以及她身旁盯着他的犹如狮子一样的小少年。 没来由的心里打了个突。 看来，这个丫头得留着，说不定以后有大用。 络腮胡子男气急败坏，继续说道：“当家的，今天一定好好收拾他们几个，给瘦猴报仇，尤其是这个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一肚子坏水。”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被掏了鸟窝。 现在鸟窝里的鸟，还一抽一抽的疼。 阿臻将小福圆搂的更紧了。 小福圆盯着络腮胡子男，心想，更倒霉的事马上就降临在你身上。 诅咒你！ “还有她身边的兔崽子，他们是一伙的，必须让他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络腮胡子男朝头上一抹，一手的血，头上的血窟窿又开始流血了，下面的鸟窝似乎更疼了。 简直是上下夹击，他恨极了。 络腮胡子男的伤和恨，当家的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眼前这俩孩子。 当家的撩起眼皮子，颇有兴味地扫了扫小福圆和阿臻。 一个被称之为福女的乡野丫头，一个天潢贵胄。 虽然上头下的命令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俩人如果都能抓在手里…… 当家的心里如沸腾的开水翻滚，眼前的小子抓在手里，何愁抓不住天下。 阿臻仰着脸，凶狠地盯着当家的和刀疤脸，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当家的，这小子看起来味道不错，让我教训教训他。”刀疤脸冲阿臻笑了笑。 这样的清秀男孩，他见了就酥软！ 阿臻愈发凶狠地盯着刀疤脸。 刀疤脸心下一颤。小福圆清亮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当家的，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家的，还有这俩兔崽子。”络腮胡子男见当家的脸色阴晴不定在小福圆和阿臻脸上流连，指着冯芝衡和石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要不是这俩人横空刺出来厮打，他和瘦猴也不会遭此暗算。 这些小兔崽子，一个都跑不掉。 看他和当家的咋收拾他们。 “当家的，你总嫌弃女人脏。这个丫头不一样，她是忠靖侯府的千金，这样的千金都是配皇子的，要不您先尝尝味道？”络腮胡子男见当家的不说话，一脸讨好地同当家的说道。 冯芝衡吓的颤了几颤！ 当家的眼神不虞地扫了络腮胡子男一眼，指了指阿臻和小福圆说道：“他俩留下，剩下两个随你们处置。动静小些。” 小福圆霍然睁大眼睛。 眼前的人是下山村的安秀才，那个疯子，尽管声音变了，她也能听出来。 这个疯子！ 亏着二哥哥还好心看你替你洗头！ 诅咒你倒霉！ 络腮胡子男虽然不情愿放过小福圆，但当家的命令他却不敢违抗。 于是，解下腰间的腰带朝冯芝衡抓去。 而刀疤脸则奸笑着，用手摩搓石头的脸。 虽然没吃到那个漂亮小子，但这个包子店老板儿子也不错，白白嫩嫩，肉包子一样。 冯芝衡和石头吓的大叫。 “哎，哎，咋回事？”忽然络腮胡子男捂着肚子疼的叫，一张脸憋的通红。 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扑扑”声，络腮胡子男居然就地拉了肚子。 他的腰带解开，裤子掉到脚腕，黄白物顺着腿直流而下。 “卧槽，毛哥，你咋回事？晚上吃多了？”刀疤脸停止摸石头，捂着口鼻欲呕吐。 当家的后退两步，向前抓着一脸懵的阿臻和小福圆朝偏房走去。 阿臻挣扎，小福圆清脆的声音响起：“阿臻哥哥，这是我二哥的师兄，没事的。” 当家的眼神闪出一抹狠戾的光！ 居然被小丫头认了出来。 看来不能留了。 刀疤脸则在后头夹着石头，跟着当家的一起窜了。 冯芝衡被臭味熏的头晕，见小福圆和阿臻被当家的拎起来，也一并跟上。 她心里想，死也要死一起，她不要独自留下。 络腮胡子男自觉在当家的面前失了面子，丢下冯芝衡，捂着肚子匆匆朝茅厕钻去。 刚蹲下，眼前一黑，整个人跌进茅坑。 茅坑很深，他重力又大，头脸都没了进去。 差点没憋死。 一吸气，黄白物直朝口鼻里钻。 整个人如同在泥浆里打滚的猪，万分狼狈。 他挣扎许久，双手才按到踩踏板，憋着气使劲朝上爬，浑身裹满了黄白物。 臭气熏天！ 顾不得感叹倒了血霉，屁滚尿流好容易爬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茅厕顶棚一只大蝎子落下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蛰。 “啊！”络腮胡子男哀嚎了一声。 蝎子再次狠蛰，络腮胡子男疼的打滚。 “扑通”一声，整个人重新跌入茅坑。 这次，他是真没力气爬出来了。 不知，他和瘦猴脸到了地府会不会友好亲切交流，一个被馒头撞死，一个被茅坑淹死，谁死的更憋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诅咒坏人倒大霉 阿臻和小福圆像糖葫芦串起来被拎向禅房门口。 屋里其他孩子吓的愈发抖做一团。 冯芝衡和石头站在一块，心里怕的要命。 冯芝衡想到小福圆送她的芙蓉糕，又安慰她别哭，再想到方才都和他们一起钻禅床底下的暗洞了。 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再说自己一直梦想当侠女，侠女见同伴落入虎口无动于衷算什么侠义之气。 于是，胸腔里升起一股悲壮，嗷嗷叫着冲过去。 恶狠狠地手脚并用踢打挟着小福圆的瘦猴脸，想把小妹妹救下来。 “坏蛋去死！将她放下来。” 冯芝衡在侯府长大，游走贵族宴会，在八卦中得知有的男子就爱幼小女童。 这俩人带走小福圆，她自然清楚小福圆即将面临的危险。 可怜小妹妹还一副懵懂的样子，以为带她吃糖呢。 “呦！又自动送上门一个，这丫头是个烈性子，逃过，看来还没被打服。”瘦猴脸阴阴一笑，抬起脚就要朝冯芝衡胸口踹。 石头本来吓的抵靠在墙上双腿打颤，见冯芝衡要挨踹。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过去，一下子撞到瘦猴脸的腿上。 然后掏出怀里的馒头，朝瘦猴脸脸上一扣。 “什么玩意。嘶！”瘦猴脸疼的直抽抽，他的脸方才被摔伤，被馒头一闷，疼的嗷了一声。 随即，手松开，小福圆滑落到地上。 冯芝衡和石头继续跌跌撞撞去撞络腮胡子男。 边撞边厮打。 络腮胡子男被撞的怒火冲天。 “竟然敢惹你爷爷我。”瘦猴脸伸手去抓冯芝衡和石头，石头一闪身，他抓住了冯芝衡。 “毛哥，咱们还没尝过京城贵女。不是说她是忠靖侯府的千金吗？咱们今儿兄弟俩轮流开荤尝一尝侯府千金的滋味。”瘦猴脸用手指在冯芝衡脸上揉捏着，不怀好意地笑。 小福圆眼神一震，冯姐姐背景那么硬的？ 阿臻看了冯芝衡一眼。 冯芝衡吓的瞳孔紧缩。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哪怕自己从他们手里留半条命出去，为了保家里清誉，也会被逼自尽，或者被家里人送去当尼姑。 “瘦猴你的主意不错，我最讨厌那些假惺惺的高门贵女了。今儿，既然她主动送到嘴边，咱就尝尝高门贵女的滋味。” 络腮胡子男手里拎着阿臻，抬起脚就要朝冯芝衡踢去。 先给贵女一个教训。 冯芝衡躲无可躲，在瘦猴脸手里挣扎。 这一脚下去，冯芝衡没丢命也得残。 小福圆恰好蹲在络腮胡子男一旁，眼疾手快闪到络腮胡子男腿边。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朝他裤裆里狠狠一拽。 络腮胡子男压根没把小福圆放眼里。 “嗷！” 络腮胡子男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踢出去的腿顿时被泄走了力气，无力的垂下。 下体的痛顺着神经直窜天灵盖。 特么的，比方才后脑勺着地还痛百倍。 痛的络腮胡子男松开阿臻，捂着下体直骂娘。 小福圆忍不住掩嘴笑，哒哒哒跑到阿臻身边。 阿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松手。 络腮胡子男握着裤裆跪在地上，盯着小福圆纯真无邪的笑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这么个豆丁大的小丫头爆了他的蛋，简直是阴沟里翻船。 瘦猴脸见络腮胡子男被捏了蛋，一抹笑隐在眼里，心里幸灾乐祸的很。 每次都是他先吃肉，让自己吃渣。凭啥？只凭他比自己早入伙？ 那小丫头干了自己想干的事。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里头的水灵灵小姑娘都是自己的了。 瘦猴脸浑身舒坦正想刺络腮胡子男几句，忽然手上吃痛，嗷了一嗓子。 原来是冯芝衡趁着他不注意狠咬了他一口。 石头从小福圆身上借鉴灵感，从瘦猴脸手里一个倒挂，就要去掏鸟窝。 瘦猴脸比络腮胡子男明显警醒，将石头推倒地上，疼的石头龇牙咧嘴。 冯芝衡趁机从瘦猴脸上挣脱，跑到小福圆和阿臻身边。 “小妹妹，别怕。” 小福圆心下感动。 冯姐姐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安慰她。 “别踢我，滚开。” 石头滚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福圆盯着瘦猴脸，诅咒你，倒霉。 忽然，墙角缩着的一个孩子，怀里藏的馒头滚了出来。 一直滚到瘦猴脸脚底，他踢向石头的一只脚悬在半空，另一只脚被馒头一滑，整个人载倒。 “啊！”一声，瘦猴脸摔伤的脸又和地板来个亲密接吻。 疼的整个人像蒸锅里的虾一样弓着身子哀嚎。 额头上的血涌出，糊了一脸。 石头连滚带爬跑到小福圆身边，瑟瑟发抖的躲在阿臻身后。 “走。”阿臻一手牵着小福圆，带着冯芝衡和石头朝禅房门口奔去。 瘦猴脸气疯了，爬起来就去追。 刚爬起来，脚下一滑，又踩到方才的馒头，整个人仰面载倒。 那倒地的巨大响声，让挤在墙角的孩子们震了几震。 也将禅床后被藏起来的田麦苗震醒了几分。 田麦苗虚弱的躺在禅床底下，四肢发软，嗓子发哑。 她听到禅房里的动静，透过缝隙看到小福圆和阿臻落入恶人之手，想爬起来加入战斗。 却浑身无力，心里干着急。 瘦猴脸倒地后，田麦苗看到他在地上脑袋一歪，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反正没了动静。 正松口气，在心里给小福圆和阿臻点赞，就看到另一个高大身躯站了起来。 络腮胡子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瘪过。 先是后脑勺摔了个血窟窿。 再是被小丫头掏了鸟窝。 他简直气疯了。 裤裆的痛彻底激怒了络腮胡子男，红着眼睛发疯一般朝小福圆走去。 一定要让这小丫头尝尝他的厉害不可。 小福圆回头，心里默念，让他倒霉。 络腮胡子男眼看要追上了，忽然踩到瘦猴脸的腿，整个人重重砸到了瘦猴脸身上。 瘦猴脸五脏六腑被络腮胡子男挤压，闷哼了一声，嘴里荷荷喘了几下，双眼一翻，活生生被络腮胡子男压的咽了气。 躲在墙角的孩子们惊呆了！ 络腮胡子男愣了片刻，从瘦猴身上爬起来继续气急败坏朝小福圆他们追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你毒蛇当礼物 安秀才将小福圆和阿臻扔到偏房里。 “大叔，你会像我二哥一样疼我吧？” 小福圆纯真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响起。 安秀才欲落座，望着她。 小福圆被阿臻牵在手里，一脸懵懂地回望他。 他是二哥的师兄，喊他哥哥不配，还是喊大叔吧。 这个疯子，竟然是装疯卖傻！ 枉费二哥待他那样赤诚。 上次在下山村，那些孩子追着他丢树枝吐口水，她还用癞蛤蟆和蛇帮过他。 想想就太让人气愤了! 阿臻站在一旁，脸色一黑。 小圆宝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处境，看到熟人就示好。 这个熟人，明显是个恶魔。 安秀才阴郁着眼睛，毒蛇一般盯着小福圆，随即，说道：“当然！” 声音冷冷地淬着寒冰，让人闻之浑身浮起鸡皮疙瘩。 小福圆甜甜地笑着和他对视，拍拍手，说：“太好啦！大叔，我饿了，我想吃饭。” 阿臻：“……” 冯芝衡：“……” 石头：“……” 小福圆是在干嘛啊，不仅把眼前的人当成好人，还问要饭吃。 “好啊！上回你二哥给我带的包子不错，就请你吃大肉包子吧，只要你乖乖的。”安秀才淡笑。 “好啊，好啊，大叔真好。嘻嘻嘻，我会乖乖哒。”小福圆一脸天真无邪，仿佛真把眼前的人当成了二哥白二壮。 “小圆宝，不许吃！”阿臻紧紧拉着她，一脸急切。 小福圆不为所动。 “曹妈，你去厨房给她弄包子。”恰好曹妈走来，安秀才吩咐道。 “是，当家的。春丫你来烧火。”曹妈朝春丫招手，想了想问安秀才，“当家的，瘦猴咋处理？” “埋了！” 都是棋子罢了，死了就死了。 曹妈带着春丫去了，春丫经过小福圆身边，抬起眼睛撂了她一眼。 眼神里带着怨和毒。 小福圆心里嘀咕，不让你当二郎的童养媳，还把我们全家恨上了？ “当家的，我先带这俩人去快活了。”刀疤脸一手一个拎着石头和冯芝衡朝屋外暗影里走去，嘴里发出阴测测地笑。 俩人在刀疤脸手里挣扎，乱踢，一脸的泪。 刀疤脸拎着俩人来到一棵大槐树下，将石头按在树干上。 一只脚勾着冯芝衡。 小福圆迎着刀疤脸的身影，嘴里默念，诅咒你，倒大霉。 “卧槽，什么鬼玩意？” 刀疤脸在解裤子时，忽然一个湿滑的东西糊在脸上。 拿到手里，借着月光一看，是一只黑逡逡的癞蛤蟆。 “嗷”的一声，刀疤脸使劲甩手，癞蛤蟆稳稳地蹲在他手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滚开，死癞蛤蟆。”刀疤脸简直吓晕了。 刀疤脸天不怕地不怕，他就怕癞蛤蟆。 之前已经踩到癞蛤蟆吓的摔了一脸血，现在这只癞蛤蟆咋阴魂不散了跟着他还。 刀疤脸怕癞蛤蟆安秀才是知道的，故此听到外头动静没有在意。 他的注意力都在小福圆和阿臻身上，心思转动着在盘算着什么。 石头从刀疤脸手里逃开，脚下踩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看也是只癞蛤蟆。 石头怕野猫，但不怕癞蛤蟆。 他颤抖着拎起癞蛤蟆的腿，恶向胆边生，赛到刀疤脸的脖子里。 癞蛤蟆顺着脖子，爬进刀疤脸的衣衫里头，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刀疤脸浑身颤栗。 冯芝衡站在一旁惊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怕癞蛤蟆。一低头看到脚边也蹲着一只癞蛤蟆，毫不犹豫拎起两条腿就朝刀疤脸扔去。 刀疤脸跳着脚想去踹石头和冯芝衡。 这时咕呱咕呱声音传来，树下聚了一堆癞蛤蟆。 石头和冯芝衡俩人配合，一只又一只朝刀疤脸扔癞蛤蟆。 刀疤脸简直吓疯了，边叫边躲。 又一只癞蛤蟆糊在脸上，“嗷”的一声，刀疤脸摔倒在地上，腰侧的刀狠狠插在胸口。 刀疤脸到死，眼睛都没闭上，和数只癞蛤蟆对视。 安秀才听到外头刀疤脸的嚎叫声不对劲，出门查看，发现已经咽气了。 接着听到茅厕里春丫的惊叫，说茅坑里有个人，捞出来是毛哥，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一晚上损失三个属下，安秀才打了个冷颤。 回到屋里一把揪着小福圆照着脖子就掐。 一定是这个小福女，一定是她。 包括上次他圈养的老虎被打死，也是她。 阿臻冲上去，对安秀才疯狂的踢打。 “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啊！”的一声响彻偏房。 安秀才松开了小福圆的脖子，只见他手上缠绕着一只毒蛇，“嘶嘶”地朝着他吐着蛇信子。 是毒蛇。 安秀才在山林间长大，自然认识这一剧毒无比的蛇。 “大叔，你是二哥的好朋友，我要好好对你。” 小福圆站在安秀才跟前，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露出甜甜的笑。 这个小恶魔。 安秀才恨不得撕碎他。 “小圆宝，你变了什么魔术？”安秀才镇定的语气中带着丝丝颤抖，轻声细语地哄她，“你把它收回去，我给你包子吃好不好。” 小福圆点头，笑道：“好！逗你玩呢，大叔不喜欢我让它离开就是了？” 话音刚落，蛇扭着身子顺着屋檐爬走了。 “阿臻哥哥，我们走吧。”小福圆牵起阿臻的手，俩人旁若无人朝屋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安秀才拿着利器欲抹小福圆的脖子。 小福圆转身，继续天真无邪地道：“看来大叔还是喜欢蛇。” 又一条蛇缠绕到安秀才手臂上，朝他吐着蛇信子。 安秀才差点窒息，这条蛇比方才还毒。 “咬他！”小福圆轻轻抚了抚蛇的尾巴。 毒蛇龇着牙，照着安秀才的脖子咬了一口。 “嗷”的一声，安秀才翻着白眼躺倒在地。 “走！”阿臻牵着小福圆的手冲到院子里。 冯芝衡和石头，见他俩没事，一脸血污的跟着俩人跑。 “去屋子里喊其他孩子一起跑，还有麦苗姐姐。”小福圆说。 四个人一起来到禅房，田麦苗已经虚浮着身体来到门口。 看来，药效快过去了。 “麦苗姐姐。”小福圆和石头喊道。 “走！”阿臻朝屋里其他孩子下令。 那些孩子呆呆地盯着阿臻，不敢动。 “走啊！坏人都死了。”阿臻说。 有反应过来的孩子，跟着一起涌到门口，那些禁不住吃了搀着蒙汗药馒头的孩子还在沉睡。 算了，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留下的等着人来救吧。 阿臻牵着小福圆，石头和冯芝衡扶着田麦苗，其他孩子们帮忙，一起逃离禅房。 刚来到院子里，只听“啊”一声惨叫。 原来是曹婆子在厨房剁馅蒸包子，手里一滑，菜刀滚落将小腿砍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矿山和兵器 风吹动着松涛阵阵。 月上中天，外头漆黑一片，只有轻微虫鸣。 连绵起伏的山头，在黑暗中如同一尊巨兽。 月光下，刀疤男的血蜿蜒流淌，眼睛睁成铜铃，非常骇人。 跟着阿臻和小福圆一起的孩子们被吓的尖叫。 “不许叫！”阿臻板着小脸训斥。 小福圆和阿臻等人来到门口，只见大铁门被铁链子锁住。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合力使劲晃，都没有摇开。 阿臻抬起头，看着四周高耸的墙壁，皱了皱眉。 他觉得他能爬出去，但小福圆呢，那小短腿别说爬墙了，都不一定能走二里地就得被他背。 还有田麦苗，四肢虚浮，能爬上去才怪。 他又不放心将小福圆留在这里，他去叫人。 要走，必须一起走。 孩子们仰望着高墙，有几个乡里的孩子笃定这高度难不倒他们。但迎着月光，墙顶上镶嵌的碎瓷片发出惨白的光，心态要崩。 血肉之躯，从碎瓷片上攀出去估计得丢半条命。 远处传来狼吠，大家惊惧的要哭。 “阿臻哥哥，我知道哪里能走出去。”小福圆眼睛转了一圈清脆的说道。 阿臻狐疑的看向她。 小福圆拉着阿臻的手，转身哒哒哒朝大门相反方向走去。 冯芝衡和石头扶着田麦苗跟在后头，不知为何，冯芝衡就是很信任这个小妹妹。 她留意到，自从和小妹妹在一块，总能逢凶化吉。 其他孩子挂着泪跟上。 反正也没其他路子可走了。 走到院子中间，听到“哎呦，哎呦”的哀嚎。 曹婆子拖着一条血腿从厨房朝偏房爬，血将地上的草打湿。 孩子们唬了一跳，吓的纷纷紧跟着阿臻朝前走。 看到眼前乱窜的小兔崽子们，曹婆子眼里喷出恶毒的火。 白费那么多心思抓来这么多好货，就这样跑了。 小福圆扭过身冲她天真一笑，曹婆子心下一颤，惊的后背都是汗。 “小崽子！该死！” 曹婆子疼的脸扭曲，朝偏房高喊：“当家的，货跑了。” 屋里点着灯，却没有动静。 曹婆子艰难地爬到偏房门口，见门槛后躺着一个人，脖子血淋淋一片。 青衫，黑色帽子滚落一旁。 不是当家的是谁！ 当家的也遭了暗算。 曹婆子欲哭无泪。 往常都顺顺利利的。 怎么这次就那么邪门，每个人都遭遇了倒霉事，就像得罪了哪路神仙一样，他们每个人都逃不掉。 腿上巨疼，想到被馒头撞死的瘦猴脸、被癞蛤蟆吓的插刀的刀疤男、跌入茅坑咽气的络腮胡子男。 曹婆子心里翻滚着绝望。 死亡的恐惧压的她喘不过气。 那些孩子们见小福圆和阿臻重新回到禅房，站在禅房门口惊惧着不敢踏进这间囚禁他们的屋子。 田麦苗轻柔地开口道：“都进去吧，逃命要紧。” 说着虚浮着脚步跟着走了进去。 她大概猜测到，他们要从哪里逃走。 小福圆和阿臻绕到禅床后面，拿掉紫檀木槌，朝着木鱼敲打几声。 在禅房门口阿臻便明白了，小福圆所说的逃生通道就是这个禅床背后的洞口。 晚上他们下去救田麦苗时，就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加上曹婆子嘴里所说，这条通道通往矿山，那些当不了药引的少年都被扔进去挖矿。 结合她的话，安秀才在矿山，但并没有从通道出来，而是从别的地方进入寺庙。 凭此可判断，矿山一定有出口。 很快，地板被掀开。 还是那个麻木的少年。 “来，钻进来。。” 小福圆指着露出的洞口，朝背后的其他孩子招手。 那些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黑漆漆的洞口充满恐惧。 甚至胆小的已经开始哭泣。 “不许哭，跟着我们。”阿臻微怒。 说着牵着小福圆的手就要钻进去。 “我先来。”田麦苗第一个下了洞，心里想到万一洞里有情况，还有她抵在前头。 “逃命要紧，钻吧。”冯芝衡一闪身也钻了进去。 接着是石头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逃命要紧，其他孩子也跟着钻了进去。 洞里更黑了，爬啊爬，终于爬到开阔的地方。 但距离出口还是很遥远。 “小哥哥，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小福圆问给他们开门的少年。 少年抿着嘴，摇摇头，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没有当家的命令，逃了，会挨打。” 小福圆叹了口气，他一定被打怕了。 “当家的被蛇咬死了。”田麦苗说道，“你跟着我们一起逃吧。” 少年不说话，靠在墙角坐下，继续麻木着一张脸。 时间不等人！ 小福圆他们不再劝说，沿着洞口继续朝前走。 路非常崎岖，都是碎石子。 越走越窄，有段路给狗洞一样窄，需要爬着钻过去。 幸好大家都是半大孩子，田麦苗身材也娇小，能够爬出去。 阿臻眼神闪闪如狼，好个安秀才，洞口那样窄，肯定不给矿工饭吃，让他们保持纤瘦的身子才能在这里爬进爬出。 小福圆累的气喘吁吁。 阿臻二话不说，抱着她朝前走。 很快前方出现一个暗河，潺潺的流水声听到耳朵里，有一种阴森的恐惧。 几个孩子的衣裤鞋袜被暗河的水打湿。 “有河水，就快出去了。”田麦苗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她的药效快过去了，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能跟上大家的脚步了。 听说就快走出去，沮丧的孩子们重新打起精神。 不知连滚带爬的走了多久，继续穿过一个“狗洞”，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如银的月光倾斜而下 眼前赫然出现一片火光。 以及铸铁的噼里啪啦声。 地上摆满了兵刀兵器，在月光下发出冷冷的光。 火光照耀处的旁边，是巨大的矿山，里面有个大洞，洞里面不断传出铁器撞击声、凿壁声。 应该是那些丢进这里的少年在干活。 “阿臻哥哥，为什么这里有打铁的？”小福圆指着地上一排排的兵器好奇的问。 阿臻脸色骤变。 大夏不允许私采铁矿，更不允许铸造兵器。 这是要造反吗？ 这是谁在背后操控？ 单凭安秀才只怕办不到！ 打铁的叮叮当当声传来。 “阿臻哥哥，你看。”小福圆指向铁矿洞口。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逃离矿山 阿臻顺着小福圆手指的方向，看到几位少年背着矿山鱼贯而出。 身后跟着一位壮汉，手里拿着鞭子。 “小兔子崽子！敢当你爷爷的面偷懒。”壮汉骂骂咧咧将鞭子狠狠抽在前面少年的身上。 抽翻了他身上的背篓，少年趔趄着抱着头蹲下。 “起来，给我背上！” 又是一鞭子迎面抽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响彻在山谷里。 少年似乎被打习惯了，不哭不闹，呆呆的重新将矿山捡到背篓里。 火光下，少年和山洞里的少年，脸上呈现一样的麻木。 和任命！ 阿臻将小福圆朝自己身边拉紧了些。 他们闯入进天大的秘密里，背后黑手不知是谁。 其中胆小的欲哭，阿臻锐利的眼神横过去。 打铁的采矿的，不下于上百人。 这些人机械的听命壮汉，万一他们被发现了，非被灭口丢进炼铁炉子里不可。 矿山和炼兵器场非常隐蔽，周围山林密布，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阿臻想估计误入的人，基本都被灭口了。 几声狗吠响起，矿山口拴着几只凶狠地大狼狗，迎着火光发出獠牙。 阿臻心神俱震，联想到被白家父子打死的老虎，脖子上的毛有被人圈养的痕迹。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安秀才等人圈养，用来震慑钻入深山中的村民的。 这么多年，这个矿没被发现，不就是因为有母大虫出没。 “那里有条路。” 小福圆朝矿山一旁指了指，是一条被踩踏的草丛蜿蜒出去，应该是走出矿山的路。 安秀才悠悠转醒，拼着最后一丝清醒，掏出口袋里的解毒丸，拉响了怀里的信号弹。 瞬间，隐藏在山林里的高手出动。 他挣扎着拿起桌子上的油灯，爬出门外。 “当家的。”曹婆子忍着剧痛，语气里都是激愤，控诉道，“小崽子们都逃了……” 话没说完，她瞳孔一缩。 眼神里火苗簇簇闪动。 当家的咋回事，被蛇咬一口疯了吗？ “当家的是我……曹妈。”曹婆子惊恐的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安秀才，颤抖着声音喊。 安秀才化身毒蛇一般，举着油灯，毫不犹豫扔到曹婆子身上。 火苗舔着曹婆子的衣衫，腾的整个人被火包裹。 曹婆子断了一条腿，逃无可逃。 生生被火烧的在地上打滚。 安秀才从脖子上抹了一手血，拎着曹婆子没被燃烧的脚，拖到偏房，将门一扣。 火在屋里蔓延开来。 “啊……当家的，你好毒……” “嗷……疼，当家的救我……” “当家的……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曹婆子痛斥着，哀求着，咒骂着，声音越来越微弱。 偏房的火越烧越旺，一直绵延到禅房。 最后整个寺庙化身火海。 安秀才站在月光下，火光映着他扭曲的面孔。 曹婆子等宵小，他从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是自己制造拐卖孩童的假象罢了。 所以他们的死，他一点波澜都没有。 春丫趁着安秀才癫狂举起油灯时，悄悄钻进禅房，绕到禅床后头，学着小福圆的样子，取下木槌敲响了木鱼。 地板打开，春丫跌跌撞撞钻了进去。 禅房密道，麻木少年在火光中，将被蒙汗药蒙翻的孩童一个一个拖进去。 麻木少年将孩童们隐藏在密道里一处暗洞里。 做完这一切，他朝矿山处爬去。 …… 阿臻牵着小福圆的手，跟着田麦苗，在一棵又一棵树后朝矿山出口移动。 天色已经很晚。 搁平时，小福圆早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此时困的轻轻打哈欠。 真想好好睡一觉。 “来，我背你。”阿臻蹲在小福圆身边，不由分说将他背到背上。 小福圆贴着阿臻的背，困意更浓了。 既然有人肉床垫，那就眯一会吧，希望醒来时，可以走出去。 “哎呦。”一声惊呼。 走在冯芝衡身后的小姑娘一脚踩空，扭伤了脚，疼的呼出声。 响声在夜空里异常突兀。 引来了站在矿洞口抽鞭子的壮汉注意。 他朝阿臻他们转了过来，脸在火光里狰狞一团。 阿臻他们躲在树后，屏住呼吸。 壮汉一脸惊醒的打开狗笼子，将数只大狼狗放了出来。 大狼狗嗷呜嗷呜的朝阿臻他们疾驰，露出白森森的利齿。 田麦苗顺手操起一根木棍，护在小福圆和阿臻跟前。 其他孩子吓的瑟瑟发抖，在树林间惊慌逃窜。 小福圆刚进入甜甜的梦乡，便被尖叫声狗吠声吵醒。 一睁开眼睛，特么的就看到几只大黑狗朝她和阿臻扑来。 阿臻将小福圆从背上放下，将她头搂在怀里。 紧接着，阿臻睁大了眼睛。 大黑狗居然直挺挺的撞到树上，撞晕了。 田麦苗手里拿着棍子当场石化，她刚恢复力气，还没发挥呢，咋狗就自己撞晕了？ 一只接一只的大狗，虎啸着奔来，又嗷一声撞树，晕倒。 那些逃窜的孩子们都做好狗嘴丧命的准备了，却眼睁睁看着狗一只接一只给下饺子一样争先恐后撞树。 这怕不是群傻狗？ 壮汉发现不太对劲，扛着大刀亲自跑来查看。 月光下，他看到一群孩子鹌鹑一样挤在树后头。 他冷笑一声，想跑，进到这里能跑得了。 那些矿山里的小子，哪个没跑过，但哪一个最后都磕头求饶。 这些孩子中，居然有个大姑娘。 他在山里一呆那么久，都忘记山外姑娘的样子了。 眼前一亮。 这是羊入虎口啊！ 他伸手就朝田麦苗拽去。 “啪”的一声，田麦苗给了他一巴掌。 田麦苗刚恢复力气，用力太大，重力不稳，晃了晃，靠在树上。 阿臻将小福圆藏在树后的草丛里，拿起了石头。 冯芝衡和石头，也学着阿臻握起了石头。 “妹子，让哥好好疼疼你。”壮汉眼里发出颜色光芒，伸出手去捏田麦苗的下巴。 “嗯哼。” 随着一声闷哼，壮汉软软地载倒。 小福圆：“……” 我还没有诅咒呢，咋就倒了。 月光下，小福圆看到山洞里的麻木少年，手里拿着兵刀，狠狠刺进壮汉后背，将他刺了个对穿。 麻木少年溅了一手一脸的血，眼里发出冰冷的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比杀猪还简单 麻木少年从壮汉后背将刀拔出，随手拽了把旁边的草擦了擦刀上的血。 小福圆睁大眼睛。 本以为是个被吓傻的，原来是个隐藏的大佬啊。 吓得四下逃窜的孩子们，三三两两伏在草丛里或大树后瑟瑟发抖。 月光下，举着寒光的刀，阎罗王一样带着煞气的少年。 从被劫到禅房，他们见识过各个人贩子，恐吓、殴打，经历种种，实在怕极了。 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唯恐这个麻木少年也是人贩子团伙的，是来将他们逮回去的。 “小哥哥，你好厉害。”小福圆抬起亮亮的眼睛，朝麻木少年点了个赞。 麻木少年抬起眼皮子看向小福圆，方才她在密道里，掏了一块糖塞到他手里。 “谢谢你啊！”惊魂未定的田麦苗朝他道谢。 “我知道路。跟我走。”麻木少年收起刀，在前头带路。 “走！” 阿臻朝四散的孩子下令，孩子们重新聚在一起，惨白着脸跟着走，他们的衣裳被刮破了，脸上滚满泥，万分狼狈。 “阿臻哥哥，我自己走。”小福圆轻轻拍了拍蹲在她身前的阿臻的背，她已经不困了，虽然腿很短，很累，她也可以自己走，阿臻已经背了她一路了。 再背下去，她会不好意思的。 “我来背小圆宝吧。”田麦苗将阿臻拽起来，说道。 小福圆摇摇头，说道：“我自己能走。” 说着哒哒哒追上麻木少年。 阿臻只得小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冯芝衡边走边想哭，从小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此时的她，饥肠辘辘，手脚被划伤。 幼时她跟着母亲去边关舅父家住过两年，在边关风雪中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要不是自己太野没规矩，家里也不会送自己到淮城大儒外祖家学规矩。 冯芝衡悄悄的抹着眼泪。 一行人跟着麻木少年穿过草丛，跨过一条小河，来到一片山谷。 “再走一段路就到下面的村子了。”田麦苗说道。 月明风清。 阿臻和小福圆记得这里，上次上山打虎时，尤金桂就带他们来到过这片山谷。 快到家了！ 小福圆累的双腿差点废掉，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其他孩子眼中发出希冀的光，他们得救了。 “有人！”阿臻听到不远处松林里传出的异动，朝大家说道。 然后将小福圆紧紧藏在身后。 这声音不是他的人！ 话音刚落，从树丛里走出两个人，举着火把。 “是妹妹！” “是小圆宝，还有阿臻！” 两个人举着火把就朝小福圆他们奔来。 “妹妹。” “小圆宝。” “阿臻。” 借着火光，小福圆看清楚了— “三哥。” “青芽姐姐。” 是白三壮和尤青芽。 原来，村里的人都去镇上官道去找人。尤青芽见大家忽略了山林，便拎着镰刀来山林碰运气。 恰好白三壮刚从淮城送货回来，到镇上得知妹妹丢了，着急忙慌朝家赶，在山道上遇到了上山找人的尤青芽。 俩人便结伴搜山。 还真被俩人搜到了。 “妹妹！”白三壮抱着小福圆，带着哭腔，简直是失而复得。 “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妹妹，全家都急死了。” “这下子好了，可算找到你了。” …… 白三壮激动的语无伦次，都忘记问小福圆是咋丢的了。 “三哥，我没事，麦苗姐姐也在。” 小福圆摇了摇白三壮的手，朝田麦苗扭头。 “麦苗，你咋和他们在一起？”白三壮一脸疑惑，随即放下妹妹，见田麦苗脸上有伤，伸手想去触她的脸。 “你脸咋伤了。”白三壮手伸半空放下，一脸担心。 “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回头我告诉你，咱们先走吧，小圆宝他们都累了。”田麦苗说道。 尤青芽早发现了田麦苗，见白三壮对田麦苗满脸担心的样子，淡淡地别过脸，说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尤青芽肩膀上背着馒头和水，解下来分给大家。 每个人分一块小小的馒头，几口水。 冯芝衡大口吞咽，一向锦衣玉食的她，觉得这馒头比珍馐还美味。 就连阿臻，都小口小口的吃着，连食指上的馒头碎渣都悄悄舔干净。 尤青芽心里不太痛快，一点不想把馒头分给田麦苗，想了想还是掰了一块递给她。 “走！” 大家吃完喝完，开始赶路。 眼看要走出山谷，就见林子里飞来几个黑衣人。 拎着刀就朝他们砍来。 “不要留活口。”其中一个说。 月光下，他们蒙着脸，手里拿着大砍刀。 小福圆叹息，这到底得罪了哪里神仙，一波接一波的。 大家一阵惊慌失措。 孩子们尖叫着。 麻木少眼里发出凶狠的光，抽出刀就朝近身的一个黑衣人砍去。 白三壮紧紧抱着小福圆，他想就是被剁成肉泥也要护着妹妹。 阿臻也紧紧守在小福圆身边。 小福圆看着那些黑衣人，诅咒你们！ 一个黑衣人举着刀朝尤青芽砍来，尤青芽还没反应过来，田麦苗从她腰里抽出镰刀一下子砍在黑衣人的手上。 嗷一声，刀掉在草丛。 尤青芽捡起刀，不管不顾朝黑衣人胸口扎去。 尤青芽心里怕的要死，但不愿意在田麦苗跟前落了下风。 这该死的胜负欲。 麻木少年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拿着刀和杀手周旋。 田麦苗和尤青芽拎着刀，跑到麻木少年身边，三个人一起和杀手对峙。 本以为不就是杀几个小兔崽子，可是咋都近不了那些孩子的身边。 “上头说了，重点是那个小子和丫头。”领头人朝阿臻和小福圆一指。 小福圆：“……” 我吃你们家大米了！ 诅咒你们！ 黑衣人暂时放过了其他孩子，转身朝小福圆和阿臻砍杀而来。 白三壮一把薅过阿臻，紧紧搂着俩孩子。 “呀，老娘砍死你们。” 田麦苗爆发出一阵怒吼，拎着镰刀就朝领头的砍去。 自不量力的小女子，领头人压根不把田麦苗放在眼里，直接朝田麦苗扔出一把刀。 那把刀打在田麦苗的镰刀上，居然反弹回去，一下子插进领头人的脖子上。 领头人发刀的装x姿势还没收回来，就，咽气了…… 田麦苗：“……” 尤青芽：“……” 白三壮：“……” 田麦苗：这，咋比杀猪还简单？都不带挣扎的！ 那些黑衣人见老大死了，举着刀朝田麦苗砍杀。 “死了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田麦苗心里哀叹着，拿着镰刀一阵乱砍。 “麦苗！”白三壮紧张的高呼。 尤青芽忽然来了勇气，也拿着刀不管不顾冲进那些黑衣人里。 那些黑衣人只觉得中邪了一般，要么刀砍在对方的刀上弹回来，要么被地上的草绊倒，怎么都砍不到这俩人身上。 俩人携手疯了一般砍杀，黑衣人们纷纷倒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到家中 何顺和武小影以及谢小怜带着护卫们赶到的时候。 就看到眼前令人吃惊的大场面。 那些杀手们喝醉酒一般绕圈，田麦苗和尤青芽一个拎着镰刀，一个拿着大砍刀，疯了一般乱砍一气。 地上倒了一排杀手，躺在草丛里哀哀呻吟。 有的脖子被割伤，有的被砍伤了腿脚，有的头上被砍个大窟窿，甚至有的咽气了。 谢小怜感慨！ 这俩姑娘一看就没有功夫再身，属于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类型。 可就算再乱拳，这些地上的可都是高手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县令刘鸿大人跟在后面赶来，那表情和散落在草丛里的被拐孩子一样，石化了。 这俩姑娘……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十来个衙役向前，将地上的人捆了压下去。 田麦苗喘了口气，来到白三壮和小福圆身边。 尤青芽拎着大砍刀，给没砍过瘾一样，朝捆着的人继续砍杀。 被武小影拉住，说道：“打住，尤姑娘，知道了你的厉害。” 没想到尤青芽扔掉大砍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吓死我了！呜呜呜……” “田麦苗杀好歹杀过猪，我连猪都没杀过就砍人……呜呜呜……呜呜呜……” 武小影：“……” 田麦苗：“……” 我杀过猪我也怕啊！ 这一切小福圆都不知道了，她诅咒完黑衣人，便打了个哈欠，趴在三哥怀里沉沉睡去。 …… 小福圆是被饿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是躺在自家床上，心下松了一口气。 到家了，真好！ 揉揉双眼，再睁开，就看到眼前一圈的人围着她。 奶奶，老爹，老娘，大哥，大嫂，二哥，三哥 全家人将她围成一圈。 眼睛里挂着红血丝，那眼神，欣慰里透着心疼，就怕她再次丢了一样。 “奶奶，娘，爹……”小福圆张嘴，喊出声音。 声音还是那么甜。 听到小福圆的声音，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甄氏当场就忍不住了，一把搂住小福圆哭起来。 “……娘的心肝宝贝，可算回来了……呜呜……” 小福圆被搂的喘不过气。 可见甄氏是吓怕了。 小福圆丢了，她简直失了魂。 甄氏少女时代家道中落，她被卖到扬州，幸好得白家相救没沦落风尘，她真怕小福圆被卖到那腌臜地。 现在小福圆安安稳稳在她怀里，喊她娘，她失去的魂又回来了。 大嫂谢春桃见婆婆搂着小姑哭，也跟着抹起眼泪。 小姑子丢了，她也心疼死了！ 二嫂尤金桂，在一旁居然也落了泪，是喜极而泣的泪。 白老太太发狠说，如果小福圆找不回来，就将白招妹叔侄赶出门，这下子小姑子回来了，三郎也不用赶出门了。 白老太太眼睛红红的，这辈子，她在任何事面前都能撑住。 小福圆丢了，她差点绷不住！ 确实是，小孙女丢了，在整个老白家，给天塌下来一样。 小福圆伸出手，给甄氏擦了擦，安慰道：“娘，不哭，我好好的。” 看到家里人这个样子，心下酸酸的。 她被拐走时，心里自然很害怕。 然后在禅房遇到各种恐吓威逼。 那一地的血，那一张张坏蛋的脸。 又钻密道，怕黑洞，跑着逃着，困饿交迫。 现在来到温暖的家中，看着眼前的亲人，被拐的委屈冒了出来，眼睛忽地红了，声音带上哭腔。 “……好饿……好饿……”小福圆扁着嘴说。 甄氏婆媳俩擦擦眼睛，能喊饿就说明无碍。 谢春桃听到小姑说饿，不用吩咐，忙活起来。 “小姑，锅里给你炖了鸡汤，大嫂这就给你撕鸡腿来……” 谢春桃边说边朝外头走。 “小姑，二嫂给你做了炝锅面，这就给你端来……” 尤金桂一溜烟朝外跑。 “把我给你们小姑蒸的蛋羹也端来。”白老太太朝窗外喊。 “好勒，奶！” “好嘞，奶！” 这边女眷忙着，男人们争前恐后围拢上来。 “三哥。”小福圆看到白三壮好好的，放下心来。 昨儿那杀手，没砍伤三哥。 “小圆宝，你受苦了，害怕了吧？” 白木板揉了揉小福圆的头，一张嘴，带着哭腔。 白家其他的男人，都纷纷红了眼睛。 “妹妹，你醒了，没事了，回来了。” 白三壮由于找到了小福圆，在白家地位空前高涨，目前在白木板心中是最顺眼的儿子。 他获得兄弟中率先开口的权利。 “妹妹，脚还疼吗？那拐子可恶，我要是遇到他们，非得揍死他们。”白大壮挤开白三壮，朝小福圆说，他可是一锄头敲死老虎的打虎英雄。 “妹妹，拐子的头竟然是，竟然是我那师兄，二哥有眼无珠。”白二壮颤巍巍地说，一脸后怕。 昨天找到小福圆后，从刘鸿大人嘴里得知拐子的头居然是安秀才，白二壮狠狠扇了自己。 后悔识人不清，他竟然还带妹妹去过安秀才的家。 “没事的，二哥，你也被他骗了。” 小福圆安慰善良的二哥。 善良没罪，有罪是利用别人善良作恶的人。 “妹妹，以后我要保护你，让谁也不敢打你主意。”四哥白盼妹从私塾回来了，毕竟小福圆被拐，闹的满城皆知。 “妹妹，都是我的错！”白招妹一脸愧疚 “姑姑，还有我，是我没看好你。” “姑姑，我也有错，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自己呆着。” …… 小福圆看着老爹、哥哥们以及侄子们关心紧张的脸，心里涌起温暖。 她已经原谅五哥了，五哥也不是故意的。 就算五哥在，也会一起被掳走。 小福圆朝他们露出笑脸。 “圆宝妹妹……” 忽然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五哥四哥之间钻出一张脑瓜。 小福圆一看，是县令家公子刘恕。 “圆宝妹妹，你没事吧。”刘恕一脸担心，小心翼翼的问。 小福圆眼睛弯弯：“刘恕哥哥。” 好吧，看在他关心自己的份上，回应他的招呼。 刘恕受宠若惊，小圆宝竟然理他了，还对他笑。 他上次得罪了她，她却小人有大量，不给他计较。 刘恕激动地说道：“圆宝妹妹，我爹会帮你报仇，坏人都抓到了。对了我给你带来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喜不喜欢。” 小福圆：“……” 我还没看到，咋知道喜不喜欢啊！ 刘恕边说边招呼外头跟着的小厮，小厮递来几个大盒子，摆放在小福圆床前的桌子上。 刘恕亲自打开，烧鸡、腊鹅、各种糕点的香气弥散在屋里…… 另外俩大盒子放着各色泥人，还有精美的绒花。 白木板和几个儿子，一脸黑线。 这刘县令的公子，没事跑他们家献什么殷勤。 想要丫鬟，自己找去，别惦记我们家的姑娘。 要不是碍着刘大人积极下令寻找小福圆，他们非把纨绔子弟刘恕打出门不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县令再次登门 刘恕感受到老白家对他的不欢迎。 小福圆也感受到了，父兄几个看着刘恕就像看一头野狼一般警惕。 她也不喜欢刘恕，想让她当丫鬟当童养媳的人，实在太讨厌了。 那些吃食就摆放在面前，小福圆别开眼睛，尽量不去看那些吃食。 心里头默念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给刘恕打个招呼就行了，不能收他的礼物。 可是— 满屋子的食物香气太诱人了，直往小福圆鼻子里钻。 她腹中饥肠辘辘，要不就吃几块糕点垫一垫？ “咕噜噜……” 还没等小福圆伸手去拿糕点呢，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咕噜声。 小福圆扭过头去— 原来是冯芝衡。 夜里，小福圆他们被找到时，其他孩子被县令刘鸿大人带回县衙。 因为那些孩子大多都不是在阳凤县丢的，需要知会各地方父母官，派人来领人。 带到县衙是最妥当的办法。 冯芝衡和石头吓怕了，紧紧拽着小福圆，不愿去县衙。 石头一早被陈掌柜接走了。 而冯芝衡没有家人来接，只能放在老白家。 她昨儿被吓坏了，拽着小福圆不放，就连睡觉也不愿意睡谢春桃安排的床，要和小福圆睡在一起。 她早已醒了。 老白家满眼都是对小福圆的失而复得，都差点忘了这个小丫头。 “冯姐姐，你吃。” 小福圆将食盒里的糕点拿给冯芝衡，招呼她吃。 果然，县城的糕点比南关镇的更精美，一个个花模子刻的，让人食指大动。 冯芝衡十分不好意思欲接过。 “圆宝妹妹，这是给你的，你怎么能给别人吃……”刘恕一副护食的样子。 小福圆一样脸：“冯姐姐不是别人。” 毕竟是和她一起钻密道打坏人过草地翻山林的革命战友么不是。 刘恕见小福圆崛起了嘴，赶紧将功补过，将食盒朝冯芝衡跟前推了推，说道：“既然圆宝妹妹都说你不是外人，我也不当你是外人，吃吧。” 小福圆：“……” 白家父兄：“……” 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谢谢妹妹。”冯芝衡朝小福圆道谢，粘着糕点塞进嘴里。 小福圆也粘了一块放进嘴里，顿时齿颊生香，嚼了嚼，口齿不清地朝刘恕笑道：“谢谢刘恕哥哥。” 刘恕脸上雀跃，这是小福圆朝他第二次笑，真好看。 “不用想，妹妹，好吃吗？” 白家兄弟脸继续黑成锅底：喊谁妹妹呢。 小福圆点头，甜笑道：“好吃。” 刘恕愈发激动了，搓着手道：“妹妹，你爱吃的话，我下次来还给你买。” 白家父兄一脸黑，下次？ 这是把老白家当驻村机构了。 那可不行，白家不欢迎这个公子。 阳凤县最拉风的官二代也不行。 白大壮一脸黑，说道：“小刘公子，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会给我们家妹妹买。” 特意咬重了“我们”，以示和刘恕划清界限。 刘恕看不懂白大壮的脸色，认真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县城距离神树村挺远的，你们去一趟不容易，还是我给买吧。” 白三壮接棒大哥，说道：“小刘公子，我经常去县城，不麻烦你了。” 白家其他人点头附和。 不知道吗，这里不欢迎你，小刘公子。 白木板站在小福圆前面，挡住刘恕的眼神，自己的宝贝闺女自家疼，轮不到一个外人瞎掺合。 很快，谢春桃和尤金桂将饭菜端了进来。 香味扑鼻的鸡汤，上面窝着俩大鸡腿，令人食指大动的炝锅面，蒸的嫩嫩的鸡蛋羹，还有一碟子大肉包子。 大肉包子是石头的爹陈掌柜一早带来的。 陈掌柜来到老白家，看到儿子好胳膊好腿的，痛哭流涕就要朝老白家的人下跪，被白家父子拽了起来。 儿子的命可是托老白家小女的洪福，被救了两次。 “小姑，糕点先放下吧，来吃鸡腿。” 谢春桃将饭菜端到小福圆跟前，一一摆开。 “还有炝锅面。”尤金桂瞥到冯芝衡，有点不高兴，多了个吃白食的人。 小福圆放下手里的糕点，招呼冯芝衡吃饭：“冯姐姐，来吃。” 冯芝衡闻到鸡汤味就吞咽口水了。 虽然刘恕带的糕点也好吃，但不顶饿啊，吃几块就腻了。 小福圆抓着鸡腿，分给冯芝衡一只。 冯芝衡十分感动。 这是忠靖千金小姐头回在农家睡觉吃饭。 她昨儿才知道小福圆妹子家是普通农家，条件自然不能和京城高门大户相比。但是整个家透着温馨，小福圆受到的宠爱比京城里的高门千金还多。 小福圆和冯芝衡大口大口的啃着鸡腿，喝着鸡汤，扒着炝锅面。 吃的非常满足。 “对了，阿臻哥哥呢。”小福圆问白三壮。 “在家里。”白三壮说。 阿臻哥哥？ 刘恕眸子一闪，这名字他那天被揍的时候，听三郎提过，说什么阿臻比他家富多了，都不让人倒尿壶。 看来这厮人气颇旺。 圆宝妹妹刚醒来就迫不及待的关心他。 小福圆点头，又问：“那麦苗姐姐呢？” 白三壮脸上浮上一丝不易觉察的红：“她也没事。” 田麦苗也在白家睡了一晚，此时正在厨房帮谢春桃择菜呢。 “还有……” “白大哥在不在。”窗外传出喊人的声音。 这声音让刘恕朝角落里缩了缩。 昨儿他爹连夜带人围了被火烧的寺庙，灭火，救人，审问……忙活大半夜的，他趁着爹没功夫管他，偷摸跑到到老白家看小福圆。 他跑神树村，爹咋知道的？ 莫不会来捉他的？ “爹，刘大人找你的。”白二壮迎出门，将刘县令引入上房。 白木板心里嘀咕，找我干啥？你儿子来我家是自发行为。 心里想着，朝刘大人弯腰：“草民见过……” 刘大人急切的打断道：“行了，行了，别拜了。你闺女在哪里？人咋样了？” 白木板简直感动的老泪纵横。 不愧是人人称颂的父母官啊，熬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却还惦着他闺女。 一大早的，亲自深入老白家进行慰问，专门探望。 这样的父母官哪里找啊。 “大壮上茶上茶。刘大人，您能亲自来，小的不胜感激……”白木板眼角湿了，适时的表达激动感激之情。 “行了，白大哥。”刘鸿甩了甩官袍，一脸着急的问：“你闺女在哪里？有个事要问问她？” 白木板：“……” 什么事需要问她家小闺女。 屋外还跟着十几个衙役，这么大阵仗？ 难不成是想调查拐子情况的？ “小女在里屋。” 白木板赶紧将刘鸿请进里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 侯府千金 听到亲爹的脚步声，刘恕朝白招妹身后缩了缩。 “爹。” 刘鸿大跨步走进来，刘恕蚊子般哼出一声。 刘鸿扫了亲儿子一眼，脚步不停，直奔小福圆。 小福圆正吃炝锅面呢。 “小圆宝，先放下筷子！本官有话问你，和你一起从禅房逃出的小姑娘呢？就是说话带着京城口音的那个姑娘，你们逃出来后她去哪里了？” 刘鸿抓着小福圆，一顿噼里啪啦的问。 他现在着急又上火。 昨儿因为贵人在他的地界被拐，已经被淮城知府大人骂了一顿，说人找不回来他们俩一起等着被砍脑袋吧。 好容易贵人被找来了，脑袋保住了。 还没舒一口气呢，得知忠靖王府的千金却没找到。 昨儿他将失踪的孩子带回县衙，又亲自带人围了寺庙，钻进禅房密道将里面被蒙汗药蒙晕的孩子带回去。 忠靖王府的人来要人，却发现人没有。 只有一个半大的姑娘，是下山村的春丫。 那丫头说，侯府千金是和小福圆一起逃走的。 刘鸿跺脚，昨儿他的注意力都在贵人身上，压根就忽略掉了这一茬。 忠靖侯府的千金，从京城来到阳凤地界丢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千金的外祖是淮城大儒，爷爷当朝名将，父亲承继侯爷，舅舅驻守边关。 他刘鸿哪个都得罪不起。 别说仕途到头不到头了，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他刘鸿兢兢业业造福一方百姓，可不能毁在一个孩子手里。 原本找回贵人，捣毁密道，发现铁矿……是大功一件，结果临了临了，却搞丢了一个重要的。 “小圆宝，那个姑娘是忠靖侯府的千金，你告诉本官人丢哪里了？” 刘鸿满脸是汗，急切的问。 白家人一脸震惊，啥，跟着小圆宝回来的姑娘是侯府的千金？ 大家齐齐看向冯芝衡。 谁能想到她是个侯府千金。 神树村知道的最大千金也就是南关镇徐家千金徐娇娇。 昨儿她来白家的时候，衣裳被刮破，身上滚满泥水，蓬头垢面，和乡野丫头无异。 没想到竟然是侯府千金。 没人发现的地方，甄氏低下头，心里一震。 她昨晚给冯芝衡洗脸洗脚时，就发现这丫头的衣裳虽然破旧，但刺绣精美，说的话是亲切的乡音，就猜到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但万没想到是忠靖侯府的。 刘鸿大人继续朝小福圆说道：“哎呀，圆宝你还有心思啃鸡腿。那姑娘要是丢了，本官的脑袋得别在裤腰带上，忠靖侯府饶不了我，本官一家老小身家性命都别想要了……” 刘恕一脸紧张，他爹的脑袋没了，那他和他娘咋办？ “刘大人……”甄氏开口。 “小圆宝……”刘县令急不可耐打断甄氏，殷切的看着小福圆。 小福圆咽下最后一口鸡肉，指了指身边的冯芝衡说：“刘大人，侯府千金在这里呢，人好好的呢，冯姐姐你说是吧。” 刘鸿：“……” 差点石化了。 这就是忠靖侯府的千金？ 头发随便挽着，穿着乡下小子的粗布衣裳，抱着鸡腿啃的满脸是油，一点侯府的气度都没有。 冯芝衡身上的衣裳破的不能穿，小福圆的衣裳她穿着太小。甄氏见她和二郎差不多大年纪，就让谢春桃拿出二郎的衣裳给她换上。 乡下人家大多都是粗布衣裳，老白家哪怕日子好过了，小子们的衣裳依然是粗布的。 冯芝衡身上穿的已经是二郎最好的衣裳了。 得知冯芝衡是侯府千金，谢春桃心里感慨，这姑娘性格好不拿乔，昨天穿她递的粗布衣裳一个劲道谢。 尤金桂心下颇不是滋味。 怎么啥好事都能轮到谢春桃身上，就这一身衣裳就能收买侯府千金。 她本来也有在侯府千金面前表现的机会来着。 早上，婆婆让她给冯芝衡打洗脸水，她满脸不高兴的将盆咣当一声放在千金跟前，拿块破旧的擦脸巾扔给她。 方才在厨房，她还嫌尤金桂干嘛给这丫头鸡腿吃，不就一个吃白食的。 没想到是侯府千金啊！ 此时，尤金桂后悔啊！ 她生生错过了讨好侯府千金的机会，早知道方才她就主动给她递鸡腿了，这错还能弥补不？ 万一侯府千金因为她的冷脸对她怀恨在心，那可咋办啊！ 冯芝衡将鸡骨头放在碗里，抬起眼睛看向刘鸿，一脸严肃，娓娓道来：“刘大人不必忧心。我人好好的，就算我真的遭遇了不测，我家里也只会怪那拐子贼人，而不是怪您办案不力。” 刘大人面上讪讪的，方才他的话颇有点给侯府冠上仗势欺人的帽子。 “……冯小姐所说极是。”刘鸿擦擦脑袋上的汗。 现在人找到了，他就不用担心脑袋了。 他打算亲自将冯芝衡送去淮城大儒周家。 ”冯小姐，本官亲自护送您去淮城。”刘鸿殷殷说道。 冯芝衡摇摇头，表示不必。 刘鸿不在坚持，既然冯芝衡不愿意，那么他就给冯芝衡的外祖周家去信，自己在白家一并等着周家来接人。 刘鸿忽然想到一事，问小福圆道：“小圆宝，昨儿你在寺庙里，知不知道那些拐子都是怎么死的？” 刘鸿话音刚落，白木板等人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刘大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小的女娃娃，这是就地升堂审讯咋地？ “刘大人，小女年纪小，恐怕不记得……”甄氏出声阻拦道。 甄氏也不是不配合，而是女儿刚经历被拐，她怕孩子陷入可怕回忆里。 而且她相信，哪怕小福圆不提供信息，对面那家也能料理清楚了。 小福圆大眼睛一转，没事人一样说：“一个瘦的被馒头撞死了，一个长胡子的掉茅坑里的，一个脸上刀疤的被癞蛤蟆吓到了，还有那个疯子秀才被蛇咬了……” 刘鸿：“……” 这千奇百怪的死法。 昨儿寺庙一场大火，烧毁了寺庙房屋，在屋子里发现三具烧焦的尸体。 没被火燃烧的院子里茅房里，分别躺了一个。 一个人浑身裹满黄白物，一个人胸口插着刀身上蹲满癞蛤蟆。 咋那么巧，人都死了。 单凭被拐的孩子，恐怕做不到。 昨儿他问那些被拐孩子是否知道寺庙发生了什么，那些孩子们被吓傻了，纷纷摇头。 唯一清醒的下山村的春丫，则说小福圆知道，说那些人都是死在小福圆面前。 他虽然不信，但还是问了问小福圆。 “一共死了几个人？”刘鸿问。 “他们一共五个人，我不知道死了几个。”小福圆皱眉，说道，“我认识那个被蛇咬的疯子秀才，是他们的头。” 刘鸿点头。 一共五具尸体。 已经报告给了知府，恐怕这事情不简单。 是打着拐子的名义行…… 刘鸿想到自己的地界有私采铁矿，私铸兵器，冷汗涔涔。 本来还以为捣毁了密道，发现了矿洞，有助于仕途更进一步。 这背后恐怕有更大的黑手。 而且势力还不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 相府嬷嬷上门 小福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刘鸿县令。 “刘大人，这是我从疯子秀才腰里摘下来的。”小福圆说道。 刘鸿接过，摊开手细看。 佩上的“珩玉”晶莹剔透，上面绣着蛇。 他微微皱眉，总觉得上面蛇的标记在哪里见过。 “疯子秀才大坏蛋，说要拿我们当药引子，还说上头不要了就把我们都杀了。” 小福圆口齿清晰地说继续说道，“好像蛇没有咬死他……” 这个王八养的安秀才，装疯卖傻那么多年，亏白家老二还拿他当师兄，时时关照他，给他送米送面。 竟然是这样包藏祸心的玩意。 白老太太恨的咬牙切齿。 甄氏听到小福圆说到安秀才要杀人，心疼坏了，不知自家闺女在那种情形下该多害怕。 一边唏嘘着，一边搂住了她。 刘鸿县令握着玉佩，略一沉思，朝白二壮说道：“启礼，本官有关于安秀才的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白二壮点头，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另一个房间。 白木板等人十分紧张，就怕白二壮牵进这件事里头。 “二哥没事哒。”小福圆说。 她的二哥是个好哥哥，都被那安秀才给蒙蔽了。 “你这个师兄，你认识他多久了？”刘鸿问道。 “要说认识那就太久了，九岁在私塾就认识。”白二壮问心无愧，娓娓道来，“师兄的学问极好，我经常找他讨教学问。他考童试时是第一，这些您都可以在学政那里查得到。他是景元元年的秀才，那一年战乱平息，恢复科举，他中了案首。本以为他能再走一步，却在揭榜那天疯了……” 白二壮提起往事，无比痛心唏嘘。 他记得年少时，和安秀才踏着山路，去私塾求学，那些风雪夜借着月光探讨学问的日子。 虽然清苦，但是快乐。 “他疯了之后，就一直在下山村生活，我偶尔沐休时去看他。从那之后他没有清醒的时候，他连我都不认识。没想到，没想到，师兄竟然暗地里干了那么多坏事……” 听说，老虎也是他圈养的，矿山也是他开的。 那些被拐的孩子有的做药引，有的丢进矿山挖矿，病了干不动了便喂老虎。 这么多年，是他错看了师兄。 如今据说他也被蛇咬火烧而死。 “启礼，你当年考中秀才，虽然不是榜首，但名字也在头几名，为何后来不考了？” 刘县令忽然将话题转到白二壮身上。 白二壮怔忪，一瞬间恢复如常，苦笑着说道：“我考了两次科举未中，实在愧对家人，故此放弃了。” 刘县令继续道：“现在你家里日子越发好起来了，为何不重新开始？” 白二壮神色如常说道：“这么多年，我已失去科举兴致，当个乡野私塾先生很好。再说我家还有我四弟，他会比我走的更远。” 刘鸿县令认真的看了白二壮几眼，随即，说道：“本官晓得了。那安秀才被火烧死是他咎由自取，你也不必替他感到可惜。” “他差点杀了我妹妹，他死我也不会原谅他。”白二壮说。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白家众人看到刘鸿县令的神色，看来白二壮不会被牵扯到安秀才事情里头，舒了一口气。 “请问这是白家吗？”院子里传出询问声。 透过窗子，就看到一位穿着秋香色衣裙的妇人，被一个绿色衣衫少女扶着，进了院子。 众人看向冯芝衡，以为是冯芝衡的家人找上门了。 冯芝衡朝窗外看了一眼，一脸疑惑：“不是找我的。那是范府的许嬷嬷，她咋来了？” 范府？ 众人一片茫然。 “就是范仕杰。”冯芝衡眼神里一抹嘲讽。 “什么？相府？范大人？” 刘鸿差点惊叫出声，也只有侯府的人才直呼范大人其名吧。 “快快迎进来！” 刘鸿心里头紧张，这咋又扯上京城相府了。 被拐的孩子里，没有相府的人啊！ “请问……”绿色少女又问了一声。 就见刘鸿大人带着白家众人迎了出来。 甄氏站在廊檐下，望着眼前的许嬷嬷。 呵，当年府里的三等丫鬟，如今变成了得力的嬷嬷。 她的手指甲攥的通红。 “是白家，请问找谁？”白老太太问。 “我们找我家大小姐的。”绿衣少女开口，脸上有一抹倨傲。 这样的乡野人家，她一天也不要住。 甄氏的心提到嗓子眼。 “白奶奶，她们是来找我的！” 田麦苗从厨房钻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她正在帮谢春桃杀鸡。 刘鸿：“……” 白家众人：“……” 刘鸿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杀鸡的少女不是南关镇上开猪肉铺子的商贩吗？咋变成相府大小姐了？ 昨儿他得知这个叫田麦苗的杀猪姑娘也被那伙人绑了，看人好好的，且拐子都死了，便也没有找她问询。 这咋是隐藏的大佬啊！ “大小姐。” 许嬷嬷看到田麦苗没事人的样子，心里略微安定了。 “闭嘴，谁是你们家大小姐。你们给我滚出去，去告诉范仕杰，别说当王爷王妃了，就是让我当皇后，我也不稀罕。”田麦苗暴怒道。 啥王妃？ 刘鸿雷劈了一样。 脑子转了转，明白了，这姑娘怕是范仕杰没发达时生在乡野的女儿，现在女儿长大了，要把她拿去给某王爷联姻。 “好，正好你们找上门，刘大人也在。民女要告范仕杰家的仆从，逼迫我进京，我不从，便迷晕我，把我交给了拐子。”田麦苗一脸寒冰，咬碎了银牙，对刘鸿说道，“刘大人，您要替民女做主。” 刘鸿：“……” 我是想替你做主，可是那可是相府……进京述职只怕给老子穿小鞋。 白家人又懵又惊地，田麦苗咋成相府大小姐了。 但到田麦苗的痛斥，都也顾不得想原因了，齐齐用不善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婆子和丫鬟。 万没想到那相府竟然那么无耻。 竟然硬绑人！ 甄氏暗咬银牙。 大房的无耻真是一脉相承。 当年，甄家被抄时，她那一向淡然出事的好伯母好堂哥投靠了康王，将甄府一网打尽。 就连小小的她也不放过，将她迷晕卖到了扬州。 “咳咳，进屋说吧。”刘鸿说道，“麦苗，此事还要从头计较。” “不用进屋，我怕他们脏了白家的地。”田麦苗一点不给面子。 许嬷嬷和小钗神色一滞。 “大小姐，您误会了！”许嬷嬷沉声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小钗！”许嬷嬷命令，“你给大小姐赔罪。” 第一百四十章 甄氏舌战许嬷嬷 小钗得令，犹豫一番。 “扑通”一声跪在田麦苗跟前哭诉道：“大小姐，您误会了。那天奴婢去找您，确实用香料将您迷晕，把你抱上了轿子。但刚出南关镇遇到了劫匪，将奴婢和许嬷嬷等人打晕，将您劫了去。” “将麦苗迷晕的是你们？”白三壮忍不住出声斥责，“你们为了将麦苗劫进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白三壮气的要命。 要不是她运气好，只怕被寺庙大火烧死了。 “这位小哥。”小钗掩下眼睛里的鄙视，说道，“这都是为了大小姐好，康王看重了大小姐，纳她为王妃，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大小姐年纪小，不懂，我们做奴婢的却不能不顾大小姐和相府的前程。” 上次也是这个小哥在肉铺子前出声相帮，大小姐不愿意进京，怕不是和这小子私定终身了。 就这样的农家，连相府三等奴婢都不如，更何况康王。 田麦苗就是眼皮子浅，好好的王妃不愿意当，却一屁股扎在农家。 还是她给许嬷嬷提出的方法，将人迷晕，带到京城，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 她们也是真没想到，竟然半道被劫了。 一开始，她们以为是田麦苗的熟人劫的，后来派人去找，才发现是被拐子给劫了。 甄氏的手在袖子里握紧，极力忍着。 康王？ 已经年逾四十，却看上青春妙龄的田麦苗当王妃。 她略一思索便想通了。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一定是相府想和康王进一步紧密链接，府里没有正当年龄的女孩儿，拿田麦苗做筏子。 只是田麦苗怎么成为相府的大小姐，她不明白。 听她意思，她亲爹叫范仕杰，甄氏小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刹那间，甄氏想通了关窍。 她那堂妹，难不成是相府夫人？ 果然，小钗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甄氏的猜测。 “大小姐，这门亲事是您舅舅亲自给您定下的，您舅舅是当今的镇国侯。”小钗抬出镇国侯的名头。 甄氏的眼神冰冷，果然啊，那将她卖到扬州的奸堂兄竟然承继了镇国侯。 当年，镇国侯是她祖父。 屋子里，冯芝衡冷冷地对小福圆说：“我不喜欢范家，他家大小姐是京里最飞扬跋扈的。有次她的马冲撞了摊贩，把人的肋骨都踩断了，被京兆伊气的告到御前。” “只是麦苗姐姐怎么又是范家大小姐了。”冯芝衡想了想，忽然说道，“听人家说范仕杰考中了探花就抛妻弃女攀上镇国侯，娶了镇国侯的妹妹。” 这些都是她在参加宴请时，听贵妇们私下的八卦。 冯芝衡站了起来，着急道：“那不行，得拦着麦苗姐姐不能去，据说康王对人阴狠。” 大家都不了解京城的事，她却知道的，她觉得有义务提醒麦苗姐姐。 毕竟要不是昨儿麦苗姐姐拼死砍杀那些高手，说不定她的小命就不保了，田麦苗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福圆和冯芝衡来到了屋檐下，躲在大人后头。 “什么镇国侯，什么康王，什么相府，我不稀罕。” 田麦苗气的胸腔都是怒火。 “大小姐，当年您不告而别，相爷在京里时时惦记你。得知您在南关镇过的十分辛苦，特别痛心，特意给您求了一门好亲事。您进京是当王妃的，是享福的。”许嬷嬷笑道。 “什么王妃，我就是嫁给乡野村夫，也不要当什么劳什子王妃。” 白三壮看了田麦苗一眼。 “大小姐说笑了，从定下亲时起，您就已经担了王妃的名头。这亲事是改不了的，您最好还是跟我们去京里发嫁。您打小在乡野长大，恐怕不清楚您给王爷悔婚是多大的罪过。” 许嬷嬷收敛了笑容，使出恐吓手段。 就这样的农家，想保住田麦苗，简直太天真了。 她这话是说给刘鸿听的，康王，镇国侯，相府，他们一个都惹不起。 刘鸿识相的话，就应该帮着她们将田麦苗弄去京城。 “麦苗姐姐不能嫁给康王……”冯芝衡忽然说道，声音呐呐学着那些后宅贵妇的话音道，“康王不是良配。” 这是哪个小丫头敢乱开口，许嬷嬷看到一抹粗布衣裳，忍不住讽刺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乱说话。” 白老太太早已经忍够了许嬷嬷和小钗，虽然嘴里说着奴婢，却高据着眼神打量老白家。 于是毫不客气道：“哪里来的老婆子，敢在我家院子里撒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忠靖侯府的千金。” 忠靖侯府的千金？ 许嬷嬷认真打量冯芝衡几眼，她经常跟着夫人参加京里社交，去过几次忠靖侯府。 只是那忠靖侯府的妇人是个小气的，曾当众下过夫人的脸子，导致两家不再来往。 开什么玩笑，忠靖侯府的千金怎么能来这里。 “您老恐怕不知道谎冒忠靖侯府大小姐，是什么罪吧？”许嬷嬷不屑地淡笑。 接着一脸寒冰冲田麦苗说：“大小姐，老奴今儿喊您一声大小姐是敬着您是相爷的骨血，您今儿务必跟我进京。别等到最后，闹的大家都不好看。” “你……”田麦苗举起了刀。 “这位嬷嬷。” 平淡的声音响起，甄氏含笑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眼神一阵恍惚，只觉这个被她忽略的妇人如此熟悉。 甄氏稳稳地将田麦苗拉到廊檐下，说道：“麦苗，你认识眼前这俩人吗？” 田麦苗抬起头对上甄氏含笑的眼睛，福至心灵，摇头道：“不认识！” 甄氏转头冲许嬷嬷，说道：“这位嬷嬷，您口口声声喊麦苗相府大小姐，麦苗却不认识你们。相府姓范，麦苗姓田，这笔帐我却算不出来。” 许嬷嬷张了张嘴，说出去不是打了相爷的脸？ 甄氏扫了许嬷嬷一眼。 许嬷嬷觉得那眼神无比熟悉，腿脚有点发软。 “嬷嬷，您恐怕认错人了吧？”甄氏淡淡地说道。 许嬷嬷冷笑道：“这确实是我们相府大小姐，怎么能认错人。” 甄氏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是相府的人，有证据吗？麦苗一直在南关镇生活，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说她是相府大小姐，搁谁身上都觉得无稽之谈。既然她是相府小姐，怎么又是迷晕又是绑的，还真没见过相府那样对一个大小姐的。你们恐怕是和拐子一伙的吧。” 冯芝衡适时的加了一把火：“我在京城，相府我去过，却没见过这俩人。相府大小姐我认识，是我玉芙姐姐。” 冯芝衡心下冷笑，谁喊你姐。 甄氏将许嬷嬷说给白老太太的话，原封不动回敬给她：“您老恐怕不知道慌冒相府的人是什么罪吧？随便抓着人慌冒相府大小姐是什么罪吧？” 许嬷嬷眼神闪过一抹慌乱。 不，她没有，真没有慌冒。 可她证明不了自己是相府的得力嬷嬷啊！ 甄氏冲刘鸿福了一礼，沉声道：“刘大人，这老妪慌冒相府的人，又和拐子勾结想拐了田麦苗。又污蔑冯小姐慌冒忠靖侯府千金，其心可诛。” 第一百十一章 骂了朝廷和皇帝定啥罪 小福圆抚着心口感叹，老娘平时在家里不太爱说话，一旦对上场面话，那是全家扛把子的存在。 不，只怕整个神树村，南关镇，都没她能打。 老娘，你到底啥来历啊！ 白家几兄弟刷刷看向甄氏，自家老娘平日遇到事优柔寡断，连村里粗话都不会说，居然几句话能把京城相府的老嬷嬷给堵的哑口无言。 关键那些话，都是他们平日听都没听过的。 白木板和白老太太老神在在站着，满心得意甄氏的表现。 田麦苗适时的接过甄氏递过来的枕头，手里的刀朝晒粮食的架子上一放，带着哭腔冲刘鸿说道：“刘大人，请您为民女做主。民女在镇上好好的开肉铺子，按时纳商税，这俩人非说我是劳什子相府大小姐，将我绑走，半路使用苦肉计交给拐子。说我是相府大小姐纯粹一派胡言，我能不知我爹娘是谁吗？” 田麦苗一行说，一行落泪。 小福圆感慨，麦苗姐可以和奥斯卡影后一战了。 田麦苗被刀疤脸劫走时，她是有点想不通的，相府不是拿她向康王献媚么。 那怎么还将她半途掳走呢？ 她猜到是相府夫人下的黑手。 许嬷嬷是夫人的得力臂膀，故此唱了这场大戏也说不准。 刘鸿心乱如麻。 甄氏说的话完全有道理，田麦苗说的话也有道理。 可关键是，看样子，田麦苗九成九是相府大小姐。 否则，这嬷嬷不可能大喇喇上门讨要人。 虽然他心里头鄙视相爷范仕杰向皇家献媚的做派，但万一处理了相府的嬷嬷，以后进京不好给范仕杰交代。 还有那个康王，阴狠手辣，他可一点不想得罪他。 冯芝衡见气氛有点僵，出声道：“刘大人，等什么，把这俩骗子都抓了丢进大牢。” 刘鸿嘴角抽了抽，心想道，你说的倒简单，你家是忠靖侯府，和镇国侯平级，也能给康王掰掰手腕。 我就一介县令，十几年苦读科举一路上去的，我能和你们世家比？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这里头夹着相府和康王。 但这事僵在这里也不行啊，刘鸿咳了咳说道：“这位嬷嬷，你说你是相府嬷嬷，可有什么证据？” 许嬷嬷笑了。 方才她被甄氏问的失语，是没料到一介农妇竟然有这利嘴。回过味来，心里想，说不过又怎样，她是相府嬷嬷，难不成被一户农家拿捏住了。 这农家是不是觉得有县令大人给撑腰，就不知姓谁名啥了，连相府和康王也不放眼里。 她抬起眼皮看了看甄氏，怎么那么熟悉，那说话的风姿像她梦里都想忘掉的人。 一定是她想多了，那人估计早被折磨死了。 许嬷嬷的笑就有点轻蔑的意思在里头。 “刘大人，老身确实是相府的人，确实奉范大人的命带大小姐进京和康王成婚。要说证据，想必刘大人京里也有同僚，问问不就知道了。”许嬷嬷嗤一声又笑了，说道：“误了范府和康王府的亲事，刘大人可能承担的起？” 刘鸿皱眉，这老货威胁自己？ 他方才问许嬷嬷可否有证据是相府的人，是给她个台阶下，离了本官的面，你爱干嘛干嘛去。 别在本官面前讨人。 小钗在一旁嘀咕，声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县令一个破芝麻官，还敢管相府的事。” 刘鸿大怒，气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当着他辖区民众，公开奚落他。 小福圆感到身边呼吸急促的声音，扭头一看刘恕攥紧拳头，一张小脸气的紫涨，眼圈都红了。 他爹受到眼前这婆子的欺辱，他恨不得撕了这个恶奴。 小福圆拍了拍刘恕的肩膀，脆生生的问刘恕：“刘哥哥，你平日读书，我想请教你，你知道骂朝廷和皇上该定什么罪？” 刘恕：“……” 他不知道，小圆宝妹妹为啥问这个，他都要被眼前的恶奴气死了，小圆宝妹妹还有心思问这个。 呜呜。 “砍脑袋。”刘恕虎着脸说。 大家纷纷看向小福圆，这里谁骂朝廷和皇帝了？ 小福圆拍手道：“刘大人，您是朝廷亲命的……” 呃，县令是几品来着？ 算了！ “您是朝廷亲命的一方父母官，外头都说您是刘青天，自打您来了阳凤县。人人能吃饱饭，人人有衣穿，县无盗贼，路不拾遗。” 刘鸿被拍的热泪盈眶，外头真这样传？ 小福圆一个孩子懂什么，一定是听人说的，他的名声没想到竟那么好。 “这位嬷嬷见官不跪，这位姐姐还骂我们的父母官。这不是和朝廷对着干吗？骂刘大人，就是骂朝廷，骂朝廷就是骂皇帝。”小福圆天真的睁大眼睛，问四哥白盼妹道：“刘恕哥哥说骂朝廷和皇帝要砍脑袋，你读书好像比他多，这是真的吗？” 白盼妹板着脸点头，说道：“妹妹说的没错。刘大人是二甲进士，进入翰林院，主动外调阳凤为民做事，岂容这等宵小污蔑。” 刘鸿腰板正了正。 没错，自己可是朝廷的命官！有皇命在身。 哎呀，老白家的闺女儿子说的话太动听了。 给他扳回了面子。 刘恕在一旁攥紧拳头朝地上吐口水道：“谁给你的脸骂我爹破芝麻官。就你俩会仗势欺人对吧，我外祖是蜀中巡抚，我爹的老师是太子太傅……” 刘鸿横了儿子一眼。 这是能拿出来在公众场合说的吗？ 刘恕噤声，朝小福圆身边靠了靠，一脸佩服的说道：“圆宝妹妹，你真厉害。” 他的脑子就没有转那么快，方才还怪妹妹的问题不着调来着。 许嬷嬷和小钗脸色白了一白，她们不怕这个破芝麻官，怕的是芝麻官背后的势力。 太子太傅就连皇帝都敬着，万一因为刘鸿和相府结上梁子就不好了。 许嬷嬷扫了几眼小福圆，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的。 可恶！ 许嬷嬷会变脸一般，堆了一脸的笑，朝刘鸿赔笑道：“小钗年纪小，不懂，说了错话……” 刘鸿咳嗽几声，板着脸冲许嬷嬷和小钗说道：“先不说相府和康王也得遵守本朝律法。尔等拿不出相府证据，假冒相府奴婢，打着相府大小姐的名头，和拐子勾结，掳走田麦苗。现苦主田麦苗告到本官面前，本官不能不替她做主。” 本来这破事他不想管，左右不过是相府和康王的家事。 但都被恶奴唾到脸上了，不能忍。 许嬷嬷倨傲着脸，冲刘鸿说道：“刘大人，这事您最好不要管。” 刘鸿冷笑：“本官辖区的百姓出事，本该本官来管。” 说完大手一挥，命衙役：“拿人。” 他不客气了，让相府来领人吧。 衙役上前拿人，小钗和刘婆子挣扎。 小钗大叫道：“田麦苗被拐子掳走，只怕” 谢春桃顺手操起身边的一盆水，兜头兜脸倒到对方头上，喝骂：“污了我家的地。” 白老太太和甄氏递给谢春桃满意的眼神。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不是行污蔑女子名节那一套。 同是女人，恶毒又下作。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污蔑 小钗被冷水兜头一浇，浑身湿透，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嘴里不管不顾地继续喊：“田麦苗你一个乡下人养的，要不是相爷可怜你，你能当相府大小姐，别做梦了。谁知道你是被拐子拐了，还是和人私奔了……” 一个杀猪的，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对着一个乡下丫头卑躬屈膝喊大小姐，她憋屈极了。 她爹是相府的管家，她娘是相府夫人的陪嫁，她是有头有脸的丫鬟，她不服。 田麦苗二话不说，走到小钗身边，大力抡起右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左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块抹布堵了她的嘴。 小钗呜呜叫着，被衙役捆了。 许嬷嬷见小钗被捆，气的肝疼。 这是不把相府放在眼里啊。 就是在太子太傅门口，也不能公然绑相府的人。 “区区一个七品官，竟然敢绑相府的人。你也不去京里打听打听，我家三等奴仆都比你一个县官高贵。”许嬷嬷推开衙役，指着刘鸿怒斥。 田麦苗半路被劫，她以为是那天帮田麦苗说话的白三壮做的障眼法。 否则为何只劫田麦苗不劫走小钗。 当天便派了人寻摸到白家，得知白家也丢了丫头。 才隐约意识到不妙。 她不敢声张，不敢报官府。 怕一个不好捅到相府那边，她必死无疑。 于是暗中派了人去寻，一直没有找到。 后来派去的人，潜伏在神树村，发现田麦苗和白三壮等人一起回来的。 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怀疑是白家故意制造的拐子事件。 今儿在白家要人，遇到阻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恶的县令，竟然也向着白家。 刘鸿被许嬷嬷当众骂，气的咬牙。 没有第一时间拿人，他已经给相府很大面子了好吧。 怎么还不知好歹。 “我说各位爷，你们干啥呢，还不堵了她的嘴？由得她辱刘大人？” 白老太太对衙役们提高声音，顺手摸了一双晾在架子上的袜子塞给衙役。 衙役朝白老太太投来感激的目光，拿着袜子就朝许嬷嬷嘴里塞。 许嬷嬷边躲边痛骂。 甄氏笑着给刘鸿解围，说道：“刘大人，您不必听她的胡话。哪个青天老爷，没有被骂过呢？公道自在人心，您的名声不是一个奴仆就能论断的。” 刘鸿点头。 心里想，怪不得老白家养出那样好的闺女，瞧瞧甄氏说的话，又识大体，又维护他的面子。 “恶奴，还不给本官绑了。”刘鸿朝衙役发话。 许嬷嬷是有几把子力气在身的，两个衙役竟然都没有制服她。 她轻巧的从衙役臂弯里穿过，冲田麦苗说：“大小姐，您私相授受，自演了这一出戏，真是好计谋。你还不跟我去京城请罪去。” 许嬷嬷此话甚是歹毒。 她得意的想，将田麦苗的名声毁了，让她在南关镇无法立足。 她就不信老白家会要一个私相授受的姑娘。 这样她就能顺势将田麦苗带去京城交差。 田麦苗毫不在意，问道：“我私相授受？那我的相好是谁？” 刘鸿嘴角抽了抽，田麦苗你不想承认自己是相府大小姐，也没必要主动揽污水吧。 刘鸿心里认定，田麦苗的被拐是相府搞出的一场大戏，就是为了污了她的名声，好让她在南关镇没了退路，只能上京。 没想到，田麦苗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啊。 “大胆刁奴，竟敢行污蔑之事。” 既然这刁奴一口咬定他刘鸿是白家和田麦苗的庇护人，那他今儿庇护定了。 反正已经得罪了相府和康王。 随着刘鸿的一个眼神，衙役一窝蜂上去制服了许嬷嬷。 “杀人了！刘大人行包庇之事，要杀我。” 衙役吓的朝她嘴里塞袜子。 田麦苗朝刘鸿福了一福说道：“刘大人，让她说，我的相好是谁？我倒要看看她要攀扯谁？” 许嬷嬷朝白三壮一指，说：“你和白家小哥私相授受。” 白三壮跳脚：“住口。” 小福圆偷瞄三哥，三哥的耳尖都红了。 麦苗姐姐的脸，似乎也飞上一层云霞。 白家的人纷纷瞅向白三壮。 甄氏最先反应过来，喝住许嬷嬷：“休得胡言，嬷嬷这是和拐子勾结不成，一会将相府拖下水，一会将康王拖下水，谎言被识破，现在又要把我们白家拖下水。麦苗姑娘好好的一个女孩儿，你欺她无父无母，就想随便污蔑，你打错了主意。” 刘鸿挥了挥手，衙役堵住了许嬷嬷的嘴。 许嬷嬷呜呜伸着脖子叫唤。 刘鸿看了看田麦苗，又瞄了几眼白三壮，昨儿从山谷离开时，白家三哥是扶了田麦苗一路。 这俩人挺般配啊！年纪相仿，样貌相当。 唉，可惜了。 刘鸿脑子里已经勾勒一出相府硬剪断连理枝的悲情大戏。 谢春桃咂摸出许嬷嬷的话，心下一动，田麦苗要是真能和她当妯娌，那倒是一桩好姻缘。 人爽利，能干，模样俏。 哎，不知三弟有没有福。 “小圆宝在家吗？”外头又传来一阵问询声。 “在，哎呦，何管家，您咋亲自来了？”白木板迎上前。 何顺亲自端着一个提盒走了进来。 “何叔叔。”小福圆甜甜地打招呼。 何顺来至小福圆身边，笑着说：“小圆宝，这是我家少爷让我给你送的吃食。有桂花酪，牛乳羹，荷花酥……也不知你爱吃哪一样。” 小福圆闻着提盒里的香味，点了点头说道：“都喜欢。阿臻哥哥在干什么呢？” 何顺笑呵呵地说：“昨儿累着了，在休息呢。” 小福圆扁了扁嘴，阿臻哥哥是背自己累到了吧。 “那何叔你让阿臻哥哥好好吃饭，等他休息好，我去看她。”小福圆认真的说道。 “我记着了，回去我就告诉他。”何顺笑眯眯地说。 被捆起来的许嬷嬷，看到何顺惊呆了，整个人萎顿了。 这不是……这不是…… 她跟着相府夫人进宫参加中秋宴，见过眼前这位。 曾经皇上眼前的红人。 现今 怎么和白家也扯上关系了。 许嬷嬷看向甄氏的目光充满警觉和审视。 她到底是谁？ “刘大人，耽误您断案了。”何顺笑着向刘鸿告恼。 刘鸿拱了拱手，道：“让您见笑了。” 何顺扫了一眼许嬷嬷和小钗，一脸严肃道：“方才我站在院子外头听了一听，耳朵里刮到相府。说来也巧，我在京里和相府有两分交情，认得她家大小姐，和田姑娘长的很不一样呢。” 刘鸿一滞。 何顺这是要插手破了相府和康王的盟？ 刘鸿心里叫苦不跌，你们这群大鱼缠斗，逮着他一个小虾米薅干啥。 “多谢您提醒。那一定是这俩人，打着相府名义行骗。”刘鸿嘴里发苦。 挥挥手让衙役将人押下去。 本来他想的是，将人带到县衙，过一下堂，就把人送去京城，再写一副帖子赔罪。 他不想将范仕杰彻底得罪了。 现在贵人横插一杠子，就不能由着自己定夺了。 “这俩人牵扯到相府，下官不敢独自决断。下官想请教您该如何处理？”刘鸿低声问何顺。 何顺不动声色笑道：“刘大人说笑了，既然这事牵扯到相府，自然是问问相府的意见。” 刘鸿忽地舒了一口气。 这是明摆着给相府一个面子，将人放回去。 “田姑娘，你受惊了。我家少爷还说想吃麦苗姐姐的排骨呢。” 刘鸿手一抖，啥，这个田麦苗是个啥香饽饽？ 咋和贵人扯上关系了！ 还很熟的样子。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哥的试验田 “刘大人，这等小事您交给相府就是了。”何顺继续低声道，“我家少爷说，您昨儿辛苦了，带人剿灭拐子，是大功。” 大功。 刘鸿心下微动。 他压根没有出力，带着人去的时候，拐子们已经咽气了。 整个寺庙沦为火海。 贵人却将这个功劳送到自己头上。 “还有，我家少爷说了，那私矿私兵器，还需要您配合查断呢，查出来又是大功一件。别为了俩恶奴，误了大事。” 刘鸿心下凛然。 朝何顺拱手道：“下官多谢贵人体恤。” 何顺叮嘱完离开了白家。 由于何顺和刘鸿说话声音很低，白家人没有听到俩人在嘀咕什么，还以为说的是田麦苗的事情。 毕竟田麦苗在多年前救助何顺时出过很大力。 刘鸿本来想等淮城周家人来接冯芝衡，但贵人所说的大事更重要，加上相府的人要处理，便欲告辞而去。 “……冯小姐暂时住在你家，你们可要护她周全。”刘鸿像白家人叮嘱道。 “刘大人，冯姐姐和我在一起，您放心吧。”小福圆甜甜地说。 刘鸿朝小福圆笑道：“和小福圆在一起，本官很是放心。” 老白家这个闺女可真是神了！ 接二连三在他仕途上增光添彩。 被拐子拐走，不仅人没事，还能发现隐蔽在山谷间的铁矿。 虽然说私造兵器是死罪，搞不好连他都会一起被牵连，但贵人不是说了嘛，又是大功一件。 私铸兵器，除了造反还有什么目的？ 在剪除造反势力上，他能出一把力，以后仕途不得扶摇直上。 “回禀大人，尤麻子已经在山里被抓住，他的婆娘也一并被抓了。” 一个衙役进来回禀道。 白家人诧异。 尤其是尤金桂，自家堂哥刚放出来，咋又被抓了。 刘鸿点头，冲白家人说：“咱南关镇被拐的孩子，都是尤麻子提供给拐子的线报。” 白家人眼里喷出火，只希望尤麻子受到惩罚。 刘鸿说完，便带着人出去了。 许嬷嬷盯着甄氏瞧个不住，眼神里充满愤恨。 甄氏避开了眼神。 院子里的衙役压着许嬷嬷、小钗，外头的衙役压着尤麻子夫妇俩。 尤麻子的俩孩子跟在后头哭成泪人。 一路都是围观的人，村长媳妇告诉大家小福圆被拐是尤麻子提供的信息。 村里人纷纷朝尤麻子吐口水。 那些和尤麻子媳妇聚在一块说白家坏话的妇人，心里很是后悔，她们不会被一起牵连吧。 老白家现有县令大人撑腰，还有对面那家人，来头也不小。 管家都能和县令搭上话。 老白家可真能耐，背靠两棵大树，以后可不能随便说这家人坏话了。 其中一位年轻点的媳妇蹭到村长媳妇身后，悄悄说：“赵大娘，昨儿我和尤麻子媳妇说了老白家坏话，我想那块布送给小福圆，去道歉，你看可行吗？” 村长媳妇白了她一眼，这媳妇也是个碎嘴子，也就是口嗨，心却不坏。 于是横了对方一眼，语重心长说道：“道歉我看没必要，你以后说话可不能嘴上不把门。那些说老白家风凉话的人也不想想，老白家的打虎英雄匾牌，罩的能只单单是老白家吗？那可是咱们全村。就说县令大人三天两头朝老白家跑，外村人看到了只知道他跑的是神树村，以后咱们村里人在外头就有了庇护。就像你男人，经常去镇上做个小买卖的，人家一听说是神树村人，那县令大人都罩着的村，是不是人人都敬三分？” 小媳妇抿唇想了想，确实是这番道理。 都是自己糊涂油脂蒙了心，才嫉妒老白家。 其他一起的媳妇，围拢上来，听完村长媳妇话，纷纷恍然大悟的样子。 村长媳妇很满意大家的开窍。 以后老白家还得更上一步，她听她男人说，跟小福圆一起来的丫头，是什么京城侯府的千金。 她就说吧，当年坡脚道人的话可信。 小福圆就是遭难，也能逢凶化吉。 谁能想到，被拐了一点事都没有，还能结识侯府千金 白家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小福圆打开了何顺送的食盒。 “冯姐姐，阿臻哥哥家里有个很厉害的厨子，什么都会做，你尝尝。” 冯芝衡粘了一块栗子酥，品着，点头道：“味道好熟悉。上月我祖父病了，太后娘娘让人送的点心，就是这个味道。” 刘恕在一旁说：“圆宝妹妹，你爱吃家里厨子做的，我下次让我家厨子给你做。” 小福圆笑着摇头道：“不用了，阿臻哥哥就在对面，我想吃就去他家里。” 刘恕一脸悲戚。 这个阿臻啥来头？ 他怎么嗅到一丝情敌的味道。 他娘可是说了，小福圆可以纳入自己媳妇的后备人选。 白盼妹很不满刘恕看妹妹的眼神，就想夺人一样。 “小刘公子，县令大人都回去了，您还在这里不合适吧。” 白盼妹很不客气的说。 白家父兄一起发愁，县令大人走了，把儿子留在白家算咋回事？ 他们可不想让小福圆和他有任何牵扯。 “没事的，有小厮跟着。我还没有吃过你家饭菜，今儿就在你家吃完饭再回去。”刘恕一脸无所谓的说。 白家父兄：“……” 脸皮咋那么厚，撵都撵不走。 冯芝衡还是第一次住在农家，对一切都很好奇。 小福圆便带着冯芝衡在院子里溜达，看了白老太太的菜园子，看了花，野鸭野鹅。 还钻进鸡窝捡了蛋。 冯芝衡身上穿着二郎的粗布衣裳，脱离了大家小姐的形象，只觉异常松快。 “圆宝妹妹，这里种的是什么？”冯芝衡指着菜园子旁边一小块地问。 “我大哥的试验田。”小福圆说。 试验田是什么” “培育种子的。” 白大壮正在忙活，解开麦秸秆，看种子的出芽情况，眉头微微皱了皱。 小福圆笑了。 她大哥也不是光靠蛮力种地好吧，大哥把每年地里最大颗种子在自己的小田里培育。 这小块地在后世不就是试验田？ “大哥，给你这个。”小福圆从兜里掏出一颗穗，递给白大壮说，“我在山上薅的。” 白大壮接过，心下激动，这是黄黍，耐旱。 南关山一带很少见，没想到妹妹在山上一薅就能薅到。 南关山一到夏日就少雨，以前经常闹旱灾，饿死过很多人。 如果有大批量抗旱的庄稼就不愁了。 “圆宝妹妹，那是什么？”冯芝衡指着院子里的压井问。 “是压井，出水的。”小福圆说。 冯芝衡蹦蹦跳跳跑到压井前，就要压水玩。 手柄太重，她压不动。 白招妹和大郎三郎跑过来，教她怎样压水。 本来他们知道冯芝衡是侯府千金后，心里带着怯意，没想到侯府千金那么平易近人，便逐渐和她打成一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麻木少年竟然是小姐姐 “我一直想爬山，五哥你教我爬树吧。” 冯芝衡跟着小福圆，喊白招妹五哥喊的甜。 刘恕远远地站着，想融入进去，被大郎三郎一脸嫌弃。 “哼，好好的千金小姐，竟然给猴一样要爬树。”刘恕嘀咕道。 “我看你是不会爬，嫉妒吧。”冯芝衡不屑地说道。 “你……”刘恕确实不会爬，气的跺脚，硬撑着头皮说，“谁说我不会。” 然后偷瞄小福圆。 他不会爬山，不会遭到小福圆的嫌弃吧。 小福圆压根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她正站在大梧桐树下，听白招妹给冯芝衡讲爬山要点。 “双手抓紧树干，腿贴着树，脚踩两边……向上爬……你看，是这样。”白招妹蹭蹭爬到树上，给冯芝衡打样。 白招妹下来后，冯芝衡搂抱着树，按照白招妹说的朝上蹬腿。 却一下子滑落下来。 试了几次还是滑下来。 “冯姐姐，要不我带你去看花。”小福圆看到冯芝衡累的直喘怕她累坏了，于是喊她看花。 甄氏种的凤仙花开了，很漂亮。 冯芝衡对看花没有兴趣，在京城赴各府各样的花会，她都看烦了。 还是爬树好玩。 “妹妹，你看好了，我这次一定要爬上去。”冯芝衡边说边擦头上的汗，再次抱上树。 一爬还是落了下来。 “你那样不对，你的肩膀和腿要在一条线上……你的双脚要夹紧树干两边……” 冯芝衡回头，看到一个坐轮椅的小少年，干干净净十分清秀，比大郎三郎都好看，一点不像乡下少年。 少年正仰脸对她说话。 “他是二郎，我侄子。”小福圆对冯芝衡说，“二郎最聪明了，你听他的。” “真的，你按照我说的做。”二郎说。 冯芝衡按照二郎的指导，果然顺利的爬到树上。 “哎，我爬上树了，我爬上树了。”冯芝衡坐在树枝上兴奋地尖叫。 乡下太好玩了。 冯芝衡坐在树上感慨。 她站在树上能看到整个村庄，能看到河流，能听到穿耳而过的风声。 她心里祈祷，家里最好把她遗忘吧，她想一直在白家玩。 “冯姐姐，下来吧。”小福圆喊道。 “好嘞。”冯芝衡嘴里答应着，蹭蹭朝下爬。 “刺啦”一声，衣服裤腿被刮破了。 “哎，那是二郎的新衣裳。”大郎颇为可惜。 冯芝衡从树干上跳下来，摸着破洞，很不好意思。 她听说，农家一年到头很少做新衣裳。 白家大嫂将二郎最好的衣裳给自己穿，自己竟然弄破了。 “二郎，我回头赔你一件。”冯芝衡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客气，这衣裳给你穿就是你的了。”二郎说。 “冯姐姐，你不用客气的。”小福圆在一旁说，现在白家想穿件新衣裳还是能穿得起的。 刘恕在一旁插话说：“对，对，不用在意。就一件衣裳，下次我顺道给二郎带几件。” 小福圆狠狠瞪了刘恕一眼，炫富来的吗？ 刘恕:“……” 我又说错话了？ 甄氏淡笑着看着小福圆和冯芝衡玩做一处。 思绪拉回到过去。 为了家族，本来和冯家公子定亲的小姑姑解除婚约，替公主和亲。 冯家公子在金銮殿外膝盖都跪烂了。 小姑姑的牺牲并没有挽救家族，甄家一样被抄了家。 女眷被关在府里等待发落时，冯家公子带着仆人买通看守的羽林卫，給她和母亲送来吃食。 后来，她被投靠康王的大房堂兄给卖到扬州。 将她迷晕的是祖母房里的三等丫鬟许嬷嬷。 那些记忆实在太过于遥远。 后来她被白家所救，一直在神树村过着平静的生活。 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她和庶妹以及一个乳母活了下来。 远嫁和亲的小姑姑也不知命运如何了。 “过去的事，就别想了。”白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甄氏身边，说道。 甄氏擦了擦眼泪，说道：“看到冯家那丫头，一时忍不住。” “娘，现在京里一波又一波的人和咱家扯上关系，我怕事发，拖累家里。” 毕竟她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头。 白老太太撇嘴道：“怕啥，你那堂哥都能厚着脸皮当镇国侯，你怕啥？你死不承认，谁还能认出你不成。” 甄氏说道：“今儿来的相府嬷嬷是我祖母从前的洒扫丫头，我怕她认出我。” 白老太太说道：“别多想。定你们罪的是哀帝，现在的皇帝是他侄孙。说句难听的，哀帝是被亲侄子推下台的，要不是一个姓的都属于改朝换代。现在的皇帝，还管前朝的事？” 甄氏听白老太太这样说，抿唇笑了笑。 白老太太和姥姥一脉相承，旷达乐观，什么大事在她们眼里都不算是事儿。 是啊，她怕什么。 当年那么难都过来了。 何况现在。 快到饭点的时候，县衙的一衙役折返。 白家人还以为他是因为刘恕而来，没想到是要唤白二壮去县衙。 “唤他去干什么，他又和拐子没关系。”白老太太问。 “老夫人不是拐子的事。就是，昨儿解救的那些矿工，有个叫秋娘的，在县衙点名说要见二壮兄，才肯透露矿山的事。” 秋娘？ 尤金桂的眉毛跳了跳，忍不住看向自家男人。 “秋娘？”白二壮霍得站起身子，问道，“她还好吧。” 可是秋娘怎么进矿山了？她不是在…… 尤金桂心下怒极。 白二壮不会在外头有啥花花肠子吧。 怪不得前些日子要与她和离呢。 听到秋娘俩字，整个人都失态了。 还以为他对夏清荷情比金坚呢。 衙役点头道：“谁能想到，解救出来的矿工竟然有个女的。对了，这个人就是昨晚引着你妹妹从矿山出来的，到了衙里才知道是个姑娘。”衙役大哥多说了几句。 觑着白二壮，都说读书人好风月，这不会是她相好吧。 “那我赶紧去。”白二壮说着就要出门。 “老二，秋娘是啥人让你那样急着去？”白老太太忍不住问。 “奶，回来我在给您解释。” 白二壮一脚踏出门，说完急匆匆去了。 尤金桂气的脸色发白。 “妹妹，二哥去县城，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白二壮迎头看到小福圆站在院子里和冯芝衡玩，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好的，二哥。”小福圆甜甜的说。 待白二壮出了院子门，冯芝衡给小福圆说：“妹妹，你听到没，昨天带咱们出来的那个小哥哥，竟然是个小姐姐。” 冷漠脸的少年，竟然是个小姐姐。 小福圆也惊呆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首席公子的小心思 白家对面的大宅院。 “……少爷，刘一手做的吃食都送过去了，小圆宝可开心了，还问您如何了。”何顺说道。 阿臻今儿非常疲累，本来只是小憩一番，没想到一觉竟然睡到晌午。 刚醒来，肚子饿的咕咕叫，何顺边招呼刘一手上菜边给阿臻回话。 听到小福圆关心自己，阿臻抿嘴，脸上溢出笑。 “少爷，小圆宝兴致很好呢。” 何顺想说，小姑娘经历那样大的事，一点都看不出来紧张慌乱，整个人没事人一样冲他甜甜的笑。 “哼，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阿臻嘴里抱怨着，嘴角旋开酒窝。 何顺笑呵呵道：“小圆宝还小呢，小孩子都是这样子。” 何顺可是听说了，小圆宝徒手抓了蛇朝疯秀才脖子里塞去，穿密道过山路一路都没哭。甚至昨儿个尤青芽和田麦苗砍人时，那血溅的草都染红了，她却伏在白三壮怀里睡着了。 这胆子，确实一般人不能比。 “这个您尝尝，说是太后她老人家最爱吃的，太后嘱咐刘一手爷爷转给刘一手的方子，让做了给您吃，最是开胃不过。” 刘一手带着人布好菜下去了，何顺见阿臻盯着一盘子茄羹，于是夹了一筷子放到阿臻眼前的碟子里。 特意让阿臻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惦记着他呢。 阿臻嚼了一口道：“……还行吧，给对面送去。” 何顺立马唤人，将茄羹装在提篮里，给老白家送去。 “……老奴给小福圆送吃食，少年，您猜怎么着？我遇到了相府的嬷嬷，说什么田麦苗是相府流落民间的大小姐，要带回去嫁给康王。” 阿臻停下筷子，抬起眼睛，说道：“那范仕杰家的大小姐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 何顺皱眉道：“范仕杰从前在颍州娶妻生女，后来进京种了探花，攀上了甄家，娶了甄家二小姐。” 阿臻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腌臜。 “麦苗姐姐怎么说？” “麦苗说不认识什么相府……”何顺将白家大院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说完田麦苗又说那私矿的事。 阿臻愤然道：“私自采铁，铸造兵器，是造反吗？那疯秀才只是个小喽啰而已，背后的大鱼不定在哪里潜着。” 何顺默然。 只怕背后各种势力交错，他已经派谢小怜和武小影暗中查访了。 阿臻继续说道：“恐怕白家打死老虎时，他们就已经布下天罗大网来报复小圆宝。那疯秀才是真死还是金蝉脱壳还不一定。查，狠狠查。还有，查一下疯秀才当年考试时发生了什么，他的同科一起查！” 何顺领命道：“是，少爷，老奴这就去办！” 阿臻喝了半碗粥，又说道：“嘱咐刘鸿，疯秀才以拐子结案。此案中发现铁矿，隐去兵器。至于那个以骨血入药的幕后黑手，我想慢慢查。” 何顺低语道：“这事谢小怜会办。” “另外，发现铁矿这个功劳我想给白家。”阿臻缓缓地说道。 何顺布菜的手一顿。 朝廷一直派人勘察优质铁矿铸造兵器，现在南关山发现这样大一片铁矿，主子不说用它来讨上面那位的欢心，却将功劳推在白家头上。 阿臻见何顺犹豫，说道：“如果不是小圆宝被劫，还发现不了铁矿。” 何顺见阿臻主意已定，微笑点头。 但愿白家小丫头知道少爷的一片苦心。 …… 刘恕在白家磨蹭到日落时分，在白木板好说歹说下，才打算离开。 “圆宝妹妹，我明天再来，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刘恕很是依依不舍。 “小刘公子，你每天出来太耽误功课了，我看你还是在学里念书要紧。”白盼妹板着脸说道。 白家父兄齐齐点头。 就是，白家不欢迎你！ “白小四，你提醒了我，那我明天带着书来好了。”刘恕给白盼妹一个大大笑脸。 白木板：“……” 白盼妹：“……” 就是不想让你来，好话赖话都听不懂吗。 刘恕依依不舍的告别，让小厮套马车。 上马车时，看到白家对面的大宅子。 琉璃瓦大红墙，山村里这样气派的大院子不多见。 不知这家啥来头，他家管家都能和县令老爹搭上话。 还有，圆宝妹妹嘴里的阿臻哥哥就是这家的，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很好奇。 刘恕放缓了蹬马车的脚步。 院子里出现一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那少年一抬头，有一双寒星一般的眼睛和一张似朝露一般的脸。 那少年回头看他。 刘恕有点看呆了。 “少爷，眼看天晚了，您赶紧上马车吧。回去晚了，挨打的是小的。”小厮套好了车，催促道。 刘恕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对上了阿臻的眼睛。 他堂堂阳凤县首席公子觉得有点自残形愧怎么回事？ 阿臻站在一丛竹子前，身板像一株蓬勃的嫩竹。 “谁来了白家？”阿臻随口问道。 “刚才那上马车的少年郎，是刘鸿家的公子。”何顺回话道。 “他怎么在白家呆那么久。”阿臻问。 “还不是看上了小圆宝？上次还说要小圆宝当他大丫鬟给他倒尿壶来着。”武小影恰好回来了，顺嘴接话。 阿臻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明显不高兴的样子。 “就你话多，回来不知道回正事，偏偏说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污了少爷的耳朵。”何顺朝武小影瞪眼。 武小影很委屈，那不是少爷问的吗，他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触了霉头。 白家院子里。 冯芝衡简直玩疯了。 “唉，我真不想回去。家里送我去外祖家学规矩，我真不想学。”冯芝衡朝小福圆抱怨道。 她心里头明白，周家很快就会来接她。 一旦离开这里，再出来就很难了。 她的自由日子要到头了。 尤其经了拐子一事，家里看她会更紧。 “姐姐，你以后想出来的话，一定带好跟的人，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小福圆说道。 冯芝衡叹气连连。 那多束缚。 “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让你出来呀。”小福圆继续说道，缓兵之计懂不懂啊。 冯芝衡眼睛一亮说道：“还是妹妹聪明。那我就做做样子，学规矩，学大家闺秀的做派……” 小福圆抿嘴笑，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呀。 “姐姐，我带你去看阿臻哥哥吧。”小福圆指了指对面的大院子，拉着冯芝衡出了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阿臻生气 冯芝衡正有此意。 她正想打听打听阿臻到底是京城哪家公子，落到拐子手里，他帮了自己很多。为了表示感激，她想拜托父母备礼上门道谢。 俩人一起来到大宅门口。 小福圆拍门，门打开，进入大宅院。 “何叔，我来找阿臻哥哥玩，他在哪里？”小福圆笑盈盈的问。 “小圆宝来了，少爷在房里呢。”何顺一看到小福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本来就计划去对面请小福圆来家中。 少爷原先还好好儿的，这会子正在闹脾气。 先是训了武小影，接着嫌刘一手上的芙蓉糕不好吃。就连他何顺也跟着一起吃了挂落，嫌他泡的茶太烫。 现在整个大宅人人屏息敛声，唯恐惹毛了少爷 “走，我们去和阿臻哥哥玩。”小福圆拉着冯芝衡朝屋里跑。 “阿臻哥哥，我和冯姐姐来看你了。”小福圆笑着说道。 阿臻坐在檀木椅上，眼前摊开一本书，轻轻哼了一声，也不抬头看小福圆。 咦，阿臻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阿臻哥哥，你今天怎么不去找我玩，你今天睡了一天吗。”小福圆问道。 “你不是有人一起玩吗？”阿臻终于开口说话。 “你是说冯姐姐吗？对呀，她住我家里。”小福圆咯吱一笑，说道，“你看我带冯姐姐来找你玩啦，你别看书了，我们出去玩吧。” 阿臻继续看书，鼻子里哼了一声。 “咦，谁惹你生气了吗？”小福圆睁大了眼睛，平时阿臻哥哥一见他就笑，今儿怎么了。 就像炸毛的猫，怎么捋都不开心。 “谁惹你生气你给我说，我用蛇咬她。”小福圆用手比划着说道。 我已经不高兴大半天了。 阿臻气的要命，你才看到我不开心啊。 “我气你。”阿臻说道。 小福圆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怎么惹你生气啦？” 冯芝衡在一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人咋这么矫情啊，难不成小福圆和她好，他觉得受冷落了。 可真是又骄又娇。 “听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和刘恕那厮玩在一处，纨绔子弟一个，有什么好的。”阿臻说道。 小福圆：“……” 你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对人家人身攻击啊。 再说了，我和谁玩是我的自由。 小福圆也生气了，噘着嘴说道：“他来我家，他是客人，我当然要对他客气。就像你来我家，也一样。” 什么，把我和刘恕那厮相提并论，那么久我才混成你们家客人。 阿臻更不高兴了。 啪的一声拍了拍书。 “我看你今儿给吃了枪药一样，讨厌我就直说，别攀扯别人。” 小福圆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好心好意来陪你解闷，你却拉着脸，欠你银子了？ 才不惯着你！ “冯姐姐，既然他不欢迎咱们，咱们走。”小福圆气呼呼地拉起冯芝衡的手就走。 冯芝衡正有此意。 不知为何，她看到阿臻就感到有一种压力，那么压迫感。 小福圆气呼呼的甩开帘子，走了出去。 正好碰到提着食盒去阿臻房里的刘一手。 “小圆宝，我又钻研了几个新的食谱。这是你上次说的kf什么xi的蛋挞，根据你的描述我弄的，您尝尝味道正宗不正宗。”刘一手一看到小福圆就高兴。 “刘大哥，不用了。”小福圆气哼哼的说。 咦！今儿都怎么了，难道生气会传染。 小主子生气还不完，小福圆刚来没多久怎么也生起气来。 何顺见小福圆刚来就走，心里头很少疑惑。 来至门外，就看到小福圆气呼呼的一张小脸。 心里咯噔一声，八成和小主子闹别扭了。 “小圆宝，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何顺笑眯眯地问。 “何叔，这里有人不欢迎我，在呆下去没意思。”小福圆说，声音里带着丝丝委屈。 “这里谁不欢迎你？没有的事。巴不得你天天来呢。”何顺依然笑呵呵地解释。 小福圆皱了皱鼻子，说道：“就是某个人不欢迎我，对我莫名其妙生气。我不走留着看他脸色吗？” 哼，本姑娘的脾气比你还大。 何顺见小福圆真生少爷的气了，心里头有点急。 少爷小小年纪受了多少苦，好容易有个人能让他笑，陪他玩，小福圆真恼着了，以后少爷岂不是又寂寞的一个人。 “小圆宝啊，你和少爷是不是拌嘴了。何叔替少爷给你道歉，他看在他今儿一早就命何叔给你送吃食的份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一遭吧。” 何顺一咬牙，少爷，得罪了。老奴一片丹心青天可鉴，这都是都是为了您。 屋里传出啪的一声摔书声，接着就是气鼓鼓的声音：“谁是小人？” 何顺尴尬的笑了笑。 刘一手提着提盒心里站在何顺身后不敢喘气，少爷也真是，都有台阶了，顺杆子朝下爬呗，道个歉能怎么地。好好的把他的美食品鉴师给气走了。 当然他说这话是找死。 小福圆毫不相让，提高声音隔着房门说道：“你不是小人，你是小气鬼，小气包。你继续气吧，气成个鼓鼓的大青蛙。” “啪”屋里传出大力摔书的声音。 “噗嗤”一声，刘一手笑出声，很快掩住嘴。哈哈哈，把生气的少爷比作大青蛙，怎么那么好笑。 “哼，谁先说话谁是小狗。”小福圆哼了一声，拉着冯芝衡就跑。 何顺无奈的来到屋里。 阿臻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地上摔了一叠书。 “少爷，您喝茶顺顺气。”何顺劝道，“你和小圆宝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今儿生气了？她惹你了？小圆宝不像那样的人。” 何伴伴什么意思，阿臻斜眼看何顺。 意思他像无缘无故生气的人？ 阿臻心里带着气，他总不会说因为小福圆和刘恕那厮玩了一天他才生气吧。 何顺尴尬的笑，他天然的站队小圆宝。 “老奴的意思是，小圆宝就算惹您生气，您看在她平时陪你解闷的份上，就原谅她一回吧。”何顺劝道，别看小主子平时脾气很好的样子，性子真拗起来，得顺毛捋。 “我……咳咳咳。”阿臻一阵紧急咳嗽，一张脸都咳红了。 何顺一阵心疼，哎呦，主子昨儿在寺庙里，肚子被那贼人踹了一脚，受了伤。 张大夫给开了方子，让他静养几天。 要不然，一早少爷就亲自去白家了，哪还有刘小公子站的地方。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负荆请罪 小福圆气呼呼的走出大宅院。 作为团宠，还没有谁给过她脸子看。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理阿臻了，也不踏进这大宅子半步。 哼！ “小圆宝，小圆宝，我给你做的蛋挞你尝尝。” 刘一手捧着提盒追到门外，将提盒放到她怀里，然后拉上了大门。 小福圆：“……” 好吧，这可不是她主动要的，而是被刘一手硬塞的，也不好还回去，她就勉为其难尝尝吧。 小福圆打开食盒，招呼冯芝衡一起吃。 “唔！”刘一手果然是名厨之后啊，就听小福圆那么一描述，复刻出的蛋挞味道，和后世的kfc不相上下嘛。 “这家厨子不错。”冯芝衡边吃边点评。 两个人坐在白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吹着风，吃着蛋挞。 “小姑姑，娘让我给你送樱桃。”二郎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将手里的一碗洗好的樱桃递给小福圆。 神树村很少种樱桃，谢春桃的娘家那边产樱桃。 小福圆被拐惊动四里八乡，谢春桃的娘家人得到消息，跟着一起提心吊胆，听说人找回来了，二郎的舅舅一大早特意给送了两筐樱桃压惊。 小福圆接过樱桃，放在石凳上，拿出盒子里的蛋挞递给二郎。 “你家人对你可真好！”冯芝衡十分羡慕白家的相亲相爱。 “我小姑姑对我们也很好。”二郎笑着说道。 “你五叔和大郎三郎他们呢？”小福圆问。 “出去玩了。”二郎笑道。 忽然，从二郎轮椅上掉下一本书，冯芝衡捡起来，发现是一本破旧的《论语》。 “你还会认字？”冯芝衡感到十分惊奇。 一个乡村少年，腿有疾，家里竟然让读书。 “我就会认几个字，这是二叔给我的书。”二郎说道。 “我这个侄子非常聪明，能认很多字。”小福圆很得意，当着冯芝衡的面称赞二郎。 小福圆觉得此时的二郎在谦虚。他能认很多字，而且自从他吃了药，腿有了只觉后，记忆里也大增。 认字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二哥都对他连连称奇。 “二郎，给你樱桃吃。”小福圆从兜里掏出一颗红丸，趁着冯芝衡没有看清楚，混在樱桃里递给二郎。 二郎接过吞下。 小福圆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她参与一件了不起的事，兜里就能摸出红丸。 比如第一次是救了被野猫差点抓的势头，上次害人的母大虫被杀，这次是救了被拐的孩子…… “小姑姑……” 二郎刚想说什么，村道上呜啦啦跑来一群孩子。 五哥白招妹走在最前头。 “妹妹。”白招妹来到小福圆身边，喊道。 “他们都是来给你道歉的。” 小福圆：“……” 小福圆差点和手里的蛋挞一起跌落在地，一旁的冯芝衡彻底石化了。 没办法，这群孩子的造型实在太狂野了。 白招妹身后，赵小贵和吴超景领头，身后跟着一群光着膀子的孩子。 他们所有的人，光着的背上插着木棍、竹竿、高粱杆…… “你们搞这造型干嘛的？” 小福圆抬眼看天，实在没眼看！ 难不成是来给她负荆请罪的？ 没必要吧，她被拐子硬给抱上马车，又不是他们的错。 “妹妹，他们都是来给你赔罪的。”白招妹说道。 “是的，小姑姑，他们问我怎样给你赔罪，负荆请罪是我提出来的。”二郎看向眼前的孩子们，不错，很有行动力。 小福圆一阵无语。 赵小贵最先出列，他背上是一根竹竿，一脸羞愧的看着小福圆，说道：“圆宝姑姑，我对不起你。我作为神树村的孩子王，没有看好你，我有罪。” 说完，面向小福圆，单膝下跪。 小福圆：“……” 赵小贵摸了摸背上的竹竿，他爹已经用这竹竿揍过他了。 他的屁股至今还疼着呢。 “圆宝姑姑，你用竹竿抽我吧，我绝对不喊疼。” 吴超景不甘落赵小贵之后，窜到小福圆跟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说道：“小圆宝，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看好你。你抽我吧。” 吴超景背上插着一根烧火棍，取下，双手递给小福圆。 昨儿吴郎中就是用这根烧火棍抽的他，大腿如今还肿着。 “我爷爷是村长，当然先抽我，今儿大家所有的罪都由我抗。”赵小贵急眼了，说道，“圆宝姑姑，烧火棍弄一手灰，我的竹竿光滑，抽起人来带劲。” “抽我！是我先提议去镇上赶集的！”吴超景用袖子擦了擦烧火棍。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这咋负荆请罪还要分个上下高低。 这时，大郎三郎背着木棍，也来到小福圆跟前，俩人异口同声说道：“小姑姑，我们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们吧……” 小福圆：“……” 白招妹和二郎很得意，这负荆请罪一出戏，都是他俩主导的。 二郎策划，白招妹执行。 效果还不错。 “小圆宝，给你请罪，请你责罚。”那些跟着去镇上赶集的孩子们，单膝跪地，喊声地动山摇。 阿臻站在院子里，听到外头热闹的场面，嘴角忍不住噙着一抹笑。 想踏出门看个究竟，又不好意思，整个人别别扭扭。 要不他也负荆请罪去。 何顺盯着阿臻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 神树村的孩子们真有意思！ 这些跟着小福圆去镇上的孩子，从白招妹起，到赵小贵吴超景，全部的孩子昨儿个都挨了一顿打。 现在小福圆回来了，他们的心落到肚子里。 一想到小福圆对他们的好，有好吃的分他们，有好玩的一起玩，便觉得小福圆被拐，他们都有责任。 此时，人人都希望小福圆责罚他们一顿。 “都起来吧！”小福圆大手一挥，说道。 “小姑姑，你不责罚我们，不好起来。”大郎抱拳说道。 “你们父母已经替我教训你们了，已经挨过了打。我也平安无事回家了，我原谅你们了。”小福圆豪气万丈的说。 “起来吧！” 小福圆打开手里的提盒，香味飘散开来。 赵小贵等人的眼睛盯着提盒，拼命咽口水。 “这些大家分了吧。”小福圆将提盒递给白招妹，让五哥来分蛋挞。 “哇，小圆宝太好了！” “哇哇，小圆宝大人有大量！” 孩子们光着膀子一阵欢呼。 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白家门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周家来人 “请问，这里是白家吗？” 一个着秋香色衣衫的俏生生丫鬟下了马车笑问。 看到眼前一群光着膀子的乡下小子，笑凝结在嘴边。 这画面，太辣眼睛了。 “老祖宗，您看那石凳上坐着的是不是小小姐？” 一位中年贵妇和一位嬷嬷一左一右搀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走下马车。 来人立马被眼前的场景震的嘴角抽了抽。 一群乡下孩子，光着膀子，人人背上绑着烧火棍、竹竿、高粱秆子…… 而石凳上端坐着一位眉开眼笑的小姑娘，犹如面上的龙女一般，当真是水灵灵的过份。 “还真是衡姐儿。”中年贵妇看到“龙女”身边坐着穿着粗布衣的小姑娘，正咧着嘴大笑。 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衡姐儿。”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含着热泪，喊了一声。 小福圆抬起头，就看到眼前一辆华贵的马车，还有浑身散发富贵气息的老妇人。 猜到是冯芝衡淮城外祖周家的人来了。 冯芝衡呆了半晌，嘴角溢满笑，冲过去扑到周老夫人怀里喊道：“外祖母！” 周老夫人抚摸着冯芝衡的头，满心心疼：“让你受苦了。” 冯芝衡抬起脸，冲旁边的周大夫人喊了一声：“大舅母！” 周大夫人看到冯芝衡手腕脚踝一片青紫，额头上隐约有伤，虽然被药覆盖了，依然有血迹。 不由地一阵心疼。 这孩子不知受了多大罪。 冯芝衡身上的伤自然瞒不过外祖母，周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看一会，眼泪忍不住滚落，哽咽道：“受了这样重的伤？” 周大夫人眼圈也红红地，外甥女这副狼狈样子，哪里还有侯府千金的风采。 小姑子要是知道了，只怕能心疼死。 冯芝衡本来好好的，外祖母的怀抱和眼泪勾起了她的恐惧，重新将头扑到外祖怀里，哽咽道：“外祖母，您可来了。” 李嬷嬷和冬青在一旁劝：“老祖宗，快别哭了。小小姐这不是好好的。” 周老夫人止住了泪，重新拉着冯芝衡细看。 “外祖母，我没事。多亏了小妹妹，在拐子手里给我糕吃，带着我一起逃了出来……”冯芝衡指着石凳上的小福圆说道，眼圈红红的。 周老夫人看到石凳上的小福圆，心里不由讶异。 她听说了冯芝衡能逃出来多亏了神树村老白家的闺女，还以为是个成年姑娘 没想到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如此冰雪聪明。 小福圆本来就长的甜美可爱招人喜欢，此时的周老夫人恨不得将小福圆揉在怀里表达感激。 “你们是冯丫头姥姥家的人吧？”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俩听到动静，来到门口。 就看到一群光着膀子孩子的围观中，一老一少两位贵妇人拉着冯芝衡安抚。 婆媳俩立刻猜到他们的身份。 周老夫人听闻，抬起头，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村妇正在坦然的盯着自己瞧。 另外一位中年村妇，颇为有气质地立在一侧。 “您一定是衡儿的外祖母周老夫人吧？”甄氏笑盈盈问道，稳稳行了一礼。 周老夫人心下暗暗赞叹，这行为举止做派拿捏的行云流水，连淮城一些贵妇人都比不上。 “我是衡儿的外……”周老夫人根据白老太太的称呼自称道，“是衡儿的姥姥。” “快，请进！”白老太太和甄氏赶紧将周家人请进屋。 看到周家终于来接冯芝衡了，白老太太的心放下了。 侯府千金小姐住在她家，她这心里头总不安宁。怕千金有个好歹，老白家整个都不够赔的。 马上送走这座大佛，白老太太整个人松快下来。 “你会说场面话，你来招待她们。”白老太太悄悄叮嘱甄氏。 甄氏笑着点头。 白老太太继续安排着待客的事情。 “春桃，你去泡茶。” “好嘞，奶。” “金桂……” 白老太太安排尤金桂摆瓜子花生，就看到尤金桂手里拿着一套绣花的衣裳从外头进来，顿住了。 “奶，是不是冯芝衡的家人来了，我看到外头停着马车，老豪华了，啧啧。”尤金桂一脸喜色。 白老太太心里暗骂，眼皮子浅的货，嘴里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尤金桂扬了扬手里的花衣裳，笑道：“人家冯芝衡是侯府千金，我听说她外祖家还是淮城大户人家。你看大嫂真是的，拿着二郎的粗布衣裳给她套上，也不说去村里寻件新衣裳给她穿。这万一得罪了侯府千金，对咱家不好。” 尤金桂给谢春桃上眼药。 接着又嘚瑟道：“这衣裳，我是从村里二丫家借的，她过年做的新衣裳，还没有上身呢，正好被我借来给冯芝衡穿。” 白老太太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尤金桂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和离考察期，不行，必须让二壮把她休了。 “金桂，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啥主意。你对你小姑咋没有这么上心？人家侯府千金才来家里多久，你就巴结上了，不够丢人的。收起你的烂心思，这衣裳你赶紧给我还回去。”白老太太厉声说道。 尤金桂白了脸。 白老太太一扭身，亲自去装了花生瓜子，又洗了一碟子樱桃、从菜园子里摘了几根黄瓜水灵灵的整了个果盘，端了进去。 庄户人家没有那么讲究，也没有多余的屋子待客。 家里来了客人，一般都请到上房床头坐着聊天。 白家收拾的利利索索，屋子虽然是泥瓦房，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周老夫人心里不住点头。 “哎呀，老姐姐，您这是折煞我。”周老夫人见白老太太端着瓜子花生进来，赶紧站起身子行礼，拉着白老太太一起坐下。 “见过白大娘。”周大夫人重新给白老太太见了礼。 看到周家人如此谦逊随和，白老太太心下颇为高兴。 “老姐姐，多谢您家护着衡儿，这两天叨扰了。”周老夫人拉着白老太太的手一个劲道谢。 “老夫人不必客气。谁出门在外没有遇到个难事，我们家遇到了就帮一把，没啥大不了的。”白老太太笑着说道。 冯芝衡很乖巧的坐在周老夫人身边。 周老夫人摸了摸冯芝衡的头，笑着问：“小圆宝呢？” 她在外头从冯芝衡嘴里知道了小福圆的名字，此时十分想见她。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到大礼 小福圆接受完大家的负荆请罪，来到院子里。 上房传出说话声，小福圆想都是大人说话，她就不去掺合了。 蛋挞吃的她渴，于是哒哒哒去厨房去找谢春桃要水喝。 “大嫂，我渴了。”小福圆将吃完樱桃的空碗递给谢春桃。 “小姑，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茅根水，你尝尝。”尤金桂赶在谢春桃前，亲自捧着装满茅根水的大碗递给小福圆。 小福圆就着二嫂的手喝了几口。 “小姑，慢着点哈。”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 二嫂咋又伪装起慈爱来了。 她知道上次二嫂带她上山，差点被休，现在还是“和离”考察期。 可是也没必要那样讨好她吧。 根上不改，咋讨好都没用啊，二嫂。 尤金桂笑眯眯看着小福圆，就像看着一颗大金蛋。 她这个小姑子啊，可真行，被拐了一点事没有不说，还能攀上侯府家千金。 还有田麦苗，竟然是相府大小姐。 田麦苗那丫头傻啊，好好的相府大小姐不当，偏要当杀猪的。 小福圆被自家二嫂看的发麻，指指二嫂手里的茅根水说：“二嫂，水洒了。” “妹妹，我方才去门口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冯芝衡闪到厨房，拉着小福圆笑着说道，“我外祖母要见你。” “见我？” “放心吧，我外祖母非常和善。”冯芝衡捏了捏小福圆的脸蛋。 尤金桂听说周老夫人要见小姑子，两眼放光。 小姑子这是啥运气，竟然入了诰命夫人的眼。 “大嫂，这茶是给周家夫人准备的吧，我反正没事，我给送去。” 尤金桂从谢春桃手里抢过茶壶，跟在小福圆和冯芝衡屁股后头进了上房。 周家婆媳俩和白家婆媳俩对坐着闲话。 周老夫人嘴里不住的说着感激的话，眼睛不时朝门口瞥。 忽然，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帘子晃动，和冯芝衡一起进来一位小姑娘。 方才在门口没有细看，仔细一瞧，比那石凳上一瞥还好看呢。 小姑娘穿着红色襦裙，乌黑光亮的头发挽成俩螺，螺上攒着小小的丁香花。 眉目如画，脸如朝露，不笑似笑。 她一进来，像一缕空山新雨后的风，一下子把人心头的沉郁吹散了。 “好俊俏的小姑娘。老姐姐您真有福气，有这样水灵灵的孙女。”周老夫人喜的将小福圆拉在怀里从头到脚细瞧，越看越喜欢。 “是，我这孙女不是我自夸，是最伶俐俊俏的。”白老太太对于周老夫人的夸赞，一点都不谦虚。 谦虚没意思，她孙女样样都好不是明摆着的吗？ “周奶奶您好。”小福圆朝周老夫人行了礼。 软糯甜脆的声音，犹一阵清风，吹到周老夫人的心里头，涌起一股甜。 “叫姥姥，你跟着衡儿喊我姥姥吧。”周老夫人拉着小福圆不松手，越看越喜欢。 身边的李嬷嬷，见状，忙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金稞子递给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接过，递给小福圆，当见面礼。 小福圆看到金子，心里乐开了花。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收到金子。 “老夫人，这礼太重了。”白老太太笑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哪能收这样重的礼。” 周老夫人摇头，说道：“依我看，你这孙女配任何宝贝。” 周老夫人此时满心后悔，接到外孙女的消息，只顾着着急了，竟然忘记细问老白家和她一起被拐的孩子有多大。 只准备了金稞子这样不容出错的礼物，此时，只觉得对于小福圆这礼不够，太普通了。 应该准备一些小姑娘喜欢的才是。 “谢谢姥姥。”小福圆从金稞子挑了两个放在兜里。 十几个金稞子呢，她都想接下，但也不能表现出眼皮子太浅么不是。 周老夫人见小福圆小小年纪就落落大方知进退，心下愈发喜了，将金稞子都塞到她兜里说：“听说小圆宝还有年幼的哥哥和侄儿，你都替他们收起来吧。” 周大夫人在一旁对于婆婆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拉过小福圆的手，细看了一番，赞了一番。 “咔”的一声小福圆只觉手上一沉，一低头看到周大夫人给她手腕上扣了一枚翡翠镯子。 那镯子是周大夫人从自己手腕上现拔下来的。 这翡翠犹如汪着的一潭碧水，晶莹剔透，被她雪白的手腕衬托，愈发显得贵重无比。 只是，太重了，压的手臂沉。 “因为来的匆忙，我没有给小圆宝准备礼物，这镯子送你当见面礼吧。”周大夫人喜滋滋的说。 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小福圆。 “夫人，使不得，太贵重了。”白老太太和甄氏齐声说道。 好家伙，这镯子晃的满室生辉。 一看就价值千金，收了人家这样大的礼，咋回礼啊？ 白老太太瞧着冯芝衡身上属于二郎的粗布衣裳，心里很过意不去。 “白大娘，白大嫂，不用推让。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周大夫人笑吟吟地说。 小福圆：“……” 这块石头，把老白家所有的房子和地打包卖了都买不起吧。 真是顶级豪门啊，一出手就不凡。 既然给了，要不，那她就……就收下吧。 “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了。”白老太太摆着手，表示不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 小福圆朝周老夫人和周大夫人福了一福，甜甜地笑道：“谢谢夫人。我听我四哥念书，说做人不能挟恩图报。这镯子我不能收。” 说着将镯子褪下来。 尤金桂在旁边眼睛都看直了，这个小姑子真是，这样好的东西，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哎呦，小圆宝，你竟那么……”周老夫人一把将小福圆搂在怀里，摸了摸她头上的丁香，说，“你那么小，竟懂得这样的道理。你这不是挟恩图报呢，是你大舅母给你的见面礼。” 周老夫人一开口，就将这礼物定性为了“舅母和外甥女”的见面礼。 “老姐姐。”周老夫人晃动着头上的簪子，眼圈一红，冲白老太太道，“多亏了你家孙女，我家衡儿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她从京里来我家，真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整个周家都没法子给冯家交代。你家孙女不仅救了衡儿，更是救了周冯两家。” 这是实情。 冯芝衡哽咽道：“没有圆宝妹妹，说不定我就死在了庙里。她给我糕吃，还抓蛇咬了要欺负我的拐子，带我逃出来……” 白老太太和甄氏差点捂着胸口，抓蛇咬人这等本事，她们还是头回得知。 “别说是一个镯子，就是更贵的，小圆宝也担的起。”周老夫人娓娓道来，继续说道，“我们对小圆宝感激的很，老姐姐您就成全我们对小圆宝的感谢之情吧。” 一席话说的白老太太没有理由反驳。 周老夫人重新将翡翠镯子套到小福圆的手上。 甄氏轻笑着同小福圆说：“小圆宝，还不谢谢老夫人和夫人。” “谢谢老夫人，谢谢夫人。”小福圆落落大方的行礼。 周老夫人笑呵呵的，重新拉起小福圆就要认作外孙女儿。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兴旺之兆 周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和农户面对面打交道。 白老太太性子爽利，甄氏落落大方，有这样一对婆媳，怪不得能培养出那样好的家风。 果然，人不可随便定义。 若没有这一遭，也许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坐在农家喝茶说话。 周老夫人和甄氏婆媳俩闲话一番。 将老白家的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 心下不由钦佩。 一门农户，出了个秀才一个童生。 周家是大儒之家，周老夫人最知道寒门培养一个读书人要花费多少心血。 更难得的是，这家人对小女儿如珠如玉。一般小门小户，都把女孩儿当做赔钱货，活的连一根草都不如。 而这家的小女儿，从穿着打扮，到落落大方的性子，就知道用了心。 心里就隐约觉得这家人具有兴旺之兆。 “李嬷嬷，冬青。”周大夫人朝李嬷嬷和冬青使眼色。 李嬷嬷和冬青领会到周大夫人的意思，悄悄走出去，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怀里抱着一沓绫罗绸缎。 “……衡儿这两天叨扰了。白大娘，白大嫂，多谢你们对衡儿的照顾。这些料子……你们别嫌弃，一定要收下。” 周大夫人从李嬷嬷手里接过料子，赔笑道。 白老太太摆手道：“也就多添双筷子罢了，我们农家没啥好东西，没得委屈了衡儿。方才小圆宝已经收了谢礼了，可不能再收了。” 甄氏在一旁点头附和道：“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周大夫人没来之前，还觉得小门小户的农家，看到这些料子一定喜出望外。 毕竟这些料子，都是蜀中来的，一匹就十几两银子呢。 也不算辱没他们对冯芝衡的恩情。 等真正对老白家有一番了解，只觉小看了人家，心下不由觉得惭愧。 “白大娘，您这样说，可折煞我了，那镯子是我应当给小圆宝的见面礼。这些缎子，不值什么……你万万得收下，否则我家老太太心下难安。” 周老夫人笑着说道：“老姐姐，您为了宽我心，收下吧。” 周大夫人一匹一匹的介绍：“这匹绛色的锦缎，适合白大娘，这缎子凉爽不出汗，最适合夏天穿。这匹秋香色的月华锦，适合白大嫂，穿着最素净。这匹雨丝棉，特意给小圆宝的，冬暖夏凉，最适合小孩子……” 周大夫人每介绍一匹，尤金桂眼神就发亮。 这锦缎太好看了，她只见过对面宅子里的人穿过。 这么多缎子，就算没提到给她，她也能厚着脸皮捞一件。 她看中了那匹湖绿色的，花纹交织着，上面绣了喜鹊登枝。 喜庆又亮眼。 如果用这匹缎子做件裙子穿在身上。 那才是秀才娘子的派头呢。 甄氏侧目看到尤金桂两眼放光，心里气她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 甄氏忍不住横了尤金桂一眼，尤金桂立马收回眼里的光，但依然巴巴地盯着周大夫人的手。 “这三匹给小子们……这两匹给家里的媳妇……” “谢……谢谢……夫人。” 尤金桂听说有她的，心下一喜，激动地说话打结，眼神亮闪闪发光。 这两匹中恰好有她相中的湖绿色那匹，回头她要先挑，不能让谢春桃抢占了先机。 还有给小子们的。 大房俩儿子，这对三郎不公平，她得给三郎争取两身新衣裳。 尤金桂心下盘算着，脸上美滋滋。 小福圆依着白老太太，看着二嫂的样子，心里想二嫂你是奥特曼吗？ 怎么双眼总是发光。 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接了缎子，道了谢。 周老夫人和周大夫人略坐了坐，便要赶回去。 “太阳都落山了，老太太您别嫌弃，就在这里歇一晚上再走吧。”白老太太对周老夫人挽留。 周老夫人笑着说道：“真不是嫌弃，乡下空气好新鲜菜蔬好，院子大，我巴不得住下呢。只不过衡儿她外祖得知衡儿被拐，病倒了，我得带着衡儿赶紧回去，好让她外祖安心。” 周老夫人这样说，白老太太和甄氏反而不好挽留了。 “那咱就不强留了。”甄氏含笑说道，“家里比不得淮城，都是粗茶淡饭，这两天怠慢了衡儿还请原谅。” 冯芝衡正在乡下玩的兴头呢，一听说要回去，心下不舍，当场眼圈就红了。 她被李嬷嬷领进里屋，换上了新的衣裙，重新洗了脸挽了头发。 出来时，就是一副标准的大家千金形象了。 冯芝衡被李嬷嬷和冬青扶着，感觉才两天，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一想到到了外祖家，日日要学规矩，简直欲哭无泪。 她现在发自内心的羡慕小福圆，不用学规矩，不用搞无用社交，家里宠爱着，想干嘛干嘛。 “妹妹，你下次去淮城找我玩。”冯芝衡眼圈红红。 “好啊，好啊，等我去淮城找你玩。”小福圆甜甜的说。 她还没有去过淮城呢，真想去见见世面。 甄氏心下咯噔一声，岔开话题，说：“冯小姐下次再来。” 冯芝衡心下呜咽，估计没有下次了。 周老夫人拉着小福圆的手，同白老太太和甄氏说：“我家有个大院子，虽然比不上乡里景色，但也有花有草，等过些日子荷花开了，我派人接小圆宝赏花。老姐姐您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家里小子一起去。” 白老太太道了谢，不动声色道：“乡下忙，地里日日都离不了人。小圆宝没出过远门，等大一些我再带她认门。” 周老夫人心下微微诧异，这是婉拒了。 心里只觉可惜。 周老夫人穿过院子，偶然一撇，只见厨房里灶台前，一位半大少年，坐在轮椅上，就着炉子里的火在看书。 “等一等。”冯芝衡忽然跑到上房，出来时，手里抱着换下的粗布衣裳。 她走进厨房，将衣裳放在二郎腿上，说：“二郎，还你的衣裳。我要走了，回头我托人给你带书。” 说完，不等二郎反应过来，跑到周老夫人身边说：“外祖母，走吧。” 周老夫人心下暗暗感慨，这家人真了不起，那么小的孩子，坐在轮椅上，依然让读书。。 谢春桃从菜地里出来，按照甄氏吩咐，给周家马车上塞了一堆新鲜菜蔬。 本来她觉得这随处可见的东西送礼有点拿不出手，甄氏说大户人家就爱吃这些新鲜瓜果菜蔬。 冯芝衡上了马车，依依不舍和小福圆道别：“妹妹，我走了，我真走了……呜呜……我不想走。” 小福圆安慰她道：“姐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家马车缓缓的驶离神树村。 冯芝衡掀开帘子朝外看。 暮色四合的乡村，炊烟升起，路上是晚归的村妇农人。 “衡儿，把帘子放下吧，出了神树村你就要记着你是忠靖侯府的千金，是淮城大儒周家的外孙女。” 大舅母周大夫人将冯芝衡朝马车里轻轻拉了拉。 李嬷嬷随即扣紧帘子。 冯芝衡心里头很委屈。 大舅母的意思她懂。 意思是她必须回归大家闺秀的身份，行动坐卧都得符合名门闺秀的做派。 想想好累啊！ 还是小圆宝妹妹自在，没有人让她学规矩，也没有人束缚她。 吃的不是山珍海味，穿的不是绫罗绸缎。 但自由自在。 “衡儿，你喜欢白家吗？”周老夫人开口问冯芝衡。 “喜欢。”冯芝衡眼圈红红的，一开口声音沙沙的。 “为什么喜欢？”周老夫人温和的问道。 “因为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干嘛。我在白家虽然就短短一天，可比我过去都快乐。我学会了爬树，赤脚在菜地里摘菜，下河抓了小鱼……” 这是冯芝衡从前从没有有过的体验。 “什么？还爬树？”周大夫人一脸不可思议，她想象不出来姑娘家爬树的样子。 冯芝衡有点怵大舅母。 大舅母是大家出身，典型的大家闺秀风范，行动做派皆有章法，就这样坐着身上的衣裙都不打褶子。 “就爬了一下。”冯芝衡小声说道。 “衡儿，你娘亲将你送到周家，是想让你好好学规矩的。你要记着，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周大夫人说道。 “白家丫头和你不一样。” 周大夫人又添了一句。小门小户的孩子可以不用学规矩，可以由着性子来，因为不用承担家族责任。 他们这种人家却不一样。 虽然她也极其喜欢白家那孩子，容貌气质一点不像个农家女，但那孩子到底被身份限住了。 周老夫人看了儿媳妇一眼，说道:“爬树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向不赞同女孩儿被拘着。当年衡儿的娘，我就纵着，也没有养歪。衡儿要不是去……” 周老夫人一片默然。 摸了摸冯芝衡的头发，眼圈发红。 周大夫人心下不忍。 她们心里头都明白，冯芝衡将来是要进宫的。 进了那里，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与其说周家是将外孙女培养成名门闺秀，不如说是培养成皇家合格的儿媳妇。 周老夫人搂着冯芝衡，都不知道冯家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可也没法子了，太后的意思，也不好违抗。 现今立太子一事起了风波，那位失去太子之位的大皇子受皇帝冷落，说是被逼出了宫。 太后却护着他。 立太子风波不久后，太后招忠靖侯府老侯爷进宫，逼忠靖侯府站在大皇子一边，答应将冯芝衡许给大皇子。 只是懿旨还没下。 衡儿这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呢，更没有见过那位皇子。 周老夫人一想到此，便对冯芝衡充满怜惜。 “衡儿，你到了淮城就进了周家的门。丢的是你身边的丫头，你记住了。”周老夫人忽然开口叮嘱冯芝衡。 冯芝衡愕然地说:“为什么呀。” 周大夫人心下叹气，这个外甥女可真……真实心眼。 于是说:“没有为什么，怕你外祖担心你。” 大户人家注重名声。 一个女孩子被掳了，不知会被编排什么出来。 不仅影响她，还会影响到冯周两家的女孩子声誉。 尤其是冯芝衡将来要入宫的人，更不能有任何有碍名声的事传出来。 家里已经同阳凤县令通过气了。 至于神树村白家，则更不用担心有啥闲话传出来。 “我知道了。”冯芝衡说，“我的奶娘和莺儿到家了吗？” 她担心莺儿受到惩罚，毕竟她跑出来看花灯，是莺儿给她开的门。 “莺儿病了，在庄子上养病，以后不能伺候你了。”周老夫人说。 “啊，是不是因为我？外祖母。”冯芝衡心下愧疚，莺儿伺候她五年，是她身边的大丫鬟。 竟然受她牵连被发配到庄子上。 周老夫人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这样毫无心机，入了宫可怎么保全自己。 本来她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但现在看则不必藏着了。 周老夫人狠狠心，必须要让冯芝衡从现在就要明白人心险恶。 “衡儿，我问你。你刚到阳凤，你怎么知道外头有花灯有耍猴的？” 冯芝衡张张嘴。 低头略一思索，说道:“是那天莺儿给我梳头时，说外头有花灯有耍猴。她说可热闹了，她小时在家经常去看。我听了很好奇，我从来没看过，就……就……” 忽然，冯芝衡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惊叫道:“莺儿故意的？不可能……她在我身边五年。” 周老夫人欣慰的看向她，还好，不是个实心木头。 只是没有经过事，还需要历练。 “财帛动人心。”周大夫人淡淡地说道，“她这样为了点银子就背主的奴才，打死都不为过。” 周家琢磨半天，都不明白莺儿为什么要和拐子勾结。 她是五年前冯芝衡的娘亲来淮城娘家探亲路上捡的。莺儿村里遭了灾，将自己卖身为奴救家里病重的哥哥。 冯芝衡的娘亲心软，收留了她。 她今早在逼问下才松口，承认哥哥就是拐子团伙之一。 因为赌博欠了钱，走投无路，得知她伴主返乡。便威逼她，她被迫里勾外结拿冯芝衡敲诈。 养不熟的白眼狼。 冯芝衡脸色煞白，喃喃道:“莺儿，怎么会……她那样照顾我……”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遇到身边人背刺她的事。 觉得伤心难过，又不可思议。 “衡儿不要伤心了。你记住，人心易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莫和任何人轻易交心。”周老夫人趁机教她道理。 冯芝衡懵懂点头。 看来还是不太明白，慢慢教吧。 周老夫人心里想。 “外祖母，那我可以和小圆宝交心吗？我好喜欢她，她对我真的极好。”冯芝衡认真的看向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想了想道:“小圆宝倒是个极好的。但你记住，你和人交往固然不能轻易交心。但你真遇到你愿意交心的，你付出真心，也不能强求对方付出和你一样的真心。” 冯芝衡点头，听着马车轱辘声，问道:“外祖母，我以后还能来这里和小圆宝一起玩吗？” 周老夫人沉默。 周大夫人哄她道:“衡儿真喜欢小圆宝妹妹，下次接她来家里。” 可不敢让她来了，万一再遇到上回的事，估计小姑子得从京城赶来杀上门理论。 话题重新绕到小福圆和白家身上。 “老太太，我冷眼瞧着白家是个厚道人家，也不挟恩图报的。”周大夫人赞了一声，继续道，“毕竟对咱们有恩，以后年节就当门亲走动？” 周老夫人说道:“年节走动，只不过送些礼罢了，老白家缺的不是这个。” 周老夫人眼前忽然出现那坐锅门口认真看书的半大小子，心里感慨，只可惜了他的腿。 参加科举是不能了，不过…… 于是心里一动，对李嬷嬷说道:“听说他家老四是这次春试童生，你让人打听一下他的资质。还有今儿在锅门口看书的孩子，衡儿不是说送书于他，我来亲自挑。” “是，老祖宗。”李嬷嬷记下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 当小圆宝的三嫂也不错 淮城。 沈府内宅。 “夫人，我家主子说了，他的事不该过问的不要过问，更不要把手伸那么长。”一把尖细的声音带着警告。 “主子说要不要王妃是他的事，轮不到您来插手。因为您这次的插手，事情差点暴露了。” “您知道主子的脾气，本来决不轻饶。但您这些年照顾小主子有功，所以这次的事情就抵消了。如果再有下次，主子说他绝不轻饶。” “这次的事，所有线索都切断了，上面查不到。还有，主子说，他暂时不会有王妃。但如果为了成事需要有个王妃，您还是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 很快尖细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暗影消失不见。 “砰”的一声，茶盏在地上摔的粉碎。 如夫人脸色由白转青，一双手掐进椅子扶手上搭着的软垫里。 胸口起伏不定。 好啊，这是来威胁她。 这些年，她为了他，隐忍，费尽心机，甘当侧室，谋夺家产，替他养儿子，沾了一手的血。 他却要娶别人当王妃。 她忍不了。 所以，她让人绑了那个杀猪的野丫头。 最好将人丢进矿山里，受尽挖矿的折磨。 那样的人，怎么配当王妃！ 事情败露，不是因为她绑人，而是因为姓安的无能。 “咳咳咳。”屋里传出一声咳嗽。 “夫人，不好了，少爷咳出了血。”一位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讨主意。 “短命鬼，哈哈哈，短命鬼。”如夫人忽然仰天大笑。 “夫人……”丫鬟惊惧的看着如夫人，她不相信一向对少爷疼爱有加的夫人竟然会诅咒少爷。 如夫人扭曲着一张脸，笑了几声，恢复平静对丫鬟说道：“去叫大夫。” “是。”丫鬟战战兢兢快速逃离如夫人的视线。 如夫人咽下心头的恨，来到内室。 昏黄的灯光下，紫檀床上躺着毫无血色的小少年。 “宁儿，你怎么样了。” 请来大夫的丫鬟脚底一滑，此时的如夫人一副慈母样子，仿佛方才咬牙切齿状若癫狂诅咒少爷的不是同一个人。 “夫人，少爷今日服肌血丸多久了？”大夫问。 如夫人看向丫鬟。 “五个时辰了。” 大夫点头：“醒来再给服两丸，如果不咳，就没事了。” 很快大夫离去。 如夫人用手摩搓着床上的沈宁，鲜红的指甲透出嵌入骨髓的恨意。 哪怕不是大夫人生的，这张脸长的也像大夫人！ 那张她恨了一辈子的脸！ 也是让康王陷入疯狂的一张脸！ 她为了康王，费尽心机入沈府当侧室，拜倒在大夫人脚下。 康王宁愿要一个长的像大夫人的贱婢，也不愿意要她。 那贱婢竟然仗着一张脸爬上康王的床。 生下这么个贱种！ “咳咳咳。”沈宁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喊了一声，“母亲！” 如夫人掩住心底的恨意，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呼唤：“宁儿。” 接着打开床头的一个玉盒子，捻起两丸血红色的丸药递到沈宁嘴边：“宁儿，来，吃下就好了。” 沈宁服下，一扭头沉沉睡去。 如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你断然不会死。 你是沈家的嫡子，还是康王唯一的血脉。 为了这天生的胎毒，康王不惜以幼童血骨入药，这些年为了他，恐怕已累累白骨了。 沈宁，你可别让我失望。 如夫人踱到外间，脸如寒冰，朝外头吩咐：“小婵犯了错，赏她三十板子，送到红香楼伺候吧。” 丫鬟小婵吓的浑身如筛糠，嗓子里说不出话。 屋子里闪进两抹身影，将小婵拖了出去。 如夫人抚着水葱一样的指甲，嘴边漾出一抹笑。 她是温柔端庄的沈家夫人，怎么会让人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凡是看到的，都该死！ 只是，那个杀猪的姑娘竟然逃掉了！ …… 杀猪的姑娘田麦苗，此时正在神树村被村民邀请看了一圈猪后，在村里悠闲地闲逛。 白三壮陪着她。 “那个，麦苗，你不用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白三壮说。 方才他陪着田麦苗去看猪，村民看俩人的眼神充满暧昧，甚至有的大娘还火辣的问他俩是不是好上了。 搞的白三壮恐怕田麦苗会生气。 “你说说看都有哪些流言蜚语。”田麦苗侧头问。 晚风将田麦苗的发丝吹乱，也撩动了白三壮的心。 “就是，就是，说咱俩的……”白三壮的脸通红。 他这是怎么了。 平时谈生意时，不是这样！ “说你是我的奸夫？”田麦苗大笑道。 “那婆子口不择言，故意坏你名声的。”白三壮解释说。 “那我名声已经坏了怎么办？当时那婆子说我时，全村人都听到了。”田麦苗说。 “反正白担了个名声，还不如……还不如遂他们所愿。” 白三壮忽然抬起头看向田麦苗，晚风里的田麦苗真好看。 “我不能白白担了奸夫这个名声。”白三壮眼神灼灼看向田麦苗，心里怦怦乱跳，说完“奸夫”俩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田麦苗大笑起来，说道：“我才不怕名声不名声的，我行得正坐的端。” “我怕！”白三壮鼓足勇气说，“我不想戴着奸夫的帽子。麦苗，我心悦你，我能不能摘掉这个帽子，变成，变成……” 田麦苗收敛笑容，盯着白三壮，问：“三壮，你是认真的？还是可怜我？如果是可怜我，你大可不必。 白三壮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心悦你。我之前差点接受徐掌柜的招婿，但我发现我心悦你。” 田麦苗说：“那是我影响你发财了？” 白三壮摇头说：“麦苗，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你愿不愿意当我娘子。” 田麦苗说：“我不是个合格的娘子，抛头露面杀猪卖肉，我身后还埋着一个雷，说不定会把你牵进京城的麻烦事里。” 白三壮说：“我不怕，既然我认定你了，你所有的我都接受。” 田麦苗轻声说：“当小圆宝的三嫂，应该也不错。” 白三壮：“……” “我也心悦你。”田麦苗抬起头看了白三壮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脸上浮上一层红霞。 白三壮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你放心，我奶我爹娘都会对你好的。我们家会请媒人上门提亲，绝不委屈你。还有，我妹妹知道了，肯定会高兴……” “三哥，我知道什么会高兴？” 小福圆出现在白三壮和田麦苗眼前。 三哥和麦苗姐姐怎么都脸红红的，俩人之间似乎有火花在闪动。 我要有三嫂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当电灯泡 尤青芽背着一筐猪草从田间小路慢慢走来。 “青芽姐姐，你在干什么呢？”小福圆看着越走越近的尤青芽笑道。 “姐姐在打猪草，小圆宝。”尤青芽抬了抬肩膀上的背篓，应了一声。 她在田里就看到白三壮和田麦苗了。 她愿意和一个人的田麦苗打招呼，也愿意看到一个人的白三壮，就是不愿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 太刺眼了。 她本来想从田埂里绕路回家，但小福圆已经发现了她，而且给她打了招呼，她只好打断了绕路的心思。 就把白三壮和田麦苗当成空气好了。 尤其是，她看到俩人比之前更加显得亲昵。 就更想加快脚步了。 她回应完小福圆，背着猪草就想赶紧回家，家里的猪崽子还等着新鲜的草呢。 白三壮却喊住了她：“青芽，你咋打这么多猪草？” 背篓上的草都把她整个人淹没了。 尤青芽将手里镰刀插在背篓里，扫了白三壮和田麦苗一眼，淡淡道：“猪能吃！” 白三壮：“……” 那语气明摆着不想和他多讲一句话。 自从那天晚上和尤青芽一起上山找妹妹，回来后还是第一次在村里遇到她。 从前为了二哥的事，他好多年见了尤青芽都不打招呼，这两年发现尤青芽和老尤家的人不一样。 “你现在还好吧？”白三壮关心的问道。 ”我没有啥不好的。” 尤青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太囧了简直！ 尤青芽也不知当时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拿着一把刀就砍人。 等回过神来，被一手的血吓疯了，哭了一晚上。 她可是连猪都没有杀过，上来就要杀人。 武小影告诉她，她手上没有沾上人命，那些杀手是咬了舌头底的毒药暴毙的，和她无关。 她才略微好受些。 这些天，一做梦，便是那晚的砍杀，以及一地的血，醒来后冷汗连连。 估计这噩梦还得做个一年半载的才算完。 “那就好。”白三壮笑了笑，继续道，“还没好好谢谢你找我妹妹出了那么大力。” “青芽姐姐，谢谢你。”小福圆甜甜地说。 其实白家已经谢过了。 白老太太甚至打破不上尤家门的规定，让白木板亲自上门道谢，将周家送的缎子给了尤青芽两匹。 除此之外，县令刘鸿亲自嘉奖了她。 夸她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 文绉绉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奖了她二十两银子。 这番嘉奖让尤青芽在村里走路都带风，看以后谁还敢说她家没儿子。 有了县令撑腰，以后她想自立门户，就会少了一层阻碍。 “青芽，我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挨了刀。”田麦苗笑着开口。 尤青芽扫了田麦苗几眼，哪怕是将黑的暮色，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红霞。 整个眼睛熠熠生辉，和白三壮的神情一样。 “你不也替我挡开了一刀，咱俩扯平了。” 武小影说那天她和田麦苗配合的尤其好，一把大刀，一把镰刀，两个人一起将众多杀手砍翻在地。 据说，现在整个县城，都在说这事。茶馆里的说书人甚至将她俩编成精彩故事，赞她俩是并殊双煞，其热度盖过老白家父子打虎的故事。 但也仅限那天晚上，过后，她和田麦苗依然没啥好说的。 “对了青芽，我前段时间收猪，在其他村看到好几户猪瘟。回头我把预防猪瘟的药托三壮给你带来。”田麦苗说道。 “行，到时候你给我，我给青芽带来。”白三壮点头。 两个人默契地相似一笑，在晚风里，眼神能拉丝。 尤青芽的心一下子被蚀了一块，攥紧了背篓的带子，别开眼神。 “小圆宝，姐姐先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尤青芽招呼小福圆一声，背着猪草，匆匆朝家赶去。 小福圆看了看白三壮和田麦苗，又看了看暮色中尤青芽的背影。 心里若有所思。 青芽姐姐，恐怕要难受了！ 然后朝家里跑去。 “哎，妹妹，你慢点。”白三壮在身后喊。 “三哥，我自己走。” 这不是把单独相处时间留给三哥和麦苗姐姐嘛。 天还不算黑，她就不当电灯泡了。 …… 尤青芽踱到家门口，遇到武小影。 “青芽，能不能借一借你家锄头用一用。”武小影问。 “你为什么不向对面白家借？”尤青芽没好气的说。 “他们家正在摆饭，吃饭时间借东西不好吧。”武小影说。 “你们家借锄头干嘛？又不种地？” “我家少爷罚我除草。” “我看你确实该罚。” 武小影:“……” 尤青芽卸掉猪草，从猪草里扒拉两个香瓜连同锄头一起递给武小影。 “什么风送我瓜？” “爱吃不吃，不吃我喂猪。”尤青芽没好气的说。 “必须吃。”武小影将瓜揣在怀里，临走之前说道，“尤青芽你怎么天天打扮的像个男人。” 尤青芽跺脚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一开始不喜欢武小影，觉得这人油嘴滑舌没有个正经。 后来上山打虎，要不是武小影拉住她，估计她现在得被老虎咬的半残了。 她那天晚上砍人后，所有人都在关注被拐的孩子，只有武小影一路陪着她回家，还讲笑话安慰她。 就对武小影全面改观了！ “青芽，你四姐捎信回来，说让你明儿去镇上一趟，她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是你三姐夫小姑子的远房堂弟，家里开着好大的铺子。” 尤家老娘钱氏从厨房钻出来，喜滋滋的说道。 尤青芽的笑冻结在嘴角。 “赶明儿，你换身好衣裳去。白家给的两块料子你拿出来，顺带着做身新的，剩下的一匹给你三姐，谢她给你说了好大一门亲。” “好大一门亲？多好的亲？就咱家这个情况，啥样的好亲能轮到咱家？”尤青芽没好气的说。 “你三姐那还不是好亲？你瞧瞧合村外嫁的闺女，哪个像你三姐那样吃香喝辣！她小姑子嫁的那户人家比你三姐夫家底子还厚呢，那堂弟能差哪里去？你三姐还能坑你不成。”钱氏说道。 “哼！三姐吃香喝辣！三姐夫都半截子人入土了，年纪轻轻就当人家后娘，这样还能称好亲。” “你这丫头是咋了，夹枪带棒的。当后娘咋了，有人把闺女抬到你三姐夫门口，还不要呢。你三姐要不嫁到那好人家，咱家这大瓦房能修的起？你也别拿年纪说事，给你说的这门亲和三壮一般年纪。” 钱氏不提白三壮还好，一提白三壮，尤青芽心里头莫名窜起一阵邪火。 “我不去！我以后不嫁！” “你胡扯什么？哪有女子不嫁的。本来我想给你招亲的，但这门好亲你不占着可惜了，招亲的事就留给你小妹了。”钱氏也冒了火。 “你当是茅坑呢双脚一踩就占？娘，你也别拿话哄我，咱家名声你也知道，好人家能轮得到我？”尤青芽冷笑。 钱氏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但为了哄住尤青芽，忍着气道：“你也别一提到说亲就恼，你亲娘我能害了你不成。这门亲我也不怕给你说实话，这门亲的小伙子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脑子木，行事太老实。但老实有老实的好处，你进门就能当家。” 太老实？ 尤青芽冷笑，一块石头她娘都能夸出花。 当年三姐夫她娘还夸说年纪是大了点，但知道疼人，谁知道竟是个糟老头子。 这个老实人，谁知道有啥猫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白家现在惹不起 “不嫁！我不去！” 尤青芽掀开帘子，直接进了里屋，饭也不吃，气呼呼的去躺着了。 钱氏气尤青芽翅膀硬了，总是和她对着干，隔着窗子咬牙道：“你别以为县令赞了你几句，说那女子不如男, 你就拿乔了。你要真是个小子，咱家至于那么为难？” 钱氏又隔着窗户骂了几句，犹不解气。 “娘，白家给的料子，六姐说好了给我留一套，你给我几个大钱，我明天去镇上裁了。”尤家小妹尤青苗从磨坊里捡完豆子出来, 伸手问钱氏要钱。 “一个个赔钱货！那料子给你三姐留着的。”钱氏正火大, 尤青苗撞到枪口上。 “三姐啥好料子没有, 还抢我的。”尤青苗振振有辞，“娘你给我两百大钱。” “我没钱给你，你以为两百大钱那么容易赚？家里磨豆腐得磨多少豆子？就知道花钱！” 钱氏白了尤青苗一眼，心里想，这要是个儿子多好。 自打生了老七，她的肚子就彻底歇了，生儿子的梦想彻底破碎了。 这要是个儿子，别说两百大钱了，就是二百两银子她抽筋扒皮的凑也乐意。 尤青苗听到这话，不高兴，拉长脸道：“娘也知道磨豆腐辛苦，那为啥爹还拿着银子去捞堂哥。胳膊肘朝外拐，亲闺女要两百大钱都不给。” 小闺女提到这一茬，钱氏同样不痛快。 上次尤麻子被抓, 钱老爹使了五十两银子上下打点。这次又被抓，钱老爹又拿着银子去打点了。 好几天，磨坊都没开工，尤老爹着急上火的在县里东奔西跑。 她想拦拦不住，就一句“谁让你没生儿子断了尤家二房香火”就堵死了她。 尤老爹打定主意，死后由侄儿尤麻子给他摔盆举幡，家里从磨坊到地都由尤麻子承继。 现在尤麻子牵扯进拐卖人口一案，能不能从大牢里全须全尾的出来还不知道呢。 老尤家无权无势的，想捞个人比登天还难。 现在全村能在县令跟前说上话的，只有老白家。 厚着脸皮去求白家，想都白想。 先不说白家遇到老尤家就绕着走的风格，就说尤麻子两次入狱都是因为惹了白家，而且这次还牵扯到白家眼珠子一样的闺女，那更没法求。 钱氏边想边气，板着脸让尤青苗端碗摆饭。 “六姐吃饭。”尤青苗喊尤青芽吃饭。 “不吃了！”尤青芽说。 “不吃饿死算了！”钱氏吼道。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饭刚摆好，尤老爹踏着暮色从外头回来，拉着个脸，一进屋就唉声叹气。 “……跑了两天了，吃饭吧。” 钱氏将筷子递给尤老爹，不用问，看脸色就知道跑了两天没结果。 “吃什么吃，我这上火上的能吃的下？”尤老爹叹气道。 钱氏和尤青苗不吭声。 “老天爷要绝我尤家！我在外头问那捕快，说大侄儿不被砍头也得被流放到苦寒地。”尤老爹一脸悲愤，“大侄儿勾结拐子我不信, 他没那个胆子。也不知是谁诬告的，县令就偏信了。” 钱氏在一旁说道：“不是说得升堂审问吗？咋那么快就砍头流放？” 尤老爹唉声叹气：“妇道人家懂什么。一遍刑下来，谁能招架的住，不承认都不行？我使了十两银子买通一个捕快，让我看了麻子一眼，那被打的浑身是血。呜呜呜……” 尤老爹说着说着哭出了声。 “十两银子，爹，疯了吧。”尤青苗忍不住叫了起来。 钱氏一阵窒息，心在滴血。 十两银子，家里得磨多少豆腐，就这样洒了出去，只为了见侄儿一面。 “别说十两，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得救大侄儿。”尤老爹一脸坚决。 “爹，你说我大堂哥是被诬告的？那谁没事诬告他。大堂哥平时就三不着两的，谁知道他背地里干了啥。”尤青苗受到六姐尤青芽的影响，对这个总以未来磨坊主人自称的大堂哥颇为反感。 “还能是谁，还不是得罪了老白家。”尤老爹说。 “得罪了老白家？上次打虎赖银子的事？”尤青苗问。 不止！ 尤老爹含糊应付几声。 当年尤家算计白二壮时，尤青苗还小，不太记得尤麻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老白家真毒啊！攀上了县令刘大人的路子，这是要绝了我家香火。”尤老爹恨恨地道。 钱氏说道：“老白家现在正在兴头上，这也没法子。要是以前咱们还有一番道理，现在人家攀上了县令大人，还有他们对面那一家子，也给白家撑腰。咱现在惹不起。” 尤老爹一心拿尤麻子当亲儿子，钱氏心里头一百个不乐意，但也不好说什么。她意思是，既然尤麻子不顶用了，不还有尤麻子的儿子，过继当孙子，一样的继承香火。 但她那天刚提起这茬，尤老爹就朝她发火，说他只想儿子不想孙子，就一心要救侄儿。 “惹不起？不管咋样，那也是咱亲家，想断了咱这门亲除非我死了。他白二壮见官不拜，见我这个岳父却要拜。你回头把四姑娘喊来，我让她磨一磨二壮，磨一磨白家，求县令放麻子一条生路。”尤老爹立起两只熬的通红的眼睛。 钱氏知道在尤麻子的事上拗不过尤老爹，便闭嘴不言。 “不，你现在就去喊四姑娘来家里商量。你不好去，青苗去一趟。”尤老爹就吩咐尤青苗去老白家将尤金桂唤至家中。 “我不去，我怕白奶奶。让六姐去，六姐在白家比四姐还得脸呢。”尤青苗摆手说道。 钱氏就喊尤青芽：“青芽，你爹让你去喊你四姐来家里有事，你去白家走一趟。” 钱氏也好久没有和四闺女闲话了，这些天不知怎地，四闺女不往娘家钻了。 她想打听打听老白的事。 “不去！爹你太看得起四姐了，你那好侄儿和拐子勾结，都差点要了小圆宝的命，你还想求白家放了他，想啥呢。”尤青芽隔着门说。 尤老爹气的直喘，将青芽骂了一顿。 钱氏在一旁劝了几句，他骂钱氏：“你瞧瞧你生的好闺女。生那么多闺女顶什么用，你但凡生个儿子，我也不至于为了侄儿的事难为成这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能真的扔 “少爷，你今儿想吃的茄子羹，还有什么m记的炸鸡，刘一手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上吗？”何顺问阿臻。 “咳咳咳！”阿臻一阵咳嗽，点头。 何顺心疼的不行，已经吃了好几天药了, 怎么还不好！ 虽然张仰景说无妨，他还是担心的不行。 少爷已经闷闷不乐两天了，坐在屋里也不出来透透气。 整个人就像炸毛的鸡。 刘一手带着人摆了一桌子吃食，然后退下，这两天少爷心情不好，他可不想撞枪口上。 “少爷，你尝尝，今儿茄子羹特意炖的软烂, 好克化的动。”何顺将茄子羹夹到阿臻碗里。 阿臻吃了一口，皱眉说道：“不好吃，不想吃。” 何顺：“……” 你都没有尝呢，就说不好吃。 “少爷，要不咱尝尝别的，这蛋羹怎么样？”何顺舀了一勺。 这次倒是吃了一口，又皱眉：“不好吃！” 接着何顺每夹一样，阿臻尝了尝都说不好吃。 “少爷，要不让刘一手重新给您再做些吃食？”何顺问道。 “我下午用过牛肉羹了，不饿！把这些吃食都扔出去吧？”阿臻敲了敲桌子。 “扔出去？”何顺不理解。 “对，全部扔出去，扔到对面门口去。”阿臻板着脸说道。 扔到大门口？ 何顺在心里笑了，从善如流道：“老奴这就照办，扔到老白家门口去。” 阿臻站起身子，背着手站了起来。 “还有刘鸿送的樱桃，谁吃他的樱桃, 都扔了！” “是。” 何顺亲自动手, 将一桌子菜分门别类装在提盒里，然后让俩小厮拎着, 他领着朝老白家门口走去。 不能真的扔！ 老白家正在摆晚饭，就看到何顺带着小厮进到院子里。 “何管家，您这是？”甄氏惊讶的问道。 “我家少爷特意给小圆宝送的吃食。”何顺命小厮将食盒送到上房，问道，“怎么不见小圆宝？” 小福圆从上房跑出来，笑着喊：“何叔！” 何顺笑道：“小圆宝，少爷这两天可惦记你了，特意让我来给你送吃食！你明天记得去家里找少爷玩。” 何顺这两天都心焦，小孩子家家的闹别扭，两个人竟然都当真了。 谁也不理谁，谁也不低头！ 这两天少爷饭吃的少，药也不好好喝，整个人蔫蔫的。他就想着小福圆去了少爷就会开心，一开心咳嗽就好了。 小福圆皱着眉，不说话。 何顺回去后，甄氏问小福圆：“这两天怎么见你不找阿臻玩了。” 小福圆眉头一皱，说道：“他对我凶！我才不去！” 白木板恰好路过，听到有人对女儿凶，问道：“谁对你凶了。你给爹说, 爹去教训他。” 是对门那小子吧，平时看着对小福圆挺好的，咋少爷脾气上来就凶了。 家里有钱怎么了，有钱也不能对小福圆凶。 甄氏笑道：“小孩子拌嘴，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能太纵着闺女，你看阿臻不是给闺女送吃的来了。” 白木板头一昂：“那也不行，一点吃的就想收买人心了，想的美！” 说着将小福圆举过头顶，一直举到屋里。 甄氏摇头轻笑，跟着一起进了屋。 何顺从白家返回，刚跨进门槛，就看到阿臻负手站在院子里，眼神落到对面的院子。 “少爷，老奴已经把菜都给小圆宝送去了。她可开心了，还问你好，说等有时间就来看你。”何顺说道。 “哼！”阿臻冷哼一声，他可是一直站在门口偷听呢，小丫头啥时候说过这话，不仅不说，还很是不领情。 何顺尴尬的笑了笑。 甄氏将何顺送的食盒一一打开，香味飘散开来。 “哇，m记的炸鸡！”小福圆兴奋地拍手，从白木板身上滑下来，秀气的小手抓了个鸡腿就啃。 “还有栗子糕，桂花饼，酱肘子……”甄氏一一报着吃食名字。 “还有茄羹。”甄氏轻声道。 白木板也看到了，这道菜前两天阿臻已经送过一次。 上次甄氏吃了半碗，满心复杂，勾起诸多回忆。 这道菜谱只有从前的甄家有，是她母亲琢磨出来交给家中的厨子，做法十分复杂，从前家里也不常做的。 有一年，白木板跟随家中老人上门，甄氏的母亲亲自做了这道菜给白木板吃。 记得当年家中败落时，会这道菜的厨子一并处死了。 不知阿臻家的厨子怎么知道的？ “别想了，这就是一道菜而已。我吃着和那时候在你家吃的不太一样，哪有那样巧的事。”白木板说道。 甄氏不语。 小福圆在一旁听着老爹老娘打谜语，边吃炸鸡边好奇的问：“爹娘说什么呢？说的这道菜吗？” 甄氏笑道：“说这道菜不易得，来，娘喂你。” 小福圆吃了一口道：“好吃！” 甄氏问：“你刚才不是出去叫你三哥回家吃饭吗？三哥呢？” 小福圆说：“在后面，马上就来！” 甄氏叹了口气，轻声说：“二壮去县里两天还没回来，不会有啥事吧。” 白木板说：“放心吧不会有事，今儿刘大人亲自来对面向阿臻了解拐子的事，我遇到他，他说二壮没事，秋娘是他赶考时认识的，孤苦无依的不知咋被拐到了矿山里。说二壮在县里帮她寻亲，具体的……咱也不知道是啥情况，等二壮回来就知道了。” 甄氏点头，她也不信白二壮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尤金桂端着菜站在上房门口，她听到了“秋娘”两个字，心下一跳。 公婆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后家里还有她的位置吗？ 尤金桂决定，瞅个机会，跑到老娘家讨个主意。 谢春桃和尤金桂很快将饭摆上了桌。 今儿的晚饭格外丰盛。 村里人在小福圆安全无恙归来后，给她送来不少吃食。 这家一块肉，那家一条鱼。 天眼看着热起来，不能搁，恰好明儿白三壮、白盼妹、田麦苗便回去了，因此谢春桃便将村里送的肉菜全部做上了。 小福圆回家好一会儿，白三壮和田麦苗才回来。 “麦苗洗手吃饭吧。”白老太太笑道。 “好嘞！” 田麦苗这两天一直住在白家，和白老太太甄氏等人更近了一层。 她很喜欢白家，她能感觉到白家人对她的好。 那天面对许嬷嬷的咄咄逼人，甄氏出头维护自己。 还有，谢春桃的那一盆水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这让她心存感激， 她洗完手，和白三壮一起朝屋里走去。 看着屋里的热闹，想着自己即将要要加入这个家庭，脸上一热。 不知白家长辈会不会反对，会不会嫌她孤身一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成为古代有房一族 “麦苗那丫头我第一次见就喜欢的不行，爽利，大气，心眼好。她能当我孙媳妇，那再好不过了。” 白老太太一听白三壮和田麦苗的事，就喜的合不拢嘴。 “娘说的是，我也很是喜欢那孩子。”甄氏喜出望外。 白老太太屋里, 白三壮坐在煤油灯下，脸红成熟透的柿子。 田麦苗已经在谢春桃的安排下躺下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喜一会忧。 她能感受到白家长辈发自内心的喜欢自己，但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给白家带来麻烦。 “三哥是要成亲了吗？” 小福圆拍着手高兴的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哥一定很高兴, 整个人都比之前精神了。 “是, 你三哥要和麦苗姐姐能亲了, 小圆宝喜欢麦苗姐姐吗？”甄氏笑着点了点闺女的鼻子。 “我喜欢麦苗姐姐，我想让她当我三嫂。”小福圆喜滋滋的看着三哥。 白三壮的脸更红了。 “闺女，你说你三哥和你麦苗姐是不是一段好姻缘？”白木板笑呵呵的问。 白老太太:“……” 甄氏:“……” 小福圆一阵无语，老爹啊你这是把我当成断姻缘的？ 白三壮竟然也略微紧张又饱含期盼的看向自己。 “是好姻缘。”小福圆果断点头。 白木板舒了一口气。 白三壮的眼神更亮了。 自打上次打虎神树村一个被老虎咬伤的都没有，白家养成了凡事问小福圆的习惯。 就比如白三壮和田麦苗的婚事也不例外。 “咱们家终于又有喜事了。”谢春桃在一旁喜滋滋的说。 她当年嫁过来时，白三壮比白招妹稍微大一点。她是看着白三壮长大的，都说长嫂入母，谢春桃对白三壮有一种长辈般的欣慰。 “是，三壮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三壮，麦苗对成亲日子有什么意见？”甄氏问。 她虽然恨不得马上让田麦苗进门但也要尊重女方的意思。 白三壮讷讷道:“她说都听咱家的。我想今年秋天选个好日子，秋天我就离了徐家铺子，和麦苗寻个铺子做生意。” 白三壮不敢说他还是打算去蜀中，怕白木板反对。 “听咱家的，咱也不能怠慢了。找媒人上门，提亲，换庚贴，纳彩……”白老太太盘算道。 “早点定下来好，等她过了门, 她那个探花爹也就没有理由揪着她不放了。”甄氏点头。 “这个探花爹是不是个雷？”尤金桂大着胆子说了句。 难得她这次发言没有被白老太太骂。 白家长辈陷入沉思。 白老太太想了想道:“怕啥。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咱家又不是头一回遇到这事。以前都能逢凶化吉，何况现在。” 白老太太看了一眼小福圆。 甄氏和白木板对视一眼。 谢春桃等人自然不明白他们仨在打什么哑谜。 白三壮挺开心的，本来还担心奶奶会对田麦苗的出身有微词，现在这层担心也没有了。 “三弟成亲，家里头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奶，爹，娘，三弟成亲是家里大喜事，咱得大办。”谢春桃说道。 这话很对白老太太的心思。 她也这样想。 当年大壮成亲时家里穷的叮当响，办的很简陋。 一顶轿子将谢春桃接了过来。 幸好谢春桃娘家厚道，看重老白家家风和白大壮的品性。 没有过于计较。 白二壮成亲时，提都不想提。 一提就是一堆糟污事。 那对老白家来说都不算喜事了 “春桃说的对。”白老太太赞了一声。 不愧是她看上的大孙媳妇，从来不计较，满心为家里。 她打算私下贴补贴补谢春桃，不能让这样好的孙媳妇生了嫌隙。 她不知道的是，甄氏已经私下悄悄补贴谢春桃了。 那天她兄弟来家里送樱桃，甄氏给了她五两银子，她让兄弟带给了爹娘。 甄氏还送她一根金镯子，她没戴，怕尤金桂生出风波。 尤金桂心下暗骂谢春桃是笑面虎, 只会迎合白老太太和甄氏。 看吧，田麦苗不是个瓤茬，现在看着好，等她进门她不信她俩还会那般好。 哪有妯娌不暗中较劲的。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别说我偏心。以前日子不好过，没那个条件。现今家里日子好过了，三壮的喜事要是办的寒碜会被别人笑话。再说三壮自己这些年赚的银子，花在自个亲事上是该的。” 白老太太说道。 重点瞅了尤金桂一眼。 “奶，三弟成亲大家都高兴，我也盼着麦苗进门呢，咱得风光大办。”谢春桃表态。 “我也高兴，是得大办。”尤金桂也跟着表态。 “以后日子越来越好了，欠你们的都会补上。等你们各自儿子成亲，会比他们三叔更风光。”甄氏说道。 大家商议一番，白老太太打算拿一百两银子办三壮的喜事。 除了尤金桂，大家都没有异议。 平常乡里人娶媳妇能花二十两就不错了。 白家一下子愿意掏出一百两，已经是很大手笔了。 白三壮感动于家里人对他和田麦苗的重视。他打算过后自己掏这一百两，这半年他和别人合伙入股了生意，这些日子收益不错。 挤一挤，一百两银子会有的。 “那三弟成亲后住哪里？”白大壮问出一个实际的问题。 “家里的屋子挤一挤倒是能住的下，不过你以后要在外头做买卖，麦苗的猪肉铺子还在镇上。”甄氏皱眉道，“总不能住铺子里。” 白家人一致默认田麦苗婚后不用在家里伺候，只要她愿意，随她想卖猪肉继续卖，想和三壮做别的生意家里也支持。 “暂时住猪肉铺子也行。”白三壮说。 白老太太不太满意，田麦苗一个新媳妇哪能住猪肉铺子。 而且她老人家还总觉得猪肉铺子属于女方家产，白三壮又不是倒插门，住哪里怎么行。 小福圆打了个哈欠，说:“买宅子。” 白老太太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咋没想到。 “小圆宝说的对，咱在镇上买个宅子。” 一般人家有了钱，都会置办房宅田地。 老白家只买了地，没买宅子。 “不用。”白三壮有自己考量，他觉得成亲已经比俩哥哥花的多，还要拿家里本钱做生意，再要家里买宅子，他没脸。 万一引发兄弟阋墙就不好了。 “买。”白木板拍板，说道，“反正宅子是固定财产，为了对你们兄弟几个公平，房契就放你们妹妹名下。三壮成亲后，暂时借住里头。” 白木板觉得自己的决定很英明。 白老太太和甄氏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在镇上买，不如在县里买。三壮不是说以后打算去县里寻个铺子做生意，而且县里的宅子肯定比镇上更值钱。” 甄氏提议道。 “行，就在县里买。宅子就归你们妹妹名下。你们都不许有意见，咱家好日子都是妹妹带来的。” 白老太太强调了一下。 白大壮:“没意见。” 谢春桃:“没意见。” 白三壮:“没意见。” 小福圆:“……” 咱也成了古代有房一族。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说行动就行动 说到买宅子。 白家快速行动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白二壮和田麦苗回镇上后，全家便决定去阳凤县看宅子。 买宅子对于老白家是大事。 白老太太不去，家里牛生小牛，别人看着她不放心，她要亲自看着。 就由白木板甄氏夫妻俩以及白大壮带着小福圆一起去。 去县里不比镇上，路远。 一开始, 白木板想去赵村长家借驴车，刚出门就遇到了何顺。 何顺得知白家要去阳凤县里，便提出可以将家里的大车借给他们。 “谢何管家，我和村长说好了，用他家的驴车。”白木板婉拒。 主要是对面的大车太豪华了，一来怕太惹眼招来山贼, 闺女已经被劫过一次，可不想在出啥意外；其次是万一给弄坏了，老白家赔不起。 “白老哥，你不用客气。我家少爷的马车，刚换了一个新盖，一点都不打眼。” 何顺看出白木板的犹豫，揣摩着说道，“正好我家少爷想吃阳凤县的水晶糕，谢小怜呆会驾车去买，你们顺道坐车一起去。” 要不咋说何顺是阿臻的首席管家呢，将人的心理拿捏的一个准。 三两句话便打消了白木板的疑虑。 “还有，这几天天气太热。那样大的太阳，驴车没有盖，你们大人还好说，可不能晒到小圆宝。”何顺抬出了小福圆。 白木板一想，那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就这么着吗？ 大不了谢小怜今儿的饭钱老白家给包了。 “去县城喽！”小福圆非常激动。 来到这里，她还是第一次去阳凤县县城，而且还是给她“买房”。 周家送的蜀锦，谢春桃连夜赶工, 给小福圆做了一套襦裙。 临出发前给她换上。 轻盈柔软的蜀锦衬的她愈发明艳。 仔细的给她洗了脸, 擦上香脂，挽了头发，用两根丁香色头绳扎起来，别上桃红色珠花。 整个人打扮的清清爽爽，粉粉嫩嫩。 谢小怜套好了马车，特意迁出了烈马来拉车，然后坐在车上等着白家人收拾停当。 甄氏牵着小福圆的手，朝马车走去。 “妹妹。”正练功的白招妹收了功，跟在小福圆身后，一脸渴慕。 “小姑姑！” “小姑姑！” 大郎和三郎看到白招妹跟了上来，也一起跟在小福圆身后。 小福圆知道，五哥他们和她一样从来没有去过阳凤县，他们也渴望去见见世面。 “五哥，你们是不是也想去县城？”小福圆问。 白招妹点头，大郎三郎跟着点头。 她刚想说，想去，咱们就一起去。 白木板便板着脸训斥白招妹：“你还想去县城？上次差点把妹妹弄丢了, 还不张记性？” 白招妹犹如被点了死穴, 一下子蔫了。 小福圆心里叹气, 这个梗在爹心里一时半会下不去了。 可怜的五哥。 “爹, 五哥上次不是故意的。让五哥一起去吧。”小福圆求情道。 “不行，马车坐不开。”白木板斩钉截铁的拒绝。 闺女说话也不好使，不给白招妹一点教训，他不长记性。 “还有你们两个，也不许去，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白木板像赶鸭子一样撵俩孙子。 对不起了，五哥和侄儿！ 我今天说话不管用。 “五哥，你好好在家里练功，我给你带你爱吃的肉包子。”小福圆安抚着五哥。 “大郎三郎，我给你们带烧鸡。”小福圆安抚着俩侄儿。 “还有二郎，你要听张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小福圆朝二郎眨眨眼，张仰景每天一早给二郎施针，今儿早上激动的说二郎的腿要能站起来了。 白家上下一片欢腾。 只有知道内情的白老太太和小福圆比较淡定。 “娘，我洗了一些樱桃您带上，小姑路上吃。”谢春桃将一个盒子递给甄氏。 谢小怜坐在马车上，朝谢春桃咧嘴笑道：“大姐，你平时很少去县里吧，跟着一起去呗。” 小福圆朝谢春桃看去。 “家里活那么多，去那里干啥。”谢春桃笑着回应。 小福圆看着大嫂一双骨节突出的手，心里颇为愧疚。 平时大嫂一直为全家做饭，管家，她连镇上都极少去。 早上说起去县里，大嫂还一脸羡慕的说她从来没有去过阳凤县。 谢小怜提醒了她。 不如，带大嫂一起去。 小福圆打定主意，走过去牵起谢春桃的手，摇晃着说：“大嫂，你和我们一起去县里吧。” “大嫂不去，大嫂今儿要翻晒夏天的衣裳。”谢春桃说道。 其实她很想去阳凤去看看，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南关镇呢。 可要翻晒衣裳，给大壮做鞋，做饭……没个休息的时候。 “你妹妹让你跟着，你便跟着一起去吧。”甄氏温和的说道，“你前儿不是说，等空下来想去县里转转。” “娘，我还要……” “春桃，你就一起去吧。”白老太太抱着草料，打断谢春桃，“你稳妥，由你看着你妹妹，我在家里也放心。” 一听说是让她看着小姑子，谢春桃便点头，擦擦手说道：“那行，我就跟着去。” 说完便进屋换了衣裳出来。 小福圆眼前一亮，大嫂穿着湖绿色的新衣衫，还是很漂亮的。 大哥的眼睛都看直了。 第一次穿这样鲜亮的衣裳，谢春桃十分不自在，抱着小福圆上了马车，和甄氏坐在一起。 小福圆坐在马车里，掀开马车帘子，看到阿臻在门口一闪而过。 “阿……”小福圆刚想开口，闭紧嘴巴。 不能先开口，她不想当小狗！ 尤金桂斜依在门口，心里十分不痛快。 凭什么让谢春桃去，不让她去。 她也想去县里开开眼，她男人还在县里帮那个什么秋娘寻亲呢，她想去看看究竟。 小姑就是对她有意见，也不说问问她要不要去。 还有，平时宠小姑她没意见，但买宅子这样的大事，却归在小姑名下。 儿子孙子什么产业都没有，却将个闺女宠上天。 在南关镇，把家产给闺女，也只有徐掌柜这样干。 但人家徐掌柜是没儿子。 老白家儿子孙子一大堆，捆在一起却都不如小姑子的一根毫毛。 传出去不够人笑话的。 老白家做事太不地道了。 “金桂，你干什么呢？你去帮我烧热水，我去牛棚看牛。”白老太太吩咐尤金桂做事。 尤金桂十分不情愿的挪动。 “你是不是觉得家里给你小姑买宅子，你不得劲。那我告诉你，你以后不得劲的地方多着呢，天大地大咱家就是你小姑最大。” 小福圆坐在马车里，鼻子发痒。 谁在背后说她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拒绝县令公子的陪玩 阿臻家的马车就是比村长家驴车好。 宽大舒适，一点不颠簸。 坐在里头吃东西都稳稳当当。 最重要的是，不热。 小福圆想，这车就是现代的宝马车吧。 而拉马车的大烈马，还是一匹真的宝马。 大烈马不同凡响，一路驰骋，很快便来到阳凤县。 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小福圆拉开马车帘子，朝外面看去。 “哎呦，到底是县城，比咱们南关镇热闹多了。”谢春桃朝帘子外看了几眼，压不住的好奇和兴奋。 马车穿过青色城楼，眼前开阔起来。 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布满茶楼、当铺、酒肆、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摆着散摊的小商贩, 小福圆看到有人就着凳子吃馄饨吃面。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街上行人不断, 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看向算命的，有驻足观看河里景色的。 小福圆兴奋地很，每看到新鲜的便指给甄氏瞧。 甄氏很淡定的给小福圆讲解。 “娘，你懂的真多。”谢春桃感叹道。 甄氏笑了笑。 也是，婆婆那可是去淮城做过工，和淮城比起来，阳凤县不算什么。 “这些年，咱们阳凤经过一番整治才变成这样。好多年前我陪二弟来阳凤考试，可不这样，满大街都是小偷，当街把我的铜板偷了，我去包子店干了三天活才换回一口吃的。”如今阳凤县的繁华热闹超出白大壮的意料。 “都是刘大人的功劳，自打他来到阳凤县, 咱们阳凤真真大变样。”白木板提到刘鸿县令, 由衷的夸赞。 倒不是县令给老白家嘉奖带来的滤镜，而是他确实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事。 白木板刚夸完县令刘鸿，就听到外头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在给谢小怜打招呼。 “……谢大人您来了，快请进。” 白家等人都知道阿臻身份不同凡响，跟着的人也不同凡响，刘鸿县令对谢小怜的态度他们见惯不怪。 而且他们心里明白，谢小怜说给阿臻买水晶糕恐怕是幌子，来找刘鸿是真。 否则马车不可能直驱县衙而来。 “稍等，刘大人。”谢小怜说道，然后停稳了马车。 白家人鱼贯从马车里下来。 “啊哈，这不是小圆宝吗？”刘鸿大人看到小福圆高兴的打招呼。 “县令叔叔好。”小福圆乖巧行了一礼。 “草民见过刘大人。” “民妇见过刘大人。” 白木板和甄氏给刘鸿打招呼。 “白大哥，白大嫂，别客气，别客气。”刘鸿笑道。 “小圆宝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刘鸿摸了摸小福圆的头，招呼她进县衙“参观“一番。 刘鸿见到老白家的人高兴是有理由的。 白家父子打虎除去一大祸害，给他政绩添上一笔；白家小女被拐，解救出淮城各县的被拐孩子，他被知府称赞。 还有, 发现的矿山…… 虽然这事还在保密中, 但只要在阳凤县里，就是他刘鸿的功劳。 老白家对他仕途有功啊！ 刘鸿越想越开心, 盯着眼前的小福圆，就像盯着一枚大金蛋。 都说这女娃娃灵，还别说，真的是灵。 干脆带她在县衙走一圈，说不定以后啥疑难杂案都能破了。 小福圆有点心动。 她还没有看过县衙长什么样子。 “刘大人，不敢影响您办公。”白木板替小福圆婉拒。 他可不愿意让闺女去县衙。 在他认知里，只有犯了事才能进县衙，平民百姓进去干啥，晦气。 “进来看看，没什么。”刘鸿笑呵呵的热情邀请。 谢小怜出来解围，说道：“刘大人，他们是来买宅子的，时间紧迫着呢。” 刘鸿尴尬一笑，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只好说：“买宅子。不错，你们日子过的好，本官也高兴。” “小张，你对县里宅子熟悉，你陪着白大哥看宅子，别让牙人欺了他们。” 刘鸿朝身后的一位衙役喊道。 “是，大人。” 这个帮助白家求之不得。 他们对阳凤县不熟悉，两眼一抹黑，有个人跟着，事情就好办的多。 “草民多谢刘大人。”白木板一拱手，又朝姓张的衙役，说道，“辛苦张公差了。” “圆宝妹妹。” 敢在县衙门口当众大喊的，除了刘恕还能是谁？ 小福圆听到这个声音，就想藏起来。 “圆宝妹妹真是你。”刘恕狂奔而来，“我正说过两天去神树村找你玩呢，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白大壮在一旁说：“我们带妹妹来买宅子。” 意思是你多想了。 “你好啊，刘恕哥哥。”小福圆朝刘恕打了声招呼。 当着刘大人的面，也得给人家儿子面子不是。 刘恕见小福圆喊他哥哥，还对他笑，一张小胖脸激动的发红。 “既然来了，我今儿就不去学里了，我带你玩吧。我知道哪家酒楼最好，我带你去听说书的吧，说的是你爹和你哥打虎的故事。”刘恕说道。 小福圆一阵无语，她可不想成为官二代逃课的刽子手。 “不用了，小刘公子还是去学里吧。”白木板咳嗽一声，婉拒。 闺女想听的话，有他这个爹带，轮不到别人。 白木板悄悄瞄了刘鸿一眼，啥意思，县令大人你儿子都要逃课了，你不管管。 刘鸿还真不想管。 他觉得儿子多和白家丫头接触接触挺好的，错过的功课他晚上给补上。 “刘恕哥哥，你还是去学里吧，逃课可不好。我要跟着爹和我娘去买宅子，下次再玩吧。”小福圆客气的拒绝。 刘恕扁了扁嘴。 “县令叔叔，我听我四哥念书，其中有一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您还是让刘恕哥哥去学里吧。”小福圆说。 刘鸿：“……” 白家丫头那么小竟然懂那么多道理。 …… 张公差带着白木板等人去找了牙人。 牙人了解完白家想买多大的宅子，预算多少银子……心里有了数。 他手里正好有好几处宅子，便带着白木板等人去看。 待知道宅子是给小闺女买的，脸上一阵讶异。 给闺女买宅子不稀奇，一般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是打小就给一件一件的添置嫁妆，包括宅子铺面。 他讶异的是，村里人竟然也给闺女置办宅子。 他干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 只卖有缘人 “小圆宝，你喜欢哪个宅子？” 连续看了三个宅院出来后，白木板就问小福圆的意见。 小圆宝想了想，摇头道：“爹，咱们再看看别的宅子吧。” 意思是都不太满意。 牙人心想道，这家人有意思，买宅子这样大的事情, 让一个小孩子做主。 也太儿戏了吧。 这家人的闺女长得是不错，满阳凤县也找不到那样精致的眉眼，一点不像乡下来的。人看起来机灵，说话口条清晰，可是毕竟是个小孩子，哪能懂宅子。 他想尽快做成这笔生意, 再说这三个宅院都不错，随便挑一个都不算亏。 于是笑着同白木板说道：“白老爷, 这三个宅院都很不错。第一个原主是做古董生意的, 要回原籍就卖宅子，价格好商量；第二个宅子是一个大商人的，卖宅子是因为举家迁往金陵；第三个是读书人的，中了举去京里当官，他家里原配卖宅子打算进京……” 牙人觉得白家人是担心这些宅子有不好隐情，故此拿一个孩子当借口。 于是将这些宅子的来历，卖宅子的原因一一道来。 因为有张公差陪着，他不敢夸大。 “这些宅子，没有死过人，也没有发生过不好的事。这里的人家，个个都是子孙兴旺，商贾兴隆，科举高中……而且价钱合理，错过了实在可惜。”牙人说道。 白木板有点心动，扭头看小福圆。 “爹，再看看吧。”小福圆坚持道。 甄氏也在一旁说：“他爹, 买宅子是大事, 咱在看看吧。” 甄氏觉得小闺女不满意是有道理的，她对这三个宅子也不太满意，听完牙人的说法，心里头就更不满意了。 第一套住着的人，说好听点叫做古董生意，说难听点就是伤阴鸷的行当，那宅子第一个就得排除。第二套，甄氏瞅到院子里有戏台子，有一栋栋仿秦楼楚馆样式的精巧阁楼，正经有小姐的人家谁会建那样香艳的阁楼。第三套，更不用说，原配上京的故事，这不就是田麦苗的娘当年做的事，以后这宅子田麦苗住进来岂不是想到就伤心。” 白木板见闺女不满意，甄氏也不满意，便同牙人说：“劳烦您带着再看看其他的，捡个我闺女喜欢的。” 牙人说道：“看看没问题，我手里还有几个宅子, 但我觉得都没有这三个好。白老爷，您买宅子最重要的是价格好，住着舒服, 您听一个孩子的恐怕会……” 白木板还没接话呢，白大壮便一口打断牙人的话：“我家就是我妹妹说了算。” 谢春桃在一旁附和：“没错，我家是妹妹当家做主。” 牙人：“……”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 张公差跟着县令大人去过老白家，知道老白家就这风格，见怪不怪同牙人说：“别废话了，再去看其他的。” 牙人只好带着他们继续看宅子。 本来以为这家人听一个孩子的，不知得费多大劲才能成交。 没想到，继续看到第二套宅子的时候，小福圆就拉着白木板和甄氏的手说：“爹，娘，我喜欢这个。” “哎呦，不是我说，您家姑娘小小的人儿可真有眼光。”牙人抚掌笑道，“这座宅子的主人是个女娘，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咱们县里最大的绸缎庄就是她开的，在金陵和蜀中都有生意。现在生意做到京城，跑京城照看生意去了，所以这宅子打算卖掉。” 这是一座三进宅子，院子不是很大，却干净整洁。 没有花木扶疏，曲折围廊，方方正正的很开阔，而且所有的房间都朝阳，看起来一片明亮。 院子一角有个活水池子，池子里游动的几尾锦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爹，娘，这俩屋子光线好，你们和奶住着合适。这个屋子大，大嫂和大哥住。这个屋子三哥和三嫂……还有这里面的小院子，五哥可以练功，四哥可以读书，侄儿玩耍……这个角落有土壤，留给大哥弄种子，那个地方适合种菜……” 小福圆走在前面，每到一处，便做了安排。 “这院子真不错。”谢春桃由衷的感叹。 看到小姑子都没有给自己挑选房间，而是将好的让给他们住。虽然他们不可能来县里住，但难得的是小姑子的一片心意。 怪不得公婆和太婆婆那么宠小姑子，那是小姑子把家里人放在心尖上时刻想着。 别说他们了，她也时时被小姑子感动着。 “大壮，你瞧瞧你妹妹，啥事都先想着你们。你回去一定要给你兄弟们说道说道，以后你们兄弟要敢对你妹妹不好，你该咋做？”白木板趁机开启闺女为尊的“教育”。 “那我肯定拳头伺候啊。”白大壮说道。 “放心把爹，我和大壮一定带好头，好好疼小姑。” 牙人：“……” 开了眼了，他是头回见到把一个丫头片子宠上天的家庭。 就是县里不差钱的大户人家也没有对闺女这样宠。 “小圆宝，以后是你三哥住这里，咱们都不来住，不用安排。”白大壮说道。 “来住，来住。”小福圆给白木板分析，“过年来，不种地的时候来，想来就来。” 甄氏点头。 以后家里来县里的时候多着呢。 神树村来一趟县里并不容易，以后来县里就不用着急忙慌赶路了。 很多时候大家不来县里，就是因为不方便。 现在有房了，则不一样了。 “你妹妹说的对。以后年节的时候，农闲的时候，你都可以带着你媳妇孩子来县里逛逛。”甄氏笑着同白大壮说，“以前家里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可不能委屈你媳妇了。” “娘，我可一点不委屈。”谢春桃说道。 谢春桃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在老白家这么多年的辛苦都值了！ 她以后也能来县里逛逛了，听说那成衣铺子各种时新的衣裳，她老想逛逛了。她手巧，看一眼就能记住，以后她再给小姑做衣裳，就来县里成衣铺子看看，按照人家的花样做。 这样小姑穿上她做的衣裳，就是村里最靓的仔了。 一家人参观完宅子，便来到门口商量。 门口有一株石榴树，榴花刚落，接了一树石榴果。 这宅子出门走几步，便是繁华的街道，以后白三壮和田麦苗做生意住这里极其方便。 “不看其他的了？”白木板问小福圆。 “就这个了。”小福圆很干脆。 “我看这个也好。”谢春桃说，“就听小姑的，娘觉得呢。” 甄氏点头，说道：“确实不错！” “那咱就买呗。”白大壮说道。 牙人在一旁凑趣道：“这宅子风水极其好，现在是我手里最好的一套。” 张公差说到：“既然这样好，方才怎么不带他们来看？” 牙人忽然想起一件事，颇为为难，吞吐的说道：“我忘记告诉各位了，这宅子主人说了，只卖有缘人。” 张公差道：“你卖我买，买卖自由，咋还来个这样扯淡的理由？”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甄家大小姐 这个理由让白家人也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这人做生意咋一点诚意都没有？ 还设置条条框框的。 “这个有缘人是啥意思？”白木板问道。 听说这个主家是个自立门户的女娘，别是以卖宅子为幌子招婿吧。 那不行，老白家的男人可不能当倒插门。 白木板的思维发散到没有边际。 听白木板这样问，牙人说道：“那我也不懂，他们说如果有人来看房子，满意了，就请这宅子管家来, 管家看着有缘就做主卖。” “您意思是我们还得给管家谈？”甄氏问。 “价钱都是标好的，只是管家打个照面看看行不行。”牙人说。 他也觉得麻烦，不想接这单生意。 但对方给他开的实在高，承诺他一旦找到这宅子的有缘人，会给卖宅子的一半费用。 太吸引人了，这银子可以让他躺平多年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 咱们再看其他的吧。”白木板不爽。 既然掏钱的是他们，没道理要接受对方的检阅是不是有缘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关键这是给闺女买宅子, 让人家检阅他闺女配不配得上这宅子, 他觉得受到侮辱。 别说这三进宅子了，天下啥院子他闺女配不上。 没有！ 他闺女能看上这宅子是这宅子的福气。 “就是，什么有缘人。我妹妹能看上这宅子，是这宅子的福气。它配不配得上我妹妹，还另说呢。”一牵扯到妹妹，白大壮和白木板一样护犊子。 谢春桃也附和，点头道：“就是，宅子那么多，不行咱再看下一个。这宅子不卖给妹妹，是这宅子的损失。” 反正买宅子的钱在他们手里，宅子还能飞了不成。 “别呀。”牙人劝道，“小圆宝好容易看上的。” 他看小圆宝玉雪可爱，说不定能打动这家宅子的管家。 “小圆宝，咱们在看下一个好不好。”甄氏问道。 没想到小圆宝坚持说道：“就买这个。” “既然你们家闺女都这样说了，你们就先稍等一会，我去请管家。”牙人一溜烟跑去请管家。 大概两盏茶功夫, 管家跟着牙人来了。 管家长的很高大, 倒是半张脸被火烧的吓人。 牙人互相介绍一番。 “谁是买主？”管家问。 声音粗哑，一听就知道嗓子被毁了。 买主不就在眼前吗，还问。牙人心里吐槽。 “买主是我。”小福圆朝管家福了福，盯着他的脸看，一点都不害怕。 这个小丫头有意思。 管家扫了扫小福圆几眼，小福圆抬起头和他对视。 “是这样的，这院子是买给我闺女的。”甄氏拉住小福圆说道。 “对，买给闺女的。我闺女长得这么玉雪可爱，能配上这院子吧。”白木板话说的不客气，颇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爱卖不卖。 “你家闺女能看上这院子，是这院子的福气。”管家忽然笑了一声。 由于他的脸被烧毁，这个笑容凝结在脸上，狰狞又古怪。 没想到那么爽快，这就定下来了？ 白木板和甄氏对视。 “敢问管家，我家小女哪一点是这院子的有缘人？”甄氏忍不住问道。 管家又古怪的笑了笑，说道：“漂亮呀，我家当家的说了，她只卖给漂亮的小姑娘，像她那样漂亮的。” 这理由……牙人：“……” 早说啊，说什么有缘人。 早说只卖给漂亮的姑娘, 他这宅子还拖不到今天。 不过要真按照眼前白家这小丫头的标准来看, 他还真没见过那样好看的姑娘。 这样想着，心里倒是感激起小福圆，让他不费力气就将这宅子卖了。 想到到手的银子，眼前的小福圆在牙人眼里变成了财神。 “那这宅子多少钱？”甄氏问道。 “一百五十两。”管家说道。 甄氏抽了一口气。 方才牙人悄悄透露，这宅子出价三百两。 现在卖给他们竟然腰斩。 不会有诈吧。 “夫人，我家当家的说了，这宅子只卖给有缘人。既然您家千金有缘相中了这宅子，价格就折半。”管家说道。 白木板看了看张公差，又看了看管家。 “行，签字画押吧。”白木板说。 一百五十两银子，买这样大的宅院，很值。 至于有什么诈？ 这不是张公差在这里，还有县令刘鸿在前面顶着呢，不怕。 再说他相信他闺女的眼光。 双方很快签字画押，交了银子。 牙人一脸恹恹。 价格腰斩，他到手的银子就没多少了，这一单白忙活。 管家将银子递给牙人，沙哑着嗓子说道：“当家的说了，还按照之前价格的一半给你佣金。” 牙人喜不自禁。 管家朝白家人抱了抱拳，看了小福圆几眼，说：“有缘再见。” 然后匆匆消失在了街角。 “白老爷，这宅子就是你闺女的了。”牙人笑着恭喜白木板，将房契递到小福圆手里。 白家一家人喜笑颜开。 张罗着邀请张公差和牙人去街上吃酒吃饭。 张公差笑着婉拒了，他还要回去给刘鸿交差呢。 甄氏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张公差道：“辛苦您了。” 张公差大大方方的接下来。 他虽然陪了老白家那么久，但也没白跑。 这牙人是他邻居，他带着白家找牙人买宅子，牙人按照承诺的会给他二成。 今儿他也没少赚！ 张公差和牙人告辞而去。 白家人在院子里，一个个心里发着飘，这么快就在县里有个大宅子了。 这在神树村还是第一家在县里有宅子的吧。 当然，他们自动排除对面那家人。 “咱们去街上转转，吃吃饭。然后去看看谢小怜走没走，到时坐他马车回去。”白木板说道，“如果他提前走了，咱们就自个雇马车走。” “好呀，好呀，爹，我想吃大肘子，烧鸡，炒羊肚。听刘恕说珍香楼的好吃。”小福圆说道。 “行！” “还要逛衣裳铺子，首饰铺子……”小福圆说。 “行！都依你。” 一家人落了锁，走出院子。 拐过两道街，来到珍香楼。 珍香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说书人正在说白家父子打虎的故事。 “就说那白家老爹，以身诱虎……” 白木板牵着小福圆的手，一阵脸红。 以身诱虎这梗过不去了是吧。 白大壮也在叫好声中，红了脸。 哎呀妈，他哪有说书先生说的那样英武啊。 甄氏听了几耳朵，便落在后面。 忽然有个人扯住了她的袖子，轻声问：“大小姐，你是甄家大小姐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 章 甄府往事 甄氏回头。 一位年老嬷嬷，一脸平静的盯着她看，一直看向她眼睛深处。 甄氏拨开嬷嬷的手，平静地说：“你认错人了。” 年老嬷嬷拦住她，一脸笃定的道：“你是甄家的大小姐。” “什么真家假家的。” 甄氏说完，再也不理，从年老嬷嬷身边面不改色走进珍香楼。 “娘！”小福圆喊道。 “来了！”甄氏朝眼前软乎乎白嫩嫩的笑脸投以笑容。 “娘, 你喝水，歇一歇。”谢春桃见甄氏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拎着店小二上的水壶给她眼前的杯子斟满。 甄氏喝了一口水，将一颗怦怦跳的心压下。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 阳凤县东北角一所宅院里。 许嬷嬷和小钗被捆起，堵住了嘴, 两人呜呜叫着在地上打滚。 “许嬷嬷, 你连姑娘交给你的这点子事都办不好。在南关镇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现今康王王妃的位置已经不是咱家的了，这样大的罪过打死你都不为过。” “老夫人派我来接你。你虽然跟着姑娘嫁到范家，但你依然是我甄家的人，所以还是由我甄家处置。” 许嬷嬷一脸惊恐的看向张嬷嬷。 老夫人的手腕她是知道的。 年轻的时候守寡，不与人争，是合府都赞的最慈善不过的人。可在老甄府即将倾覆的时候，露出獠牙，狠狠推了一把。 不仅害死了当家的二夫人，还把二夫人唯一的女儿，甄家大小姐给卖到了扬州。 许嬷嬷此时很后悔，当年为了活命，主动请缨迷晕了大小姐向当年还是大夫人的老夫人投诚。 她就知道，从田麦苗被拐子拐走的那刻起，她的命就不久矣了。 只不过心存幻想罢了。 张嬷嬷挥挥手，很快进来几个粗壮婆子将许嬷嬷和小钗抬了下去。 “嬷嬷您喝茶。”一个伶俐小丫头端着茶进来。 张嬷嬷押了一口茶。 “嬷嬷，今儿您在珍香楼拉住的那个妇人, 是谁啊？”小丫鬟随口一问。 “我认错人了，以为是从前咱家厨房上的一个姑娘，那姑娘后来主子开恩放了出去。我还以为是她呢。”张嬷嬷说道。 张嬷嬷边喝茶，边想。 她不会认错，今儿这个妇人确实是大小姐。 许嬷嬷提到大小姐现今生活在乡下，夫家姓白。 是了，当年白家的老婆子带着孙子来打秋风。 她还记得呢，那老婆子虽然贫苦但不卑不亢。如果是这家，倒也个厚道人家，算是个好去处。 现在见到了，总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就当是还了当年二奶奶风雪里随手递给自己一件旧袄的情。 至于许嬷嬷和小钗，进京路上就暴毙了吧。 不过，想到从前金尊玉贵的侯府大小姐，变成一介农妇。 张嬷嬷很是唏嘘了一番。 她打定主意，回京后将这事在老夫人跟前瞒下。 伤了阴鸷的事情做了不少，老夫人也老了，镇国府在大爷的手里也重新起来了，就放过大小姐吧。 小福圆跟着家人坐在珍香楼里。 今儿低价买个那样大宅院，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白木板决定带着大家大吃一顿，可一看饭菜价格…… “小圆宝爱吃的肘子点一个，烧鸡来一只, 剩下的……哎呀, 我看这大馒头就很好。”白木板翻着店小二给的水牌说道。 真特么的贵，抢钱啊！ “爹多点好吃的，一起吃！”小福圆不赞同，都来阳凤了，还吃大白馒头啊。 再说了，只她吃肉，其他人吃馒头，这事她干不出来。 “他爹，听说这家酒楼是阳凤最大的酒楼，咱都来了，就别怕花钱。再说今儿因为小圆宝，宅子钱省了一半。”甄氏轻轻摇了摇头，指了指说书人，打趣道，“说书人要是知道大虎英雄只舍得点大白馒头，恐怕要笑掉牙。” 白木板听甄氏这样说，搓着手嘿嘿直乐。 “对，你娘说的对，想吃啥点啥。”白木板将点菜的水牌放在桌子上摊开，冲小福圆说。 “大嫂想吃啥，你老点。”小福圆将水牌递给谢春桃。 “大嫂吃啥都行，小姑点吧。” 谢春桃紧张的手脚都不知朝哪里放。 长这样大，她还是头回进酒楼吃饭。 方才她听隔壁桌子报账，一碗面好几个大钱，一份猪蹄几百大钱。 吓死个人。 县里吃个饭都那么贵。 早知道她就在家里炒俩菜烙几张饼带来了。 白大壮翻了翻水牌，点了个炒大白菜。 甄氏叹了口气。 “小圆宝的大肘子，烧鸡；春桃爱吃鱼，这个店里的红烧白鲢不错来一条，还有羊肉汤……”甄氏报着菜名。 “他娘，再来个胭脂鹅掌，你爱吃这个。” 甄氏笑了。 菜很快上来，不得不说，这家店能成为阳凤最大的酒楼，还是名不虚传的。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大家吃的很满足。 除了大肘子和鹅掌没有吃完，其他的都吃完了。 没有吃完的，包起来带走。 饭后，去成衣铺子买了衣裳，去珍宝阁买了首饰。 小福圆给白老太太挑了一根金镯子，一根桃花木簪。 都是古朴大方的款式。 白老太太没有多少首饰，平时对自己不舍得，甄氏提出有钱了给她添置几件，她死活不愿意。 现在小福圆给她买，不怕她不要。 路过卖吃食的铺子，又买了很多，白招妹的大肉包子，侄儿们的烧鸡、松子糖、桂花糖……林林总总，买了几大包。 然后走着来到县衙门口。 在门口，遇到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被衙役驱赶着。 “走走走！” “我男人呢？放出来了吗？” “你男人，哼，不砍头都不错了。你能被放出来，都谢天谢地吧。” “公爷……呜呜呜……” “哎呀，娘，那不是尤麻子媳妇吗？”谢春桃唬了一跳，说道。 尤麻子媳妇那天被一起抓了，看样子她对尤麻子的勾当不知情，给放了出来。 “尤麻子如果被放出来，我不轻饶他。”白大壮将手指头握的啪啪响。 “那可不，就是嫉妒咱家，使坏，拿小姑做筏子。”谢春桃搂住了小福圆。 尤麻子媳妇哭了一回，一抬头看到了小福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会卖惨我会卖萌 “小圆宝，小圆宝，嫂子求求你，饶了你麻子哥吧。”尤麻子媳妇胡氏连滚带爬来到小福圆身边哭求。 一双脏污的手拉住了她的裤脚。 小福圆:“……” 麻子哥，她可没有那样恶毒的哥哥。 “你这是干啥？”白木板怒斥。 “麻子媳妇你这是干啥。”甄氏拉开了小福圆护在身后，不满的说，“麻子他和拐子勾结拐了那么多孩子, 你还替他求情。就算你求情也求不到小圆宝头上。” 胡氏神情一呆。 白家人一起狠狠地瞪着她。 尤麻子给拐子勾结拐走了小福圆，要不是她命大运气好，此时恐怕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他们家没有找尤麻子算账，只是押监候审已经很仁慈了。 胡氏竟然还有脸来求情。 尤麻子干出的事，胡氏不知情，白家不会对她连坐；但不代表他们会接受胡氏的求情。 谢春桃蹲下拍了拍小福圆的裤脚和绣花鞋, 嘀咕:“刚换的新衣新鞋就给摸脏了。” 谢春桃和胡氏前后脚嫁到神树村，俩人作为新媳妇时，曾经一度要好过。 后来尤家设计尤金桂嫁给白二壮时，尤麻子是刽子手，胡氏跟着跳的欢。 谢春桃从此便和胡氏断了来往，见到她就没好气。 “白叔，白婶，求求你们。看在我家俩孩子年幼的份儿上，你们就饶了麻子吧。”胡氏转而跪倒在白木板和甄氏跟前，嚎啕大哭。 披头散发，眼神凄凉，路过的行人纷纷围观目露恻隐。 小福圆:“……” 白家什么体质，怎么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甭管好的坏的。 “你现在知道你家孩子年幼了。你家男人和拐子勾结时，咋不想想我家小姑也是个娃娃？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啥仇，你家男人就因为眼红就把我小姑透露给了拐子。”谢春桃不等公婆开口，跳出来恨恨地瞪着胡氏说道。 如果这次小姑丢了，带着小姑去镇上的老五和大郎不被打死也得被打残。 她儿子死了残了, 她也不活了。 还有太婆婆和公婆，估计也不想活了。 差一点, 差一点，白家就家破人亡了。 这一切，都有尤麻子的功劳。 不被粉身碎骨已经不错了！ 竟然还有脸来求情。 “你现在好意思给我家求情？尤麻子干出这事的时候，咋不想想家里头有俩孩子，我要是你，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胡氏神情一滞。 小福圆丢的那天，尤麻子拿了十两银子回家，说是得了个巧宗。 她心里喜的什么似的。 后来隐约猜到所谓的巧宗意味着什么，她却装不知，心里还暗自得意老白家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后来刘鸿带人进神树村的时候，她将十两银子藏了起来，现在十两银子还在家里猪圈下的石头底下。 “我家麻子再不是个东西，也不会对小圆宝出手的。县令大人三番两次去你们家，你们家又有秀才又有读书人的，借给麻子十个胆也不敢对小圆宝下手。”胡氏哭诉道。 小福圆都气笑了。 谁说尤麻子媳妇不懂说话之道呢，瞧瞧这话说的，明里暗里说你们家和县令交好, 你家有读书人以后前程远大，尤麻子是冤枉的，是你们暗中勾结县令。 就差点说尤麻子是屈打成招的了。 远远的站着的几个衙役脸色很不好看，呵斥道：“胡说什么！” 衙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惹的周围人纷纷议论。 “这事不好说，也许是真的冤。” “我看也是，谁没事敢在县衙门口喊冤，看来是真的冤了。” …… 人心就容易偏。 一方是披头散发衣服破鞋也破，哭的眼睛红肿；一方是衣帽鞋袜整齐干干净净。 此等情境下很容易产生谁弱谁有理，大家天然的同情尤麻子媳妇。 加上大家对衙役的天然畏惧，听到衙役的呵斥，对尤麻子媳妇的同情更加满溢了。 衙役驱散围观的人群。 人们愈发向着尤麻子媳妇。 “你们当官的，就是习惯欺压百姓。” “就是，有什么冤屈还不让人说。” “她家男方犯了啥事，逼得一个妇人在这里求助无门。” 大家开始替尤麻子媳妇说话。 胡氏看到大家站她这边，愈发哭哭啼啼，哀哀切切。 “你干什么呢，你男人犯的错和你没关系，你替他求情就是包庇他。”白大壮没好气的说。 被人指点着围观，他心里十分不爽。 胡氏哭着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家男人，我家男人要是死了，我们家也就破了。呜呜呜……” 甄氏看了看四周，对胡氏一五一十的道来： “你家男人违反了大夏律法，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咱们。你求任何人也没用，最好的办法是乖乖伏法。” 接着甄氏牵着小福圆的手，向围观的人说道：“各种父老乡亲，大家的同情心千万别被利用了。她家和我们是一个村的，大家知道前些日子的拐子案吧，就是她家男人和拐子勾结，把我家女儿拐了去。” 大家定睛一看，甄氏手里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儿。 他们还从没见过那样眉目如画的姑娘。 “幸好刘大人英明，破了拐子案。”甄氏说道。 小福圆朝大家微微一笑。 你会卖惨，我会卖萌！ 卖萌谁不会啊！ 果然，大家看到小福圆如此可爱，联想到拐子的可恶，同情的风向开始转向老白家。 “可恶，太可恶了，这么水灵的丫头都拐。” “就是，要是我家孩子被拐了，我肯定亲自手刃。” “唉，原来是拐子有她男人勾结啊，我家大姑姐的孩子也被拐了，幸好刘大人带人给救了出来。” ……大家开启了对拐子的痛诉，看向胡氏的目光不善。 “干啥呢，当县衙是菜市场啊！”刘恕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他已经听小厮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脸不爽的同胡氏说：“你要感谢大夏没有连坐法，否则连你一起砍脑袋。你男人勾结拐子，害了本县那么多孩子，你还敢求情。” 胡氏知道这是县令的公子，吓的整个人都要瘫了，就怕将她再收监。她已经进过女牢，可不想再进去了。 刘恕朝小福圆露出一抹笑，一副霸总气质。 接着朝围观群众说道：“大家知道他们是谁吧，咱们县的打虎英雄白家父子。打虎英雄不容污蔑。” 人群“哗”的炸开了。 这就是打虎英雄啊。 也没有三头六臂嘛。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让小圆宝当妾 “我看这打虎英雄还没我力气大！” “我还以为是多英武的人呢！”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 “唉，打虎英雄竟然也被污蔑，可见世风日下！” 围观群众的焦点转移到白木板和白大壮身上，父子俩人被指指点点的颇为尴尬。 尤麻子媳妇抹着眼泪，心里焦急。 刘恕冲一个衙役说道：“老张，这等污蔑打虎英雄的泼妇，还不赶紧拿下！” 老张向前就要拿尤麻子媳妇。 刘恕昂首挺胸, 像只骄傲的企鹅一样踱到小福圆面前，笑道：“圆宝妹妹，你没事吧。” 神情里满是骄傲，意思是求表扬。 小福圆冲刘恕甜甜一笑，说道：“谢谢刘恕哥哥！” 刘恕的心都酥了。 小福圆结识了大儒周家的外孙女，他奶奶和娘听说后，有意让小福圆当他的妾。 说她现在年纪还小，等她再大些，就去白家定下来。 他觉得当妾委屈了圆宝妹妹, 但是他娘和奶奶说一个乡下丫头，能当他的妾也不算辱没了她。 现在小福圆都是他的妾了，他肯定要罩着她和她的家人。 小福圆这些日子对刘恕的印象还不错，如果她要是知道他娘和奶的想法，估计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打虎英雄白木板和白大壮估计能锤爆他的头。 “且慢！”甄氏见衙役掣住胡氏，出声阻拦。 胡氏和衙役一起看向甄氏。 “方才小刘公子说的对，咱们大夏现今取消了连坐法。你男人犯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为你男人求情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要知道你男人犯了罪谁求也不管用。你家去吧！”甄氏缓缓说道。 围观的群众纷纷赞扬甄氏大度。 衙役松开胡氏，胡氏木呆呆的一张表情，趔趄着离开了县衙门口。 “娘，你干嘛替她求情。”谢春桃十分不理解。 甄氏叹了一口气，说道：“男人犯的事，本来就不应该牵连到家中不知情的女眷。” 甄氏眼神一片迷惘，谢春桃看不透。 甄氏想起了从前，甄府男人犯了事, 女眷第一个受到牵连。入奴入妓，她的堂姑堂姐们受不了此等侮辱, 纷纷吊死在闺房里。 想到此，她心里起了恻隐之情。 大夏上任皇帝坐上龙椅后，便修改了律法。 无论官员还是白丁犯了事，只要查明女眷没有牵扯其中，便不会连坐，即使牵连了也不会有入妓籍这等羞辱人的惩罚。 …… 尤金桂这些日子心口憋的慌，她男人为了个秋娘去了县里一直不回来。 老白家赚的银子她一点没捞到。 周家给的料子她看上的那匹被婆婆做主给了谢春桃。 白老太太对她天天挑剔。 小姑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头上还悬着一把时刻被休的刀。 她觉得自己的日子糟透了，她想找个人说叨说叨。 给谁说呢？ 自然是娘家！ 趁着白老太太午睡的空档。 尤金桂窜到了娘家堂屋。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娘家聊八卦了，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床上，便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你这几天咋不来家里了？”尤金桂的老子娘钱氏问道。 尤金桂边嗑瓜子边倒苦水：“娘，你可别提了！前些日子你女婿差点没休了我。” “啥？当年咱家闹那么厉害，他都娶了你，现今咋又想休呢？他敢！去学里闹他去。”钱氏吓了一跳，睁着眼睛出主意。 “行了娘，这不没休。还不是因为小姑子，上次打虎, 我带她上山，说我要害她。我能害她啥, 现在我家小姑子骑到所有人头上, 啥事都以她为先。”尤金桂对小福圆的超规格待遇不满很久了。 “不光你们家捧着你小姑子，现在全村都说你小姑子是你家的福星。早上我看你公婆带着她坐着隔壁院的大车出去了？”钱氏打听道 “娘，你知道我公婆还有老大家的去县里干啥去了去买宅子。” “呀，买宅子！老白家竟然这样发了，你傻啊，你不学老大家的巴着你公婆。带老大家的去县里买宅子，没有你们二房的，一样的儿子，这是人干的事？”钱氏一听说白家带着老大去买宅子，潜意识觉得那宅子是给老大的，于是急了，对尤金桂恨铁不成钢。 尤金桂抬抬眼皮子，只觉得她娘想岔了，冷笑道：“老大家轮不着。那宅子是归到小姑名下，当她以后的嫁妆。想想我就来气，家里这么多儿子孙子，这还没开始呢，就给她个丫头片子买宅子。” 钱氏更是被这消息惊着了，要说白家宠女儿那不稀奇，稀奇的是把所有东西都倒腾到了女儿名下。 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她带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在占白家男丁的便宜，男丁中自然包括她外孙三郎。 “你就不会闹！就不会让三郎闹，我就不信他们放着孙子不管，却先顾及个毛丫头。”钱氏给尤金桂出主意，“你也笨，你就不能联合老大家的闹，我不信谢春桃心里没啥想法。” “娘，你是不知道” “宅子写在小圆宝名下不是该的？自打小圆宝出生以来，老白家日子越过越红火，不都是小圆宝旺来的。小圆宝旺来的东西，你没吃，你没用？”尤青芽进了屋，打断尤金桂的话，不咸不淡地说，“四姐不是我说你，你已经如愿当了秀才娘子，老白家日子又越过越好，你为啥老给他们家较劲，为啥老给小圆宝较劲。要我说，咱们家你都少来才好。” 这话钱氏不乐意了，骂尤青芽道：“你四姐为什么不能来咱家？她就是当了相府娘子，也不能忘了娘家。” 尤金桂倒也不恼，尤青芽总是这样对她没好生气，完全不拿她当姐来敬着。 妹子这样说，那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尤金桂的处境。 老白家要是拿她当儿媳妇，她何至于天天想往娘家跑？ “娘，你知道我公婆为啥去县里买宅子吗？我家老三要办喜事了？”尤金桂乜斜着眼睛看向尤青芽。 你不是有能耐吗？姐姐我有的是方法气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装着白家老三。 尤金桂轻飘飘一句话戳的尤青芽心底乱颤。 果然，尤青芽的肩膀抖了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彻底没缘 “啥？你家老三办喜事？那徐老板妥协了不让他当倒插门，将闺女嫁上门？”钱氏一脸八卦。 尤金桂边嗑瓜子边吐皮，慢悠悠道：“和徐老板家的闺女已经翻篇了。徐老板傻啊，将闺女带着铺子嫁出去。娘，你道是谁？” 钱氏问：“死丫头，你给你老娘还卖关子。” 尤青芽心里已经猜到是谁，微微颤抖的手捏着裙角, 低下头看着脚。 她想逃出去，但双脚不听使唤。 尤金桂对尤青芽的反应很满意，小样，在你姐面前还是太嫩了点，露馅了吧。 刺激不死你！让你天天给我作对！ “就是那个杀猪卖肉的田麦苗。”尤金桂噗嗤一笑。 尤青芽心里微微被针刺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酸, 有点空。 “说是今年秋天就成亲。”尤金桂咽下瓜子仁, 又戳了尤青芽一针。 “不是说那丫头是什么相府大小姐？是真的假的？”钱氏问道。 “是真的。不过大小姐也是浪的虚名，她是她爹中举前乡下老婆生的。她爹是个负心的，一直让她流落在外头不让进京。”尤金桂说道。 田麦苗傻啊，要是她就扒着相府的门不走，还能打杀啊。 范府日子过的，那天来的丫鬟嬷嬷穿着打扮比徐掌柜家的徐娇娇还好呢。 “哎呦，那你家老三这下子攀上高枝儿了。不是说那相府现在要认回田麦苗么，你家老三这下子，这门亲可比徐家倒插门好。”钱氏颇为羡慕，可怜自己一生没个儿子。 尤金桂瞥了瞥嘴，不屑地说：“什么高枝，我看是个地雷。相府认回田麦苗是白认的吗？是让她嫁给什么王爷，大户人家不都这样，叫联姻。田麦苗嫁给我家老三，不知道她那相府爹能不能饶了她。我家老太婆和我婆婆剃头挑子一头热上赶着巴结田麦苗。还没过门呢，就越过了我。” 尤金桂心里存着气。 田麦苗算个什么东西，抛头露面一个卖猪肉的, 还没进门呢，全家宝贝一样供着。 又是张罗着找人提亲，又是买大宅子给她住。 听说她嫁进门，还不用在老白家伺候公婆，和老三在外头做生意。 那日子，多自由。 她嫁进门那么多年，孩子都那样大了，和白二壮还是两地分着，她也想去镇上和男人自立门户。 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全家没一个人当真。 现在又想让白二壮休了她。 “二壮就不如老三聪明，说家里还要拿银子给他当本钱做生意呢。小夫妻俩在外头，拿着家里的银子，又不用伺候家里。这俩人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尤金桂说道。 “四姐，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你干嘛总想插一杠子，你又插不进去。你咋不学学春桃嫂子，怎么没有人挑春桃嫂子的错。白家已经算是不错的人家了，是你自己不惜福，娘你也不劝劝四姐，天天给她拱火。” 尤青芽一听尤金桂抱怨就头大。 虽然白三壮和田麦苗谈婚论嫁她心里失落，但她心底还是认为外人没资格干涉白家老三的亲事。 她四姐就是搅屎棍子，一颗脑袋被胎盘缠住了, 拎不清，随便搅。 作为尤家一根藤上的闺女，她还是希望四姐在老白家能够好好过日子。 只可惜她四姐总是看不清，她娘又老拱火。 果然，尤金桂一听尤青芽的话，又觉得亲妹妹不和她一条心，像着外人，她也懒得和尤青芽说话，转而给钱氏感叹：“娘以前不是希望把六妹许给白家老三吗？这下子，不成了！” 尤青芽听到这话，脸红了。 “我倒想，青芽小时和三壮关系老好了。我当时想老白家那么穷，还动过让他当上门女婿的心思呢。”钱氏大喇喇地说，语气里颇为遗憾，“三壮倒是个不错的后生，就算不当上门女婿，青芽跟你一起嫁到白家也是好的，可惜……” 尤青芽心里又是一刺。 娘也真是异想天开，从四姐用那种手段嫁到白家，她就和白三壮彻底没了缘分。 “可惜什么可惜的！娘总不会想让我学四姐，再算计白家一个儿子，我可是要脸的。”尤青芽板着脸，很生气的说道，“这话娘收起来，最好不要再说。我不嫁人！” 尤金桂被尤青芽那句“我可是要脸”的刺激到了，冷笑着对尤青芽说道：“六妹就你有志气，就你要脸。你看看你的样子，一提起白三壮你就来劲。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都是我毁了你的姻缘，你也不看看你，整天一副男人样打扮。白三壮真要是看上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和他没结果就是他看不上你，你可别再心里头赖我。” 尤金桂这话说的又毒辣又诛心。 尤青芽心眼再大，到底是个没有嫁人的姑娘家，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她本来心里头就存着对白三壮的心思，被尤金桂当着钱氏的面戳破，心下难忍，又羞又气的红了眼圈。 “尤金桂，你……”尤青芽气的哽咽，硬生生逼退眼泪，冷笑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使手段抢来的总归是抢的，要还的。” 说完，跺跺脚，甩开帘子，冲了出去。 尤青芽一直穿过院子，来到村口的小河边，忍了半天的泪滚落。 “娘，你看看六妹这个样子，你赶紧给她说亲嫁出去。”尤金桂说。 “你三姐给她说了一个，她不愿意去见，闹着要立女户呢。一个个都不省心。”钱氏叹气。 “立什么女户，婚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你和爹看好了，塞上花轿我不信她不从。还有娘，我堂哥真的要被砍头？我看爹也别上下使劲了，咱家这些东西，你都给三郎，你和爹百年后，我让三郎给你俩摔盆打幡。”尤金桂一五一十的给钱氏出主意。 她听说钱老爹为了她堂哥，已经使了几十两银子，豆腐磨坊的家底子都掏了。 “你瞎扯什么淡！你堂哥姓尤，是我老尤家的种，三郎姓什么？姓白！这话也是你一个出嫁闺女说的？” 尤老爹出现在了上房，用拐杖指着尤金桂没好气的骂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断尤家香火 他刚从老白家对面大宅院溜来。 他先是去了赵村长家，想求一求赵村长在县令跟前说说好话。 赵德福觉得尤老爹吃错了药，他是村长又不是知府，村长连吏都不是，怎么能在县令大人跟前晃悠。 县令大人赞他“教化有方”，不代表他就以此在县令跟前得了脸能说上话。 就算能说上，他也不会替尤麻子求情。 好好的神树村, 三番两次给刘鸿大人长脸的神树村，竟然出了尤麻子这颗老鼠屎。 幸好大夏废除了连坐，否则连他这个村长也一锅端了。 按照赵村长的想法，尤麻子就该严惩，都是乡里乡亲的，竟然害起人命来不眨眼。 这样的祸端不祛除，指不定神树村得被他霍霍成啥样。 尤老爹哭求赵村长，赵村长不为所动, 大道理讲了一番尤老爹听不进去。 “你求我没用, 我又不是县令的爹在刘大人跟前能说上话。我告诉你一个巧宗，你去找老白家对面那家人，他们家能在县令跟前说上话。”赵德福挥挥手打发走了尤老爹。 赵村长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尤老爹真的去了老白家对面。 他站在大宅子前，望着高门明瓦，满院子闪出的黑衣人，唬了一跳，泄了胆。 在门口磨蹭半天，不敢进。 想去求老白家，看到老白家紧闭的大门，鸦雀没声的，站了一会子，恨恨地回家去了。 刚来到上房，就听到尤金桂说的那番话。 “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巴不得你堂哥死了，咱家磨坊都归你。我告诉你, 做梦！你现今是老白家的人，别惦着老尤家的东西。”尤老爹气的心口直喘。 方才尤金桂提到尤麻子要被砍脑袋，心里认定闺女是诅他好侄儿，这让尤老爹的火气更旺，骂起人来毫不客气。 尤金桂不吱声。 钱氏看到尤老爹这副样子，知道他在村长那里碰了壁，回来冲闺女发邪火呢。 “金桂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看你在外头奔波，家里的银子扔出去，没个响声，觉得不值罢了。”钱氏劝道。 对于家里银子花出去，她也心疼。 冷眼旁观这么多年，尤麻子根本就是个坑货。她一直想让剩下的俩闺女其中一个招婿，怎耐尤老爹不同意，铁了心要让尤麻子承继香火。 自打尤麻子的爹娘死后，尤老爹更是将他当成亲儿子看待。 “不值！不值他也是我尤家的人。都怪你肚子不争气，生了七个，一个带把的都没有。你要是能生个儿子，我能这样为难？” 尤老爹每次都拿生不出儿子堵钱氏。 钱氏每次都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我能不想生儿子么？没有儿子能怪谁，怪你命里无子。我要是有儿子有人撑腰，我能趁着你的愿把闺女不是嫁给老鳏夫就是使计嫁秀才的，我在村里脸都被人踩地上了……呜呜呜……”钱氏心里有无限委屈, 说着说着呜咽起来。 她的几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要是有个兄弟撑着，也不至于在婆家没地位。 “行了，你俩别吵了。整天就是为了儿子吵吵吵，再吵吵也吵不出儿子出来。”尤金桂不耐烦的说。 尤金桂是几个嫁出去的姐妹中，第一个生出儿子的，这让爹娘在村里脸上有了光，因此她总觉得在爹娘跟前地位不一般，说话荤素不忌。 “咱家没儿子，你俩的错各占一半。娘的肚子不争气，爹的命不争气，你俩谁也别嫌谁。” 钱氏继续呜咽。 尤老爹脸色十分难看，冲尤金桂说：“正好你来了，你堂哥现今在牢里押着，生死没定。他是我尤家男丁，我不能看着他死。想找女婿帮着给县令求求情。” 尤金桂心下一沉。 她对婆家人有意见，不代表她就要替堂哥出头。 她现在在白家自身难保呢，她爹的这个要求对她有点难度。 “爹，不是我不帮。我堂哥他勾结拐子拐的是我小姑，你知道我小姑在白家是个啥地位？那比金蛋还宝贝。你信不信，我要是敢提，二壮非得休了我不可。”尤金桂说的倒是大实话。 尤老爹却听不进这话，冷笑：“你当了秀才娘子别给我拿乔，你当初是咋能当上的秀才娘子，你堂哥可没少出力气。现在你攀上高枝过上好日子了，你就不管你堂哥的死活了。” 尤金桂被亲爹说道脸上，十分不痛快。 缓了一口气，随即说道：“爹也别拿那事来堵我。我攀高枝？还不是你生不出儿子眼馋老白家儿子多，想要个秀才女婿撑腰。我嫁到白家，你只得意了，却不知我在白家过的啥日子。 尤金桂气的要命。 尤麻子确实在她嫁给白二壮时出过力，他没落到好处吗？ 从此，尤老爹将他当亲儿子待，家里的磨坊和地都是他的。 各取所需罢了。 他现在被关在大牢里，是他自找的。 尤金桂在尤麻子这件事情上，无比明白。 尤老爹拿着拐杖要敲尤金桂，怒道：“你堂哥那是咱家的香火，你心思那么歹毒，要断尤家香火。让你给女婿说几句话能多为难？你不会拿着三郎做筏子，你家小姑一个毛丫头，就那么金贵？” 尤金桂提高嗓门：“要说你去说，你不是秀才老丈人吗，你去说，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脸。” 尤老爹气的朝尤金桂砸了几下，被钱氏拦住。 尤老爹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他要是能在白家说上话，还能被闺女这样拿话堵。 “他爹，你别难为闺女了。白家老婆子可不是好惹的。”钱氏抹抹泪，一咬牙劝道，“我看咱侄儿这次八成出不来了，他要是正式过继给了咱们，破着这张老脸我也求到白家婆子那里去。这不是口头上说的当咱儿子，不作数！” “那你让我咋办？呜呜……我到哪里再找个儿子替他给我摔盆打幡……。”尤老爹忍不住悲从中来，他盼儿子盼了大半辈子，这个半路的儿子也要没了，想想就觉得日子没了盼头。 “我寻思，咱四闺女肚子争气。她这些出嫁姐妹里，就她头胎就是儿子。老白家不缺儿子，等她下一胎生了儿子抱来咱养，当咱孙子，姓尤，不比外头的强？”钱氏说道。 她是真的这样盘算的，从前只是在心里想想，现在眼看尤麻子不行了，她不想让尤麻子的儿子来承继家产，因此将这一想法说了出来。 尤老爹不语。 尤金桂被她娘的话惊呆了！ 她娘想啥呢，老白家的儿子确实给大白菜一样便宜，但那也不代表就能把儿子像大白菜一样送给别人啊。 白三壮不就是例子，徐家铺子那样有钱，也没把他网罗走啊。 她确实打算让三郎给她爹娘摔盆打幡，但是以尤家外孙的名义，不是改名换姓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送水晶糕给阿臻 尤青芽一个人坐在村口的河边落泪。 虽然她早都知道，白三壮和她不可能，但听到白三壮和田麦苗要成亲的消息，心里还是十分堵得慌。 小时候，她经常跟在白三壮屁股后头转，跟着他爬山下河，夏天的傍晚并排躺在竹席上看星星。 那些快乐的时光，随着四姐嫁入白家一并消散。 很长时间，她都觉得没脸见白三壮。 现在她三姐给她说了婆家，她一点不想嫁人。 她很羡慕田麦苗，羡慕的不是她可以嫁给白三壮，而是可以自由自在的杀猪卖肉撑起一个门户。 如果能走出神树村，她也想自立门户。 不过对于她而言，还是有难度的。 父母在，就轮不到她做主。 “哎，尤青芽你坐这里干什么？”武小影扛着一捆芦苇，从河滩上走过来，看到尤青芽坐在河边，问道。 “我撵鸭子。”尤青芽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河里的鸭子说道。 她刚哭过，眼睛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添了把柔弱，武小影怪不适应。 “你哭过了？”武小影纳闷的问，谁敢惹尤青芽哭啊，她一巴掌不得拍死谁。 尤青芽抹了把眼睛，没好气的说：“要你管。” “还行，你还是这样凶悍，看起来不是啥大事。”武小影将芦苇扛在肩头，掂了掂。 尤青芽噗嗤一声笑了。 “你割芦苇干嘛？”尤青芽不解的问。 “何叔说给我家少爷编凉席。”武小影说。 “一看你就不是干活的料，你这芦苇割的不行，太细，你要割光滑粗壮的。”尤青芽站起身，从武小影腰里抽出镰刀，走下河滩，“你这芦苇扛回家，肯定挨骂，我来帮你割。” 尤青芽边说边挥舞着镰刀钻进芦苇荡，发泄一般砍芦苇。 砍了几棵粗壮的芦苇举起来冲武小影说：“你看这样的才行。” 迎着夕阳的笑脸，英气勃发，额前的碎发随风摆动。 武小影看的有点发怔。 他在京城见的姑娘都是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他不喜欢。 “哎，尤青芽，你帮我砍芦苇，我呆会帮你撵鸭子。” …… 谢小怜架着马车缓缓进了神树村。 小福圆和家人坐在马车上，由于马车太舒服平稳了，小福圆窝在甄氏怀里睡的很沉。 “小姑姑回来了，小姑姑回来了……” “小圆宝回来了，小圆宝回来了……” 大郎看到阿臻家的马车，兴奋的边跑边叫，和他一起玩的孩子们也跟着起哄。 小福圆醒来，揉了揉眼睛，被白大壮抱下马车。 甄氏和谢春桃婆媳俩从马车上依次下来。 “大壮娘，听说你去县里了？”村长媳妇一脸打听的表情，说道，“听说你们去县里买宅子了？” “是的。” 甄氏也没打算瞒着，村长媳妇都知道了，瞒也瞒不住，索性承认了。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 “啧啧，都能去县里买宅子了。” “大手笔啊，老白家这是发了大财了。” “唉，咱连南关镇的宅子都买不起，更何况县里了。” 大家一脸羡慕的议论。 曾几何时，老白家是村里最穷的那一户，没想到这才几年，一跃都能在阳凤买宅子了。 大家的眼神落到小福圆身上，只恨自己家没托生一个能带来福气的闺女。 “你们以后要搬到阳凤县住吗？”就有人问道。 “以后还在村里。”白木板一脸笑呵呵，揉了揉小福圆的头说道，“这宅子是给我家闺女买的。” 人群再次沸腾。 “你们家可真宠闺女啊！” “这下子把家底子都掏给闺女了吧。” “不过也是该的，自打小圆宝出生，老白家日子那过的是红红火火。” 不得不说，老白家自打有了闺女，总是干吸引眼球的事。 可真宠闺女啊，别说神树村了，就是整个南关镇，也没有那样宠闺女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闺女在老白家比儿子值钱，但还是被这一消息狠狠刺激了一把。 白家人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进了院子。 白老太太正在喂鸡，见他们回来了，放下水瓢，没看到小福圆，先问：“孙女呢？” “在这呢，奶奶。”小福圆从白木板身后走出。 白老太太笑开了花。 “宅子买了？”白老太太问。 “娘，买了。是个三进院大宅子，咱幸运，人家急着出手，打了对折一百五十两银子就卖给了咱。”白木板将地契递给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拿着地契看了几眼，递给甄氏，说道：“你当娘的拿着，以后这都是小圆宝的嫁妆。” “奶，给你买的。”小福圆掏出一只镯子一根木簪。 “又乱花钱，我不戴。” 白老太太虽然这样说，但当小福圆将镯子套到她腕上时，她还是喜滋滋的举起手臂笑开了花。 谢春桃进屋换了衣裳，从尤金桂手里接过舀面的碗，开始忙活晚饭。 “妹妹！” “小姑姑！” 白招妹大郎叔侄围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小福圆。 小福圆嘻嘻一笑，朝他们招手，指指甄氏放在桌子上的包裹，里面有大肉包子、烧鸡、肘子、桂花糕、水晶糕…… 白招妹叔侄一手拿包子，一手抓水晶糕，咬的满嘴流油。 “你看看你们妹妹，小姑姑对你们多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着你们。现在家里给你们小姑姑买了宅子，你们可千万别吃心，如果要是吃心就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了。”白老太太不惜抓住任何机会教育白招妹叔侄几个。 “不吃心，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是妹妹的。”白招妹说。 “都是姑姑的，以后我赚了银子也给姑姑。”大郎三郎争先表态。 “那水晶糕你们少吃点，给阿臻留一些，小圆宝你呆会给他送去。”甄氏笑道。 谢小怜在半路上，说他忘记买阿臻想吃的水晶糕了，甄氏想着给孩子们买了两包，分一包给阿臻。 小福圆被甄氏塞了一包水晶糕，站在阿臻家院子门口，苦着一张小脸儿。 进去吗？ 不要，阿臻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 不进去？ 不行，都坐了人家的马车了。 正犹豫时，门嘎吱一声开了，何顺见小福圆抱着一包水晶糕站在门口，脸上乐开了花，笑道：“小圆宝，怎么不进来。” “这是水晶糕……何叔，你给阿臻哥哥吧。”小福圆将水晶糕仍在何顺怀里。 何顺急了，这丫头还生气呢。 “咳咳咳……” 小福圆正要转身走时，听到屋里传出阿臻的咳嗽声。 第一百六十七 我是小狗 小福圆蹙起秀气的眉头。 “少爷，你是不是背着我又把药倒了。”张仰景太医不满地说道。 “咳咳咳……” “苦口良药，你咳嗽要想好……”张太医嗓门越提越高，“哎，少爷你去哪里？喝完药再走……哎，哎……” 小福圆离开的脚，重新放下，一只脚转而踏进门槛里。 阿臻怎么咳嗽的那么厉害。 难道真是我诅咒的？ 我说他气成个大青蛙？ 呸呸呸，小福圆在心里头呸了几声。 何顺抱着水晶糕，愁眉苦脸的看着小福圆，说道：“小圆宝，你劝少爷喝药好不好，已经咳了几天了。这样咳下去怎么才是好。” 那表情，就像大虎狼诱哄小白兔。 咳了好几天了？ “咳咳咳……”又传出咳嗽声。 “何叔，阿臻哥哥是生病了吗？”小福圆侧头问何顺，黑色瞳仁布满担忧。 “还是上次，在寺庙被踢到胸口……”何顺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当时在寺庙阿臻就被踢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又带着孩子们钻密道，穿矿山，还一路背着小福圆，实在累惨了， 何顺赶到后，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吐了血。 小福圆当时趴在三哥怀里睡的小猪样，压根不知道阿臻吐血这回事。 阿臻回家后便咳个不停，前两天和小福圆闹了一场，连药也不肯喝了。 这可真是，还是小孩子心性。 小福圆心头涌上一丝愧疚。 阿臻是为了保护他，才硬生生挨了拐子一脚，本来那一脚他不用挨的。 “要你多嘴！” 阿臻不知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一丛竹子旁，身上青色的衣衫和竹子融为一体，头发用玉束起。 一张脸莹白如玉，薄薄的唇抿着，一副傲娇的样子。 “哎呦，少爷，你怎么出来了，你别看太阳落山了，还是很热，别过了暑气。”何顺说道。 “聒噪死了！”阿臻瞄一眼何顺。 “何叔，刘大哥是不是炒菜放多了生姜？”小福圆看了一眼阿臻，这个傲娇的小哥哥。 刘一手刚好路过，不明所以，无辜地道：“没有啊！” “那怎么某些人说话那么冲！就像生姜吃多了一样。”小福圆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的说道，大大的杏仁眼一片澄澈，瞳仁乌黑，在夕阳下闪闪的如同黑宝石。 阿臻一滞，这明显是指桑骂槐在说他。 “咳咳咳……”阿臻又咳嗽了几声，脸色咳的绯红。 “为什么不喝药？。”小福圆问。 阿臻抿了抿唇。 “少爷，小圆宝这是关心您来了，您先喝药再和她玩。”何顺劝道。 张仰景端着一碗药，一脸黑的从房里出来，朝何顺手里一递，拂袖道：“开药是我的责任，喂药是你的责任。我不管了！” 啧啧，小福圆感叹，医圣就是那么有脾气。 满屋子人，只有他敢对阿臻发火吧。 何顺端着药，愁眉苦脸站在阿臻跟前。 “小屁孩，吃药还让人喂，不知羞。”小福圆大眼睛一转，冲阿臻说。 什么，小屁孩是什么意思？ 她才是呢，豆丁一样大，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小屁孩！ “谁是小屁孩！你才是！”阿臻拂袖说道，紧接着又是“咳咳咳”几声。 “你不是小屁孩，你怎么还让何叔追着喂药。”小福圆从何顺手里拿过药碗，递给阿臻，板着小脸道，“你不是小屁孩，那你怎么不自己喝药！” 阿臻气呼呼地接过碗，扬起脖子，一气将满碗的药喝进肚子。 “咳咳咳……” 真特么的苦！ 何顺忍不住想抱着小福圆哭，这多少人哄着少爷喝药，都不肯喝，小福圆几句激将的话他就喝了。 阿臻嘴角溢出汤药，何顺向前将他嘴角擦干净，嘴里说着：“良药苦口，少爷喝了这药很快就不咳嗽了。” “真乖！喝了药咳嗽才会好。”小福圆仰起头，像看一只小猫咪一样看着阿臻，冲他伸出大拇指。 “哼！”阿臻微微扬起脸，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赶紧拿蜜饯来。”何顺冲下人喊，少爷喝药了，他的声音也变得轻快了。 “不用麻烦。”小福圆指了指何顺手里的纸袋子，“有水晶糕，很甜的。” 何顺从纸袋子里捻出一球水晶糕递给阿臻，阿臻咬了一口，甜味沁人心脾，压过了药的苦涩。 “水晶糕好吃吧。”小福圆侧着头问。 “好吃。”阿臻应了一声。 俩孩子这是和好了！ 少爷终于有好脸色了！ 何顺满脸笑出褶子。 “少爷，这水晶糕是小圆宝特意从阳凤县给你带的。”何顺笑呵呵的说道，“院子里头暑热，老奴将那玉檀躺椅放在了廊下，您带着小圆宝去那里说话喝茶。” 阿臻脸上带着微不可见的笑，转身朝廊下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小福圆没有跟上，一回头见她小小的人儿鼓着腮站在竹丛边，俊俏的小鼻子都皱了起来。 “来，我有好东西给你。”阿臻返回牵起小福圆的手。 小福圆嘴角旋开梨涡。 “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人来到玉檀椅子旁，并排坐在一起。 阿臻从怀里掏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玉兔，那玉兔放在手里像要跑了一样，两只宝石眼睛在暮色里发出光。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送给你。” “咳咳咳。” “阿臻哥哥，你这里还疼吗？”小福圆伸出手指戳了戳阿臻的心口窝。 “不疼……咳咳咳。” “骗人，你都咳的这么厉害，还说不疼。你要乖乖喝药。” “知道了！” 何顺侧耳听着廊下传来的笑声，心下长舒一口气。 “哎，不行，上次说谁先说话谁是小狗，我先给你说话的。”小福圆一脸懊恼，跺脚道，“我不想当小狗。” “我是，我是小狗。”阿臻刮了一下小福圆的鼻子。 “为什么？” “因为我先想找你说话。” 给俩孩子送茶点的何顺脚步趔趄，少爷什么时候变成小狗了。 可不是，在白家丫头面前，就像一只小哈巴狗一样。 “我今天去了阳凤县，我是第一次去城里，可新鲜了。” “去阳凤县就觉得新鲜了，以后我带你去京城玩。” “好。” “对了，那个刘恕是在阳凤县吧，你以后不要和他玩，他再来你们家就打出去。” “为什么？他爹是县令，打出去不好吧。” “可以连他爹一起打出去。” 小福圆：“……” “你是先到的，他是后来的，我自然把你当成我的第一朋友。” 阿臻：“……” 嘴角翘了翘，刘恕那厮怎么和他比。 “阿臻哥哥，偷偷告诉你，我三哥和麦苗姐姐要成亲了。” 整个大宅子笼罩在暮色里，廊下的水晶玻璃灯亮了起来。 小福圆和阿臻头抵头喁喁交谈，间或嘻地一声笑。 柔白的灯光下，就像画上的仙童。 第一百六十八 秋娘的真面目 白家。 因为买了宅子，喜气洋洋。 “娘，宅子也买了，我想着尽快找个媒人给麦苗提亲。虽然她家里就她一个，但该有的礼都走一遍。”甄氏和白老太太商量三儿子和田麦苗的婚事。 “你说的在理。”白老太太颔首。 “找谁上门保媒呢。”白老太太想了这两天，要说神树村最爱给人保媒的，就是村长媳妇了。 “要不就托你赵嫂子走一趟。”白老太太说, 没有谁比村长媳妇更合适的人选了。 父母公婆均健在，有儿有女有孙子，是个全乎人儿。 由她保媒属于添彩。 甄氏这次没有附和婆婆，她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 “娘，我觉得有个人比赵嫂子更合适，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甄氏说道。 “谁？”白老太太问道。 “何管家。”甄氏指了指对面。 白老太太脸上浮上喜色。 她倒是没有想到。 对面是个啥身份，他们大概也猜到了, 如果何管家同意给白三壮和田麦苗保媒就再好不过了。 白老太太想的实际，这也是个靠山。 “我让大壮爹去何管家那走一趟。当年三壮和麦苗救了他, 他保个媒不过分吧。”白老太太理直气壮的说。 甄氏抿嘴微笑，虽说挟恩图报不是白家做人的准则，但有了这层恩情多了层庇护他们也不拒绝。 “娘，那康王和相府能轻易的放了麦苗？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对面的相助。” 甄氏从小在京里生活过。 知道对于侯门来说，捏死个普通人轻而易举。 闹了这一场风波，对方轻而易举放过麦苗，也没有找白家的麻烦，肯定是对面暗中相助。 “甭管谁，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就无妨。”白老太太说。 甄氏点头，就没有告诉白老太太白天在珍香楼门口，遇到大伯母身边大丫鬟的事。 不，过去的大丫鬟已经变成得力嬷嬷了。 她在县衙门口，趁尤麻子媳妇闹事时，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道, 她还活着的消息不会在京中出现。 她知道是当年的大丫鬟现今的张嬷嬷找人递给她的消息。 婆媳俩正商量着，谢春桃撩起帘子，走进了说道：“奶，娘，饭好了。” 白招妹带着侄儿们摆桌子，拿碗筷。 “小圆宝呢。”白老太太问道。 小福圆丢失一遭还是给家里留下了阴影，一旦消失在家人视线内，大家就着急忙慌的找。 “在对面阿臻那里。”甄氏说道。 “咯吱”，对面的门开了。 小福圆和阿臻手拉手走了出来。 小福圆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站在门口扑流萤。 “小圆宝，吃晚饭了。”甄氏喊道，“阿臻也一起吃吧。” “阿婶，妹妹和我一起用过晚饭了。”阿臻说道。 “娘，我和阿臻哥哥捉萤火虫玩。”小福圆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和布袋子，萤火虫一只只围绕着她飞。 “好，不许走远。你捉的萤火虫装在布袋子里，回头娘给你做个流萤灯笼。”甄氏叮嘱道。 “好哒。” 小福圆说完拉着阿臻，举起扇子扑向萤火虫。 “阿臻哥哥，你帮我捉那一只，那一只最亮。” “我觉得那一只比较亮。” “算了，我还是两只都给你捉吧。” “咯咯咯……” 门口小路上回荡着小福圆和阿臻的欢快笑声。 哒哒哒, 月光下, 一辆马车从村口缓缓驶来，行驶到白家门口停下。 一个人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 “二哥哥。”小福圆在月光下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是二哥。 惊喜的小跑过来。 二哥哥从阳凤去了隔壁县, 说是帮秋娘找家人。 那个秋娘居然是密道里的冷漠哥哥。 居然还是二哥的故交。 “妹妹。”二哥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了。” 小福圆冲院子里喊。 正在吃饭的一家人纷纷放下碗筷走出来，尤其是尤金桂，更是抢先一脚跨出门。 “二壮，你回来了……” 尤金桂脸上的喜色褪的一干二净。 月光下，白二壮从马车上扶下一个人下来。 这个人头上戴着一顶帷帽，脸被垂下的面纱遮挡，婀娜的身段显示出是个姑娘。 这就是那个秋娘？ 尤金桂呼吸急促！ 已经有个夏清荷让她心头扎根刺，这又来个秋娘扎她的眼。 秋娘跟在白二壮身后，朝白家众人走来，夜风吹动垂下来的轻薄面纱，一张莹白娇俏的脸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尤金桂的脸白了。 “二壮，这是什么人，你就往家里带？”尤金桂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嚷起来。 白二壮看了她一眼，道：“闭嘴！” 尤金桂气的眼泪欲落。 “奶，娘，爹。”白二壮径直来到白家长辈面前，“这是秋娘。” 秋娘福了一福，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 白老太太一脸寒冰，甄氏轻轻说道：“进家里再说吧。” 尤金桂气的直喘，好啊，直接大喇喇的把人都带进门来了。 什么秋娘，夏娘的，她尤金桂在就绝无可能进门。 “二嫂，你可能想多了吧。” 小福圆看到二嫂暴怒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众人来到上房，饭也不吃了，白老太太坐在上首一副冷冷的神色。 尤金桂想说什么，被白老太太横了一眼。 下一秒，秋娘扑通一声跪在白老太太面前，揭开头上的帷帽。 一张娇嫩的脸露在煤油灯下，照的整个屋子艳光四射。 和那天在密道里，脸上被糊的黄一块黑一块的麻木少年判若两人。 谢春桃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这样的一张脸放在老白家，二弟可真是。 “奶，你们误会了什么，秋娘，她是，她是……”白二壮说道。 “让她自己说。”白老太太锐利的目光盯着秋娘。 秋娘跪在地上，缓缓开口，声音悲切：“……我从小不记得是哪里人，好像是阳凤又像是隔壁颍县，从小被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只这一句，甄氏看秋娘的目光就软和了。 “景元元年，我在淮城遇到游学的安怀仁和白二哥，那时我正被妈妈当街打，是他俩给我解了围……后来安怀仁经常来淮城……”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问话 秋娘的声音由悲切转清冷。 安怀仁就是下山村疯子安秀才，白二壮的师兄，拐子当家的头目。 小福圆年纪虽小，却听懂了秋娘的意思。 这简直是和话本子上才子佳人故事大差不差啊。 秋娘对安怀仁一见倾心。 安怀仁和白二壮一样，俱是从农家出来的读书人，家贫那是标配。 景元元年初南关山一带大旱，安怀仁家里遭到旱灾，父母均饿死。 他只有暂时放弃读书去了淮城谋生。 在淮城和秋娘重新相遇，然后相知相许。 秋娘用自己攒下的银子供安秀才继续读书。 一年后，新帝大赦天下，济贫救灾，广招人才。 安怀仁用秋娘给我银子参加乡试，揭榜时中了头名。 但随着揭榜，他整个人没有缘由的疯了。 连秋娘也不认识了，后来人就从淮城消失了。 前年，秋娘和安怀仁才再次在淮城相遇。 那时的安怀仁很正常，说在一大户人家当账房。 他给秋娘赎了身，要带秋娘回下山村过日子。 秋娘以为从此脱离苦海，过上男耕女织的平凡日子，她连生几个娃娃都想好了。 没想到刚到南关山就被敲晕，囚在矿井里。 逃无可逃。 她想过死，可安秀才派人看着她。 小福圆:“……” 这安秀才到底啥毛病！ 赎了漂亮姐姐，就是为了让人家挖矿？ 可真是疯的别致！ 秋娘的遭遇，让大家十分同情，同是女人的谢春桃甚至红了眼圈。 尤金桂心神不定，安秀才负了你，你跟着白二壮来我们家是什么意思。 一个师弟，还要为师兄的女人负责？ “我以为在那井底下没活路了，没想到遇到了……小妹妹……不知怎地，那天晚上，跟着安怀仁一起的人都倒了霉，死的死，伤的伤，我才能跟着一起逃出来……” 秋娘抬起头，一双含泪的楚楚可怜的眸子看了看小福圆。 那一眼，把小福圆都看呆了。 实在太柔美了！ 怪不得二嫂脸色都变了。 站在一旁的谢春桃，心也跟着紧了一下，悄悄看向白大壮。 白大壮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谢春桃稍稍安了心。 白老太太稳稳的坐在上头。 “也是个可怜的！那我问你，你多大被拐卖的？还记不记得家在哪里？”白老太太问，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 “大概四岁，我忘记家是在阳凤县还是颍县，只记小时家门口有一条河，春天的时候有梨花，门口有个打铁的铺子，隔壁是卖香油的……”秋娘陷入苦楚中。 她先是被卖到扬州，又被辗转卖到淮城。 在淮城无法脱身，刚遇到安秀才和白二壮时，托他俩寻过家里人，却没有找到。 她出来这几天，白二壮也陪她从阳凤寻到颍县，也没有找到。 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在县里还是镇上。 只记得一条河，盛开的梨花，打铁铺子，卖香油的，连自己姓氏都不记得，怎么找？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旱灾过，天下大乱过，谁又能保证她的亲人一定还活着，即使活着一定记着她？ “你说那安秀才狂骗你，他不诓你钱，也不诓你……”白老太太想说身子，瞅瞅小福圆和白招妹叔侄几个，话到嘴边溜了一圈改口道，“怎么把你丢进矿井里了？我不明白！” 就是啊，这个问题，白家上下都想不通。 秋娘垂泪，咬了咬唇，缓缓说道：“瞒不过老太太。他想把我献给一个富商，我誓死不从，惹恼了他，他把我丢进矿井里。” 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 安秀才行事可真是下作。 平时一副疯子的形象，又是挖矿，又是拐人，又是练兵器的，这样大阵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幸好白家老二没有受到他的牵扯。 “奶，秋娘对我师兄的事情啥都不清楚，我再没想到他是那样一个人。”白二壮说。 白老太太扫了一眼孙子。 “你找我家二壮是真的给你找亲人，还是有啥别样心思？”白老太太问的直白。 心里同情秋娘归同情！ 白二壮已经被尤金桂毁的差不多了，可再不能引个人来闹的不得安生。 从小被拐到烟花地的女子，哪怕出来了，依然给菟丝花一样攀附别人。 老白家就是普通农户，可承不起这样的美娇娘。 还有…… 白老太太看了一眼小福圆，可不能教坏了小孙女。 “奶，秋娘不是这样的人。”白二壮出声道。 白老太太冷笑：“你闭嘴，没问你，让她自己说。” 白二壮不敢言，站在一旁。 秋娘被白老太太问的脸色一白，不卑不亢的抬起头，说道：“回老太太，当初我遇到白家二哥和安怀仁，我感激白家二哥对我的相助之恩。我对白家二哥要是有别的心思，天打雷劈。” 秋娘举着手发誓。 白老太太锐利的目光微微放缓。 尤金桂撇了一眼秋娘的脸，和夏清荷一样白。 你没心思，不代表男人没有。 “那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甄氏问了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白二壮能将她领回家，看样子，是想收留她。 她当年被卖到扬州，刚学了几天戏，被白家解救，来到白家当了童养媳，长大后和白木板成亲，生子。 日子才安稳下来。 秋娘这样年纪不上不下，该怎么安置呢，是个问题。 老白家还都是和尚庙，一个姑娘家住在和尚庙里，光闲话就能一箩筐。 甄氏同情她的遭遇，不代表就愿意让白家收留她。 秋娘跪在地上，整个人笼在悲切中。 小福圆依在甄氏身边，她抬起头冲小福圆笑了一笑，整个人娇弱又柔美。 “我什么活都能干，种地，种菜，伺候人……”秋娘咬咬牙说道。 “奶，秋娘无处可去……”白二壮说。 昨晚秋娘寻找家人无望后，用一根绳子要将自己吊死，幸好被白二壮发现了解救下来。 好容易将她说服，带回白家。 白二壮相信，白家肯定能容下一个悲苦的弱女子。 听秋娘这样说，白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春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老天爷，这样娇娇弱弱的美人儿，放在老白家，就和小孩当街抱金一样。 如果性子是个好的，倒也罢了。 性子要是个不好的，闹的老白家鸡飞狗跳，甭想过日子。 “姐姐跪累了！” 小福圆摇了摇白老太太的手臂。 第一百七十章 姐姐不是狐狸精 秋娘双膝跪在硬实的地上，脊背却挺直着。 听小福圆这样说，抬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她在暗无天日的矿井里，被安秀才逼着做接应。 曾经也想逃过，每次都被打的遍体鳞伤。 直到那天，木鱼声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引来。 这个小姑娘给她一颗糖。 “你起来吧。”白老太太朝地上瞅了一眼说道。 秋娘由于跪的久，站起来时，双腿一僵，差点又栽倒。 被谢春桃一把扶住。 “谢谢大嫂。”秋娘柔柔弱弱的说。 白老太太心里啧啧两声。 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刚来这一会子就摸清了各人身份。 只是这不自觉流露出的烟花巷里出来的做派…… 谢春桃面对秋娘一张盈盈的脸，心下感叹，真是个娇柔的美人，风一吹就要化一样。 别说是个男人了，连她都愿意多瞅两眼。 抬头扫了扫，自家公公木着一张脸，白大壮是他爹的翻版，俩人一样的神情。 谢春桃看了看甄氏。 她理解公公的表情。 自己婆婆别看是个村妇，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雪白的皮子，清雅的气质。就上次一起去城里，还有人说她婆婆是她姐妹呢。 可大壮呢，咋对美人也无动于衷。 谢春桃想起男人都闷骚这一说法，正神游呢就被白老太太喊了两声。 “……” “老大媳妇，你带秋娘先去休息。”甄氏嘱咐道。 “让秋娘……秋娘妹子住哪里？”谢春桃问。 白家看着老大的院子，好多间瓦房，但人口也多啊。 现在白招妹还和俩侄子挤在一起，二郎腿不好住在她和大壮屋里，眼看着大了也得挪出去。 白三壮和白盼妹不常回来，他俩的屋子前不久刚收拾出来给了小姑。 小姑年纪渐长，姑娘家家，总不好和公婆睡一间屋子。 去年加盖了两间，一间做杂物间，一间给老三老四回来住。 老三要成亲，到时两口子回来也得有住的地方。 所以谢春桃为难，白老太太和甄氏也为难。 “让漂亮姐姐先住我屋吧。”小福圆说道。 白老太太沉吟，孙女屋子和她连着，在她眼皮子底下只怕翻不出浪出来。 “行，就和你妹子先住一晚。” 白老太太说。 秋娘朝白家人福了福，跟着谢春桃的脚步一滞。 知道白家人暂时还不信她，只让住一晚。 她很理解白家人的心思，像她这样从烟花巷里出来的，正经人家谁不躲着。 老白家没有将她打出门已经很厚道了。 加上老白家那么多儿子，还有没成亲的。 只怕明天早上，她就得走。 住一晚就住一晚吧，明天在寻其他的想法。 “你先住这里……乡下人家不讲究，这是擦脸的帕子……这是背盖。”谢春桃将秋娘带到小福圆房里。 乡下屋子很寒素，黄泥土瓦。 这间屋子却抹上了白漆，地上铺了青石，床头雕了花。 可见这家庄户人家对女儿不是一般的宠。 秋娘垂目，宠女儿的人家一般都厚道。 “谢谢大嫂。”秋娘对谢春桃露出一抹谦卑的笑。 谢春桃又叮嘱了几句，重点放在小姑身上上，也是敲打对方不要小瞧了小姑子。 从小姑屋里出来后，谢春桃继续回到上房里屋。 “……安排好了。”白老太太问。 “是的。” 白老太太问小福圆:“圆宝你喜欢这个秋娘？让她睡你屋。” 小福圆点点头，说道:“她不是狐狸精，姐姐可怜！奶奶留下她吧。” 小福圆睁着黑亮的瞳仁，必须用通俗的语言来表达她对秋娘的看法。 从矿井逃亡那天，秋娘还是一副小子的打扮，看着麻木，却用刀帮他们开路。 而且她还护着那些被拐的孩子。 她在矿井里受了那么多的苦还护着别人，可见是个善良的大姐姐。 白老太太和甄氏对视。 小福圆眼神透亮，既然她都说不是狐狸精…… “大壮爹你咋看。”白老太太问白木板。 白木板摆手:“我能咋看，她都被二壮带回家了。” “我可怜她。她孤身一人，我不救她，她恐怕没了活路。”白二壮又加一句，“我拿她当姐姐，可没别的想头。” 甄氏点头道:“留下她，不过添双筷子。” 谢春桃说道:“也是。” 心里未免惴惴。 主要是秋娘太漂亮了。 尤金桂忍不住了，问:“那她在咱家是个啥身份？” 小姑还说她不是狐狸精，就那身段，那么软，那么娇，不是狐狸精是啥。 她魅惑白家其他男人她管不着，魅惑二壮就不行。 尤金桂的话把大家问住了。 是啊，留她在白家以啥身份？ 家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大姑娘，让人咋想。 别人问时咋说。 再一个，尽管二壮笃定她品性纯良，对她没有任何想头，小福圆说她不是狐狸精。 可毕竟凡事有个万一…… 白二壮也愣住了，他一心要救秋娘，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总不会是二壮的妾吧。”尤金桂问道。 她都要气死了。 纳妾那都是大户人家的事，庄户人家没听说纳妾的。 但二壮不同，是读书人，她真怕家里将秋娘塞给二壮。 甄氏沉下脸，对尤金桂说:“你想试探啥？白家不纳妾。” 二壮却说:“也不是不行……” 白家众人:“……” 小福圆摇头，二哥你咋想的啊！ 尤金桂恨不得上来把二壮的脸抓花。 “不是，你们误会我意思了。妾也就是个名分，不是真的妾，主要是堵别人嘴……”二壮求生欲很强。 “那也不行！”白老太太甄氏和尤金桂三代婆媳异口同声。 不能开纳妾的口子。 “我看行。”白木板却支持老二。 白木板觉得这样既能断了霍霍其他儿子的可能性，又能安置那个可怜姑娘。 反正是名义上的嘛，就委屈一下二儿子。 白大壮跟着点头:“我觉得也行” 谢春桃瞥向白大壮。 白大壮摸摸脑门，家里进来个那么大姑娘，他可不想传出啥不好听的，当二弟名义上的妾不就解决了。 白老太太婆媳三代弄不懂白家男人的脑回路。 “不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谁的妾也不当 这父子几个是咋想的？ 别说神树村了，就是整个南关镇也没有谁纳妾。 徐掌柜家那样有钱，家里只有一个闺女也没有为了生儿子纳妾。 白家今儿整个妾出来，明天家风歪的名声就能传遍整个南关镇。 以后，谁家姑娘愿意嫁进来。 恐怕，从白家老四到三郎得打一串光棍。 更重要的 白老太太看了一眼小福圆，也会影响到孙女以后的亲事。 “咋不行。二壮带来的，不当二壮的妾当谁的妾？”白木板不明白婆媳三代反对的理由。 白大壮在一旁点头。 尤金桂气的要爆炸，又不敢反驳公公。 她真想回怼公公和大伯哥，老白家凡事不是讲究长幼尊卑有序吗？ 当你俩的妾，也轮不到白二壮。 他们就看不出来吗？ 秋娘的眉眼像夏清荷，一提到这个，尤金桂的心里狠狠扎了根刺，现在又来一根。 白二壮说是名义上的妾，真当了，生米做成熟饭，还有她尤金桂和三郎的位置吗？ “一个青楼出来的妓，当咱家的妾，传出去让人笑道大牙。”尤金桂不屑地说。 照她说，就不应该让秋娘进白家的门。 “你不要瞎嚷嚷。”白二壮冲尤金桂呵斥道。 尤金桂气的心窝子疼，她就没见过上赶着当王八的人。 自打上次要和她和离，白二壮对她就没有过一次好脸色。 “行了，别吵了，你们也不想想，二壮真纳个妾，老四叔侄几个就等着打光棍。我们知道是名义上的，外头谁知道。没得让他们兄弟几个受影响。”白老太太喝了一声。 白木板他们父子几个就是想的少。 “那以啥身份……以咱家闺女……不行。”白木板想了想先自我否决了。 已经有闺女了！ “既然二壮将她带到家里，在矿山救过麦苗和小圆宝，那咱们就留她在家里给她一口饭吃。”白老太太缓缓地说，“以什么身份在咱家，我思量了一下，就以我娘家远方侄孙女儿的名义。” “反正我娘家离的远，也没人知道。” 甄氏点头，说道：“我看行。” 于是秋娘的身份定了下来。 “但是我说好了，暂且让她在家里，但凡有那等歪心思的，就别怪我不客气。”白老太太朝白二壮侧目。 白二壮说：“这一点奶你放心，我敢打包票的。” 白老太太心想，也就是提醒，只要想在白家作妖，逃不出我的手心儿。 留下秋娘，尤金桂虽然不痛快，但好歹不是给二壮当妾了。 白老太太扫了一眼尤金桂，说道：“以后，她是我侄孙女儿，她既已从那腌臜地方出来了，不要提那什么妓不妓的，没的污了耳朵。” 尤金桂低眉顺眼的答应着：“奶，我再也不说了。” 关于秋娘的家庭会议就此结束。 小福圆被甄氏洗干净了手脚和脸，送到房里。 秋娘本来在床上歪着垂泪，听到动静立马坐了起来。 看到是小福圆走进来，抬头冲她笑了笑，已经帮她铺好了床展开了被。 “秋姐姐。”小福圆喊她道，“我可以喊你秋姐姐吗？” “可以。” 秋娘心下暖暖的。 “你可以留在我们家了，你不要哭了。”小福圆怪同情她的。 秋娘嘴角微微溢出笑。 甄氏走进来。 “阿婶。”秋娘喊道。 甄氏点头，说道：“好好歇下吧。” 秋娘讷讷道：“多谢阿婶。” 前些日子，小福圆说自己长大了，闹着要自己一个屋子睡。 甄氏虽然由着她，但到底不放心她，每天晚上都会等她睡着了再回去。 今儿像往常一样来哄睡。 “该睡了。”甄氏帮小福圆脱衣服，卸头发。 “阿婶，我来吧。”秋娘抢着照顾小福圆。 小福圆上床躺下后，等她睡着，秋娘碍着床脚歇下了。 厢房里，谢春桃在和白大壮感叹。 “唉，那样俊俏的姑娘，身世竟然那么悲催。幸好小姑没有被拐子拐走，我这一想就后怕。”谢春桃由秋娘联想到小姑身上，抚着胸口拍了拍。 “我妹妹福大命大。”白大壮在床上翻了个身，说道。 “他爹，你说秋娘这人咋样？”谢春桃问 “咋样？那我哪知道。二弟说她品性好，奶都愿意留下她了，应该是个老实人。”白大壮说。 “她长的可真好看，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谢春桃忍不住问白大壮。 白大壮很实诚的说：“太瘦了，不好看。” 谢春桃：“……” 自家男人这啥审美啊，那还不叫漂亮，窈窕的身段，娇弱的面孔，一双丹凤眼。 举手投足都让人移不开眼神。 白大壮却说不好看。 “没你好看。”白大壮点评了一句。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谢春桃的脸上。 当年相看那么多女儿家，白大壮第一眼就相中的谢春桃。白大壮身体里流动着伺候庄稼的血液，对女人的评价标准给他手里伺候的庄稼地一样。 高大，有力气，不柔弱。 所以他真觉得秋娘不如谢春桃好看，哪怕谢春桃和他成亲那么多年，孩子都有俩了，他依然觉得谢春桃最好看。 谢春桃被白大壮看的脸红了。 “……你放心，我可没有那二心思，我只有你这一个媳妇，别的人在我眼里和大白菜没区别。” 说白大壮老实吧，也不尽然，他还能揣摩出他媳妇的心思。 他媳妇为啥问他这些有的没的，不还是因为担心家里多个女人，担心他生了二心。 “我有啥不放心的，就你这泥腿子，也只有我不嫌你。”谢春桃娇嗔的看了白大壮一眼。 心里美滋滋，心彻底放回肚子里。别看她男人木讷，可对她可从没有二心过。 她说这样一番话，也不是真的在试探大壮，不相信大壮。 只是秋娘太美了，她忍不住要问大壮的想法。 谢春桃的这一眼，把白大壮看酥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 小福圆吓了一跳。 只见秋娘站在旁边，拿个帕子端着水盆，像伺候主子一样，等着她起床伺候她。 没必要吧。 “来，穿衣裳。”秋娘放下手里的水盆，取过衣服抖了抖递给小福圆。 秋娘伺候人伺候习惯了，早上醒来，很自觉的伺候小福圆穿衣服。 “妹妹。”谢春桃手里拿着一双新做的绣花鞋，每天早上，她都来照顾小姑穿衣裳。 尽管小圆宝坚持要自己穿衣，谢春桃依然不放心。 “大嫂。”小福圆甜甜的喊道。 今天的大嫂似乎格外漂亮，眼神发光，脸色也添了份神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个人伺候 小姑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谢春桃想到昨晚，脸腾的红了。 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小姑刚睡醒的粉嫩嫩小脸儿，谢春桃恨不得上去亲一口，她也想要个闺女，都想疯了，可是…… 谢春桃的眼神暗淡几分。 “你试试我昨儿给你做的绣花鞋。”谢春桃按着小福圆的双脚，给她套上鞋子。 周家给的蜀锦，谢春桃那匹她做了件裙子，省下的料子给小福圆做了一双鞋。 这双绣花鞋软，透气，不捂脚，夏天穿再好不过了。 小福圆穿着在地上踩了踩，果然很舒服。 “谢谢大嫂。”小福圆对谢春桃甜甜一笑。 “小妹妹，来洗脸。”秋娘站在谢春桃后面，端着盆，说道。 “妹妹醒了吗？妹妹，你看我送你的花好不好看。”尤金桂冲到小福圆房里，挤开秋娘，抢在谢春桃前头，站在小福圆面前，手里拿着一朵绒花，花上还有几颗珠子。 二嫂这又是抽什么风了，一大早的跑她房里。 手里拿的花确实挺新的，样式也不错。 二嫂怎么如此大方了。 “这花是托我三姐在淮城买的，淮城最大的首饰铺子。你别说，这花做工就是好，咱整个南关镇也就小姑配戴。”尤金桂笑意盈盈。 小福圆:“……” “来，小姑，我伺候你梳头，给你戴上。”尤金桂四处找梳子。 自打秋娘进了白家的门，尤金桂危机感爆发。 尤其是，秋娘还和小姑住一屋。 她昨儿算是明白了，这个家说话谁最好使，自然是小姑。 怪不得谢春桃天天朝小姑跟前凑。 她也得学校谢春桃，巴结小姑，不能让秋娘抢了先。 “小姑，以后我来伺候你梳头洗脸。上次来咱家的冯芝衡，周家人来接她，那身边丫鬟奴仆的。咱家没有丫鬟，二嫂我以后就当你丫鬟在你跟前伺候。”尤金桂说。 “我觉得二弟妹说的对，小姑，人家冯芝衡都有一堆丫鬟伺候，你是咱家唯一的女孩儿，也该有人伺候。大嫂以后也像丫鬟一样伺候你。”谢春桃的心思简单，小姑给老白家带来那么多好运，可不能受委屈了。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 大嫂二嫂你俩在这里演二人转呐。 尤金桂撇嘴，这个谢春桃，啥热朝哪里贴，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尤金桂摸到了梳子，将小福圆按在椅子上，对着镜子给小福圆梳头。 “小姑的头发真浓真密，得精心养着，回头我给小姑买两瓶桂花油擦。”尤金桂连连夸赞。 “哎呦。” 小福圆本来想体会一把二嫂的贴身伺候，二嫂手艺不精，一梳子下去扯的她头皮疼。 “小姑，没事吧。”谢春桃听到小福圆的“哎呦”声，一脸心疼，对尤金桂说，“二弟妹下手没个轻重，我来吧。” 平时谢春桃尽量避免和尤金桂的口舌之争，但一涉及到小姑的事，谢春桃则会主动出击diss尤金桂。 “马上就好了，小姑我给你梳个漂亮的发髻，配上这花儿。”尤金桂不愿意放下梳子，悄悄从梳子上将扯掉的头发藏在袖子里。 小福圆心疼自己的头发，不给面子的说道：“二嫂，你梳的太疼了。还是让大嫂给我梳把。” 尤金桂面上讪讪地，不情愿的将梳子递给谢春桃。 一搭眼，就看到秋娘拿着帕子站在一旁，等着给小福圆洗脸呢。 那窈窕的身段，娇嫩的脸，连捏帕子的手都和村里人不一样。 果然是烟花地出来的，惯会做出这等勾人的身姿。 “秋娘，不麻烦你了，我来给小姑洗脸吧。”尤金桂对秋娘说。 “好！” 秋娘将帕子递给尤金桂，俯身端起盆，试了试水温，来到小福圆跟前。 尤金桂淘洗了帕子，拧干，给小福圆擦脸。 这次她上手倒很轻柔，仔仔细细给小福圆擦了脸。 擦完脸，又仔细的给她擦了手，然后拿了青盐给她擦牙。 小福圆心里感叹，今天的日子太堕落了，三个人站在跟前伺候她一个。 “这珠花搭配丛梳百叶髻比较搭。”秋娘站在镜子前，给谢春桃提建议。 “那是个什么发髻？”谢春桃听都没有听过，她只会简单的挽双螺，村里姑娘都这样梳，再复杂的谢春桃不会。 “秋娘，你说的我不会梳，你帮妹妹梳一个吧。”谢春桃只觉丛梳百叶髻的名字好听，小姑这般花容月貌，平时只梳双螺髻太单调了些，应该梳个更漂亮的发型来衬她。 “好。”秋娘将盆轻轻放下，来到小福圆身后，接过梳子，轻柔的梳起来。 还别说，秋娘的手比谢春桃的手还轻，不仅轻梳的头皮还很舒服。 小福圆舒服的都想眯起眼睛。 很快，秋娘挽好了头发，簪上珠花。 “哎，到底是你手巧，妹妹配上这发髻太好看了。” 谢春桃喜的夸赞。 小福圆对着镜子也笑了，她也很满意这发型。 哪个小姑娘不爱漂亮啊，上一世的麻麻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给她扎头发编辫子，后来生病她的头发被剃光，她还哭了很久。 “秋姐姐，我喜欢你梳的头。”小福圆甜甜地一笑，整个脸更加柔嫩光滑可爱。 尤金桂暗自翻白眼，烟花地出来的人，自然会装扮，要不咋勾引男人呢。 白家人都起来了，小福圆走出房时，爹和哥哥正在清扫院子。 “秋娘，你进来。”甄氏站在上房门口朝秋娘招手。 秋娘跟着甄氏进去了，小福圆也一并跟了进去。 白老太太刚起床，秋娘走过去就要拧帕子伺候白老太太洗脸梳头。 “别忙。”白老太太摆摆手，稳当当坐在床上。 秋娘又想跪下，被小福圆扯住了。 “让你来，想给你说。你知道咱家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外头多少会有闲话。”白老太太盯着秋娘说。 秋娘垂下头，心里忐忑。 “你可以留在我家，你从今儿起就是我远方侄女，死了男人投奔我家。外人问起，你就这样说。”白老太太将心里的盘算告诉秋娘。 秋娘点头，说：“多谢老太太。” 白老太太说道：“都是寡妇了，你这身衣裳换下来。以后就是庄户人家，就像你说的要种地，烧火，挑粪，你穿这样的衣裳怎么干活呢？” 秋娘脸红了，这衣裳是她在阳凤县随便买的。 “我这里有一身，回头你先穿着吧，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甄氏说道。 “多谢阿婶。” “你走路看人大大方方的，把从前学的那些都改过来。”白老太太见秋娘婀娜身段，轻轻摇头。 “是，老太太。” “别老太太的，我以后是你姨奶奶。你可记住了。” “是，记住了。” “那从今儿起，该干活干活，该烧饭烧饭吧，你跟你春桃嫂子学着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哥大嫂的粉红泡泡 秋娘换上甄氏的粗布衣，除去头上钗环，挽起头发，一副寡妇打扮。 轻手轻脚走进厨房，对正在厨房忙碌的谢春桃说:“大嫂，我来烧锅吧。” 谢春桃一抬头，心脏漏了一拍。 要想俏浑身孝，秋娘这身素净打扮，越发衬的整个人艳若桃李。 秋娘在谢春桃直白的眼神中低下头，蹲在过门，开始烧火。 然后用锅灰朝脸上抹了抹。 谢春桃十分不好意思，说道:“秋娘你快别这么着。家里活重，活多，有时一刻不得闲。时间久了手也粗了，脸也黑了。” 秋娘朝锅底塞着柴禾，轻生说道:“我都会干的。” 白老太太以及白家上下还不信任她，她不能展露出一点娇娇女的气质，过去所学的尽快从身上抹除才好。 这样白家人对他才会放心。 “奶和娘都是很讲道理的人，定不会难为你。”谢春桃边炒菜边说道。 “你和小姑睡一屋，你多照顾她，她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我也很喜欢小圆宝。” 秋娘点头，心里对谢春桃充满感激。 她以前在淮城，经常被大户人家叫去在宴会上弹琴助兴。 那些夫人从来只把她当成小玩意。连丫鬟都公然羞辱她，看不上她。 谢春桃却不歧视她，平等的对待她。 “还有。”谢春桃欲言又止。 秋娘抬起头看向谢春桃。 谢春桃本来不想说的，想了想为了家庭和谐还是说吧。 “我家二弟救了你……他是个厚道的，不忍心你流落在外……你现在住家里……二弟妹……”谢春桃期期艾艾。 秋娘是个冰雪聪明的，立马知道了谢春桃的意思。 不等她说完，干脆的道:“大嫂，我省的。我以后少和二哥说话……不，家中的男人我都尽量躲着……” 她看出来尤金桂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以及对她非常抵触的态度。 不管尤金桂信不信，她对白二壮除了感激，一点别样心思都没有。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二房两口子起风波。 谢春桃:“……” 倒也不用那么一杆子将自己打死。 谢春桃说:“我这话你可别多心。” 秋娘笑道:“我省的。” 老白家能毫无芥蒂让她留下来，她已经很感激了。 “咳咳咳……” 俩人边做饭，边说着话，秋娘忍不住咳起来。 “哎呀，柴禾塞的太多了，堵住了火。” 谢春桃惊呼起来。 满厨房都是烟。 原来秋娘不会烧锅。 “春桃，厨房咋了，咋冒那样大的烟。”白大壮在照看他的地，里面育了很多苗，小福圆上次给她的黍种子已经发了苗。 他刚想招呼妹妹来看，就发现厨房冒出浓烟。 一脸紧张的跑到厨房门口，烟雾缭绕中，看到谢春桃捂着嘴不停咳嗽。 “咋了，厨房就你一人，我来烧火。” 平时都是尤金桂烧火，谢春桃做饭，他方才看到尤金桂在廊下训三郎，就以为厨房只有谢春桃一人。 白大壮心疼自家媳妇，又不好埋怨老二家的，于是挽着袖子亲自上手。 “你先出去，这样大的烟，我来做饭。” 刚来到锅门，就看到秋娘手足无措的蹲在门口。 白大壮又恢复成冰雕脸。 他是有媳妇的人，他得避嫌。 白大壮给烫了脚一样，离开锅门，顺手将谢春桃拉了出去。 “你拉我干啥。” “怕烟熏了你。” 谢春桃:“……” 小福圆正在院子里玩，看到大哥抓着大嫂的手，大哥满脸都是关心。 谢春桃脸色微红，看到小姑正好奇的在她和白大壮之间张望，赶紧把手从白大壮手里抽出来。 “灶被柴禾堵住了，你大惊小怪的，饭还没做好呢。”谢春桃嗔了白大壮一眼，心里涌起甜蜜。 谢春桃重新走回厨房，帮秋娘通火。 秋娘在，白大壮自觉他一个已婚已育大男人不好跟着进去，又心疼媳妇，冲大儿子喊:“兔崽子，帮你娘烧火。” “好勒。” 大郎应了一声跑过来，钻进厨房帮着烧火。 尤金桂在廊下看的很清楚，白大壮抓着谢春桃的手，就像鹭鸶的脚扣了环，紧密的很。 想到白二壮对她的冷漠，她心里头酸酸的。 对谢春桃生出羡慕。 “……秋娘，让大郎来烧火吧。”谢春桃说道。 秋娘十分不好意思，第一天干活就出糗。 她被拐后学的都是吹拉弹唱以及伺候人的活，烧火做饭却是没有学过。 她还是小时候跟着娘在厨房烧过火，本以为十分简单，却搞砸了。 “没事的，你看大郎咋烧的，烧两次就会了。”谢春桃给秋娘说。 “秋姑姑我来教你。”大朗边朝锅里塞柴禾边教学。 “谢谢大郎了。” 大郎想，这个秋姑姑很漂亮，身世很悲惨。 他很喜欢这个姑姑温柔的说话声。 虽然喊她姑姑，可在他心里小姑姑才是老大。 “大嫂，以后干活种地我也需要跟你学的。”秋娘十分诚恳。 “农活都不难，干习惯就都会了。”谢春桃说。 从此秋娘就要在乡下生活下去了，务必要学会这些。 以后她在乡下嫁人生字，不会这些可不行。既然要以太婆婆远房侄孙女儿的身份在白家生活，就得教会了她，以后成亲才不会婆婆挑剔。 就是成亲了也是白家一门亲。 这就是谢春桃的朴素认知。 “秋娘你帮我淘淘菜吧”谢春桃递给秋娘一盆菜。 看她站在厨房帮不上忙拘谨的样子，谢春桃决定给她找点活干。 秋娘果然很高兴的端着菜去院子里压井旁淘菜。 “你走路步子能不能迈大点。”白老太太出现在秋娘身后，吓了她一跳。 白老太太盯着秋娘呢，既然是她侄孙女儿，必须要把她打小学的弱柳扶风气质给消了。 “就你这慢腾腾的，万一逃难你都得落后头被人踩。”白老太太没有好话。 秋娘却心里充满感激，这是真的在教导自己呢。 于是端着盆很听话的迈大步。 白老太太很满意，孺子可教。 当年她就是这样教导甄氏的，甄氏那可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别说干活了，穿衣服都有人伺候。 不一样在她手里适应了乡下生活。 虽然种地、做饭还是不咋开窍，但好歹是农妇的样子了。 她就不信秋娘她调教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哥的试验田 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秋娘自觉的摆筷子，端碗，盛饭。 饭碗递给白二壮的时候，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尤金桂心下好受了点。 做完这一切，秋娘端着碗就要朝厨房钻，想躲在锅门前吃。 虽然自己名义上是白老太太的侄孙女儿，但她决定把自己定位成老白家的烧火丫头。 烧火丫头怎么能和主家一起吃饭呢。 “秋娘，你坐桌上吃，不要拘着。”甄氏笑着阻止她。 “是哒，秋姐姐，不要客气，一起吃。”小福圆拉着她一起坐下。 “对，秋姑姑一起吃。”大郎几个孩子对小姑姑从善如流。 既然小姑姑说秋娘是好人，那她就是好人。 秋娘坐在椅子上，和白家人一起吃饭。 她小口小口咬着馒头。 白老太太又看不下去了。 “秋娘，这馒头烫嘴吗，你吃的那么小口？” 白家人:“……” 秋娘狠狠咬了一大口，咽了下去。 噎的直喝粥。 白老太太不客气的继续道:“在我家不能吃白饭，你要跟着一起干农活，劈柴，喂猪，养鸡，你这样瘦你能干啥？水你都挑不动，你得吃多点。从明儿起，你饭量就跟春桃金桂比着来。” “干活也得比着春桃来。” 谢春桃的能干是整个神树村的媳妇都望尘莫及。 至于尤金桂，则算了，只吃不干的货。 不能学。 秋娘又咬了一大口馒头，说:“姨奶奶，我听你的。” “行，饭后跟我提水浇菜地。” “好。” 小福圆给白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满心佩服奶奶。 饭后，秋娘果然拎着桶，跟在白老太太进了菜地。 白老太太一会嫌秋娘走的慢，一会嫌秋娘干活不利索。 “你别说我苛待你，在乡里活下去你就得会这些。” “我晓得。”秋娘感激的泪盈盈。 白老太太叹了口气。 你要不明白你就是个棒槌。 她以前就这样教甄氏的，甄氏学的不好没关系，有个白木板打小像舔狗一样跟着甄氏转。别看甄氏在老白家过着穷日子，可没受过男人的气没受过婆家的委屈。 秋娘不一样啊，从烟花地出来，没有男人疼男人靠，可不就得靠自己。 小福圆跟在后面舀水，对秋娘说:“秋姐姐，我奶奶看着凶，实际上可好了。” 白老太太心下熨帖，还是小孙女懂她。 “妹妹，你来。”白大壮喊小福圆。 小福圆哒哒哒来到白大壮的“实验田”。 “妹妹，你上次给我的黍，发芽了，你看看。”白大壮喜滋滋的蹲在实验田里说。 小福圆蹲在白大壮旁边，看到地里一小片地出了一些芽芽，不仔细瞧看不出来。 “果然是哦。”小福圆指着芽芽说。 “妹妹，这个燕黍抗旱，只山上有野生的，种子很难找。我以前种过两次次，没有发芽。妹妹你给的种子却发芽了，我故意没有浇水，看，在旱地里发的芽。” 小福圆看到生出芽芽这小块地，果然干裂。芽芽就在干裂的地上，顽强的生长着。 “我在试试这芽能不能长大结穗，如果能，明年咱家就种试试。”白大壮给小福圆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结穗有收成，就太好了。 白大壮的记忆里，南关山一带发生过至少四次大旱。 最近一次大旱在小福圆出生前两年，半年没有下雨，土地龟裂，所有的庄稼都枯死，颗粒无收。 山上的树皮都被吃光了。 自打妹妹出生后，神树村一直风调雨顺的，大家都忘了过去干旱带来的大饥荒。 白大壮一直想培育燕黍种子。 燕黍虽然不如小麦玉米好吃。 这样哪怕发生大旱，有了燕黍，至少不会饿死。 可之前，他好容易找到一穗，种了两次都没有发芽。 这次发芽，可见给白大壮带来多大的希望。 “大哥，这个种子会发芽结穗的。”小福圆指了指地里的芽芽说道。 妹妹的话很灵。 白大壮的眼睛都亮了。 这时，院子里一阵骚动，谢小怜进来了。 “师傅。你看看我这一招怎么样？”白招妹跟谢小怜学功夫学的极其认真。 这些天不见谢小怜，逮着他请教。 谢小怜指点了白招妹几下，便走到白老太太菜地里，笑着说道:“白奶奶，需要秋娘去家里一趟。” 谢小怜锐利的目光朝秋娘脸上扫。 白老太太说:“叫她干什么，她姑娘家家的。” 既然是她侄孙女她得维护不是。 “白奶奶，只是问几句话。” “问啥话，在我家问就是了。” “我家少爷前段时间被拐，需要问秋娘几句。” 白老太太想了想，对秋娘说:“你跟着去吧，就在对面。他家孩子就是阿臻，和我家孙女一起被拐的。” 秋娘点头。 白老太太对谢小怜说:“秋娘现在是我侄孙女，你们可不能吓她。” 谢小怜说:“您放心，我们又不是三堂会审，吓她一个姑娘家干啥。那天的拐子和秋娘没关系，只是问她几句关于铁矿的话。” “还有，秋娘在矿井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就是您侄孙女。” 白老太太满意了！ 谢小怜带着秋娘去了对面。 白老太太招呼小福圆:“小圆宝，你跟着你秋姐姐一起去。” 小福圆点点头，拉着秋娘的手去了对面。 来到大宅子，她们被请去书房，阿臻坐在紫檀木椅上。 何顺伺候在一旁，笑眯眯对小福圆说：“小圆宝，要不我让陈婶带你去后厨问刘一手要好吃的，他又弄了几道新颖的菜。回头在和少爷玩。” 阿臻充满歉意的说：“妹妹，哥哥有点事想问问秋姐姐，一会我再陪你玩好不好。” 小福圆乖巧的点头，冲秋娘说：““姐姐，你不用怕，他们都是好人。阿臻哥哥你见过的。” 秋娘点头，缓解了刚进门的压迫。 小福圆高高兴兴的跟着陈婶去了后厨找刘一手。 “秋姑娘，你不用紧张，找你来主要是想了解铁矿的事情除了那个密道，你还知道多少？”何顺替阿臻问。 秋娘看了几眼阿臻，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从进门，到房里的布置，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福了福说道：“我知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保媒 秋娘被阿臻问了几句话，她将铁矿山里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然后阿臻命谢小怜将她送出书房。 “何伴伴，你怎么看？”阿臻问。 “以老奴看，秋娘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安怀仁这个人……心思缜密，不可能让秋娘知道更多的事情。”何顺说道。 “没错，安怀仁对秋娘完全是私人报复……我前些日子暗查，倒是没查到药引子源头。是不是药引子和铁矿两件事完全没关系，只是巧合？”谢小怜揣度道。 阿臻紧闭双唇，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麦苗姐姐先是被范仕杰的家仆强制入京，又被掳。药引子都是一些孩子，掳她干什么？她又不像秋娘和安怀仁有个人恩怨在里头。还有，我当时恍惚听到，掳她的人说是接的私活。” 谢小怜说道：“拐你们的人都死了，我去查看了，正好能对上五具尸体。所以到底是谁掳的田麦苗倒不好说，依我说最大可能就是范夫人。我听说当年范夫人对田麦苗母女俩极其苛刻，逼走她们俩。万一田麦苗成为王妃，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范夫人，有这种担心才下手是有可能的。” 阿臻不吭声。 想想也有道理。 过了一会，说道：“麦苗姐姐这次得罪了范仕杰和镇国府……” “少爷，老奴打听了，那范仕杰巴结康王，要送个王妃给他，康王却对此事不甚热络。范仕杰和镇国府有您护着，不敢对田麦苗怎么样。”何顺说道。 “派人看着些。”阿臻说。 “已经安排了。”谢小怜说道。 阿臻点头。 “另外，铁矿这事怎么样了。”阿臻继续问。 “上头已经接到铁矿消息了，就看派谁来了。”谢小怜说道。 “咳咳咳……”阿臻咳嗽起来。 “少爷，您还是先喝药吧。”何顺捧起药碗。 阿臻没有不耐烦，乖乖的一口喝下去。 他的咳嗽已经好多了，一天咳个两回，张大夫说再喝两天药就好了。 何顺很欣慰。 “少爷，要不要让小圆宝陪你玩？她还在后头吃果子呢” 谈完了正事，何顺提到小福圆。 阿臻笑笑说：“我去找她。” 何顺伺候阿臻出书房，刚踏出门，张婶就凑过来说：“何管家，对面白老爷上门说找您有点事，我请他在厅里坐着了。” 阿臻看了何顺一眼。 何顺不知道白木板找他何事，匆匆去了。 “……何管家，有个事想拜托您帮忙。”白木板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事？白老哥不用客气，您尽管说就是。”何顺谦逊地道。 乡里人能有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请求，何顺都会答应。 这不是人家的闺女，把自家少爷拿捏的死死的吗。 为了少爷，他自然对小福圆的爹笑脸相迎，有求必应。 “是这样，我家老三要和麦苗姑娘议亲，想请您给保个媒，您看？”白木板喜气洋洋的说道。 没想到是这样大的喜事。 何顺喜笑颜开，心下又有几分感动。 这才当邻居几天，白家议亲这样大的事，居然能想到他。 “恭喜了白老哥。”何顺喜滋滋的说道。 “您能让我给小三哥保媒，这样大的喜事，是我的荣幸。小三哥和麦苗是我当年的救命恩人，论理来说，我应该答应，只是……” 白木板听到“只是”，心下一沉，但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本来嘛，请人家保媒就很突兀了，人家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何顺不答应，他在找村长就是了。 “何管家不方便的话，我也能理解。您管着这么大宅子，啥都得您操心，倒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就上了门。”白木板颇为歉意的说道。 何顺哪是不方便啊，也不是不情愿。 主要是他有难言之隐。 他知道民间保媒都希望有个好彩头，保媒的人最好是父母子女俱在的全福人。 他一个身体无父无母无家的残缺人，只怕不妥。 “不是不方便。我是觉得有更合适的人。”何顺说道，“我给白大哥推荐一个人，他再适合不过了。” “谁？”白木板问。 “县令大人刘鸿。”何顺说道。 白木板心里想，可真能想，拉倒吧。 县令大人那是啥人，虽然说来家里好几趟了，但一个是民，一个是官，层次都不一样。 他大喇喇的跑去县衙邀请县令大人给自家儿子保媒，只怕捕快就把他丢进大牢里了。 就是冲着他打虎英雄的名号，也不能干这作妖的事儿。 “这事我再想想吧。”白木板摆手，“不太好麻烦县令大人。” 白木板想说的是和县令大人交情没那么好。 “白大哥，我觉得刘大人一定愿意给您家小三哥保媒。您听我说，白家是打虎英雄之家，田麦苗在解救被拐孩子上有功，作为父母官，刘鸿大人给两个有功的人保媒，也是一桩美谈。” 说的白木板动了心思。 “我和刘大人有点交情，这样吧，我给他去信，请他给小三哥和麦苗姑娘保媒。”何顺好人做到底，承诺白木板他亲自张罗这事。 “这不太好吧。”白木板极其诚恳的说。 保媒追求个你情我愿，虽然他不清楚阿臻是啥来头，可强硬靠背景去压人家来保媒，这不是给喜事添堵吗？ “你放心好了，刘大人一定很愿意。”何顺言之凿凿。 “那，那麻烦何管家了。” 白木板满意的离去。 如果县令大人能给自家儿子保媒，那可太好了。 大家都知道父母官刘鸿，却不知道对面管家何顺。 传出去是刘鸿亲自保媒，那田麦苗的肉铺子以后再也没有宵小敢扰乱。以后三壮和麦苗成亲后，要去县里做生意，人生地不熟的举着县令保媒的大旗，也好开展生意。 还有一点，白三壮舍了当上门女婿要和田麦苗定亲，徐家掌柜知道后肯定面子挂不住，有了县令大人当挡箭牌，他就不好难为三壮了。 白木板在心里想了一会，越想越觉得请刘鸿保媒是再好不过。 何顺写完了信，安排人去了县里。 “白伯伯找你什么事。”晚间阿臻问道。 “请我给三壮和麦苗保媒，我觉得刘鸿更合适，给他去了信希望他出面。”何顺说道。 阿臻想了想说：“何伴伴，麦苗姐姐那个爹给死了差不多，她孤身一人，结婚时也没有个娘家人撑腰。不如你认她当干女儿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四哥获得大儒青睐 老白家再次成为神树村话题榜首！ 就说整个阳凤县，谁能请动县令给自家儿女亲事保媒。 老白家做到了，白家老三的亲事是刘鸿大人亲自保的媒。 本来村长媳妇还觉得白家没找她保媒心里不舒服，但一看到保媒的是刘鸿大人出面，对老白家的不满瞬间消散，心里头只有羡慕。 如果是自家，那肯定选县令不选村长啊。 多光宗耀祖啊。 有那等酸的，也酸不上了，有本事你们也让县令保媒啊。 果然，如白木板所说，白三壮的东家徐掌柜，本来得知三壮要和田麦苗定亲的消息，几天都不痛快，但自从刘鸿大人亲自保了媒，他不仅不计较还给白三壮准备了定亲礼。 倒是徐家夫人和徐娇娇气的不行。 这边，田麦苗认了何顺当干爹。 何顺激动的老泪纵横，没想到自己老了老了竟然还能白得一个闺女。 从此他便是田麦苗的娘家人。 范仕杰以后想再对田麦苗不利，就看看他何顺答应不答应。 老白家热闹的很，纳采、问名、纳吉，下了聘书，白三壮和田麦苗的婚期订在八月份。 定亲当天，刘鸿没有来，刘恕倒是来了。 不仅给小福圆带来糕饼小玩意，还带来两匹缎子，说是他娘亲给小福圆的礼物。 白老太太和甄氏心下疑惑，县令夫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管怎么样，大喜的日子，既然送来贺礼，都收下。 淮城周家也送来了贺礼，是缎子和银器。 出乎白家人意料的是，是李嬷嬷亲自来送礼。 能贴身伺候老夫人，一定是极其信任的老嬷嬷。 甄氏知道里面的厉害，从前在家中，在老太太跟前得脸的嬷嬷，比年轻主子还受尊重呢。 比如在老太太跟前，嬷嬷可以坐下，他们晚辈都要站着。 嬷嬷训话，他们要恭敬听着。 所以李嬷嬷一进门，甄氏就赶紧将她请至上座。 李嬷嬷倒也没有推辞，直接在上座落座了。 “……怎么不见小圆宝？”李嬷嬷笑吟吟的问。 谢春桃赶紧将小福圆从院子里唤至屋里。 “嬷嬷好。”小福圆乖巧的问好。 李嬷嬷笑吟吟地说：“小圆宝好，我家小小姐每日念叨着你呢。” 说着拿出几枚发簪还有两双帕子，说：“小小姐说她亲手绣的亲手穿的，特意送给你的，你别嫌弃。” 李嬷嬷掏出帕子都脸红，冯芝衡的绣工惨不忍睹，绣的俩喜鹊给肥鸭子没区别。 小福圆憋着笑接下了，一本正经说：“这喜鹊好别致，我喜欢，替我谢谢冯姐姐。” 李嬷嬷心下感叹，倒是个机灵的，就是出身可惜了些。 不过，老太太说，这家子只怕不会一直窝在小山村。 这也是她今儿被老太太遣来的主要目的。 “……老太太派我来，是有件事和你们老太太、夫人商量……” 白老太太和甄氏被李嬷嬷称呼老太太和夫人颇为不习惯。 “什么事，嬷嬷尽管说。”白老太太爽快的说道。 李嬷嬷押了一口甄氏调配的茶，忍不住抬头看了甄氏一眼，这茶水调的清雅，真不像出自乡村妇人之手。 “淮城知府是我家老太爷的学生，前些日子去给老太爷拜寿，提到今年的童生府试。说道头名学生试卷答得好，你们别笑话，我家老太爷是个惜才如命的人，当下阅了头名试卷，说是个可造之材。晚间和我家老夫人提到这事，没想到是您家四公子，我家老太爷说从试卷上看您家四公子是块璞玉，细细雕琢，将来有一天必当是麒麟之才……” 一旁的白木板被震的懵圈，他家老四？ 麒麟之才？ 那得是啥样的才啊？ 他平时没看出来啊，有时候还觉得自家老四是个棒槌，咋就是麒麟之才了。 除了甄氏，其他白家人也没比白木板好哪里去，都是一副惊呆震惊的样子。 白大壮心想，他那个四弟？七岁还尿床的四弟，是麒麟之才？ 甄氏倒是稳的住，心里惊喜，面上不显，说道：“您家老太爷过奖了，我家老四就是个乡下学子。” 她心里隐隐意识到什么。 “夫人不必自谦，不是说大话，我家老太爷没有那看人的本事，也不可能被称之为淮城大儒，就说这天下有多少人才出自老太爷之手。我家老太爷看上的学子，必然不是池中之物。我今儿来，就想替我家老夫人征求您和老太太以及白老爷的意见，愿不愿意让您家四公子入读淮水书院。” 白家人再次被震动了。 淮水书院是天下四大书院之首，也是周家的私人书院，由大儒也就是李嬷嬷嘴里的周家老太爷周歆亲自坐镇。 天下英才出自淮水书院不知有多少。 一般进入淮水书院，都要中了秀才，而且是秀才中的头几名才能被纳入。 白家老四才是童生，竟然能获得周歆的青睐。 甄氏恍然大悟，这是周家送给白家的大礼呢。 这大礼，可真是比什么都强。 白老太太激动的双手合十，礼节也不顾了，泪落如雨的口中念佛：“我得老天爷，我家老四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能得周大儒的青眼。我听说，连皇帝见了周大儒都得下轿呢……哎呀，哎呀，我家老四，这真是……” 李嬷嬷微笑着，白老太太虽然话说的粗，可却是事实。 周大儒见了帝王也不用跪。 “我家老四能进淮水书院读书，家里砸锅卖铁也要供。”白老太太忍不住呜咽。 白家祖坟冒青烟了，竟然出个麒麟才子。 既然周大儒都这样说了，那她孙子就是。 “老太太您言重了，天下人都知道，入了淮水书院不需要束脩的。” 白老太太再次惊呆了，激动的说不出话。 甄氏起身，结结实实给李嬷嬷行了个大礼，说道：“多谢周老夫人，多谢周大儒。” 李嬷嬷携起甄氏的手，笑道：“我家老夫人叮嘱我，丑话也得说在前头，进了淮水出院才是第一步呢，也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读，吃不住苦的也会被逐出……” 不等李嬷嬷说完，白老太太咬牙说道：“他敢不好好读，我把他腿敲断。” 李嬷嬷被白老太太逗笑了。 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让小丫头捧出笔墨纸砚和一沓书，说是冯芝衡给二郎的书。 李嬷嬷心下又是感叹，方才她从外头进来，看到满院子热闹，二郎不受热闹影响的在廊下坐在轮椅上读书。 就是这腿，可惜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麒麟才子 李嬷嬷从神树村离开后。 白木板还一脸懵的回不过神来呢。 “闺女，你听真切了吗？说你四哥是麒麟才子，你四哥可以去淮水书院读书，这是真的假的？” 白木板激动地抓着小福圆，再三确认。 在他心里，自家闺女说话最准，他需要从闺女嘴里得到肯定答案。 小福圆看到自家爹的傻样子，一字一顿的说：“爹，这是真的。四哥是麒麟才子，四哥要去淮水书院读书了。” “哎呦，老白家祖坟冒了两次烟啊！”闺女嘴里的麒麟才子就是比别人嘴里说出的动人，白木板激动的大喊。 “爹上次冒烟是哪次？”白大壮极其认真的问。 白木板瞪了白大壮一眼，这个棒槌儿子，脑子生锈了。 白木板摸了摸小福圆的头说：“上一次就是得了你妹妹。” 那倒是。 不过白木板似乎忘了，小福圆是他们捡漏得来的养女，和他们祖坟冒不冒烟没关系。 甄氏和白老太太听了，忍不住轻轻摇头。 “哎，我竟然能生个麒麟才子出来。”白木板兴奋的很。 随即说道：“都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老四再厉害也得遇到赏识他的人。那淮水书院是个啥地方？那周家大儒是个啥人？能被周大儒看上入读淮水书院，还不因为小圆宝救了周家外孙女。” 白木板越看小闺女越喜欢，自打她来到家里，咋样样顺心呢。 尤其是白家老四，等够得到周大儒的赏识，那属于一只脚踏进科举大门了。 白家耕读传家算是迈出坚实一步。 白家其他人一齐点头，认为白木板说的完全正确。 “那什么，大壮你赶紧的，去私塾把你四弟叫回家，这事不敢耽误。”白木板吩咐白大壮。 白老太太和甄氏也赞同，当即让白大壮去了南关镇将白盼妹带回家。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就读淮水书院的白盼妹正在私塾奋笔疾书写话本子。 他的同窗，醉清风的少东家谭彦正一边给他撕鸡腿，一边督促他抓紧写。 这次，他写的是两个农家女子对砍江洋大盗的故事，取材于田麦苗和尤青芽砍拐子杀手的真实事件。 刚收尾，就被白大壮揪到学堂门口。 白盼妹一脸紧张：“大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他知道三哥定亲了，本来想回家庆祝一番，但是二哥说让他抓紧准备明年的乡试府试，争取早日考取秀才之身。 等三哥成亲，再回家是一样的。 白大壮翻了个白眼，你看你大哥我乐滋滋的表情像家里有什么事吗？ “四弟，好事，你要去淮水书院读书了？”白大壮高兴的声音都发颤。 “什么？”白盼妹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大哥这是说胡话吧？ 淮水书院那是啥地方？ 天下学子的梦想读书之地，就他一个小童生能去那里读书？想都别想！ “大哥，你是不是在做梦？”过了很久，白盼妹才问道，大哥一向忠厚老实，也不像说胡话的人啊。 接下来，白盼妹被白大壮的话震的愈发找不到东西南北。 白大壮给了白盼妹一记栗子，说道：“啥做梦不做梦的，我骗你干啥。人家周大儒都说了你是什么麒麟才子，亲自派人来家里，招你去淮水书院。” 剧情越来越离谱了，周大儒说他是麒麟才子，周大儒那是什么人？天下学子敬仰的名儒，他一个小小的乡村童生和他相隔十万八千里，怎么会进入他的眼？ 他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位大儒。 哦，倒是有过关联。 他在淮城考试，和谭彦等几个同窗路过淮水书院，朝圣一般的抬头仰望。 他不信他痴傻一般仰望的时候，有任何麒麟才子的气质外溢出来，还偏偏被周大儒捕捉到了。 怎么想怎么透着诡异。 “四弟，是真的。我这次来就要将你带走，这两天送你去淮水书院读书。” 白大壮嗓门大，白盼妹的同窗挤着脑袋朝学堂外头看。 淮水书院，周大儒，麒麟才子……这些高大上的词汇彻底将这帮乡镇私塾的小崽子们震住了。 “乖乖，我就说白启明不一般吧，啧啧，麒麟才子啊。怨不得童试能考头名。”谭彦啧啧感叹。 “那可是周大儒啊，天哪，上一个被他称之为麒麟才子的人，是帝师。”另一个学子一脸震惊。 “不过，白启明是咋地被周大儒看上的？”有人质疑道。 这话，白盼妹同样想问，他到底怎样被周大儒看上了。 “大哥，四弟。”白二壮得到消息，匆匆下了学赶来。 三人一起来到白二壮的住处。 白大壮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最后说：“……就是这么个情况，说是阅了四弟的考卷，周大儒从考卷上看出四弟是麒麟才子……” 白盼妹想捂着耳朵，麒麟才子四个字让自己脸红，偏偏大哥说的如此情真意切。 “这是好事，四弟资质确实很好，在咱们这个乡下私塾埋没了。有这个机会能去淮水书院，还是抓住为好。”白二壮感叹道，拍了拍四弟的肩膀说道，“四弟，全家的希望都在你肩上了。你去吧，我帮你给谭家族长说一声，你去给你的老师告个别，就跟着大哥去吧。” 南关镇的私塾是谭家的家学，除了像谭彦这样的本家子弟，还招收本镇异姓学子。 白盼妹懵圈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听二哥这样说，心下一凛。 他学习刻苦认真，励志明年府试继续朝案首冲击，希望能够借此得以进入淮水书院。 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眼前，而且是周大儒亲自点名，虽然知道是因为妹妹的缘故，但心下依然心潮澎湃。 他想抓住，为家，为妹妹，都要读出个成绩出来。 “我听二哥的。”白盼妹说道。 白盼妹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拜别老师，拜别同窗，收拾行礼，便跟着白大壮走出私塾。 同窗好友谭彦送他出门，一脸惆怅的说：“我家话本子还能写吗？” 白盼妹认真的说：“能，写话本子是我学习之外的爱好。不过要先交付定金。” 谭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问题！你在淮水书院好好读。” 白盼妹看着这位暗中接济他多次的密友，情真意切的说道：“我在淮城等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能忘本 白大壮带着白盼妹回到家中。 白家长辈认为事不宜迟，应尽早让他去淮水书院读书。 于是白家再次热闹起来，其程度不亚于白三壮的定亲礼。 甄氏和大嫂谢春桃帮着给白盼妹打点出门的行李，去了淮城就不像在南关镇一样可以时时回家，到了淮水书院有时一年才能回家一趟。 各色衣衫鞋袜都要准备齐全，婆媳俩连四季衣裳都给收拾了出来。 现在是夏天感觉不到，淮城的冬天十分冷。秋娘在淮城生活那么多年，最是知道，她曾经看到不少举子握笔握的手生冻疮。于是她连着两夜给白家老四赶出两件厚厚的棉服、两双棉鞋、两双手套。 “到底是你想的周到。”甄氏将棉服收到包裹里，由衷的赞叹。 秋娘自打以白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女住下来，日常也不怎么说话，只会埋头干活。对白家男人，除了白招妹叔侄几个小的，凡是白大壮在的地方，忙不迭避开，连句话都不给白家成年男人说。 白老太太对她的做派十分满意，虽然时时提点她，对她倒也愈发温和。 “四弟在镇上读书，每年冬天手握笔握的都生冻疮，我看了都心疼。到了淮水书院就不用担心生冻疮了，听说那书院里冬天每个屋子都是炭火，到处暖暖和和的。”谢春桃边将秋娘给缝制的手套塞进行李边说道。 “大嫂，我听说淮水书院的学子不仅仅在学院读书，有时还要跟着夫子出来体察民情，深入百姓生活。冬天下雪，夏天大雨，都要出去，有时还要去别的地方体察风土人情。”秋娘说道。 “哎呀，在淮水书院读书，我听着咋比咱镇上私塾还苦？”谢春桃对此感到惊讶。 “这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不能一味死读书。”甄氏笑着说道，“淮水书院大多学子以后要走仕途，造福一方百姓的，自然要深入百姓生活。” 谢春桃听懂了，心下新的想法冒了出来，高兴地问甄氏：“娘，四弟以后会当官吗？” 虽然谢春桃不在意白家农家门第，心里还是期待白家老四能够读出来，能够当官，田麦苗爹那样的大官她不敢想，县令对于谢春桃而言已经是望尘莫及的官了。 以后当了刘鸿这样的官，多少能照应着自家俩儿子。 四弟都被周大儒说是麒麟才子了，麒麟才子当个县官的候选人不过分吧。 “这可不敢说。有的人适合官场，有的人适合做学问，有的人读书只是为了明理……你四弟还小，还不知道呢。咱们可不能给他太大压力。”甄氏温和的说道。 这话她给白木板和白老太太也说过，不能把进淮水书院当成半只脚踏进仕途上。万一老四像老二那般运气不好，岂不是给他很大压力。 再一个，她不想让家里人带着巨大希望，然后落空。 谢春桃明白甄氏的意思，点头说道：“娘，我明白。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不会当着四弟的面说。” 甄氏点头，大儿媳是最让她省心的。 “娘，我给四弟做了件袍子。”尤金桂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甄氏抬头看到她手里的袍子，是上次周家送的缎子，她分给尤金桂给三郎做衣裳的那匹。 “你有心了。只是三郎的新衣裳” 尤金桂打断婆婆，笑着道：“三郎小孩子家家的，天天泥猴一样，好料子到他身上一样霍霍，不如给四弟。我听说淮水书院很多世家子弟在读，有那等势利眼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没得让四弟委屈了。” 尤金桂嘴上说的好听，甄氏却看透她的心思。 她这是看到老四受到周家青睐，提前来讨好。之前家里穷时，因为老四花老二的银子读书，她不知闹多少风波出来。 不得不说，现在的尤金桂比之前更精明了。 “你四弟是去读书的，不是攀比的。”甄氏淡淡地说道，将尤金桂递来的袍子放在包裹里，继续说，“大郎二郎都有新衣裳，就三郎没有，他一个孩子家家的没得委屈了他。我那里还有一匹，回头给他缝一件吧。” 尤金桂心下一喜，说道：“三郎肯定很高兴。” “娘，周家那么看重四弟，他去淮水书院，对咱家来说可真是大喜事。尤其是对小姑来说，有个麒麟才子哥哥撑腰，看以后谁还敢看轻她。”尤金桂说道，特意将小福圆抬出来加码。 “麒麟才子是周家客气说法罢了，咱们自己可别托大传出去。你四弟就是个小小童生，这话传出去没的让人笑话。”甄氏叮嘱尤金桂。 尤金桂心里不屑，嘴上恭敬的答应着绝对不乱说。 她一方面羡慕白盼妹的好运气，一方面气这等好事怎么没轮到白二壮身上。 她觉得白二壮已经是秀才在身了，比白盼妹更具有投资价值。 周家却偏偏舍大看小。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白盼妹虽然渴望去淮水书院，但临了临了，心下忽然生出怯意。 天下英才齐聚淮水书院，他一个小小乡村少年郎，去谭家私塾也不过三年时间，想要在淮水书院脱颖而出何谈容易。 这几日，心情忽高忽低。 甚至给白老太太提出，能否等白三壮成亲后他在去。 “你以为那淮水书院是你祖宗开的，你想几时去就几时去？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不说上赶着，却想蹲家里。你以为你是谁？离了你，你三哥就不能娶媳妇？” 白老太太扯着嗓子骂了一顿白盼妹。 恨的差点让白木板捶他。 白木板却是乡间少见的对儿女软和的慈父，不仅没捶白盼妹，还欣慰白盼妹顾念着兄弟家人。 “不是个翅膀硬了就飞的小子，我看老四就很好，要都是那等一听到高枝就飞的人，和麦苗的爹有啥区别。”白木板点评白家老四。 虽然没见过田麦苗的爹，但现在田麦苗的爹在老白家各人心目中，是需要撇清关系的读书人负面形象。 白木板敲打白盼妹：“老四，你以后读好了书，当了那大官，可不能忘本，别忘了你是从神树村出来的农家小子。你要是敢给我忘本，你信不信老子敢去金銮殿告你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一次遭到拒绝 甄氏婆媳以及秋娘将白家老四的行礼收拾好后，白家开了个小型座谈会。 白三壮也回来了。 除了白二壮，白家人齐齐聚在上房。 先是就谁送老四去淮城展开了讨论。 白木板作为白家首席男当家的，儿子如此出息的去淮水书院读书，他肯定要送一送。 再者，他对外还是白家的话事人，周家送了白家那样大礼，他肯定要去周府亲自致谢。 别看白木板是乡村野夫，但和大户人家打交道这事他熟的很。 他小时候，跟着自家姥姥去甄府打过秋风，后来也去谢过恩，他的表现一点不怯场。 他甚至和甄府大小姐也就是甄氏为了抢一个大红苹果产生争执。 他知道，越是像周府这样根基深厚的人家，对客人越是谦和。 怎么去淮城？ 本来对面夏家得知白家老四要去淮水书院读书，愿意出借马车和车夫，但被白木板拒绝了。 白三壮现在和人私下合伙贩瓷器，恰好有一批货要送去淮城，自然是坐白三壮雇的马车一起去。 “老大也去。”白木板点名，让白大壮跟着一起去。 白大壮又惊又喜，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淮城呢。 让白大壮去，这是白木板提前给白老太太和甄氏商量好的。 以后这个家，是要交给老大的，人情来往自然少不了，现在就要让老大跟着白木板历练历练。 “爹，我也要去。”小福圆从甄氏怀里，滚到白木板身边，撒娇道。 她还没有去过淮城，听冯芝衡说过淮城的繁华，她想去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大城市。 她觉得以她和冯芝衡的交情，以她爹对她的宠爱，只要她开口肯定带她去。 但这次，让她失望了—— “闺女，天太热了，路远，不好带你。” 她爹，一向将她放在心尖尖的老爹，竟然拒绝了她。 啥情况？ 而且她咋觉得天太热这样的原因是借口呢。 “爹，我不怕热。”小福圆眨巴着大眼睛，试图卖萌。 白木板的心化了，去任何地方，哪怕不远万里是去京城他都会毫不犹豫带闺女去，但是淮城，不行。 他避开小福圆可怜巴巴的眼神，拒绝道：“淮城没啥好玩的，等你长大再带你去。” 小福圆在白木板跟前碰了壁，转而缠甄氏：“娘，我想去，娘也去。” 她知道老爹最听老娘的话。 只要甄氏开口，她肯定可以去淮城。 没想到甄氏这次站在爹一边，摸了摸她的头哄道：“你爹是送你哥去读书呢，又不是去玩。娘不去，圆宝也不去。咱在家里，娘给你用凤仙花染指甲好不好。” 小福圆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她还能求谁，白老太太，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奶奶。 白老太太态度和老爹老娘一样，直截了当的说：“小圆宝不去。” 咦，她今天的团宠地位不管用了！ 白大壮兄弟几个不明所以，受不了妹妹的渴求眼神儿，说道：“让妹妹去吧。” 白大壮保证，他抱着妹妹不撒手，白三壮保证他一路扇扇子绝不会热到妹妹。 “不行！”白木板和甄氏还是异口同声的拒绝掉。 唉，小福圆叹了一口气。 大哭大闹，她不是那样的人。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爹，我也想去。”白招妹不怕死的跃跃欲试。 “爷，我也想去。”大郎和三郎一起举手。 “你们四哥四叔去读书，你们跟着干啥去？”白木板瞪眼，他要真的带着这一串乡下小子去周家，人家还以为他是去打秋风的呢。 白招妹叔侄几个看向小福圆，小福圆心想看我干啥，我这次说话不管用。 但还是试探性地替五哥说话：“让五哥去总可以吧，五哥不怕热。” 白木板已经拒绝闺女去淮城了，本来心里就觉得愧对闺女，一听闺女说让老五去，毫不犹豫答应了。 “行，既然你妹妹说让你去，你就跟着。大郎三郎太小，在家陪你们小姑姑玩。”白木板说道。 白招妹兴奋的蹦起来，还是妹妹说话管用。 小福圆：“……” 既然我说让五哥去爹就带五哥去，怎么我想去却不带我呢。 小福圆只能解释为真的是天太热的原因，爹娘奶奶怕热到自己。 “妹妹，我到淮城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白招妹兴奋地很，村里同龄人，他还是第一个能去淮城的人。 大郎几个晚辈羡慕的看着五叔。 “老四，你能去淮水书院读书，都是你妹妹的功劳，要不是你妹妹救了周大儒的外孙女儿，你也没这机会。你要知道天下读书人多了是，咋就你能入周大儒的眼呢，还不是因为你妹妹。你要记得你妹妹的好，到了淮水书院好好读，以后才能给你妹妹撑腰。” 每次家庭会议进行到一半，话题就会以小福圆为中心。 这次也不例外。 白家老四郑重的向亲爹保证：“放心吧爹，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给妹妹撑腰。” 小福圆：“……” “小四，你读书是为了明理还是为了当官？”甄氏忽然插了一句。 “都有。”白家老四很诧异自家老娘问这个问题，认真的回答道，“既是为了明理，又是为了当官。” 甄氏点点头，缓缓说道：“娘也略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那书上写，历朝历代当官的犯了事，受辱的是家中女眷，入奴入妓，那受不了的直接吊死。你记住了，你家里有妹妹有嫂嫂，以后还有妻女。为了护她们周全，你也得学好为官之道，既不要当奸官污吏，也不能为了自己落个好名声推家中女眷入火坑。” 这番话甄氏是痛彻心扉的感悟，当年甄府犯事的是男人，受辱的是女眷。 她其实一直不太赞同儿子走科举，白二壮考中秀才后放弃科举转而当夫子，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怎奈架不住白家祖宗的期许。 现在老四入了淮水书院，以后注定走科举入仕之路，这番话她必须要提前挑明。 白盼妹听完，心下一动，深深佩服自家老娘，他总觉得老娘见识远高于一般的乡野妇人。 “娘，我记住了。”白盼妹诚恳的说道，“我要学习为官平衡之道，除了造福百姓，还要护佑奶奶和娘以及妹妹嫂嫂周全。我既不会当奸官污吏，也不会为了清白名声一味的耿直狷介。” 小福圆不禁感叹，四哥可真上道啊。 不仅能get到老娘的意思，还能进一步升华。 第一百八十章 子孙都读书 甄氏说完。 白老太太也有话叮嘱孙子。 她的话风则和儿媳妇截然不同，非常接地气。 “老四，你到了淮水书院要好好读。你二哥没有考出来，现在老白家就指望你了。现在你妹妹好容易给你挣来个机会，你到了那里要敢不好好读书，我敲断你的腿。” 白老太太这话颇有点恶狠狠的意味在里头，她的话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能打断白盼妹的腿。 小福圆在一旁想说，四哥能去淮水书院靠的是自己的资质，她只不过是助推了一把。 “你别被麒麟才子弄飘了，那都是虚名。你二哥当年人家也说是神童来着，还有那个安秀才是榜首，一个科举落榜，一个疯疯癫癫干尽坏事。你可不能学他们，也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你能当个县令咱家都是祖坟冒烟了，你能让你奶活着时看到你高中举人，你奶就算没白活一场。” 小福圆心想秀才二哥真惨，每次都被拉来做对比。 不过奶你能不能敢想一点，四哥何止是县令啊！ 白盼妹一脸肃容的听着白老太太的教诲。 “我听说淮水书院很多有钱子弟，有那等势利眼的，你不理就是了。你是去读书，不是去攀比，但是别人欺了你，你也不能忍着，该打打，该骂骂，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那都是骗老实人的。” 白家人:“……” 白盼妹却答应的极其恭敬：“我记得了。” “淮城不比南关镇，很繁华，到处都是酒楼歌伎的，你可别被迷花了眼，学着人家喝花酒流连青楼。你要敢那样，你也别当白家子孙。” 秋娘恰好端着茶水送进来，听到歌伎青楼，脸一红，头垂的低低的。 白盼妹看了秋娘一眼，知道白老太太平时说话就这样荤素不忌，他怕秋娘多心，赶紧赌咒发誓的向白老太太保证：“奶，你放心，我只顾读书，别的一概不顾。” 白老太太很满意孙子的表现，脑子里转着还有没有其他话要叮嘱的，发现叮嘱的都差不多了。 白老太太训话完毕， 谢春桃摆起长嫂如母的架势出来，温言温语的对白盼妹说：“四弟，你去了淮水不用念着家里。家里有我和你大哥照顾着，你只管读书。” 尤金桂瞥了瞥嘴。 谢春桃惯会做好人，话说的好听，处处摆长嫂的谱。 不就做饭种地，家里能有什么事需要她照顾，大事都是白老太太把持着，银子是白二壮白三壮贴补着，还有小姑福佑着…… 说的净显她多能耐似的。 “我和大嫂心思一样，四弟你只管念书。你二哥没那个命继续念，家里就指望你了，等你念好了，你就是你二哥和你侄儿的依靠。”尤金桂说道。 甄氏扫了尤金桂一眼，这话说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白三壮眼看尤金桂加入聊天就能把天聊死的节奏，接过话茬说道：“四弟，虽说淮水书院一应纸笔吃喝不需要花钱。但你也要知道，和同窗打交道也是需要银子的，平时对人也不能小气，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银子，你有什么需要银子的地方尽管给我开口就是。” 白三壮和人合伙私下贩瓷器，最近赚了不少银子。 他已经拿出几十两塞给白盼妹了。就怕四弟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到了淮水书院让人看轻了。 白盼妹听着家里人的叮嘱，心下说不出的感动，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念书，方才不辜负家里人的期盼。 会议进行到尾声，大家就要各自散去时，白老太太忽然说想起一件事要和大家商量，于是大家的屁股再次坐下。 “娘，啥事，不能改天说，明天一早还要送小四去淮城呢？”白木板说道。 白老太太看了大家一眼，缓缓说道：“我和你媳妇商量了，现今家里有了点钱。上次只说留本钱给老三做生意，给小圆宝置办嫁妆，我和你媳妇觉得还有件事应该办。” 大家静静地看着白老太太。 “我想让老五大郎几个都读书。” 白老太太话音刚落，谢春桃就激动起来。 她家二郎最聪明的，打小躺在床上跟着二叔和甄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认字，现在一本书都能认完。 二郎的腿还没有好，走不了科举之路，念书恐怕也只是当个兴趣。 但大郎不一样啊，大郎如果念书，别说像他四叔能进淮水书院，像二叔当个秀才，一个月也有二两银子几斤粮米。那年南关镇大旱，全靠二叔那几斤粮米撑下来的。 还有一个，以后老四有出息了，就算想帮扶大郎，他不识字也帮扶有限啊。 尤金桂和谢春桃的心思一样。 之前老白家勒紧裤腰带供白二壮念书，他考了两次科举落榜歇了心思，又勒紧裤腰带供老四念书。 因为没有多余的钱，三郎至今没有开蒙，天天泥猴一样窜来窜去，一点秀才儿子的样子都没有。 如果三郎能读书那再好不过了，她这辈子指望不上男人给她挣诰命，但儿子可以啊。 “家里一下子供几个孩子读书，钱上头肯定很紧张，但从前那么穷时都过来了，现在也不怕。”白老太太说。 老四能被周家看上入读淮水书院，进一步让白老太太意识到，子孙只有读书人数多了，才能更有机会成才。 白家第三代，白二壮白三壮白盼妹三人读书，出了一个秀才一个淮水书院的学子，到了第四代也不能断档。 “我赞同娘的说法，让孩子们都读书。”甄氏点头。 “对，读书，读书好。”白木板激动的搓手，他咋就没有想起来呢，还让老娘和媳妇商量。 小福圆也跟着赞同道：“读书，读书！” 白老太太瞅着小福圆笑着道：“是的，就连小圆宝也得读。我看人家冯芝衡都识字，咱家小圆宝那么聪明，也得识字。” 小福圆高兴的亲了白老太太一口，读书认字她是愿意的。 她现在跟着娘和二郎识了不少字呢。 没想到，除了二郎，白招妹叔侄几个对读书都兴致不大的样子。 “奶，娘，我不念书。我以后又不当秀才举人的，我要当大将军。”白招妹赶紧摇头表态。 他小时候跟着二哥识过字，现在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字忘的差不多了。 “我和爹一样，看书就犯困。”白招妹理直气壮抬出白木板出来，力证自己不读书的理由。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家叔侄的理想 “你个小兔崽子，让你读书你还不乐意。”对于儿子的拆台行为，白木板狠狠拍了一下白招妹的背。 “大哥也只会写自己名字，不也一点影响都没有。这几年，谁种的粮食都没有大哥收成好。”白招妹振振有词。 “我那时候是家里穷，条件不允许我读书，你不能拿我比。”白大壮说道。 “你别胡咧咧，你大哥种粮食丰收少不得托你妹妹的福，从前一样的地一样的卖力干，收成全村垫底。”白老太太白了白招妹一眼。 “五哥，当大将军也得认字。”小福圆发挥自己对五哥的影响力，对五哥说道。 可这次五哥不买账。 “读书人都是弱鸡，只会嘴上功夫。我当大将军是去打仗的，打仗是拿刀砍，又不是和敌人斗嘴。”白招妹说道，“我师傅已经教会我耍大刀了，他说我现在上阵靠一把子力气也能杀敌。” 白盼妹被五弟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他给五弟讲道理，说道：“你如果想当一个普通士兵，靠蛮力砍杀就行了。但你不是要当大将军吗？大将军要排兵布阵，你不识字怎么排名布阵？想当大将军还要研读兵书，你不认字怎么能看懂兵书？将来你还要接受敌人的受降书，你不认字怎么去受降，难不成让旁边的人替你去？” 白招妹定定地看着四哥，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远。 “你以为大将军就是砍砍杀杀的？”白盼妹言语间严肃起来。 “你四哥说的对，你想当大将军必须要识字念书。你看同样都是伙计，为什么你三哥很快成为徐家铺子得力伙计，还不是因为你三哥念过几年书，识文断字懂道理，识字到了外头就不会轻易被人骗了去。”甄氏拿白三壮举例子。 白三壮的例子太直观，白招妹被说的哑口无言。 “让你读书，又不指望你能考状元榜眼的，是不当睁眼瞎。”白老太太敲了白招妹一记栗子。 这个孙子咋给榆木疙瘩一样。 白招妹一听说他读书不必像二哥四哥那样要在考场上赚取功名，能识字看懂兵书就行，心思转了转，头点的像啄米一样，说道：“那行，我读书！不过不能耽误我练功夫。” “你们俩，也和你五叔一起念，回头去私塾报了名，以后可不能在村子里皮猴子一样乱窜了。”白老太太点名大郎三郎。 没想到，大郎三郎对白招妹有样学样，一样对读书没啥兴趣。 大郎说道：“我不想像四叔一样考功名，也不想像五叔一样当大将军。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读书！” 白老太太的血气的要吐出来。 白大壮想脱鞋打儿子，骂道：“混账玩意，你太奶让你读书不说感激，咋还不愿意去读了呢。” 谢春桃心里的喜褪去了，急切地对大郎说：“你看咱村里多少小子想读书读不成呢，像你这样大的，除了赵小贵和吴超景，谁像咱家一样愿意供你读书。你听娘的，去读。” 大郎嚷嚷道：“我看书本倒是不困，可我天天听二弟念的书上都是之乎者也，我喜欢算数，喜欢拨算盘，这些书上都没有。” 小福圆听到心下一动，这不就是三哥的翻版吗？ 她想起上次和大郎一起去镇上赶集，一起买东西，他能脱口而出该找多少零钱。 平时家里收成多少粮食，他看一眼就能估摸出。 这样的技能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于是问道：“大郎，你对算账有兴趣吗？” 大郎点头，眼神发光说道：“嗯嗯，小姑姑，我喜欢算账。” 这怕不是个数学天才。 “我以后也想当伙计，像三叔一样做买卖。” 谢春桃心下微微失望，哪个当娘的不望子成龙，她也不例外。 这个时代，依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商人再有钱那地位也不高，她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够读书考取功名的。 要是以前家里穷读不起书，她也认了；现在有钱能读的起书了，对儿子自然有想头，有想头就有不甘心。 “大郎，你三叔那是因为家里没钱，读到一半才去当伙计。”谢春桃对大郎说道。 “我看大郎的志向很好，大嫂别小看了伙计，说不定大郎以后能当大商贾。大郎要是对行商感兴趣，以后我教他。妹妹，你说呢。”白三壮现在和家里人一样，有事习惯性问一句妹妹的意见。 “三哥说的没错。”小福圆点头。 “当商贾做买卖也需要认字，要签各种契约，你不识字就容易被人坑。你三叔平时在外头收账接货，不识字怎么行？不识字只能当一辈子的小伙计干苦力。”甄氏说给大郎听。 大郎点头，说道：“那我和五叔一样，不考功名，我就愿意读书。” 谢春桃见儿子如此有主见，也不勉强，板着脸说：“那你也不能糊弄，家里供你们读书不容易。你不好好念，怎么对得起你姑姑，你能读书都是你小姑姑带来的机会。” 一提到小姑姑，大郎来了精神，点头如同鸡啄米，说道：“我一定要对得起姑姑，一定好好认字。” 小福圆：“……” 解决了大郎，白家众人希冀的目光看向三郎。 三郎也让大家失望了，和白招妹大郎的说辞一样：“我不要读书。” 大家对这答案已经有了承受力，除了尤金桂。 大郎不爱读书，那是有渊源的，他爹是个在地里刨食的，她家三郎不一样啊，是神树村唯一的秀才儿子。 “你为啥不要读书，皮不揭了你的。”尤金桂喝问。 尤金桂似乎忘了，之前白二壮每次回家，都试着教三郎念书识字，教了几次，对尤金桂叹气道“朽木不可雕也”，便撂开手。 尤金桂觉得是三郎年纪小，等大些自然好了。 “我和五叔大哥一样，念书头疼，我倒是想认字，但字不认我。”三郎说的比大郎还理直气壮。 “三郎，你有没有喜欢做的事。” 这时，小福圆开始发挥了，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爱读书嘛。 她的前世，也不是人人爱念书。 “我想当厨子。” 三郎答的响亮，白家众人抽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倒是没有想到。 尤金桂气的要发疯，早知这样不上道还不如在娘胎里就将三郎灭了。 他爹是秀才，他当厨子，说出去能被人笑话死。 “我要当大厨。”三郎兴高采烈。 三郎的理想，不仅让尤金桂冒火，白老太太也一样窝火。 “哪有男人窝在厨房里切菜烧火的，那都是婆娘的活，没出息的男人才这样干。”尤金桂气结。 “娘，你这话错了，阿臻家的刘一手就是大厨，他爷爷也是大厨，听说他爷爷还给太后做饭呢。他家在京里有个大宅子，就是他爷爷给太后做饭赏的。我以后也想进皇宫做饭。”三郎一脸羡慕。 小福圆想，怪不得三郎这段时间，总是跑去跟着刘一手混，原来是心怀大厨的梦想。 “进什么皇宫做饭，那都是太监干的活。”尤金桂跺脚。 “娘，啥是太监？”三郎不懂。 “就是以后不能生儿子。”尤金桂解释道。 “那刘一手和他爹哪来的？”三郎的问题难住了尤金桂，接着兴奋起来，“不能生儿子太好了，我生闺女，和小姑姑一样的闺女。” 尤金桂这次彻底气的仰倒。 白家众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看到希望 三郎的脑回路太过于离谱。 不过生闺女这个目标，倒是符合白家人一向愿望。 “当厨子怎么了，厨子挺好的。我当了大厨，我天天给姑姑做好吃的。”三郎见大家颇为不赞同他的想法，朝小福圆笑了笑，说道，“姑姑，刘一手说了我要能把萝卜切成细丝，他就认我当徒弟。” 小福圆：“……” 好家伙，这是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师傅。 怪不得，这些日子，三郎鸟也不掏了，树也不爬了，整天钻进厨房帮着谢春桃和秋娘切菜，原来是为了梦想在努力。 “所以，我不用像五叔一样排兵布阵看兵书，也不像大哥一样盘账看契约，我只在厨房里颠大勺，我不需要认字读书。” “姑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三郎真是这样想的，他略过众人，看向小福圆，以期获得姑姑的肯定。 姑姑的话，一向对全家人有影响力，只要姑姑说对，其他人也会说对。 他真的不想读书，与其念书，不如在厨房颠大勺。 “你说当大厨没问题，大厨也得识字。你去问问刘一手，你不识字你怎么能看懂菜谱。”小福圆对小侄儿说。 三郎的眼珠子一转，这倒是没有想到。 “还有你当了大厨，要把菜谱记下来吧，你都不认字，咋记菜谱。” 小福圆用浅显易懂的话教三郎。 那就是当个厨子依然要念书识字？三郎皱眉。 “你小姑说的对，当厨子也要识字。”甄氏点了点三郎的额头，缓缓说道，“你四叔的同窗家里头开酒楼，他爹醉清风的老板以前是厨子，也识字，不识字怎么能看懂酒楼账本？你以后就算不开酒楼，乡里红白喜事请你去烧菜，你算不出哪些菜的价格，怎么行？” 尤金桂一听说“红白喜事”，眼前一黑，这个儿子只怕是个傻子，她真怕儿子以后走街串巷背着锅给人红白喜事烧菜。 如果那样，她还不如废了这个大号练小号。 可气的是，自己肚子这几年也没动静。 “三弟，咱们一起识字。”大郎握了握三郎的手。 “好，那我要好好认字，大哥以后还要教我算账。”三郎极其认真的说道。 白老太太看着眼前的白招妹、大郎三郎叔侄几个，心绪不平。 她掏银子给小子们念书，不是让他们舞枪弄棒行商贩货抡菜刀颠大勺的，她希望白家能够经过两辈人的努力改换门庭，从农家变成书香门第。 这仨小子却一个赛一个的讨厌读书。 就算白盼妹考出来，家里后续无人接棒，家族改头换面也不太可能 她心里极其复杂，心里头只能寄希望白三壮的孩子。 小孙女也还行，机灵聪明，可是本朝没有女状元啊。 “行了，虽说不指望你们考功名，可既然让你们读书了，也要好好念。念的不好，回家要打板子。”白老太太只得这样说，心下还是不甘。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太奶，还有我呢，我喜欢念书。”二郎弱弱的举手表态。 白老太太神情复杂的看着二郎，二郎是个好的。 合村除了对面锦衣华服堆起来的阿臻，都没二郎那样好看的小子。 没进过一天私塾，却极其爱念书。 记忆力好，认字快。 每天坐在廊檐下看书，现在又学会了写大字。 可是这腿，就是不见好。 白老太太知道，小福圆喂他吃了红色药丸，自打上回说有了知觉，过后又没动静了。 二郎就是太可惜了！ 白老太太心想，如果他的腿要是好好的，她对家里第四代读书上后继有人还有指望。 白家其他人和白老太太的想法一致。 可惜了二郎的腿。 如果他生在周家那样的百年大儒家庭，腿不影响他做学问，但在农家，一双腿废了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尤其是谢春桃，心里头悲伤更是大于其他情绪。 她都不指望二郎能够念书认字考功名，只要腿能站起来，不影响正常生活，她就满意了。 现在她和大壮还活着，等到他们百年后，谁来照顾二郎呢。 她知道小姑对二郎好，可小姑也要成亲，没见过姑姑成亲带个侄子照顾的。 “二郎，你是个好的，就是镇上私塾太远……” 白老太太说的是实情，白招妹几个读书她都能接受不考功名，多一个二郎她也无所谓。 难就难在，二郎去了私塾谁照顾他吃喝拉撒，靠着叔侄仨，那还是算了。 就每日的往返，都费劲。 二郎眼神暗了暗。 “二郎，奶教你写字。”甄氏说道。 二郎不说话。 “二郎，咱在家里念书是一样的，你五叔几个到了私塾，学了什么每日记下来，回来给你说，就相当于你去念了私塾。”谢春桃说道。 二郎抬起眼睛，说：“我想像二叔四叔一样考童生考秀才，我想科举，我想当官。” 二郎的志向很好，很对白老太太的意。 可你腿站不起来，总不能抬着你进考场吧。 白老太太十分伤心。 “奶，让二郎去私塾念书吧。”小福圆摇了摇白老太太的手臂。 白老太太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心下一动，说道：“二郎的腿不方便。” 小福圆认真的说：“二郎的腿快好了啊！” 白家人：“……” 哪里快好了。 对面的张太医给看了多少次，都不敢说好。 谢春桃和白大壮一脸激动看着小福圆，妹子说话最灵，她说二郎的腿能好，那二郎的腿就有希望。 “小姑，你说二郎的腿快好了？”谢春桃问道。 “是哒。”小福圆狠狠点头。 是真的要好了。 白大壮同样激动的问：“啥时好？还要多久能好？” 对于二郎的腿，白大壮和谢春桃一样的心思。 上次二郎的腿有了知觉，夫妻俩兴奋的整夜睡不着，就盼着他有一天能站起来。 从春天盼到夏天，他的腿除了感知到疼，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小福圆看着大哥热切的眼神，说道：“很快的。” 白大壮狂喜，他信妹妹的话。 白老太太心下微动，问二郎：“这几天吴郎中和张太医轮番给你治，你感觉到腿咋样了？” “麻麻的，我今天发现我的腿有力气了，踩在地上用力能带动轮椅了。”二郎如实的描述道。 好消息啊！ 白老太太心下激动。 “那就是快好了，二郎的腿好了就能去私塾了。”小福圆兴奋地拍掌。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挖了一篮子人参 白盼妹被送到淮水书院读书后，白家在神树村的地位水涨船高。 大家在村长的科普下，了解到进了淮水书院，一只脚就相当于踏进官场了。 “最低也是县令。”村长说道。 此时村里人除了羡慕，还有敬畏。 神树村的人见到最大的官就是县令，那衙役跟着，捕快围着，威风的很。 而且村长还说最低，最高他们则不敢想了。 老白家可真是发达起来了，不仅有带来好运的闺女，还有个即将当官的儿子。 有人羡慕，就有人泼冷水。 “白家老四还只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说做官太早了吧，他哥二壮还是秀才呢一样落榜。” 村长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老神在在说道：“白家老四和他哥不一样，他被周大儒说是麒麟才子。麒麟才子懂不懂，那以后是要去金銮殿上给皇帝拟诏书的。” 好家伙村长真敢想。 当县令，大家还信，因为他们见过刘鸿，县令也没比旁人多一条腿出来。 可给皇上拟诏书的人他们没见过，潜意识觉得那人没有三头六臂，也得飘飘似仙，觉得村长在吹牛。 “咱村里能出个县令就不错了，还想给皇帝拟诏书，想啥呢。”村里有人和村长看法不一样。 这话是大家聚集在老白家对面夏家门口说的，因为阿臻家门口凉快啊，何管家又厚道，还提供绿豆汤供路过的村里人消暑。 这时何管家走过，就有人问：“何管家，你是从京城来的。村长说白家老四以后能给皇帝拟诏书，你觉得能不能？” 何管家笑呵呵地道：“这事谁也说不准。白家老四，那么小就显露出才气，倒还真有几分可能。” 村长说道：“看我说的准吧，何管家都这样说了。” 村里有人笑道：“他要真给皇帝写诏书，别的我不管，能鼓动皇帝把咱的春粮税给免了就行。” 又有人说：“我真不是酸，白家老四真有一天给皇帝拟诏书，我也不羡慕。都说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就砍脑袋。我听说咱们现在的皇帝老儿，连他亲儿子都给撵出京，更何况旁人。” 何管家不在说话，轻摇着头走了进去。 村子里的人继续喝着夏家提供的绿豆汤，说着闲话。 从皇帝家事又绕回到老白家。 因为谁让老白家做的事太拉风，继白盼妹进了淮水书院，白招妹叔侄仨一起打包送去镇上私塾念书去了。 读书在乡下人家可是大事啊。 全村拢共也没几个学生，老白家基本上承包了神树村的学子。 “你们老白家这是让自家孩子都当官啊。” 白木板拎着锄头挎着篮子从地里回来，手里牵着小福圆，有人看到了大声问道。 “哪里，哪里，只是让孩子们略微识两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白木板谦虚的说。 白木板自打送完老四从淮城回来，一直乐呵呵的。 他带老四拜见了周大儒，周大儒承诺亲自指点白盼妹。 能进淮水书院已经是祖坟冒烟了。能被周大儒亲自指点那祖坟上的青烟得比腰还粗。 白木板觉得整个人充满干劲，走路干活都带风。 “你这话说的，略微识几个字让你家二壮教是了，还值当的去私塾？” “这不是怕老五他们叔侄几个皮猴子一样，送到私塾学学道理。当官可不敢想。”白木板摆手道。 村里人心里想，你就装吧你！ 心里确是愈发羡慕，可见老白家现在很有钱了，能供着一串孩子读书。 供一个学子得要多少银子啊，他们能不想送孩子念书吗？ 想啊，关键是供不起啊！ “小圆宝你跟着你爹去地里，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呀？”村长笑眯眯的问小福圆。 “村长伯伯，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挖了几根萝卜。”小福圆诚实的说。 白木板篮子里露出几根萝卜缨子，村长笑着说道：“老白你可真疼你闺女，这个季节萝卜只有拇指粗就拔掉了。” 白木板一阵心虚，点点头说道：“姑娘喜欢，就拔呗。” 说完拉着小福圆进了家门。 “快，快，大壮娘，你来看看这篮子里。”白木板进了上房，压低声音喊。 白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白木板一脸压不住的惊喜，吩咐秋娘：“秋娘你去把大门关了，用木棍顶上，别让人进来。” 秋娘去顶住了门。 “什么？” 屋子里，白家众人看着甄氏，眼神灼灼。 “他娘，这真是人参？”白木板的声音都颤抖了。 “是的。”甄氏拿着一根“萝卜”很笃定的说道。 “叔，阿婶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人参。”秋娘见过人参的，忍不住插嘴，她这才明白为啥白老太太让她死死顶住门。 这么多人参，可不能随意暴露出去。 白老太太等人心跳如鼓，这一大篮子，哪里能弄来这么多人参。 大家目光不约而同转到小福圆身上。 “这些是哪里来的？” “薅的呀。”小福圆眼神亮晶晶。 薅的？ 怎么其他人薅不到？ “闺女说的没错，的确是薅的。” 白木板颤声道来，他傍晚去地里干活，小福圆跟着他一起去的。路过山脚，发现一丛野生胡萝卜，白木板想着挖回家添道菜。 小福圆跟着一起挖，他发现小福圆挖的和他不一样，他挖的确实是胡萝卜，而小福圆挖的和萝卜不一样。 他又惊又喜，将小福圆挖的塞到他挖的胡萝卜下面，然后一路拎回家。 “小姑，小姑可真是……真是厉害，随手一拔就是参。”谢春桃面对一篮子人参，双手合十，颤巍巍地说。 “爹，你刚才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白大壮稳了稳心神，问道。 “没有。方才在外头，村长给我打招呼，我都赶紧进来了。”白木板说。 白老太太颤抖着手，摸了摸参须子。 也不怪大家激动，老白家除了甄氏，谁也没见过真的人参。 “这一根，是百年老参。”甄氏波澜不惊地拿起最上面的那根说道。 白家人一听，由惊喜差点晕倒，这还得了，随便拿一根就是百年老参？ “娘，你咋知道的？”尤金桂颤抖着问，她马上要被惊喜砸晕了，小姑厉害啊，这一出手得卖多少钱？ “我小时候见过。”甄氏淡淡地说道。 大家都没有细想甄氏这句话，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篮子参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年老参不卖 “娘，这能卖多少钱呐？”尤金桂关注点在银子上。 她同样也问出了白家其他人关心的问题。 “这一根五十两是有的。”甄氏掂了掂淡淡地说道。 五十两银子？ 尤金桂和谢春桃妯娌俩，差点没稳住。 一颗五十两不稀奇，关键是一篮子每一颗都五十两。 这得多少钱啊。 小姑可真行，神树村那么多年，也没听谁说过有人参，她随手一拔就是一篮子。 甄氏心里头高兴，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惊喜的什么似的。 她随手扒拉着篮子，除了上面一层野生萝卜，底下全部都是人参。 从前甄府上这样的百年人参，一点不稀奇，用它泡水喝，兑着燕窝熬粥喝。甚至身子弱直接用它当药引子团养荣丸，一颗养荣丸就需要一整颗百年老参。 “娘，你懂的真多。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参，听说吃人参可以长生不老，是真的假的？”尤金桂问甄氏。 甄氏笑道：“自然是假的。要是真的，那些能吃的起人参的人家岂不是一直不老。不过人参益寿延年倒是真的。” “我还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生孩子用人参吊着，产妇就有力气。”谢春桃说道。 “不错。”甄氏点头。 白老太太没有参与甄氏婆媳闲话，她扒拉着人参，一颗一颗数着有几颗，然后按照大小归整码放。 “哎呦，这一颗和其他的参不一样。” 只见尤金桂手里拿的那一颗，比其他人参个头大的多，颜色更深，须子更长，一圈一圈的盘绕在参体上。 乍一看，就像人形一样。 甄氏看了看，说道：“这一颗估计已经上千年了。” 啥？那岂不是成精了！ 尤金桂吓的将它放下，双手合十就朝人参拜，嘴里念念有词：“人参精，我刚才不是有意拿你的。” 谢春桃吓的也赶紧双手合十，问甄氏：“娘，听说千年老参会跑会动，能幻化成人，是真的假的？” 尤金桂担心地道：“这颗人参不会幻化成人从咱家跑了吧。” 甄氏忍不住笑道：“哪有那么神的，是传说而已。” 尤金桂又问：“娘，我听吴郎中说千年老参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假的？” 甄氏继续笑道：“假的，因为千年人参很稀少，有些郎中一辈子都碰不到，哪怕是富有天下的皇家也不多见，所以夸大了它的效用。” 尤金桂和谢春桃听完这句话，更了不得，齐齐看向小福圆，不得了，连皇家都难得一见的千年人参，小姑随手一拔就弄到了老白家。 小姑这是比神仙还厉害？ 这哪里是人参，是闪闪发光的一堆金子啊！ 甄氏仿佛看穿俩儿媳妇的想法，话里带着警告说道：“你妹妹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千年老参就要碰，说不准就被谁碰到了。” 尤金桂和谢春桃点头。 “方才那百年老参都要五十两，这千年老参呢，一百两？”尤金桂颤抖着说出一个数字。 “一百两黄金吧。这东西贵就贵在难得，贵在稀少，才被炒的这样高。”甄氏摸着千年老参说道。 谢春桃和尤金桂被这一百两黄金震的回不过神来。 她们只见过金耳坠，还没有见过成块的金子。 仿佛眼前的千年老参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 白老太太没比俩孙媳妇好哪里去，金子，就是老白家最盛那些年也没有这么多金子。 “这人参，到时候去哪里卖？”白大壮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卖到镇上药铺子，不出两天，全村都知道。 他们并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家里得了一篮子人参。 虽然大家知道小福圆是家里的福宝，但家里是这些年一步一步变好的，离不开上下齐心努力，直接通过小福圆的手得到的宝贝不多，如果要是听到小福圆亲自开了金手指，刺激性太大。 传出去，恐怕那等嫉妒的人会对小福圆不利 毕竟小福圆被拐过。 所以，大家心知肚明，为了守着这件事，就不能卖给镇上药铺子。 再说，镇上药铺子没有市场啊，谁能拿一把银子一把金子买老参，就是南关镇首富徐家也不会天天吃参。 “我听说对面的阿臻一天要喝一碗参汤，好家伙，夏家家底子那么厚，要不咱们卖给对面吧。”尤金桂举手表决，她不仅听过，还看过对面何管家追着阿臻喂参汤。 老夏家来历不清楚，尤金桂只觉得对面买参给买大白菜一样。 白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都是邻居，将参卖给对方恐怕不好。” “那有啥不好的，总不会白送给他们吧。反正他家买药铺子的也是买，买咱们的也是买。”尤金桂说出一番道理。 “奶，我觉得弟妹说的有道理。对面人家不是那等不守规矩的，肯定不会在村里乱说。再者，我听张大夫提过什么千年老参灵芝的，可见郎中治病也需要……”谢春桃这次站尤金桂。 谢春桃没说的是，张大夫说如果有千年老参给二郎用，二郎的腿估计会好起来。 可这话她不能说，她不能做决定，这样金贵的玩意，又不是她和大壮挖的。 “不行，卖给对面还是不妥，就这价钱都不好谈。回头让老三带着去淮城生药铺子走一走，不带人情的买卖最公平。”白老太太做了决定。 大家点头一致同意，觉得还是白老太太思虑周期。 这时候，小福圆有话说了，她拿过那颗千年老参，说道：“这颗不卖。” “不卖就不卖，这是你挖的，你决定。”白老太太一脸宠溺的说道。 既然孙女喜欢，就留下，左右这参能保存上百年，就当给她当嫁妆了。 其他人点头，除了尤金桂，大家都认为小福圆有决定权。 “行，这颗不卖。”白木板和甄氏附和道。 除了这颗千年老参，其他的一样能赚不少钱。 尤金桂心下不高兴，觉得一家子都纵容小姑，这样珍贵的千年老参，恐怕是一篮子参都比不上的。 小姑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留下干嘛？当嫁妆吗？ 大家到底在想啥，白白浪费一堆金子。 换了金子，买地买房买铺子，不好吗？ 接下来，小福圆的话更让尤金桂吐血。 小福圆朝角落里的二郎招手，二郎摇着轮椅来到小福圆身旁，小福圆摆起姑姑的谱，大人一样摸了摸二郎的脑袋，说道：“这颗熬了给二郎喝，喝了腿就好了。” 全家人倒抽了一口气。 谢春桃的眼泪一下子滚落。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二郎是探花 “小姑，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二郎喝，真是……”谢春桃感动的说道。 怨不得妹妹招人疼，她处处想着旁人。 这千年人参，一点不带犹豫的给二郎。 “妹妹，这参你还是留着吧，万一二郎喝了不好不浪费了……”白大壮喉头哽咽。 他的妹妹，可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 外头都说妹妹能给家里带来福运，什么叫福运？最大的福运是妹妹对家人无私的一颗心。 “姑姑，我不喝参汤，你留着吧。”二郎懂事的说。 小福圆继续大人一样摸了摸二郎的脑瓜子。 “大哥大嫂，不浪费啊，二郎喝了肯定会好的。”小福圆拿着参，坚定的说道。 尤金桂心在滴血，小姑在想啥呢？ 二郎的腿，那医圣张仰景又是扎又是灸的都没有弄好，就凭这颗参。 做梦吧！ 万一喝不好，不就白白浪费掉了。 小福圆将千年老参递给谢春桃，毫不在意的说：“大嫂，你拿去，熬了给我侄子喝。” 小福圆知道二郎的腿肯定能好起来，红丸能让他腿站起来，但参能让他有力气走起来。 光站也不行啊，怎么去私塾呢？ 谢春桃不敢接，咬着帕子。 “二郎的腿喝了参汤就好了。”小福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大嫂。 “既然你妹妹都说了，你拿着吧，好不好的，也要试一试。”老白太太命谢春桃收下。 “要是喝不好咋办？”尤金桂忍不住出声。 “乌鸦嘴。”白老太太沉下脸呵斥尤金桂，“不会说话就别说，你也是二郎的婶娘，你说什么风凉话。” 小福圆心下叹息，二嫂总是不长记性，每次上道人设一立，不出三天就全崩。 甄氏和白老太太婆媳一条心，看着尤金桂，沉下脸说：“这参是你妹妹的，她想干嘛就干嘛，给二郎吃也好，自己吃也好，她就是扔了，旁人也管不着。” 尤金桂讪讪的，心下十分不服气。 小福圆将千年人参塞到谢春桃怀里，谢春桃接下了，绷不住哭道：“小姑，我咋谢你才好。” 小福圆笑道：“大嫂给我做双绣花鞋吧。” 为了缓解大嫂的人情压力，要一双鞋吧。 谢春桃点头，哭着说：“成，以后你的鞋我包了。” 白大壮红着眼圈，说道：“妹妹，以后谁欺负你，我揍谁。” 白老太太心下感叹，这颗参要真能把二郎的腿治好，就没白费。她决定以后要把小孙女的地位在家里进一步抬高，全家上下这些年多少都得了小孙女的福。 这样想着，白老太太问二郎：“二郎，你姑姑对你好不好？” 二郎含泪点头：“好，姑姑对我最好了。” 白老太太继续说：“你姑姑对你那么好，你以后怎么回报你姑姑。” 小福圆：“……” 二郎还是个孩子，能不能不要给儿童压力啊。 二郎的抗压能力很强，很认真的说：“我腿好之后要去私塾念书，我要好好读书考进淮水书院，参加科举当大官，给姑姑撑腰。” 白老太太满意地点头说道：“这是你说的，你要记着，等你能走了就送你去私塾念书。以后你要是做不到，我重新把你腿揍断。” 小福圆：“……” 二郎点头！ 白大壮煽风点火道：“到时候不用别人动手，我来揍。” 小福圆笑嘻嘻说道：“二郎以后当探花。” 谢春桃抹了一把眼睛，激动起来，小姑子说话准。 “小姑，二郎真有那个本事？” 二郎却说：“不，我要当状元。” 小福圆说：“二郎长的好看，好看的人当探花。” 长大后，得知真相的二郎差点哭死。是个被颜值耽误名次的人。 甄氏扒拉了一下码放在床上的人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小圆宝倒是提醒我了。这些参咱们也留两三颗，娘以后滋补身子，媳妇们生孩子，需要用到的地方，一时半会这些买都不好买。” 白木板点头，附和媳妇道：“对，留下几颗。” 白老太太说：“我又没毛病喝这劳什子干啥。” 但还是主动挑了三颗出来，用个木盒子装着，亲自保管起来。 人参都被包了起来，放在白大壮那里，让他去镇上交给白三壮带到淮城。 床上剩些人参须子。 尤金桂眼疾手快，将人参须子拢在一起攥在手里，说道：“这须子都是好的，不能扔。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人参，这须子熬汤泡水我尝尝是啥味。” 吃不到人参，还能吃不到人参须子吗？ 白老太太和甄氏无奈摇头，这个老二媳妇眼皮子浅的，恐怕蚊子腿都得剥肉吃。 “对了，奶，人参卖了后，家里有了银子，咱要不要翻盖屋子。”尤金桂问道。 这话颇对白老太太心思，她点点头，盘算着这些人参能卖出不少银子，说道：“有这打算。” 老白家屋子在村子里来说不算少了，但架不住人多。 还多了个秋娘，总不会一直和小福圆挤在一个屋子吧。 以后孩子大了，加上添丁，肯定住不开。 “娘，我想着在三壮成亲前盖咋样？这样三壮在新屋子里成亲也吉利。”白木板说道。 白老太太点头：“正是这个理。” “那我能有新屋子住？”尤金桂一脸惊喜，她可不想住狭小的偏房了。 白老太太大手一挥：“都有，你和老大家的都挪到新房里。” 尤金桂一高兴，继续讨好白老太太：“奶奶，咱们在县里给小姑买了宅子。现在小姑又给家里扒拉那么多人参。要不在镇上再给小姑置办嫁妆，铺子宅子啥的？鸡蛋不放一个篮子里，县里有，镇上有，对小姑更有保障。”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二嫂这是咋了？ 尤金桂冲小福圆笑了笑。 她现在心眼明亮着呢，她回过味了，就冲小福圆给二郎千年人参毫不犹豫，就知道小姑是个对家里十分上心的人。 她能对二郎这样，也能对三郎这样。 以后小姑发达了，指不定三郎得依靠她。 在老白家，不需要维护其他人，只需要把小姑讨好就行了。 小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那讨好起来太容易了，像谢春桃一朵花一双鞋的讨好她也能。 难的是讨好小姑背后的人。 也就是太婆婆和公婆。 白老太太听完，果然脸上一松，赞道：“难为你考虑的周全，宅子是死的，铺子是活的。是该给你小姑置办铺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买座山头当嫁妆 “砰砰砰”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大家唬了一跳，白大壮赶紧将人参塞到床底下。 秋娘去开门。 “秋姐姐。” “秋姑姑。” 白招妹叔侄仨嗷嗷叫着冲了进来，一直冲到上房。 “都念私塾了，怎么还给皮猴子一样。”白老太太冲白招妹叔侄仨说道。 白招妹大郎三郎已经在镇上私塾上了几天学，他们不住在里头，每日早上从神树村出发，傍晚下学从镇上回家。 对于跑惯山路的乡下孩子来说，从镇上到神树村每天来回来跑不算什么。 再说也不只他们仨，还有村长的孙子赵小贵以及吴郎中的儿子吴超景一起。 “今儿学的啥了？”白木板问道。 “人之初性本善这些，今天是二哥给我们上课的。”白招妹说道。 “你要是不好好念，让你二哥锤你，晚上你娘检查你功课，要是不会你就别吃晚饭。”白木板板着脸。 “爹，我堂上就学会了，不信等二哥来你问二哥哥。赵小贵你知道吧，他才是榆木脑袋呢，半天没背会，把二哥气的要打他板子。”白招妹说道。 “你别管别人，你只管好你自己和俩侄儿。”白木板白了儿子一眼。 “对了，二郎，这是二叔给你的功课。他说我们学的你都会，这是额外给你留的功课，让你写了明天带去他看。”大郎掏出一塌纸交给二郎。 二郎接过，一脸羡慕，只盼着自己的腿能好起来，可以像五叔他们一样去私塾念书。 “妹妹，给，给你买的糖。”白招妹将怀里一直抱着的纸包交给妹妹，说道，“一天没见妹妹了，妹妹，我带你出去玩吧。” 小福圆接过纸包，甜甜地说：“谢谢五哥。五哥要复习功课，还有谢大哥教你的功夫你也得练。” 白老太太拍了拍白招妹的脑门，说道：“你看你妹妹多懂事，都知道不敢耽误你。你还不好好念书好好练功夫。” 白招妹笑眯眯地说：“那我听妹妹的。先练功夫在练字。” 白老太太挥了挥眼前的空气，说道：“快出去洗脸洗手，一身的汗熏了你妹妹。” 大热的天，白招妹叔侄几个从镇上跑到村里，浑身都是臭汗。 秋娘不等他们出去，便打了水搭了毛巾进来，给白招妹叔侄几个擦脸。 五哥和侄儿去念书可真辛苦，一路奔波，一路跑。 小福圆想了想，给白老太太说道：“奶，咱们在镇上再买个宅子吧，这样五哥他们就不用来回来跑了。” 反正方才二嫂说在镇上买铺子，白老太太没有反对。 宅子也是买，铺子也是买，不如一起买了。 甄氏十分赞同闺女。 夏天还好，镇上到神树村一路山路，都是绿荫，热也热的有限。但冬天则不一样了，下雪刮风，这样来回来的跑，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之前白家老四在私塾念书，和白二壮挤在一起凑合住，现在白招妹叔侄仨挤不开，只能来回跑。 “买了宅子，二哥哥也能住。”小福圆进一步说出买宅子的理由。 尤金桂听到眼睛都发亮了，她之前总是给白二壮说在镇上赁个屋子他们一家三口过日子。白二壮总是不同意，现在镇上有了宅子，她就算不能搬到镇上和白二壮团聚，但偶尔去住住还是可以的嘛。 她还想生闺女呢。 老是抓不住二壮的人，咋生闺女呢。 “还是小姑想的周到。小姑你放心，买了宅子，就算你二哥住进去，那宅子也是归你名下。”尤金桂赌咒发誓的说道。 谢春桃也很高兴，以后她儿子就不用来回来的跑，省下时间用来看书也好，拨算盘也好，总归只有好处。 至于在镇上管教问题，有白二壮看着她放心。 至于吃饭的问题，有米有面有柴禾，白招妹叔侄几个都会做饭，不是还有个一心想当大厨的三郎么，还能饿着咋地。 白老太太满眼慈爱的看着小福圆，点头道：“到底是小圆宝想的周到，小孩子家家的，满心里想的都是旁人。” 谢春桃在旁边附和：“奶说的是，不是我说，整个南关镇也找不到比小姑更好的姑娘了。” 白木板狠狠瞪了儿孙一眼，训话：“你看你们妹妹小姑姑，什么都想到你们，你们以后要是不敢疼小圆宝，就不是白家子孙。” 白招妹立马发誓：“我以后当了大将军给妹妹撑腰。” 二郎跟进，说道：“我以后赚海量银子给小姑姑花。” 三郎不甘示弱，举手表态：“我以后专门给姑姑做好吃的。” 小福圆：“……” 白招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咱家不是刚在县里买过宅子，又给三哥结婚，哪里来的钱买宅子？” 白老太太知道这事瞒不过，便将小福圆和白木板拔野萝卜拔出人参的事情说了出来。 白招妹叔侄几个却一点诧异都不带的，他们觉得天大的好事发生在小福圆身上都正常。 买宅子买铺子的事定了下来。 “奶，在置办一些良田吧，妹妹的嫁妆里还少地，从现在开始一亩一亩的置办起来。”白大壮插嘴说道。 白大壮对地有特殊感情，在他的概念里，买啥不如买地。 哪怕是灾荒年间，有地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前些日子家里的银子置办了些地，是给家里置办的，现在又有了银子应该给妹妹置办一些地才行。 甄氏点头，颇为赞许白大壮的想法。 当年甄府最盛时，有无数铺子房子，就是地尤其是祭田很少，导致甄氏被抄家时抄的一干二净。 “大壮你在周边村子转转，看到有人卖田，不拘在哪里买下来就记做祭田吧。”甄氏说道。 “祭田？咱家没那么讲究，又不祭祀？那都是大户人家干的事。”白大壮颇为不解甄氏的要求。 白木板晓得甄氏的想法，对白大壮说：“只是登记时用作祭田，你甭管是种地还是干啥，谁还能来看咋地。祭田哪怕是家里犯了事，官府都不没收的……” 白大壮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还是娘想的周到。那这祭田还是记在妹妹名下。咱们村没有田了，我这些日子看看外面的村子有没有人卖地，哪里有人卖咱就买下来，雇人种是一样的。” 谢春桃咂舌，她嫁到老白家那么多年，再没想到自家还能雇人种田。 谢春桃想到自己娘家的村子，心下一动提议道：“除了田，我想到我娘家那山里产果木，有片山头一直荒着，不若买下那座山头给小姑当嫁妆。” 那片荒山一直没有人买，有人说那荒山很难开垦，谢春桃想的是，她小姑不一样啊，她小姑运气好，旁人难开垦的地方，她小姑说不定一指就能漫山果香。 “买下来，都给小姑。荒山怕啥，说不定沾了小姑的福气，立马活泛过来。”尤金桂难得赞同谢春桃一次。 小福圆嘴角一抽，二嫂这是将自己当神仙了。 白家上下一致认为这个主意好，荒山怕啥，买下来，哪怕是战乱在里面躲避也是好的。 “行，给你妹子买座山头当嫁妆。春桃你和大壮去你娘家走一趟，麻烦你家大哥将这事定下来。”白老太太一锤定音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姑姑救我 “还有个事，我要说一下。”白木板强调，专门盯着白招妹大郎叔侄几个加重语气，“咱家挖出人参这事，不要往外传。尤其是你们几个，和小贵超景结伴去镇上念书，别啥事都朝外抖，听到没。” 白招妹叔侄仨齐齐点头：“知道了。” “行，去念书吧。” 白招妹叔侄几个在廊下念书，白老太太去村长家还铁锨，谢春桃尤金桂妯娌俩和秋娘准备晚饭，白大壮在自己的试验田撒种子。 屋里只剩下白木板和甄氏，夫妻俩对坐着闲聊。 “他娘，上回二壮和媳妇闹了一场，要和离要休妻的，他两口子的事我不掺合。我看最近老二家的性子变了很多，就让老二这样过下去吧，咱们家还没有休妻和离的先例。三郎也大了，不能没娘。”白木板提到尤金桂，说道。 甄氏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二媳妇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白木板说：“她堂哥那事她没掺和，还算拎得清。再一个，我瞧着她对小圆宝上心多了，主动提出给她买铺子宅子。” 甄氏冷笑一声，说道：“老二媳妇这不是拎得清，是变得更加会算计了。她为啥对小圆宝好，她在二壮身上没盼头了，看出全家都拿小圆宝当个宝，对小圆宝好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 白木板讷讷道：“反正无论咋样，她只要对闺女一直好，咱家就容她。” 正说着话，又听到拍门声。 “小姑姑，是阿臻。”大郎跑过去开门，喊道。 小福圆一听是阿臻，哒哒哒跑了过去。 “阿臻哥哥，你来了。” “嗯，给你送点吃的。” 阿臻身后站着刘一手，手里拎着食盒，香味在夏日黄昏里弥漫。 三郎正在练字丢下笔，兴奋地冲刘一手说：“刘叔，我的萝卜能切成丝了，你啥时候收我当徒弟。” 边说边跑进厨房，找早上出门前切的萝卜丝给刘一手看。 “秋姑姑，我的萝卜丝呢？” “在碗里。”秋娘将三郎切的一碗萝卜丝递给他。 尤金桂来到厨房门口，上去揪着三郎的耳朵，劈手打翻他手里的碗，萝卜丝洒了一地。 “想当啥不好，偏偏想当厨子。”尤金桂将三郎揪到院子里，当着刘一手的面打骂。 “当厨子有什么不好。”三郎大声说，从尤金桂手里试图挣脱。 尤金桂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劈头给了一下子，骂道：“厨子那不是啥好活，天天伺候人，我生你就让你伺候人的吗？” 果然，刘一手听尤金桂这样骂，面色不虞。 啥意思？ 这是指桑骂槐，骂自己是奴才？ 她懂不懂。 刘家三代御厨，哪一个不是皇家最信任的人。 就说他爷爷，离了他，太后老人家能吃下饭？ 就说他，离了他，少爷能吃的香？ 一般人要真能做到他家这样，不靠科举不靠军功，就靠一身厨艺出入皇宫，那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骂谁呢。”刘一手忍不住开喷。 本来他想给小福圆面子，给白家面子，但听到尤金桂说“再厉害的御厨也是个太监”时实在忍不了，白家老二媳妇实在不着调。 他要是不站出来迎战，都对不起他爷爷。 “你这无知的妇人，我爷爷咋是太监了。”说道太监，刘一手发现阿臻脸色也不好看，得，这个话题略过。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有做菜的天赋，你这愚蠢妇人，因为无知，迟早会埋没你儿子。”刘一手恨恨地说道。 “我管教我儿子，干你什么事。”尤金桂对刘一手没好感，尤其听说儿子想拜师刘一手，更是坚持认定刘一手蛊惑了她儿子当厨师，她必须将这一想法掐灭了。 “小姑姑救我。”三郎哭着躲在小福圆身后。 尤金桂自然不敢继续下手，她怕打到小福圆没法交代。 “小姑，你起来，你侄儿不懂事，我教训教训他。”尤金桂朝小福圆身后揪三郎。 小福圆护着三郎，冲尤金桂说：“二嫂好好的干嘛打三郎，三郎想当厨子奶和爹娘都同意，你打他干啥，你打他他就照你的意思来了？” 尤金桂心下恼怒，满脸不高兴，可不敢对小福圆造次，勉强笑道：“小姑，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当厨子的坏处，我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对三郎好？” 刘一手听了气的直翻白眼。 甄氏在屋里听到动静，隔着窗子瞅了一眼，心下一沉。 白木板脸上也不好看，这刚夸老二媳妇上道呢，就整这一出鸡飞狗跳。 这个老二媳妇嘴太欠了，当着客人的面就打骂孩子，还一口一个的太监。 幸亏来的人是刘一手，这话要是被何管家听到了，不是故意戳人家短处吗？ “老二家的，你进屋帮我穿针。”甄氏忍着气，将尤金桂唤到屋里。 尤金桂丢给三郎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扭到了甄氏跟前。 “老二家的，你当娘的管教三郎我不恼。可你怎么能当着刘一手的面说厨子不好？”甄氏沉下脸开训。 尤金桂是故意的，三郎不是想拜师刘一手么，她将这个“师傅”给气跑，就打消了三郎的想法。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啥心思，你得罪了刘一手对咱家有什么好处？人各有命，三郎以后想干什么当什么，不是你想当然的。”甄氏戳破她的心思。 “还有，老二媳妇，你口口声声的太监太监，你瞎说啥。没的带坏了你小姑和孩子们，以后太监从你嘴里出来，你也就回尤家吧。”白木板实在没忍住，加入批判尤金桂的阵营里。 尤金桂有点慌，白木板一个当公爹的，从来不干涉她，哪怕她和白二壮闹的在凶，白木板都不掺合。 这次却狠狠说了她。 尤金桂咬了咬唇，说道：“我下次不敢了。” 院子里，刘一手气的回去了。 三郎在哭泣。 “呜呜呜，呜呜呜，我还没拜师呢，就把刘叔气到了。”三郎哭的伤心。 “别哭了三郎。”小福圆安慰他，她心里也气二嫂的蛮横。 阿臻见三郎哭的实在伤心，小福圆在一旁安慰他，都没抬眼看自己，忍不住说道：“你别哭了，你放心吧，只要你想拜师，我就让刘一手教你。” 三郎立马停止哭泣，吐着鼻子泡泡问：“真的？” 阿臻嫌恶的说：“真的，你能不能擦擦你的鼻涕。” 三郎得到这句保证，抽噎着跑了。 小福圆不信刘一手还愿意教三郎，毕竟刘一手也是有脾气的，方才扔下食盒就走了，完全不顾及阿臻的面子嘛。 “阿臻哥哥，刘大哥愿意听你的吗？” “愿意，我给他加银子他就愿意。” 小福圆：“……” “我听说你五哥几个去镇上私塾念书了。”阿臻问。 “是的，我奶奶说了，等我再大一点我也去念书。”小福圆说。 “私塾招女学生？”阿臻问。 “我二哥哥在私塾啊，我就能去。” “还要跑镇上……” 一个想法在阿臻脑子里诞生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阿臻的亲事 “何叔，来了这么久，我发现村子里怎么没有私塾？” 晚间，何顺伺候阿臻洗脸，阿臻忽然提到这一茬。 “我的少爷，对于乡下孩子来讲，念书不是主要的。一般村子里都没有私塾，除了一些大户人家宗族自己开办，请来几个秀才教化子孙，有些对外开放有的则不开放。”何顺说道。 神树村那么小的村子，也没有成规模的大户人家，连姓氏都很杂，自然没有人张罗开办村私塾。 就光给先生的束脩都筹不起。 不光神树村，南关山这一带的山村，每个村都没有私塾，只有南关镇有一家私塾，还是谭家家族开办的。 四里八乡的孩子，要想读书，都在谭家的私塾里就读。 这家私塾不以科举为主，主要是教化谭家子孙为主，至今就出了俩秀才，一个安怀仁，一个白二壮。 “白招妹叔侄几个去了镇上念书。”阿臻说道。 “我说这些天老白家那么安静，原来小子们都去念书了。老白家倒是很注重读书，老四去了淮水书院，现在几个小的又都供读了。” “啧啧，老白家不简单，眼光长远。” 阿臻点头，说道：“何叔，我也想去私塾念书。” 何顺头大，少爷咋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心翼翼的问：“少爷为何有此想法？” 阿臻说道：“我一个人在家里念书太孤单了。” 何顺明白过来阿臻的意思，顺着他说：“也没必要每天来回去镇上，要不咱在村里办个私塾，正好村里那么多孩子，一来他们念书方便，二来也可以天天陪着少爷念书。老奴回头找村长商量商量这事。” 何顺给阿臻脱鞋，擦脚。 这时谢小怜走了进来，说道：“上头来消息了，命那药引子的事以拐子案结案，命苏将军和冯大人来督办铁矿兵器。” 谢小怜简单的报了两件事。 阿臻颇为激动地道：“我舅舅从边疆回来了？” 谢小怜说道：“是。” 阿臻说道：“我知道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阿臻见谢小怜还没退下，问：“你还有什么事。” 谢小怜的眼神颇为怜惜，看的阿臻不舒服。 “有话快说。” “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后的懿旨？” “什么懿旨，你快说。” “说给您指了一门亲事。” 何顺也吃惊的抬起头。 阿臻皱眉，亲事，什么亲事？ “是哪家姑娘？”何顺开口问道。 谢小怜眼睛一闭，心一横说道：“冯大人家的千金。” 谢小怜也很可怜阿臻，那么小就要有个媳妇，还不能自己选择。 阿臻眼前浮现那天在寺庙里哭哭啼啼的姑娘，说道：“谁要冯家的姑娘，我不要。” 何顺苦涩笑道：“少爷，您可不能抗旨，您现在……” 他想说，您已经失去亲爹的欢心，可不能在失去皇祖母的力挺。 你皇祖母给你张罗这门亲事，可是费了很大功夫。 阿臻却丝毫不领情的说道：“太后老人家有私心，谁不知道她为了冯老将军……” 何顺赶紧捂住他的嘴，然后松开，吓得跪地不起，说：“小祖宗啊，这话能是说的。” 太后老人家和冯家想结亲朝中上下都知道，虽然存着私心，可也是为了她最疼的孙子。 要是获得冯家周家的支持，少爷的路不也走的顺畅么不是。 谢小怜石化，他想逃。 他只是来传个话，干嘛要让他听这样的八卦。 虽然他在外头听过有些朝臣说太后牝鸡司晨，还扯到太后年轻时和冯老将军定亲的事。 “我抗旨，我不要冯家姑娘。”阿臻气呼呼的说道。 淮城，周家。 接完太后的懿旨。 周老夫人将太后送来教冯芝衡学规矩的嬷嬷请到别院休息。 一脸懵的冯芝衡反应过来后，跳脚道：“让我学规矩就是让我嫁给大皇子的？” “我不嫁。我不要进皇宫” 周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哄劝道：“阿衡，你要听话，这是太后的懿旨。” 冯芝衡冷笑道：“太后的懿旨就不顾我的想法了吗？皇宫有什么好的，我听说皇后的小公主都死了，皇后娘娘也抑郁了，她生的那个大皇子也被逐了，让我嫁不是推我入火坑吗？” “阿衡慎言。”周夫人眉目流转，声音冷清。 “慎言什么啊慎言，大舅母我说的是实话。反正我不嫁，规矩我也不学了。”说着说着，冯芝衡的眼泪滚落下来。 周老夫人一声声叹息，心疼的搂住冯芝衡。 这都是冯老将军和太后做的决定，一旦上了船就没法下来了。 她也不舍得冯芝衡嫁到宫中，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外孙女心性单纯赤诚毫无心机，只怕应付不来日后宫里的危机。 阿衡以后最理想的对象，是小门小户人家的读书人，有外祖家和娘家撑着，没人敢欺负她。 现今的皇后，性子和阿衡一样单纯赤诚，现在被深宫折磨的郁郁，连一双儿女都护不住。 “外祖母我都不认识大皇子，我不要嫁给大皇子，我不要入宫。”冯芝衡泪眼婆娑的伏在外祖母膝上。 “不是说皇上都敬着外祖父吗？让外祖父给皇上写信不要下旨。” 周老夫人摇头，皇上都敬着你外祖父，也是太后把你许给大皇子的理由之一。 “阿衡，你是周冯两家的女孩儿，你享受家族的荣耀，也要为家族担责。”周夫人忍不住呵斥道。 她当舅母的也心疼阿衡以后要进宫，可是个人喜好在家族利益面前轻如鸿毛。都是这样过来的，她嫁到周家不也是因为家族联姻。 “又不是我要生在冯周两家的，我宁愿，宁愿生在农家。”泪眼朦胧中，冯芝衡想到神树村，想到小福圆。 她宁愿生在那样的家庭。 “父亲也同意？母亲也同意？原来他们爱我都是假的，小圆宝就不会被父兄为了家里利益给卖了。”冯芝衡抽噎着控诉道，“外祖母你信不信，你去问白家老四，如果以他妹妹做要挟，他立马从淮水书院离开。” “阿衡，越说越过分。你父亲和母亲自然疼你的。”周大夫人被外甥女吵的头疼。 她可是真不想管这一摊子事。 “少说两句吧。”周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周大夫人一眼。 冯芝衡伏在周老夫人腿上痛哭，周老夫人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一片无言。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洗人参的水不能浪费 神树村又迎来新的一天。 夏季的清晨，村子里格外热闹。 鸡鸭鹅叫声，猪牛羊的欢腾声。 早起下地村民的招呼声，散落在村里各处的闲聊声…… 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唯独夏宅一片宁静。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他们的主子夏臻昨儿白天还好好的，一副兴兴头头的样子，到了晚间谢小怜回来后，便变了脸。 别看阿臻平时不发火，但小小的人发起脾气来，也够厉害的。 据何顺身边伺候的小厮发出的可靠消息，昨儿晚间少爷摔了一盏茶，踢翻了一盆洗脚水，早上掷了条毛巾，泼洒了洗脸水……刘一手刚想将一碗虾仁蒸蛋送进去，就见武小影耷拉着脸走了出来。 “少爷咋了？”刘一手问道。 “这个要问谢小怜。你还是别进去了，那孩子现在是逮谁怼谁，别触霉头。” 刘一手端着蛋犹豫着要退下。 武小影止不住八卦的心思，将刘一手拉到院子里的树荫下，悄声道：“你知不知道，谢小怜带着太后的懿旨来的。” 刘一手说道：“那能是咱们知道的？” 武小影说：“装啥啊。你知道太后懿旨是什么内容？说是给小少爷说了门媳妇。” 刘一手唬了一跳：“谁家的姑娘？少爷那么小，就订下了？” 武小影悄声道：“说是忠靖侯府的千金，比少爷大三岁。” 刘一手舒了一口气说道：“女大三抱金砖，好兆头。” 武小影无语道：“好兆头个鬼！他正为这事生气呢。” 俩人正窃窃私语呢，就见何顺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 …… “人参精啊，人参精，求求你让二郎的腿好了吧。你要是救了二郎的腿，我去庙里给你烧香点海灯，保佑你下辈子变成仙人。” 一大早，谢春桃对着那颗千年老参拜了又拜，然后仔细的洗了，拿进厨房小心翼翼切了一截子煮参汤。 “这人参水也是好的，不能浪费了，来来，二郎你喝下。”白大壮跟在谢春桃后头，将洗过参的水过滤到碗里，端给二郎喝。 正在院子里念书的二郎一脸懵：“……” 小福圆扯了扯白大壮的袖子说道：“大哥，这洗人参的水就没必要给二郎喝吧。” 虽然过滤了，那水还是浑浊。 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白大壮捧着那碗水，呸呸几声，一脸虔诚道：“不拉肚子不拉肚子，童言无忌。妹妹你不知道，这千年人参处处都有灵性，就是它身上的泥也有灵性。” 小福圆：“……” 白大壮将碗递到二郎嘴边：“可不敢浪费了，来二郎，为了腿，你一口闷下去。” 二郎眼神从浑浊的碗中移开，双手接过，捧起来，一仰头咕嘟咕嘟喝进了肚子。 “呕……”二郎想吐。 “二郎，这水灵着呢。”白大壮紧盯着二儿子。 二郎捂着嘴，不敢吐出来。 “我去看看二郎的参汤熬好了没有。”小福圆蹦跳着跑到厨房。 秋娘在烧火，她现在已经适应了农家生活，烧火做饭样样都上手。 谢春桃蹲在炉子旁，炉子上吊着砂锅，咕嘟咕嘟的冒烟。 “大嫂，参汤什么时候才好。”小福圆问道。 “得再过半个时辰。”谢春桃说，一脸恳切的问小福圆，“小姑，你说二郎喝下这成精的千年老参，腿能好吗？” “会好哒。”小福圆点头。 谢春桃听了后，朝着炉子上咕嘟响的砂锅拜了拜。 她心下有点愧疚，小姑都还没有喝过参汤呢。 秋娘忍不住抿嘴儿笑，说道：“大嫂，圆宝妹妹说的对，二郎的腿喝了这人参肯定能好。” 谢春桃的眼睛被参汤喷出的气熏的发红：“唉，这么多年，二郎一直是我心病。” 秋娘安慰她道：“我看二郎是文曲星下凡，一般这样的文曲星都要有一番磨炼。二郎不仅能好起来，到时候没准还能给大嫂挣个诰命在身上。” 虽然知道秋娘是安慰的话，但谢春桃听了心下依然宽慰，双十合十说道：“诰命不诰命的我不在乎，咱乡里人家能吃饱穿暖就行，我就想二郎腿能好起来，也不求他能跑，能走总可以吧。” 秋娘笑了笑。 冲小福圆说：“圆宝妹妹，你饿了吧。今儿给你熬的荷叶绿豆汤，最是清甜了，我先给你盛一碗。” 小福圆摇摇头说道：“我还不饿，等着大家一起吃。” 谢春桃站起身子，歉意的对秋娘说道：“秋娘你看我，只顾着看参汤了，忘了给你搭把手做饭。” 秋娘起身切菜，说道：“大嫂，参汤要紧，你还是看顾参汤吧。早饭我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我在给白叔凉拌个黄瓜。” 白招妹叔侄几个早早吃了剩饭去了学里，因此早饭不像之前那样人多大费周章，秋娘准备起来很轻松。 白木板一大早下地拔草去了，他爱吃凉拌黄瓜，每顿秋娘和谢春桃都给他准备一盘。 秋娘手脚麻利，很快准备好早饭开始摆饭。 夏天的饭，就摆在院子树荫下，透亮又凉快。 尤金桂能偷懒就偷懒，之前她和谢春桃一起做饭就时不时偷懒，现在有了秋娘在，她更是肆无忌惮的背着白老太太和甄氏不进厨房。 看到白老太太从菜地回来，她才慌里慌张帮着秋娘抬桌子。 小福圆和二郎先围坐在桌子旁，白木板和甄氏也回来了，洗了手坐下。 参汤好了，谢春桃手抖个不住。 秋娘用毛巾包着将砂锅端了下来，稳稳当当倒入大碗里，一滴都没洒。 谢春桃端起参汤朝二郎走去。 “来，二郎，把参汤喝下。”谢春桃小心翼翼将参汤递给二郎。 二郎小心翼翼端了，在全家人的注目下，先是小口小口喝，喝了几口后一仰脖子全部吞进肚子里。 “味道咋样？”白大壮问道。 “比爹给我的洗人参水好喝。”二郎老实的说。 谢春桃充满希冀的目光盯着二郎的腿，问道：“二郎，你觉得你腿怎么样？” 白老太太敲敲桌子，说道：“这才一碗下去，就是神仙也得反应反应。” 谢春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尤金桂撇了撇嘴，一个瘸腿儿子给个金蛋一样宠。 “吃饭吧。”甄氏招呼大家道。 小福圆坐在甄氏身边，捧着一碗荷叶熬的绿豆汤喝的香。 何管家从对面急匆匆地来到白家。 “何管家，吃了吗？”白木板打着招呼。 何管家笑着说道：“白老哥，求你个事，能不能让小圆宝去和我家少爷一起吃饭。” 这话白木板就不太高兴了，咋地，把我闺女当个陪吃饭的，还得去你家。 既然你家少爷扒着我家闺女，咋不来我家呢。 “让阿臻来我陪我闺女吃饭吧。”白木板大喇喇地说。 “对呀，何叔，让阿臻哥哥来我家吃饭吧，秋姐姐熬的荷叶绿豆汤可好喝了。”小福圆指了指绿豆汤说道。 何顺顾不得了，点头说：“那能不能麻烦小圆宝和何叔去叫少爷过来吃饭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小子不能惯 “阿臻哥哥。” “阿臻哥哥。” 阿臻正在屋里对着一桌子早饭皱眉，就听到外面一声声轻快的叫声。 眉头微微舒展。 在一旁伺候的武小影和刘一手观察到了，相互交换个目光，彼此松了一口气。 太后赐给阿臻的小媳妇儿，冯家千金，他们见过。 就上次被拐子一锅端的冯家小姑娘，跟着小福圆来了家里。 穿着白家小子一身粗布衣，踏着布鞋，脸上抹了锅灰，像个野小子一样爬树。 也难怪，小主子气的发疯。 这样的小媳妇，只怕不好伺候。 “阿臻哥哥，听说你不好好吃饭。”一个软萌娇小的淡绿色身影跑了进来。 阿臻觉得闷热的空气里，带来一缕清新的风。 “你怎么了，哥哥。” 小福圆看着满桌子好吃的，忍不住咽口水，差点伸手去捻那碟子胭脂鹅脯塞进嘴里。 阿臻哥哥太不懂珍惜了吧，这一桌子，可比老白家的早饭丰盛多了。 他竟然坐在饭桌前无动于衷。 “你说谁惹你不开心了，我让我五哥揍他。”小福圆扯了扯阿臻的袖子，眼神盯着桌子上桂花糕，咽口水。 阿臻忍不住嘴角翘了翘。 “没有人惹我。你想吃哪一个？我夹给你。”阿臻问。 小福圆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表示她都想吃。 “咳咳。”何顺跟在小福圆身后，象征性咳嗽两声。 在这里吃早饭没问题，但他揣摩到了白木板的心思，只怕今儿对面的闺女和少爷在这里吃早饭，接下来几天白木板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少爷再需要人陪，只怕请不来人了。 小福圆秒懂何顺的意思，对阿臻说：“阿臻哥哥，秋姐姐熬的荷叶绿豆汤又甜又香，你去我家吃早饭吧。” 刘一手在一旁不服，想说，他也煮了荷叶绿豆汤，他不信神树村有谁的手艺比他好。 被武小影拽了出去。 阿臻想也没想，说道：“好。” 小福圆见他笑了，眉眼弯弯，指着桌子上的各种美味早餐，说：“这些怎么办呢？” 阿臻瞄了一眼何顺，说道：“我去对面吃早饭，这些一起送过去吧。” 何顺弯腰点头忙不迭答应，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小主子可是愿意吃东西了。 一大早闹着要抗旨呢。 关键是，太后的旨扛了，不是打她老人家的脸吗？ 太后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就算抗，也只能徐徐图之。 “走吧。”小福圆牵着阿臻的手朝外奔去。 何顺看到两个人的影子，笑容转为担忧。 如果太后给阿臻指的娃娃亲是小福圆该多好。 阿臻要是把小福圆当成妹妹还好，要是以后大了还这样，不知会遭到多少人的眼。 想到此，他叹了一口气，指挥人将早餐拾掇到餐盒里，亲自拎着送到对面。 阿臻端坐在饭桌前。 秋娘盛了一碗荷叶绿豆汤放在阿臻面前，白老太太递给阿臻一个大馒头。 阿臻掰开一半，遭到白老太太的白眼。 白老太太说：“你这小身板，每日我看你又是认字又是练功夫的，吃的给猫一样哪能抗的住。还不如小圆宝吃的多，我家饭桌不许剩饭，给你你就得吃下。” 阿臻：“……” 掰馒头的手停了。 何顺紧跟来，将餐盒里的吃食摆在小福圆面前，说道：“我家少爷吃了你们家的饭菜，怕小圆宝不够吃，再给添点。” 白老太太喝了一碗粥，转头给何顺说：“何管家，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会惯孩子了，就光早饭就这么十来样子。你就给他馒头稀饭，他不吃就饿着，饿两天吃馒头有香。” 何管家：“……” 白木板在一旁点头，说道：“确实，小子确实不能惯着。” 说着，又递给阿臻一个窝头。甄氏和谢春桃，则给阿臻夹了一碟子菜。 阿臻表示压力很大。 很努力的塞着馒头，塞完馒头又塞了窝头，塞完窝头又喝了一大碗绿豆汤，还把一碟子咸菜吃光了。 把何顺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可是阿臻早饭吃的最多的一次。 他有点撑，却觉得很香。 “何叔，听白奶奶的，以后家里的早饭都是馒头稀饭。” 何顺：“……” 白老太太很满意的说：“瞧瞧，小孩子挑嘴的毛病这不就改了。” 何顺的嘴角抽了抽。 饭后，小福圆跟着阿臻去了对面夏宅。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池子边，喂水里的锦鲤。 “阿臻哥哥，你今天没有功课吗？” 每天阿臻上午都有早课，小福圆一般在这时候都不来夏宅，哪怕来了也只去刘一手的单独厨房吃好吃的。 “没有。”阿臻说道，“我今天和妹妹一起玩。” “妹妹，你以后愿意跟我去京城吗？”阿臻忽然问。 他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 “可以，但是我还要回来。”小福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瞳仁发光，认真的对阿臻说。 “京城有个地方，都是高高的大房子，大花园，你以后愿意住进去吗？”阿臻试着问。 小福圆想了想，说道：“住进去，还能出来吗？” 阿臻揉了揉她的头，不说话。 池子里的锦鲤聚集在一起，抢着吃小福圆喂的食物。 “阿臻哥哥，过些日子，镇上有荷花节。我们去荷花节好不好，坐船在荷花里穿行，吃莲蓬。” 小福圆一脸向往。 她去年跟着家里人去过，但是没有租到船。 她觉得借阿臻的光，肯定有大船坐。 “好。”阿臻毫不犹豫答应。 “你想要什么样的船？” “大船，我想让奶奶爹娘哥哥嫂嫂侄儿一起都去。能坐开吗？” “能。” “妹妹。”小福圆听到门口探出大哥的脑袋。 “大哥，什么事。” 门打开。 白大壮和谢春桃背着背篓站在门外，背篓里是人参，他打算去镇上交给白三壮去淮城卖掉。 从镇上回来后，顺道去谢春桃娘家，去看那片荒山头。 这一来一回就要两天。 他们两口子想问问小福圆需要什么，给她带来。 “我和你大嫂去镇上，你有没有想吃的想玩的？” 小福圆说：“芙蓉糕，还有阿臻哥哥爱吃的水晶糕。”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村里办私塾 何顺找到白木板和村长，商量在神树村开办私塾的事。 “这事我之前倒是想过，可开个私塾不是那般容易的。” 赵村长大吐苦水。 上次县令大人夸他教化有功，他就想张罗个私塾出来，不过受制于条件，一直没有办起来。 一来，神树村以种地为生，大家顶多混个温饱，念一年书就要花掉家里一大半开销，乡里人家哪能念得起。 这还仅仅是开蒙念私塾的费用，真念好了，去赶考那不得把家底子掏空。 老白家为啥穷那么多年，就是因为供白二壮念书造成的。 说到这里，赵村长不仅佩服白木板，现在不算白家老四，一送送仨小子去念书，整个南关镇都不多见。 他都怀疑，再过几年，老白家自打生了闺女攒下的家底子又得败光。 像他，攒了大半辈子银子，也只敢让大孙子一个孩子去念书。 二来，就算开了私塾，村里有孩子愿意念，没有老师啊。 白二壮是现成的，可村里哪有束脩教给他，不能让白家老二义务教学吧。 “何管家，你的东家老夏家大业大，请个先生给玩一样，我们村里不行。”赵村长叹息。 他知道阿臻每日念书，都是请了名师大儒在家里坐镇，一早一晚只教他一个。 “何管家，你家少爷不愁念书，你为啥还要张罗在村里开私塾的事？”想到此，赵村长不明白何管家的意图。 难不成是生意人钻进钱眼里头了，想方设法弄个私塾赚村里人的钱。 那可是打错了主意，现在满村也就白家，村长家，吴郎中家，这三户人家送孩子去念了私塾。 别人的钱，想赚也没门。 “村长，你可别误会。现今我家少爷也是神树村一份子，他和咱们村孩子玩在一处，说不忍村里孩子遭受目不识丁之苦，所以想开个私塾。”何顺笑道。 目不识丁之苦？ 那有穷苦难受？ 阿臻那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不知道。 村长神情古怪的看着何顺。 何顺继续说：“我家少爷说了，想来念书的尽管来，一年只需交五斤谷子就行。” 本来阿臻想完全免费的。 但是武小影在一旁持否定观点，他说如果是免费，大家就不珍惜念书机会了，还是象征性收点银钱比较好。 五斤谷子是何顺定下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村里孩子想念，都能承担起。 果然，赵村长听完，脸上笑出花来：“五斤谷子，好，好。那先生请谁？” 五斤谷子，他可不敢让夏家巨资请来的明儒教这些乡野小子。 何顺朝白木板拱拱手说道：“这不就请白大哥出马了吗？我想着白家老二回村坐镇私塾。” 白木板听到村里设立私塾，双手支持。 这样，他家几个孩子以后去私塾就不用来回跑了。 二郎的腿不方便，也能旁听。 他还打算送闺女念书，在家门口，他就再也不担心闺女在私塾被欺负去了。 “这主意好。”白木板由衷感叹，“何管家，你这主意好。你家少爷也好，那么小的人儿，就能思虑周期。” 白木板本来对阿臻有个芝麻大的事何管家就将他闺女叫去这事有抵触。 现在又夸起阿臻来。 “我去给我家老二传个话，问问他愿不愿意。不过何管家，我一般不管儿子的事，这事也得他愿意才行。”白木板一副尊重儿子的老父亲形象出来了。 何顺却误会了，赶紧说道：“白大哥，束脩除了每个孩子的五斤米，还有每月比镇上多四两银子。” 白木板眼神亮了。 夏家果然豪粗，这待遇十分不错了。 镇上私塾比白二壮更有资历的夫子都没有这个收入。 “这事我会一并告诉他，让他自己定夺。”白木板说道。 赵村长长舒一口气，他正愁束脩的事，没想到人家夏家一并解决了。 接下来，何管家说出更让人振奋的消息：“念书的纸墨笔砚包含在五斤谷子里。” 赵村长简直激动的想握着何管家的手老泪纵横。 笔墨纸砚多大的开销，包含在五斤谷子里，夏家阿臻小小年纪简直是大圣人。 五斤谷子不多，家家都能掏得起，但是想到笔墨纸砚一大笔开支，一样会阻碍大家送孩子来念书。 现在这个后顾之忧都解决了，那他就能说服每家每户让孩子念书。 想到县令下次再来，听到郎朗的读书声，他就激动不已。 赵村长和白木板不知道，提供笔墨纸砚这事是阿臻提出来的。 当时何管家还犹豫，阿臻板着小脸说，我被大夏子民供养，提供笔墨纸砚不是应该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白木板打算亲自去一趟私塾，给白二壮说说这个事。 他也觉得白二壮回村比较好，平时教书，闲时种地，银子不少赚，白家还又多了半个劳力。 第二天，白木板就急吼吼去了私塾，将这事给白二壮仔细一分析。 白二壮也觉得回村比较好，但怎么着也得过半个月，将私塾里的事情安排妥当。 白招妹几个得知以后能在村里念书了，十分兴奋。 村里办私塾得张罗地方。 人家夏家又是提供笔墨纸砚，又是给教书先生提供束脩的，场地总不会放在夏家宅子里吧。 最后想到村口的一处破庙，也不知哪一朝代的一座庙，废弃了，既没有尼姑和尚，也没有香火供奉。 场地很大，庙舍修葺一番就能当私塾。 修葺需要人力，赵村长决定让全村人参与这件事，毕竟私塾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全村的事情。 赵村长打响了村里的议事锣鼓声。 一听说村里要修葺破庙当私塾，不等赵村长说完，底下就炸了。 “什么？村里要开私塾？” “这和我家没关系，我家孩子又不念书。” “村长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哪有闲钱要念书。谁都知道念书好，可没钱啊。” “就算有钱，也不是谁都能念好的，要是念不好，白费功夫。” “可不是，白家老二念书念了那么多年，不也就当个穷秀才，供他念书的银子得盖多少间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纷纷表态 赵村长听着村里人的议论脸色黑如锅底。 他本以为大家听到村里办私塾一事，会兴奋，会赞他，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一点情都不领。 他身边还站着何顺呢。 这万一惹恼了何顺，私塾的事黄了，他再找谁筹办去。 白木板站在村长身边，同样脸色发黑。 有完没完，村里一提到念书，就把他家老二拉出来当负面人物。 甭管咋样，他家老二也是神树村首屈一指的秀才。 也比这一帮子文盲强吧。 白木板心里郁闷的很，全靠远在淮水书院的老四撑着一口气。 眼看着底下乱糟糟一片，赵村长狠狠敲了几声锣鼓。 “村长，我这地里活还多着呢，我就先走了。” “村长，我家小子木头脑袋不是念书的料，我得回家喂鸡去。” 就有俩人挤开人群家去。 赵村长的威信此时在村民心里头不大管用，紧跟着说说的俩人很多人就要离开议事的地方。 武小影和谢小怜站在一旁看着不像话，帮着吼了几声，总算把乱糟糟的场面维持住。 “我话还没有说完，大家伙就闹腾起来。” “咱们都是父老乡亲，我赵德福啥时候坑过你们。” 赵村长咳嗽几声，朝村民们挥挥手，说道：“听我说，村里开私塾是为了大家伙儿。私塾这事呢是人家夏家阿臻小公子提议的，他来咱村里也一段时间了，见村里孩子们天天摸鱼逗狗的没个正形，就和我商量办个私塾，教大家识字。” 赵村长先把阿臻给吹捧了一番。 村民撇嘴，村里小子能和夏家比吗？阿臻那绫罗绸缎的穿着，一群人伺候着。 赵村长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伙最关心的是什么。大家放心，咱村里的孩子念书不要银子，只一年五斤谷子给到先生，一应笔墨纸砚都是夏家出，先生的束脩也是夏家包了。” 村长话说到这里，看着底下。 村民们一阵沉默。 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有这样好的事？其实吧，看到老白家的孩子去私塾，我也想让我家狗子去读，可家里没钱。” “可不是，念书哪能是只交一笔费，那笔墨纸砚是大头。” “可是夏家是图啥呢？” 何管家这时候开口了，他说：“大家伙儿，你们一定想，束脩夏家出，笔墨纸砚夏家包，我们家少爷图啥？其实我家少爷啥也不图，就像你们看到夏家修葺院子，主动来搭把手；平时家里收了果子菜蔬，顺手送给我家少爷一把；我家少爷走丢时，大家主动去找……大家图啥呢？图的不就是个乡里乡亲互相照应。” 这句话再理。 大家被何管家的话说动了。 从阿臻搬到村子里起，他们虽然也嫉妒他的大宅子，羡慕他的富贵生活，可该帮的还是帮。 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图啥，只不过顺手的事情而已。 那么对于夏家来说，家大业大，开个私塾提供笔墨纸砚，也不过是顺手的事，不算啥。 夏青皮站在人群里，出声道：“我不管夏家图啥，我只知道这私塾能教我家儿子识字念书不当睁眼瞎就是好的。我赞同村里办私塾，这庙的屋顶漏雨，我家上次修房子剩的瓦，我给送来修屋顶。” 夏青皮一开口，其他想让孩子念书但受制于经济的人家纷纷做了表态，愿意积极投入修葺破庙中。 大部分人家还在犹豫，有的认为念书耽误种地，有的认为孩子是榆木脑袋念了也白念。 白老太太听了一会子，说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早些年大旱，邻村撬了咱们的水渠。咱们不识字，状纸找了镇上的人写的，没想到那人向着邻村，状纸递上去，咱们村集体受了罚。如果当时有人识字，咱们能吃这样的亏，这就是我当年为啥拼死拼活也要让我家二壮念书的原因。” 这事老一辈人印象深。 “还有一年，四毛子出门卖山货，因为不识字，按了个手印，被人连银钱带货的全部夺了去。” 不仅仅四毛，这样的事年年发生。 “因为不识字，咱们哪家哪户没有吃过亏。” 白老太太的话，引发了村民的沉思。 大家纷纷忆起因为不识字，出门卖山货被人坑，递状纸写不清冤情…… “念私塾，不一定要为官做宰的，而是不当睁眼瞎，出门不被骗。” “你们总是把我家二壮拎出来作伐子。说他当了秀才也没用，没为官做宰的。不是我说，我家二壮自打当了秀才，没有人敢克扣咱村的救灾粮；咱村和邻村发生争执，也是二壮去了县衙才平息，咱们中谁见了官不跪？我家二壮就有这个本事不跪。” 大家看着白老太太，心里颇为不得劲。虽然他们整天说白二壮没本事，可真遇到官司纠纷，还是需要白二壮出马。 大多数人羡慕老白家出个秀才才是真。 “现在夏家发慈心，在咱村开办私塾，我看是天大的好事。我不管别人，我们老白家出米粮，供这些天修葺庙的吃食。” 最后白老太太做了表态。 村长媳妇双手赞同白老太太。 “你们只看眼前，觉得孩子念书耽误种地。种地才能赚多少银子，别的不说，你们看三壮因为识字当伙计都能拔个头筹。” 这触动了村里大部分人的心。 农闲时村里很多人出去做工，只能干些苦力。 比如抗沙袋，挖沟挖渠。 不像三壮，年纪轻轻就受到东家赏识，不用干苦力。 如果自家儿子能识字，以后出去做工，说不定像三壮一样受重用月月给家里拿银子。 “我家小子念，不就是一年五斤谷子嘛。” “我家也念反正在村里不耽误种地干活。” “我看我家小子不比盼妹脑子笨，说不定我家小子以后能当大官。” …… 媳妇们纷纷表态，大有迫不及待让孩子进私塾的架势。 村办私塾确定下来。 村长这边筹划怎样修葺改造破庙，村长媳妇和白老太太组织妇女当后勤。 好一番热闹。 “不仅我家小子念书，我家孙女儿也要念。” 白老太太和村长媳妇说道。 其他媳妇咂嘴，老白家可真宠女孩儿。 她们愿意让家里小子读书，可从来没想过让闺女念书。 闺女那是别人家的人，给吃给喝就够了。 “听说老白家还给闺女置办铺子，大壮和春桃两口子昨儿就去镇上了。”有媳妇说道。 “啧啧，白家可真宠闺女。” “不过也没白宠，谁家不想要那样的闺女啊。县令儿子追着跑，结识了淮城周家的外孙女儿，就连夏家那小子也只和她玩。” 大家的话题转到小福圆身上。 小福圆和阿臻正坐在大石头上玩，两个人头抵头的说笑。 村里人有的羡慕，有的酸。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 二郎站了起来 “奶奶说会送我来私塾念书，和五哥他们一起。”小福圆说。 “你想念吗？”阿臻问道。 “想，我现在跟我娘已经识了不少字。”小福圆说道。 “对了，阿臻哥哥，以后你会来私塾念书吗？”小福圆问道。 阿臻有早课晚课，有名师大儒坐镇，应该不会来私塾和其他孩子一起念书吧。 阿臻却点点头，说道:“会，我和你一起去私塾念书。” 小福圆眼睛亮了。 “我已经让武小影准备了大船，过几日荷花节咱们就去镇上坐船。”阿臻说。 小福圆点点头，心已经飞到荷花节的热闹里了。 “咦，我大哥大嫂回来了。” 小福圆远远地看到白大壮和谢春桃从村口走来，兴奋地跳起来。 “大哥，大嫂。”小福圆一阵风的跑过去迎接大哥大嫂。 “妹妹。”白大壮将小福圆抱了起来。 “小姑。”谢春桃掏出帕子给小福圆擦脸上的汗。 白大壮肩上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在镇上买的芙蓉糕和水晶糕。谢春桃拎着一个篮子，他们从镇上回来后直接去了谢春桃娘家看山头，篮子里是谢春桃娘家人给摘的果子。 “大家聚在村口干啥呢？”白大壮看到村里人不下地，整整齐齐的聚在村口热火朝天的聊着，他爹娘和奶奶也在聊天大军中，于是问道。 “大哥，大嫂，村里要开私塾了。”小福圆笑眯眯的说。 “真的？还有这等好事啊。”谢春桃一脸惊讶，随即很快高兴起来，村里有了私塾白家几个孩子就不用天天从镇上来回来跑，二郎也能上私塾念书。 白大壮却没有谢春桃那样乐观，微微皱眉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村长想了好多年都没有成。今儿咋就成了？” 小福圆口齿清晰地说道:“大哥，这次是真的。不要钱，阿臻家里出笔墨纸砚，说进去念书只需要一人一斤谷子。” “真的？”白大壮和谢春桃一脸惊讶。 “是真的。”小福圆用力点头。 远远地看到何管家和武小影谢小怜在人群中议事，白大壮谢春桃相信这会子是真的要办私塾了。 夏家有钱。 村里没有谁比白家更有直观感受，就在对面嘛，门缝里偶尔透出吃的用的，他们村里人拧在一起都赶不上。 但有钱愿意给村里办事则是另一回事。 白大壮心下对夏家以及阿臻的好感度直升。 “阿臻小小年纪可真行，才来村里多久，就张罗着开办私塾。”谢春桃由衷夸赞。 “说请二哥来当夫子。” 白大壮和谢春桃觉得白二壮回来当夫子是件好事。 “奶奶说，等私塾办好了，我也要念。”小福圆给大哥大嫂说。 “妹妹肯定要念的。”白大壮说。 “我给妹妹缝个花书包。”谢春桃说。 白大壮和谢春桃一点没有女孩子竟然也要念书的诧异，在他们心里，妹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哪怕白招妹几个不念书，妹妹也要念。 白大壮抱着小福圆，来到家中。 阿臻也跟着进来了。 二郎坐在廊下，看到爹娘回来，推着轮椅迎接。 “二郎你的腿咋样了？”谢春桃还惦记着给二郎喝的千年老参，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和之前一样。”二郎实话实话。 “哦。”谢春桃心下微微失望。 “阿臻，这是给你带的水晶糕。”谢春桃从包袱里掏出水晶糕递给阿臻，又掏出芙蓉糕递给小福圆和二郎。 阿臻接过，咬了一口，笑着说：“谢谢你，大嫂。” 谢春桃笑着说道：“阿臻你别客气，水晶糕算什么。听说你给村里办了私塾，你这样小的孩子都知道操这样大的心。我该谢你才对，以后我家大郎就不用天天跑镇上念书了。” 阿臻笑道：“这不算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去私塾念书？”二郎问道。 得知村里要办私塾，二郎十分激动。 他渴望走进学堂，渴望坐在课室里头念书。 “自然可以。”阿臻说道。 二郎朝嘴里塞着芙蓉糕，开心的笑。 秋娘从厨房里走出，给白大壮和谢春桃端来绿豆汤消暑。 “大嫂，我看天怎么像要下雨，乌云从山那边来了。”秋娘将汤碗放下，去收晾衣绳上的衣裳。 “秋姑姑，哪有雨啊，大晴天的……” 二郎刚说完，只听雷声轰隆隆，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雨哗啦啦的落下。 是太阳雨。 白大壮一把将小福圆抱进屋，谢春桃拉着阿臻跟在后面，秋娘抱着衣服火急火燎也一起进了屋。 只有二郎倒霉悲催的被大家慌乱中忘记了。 他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块芙蓉糕，在苍茫天地暴雨中一脸茫然。 被雨声惊吓到的一只老公鸡，惊慌失措的被狗撵进院子。 看到二郎手里拿着的芙蓉糕，咯咯咯叫着直朝二郎飞来，尖厉的嘴巴朝芙蓉糕叼去。 二郎吓的潜意识将芙蓉糕塞进嘴里，双手推开公鸡。 公鸡给得了失心疯一样，开始啄二郎的嘴，二郎用手护着脸。 公鸡没沾到便宜不甘心，继续啄他的手。 二郎朝公鸡头上打了一巴掌，推着轮椅就想逃。 公鸡被彻底激怒，紧啄不放。 大雨哗啦啦的，地上一片泥泞，二郎的轮椅推不动，又要阻挡鸡的进攻。 只听哗啦一声，连人带轮椅载倒在地。 小福圆耳朵尖，听到外头的动静，忽然叫到：“二郎还在外头。” 说完哒哒哒从房里来到廊下，透过雨幕看到二郎栽倒了，轮椅丢在一旁，他整个人从轮椅里滚到泥地里。 身边还有一只愤怒的落汤鸡。 “大哥，大嫂。”小福圆惊呼。 谢春桃和白大壮听到动静，哎呦，怎么把儿子落下在院子里了。 夫妻俩冲了出来，还没有来到二郎身边，就被接下来的一幕震住了。 只见二郎为了躲避公鸡的进攻，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二郎的腿啊！ 居然站了起来！ 小福圆也惊呆了！ 二郎站起来后，愤怒的公鸡嗷一声冲到他头上，二郎拔腿就想逃，但他腿支撑不住，啪叽一声摔倒在泥地里。 然后，他再次站了起来。 “大哥，大嫂。赶紧把二郎扶过来啊。” 小福圆看到白大壮和谢春桃在大雨中惊呆的样子，忍不住喊道。 秋娘最先反应过来，从廊下冲到雨里，将二郎架了起来。 一直到二郎被秋娘拖进屋里，白大壮和谢春桃才反应过来。 “他爹你看到了吗？你儿子的腿能站起来了。”谢春桃喃喃地说。 “他娘，我看清楚了，是能站了。”白大壮一脸激动。 小福圆都不想理大哥大嫂了，这俩人咋回事啊，看着亲儿子在大雨中被鸡啄的站起来，直接懵圈懵的啥也不管了。 “二郎，我得儿。”谢春桃反应过来后，从大雨中转身朝屋子里跑，嗷一嗓子哭出声。 白大壮也没好哪里去，浑身湿淋淋的跑到屋里，搂着二郎喊：“二郎，你再站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大哥重演斗鸡名场面 被泥水裹着浑身湿透的二郎，被秋娘扶着坐在椅子上。 神情懵呆呆的。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站了起来。 双腿虚弱无力，脚下就像踩了一团棉花。 同样浑身湿透的白大壮和谢春桃两口子，一边一个蹲在二郎跟前，握着二郎的手，眼里含满热泪。 “二郎，你站起来试试？”大壮眼神热切的很。 “二郎，你再站起来让娘看看。”谢春桃哽咽道。 二郎轻轻摇头，他和鸡搏斗累死了，他此时此刻只想休息。 “大哥，大嫂，二郎累了。”小福圆在一旁提醒道。 白大壮和谢春桃还沉浸在二郎站起来的不可置信中，看不到此时浑身泥水的二郎需要清理。 秋娘打来热水拿来毛巾，对白大壮谢春桃说：“大哥大嫂，二郎一身的泥水，先给他擦洗一下，否则生病就不好了。” 边说边将热水放在一旁，将毛巾递到谢春桃手里。 谢春桃呆呆地，秋娘轻笑一声，表示理解谢春桃的反应，重新将毛巾拿过来，给二郎擦头擦脸。 二郎的腿能够站起来，她也很高兴。 谢春桃两口子把她当妹子看待，二郎平日一口一个秋姑姑的喊着，秋娘早把二郎当成了亲侄子疼。 “大嫂。”小福圆摇了摇谢春桃的手。 “大哥。”又去摇了摇白大壮的手。 “妹妹，你说，二郎是不是站了起了？”白大壮拉着小福圆问。 “妹妹，你刚才是不是看清楚了，二郎站起来了，没错吧？”谢春桃抓着小福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问。 两口子一样的热切，一样的激动，一样的期待中有一丝丝紧张。 小福圆点点头，大声说：“是的，刚才二郎站起来了。” 她心里也诧异，不知道是自己口袋里的红丸起了作用，还是千年人参的作用大。 无论谁的作用大，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从小福圆嘴里得到肯定答案，夫妻俩愈发激动，谢春桃眼泪断了线一般滚落。 妹妹的话灵，妹妹说他站了起了就是站了起来。 “二郎，我苦命的儿。”谢春桃走过，接过秋娘的毛巾给二郎擦手。 “方才摔疼了吧。”白大壮撸起二郎的裤管，赫然发现二郎的膝盖处一片青紫。 方才在大雨中和鸡搏斗时，轮椅推翻砸到双腿，二郎没有感觉到疼，此时被白大壮一提醒，二郎才发现膝盖一直蜿蜒到大腿根，火辣辣的疼。 “疼。”二郎说。 白大壮一下一下的按着二郎的腿，每按一下，二郎嘶嘶的抽气。 白大壮激动起来，这说明啥，说明二郎的腿完全恢复有望了。 “那千年人参真管用，才喝了三次就有这么大效果。”谢春桃双手合十，眼含热泪。 白大壮继续按着二郎的腿，谢春桃心疼了，拨开白大壮的手，说道：“你这手劲太大了，弄疼了儿子。” “大哥，大嫂，给二郎换衣裳吧，你们也要换衣服。”小福圆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浑身湿透，出声提醒。 秋娘在一旁劝道：“大哥大嫂，妹妹说的对，还是给二郎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边说边将方才收上来的干衣裳递给谢春桃。 谢春桃和白大壮带着二郎去里屋换衣裳。 白大壮还想架着二郎走，被谢春桃锤了一把，于是打横抱起二郎。 “二郎的腿到底怎样，要不还是请张大夫瞧瞧。”阿臻说道。 小福圆心下有数，但还是说道：“阿臻哥哥说的对，等雨停了去喊张大夫。” 秋娘转身去厨房拎了一壶热汤，给二郎驱寒。 白大壮和谢春桃带着二郎换完衣裳，又将二郎抱出来，把二郎放在椅子上坐着。 外面的雨还在下。 白大壮和谢春桃眉飞色舞。 “二郎，你要不在站起来一下？爹就想看看你站起来的样子。”白大壮不死心。 在大雨中，他看到二郎两次站起来，又摔倒，想看看二郎到底能站多久。 谁知，二郎腿酸脚软，压根使不上力气。 “爹，我现在站不起来。”二郎说道。 “那你刚才咋站的？”白大壮问道。 “刚才鸡啄我，我一惊吓，也不知道咋地就站了起来。”二郎说道。 白大壮略思索，朝院子里看去。 和二郎打斗的那只鸡，站在二郎的轮椅上，正迎着雨一脸挑衅的看着屋里。 白大壮的目光和它对视上，它适时的嗷了一声。 “有了！” 白大壮惊喜的站起来，还没等小福圆等人反应过来，就冲进院子里，朝公鸡奔去。 小福圆：“……” 谢春桃：“……” 秋娘：“……” 二郎：“……” 大家伙立马明白过来，白大壮这是觉得二郎和公鸡打架才站起来的，要重演公鸡打架名场面。 阿臻看着白大壮走进公鸡。 乡下公鸡就是威猛，不仅不惧白大壮，反而扑棱着翅膀率先嗷一声朝白大壮飞扑过来。 白大壮被啄了一下胳膊，激发了斗志，摆开架势就去抓鸡。 于是，一人一鸡，在小福圆等人的目光中在搏斗。 圈里鸭子被惊的嘎嘎嘎乱跑，狗被激的欢跳，一副鸡飞狗跳的场面在白家大院里上演。 “他爹，你别瞎忙。”谢春桃扯着嗓子喊。 白大壮不听，誓必要逮着那公鸡。 雨逐渐变小，白大壮一身的泥点子在奋力抓鸡，劝也劝不住。 尤金桂从村口回来，刚打开门，就看到一院子狼藉，一个人影在和鸡搏斗。 她惊叫了一声，才发现是大伯哥在抓鸡。 “大哥，你这是在干啥？”尤金桂不明所以。 白老太太和甄氏以及白木板走在后面，听到尤金桂的叫声，还以家里进了贼，慌忙来到家里，在门口就看到白大壮刚好抓住了鸡。 “老大，你这是干啥？”白老太太问。 “这只鸡啄你，你要杀他？这只鸡不能杀？”白老太太瞧了瞧一身狼狈的孙子，认为是鸡啄了白大壮，白大壮是泄私仇。 这只鸡是白老太太最看重的公鸡，打鸣响，配种优，虽然平时厉害点，但在鸡中有绝对豁免权。 白大壮搂着鸡，朝白老太太等人傻笑，说道：“奶，这鸡让二郎站了起来。” 白老太太：“……” 白木板：“……” 如果不是白大壮一向稳重，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甄氏心思缜密捕捉到关键信息，不问白大壮，来到院子里问谢春桃：“二郎的腿到底咋样了？” 谢春桃激动的带着哭腔说：“二郎方才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 白老太太等人表情给雷劈了一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给小姑点个大海灯 二郎，你的腿能站起来了？” “是真的吧？”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走进屋里，来到二郎跟前，激动程度不亚于谢春桃和白大壮。 谢春桃则拉着甄氏的手再次呜咽起来。 小福圆在一旁口齿清晰的描述二郎站起来的经过，秋娘适时的补充。 白大壮抱着鸡进了屋，将鸡在二郎跟前一放。 鸡拍拍翅膀飞跑了，留下白大壮一脸凌乱。 “老大这是激动傻了。”甄氏忍不住笑道。 “二郎，你的腿感觉咋样？”甄氏拉着二郎的手问道。 “奶，我是腿太疼了，太累了，我觉得我明天能站起来。”二郎的腿火辣辣的疼。 甄氏点头，拉开二郎的腿，看到青紫一片，埋怨白大壮只顾抓鸡，却忘记请郎中。 谢春桃一拍手说道：“那咱赶紧去请郎中。” 她只顾着激动了，都忘记二郎的腿上还有伤了。 “我去叫张大夫吧。”阿臻见外头的雨停了，起身道。 “我和你一起去。”小福圆说道。 两个人手拉手走出院子，发现雨过天晴的天空里挂着一道彩虹。 张仰景正在配草药，吴郎中在一旁打下手。 俩人听说二郎能够站了起了，激动的连药箱都忘记拎，就朝老白家跑去。 “二郎可以站起来了？”张仰景进来就查看二郎的腿。 甄氏一五一十说出经过，随即说道：“张大夫您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张仰景扶着二郎的腿，按了一会子，一脸欣慰地道：“看来无碍了。能站起来说明气血经络彻底通了。” 张仰景的话无异于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在白家各人心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谢春桃双手合十，连连直呼上天保佑，她儿子的腿眼看要彻底好起来了。 比白家人更激动的是吴郎中，二郎打小就是他诊治，眼睁睁看着从无望到现在能走。 再也没能比亲自医治一个病情无解却痊愈的病患感到骄傲的了。 只可惜，这其中的功劳大部分是张仰景的。吴郎中瞬间失神，但看到二郎高兴的笑脸，心下又自责起来。 “吴郎中，我们家最该谢的人是你，你从前给二郎治病不收钱，如果没有你打的底子，二郎别说站了，估计这双腿保不保得住都很难说。”白老太太冲吴郎中道谢。 必须将二郎腿治好的功劳焊死在吴郎中和张仰景头上。 在白老太太带动下，谢春桃白大壮纷纷含泪念吴郎中是二郎的恩人。 “……说的对，二郎的腿能好，多亏吴兄前些年打下的底子。”张仰景说道。 “哪里，哪里，还是张兄的功劳。”吴郎中心中无比熨贴，以后说出去，他的名医之路也能加码了。 “我在开几方药。不过有一道人参……”张仰景说道。 张仰景犹豫道，以老白家这样的家底子，恐怕喝不起。 “无妨，张大夫你只管开方子。”白老太太稳稳地说。 家里还有半截子千年老参呢。 “这方子每日煎了，一早一晚喝下去。我每日在来给他施针，现在不要急于求成，站起来距离走还有段路呢，需要一点点练习。”张仰景开了药方交给白大壮。 白大壮接过，打算明儿去镇上抓药。 待张仰景和吴郎中走后，白老太太让秋娘再煎一碗参汤，给二郎补补。 “秋娘，今晚加几个菜，开坛子酒。”白老太太喜气洋洋叮嘱秋娘。 二郎的腿一直是全家的心病，眼看要去了，自然要庆祝一番。 尤金桂扶着门框，心下不高兴。 这下子谢春桃更得越过她去了。 二郎瘸着腿念书都是几个孩子中最好的，这下子腿好了，全家不得把他当成金疙瘩来疼。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也得像老四一样被送去淮水书院。 谢春桃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傍身，以后再给她挣个诰命，她更得摆大嫂的谱。 一想到此，尤金桂就难受。 可恨她家三郎，怎么就那么不上心念书，一心想当厨子。 当厨子有什么好的，厨子能给亲娘挣来诰命吗？ 还有白二壮，也是乡下私塾夫子的命。 尤金桂摸着肚子，恨不得马上怀孕。 她现在唯一比谢春桃有优势的地方就是肚子，她只能寄希望，肚子里赶紧揣上一个孩子。 一定是闺女才行，只要她生了闺女，谢春桃的儿子哪怕考状元当大官，也盖不过她。 在老白家，多厉害的儿子都不值钱，只有闺女值钱，最好是小姑那样的闺女。 尤金桂开始盼望村里私塾赶紧开办，白二壮赶紧回家。 “二嫂，二郎的腿好了你不开心吗？”小福圆问道。 尤金桂吓了一跳，立马收敛脸上的不快，浮出笑容，说道：“小姑，没有的事，我这都高兴疯了。” 这个小福圆，怎么就这样当众说了出来。 尤金桂在白老太太如刀一样的目光中怪不自在，拉着谢春桃的手说道：“大嫂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二郎能跑能跳，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他说不上媳妇了。” 小福圆：“……” 尤金桂可不愿意说什么谢春桃有福气之类的话，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违心了。 “正是呢，弟妹，不是我说我家二郎这长相，和阿臻一样好看。现在腿又要好了，到时候在念书，那估计以后有很多姑娘争着嫁给他。”谢春桃喜滋滋地说。 尤金桂听了，简直要吐血。 小福圆看了大嫂一眼，大嫂依然憨厚的样子，就是也挺会刺二嫂的哈。 “那是，千年人参也不是谁都能吃上。”尤金桂酸起来。 白老太太冷笑一声。 旁的人不知道，她却知道，二郎的腿为何那么快就见效。 还不是小孙女给的几颗红丸。 “你酸什么酸。千年人参那也是你妹妹发现的，要我说二郎的腿能够好，都要拜你小姑姑所赐。二郎，你可记住了，以后得对你小姑姑好。” 二郎从善如流，说道：“我的腿能好是姑姑的功劳，我以后要把这个恩情记在心里，一辈子对小姑姑好。” “对，都是小姑子的功劳，二郎你记住一定要对小姑姑好。”谢春桃说道。 她是打心眼里认为都是小福圆带来的福报。 当年小福圆刚抱回来时，她就在心里祈祷，小姑的福气要是真的，希望能福佑二郎。 如今果然福佑上了。 谢春桃寻思，要不要去庙里给小姑子点个大海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古代小地主 “对了，大哥大嫂去镇上可见到三弟了可看好铺子宅子了，去大嫂娘家看的山头咋样？” 全家都被二郎的腿震的欢呼雀跃激动不已，忘记谢白大壮和谢春桃去镇上和娘家的事情。 但尤金桂可是时刻记挂着呢。 眼看着大家想不起来，尤金桂怕自己在不问就憋死了。 于是在晚饭前，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倒是忘记这一茬了。”白老太太没有怪尤金桂多嘴，顺着她的话提及此事。 白大壮走进偏房, 将一个布包递给白老太太，喜滋滋地说道：“奶，你说巧不巧。人参本来让三弟带到淮城去卖的，恰好三弟认识淮城药铺子的掌柜，掌柜说咱南关山一带药材好，这几日在南关山收药材。于是那人参直接卖给了他，人家给的价钱也厚道。” 白木板问：“一共卖了多少钱？” 白大壮说：“一共卖了六百八十四两银子。” 尤金桂在一旁抽了一口气。 这么多银子！ 小福圆可以啊, 随手一薅就是银疙瘩。 白老太太把布包打开, 将银子摆放在饭桌上, 整个屋子似乎都被银子映的亮了一圈。 “比我想的还多一百两呢。”白老太太喜上眉梢。 尤金桂伸手摸了摸银子，都是上好的品质。想到被二郎喝掉的那根人参，愈发心疼，否则不仅有银子，还有金子呢。 老大家可真是，一口气喝掉多少亩地。 “宅子和铺子看了吗？”甄氏问道。 “铺子要慢慢看，三弟说交给他。宅子倒是有一个，在大柳树胡同靠中间有一处，我和春桃去看了，三进的院子很大，一水的大青瓦。只是他们房主去了外地，三弟说等他们来了，在定下。”白大壮一五一十道来。 甄氏点头。 “以后五弟三郎他们就在村里念书了, 这宅子还买吗？”尤金桂问道。 “买，左右都是给你妹妹的。”甄氏说道，又加了一句, “这银子都是你妹妹赚来的。” 尤金桂在一旁讨好的说：“是的, 都是妹妹的。大哥，那山头可买下来了？” “已经看好了。那山头虽然不能种农作物，但可以种果木。你们猜怎么着，这次我和大壮在山腰还看到一眼山泉，正在冒的欢呢。我说山脚下的水哪里来的，原来是那山腰的泉眼。有泉眼就好办，这山上种果木就不怕旱。”谢春桃笑呵呵地说。 她觉得神了，她没出阁时，这个荒山上可没有任何山泉，山脚下也没有流水。 现在一直到山上查看，才发现在冒水。 就连陪同她和大壮去山里的村长也是第一次知道山上有个碗大的泉眼。 “可定下来了？”甄氏问。 白大壮回头从包袱里掏出一张契纸递给甄氏，说道：“娘，您看看，因为我和春桃不识字，怕有啥问题，没敢按手印。” 甄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我家那边荒山不值钱，果木不抵粮食，所以这山头便宜，现银的话五十两银子。”谢春桃说道。 “是不错。”白老太太点头，“过两天, 你俩再走一趟，定下来吧。” 谢春桃点头。 “另外我和春桃来的路上，路过下山村那几个村，周边有良田在卖，价格也公道。”白大壮说道。 “回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咱们在定夺。”白木板插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爹毕竟经验多，买田得您掌控。”白大壮说道。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子话。 小福圆伏在甄氏腿上，现在她已经成为古代小地主了。 看到小姑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宅子山头，又即将拥有铺子良田，尤金桂心里酸酸的，她发誓一定要生个闺女。 等到她生闺女，她也要在白家横着走。 那时候，她也能理直气壮要求和小姑一样的待遇。 一家人讨论完，谢春桃将娘家带的果子拎出来，说道：“这是我娘家给小姑带的山李子，是头茬呢。还给奶摘的水蜜桃，软烂，不用费牙。” 尤金桂在一旁撇嘴，怪不得谢春桃那么会巴结白家人，都是有传承的，她娘家眼看着白家起势了，巴巴地用果子来讨好。 果然，白老太太笑着说道：“让亲家惦记了。” 谢春桃笑的一脸满足。 这次回娘家买山头，虽然是给小姑买的，但也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从前她嫁给白大壮时，可没少被村里人埋汰，说她嫁到穷窟窿里。 这次回娘家，特意换上新裙子戴上银簪子，在镇上和白大壮买了大包小包雇车去的，甄氏私下还贴补了她五两银子让她带给娘家。 从她进村，村里人就开始惊叹。 待听说要买山头，更是纷纷羡慕。 从埋汰她，开始变成赞她嫁到好人家。 就连她娘家人，脸上也有了光。 她临走前，她娘拉着她的手欣慰的感叹，说她终于开始享福了。 现在她娘家还不知道二郎的腿能站起来呢，要是知道了，会更替她高兴。 说完买山头的事，白老太太又说起村办私塾。 因为她承诺这些日子的米面是白家提供，于是和甄氏盘点了修私塾的工期，需要多少米面。 “从明天起就要修私塾，咱家管饭，春桃和秋娘你俩到时候警醒些，金桂你也别偷懒。这不是给别人干活，权当是为了咱家孩子和二壮。” 谢春桃等人答应着，举手表态一定要认真对待。 秋娘很快做好了晚饭，因为夏天黑的晚，晚饭就摆在院子里。 白招妹叔侄几个恰好在晚饭摆上桌之前进了家门。 “五哥。”小福圆和白招妹打招呼。 和以前不同的是，白招妹脸色有点不高兴，看到小福圆，还是勉强的笑了笑。 “五哥怎么了？”小福圆问道。 “五叔被我爹训了，还罚站了。”三郎说道。 “晚上还得抄写大字呢。”大郎一脸同情。 白木板等人觉得不以为意，心里认定一定是白招妹在学堂里惹事或者不认真学习了，白二壮才罚他。 “就该那样。”白木板说道。 小福圆觑着五哥的脸色，觉得五哥不像惹事的人，虽然不爱学习但不至于在课堂捣乱。 大家不能武断的认为五哥就该罚，男孩子的情绪也需要安抚的。 “五哥，到底咋回事？二哥哥为什么要罚你，你要说出来的。万一二哥哥罚错了呢？”小福圆认真的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拉郎配 “我听到三哥的同窗李进，在墙根下说三哥四哥的坏话？”白招妹说道。 小福圆仰起脸朝白木板和白老太太看去，看吧，五哥才不是那等无缘无故惹事的人。 “他说的什么？”甄氏问。 “说三哥对徐掌柜的女儿始乱终弃，辜负徐家的培养；说四哥投机取巧，去淮水书院不是靠自己本事……”白招妹想到此，犹自气愤。 大郎在一旁说：“我也听到了, 还有更难听的话呢。” 三郎握着拳头说道：“五叔找他理论，他用更狠的话骂三叔四叔，五叔才打了他。” 白老太太脸色沉下来，她想也能想到，那些骂人的混账话有多不堪。 “是该打。”白老太太说道。 白木板问道：“老五打伤了他没有？” 白招妹的力气是有目共睹的，都能把老虎和大石头举起来，举个书生岂不是轻而易举。 白招妹摇头，咧着嘴道：“没有伤, 但也会让他疼的走路直叫唤。我师傅教我的招数呢, 这还是第一次用到人身上。” 想到李进皮肉完好，却疼的直叫唤，白招妹就心情大好。 “打就打了，没伤到就行。凡事咱也不能吃亏，该出手就出手。”白木板说道。 白招妹叔侄仨点头。 白大壮问大郎：“你五叔打他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大郎说道：“在拉架。我和三弟拉了偏架，自然是让五叔方便打他。” 白大壮点头说道：“这才对。咱在外头不欺人，别人欺上来也不怕。”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表示大壮说的对。 甄氏哭笑不得，轻轻摇头。 想了想同白招妹说道：“你二哥训你，你也别怨他。他在学里的身份是夫子，遇到学生打架，自然是不好偏帮。他罚你是为了你好。” 白招妹点头，说道：“我不怨二哥, 二哥关心着我呢，私下问我有没有受伤，还给了我几个大钱让我买肉包子吃。” 小福圆拍着手道：“二哥没错, 五哥也没错，都没错。” 谢春桃在一旁说：“咱们不怕那李进，也别招惹他。五弟你们再忍忍，过些日子村里的私塾办起来了，你们就不用去镇上了。” “真的？”白招妹叔侄几个问道。 “是真的。”甄氏含笑。 “太好了。” 叔侄三个欢呼，他们去镇上念书走了这些日子，平时的新鲜感褪去，觉得早起晚归的十分辛苦，能够在家门口念书那可再好不过了。 “那我就有更多时间找我师傅学功夫了。”白招妹说道。 “我还要跟刘叔学颠勺呢。”三郎兴奋地喊。 尤金桂恰好拿着一把筷子进来，听到三郎的话，心里头想掐死他的冲动。 饭后。 天刚擦黑，暑气消散，甄氏给小福圆洗了澡，和白老太太一起带着她去村长家串门。 谢春桃和秋娘刷锅洗碗，春桃还沉浸在二郎腿能够站起来的激动里。 尤金桂借口要给三郎缝衣裳，一溜烟钻进自己房里。 这时，吴郎中隔着院子喊谢春桃。 “大嫂，你去吧，这一点子活，我自己能干。”秋娘将谢春桃往外推。 谢春桃来到院子门口，只见吴郎中手里拿着一块布, 很不自在的对谢春桃说：“嫂子,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谢春桃以为吴郎中找她是交代二郎的事，没想到是其他事，于是笑道：“什么帮不帮的，有什么你尽管开口。” 吴郎中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我家儿子这些日子天天上学，两双鞋都磨破了。我想给他准备两双厚底不容易磨的鞋子，你知道我老娘手艺太糙，为了这点子事我也不想去隔壁村麻烦他舅母。村里人都说你的手艺好，所以想找你帮个忙。” 吴郎中扬了扬手里的布。 谢春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么点小事。 做鞋对她来讲再简单不过，吴郎中为了二郎的腿付出那么多心血，她之前给吴家小子做过衣裳。 现在二郎腿好了，别说给吴家小子做两双鞋，就是再多的鞋她也愿意。 可怜吴超景一出生就没了娘，吴郎中救治那么多病人，倒没把自己媳妇救回来。 “那麻烦嫂子了。”吴郎中将布递给谢春桃。 谢春桃接过，说：“你还带什么布，我这里有。” 心里揣度着，这布透气性不太好，吴郎中一个大男人估计也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她打算将自家的棉布裁几尺出来，给吴超景做两双鞋。 尤金桂估摸着白老太太和甄氏已经出门了，拿着三郎没缝好的衣裳从房里出来透气。 她本来不擅长针线，去房里做针线就是借口。 看到谢春桃和吴郎中站在门口说话，心下微微一动。 一步一遥来到厨房。 秋娘正将洗好的碗摆放齐整，看到门口站个人，一抬头对上尤金桂的脸。 “二嫂。”秋娘喊道。 她知道尤金桂不好相处，中间还夹着白二壮，若有若无对她有敌意，因此平时尽量避着尤金桂。 “秋娘，你可真能干。”尤金桂上下打量秋娘。 秋娘笑笑，不知尤金桂的夸赞是何意。 “也就是刷锅洗碗做饭而已，算不得什么。”秋娘说。 那是，因为老白家没有男人需要你施展取悦功夫。尤金桂心里不屑地想。 “秋娘我看你针线活好，我做的糙。你帮我给三郎缝件衣裳吧，他学里穿的。”尤金桂说道。 原来找她是因为这事。 “二嫂把料子放我和圆宝妹妹房里吧，我扫完厨房就去给他缝。”秋娘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 尤金桂却站着不动，继续找话聊。 “秋娘你对今后有啥打算？”尤金桂一副关心的样子。 秋娘是什么人，打小训练的听话听音，一听尤金桂这话立马警觉起来。 “我一介孤女，能得白家照顾，我只求以后在白家照顾一家老小，伺候小圆宝，我就心满意足了。”秋娘说道。 尤金桂惊讶道：“你难不成想老死在老白家不成？你瞧瞧你的长相，合村除了我家小姑，都没有你出落的好看。你又会做饭洗衣缝线的，你就不想嫁个人？” 秋娘抬了抬眼睛，不说话。 尤金桂心里的算盘噼啪响。 白二壮马上回村私塾，他和秋娘是故交。就算俩人现在没有男女之情，保不准以后没有，她不能不妨。 她被白二壮嫌弃，还在和离考察期呢。 必须要把秋娘这个不稳定因素给剔除，她才能安心生闺女。 这些日子她都在考虑将秋娘配给谁。 要不是吴郎中来找谢春桃，她还想不起来呢。 吴郎中死了媳妇，留下那么大儿子，哪个黄花大闺女愿意给他当续弦，这不正好能轮到秋娘。 依照吴郎中的人品，只要秋娘愿意，想必白老太太也会乐见其成。 “我没这想头。”秋娘冷冷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秋娘的心思 “哪有女人不成亲的，你又不是真的守寡，就是守寡也能再嫁。” 尤金桂不信秋娘没有这想头。 风月场里退出来的人，还想充作良家女，骗谁呢。 没想头当年怎地跟着安秀才跑了。 她听说风月场里飘过的人，惯会装小白花依附男人。 秋娘这番样子，素面朝天, 低眉顺眼干活，那都是在风月场里学的伪装，骗过了白老太太和公婆，说不定图谋更大的。 比如白家二媳妇的位置。 一想到白老太太赞秋娘干活勤快，性情何顺，还拿她来对比, 她就有危机感。 她怕白老太太让二壮休了她，扶秋娘上位。 秋娘能看出尤金桂的心思，自觉受到侮辱，又不好发作，只得心下暗气周旋道：“二嫂，你口口声声试探我，是怕我夺了二哥？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二哥行事磊落，和我之间清清白白。” 尤金桂被戳破心思，脸上讪讪。 “二嫂，是不是奶奶和阿叔阿婶想赶我走，不好意思说，让你来给我开口。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心思，我也理解，我这立马就走。”秋娘解下身上的围兜，说道。 尤金桂慌了, 没想到能让秋娘产生这样的联想。 如果被太婆婆和公婆知道了，非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秋娘, 你可别乱说，你就说奶奶和我公婆对你咋样？他们可没有想赶你走。”尤金桂慌忙辩解。 秋娘嘴角噙着一抹笑, 她能不知道在白家上下感受到的温暖。一开始白老太太对她还有犹疑，但这些日子以来见她凡事小心干活卖力尤其是白大壮在的场合她都避着，白老太太对她彻底放心且拿真心待她。 她故意这样说的，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尤金桂产生忌惮，从而不来烦她。 “那我想多了。”秋娘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到秋娘油盐不进，尤金桂气的吐血，又怕她真的去白老太太跟前告状。 “你喊我一声二嫂，我能不替你打算。你模样俊，年纪轻，在家里守寡太可惜了，我是觉得你应该找个人成亲，生儿育女也过一番好日子。”尤金桂咬牙咽下心里的不快，一脸真心的说道。 “再一个，你现在在我们家不成亲嫁人没啥，等到我家小姑长大了，家里有个守寡的，怕是会影响她的亲事……”尤金桂抬出小福圆出来。 “二嫂这个你放心，小圆宝的福气不是我能压过的。”秋娘说。 秋娘心里对小福圆存着感激，她在老白家这些日子，每日照顾小福圆减少了甄氏很多精力。 小福圆和她也亲，她都想好了, 要真的因为自己让小福圆以后亲事受限，她宁愿去庙里当姑子去。 只是这事没必要对尤金桂说。 她看了尤金桂几眼，知道在一个屋檐下，也不好太得罪她。 于是放缓声音道：“二嫂总是劝我出嫁，想必二嫂有合适人选？不知二嫂给我选的哪样的人家？” 秋娘也想知道她到底选中了谁，以后她得避着些。 尤金桂听了心下一喜，赶紧说道：“吴郎中。他每日来家里给二郎治病，你也见到他了。吴郎中这个人厚道，一般家里没钱的他也愿意给人治病。他媳妇生完儿子就去了，这些年带着儿子过活，你知道他儿子吧，就是吴超景，经常来家里找三郎他们玩的吴家小子。你别看你进门当后妈，可吴郎中年纪和你二哥相仿，他家就一个老娘，儿子也是个懂事的。等你进门，再给他生个闺女，那日子有你美的。” 尤金桂越说越觉得吴郎中是一门好亲事。 对呀，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她娘还整天愁妹子青芽的婚事呢，早知道就给她配吴郎中了。 可为了她和二壮的幸福，还是配秋娘比较好。 秋娘听了这话越发想笑。 尤金桂可真行，处处已经给她安排好了。 吴郎中她自然认得，确实是个好人，但好人不一定她就喜欢。 因为安秀才，她早已经对男女之情彻底死心，这辈子也不会嫁的。 别说吴郎中是个乡野郎中，就是名动天下的名医她也不嫁。 “二嫂，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吴郎中托你来说的？”秋娘耐着性子问。 这些日子吴郎中给二郎治腿，她也经常给吴郎中端茶搭把手的，吴郎中看她给看一颗草药没区别。就算吴郎中要求娶她，也得通过白老太太，万不会托尤金桂。 尤金桂尴尬一笑，说道：“自然是我，秋娘妹子我可是满心为你。满村觉得就吴郎中再合适不过，如果你也有意，想必奶奶和爹娘也会愿意的。吴郎中那边更不用担心，像妹子你这样的容貌，他一个鳏夫能娶到你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尤金桂拼命给秋娘戴高帽。 秋娘心里无语，这为了将她推销出去，尤金桂花费多少心思，连吴郎中都瞄上了。 谢春桃和吴郎中说完话，拿着吴郎中给儿子做鞋的布，心下感慨可惜了吴郎中这样好的人媳妇却早去了。 来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尤金桂在和秋娘说话，她不想偷听，可话直往她耳朵里钻。 原来尤金桂要把吴郎中配给秋娘。 谢春桃心下一动，就听到秋娘对尤金桂说：“不劳二嫂费心了，我没嫁人的心思。” 尤金桂还想劝，谢春桃上去横在二人中间，笑着道：“二弟妹给三郎缝好衣裳了？能不能麻烦弟妹去门口抱点柴禾回来烧水，奶和爹娘他们呆会回来要用。” 尤金桂心里烦死了谢春桃的长嫂做派，让她干活她才不干呢。 “还没有缝好，大嫂你没事你自己去抱柴禾吧。”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谢春桃见秋娘已经把厨房打扫干净了，热水也烧上了，于是拉着她去门口乘凉。 “方才二弟妹没说啥不中听的吧？”谢春桃问。 “没有。”秋娘说。 “她就那样，就算说了啥，你也别计较。”谢春桃说道。 秋娘点头。 谢春桃想了想，忍不住说道：“我听到二弟妹提到吴郎中，其实我觉得吴郎中也不错……” 谢春桃刚起了个话头，就被秋娘打断：“大嫂也觉得我嫁人比较好？” 谢春桃听出秋娘的不乐意，手足无措说道：“秋娘，你别怪我多事。我是觉得你孤身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你一直住在咱家也没啥。” 秋娘知道谢春桃不像尤金桂，是真的除了为她好没有别的想头，放缓语气说：“大嫂，我已经被伤透了，我真的不想嫁人。我只想好好伺候全家人，等以后小圆宝他们长大我就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谢春桃吓了一跳，说道：“你也不要这样想，就是以后奶去了爹娘老了，还有我和你大哥呢，大郎也愿意看顾你。”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值钱的是你 秋娘知道谢春桃最赤诚不过，她心里怎样想就怎样说。 谢春桃略一想，说道：“我和二弟妹都是为你着想，怕你一个人孤单单的，你可千万别以为这是家里容不下你啊。别多想。” 谢春桃担心秋娘对白老太太等人产生误解。 秋娘说：“大嫂，我知道的。” 俩人正说着话，就看到白老太太和甄氏回来了。 甄氏怀里抱着小福圆, 小福圆已经快睡着了。 “阿婶。我来吧。”秋娘向前接过小福圆抱在怀里，小福圆揉了揉眼睛，继续阖上。 对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阿臻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沐浴在月光下。 “咦，阿臻, 你还没睡。”甄氏问道。 “阿婶。”阿臻轻声道, “妹妹睡了吗？” 小福圆本来正打瞌睡呢，听到阿臻的声音, 猛然惊醒，睡意全无。 “阿臻哥哥，我还没有睡呢。”小福圆说道。 阿臻在月光下看着她笑，小福圆就要从秋娘怀里滑下来。 “阿臻，天晚了，明天再和妹妹玩好不好？”甄氏轻声细语哄他。 阿臻眉目间浮上失望，还是点头说好。 小福圆却泥鳅一样从秋娘身上滑下，跑到阿臻跟前说：“阿臻哥哥陪我玩一会。” 甄氏轻笑，一脸宠溺的看着俩孩子。 “来我家院子玩吧。”小福圆拉着阿臻进了门。 白木板和白大壮从私塾筹备组织处回来了，俩人热的一头汗。 何顺将水井里澎着的大西瓜切了，亲自端着送来，还给阿臻带来一件轻薄披风, 唯恐他吹了风。 小福圆和阿臻坐在院子里的竹床上吃西瓜。 白招妹带着大郎捉了很多星火虫，秋娘手巧, 拿来一块透明的纱布, 用苇蔑崩住, 四周缝合固定成一个圆，然后将萤火虫放进去收口，变成一盏亮晶晶的萤火虫灯。 小福圆捧在手里，欢喜非常，比她上辈子任何带电的灯都漂亮。 乡村夏日夜晚，有夏虫在低语，远处飘来泥土和花混合的清香。 天上的星光灿烂，一抬头仿佛跌入银河里。 小福圆捧着萤火灯，和阿臻并排躺在竹席上看星星。 “那是织女。” “那是牛郎。” “那是银河，他们一年见一次，需要喜鹊搭鹊桥才能相会。” 小福圆笑嘻嘻讲给阿臻听。 “阿臻哥哥，你今天有心事吗？”小福圆问道。 阿臻轻轻摇头。 小福圆将萤火灯塞到阿臻手里，阿臻捧着，萤火照亮他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亮的想噙着泪。 小福圆轻轻覆上他的眼睛，感到掌心热热的。 阿臻本来白天心情很好，到了晚间接到京里的消息，心情一下子低落。 说是他母后和父皇争执后，半夜跑到湖边, 染了风寒。 第二天，贵妃娘娘去探病，说了些不敬的话, 他母后受了刺激卧床不起。 他本来给母后写了折子，希望母后劝一劝太后老人家，解除他和冯芝衡的亲事，这下子也不好叨扰母后。 “过几天荷花节，我们赏花一直到晚上，继续赏灯。”阿臻说。 “荷花节没有灯，去年没有。”小福圆一脸惊讶。 “今年有灯。”阿臻笃定的说道。 阿臻已经让武小影安排了，到时候在河边点满灯，河里也会在荷叶上点灯。 两个人嘻嘻笑着，说着悄悄话。 夜色已深，小福圆打着哈欠沉沉睡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怎样被抱回屋，阿臻怎样回去的。 …… 神树村的村办私塾开的如火如荼。 青壮年劳力由白大壮和夏青皮带着刷墙的刷墙，架房梁的架房梁，铺瓦的铺瓦。 白木板这边带着人去山里，砍木头做桌椅，谢小怜和武小影积极的跟着一起进了山。 秋娘和谢春桃带着姑娘媳妇们在白家大院子里摆开阵势，和面、蒸馒头、切菜，给修葺私塾的男人们准备饭菜。 尤青芽从家里扛了一袋子面主动加入。 气的她老子娘钱氏直骂：“村里办私塾关你屁事。” 尤青芽说：“我也要认字。” 她将面交给谢春桃，挽着袖子劈柴。 尤青芽是白家目前唯一欢迎的尤家人。 尤麻子被流放了，尤麻子老婆来家里求了几次，白家都不为所动。 现在尤金桂的亲爹恨上了老白家，骂老白家让尤家断子绝孙，被白老太太回骂了过去。 白老太太看着尤青芽的卖力的身影，叹息她托生错了人家。 “青芽姐姐，你喝水。”小福圆见尤青芽一身汗，端着水递给她。 “谢谢圆宝。”尤青芽笑着接过水一饮而尽。 “小圆宝听说你也要去私塾认字对吗？”尤青芽问道。 “嗯。”小福圆点头。 “我也要去，不知道我这样大的人，收不收。”尤青芽说。 “肯定会收的，不收咱们就去找阿臻。”小福圆拍了拍尤青芽的手，说道，“到时候我和青芽姐姐就是同窗了。” “那你可别嫌你姐姐我笨。”尤青芽说道。 “青芽姐姐，你为什么想认字？”小福圆歪着头问。 好像村里的女娃娃们，天然的认为自己是女孩，不认字理所当然。 “就像白奶奶说的，不当睁眼瞎。”尤青芽认真的说道。 白三壮认字，田麦苗也认字，她上次去镇上买猪肉，就看到田麦苗在记账。 武小影也认字，有次武小影在河滩上鬼画符，说是她的名字，她都不认识。 指不定武小影在写字骂她呢。 所以她想认字，自打知道村里要办私塾她就这样想了。 私塾如果不收女学生，她打算求求二姐夫，承包私塾的清扫，只要让她隔着窗户听课就行。 甄氏路过听到小福圆和尤青芽的对话，抿嘴笑道：“青芽想认字是好的，婶支持你念。” 尤青芽不好意思的笑了，心下对甄氏充满感激。 甄氏是个善良的人，尤家那样算计白二壮，她对尤青芽从来都很和善。 尤金桂看到小福圆对她这个二嫂平时那么冷淡，却对着她妹妹热情似火，心下吃味。 端着一盆豆角远远走来，边摘边硬生生插入她们的聊天阵营。 “青芽你要念书？你个女孩子念什么书。”尤金桂撇嘴。 “我就念关你啥事。”尤青芽和尤金桂针锋相对，理直气壮说，“小圆宝都能念，我为啥不能。” 尤金桂抬起眼皮子说：“你能和我们家小姑比，尤家女儿不值钱，自然不用念书。” 小福圆：“……” 这个二嫂刺起亲妹妹来毫不手软。 “不值钱的是你。”尤青芽气节。 “我给你说真的，你年纪也大了，别想着念书这种没用的事，赶紧好好寻一门好亲是正经。” 尤青芽不想理尤金桂，将喝水的碗递到小福圆手里，说：“圆宝妹妹你离远点。” 说完，下斧头劈柴，柴禾屑溅了尤金桂一头一脸。 (本章完) 第二百章 私会 “何管家，想找您商量个事儿。” 赵村长看到大家热火朝天的为私塾的事情忙碌着，十分愉快。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求到何顺面前。 “什么事，赵老哥你尽管说。”何顺笑吟吟地说道。 “关于私塾……落成那天，想请刘大人来参加落成仪式，不知可行？”赵村长一脸殷殷地说。 何顺get到了赵村长的心思。 虽然没有明说, 他也知道赵村长此番目的，是请他出面邀请刘鸿来参加落成仪式。 这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也是小主子做的一件为民实事，请刘鸿来参加不算啥。 “我试着给刘大人修书一封，看他是否有时间。”何顺没把话说死。 喜色漫到赵村长脸上，何管家既然答应这事，除非刘鸿被革职，那是一定能成行的。 呸呸呸, 刘大人怎么会被革职。 他盼了那么多年，村里终于办了私塾，在县令大人的光辉照耀下举办落成仪式，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且自豪的事。 想到县令大人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教化有功”，赵村长就觉得自己行动上没有辜负刘鸿的称赞。 赵村长想到此，咧着嘴朝何顺拱手：“多谢何管家。” 神树村在如火如荼筹备村私塾时，白二壮也向谭家族长请了辞。 谭家族长觉得十分可惜，但也知道挽留不住，只得同意他十天后请辞。 “二哥，我昨儿写了五张大字，你看看。”白招妹将自己昨晚写的大字拿给白二壮看。 白二壮咳嗽几声，白招妹赶紧喊夫子。 “不是鸡爪子挠了，勉强能看。”白二壮板着脸说道。 “真的吗，妹妹昨儿也那样说呢。”白招妹拿小福圆当令箭说道。 “你别拿妹妹当幌子，今儿给我好好背书, 课堂上不允东张西望。”白二壮听到妹妹脸色和缓。 “二哥, 爹和奶说我打李进打的对, 他要是还敢说三哥四哥我还打他, 我师傅昨晚又指点了我几招, 保证当场他不会疼，晚上睡到床上会打滚。”白招妹一脸嘚瑟。 “你省省吧，反正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回去了。李进这个人，睚眦必报，这些天你力保和他相安无事，不要争一时闲气。”白二壮叮嘱白招妹。 白招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给二哥哥惹事的好，于是点头应允下来。 又和二哥讲了一些家里的事，白招妹便回课室，在廊下遇到李进。 李进哼了一声道：“见到师兄竟然不行礼，咱们学里愈发不像话了。” 白招妹不理会他，挽起袖子秀出肌肉，说道：“想必李师兄想再次试试我的拳头。” 李进气结，指着白招妹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骂白招妹不讲武德的玩意, 脚底抹油开溜了。 白招妹心里头暗骂, 只不过是一个怂蛋而已，怪不得只会在背后嚼舌根。 此后几天，李进见了白招妹都绕着走，再也没有师兄的高傲。 有天午间，白招妹掏出自带的干粮，和大郎三郎站在课室外头树荫下吃午饭。 就听到一墙之隔的有人说话。 私塾靠近河边，河里夏日开满荷花，经常有赏荷的人泛舟，一墙之隔经常会传来阵阵欢笑的采莲声。 再过两天，学里沐休，他们要和小福圆一起坐阿臻的船参加荷花节。 想想就令人心情大好。 听着外头喁喁私语，白招妹只以为是赏荷人在墙外说悄悄话。 越听声音越熟悉，像李进那厮和人私会。 墙外。 李进站在岸边，徐娇娇站在离他一尺外的地方。 “李公子，你的书信都在此，你把我的帕子还我，自此一刀两断。” 徐娇娇眉目冷然，将一塌书信递还给李进。 李进没有伸手，一脸诧异问道：“娇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一刀两断了。” 徐娇娇冷笑道：“别废话。” 李进见徐娇娇神色坚决，神色哀伤地问道：“娇妹，是不是令堂不同意咱俩的亲事？我可以去你家，只要能和令堂搭上话，他绝对认我这个女婿。” 徐娇娇冷笑道：“你李进未免太拿自己当个人看了。” 李进听了这话，脸色霍然一变，只一瞬又恢复如常的谦卑。 徐娇娇想自插双目，自己之前眼瞎，怎么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这几个，她趁着父亲忙着开新铺子，母亲去了外祖家，私会李进。 后来丫鬟小梅担心徐娇娇和李进有了收尾闹出事，第一个发卖的就是她，于是天天在徐娇娇耳朵边提点。 徐娇娇只觉很烦，依然天天背着父亲来私塾后的河边私会。 前些日子她泛舟河上赏荷，远远看到李进和几个学子在河边戏水。 于是命船娘划了船到岸边，想给李进一个惊喜。 没想到，在岸边，她听到了让自己气血上涌的话。 “书生有什么用，不还是穷书生。考功名太苦，不如吃绝户。” “你们知道咱们南关镇首富徐掌柜家，他家只一个女儿，现为我神魂颠倒。虽然她长的不是很美，但为了她家的钱，我暂且忍耐一下，等到我和她成亲抓住徐家铺子，以后想纳多少美妾还不是我说的算。” “哼，入赘。白三壮都不愿意入赘，我凭啥入赘，我比白三壮差在哪里。就徐娇娇那个脑子，哄一哄就行了。” …… 徐娇娇躲在船里，听了李进这不堪的话，气血上涌。 恨不得下船将他掐死，被丫鬟小梅死死按住。 回去后徐娇娇越想越气，冷静下来一想，她和李进的相遇处处透着一层刻意。 当时白三壮拒绝了徐家的入赘，徐娇娇一怒之下出了家门去听戏。 看戏的人很多，她挤在外头踮着脚干着急。 这时，一个文雅书生主动将自己位置让给她，且在她后头一直站着防止她被旁人挤到。 从那之后，她去醉清风买烧鸡能遇到他，去收拾铺子能遇到他，去买糕饼能遇到他…… 她以为是缘分天注定，待听了李进那番话，仔细一想便明白了。 原来，都是李进设计好的。 徐娇娇越想越怒，她还从未受过这等气。 哪怕白三壮不愿意入赘，也是因为志气，而不是因为嫌弃她。 好一个李进，不仅想吃绝户，还软饭硬吃。 她要找李进掰扯一番，被小梅拦住。 一想到李进那里有她的帕子，她手里有李进写的书信，便觉得恶心。 于是，不顾小梅阻拦，拿着信去换帕子，且誓要和李进一刀两断。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对峙 徐娇娇冷冷地看着李进。 李进慌了。 徐娇娇平时骄纵些，但对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柔情似水，这样冰冷如刀的眼神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时间以为他俩私会被徐娇娇父母发现了。 但不对啊，以他对徐娇娇的了解，真被家里反对，她只会更加站在他这边。 更何况, 徐家再富又怎样，到底是商户，他是读书人，天然的比商户高贵。 就冲他是读书人，徐家掌柜都不可能反对。 这样想着，李进稳下心神, 缓声道：“娇妹，到底怎么了。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你或打或骂都行, 你别说那一刀两断的话。” 徐娇娇静静地看他表演，只觉无比恶心。 “娇妹，你忘了咱们之前说过的话了吗？” 徐娇娇冷笑道：“请李公子自重些，谁是你的娇妹。好，我问你，你是真的心悦于我？” 李进大喜，他就知道徐娇娇这是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稍微哄一哄就好。 “我发誓，是真的。” 徐娇娇眉毛一挑，说道：“你既然心悦于我，为何不顾我的名声，怂恿我和你私会。心悦于我，不是要找媒人来我家提亲？自古以来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怎么到你这里，就私下订了？” 徐娇娇一旦冷静下来，所有关窍都想通了, 此时更恨李进欺骗她的感情。 本以为是缘分天注定，却落入算计中。 李进微微一怔, 赶紧举手发誓：“我发誓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我之所以那样做，是控不住念着你想着你，又怕我配不上你，不敢让你父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找个好媒人上门。” 从前李进的情话一套套的，此时听到耳朵里只觉恶心。 徐娇娇打断他道：“你的心要是上天能鉴，早打个雷劈死你了。你不敢让我父母知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想引我入局，待我做下那等腌臜事，你就可以随意拿捏我和徐家了。” 李进心下大惊，继续辩解道：“娇妹，你这样说让我如何自处……” 徐娇娇继续扎他心窝子：“你当我不知道，你故意接近我，引我入套。你想拿捏我，让徐家铺子和大笔银子落你手里。你不是还说以后想纳多少美妾就纳多少美妾吗？李进，你想吃绝户，也看看我愿不愿意。你可真是披着读书人的名声，干着禽兽不如的事。” 李进脸色大变, 知道那天在荷花丛里和同窗说的话, 被徐娇娇知道了。 徐娇娇是怎么知道的？ 恐怕是别人传的, 别人难不成也想做那等吃绝户的事，才坏他的好事。 李进脸色变了几变，心里怀疑着人选。 徐娇娇想笑，拍拍手说：“没有人高密，是我当天坐了船听到的。” 徐娇娇指了指近处的一丛荷花：“要不是那天我躲在船里，我还不知道你人前人后两副嘴脸。” 李进脸色灰败，知道再也掩饰不过去了。 “就你一个贫困落魄书生，我当时眼瞎了才看上你。”徐娇娇嘲讽起李进丝毫不客气。 李进觉得自己的计划被戳穿，也没必要继续对徐娇娇小意温情了。 “徐小姐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一个闺阁女儿，做出和男人私会的勾当，传出去以后谁还会要你。”读书人撕下伪善的面纱最刻薄。 徐娇娇咬紧下唇，都怪自己脑子进水，当时为了白三壮不愿入赘的一时之气，得了李进的道。 当时白三壮还劝自己来着，是自己不听，反怪三壮多事。 “你是什么好的，白三壮看不上你，我也看不上你。你还真当是人人舔着的大小姐，你只不过是被别人扔下的破鞋而已。”李进怎样恶毒怎样骂。 徐娇娇不是个弱的，她听了这话气的发抖，当下大怒，一巴掌甩在李进脸上，接着将怀里的信兜头盖脸砸去。 李进被打的一个趔趄，被徐娇娇使劲一推，滚到河里，幸好有荷花挡着没有完全掉下去，但依然滚了一身泥。 “你这泼妇。”李进骂道。 丫鬟小梅向前扶着徐娇娇，对着李进斥道：“李公子消停些吧，既然一刀两断了，就断个干净，何必口出恶言，你还要在学里念书呢。” 这是威胁了。 李进恨恨不语。 “那帕子我也不要了，你要是敢坏我名声，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徐娇娇撂下狠话，拉着小梅就走。 李进从荷花丛里爬出来，整个人裹满淤泥十分狼狈，看着徐娇娇的背影，阴狠的道：“今天受到此辱，日后必要相报。” 墙内私塾。 白招妹和大郎三郎叔侄三被动听了墙角，探得李进的隐私。 大郎三郎一脸懵。 大郎说道：“这个女娘是不是差点让三叔当上门女婿的？” 白招妹看了大郎一眼点头。 然后叮嘱俩侄儿，说道：“今儿听到的事情，不可以说出去，省的污了徐家小姐的名声。” 不管徐娇娇有多跋扈，但李进行为更令人不齿。徐娇娇到底是三哥掌柜家的闺女，就是三哥在这里也不许有人败坏徐娇娇的名声。 大郎三郎齐声说道：“知道了，五叔。” 三郎想了想说：“那个李进那么坏，还说让人家等着，他不会要报复吧？” 大郎点点头说道：“李进就是这样的人，五叔咱要不要告诉三叔？” 白招妹略一思索，说道：“行，下学后从三哥那里走一趟。” 徐娇娇被小梅搀着，来到徐家铺子，就看到白三壮在忙活。 “大小姐怎么来了？”白三壮自打和田麦苗定了亲，整个人愈发精神，和徐娇娇说话倒也不扭捏。 徐娇娇不说话，一副霜打茄子样。 白三壮看到徐娇娇苍白着一张脸，也没了平时的飞扬跋扈，以为她中了暑，嘱咐小梅道：“你扶大小姐去里边吧，有麦苗刚给我打的酸梅汤，倒一碗给她喝下。” 说完不再管徐娇娇，自顾自的接待进门的客人。 徐娇娇死咬着嘴唇，只觉白三壮嘴里的“田麦苗”三个字烫耳朵。 她觉得在白三壮跟前越发落了下风，心里头恨死了李进。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酸梅汤 “姑娘，你喝碗酸梅汤消消火。” 酸梅汤很冰，瓷瓶子外面浸满了水珠，丫鬟小梅取下瓶子到了一碗递给徐娇娇。 徐娇娇喝了一口，心头冰冷一片，默默坐在椅子上不语。 “姑娘，我倒是觉得现在认清了李进的嘴脸要比以后认清好，现在还能抽身。”小梅见徐娇娇面色不虞，劝道。 “小梅，你说李进会败坏我名声吗？”徐娇娇现在悔不当初。 不好说，从上次李进在荷花丛边得意洋洋炫耀和姑娘的事，就可以看出，此人是轻浮放浪之人，现在惹恼了他，只怕他光脚不怕穿鞋的。 “姑娘，这事不如告诉老爷和太太吧。”小梅低声说道。 小梅隐约觉得此事已经脱离控制，到时万一全镇传的沸沸扬扬，影响的还是徐娇娇的名声。她作为贴身丫鬟，肯定第一个被责罚。 她有点后悔之前没有拦着徐娇娇和李进私会。 反正都要被罚，不如现在告诉老爷太太，让他们二人出面，想必李进会忌惮。 “不能告诉他们。”徐娇娇说道。 小梅低声道：“我觉得老爷太太迟早会知道，既然早晚会知道不如现在主动告诉。” 现在主动告诉，还能免罪。 “不行。”徐娇娇执拗劲上来了，她觉得和李进的事是她一大污点，她在父母面前不想提，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至于以后真的发现了再说以后的事。 小梅觑着徐娇娇，只觉得自家姑娘像鸵鸟一样顾头不顾腚。 执拗起来，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你放心小梅，出了啥事牵连不到你头上，我还是能护住我的丫头的。”徐娇娇说道。 小梅心下叹息，姑娘再跋扈，对她却没得说，没打过没骂过，拿她当姐妹。 所以她才真心实意的替姑娘打算。 小梅打着迂回战术，赔笑道：“姑娘，你不给老爷太太说。可这事恐怕是个雷，咱的把它按灭让它劈不成。要不，咱找白家三哥商量商量？毕竟他和李进同窗过。” 透过影壁，徐娇娇看到外头白三壮忙碌的身影。 心下五味陈杂。 整个南关镇都知道白三壮拒绝入赘徐家，这让她很没面子。 她和李进的事情，白三壮知道，也提醒过她，她当时还负气白三壮是嫉妒。 白三壮和田麦苗定亲后，徐娇娇更是生气，撕了几把扇子剪了几匹缎子。 心里头一度恼怒白三壮竟然选择田麦苗，一个处处不如她的杀猪姑娘。 现在让她找白三壮说李进的事，她宁愿去死也不愿在白三壮面前落面子。 而白三壮秋天就要离开徐家铺子，一想到白三壮成亲也在秋天，徐娇娇就心乱如麻。 “我可不想让白三壮看我笑话。”徐娇娇没有了平日的飞扬跋扈，低头闷声说道。 “姑娘这话岔了，白家小哥不是那样的人。白家小哥虽然没做成姑爷，可他人品连老爷都夸，他万万不会看你笑话的。”小梅殷殷劝道。 徐娇娇沉默半晌，将酸梅汤的杯子一推，说：“还是不要和他商量。且等明后天看看李进的反应吧。” 徐娇娇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小梅只得默默答应下来。 白招妹叔侄仨下学后，在院子里遇到李进。 李进换了一身衣裳，脚上的布鞋带着泥。 白招妹叔侄仨对李进愈发不齿和厌恶，见面招呼也不打，擦肩而过。 李进冷笑点头，好，好，都看不起他是吧。 徐娇娇看不起他，白三壮看不起他，甚至在府试中他落了榜连个秀才都没捞上，而白家老四却摘得童生头名还被保送进淮水书院。 还有那白招妹，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拉扯他。 李进一边想一边恨恨的咒骂。 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来到徐家铺子门口，正看到白三壮在盘货。 “三哥。” “三叔。” “五弟，大郎三郎来了，快进来喝酸梅汤。”白大壮招呼道。 白招妹叔侄仨走进铺子。 “你们是下学顺路来看我，还是家里有啥事要带话？”白大壮问道。 白招妹喝着酸梅汤，不知道咋开口。 太尴尬了，哪怕是面对三哥也尴尬。 “没，就是来看看三哥。”白招妹喝着酸梅汤说道。 “三哥，你和麦苗姐姐成亲后，就不在这里干了吗？”白招妹没话找话。 白三壮耳朵一红，镇定着用兄长口吻道：“总不能一辈子当伙计，我看了好几个铺子，到时候卖那蜀地的丝。我到时候还打算去蜀地行商呢。” 看了白招妹几个，板着脸道：“这话先不要给家里头知道。” 白招妹叔侄三点头。 大郎还说：“我以后跟着三叔做生意。” 喝了一会子酸梅汤，白招妹扯了一会子村办私塾的话，白三壮问：“五弟你找我到底是啥事？学里需要用银子？” 白招妹连连摆手，说：“不是。” 白三壮皱眉。 三郎说道：“五叔你就说吧。” 白招妹吞吞吐吐说道：“三哥，你之前的同窗李进。” 白三壮诧异道，李进怎么了？他念书那会十分瞧不上李进趋炎附势的嘴脸，但和他也没有什么冲突。 自从他到徐家铺子做工，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他只听说，这次府试他又落榜了。 “他惹你了？”白三壮问。 白招妹摇摇头，一咬牙说道：“我晌午时和大朗三郎站在墙角吃馍，听到墙外头有人说话，一听是李进在和一个女郎争吵。什么吃徐家绝户，还信件，要帕子，女郎要一刀两断，他威胁女郎……” 白三壮听了脸色变了几变。 立马明白了。 想到午间，徐娇娇苍白着脸来到铺子里，没有了过去的张扬，仿佛藏着什么心事。 他和徐娇娇之间颇为尴尬，他也不好问。 想来和李进争执的女郎就是她了。 徐娇娇这几个月和李进走的近，他当初还提醒过她，她正在对他的气头上不买账罢了。 “三哥，那李进可坏了，他说让徐家姐姐走着瞧。”白招妹一脸担忧。 大郎补充道：“不知会耍啥阴招。” 白三壮说：“你们来告诉我是对的，你们仨盯着李进，他若是有啥动静说了啥要来说给我听” 白招妹点头。 白三壮叮嘱他们三严格保密，这事谁也不能告诉，叔侄三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两天，李进都无比老实，没有闹出幺蛾子。 白三壮想寻个合适的机会，找徐娇娇说说这事，最好是她亲自告诉徐掌柜。 徐娇娇一直没来铺子里。 还没等白三壮想出完全之策呢，全镇都在传徐掌柜的独女要嫁给书生李进。 第二百零三章 流言蜚语 事情起因是徐夫人见徐娇娇闷闷不乐茶饭不思。 徐夫人爱女心切，以为是爱女还没从白三壮和田麦苗定亲的冲击中走出来。 “娇娇，你只看那白三壮人长的好，却不知他背后一大家子。他愿意入赘还算是百里挑一的好亲事，要是像田麦苗一样嫁过去，就光那一大家子也够受的。你不是不知道，上次你爹去他家，他奶奶那个脾气，嫁过去谁能顶住。”徐夫人安抚徐娇娇道。 “你怕啥，整个南关镇也没咱家富。总有儿子多的人家愿意舍一个入赘，等几年找不到入赘的，就算嫁人娘也要给你找个小门小户人口简单的，而不是白三壮这样家里很多儿子的。” “娘，你扯哪里去了，他们俩定亲碍我啥事，我可没啥想头。我就是天气太热，浑身烦躁。” 这倒是。 徐夫人相信天气原因导致徐娇娇情绪不好。 徐娇娇微胖，爱出汗，往常一到夏天也会这样蔫蔫的，只是今年更甚罢了。 但今年也更热啊！ 荷花节头一天，徐家的船装扮了停在淮水里，徐夫人便带着徐娇娇去查看船的装饰，顺便带她提前赏花吹风驱散郁气。 徐娇娇本来不想去，但被徐夫人硬拉着出了门来到船上。 “趁着现在人少，咱们先坐了船朝河中央看看那里的荷花，等明儿正式的日子，只怕整个河里乌央乌央的，一堆船挤在一起。”徐夫人让船老大将船划到河中央。 徐家的船刚要划动，远远地有两条装饰漂亮的大船也朝中间划。 后面又来了一条小船。 徐娇娇站在船尾上吹风，看到小船上钻出的一颗脑袋，瞳孔一缩。 这时大船靠近了，小船为了避开大船，猛的朝徐家的船上撞去。 徐娇娇一个不稳，直不楞登的跌入河里。 徐夫人当场吓的惊叫。 徐娇娇不会凫水，在荷花从里乱扑棱，刚想呼叫水直往她口鼻里灌。 “快喊人，快。”徐夫人趴在船舷上呼喊，命小梅去喊人。 船老大会凫水，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握着手里的浆呆立着。 大船上的一个人影栽进水里，但距离徐娇娇落水的地方太远。 说时迟那时快，小船上一个影子跳进水里，很快游到徐娇娇跟前。 “快，快。”徐夫人的嗓门都喊破了。 徐娇娇扑棱着一双手臂，小船上的人朝徐娇娇伸手，徐娇娇死死的抓着他不放。 那人将徐娇娇拦腰抱着一直游到岸上。 武小影在大船上在查看阿臻参加荷花节的安保工作，看到人落水第一时间下水救人，不等他游到跟前，就发现已经有人救了。 于是面也没露，反游回大船上。 岸上聚集了很多人，一群人围着徐娇娇和李进。 徐夫人和小梅跌跌撞撞跑到徐娇娇身边。 小梅看到眼前的人，心脏吓的漏了一拍。 救徐娇娇的不是旁人，是李进。 徐娇娇已经被水喂饱了，整个人昏迷着。 徐夫人大哭起来。 李进将徐娇娇放在怀里，使劲按压她的胸口，徐娇娇突出好大一口水，缓缓转醒。 待看到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徐娇娇想继续晕过去。 然后脱掉自己湿透的衣裳盖在徐娇娇身上。 “娇娇，娇娇，你没事吧。”徐夫人握着徐娇娇的手，哭着喊。 “夫人，小姐没事了。”李进一脸儒雅的朝徐夫人拱手。 徐夫人刚才只顾着慌乱，此时一抬头，对上一个年轻人的脸。 看装扮，是个读书人。 “多谢你了，请问你家住哪里，稍晚我和我家老爷上门酬谢。”徐夫人说道。 “酬谢就不必了。晚生是隔壁谭家私塾的学生，李进。”李进一脸微笑。 徐娇娇听到这个名字，躺在徐夫人怀里恨的咬牙切齿。 李进回头看了一眼徐娇娇，掩下眼底的恨意，然后朝私塾走去。 徐夫人对李进充满好感和感激。 “小梅，你愣住干啥，快去拿衣裳。”徐夫人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徐娇娇躺在船上，浑身湿透，夏天衣衫薄，沾了水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 徐夫人对李进再次生出好感，他还知道将自己衣裳脱下来给徐娇娇盖上。 可见是个再厚道不过的人。 徐夫人将小梅拿来的衣裳盖在徐娇娇身上，心里庆幸幸好救女儿的是个文雅书生，看着年纪十七八岁，长的也端端正正。 “哎，谭家书院的书生啊，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这不是徐家姑娘吗，难不成这是一桩美姻缘。” 围观的人群议论开。 只半天的功夫，全南关镇都在传，徐家姑娘落了水，被李进抱在怀里救上岸，徐家姑娘肯定要嫁给李进。 甚至传言，徐家姑娘的衣裳被水冲走，是光着身子被李进搂在怀里，她只能嫁给李进。 徐夫人和徐掌柜听到这言论，倒也没有很生气，因为李进长得端方，年纪相当，是不错的佳婿人选。 徐掌柜还打听到，李进家贫，只一个寡母。 这更合徐掌柜的意，比白三壮还合。 就算不愿意入赘，徐掌柜供他念书，说不定以后给女儿挣个诰命。 徐掌柜和徐夫人问徐娇娇的意见，徐娇娇一口回绝，且骂外头的谣言都是李进传的。 “闺女，你可别诬陷救命恩人，当时他救你时围观的人不少，这话少不得是那好事之人传出去的。”徐夫人说道。 救命恩人！ 徐娇娇冷笑，不管不顾将和李进之前私会的事告知了父母。 徐掌柜夫妻俩气的血管都要炸了，到底是手里的掌上明珠不舍的说女儿的不是，只骂那李进蛊惑人心。 徐掌柜在生意场上那么多年，略一想就明白徐娇娇落水一事从头到尾都是李进的算计。 再一想满镇的谣言，徐掌柜气的桌子腿都拍断了。 整个街都在传徐娇娇要嫁李进。 白三壮和田麦苗站在人群里皱眉听着那不堪的言语。 “李进这厮太毒了。”白三壮说。 “畜生！徐娇娇平时脾气炸了点，但也不该被人这样算计。”田麦苗一脸同情，随即说道，“等着吧，徐掌柜不会放过李进的。” 白三壮摇摇头说道：“就怕掌柜的关心则乱。” 白三壮和田麦苗又说了一会子话，去了私塾，他不是找李进，而是找四弟的同窗谭彦。 白三壮决定给徐娇娇讨回公道，不是为了徐娇娇，而是为了徐掌柜的知遇之恩。 第二百零四章 荷花节 荷花节是南关镇每年夏日最热闹的非官方节日。 淮水有千亩荷塘，那些荷花被夏日的阳光一催，纷纷绽开亭亭如盖。 也算是南关镇夏日的盛景。 每年荷花节，各村各镇都停下地里的活计，停下店里的生意，全家出动呼朋唤友去淮水河畔赏荷花。 神树村也不例外。 家家户户早早就准备去镇上的衣服和干粮。 就连修私塾都暂时停工了。 老白家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吃早饭, 打算趁早上天还凉快的时候赶到镇上。 秋娘给小福圆打扮一新。 粉红色的衣裙，挽了双垂髻，一边一个簪一朵荷花造型的绒花。 “婶，小圆宝妹妹的替换衣裳在这个包袱里，醒脑的薄荷糖也在里头。”秋娘将小福圆的东西收拾好，交给甄氏。 自打秋娘到了老白家，小福圆的日常起居几乎被她包了。 她照顾小福圆极其仔细认真, 白家上下对她都十分满意。 甄氏惊讶道：“你不一起去？” 秋娘笑笑，轻声说：“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呢, 奶奶的菜地要浇水，面快没了要淘洗麦子。还有你们晚上回来也得有热饭热水等着。” 秋娘哪里是不想去，而是她觉得自己身份不适合凑热闹。 她对外形象是个守寡妇人，她自己倒不怕被人说，但现在她住在老白家，就不得不替老白家考虑。 更何况，荷花节也没什么好看的。 以前在淮城，比荷花节更热闹的节日，她经常被作为歌姬去助兴，对这样的热闹实在提不起兴趣。 “秋姐姐，去嘛。”小福圆扯着秋娘的手说道。 “你妹妹都说了，就一起去吧，一年一度的热闹，村里人都去。”甄氏也跟着劝。 秋娘摸了摸小圆宝的头, 对甄氏笑笑：“阿婶，我在家。” 这说着呢, 白老太太换完衣裳走出来, 冲秋娘说：“我那菜地不用你浇, 家里的面还能撑几天，大家伙儿去镇上有钱买吃的饿不死。用不着你在家里，让你去你就去。” 秋娘知道白老太太好心让她去，不敢不从。 “你奶是关心你呢，村里人都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甄氏笑道。 白老太太将秋娘撵去换衣裳，说道：“秋娘，就是守寡也得穿的鲜亮些。” 秋娘进屋，换了一身新衣裳。 “阿臻哥哥。”小福圆看到阿臻已经站在了门口，他身边停着一辆豪华马车，拉车的是烈马，赶车的是武小影。 “你和我一起坐马车。”阿臻说道。 何顺走出来，朝白老太太说道：“白大娘我家少爷说了，请你们坐马车一起去。” 白老太太笑道：“这点子山路，走着去就行，不一会就到了。” 何顺把小福圆抬出来，说：“大人还好，小福圆那么小, 走那么多山路累到怎么办？少爷的马车很宽敞，能坐七八个人呢。就为了捎带上你们, 少爷让我准备了两辆马车。” 小福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老太太说：“奶奶，我和阿臻哥哥坐马车。” 白老太太只好答应了她，带着甄氏秋娘谢春桃尤金桂上了马车。 白木板和白大壮以及放假的白招妹叔侄则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张仰景和吴郎中以及吴朝景也上了马车。 走到村长家门口，又接了村长一家。 村长媳妇坐在白老太太身边，觑着秋娘，悄悄给白老太太说：“你娘家侄孙女儿倒是个好的，就是年纪轻轻守寡可惜了。” 秋娘搂着小福圆，端坐着一动不动。 白老太太猜到村长媳妇媒婆附体，替秋娘婉拒道：“正是这样，我才接家里过活，左右不过添一双筷子，就是养到老也能养得起。” 村长媳妇便不再提。 又夸得了小福圆的福，要不是她和阿臻关系好，她也坐不上这样好的船。 马车很快来到淮水边。 听说今年荷花节不仅赏花，晚上还有灯赏。据说有富贵人家在河边置满灯，晚上要在河里放荷花灯。 因此今年来的人格外多，乌泱泱聚集在河畔，挤也挤不动。 更有那小摊小贩，有杂耍的，有说书的，愈发显得整个荷花节十分热闹。 连县令刘鸿都带着家人坐船来了。 小福圆和阿臻下了马车，就看到两艘漂亮的大船停在靠岸的地方。 “阿臻哥哥，你说的大船就是这两艘吗？”小福圆盯着大船说。 “嗯，喜欢吗？”阿臻笑着说。 “喜欢。”小福圆心里感叹还是有钱好啊！ “走，我带你上去。”阿臻拉着小福圆的手，朝船上走去。 白家和村长家被何顺早早邀请一起坐船赏花，但没想到是这样两艘招摇漂亮的船。 赵村长紧张的手都不知朝哪里放了。 大家跟着何顺来到船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荷花节上坐船赏荷。 “哇，太美了。”小福圆进到船舱里惊叹道。 整个船装饰的十分精美，像阿臻日常起居的缩小版。 桌子上摆放着吃的喝的，船尾还有炉子，早早到船上伺候的刘一手在穿肉串，说给大家做烤肉。 拉开窗帘，碧波荡漾，千亩荷花映在眼前。 “这船富贵的，我都不敢坐了。”谢春桃咂嘴。 除了甄氏，其他人和谢春桃的心思是一样的。 尤金桂东张西望，兴奋的很，心里对小福圆也有了几分真心感激。 待白二壮走进船里，尤金桂更高兴了。 “随便坐，既然阿臻哥哥请大家来坐船，就不是小气的人。”小福圆笑嘻嘻的说道。 小福圆趴在窗前朝外看，荷花丛里星星点点有很多船。 许多人站在岸边对阿臻的两艘大船指指点点，纷纷赞叹，不知这是哪家的船那么漂亮那么壮观，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比徐掌柜家的船还大呢。 待看到小福圆和阿臻，更是连连惊叹，那是谁家的孩子，简直是一对画上的人。 小福圆隔着窗子，听到外头的人议论。 “对了，徐掌柜的船怎么不在？”有人问。 “别提了，他闺女落水被一个穷书生全身看遍了，全镇都在传这事。” “穷书生？既然看了就嫁过去呗，反正徐掌柜又不缺银子。” “你懂什么，听说从头到尾都是穷书生算计的。” “不嫁怎么办，全身都被人看了，以后谁会要她？”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大闹徐家铺子 徐掌柜的女儿，不就是上次对三哥很凶的那位小姐姐吗？ 小福圆心里想着。 一扭头看到田麦苗和何顺走进船舱 “呀，麦苗姐姐来了。“小福圆跑过去牵起田麦苗的手。 “麦苗姐姐，我三哥呢。”小福圆朝后面张望，发现没有白三壮的影子。 “你三哥今儿有点事，等忙完就来。”田麦苗笑着说道。 白三壮确实有事走不开。 此时南关镇最热闹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淮水畔荷花节；一处是徐家铺子门口。 早上徐掌柜到铺子里盘账, 一脸憔悴。 白三壮猜到他是为了徐娇娇和李进的流言蜚语心焦。 “你都听到了那些混账话？”徐掌柜满脸忧愁。 白三壮点头。 “娇娇真是糊涂，李进也太算计。想当我家女婿也看他配不配，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徐掌柜咬牙切齿。 徐掌柜自然能惩得了李进，但看徐掌柜此时的想法，只怕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 惩罚李进，应该用更稳妥的更出其不意的方法才行。 “东家，您先别急。”白三壮安慰道。 “我怎能不急……” “掌柜的，不好了，那李进的娘带着媒人来了。”一个伙计匆忙跑进来打断二人的谈话。 什么？ 徐掌柜和白三壮皆是大惊失色。 “徐掌柜, 我替我儿提亲来了。”一把尖利的嗓音传来，震的徐掌柜手里的账本都抖了三抖。 嗓音刚落，走进来一个中年高颧骨妇人。 “亲家，我是李进的娘。”中年妇人自报家门，大喇喇称呼徐掌柜为亲家。 徐掌柜又惊又气。 指着妇人，怒道：“谁是你亲家，你给我滚出去。” 说着将手里的账本，掷到李进娘身上。 跟着李进娘进门的媒婆，吓的连连后退。 “什么混账东西，还敢来我铺子。”徐掌柜大怒，喊着伙计将李进娘赶了出去。 李进娘可不是省油的灯，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亲家，我家儿子不仅是你闺女的救命恩人，还和你家闺女两情相悦。” 众人听到这等八卦, 纷纷停下脚步, 驻足观看。 李进娘十分得意，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方才去了徐掌柜家里, 被徐夫人那个夜叉给叉出门。她眼神一转, 干脆来铺子，铺子比家里更好，嚷的满街都知道她给儿子提亲，看徐家怎么下得了台。 “你瞧瞧，这是你闺女给我儿的定情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粉红帕子，朝围观的人群抖了几抖。 果然，路人眼里的八卦味道愈发浓烈，纷纷低声议论着徐家姑娘不检点。 “徐掌柜，你嫌我家穷，你女儿可是巴巴的赶着我儿送帕子。”李进娘高声嚷道。 她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李进和徐娇娇有私情，高兴的很，直夸儿子好本事，将全镇家产最肥的女儿笼住了。 这些日子，心里一直盘算徐掌柜的铺子、银子以后都是儿子的。 至于当徐掌柜的女婿得倒插门，那是不可能的。 她给儿子出主意，只要儿子和徐娇娇珠胎暗结，徐家不嫁也得嫁。 还没等儿子和徐娇娇进一步发展, 徐娇娇却好死不死要和儿子一刀两断。 她能甘心？ 徐家的财产就应该是儿子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家产飞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 上天给了儿子一个机会, 竟然救了落水的徐娇娇，还大庭广众之下看了徐娇娇被水打湿的身子。 徐娇娇现在已经是破鞋了，除了李进不嫌弃她谁还能娶她。 徐家全家都应该感激李家愿意要她才对。 李进娘笃定，这一局她能赢。 为了尽快让徐娇娇进门，她大张旗鼓上门提亲。 “徐掌柜，你出来看看这帕子是不是你闺女的。”李进娘得意洋洋，拍着手的喊。 徐掌柜在里头听的真切，又臊又怒，没脸出去和李进娘对线，恨不得抓着徐娇娇打一顿。 竟然背着亲爹娘干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出来。 你和李进私下好了一场就好了，怎么还蠢的让人捏住把柄。 “东家，你先歇着，我来处理。”白三壮说着走了出去。 “你家闺女大庭广众之下湿了身子，被那么多人看了去，我家儿不嫌弃你家闺女，许她个正妻之位。徐掌柜你倒是拿乔了，你一个商户你有啥厉害的，我儿是读书人，你家闺女是高攀。”眼看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李进娘愈发提高声调。 徐娇娇是破鞋这事全镇知道还不够，最好趁着荷花节，传的外镇都知道。 看你徐娇娇在亲事上还有没有退路。 “李大娘，你在外头这样嚷，你是想结亲呢还是想结仇。”白三壮问道。 李进娘抬起眼皮子扫了扫白三壮，不屑的说：“你一个伙计还管徐家小姐的婚事？” 白三壮朗声道：“徐家小姐亲事我自然管不着，但是你在这里嚷耽误了铺子生意，我总归能管的着。” 李进娘头一昂，道：“除非徐掌柜愿意和我坐下来谈亲事，否则我天天来铺子提亲。” 白三壮心下冷笑，面上恭敬，说道：“大娘，你在这里大声嚷嚷解决不了问题。我家掌柜请你进来谈。” 李进娘面上犹疑，并不敢进铺子。 白三壮继续说道：“你在外面嚷这亲事也定不下来啊，不如面对面谈，徐掌柜特让我请你进来。。” 李进娘眼珠子一转，面有嘚瑟，只觉没白闹这一场。 徐掌柜再有能耐，那是生意上的，面对女儿这样大的丑闻他也得低头不是。 这样想着，身子一扭，甩着徐娇娇的帕子，跟着白三壮走了进去。 白三壮将她请到一间客室，命其他伙计给她上了上等的茶。 一炷香的功夫，李进娘昏睡过去。 “她醒来后咋办，我真想宰了这对母子。”徐掌柜很恨地说。 他半生只得一个女儿，怎能容忍被这对母子毁了。 白三壮拦着徐掌柜，沉声道：“东家，你什么都别做。你信我，今儿这事就能解决。” 徐掌柜问：“你怎么解决？” 白三壮胸有成竹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诅咒你落水 徐掌柜虽然不太信白三壮有什么好方法，但此时只能听他的了。 白三壮说完就离开了铺子。 徐掌柜看着白三壮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 这样好的伙计，不仅不愿当徐家上门女婿，等到了秋天连徐家铺子都不呆了。 他虽然很清楚凭借白三壮的本事不甘心给别人打工，但心下还是觉得可惜。 想到徐娇娇闹的这一出，徐掌柜感叹，早知道就不提什么入赘的事了，直接把徐娇娇嫁给白三壮，也不会生出这样的风波。 只怕经此一遭，自家闺女在整个南关镇都别想找到好人家了。 白三壮穿过人群来到淮水河畔。 他只觉得今年的人格外多，在炎炎烈日下被人挤来挤去，好容易找到一个空挡处，努力的朝河里张望。 千亩荷花丛里，众多游船点缀其中。 中间的河面上，搭着水上戏台，有歌姬弹琵琶唱曲儿，引的岸上的人叫好声一片。 “师兄，你也来荷花节了。”谭彦看到白三壮，朝他招手儿。 “谭师弟，你可见到我二哥他们了。”白三壮说，“他和我五弟也在船上。” 谭彦笑嘻嘻说：“船太多，没看到。你上我的船吧，说不定到了中间就遇到他们了。” 谭彦一边说，一边命船老大将船划到岸边，白三壮轻轻一跃跳上了船。 船上大多都是谭家书院的学生。 大部分学生是租不起船的，谭彦一向热情，特意租了一条大船请同窗们一起畅游。 就连他日常看不起的李进也邀请上了。 此时李进就拿着扇子，意气风发的坐在船中央，看到白三壮上了船，眉头一皱，十分不爽。 “哼，读书人不好好读书，却自甘下贱去当商家伙计。”李进嘀咕一声。 李进因为徐掌柜宁愿让白三壮当女婿，也不愿他当，心下愤愤不平。 白三壮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当下就回击道：“还好意思当读书人，读了那么久连个秀才都没捞上，你作为谭彦他们的师兄，反倒是不如师弟了。” 不就是戳人心窝子，谁不会啊。 论嘴皮子，一般人还真赶不上白三壮。 在铺子里，练就的嘴上功夫。 “你……”李进被深深刺激到，无法反驳，将一把扇子啪的一声折上。 “二位师兄，既然做过同窗，就别互相斗乌鸡眼了。”谭彦赔笑劝道。 “是啊，是啊，今儿荷花节，咱们好好的赏花，大家都别动气。”其他学子们跟着劝。 李进犹自生气，沉不住气同白三壮说：“只怕你连伙计也要做不成了。” 白三壮这厮，你等着，等我当了徐家女婿，第一个就把你逐出去。 李进就是这样自信。 “那咱试试。”白三壮闲闲地笑道。 心比天高，自以为在私塾里头揣摩的那些阴毒计谋，别人就没法破解了是吧。 今儿让你好看。 碧波荡漾，荷花正好，远处有曲子传来，白三壮觉得淮水的夏日景致出奇的好。 “李进，你真的要娶那徐娇娇啊？”有学子忽然问道。 “不是我要娶她，现在是他们家求着娶我。”李进不屑的摇着扇子。 学子们在昨天就知道李进救了徐娇娇，又听闻他要当徐家女婿。 有羡慕的，有酸的，但更多的学子心里不屑。有了解李进为人的，比如谭彦等人，更是猜到这里头是李进的算计。 “你不是要倒插门吧？”有学子小心翼翼的问。 “那怎么可能，我是书生，徐家也配？只有伙计才会倒插门。”李进暗讽白三壮，摇了摇扇子，一脸得意压不住满脸的神秘，欲言又止地说，“昨儿徐小姐被我抱着从河里捞上来，那衣衫……” 众人瞬间明白了。 好几个学子离李进远远地，只觉此人不可深交，怎能大庭广众之下败坏姑娘的名声，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谭彦走过来拍了拍白三壮的肩膀，低声道：“师兄，都安排好了。” 白三壮扭头扫了眼李进，点点头轻声说：“辛苦你了，你放心，此事必然不会连累你。” 谭彦笑道：“我和启明是异性兄弟，你是他亲哥也是我亲哥。唉，启明真是，明知今年的荷花节热闹，他也不来。” 白三壮笑道：“那你努力考进淮水书院。” 谭彦摇头，淮水书院是那样好考的？ “白师兄你看，那边有两艘大船。”谭彦指了指前方不远的大船，“这些年的荷花节，还从未见过那样华丽的船，不知是哪家的？” 白三壮朝那两艘大船看过去，只见那船又高又大，别的船在这俩船身边被衬托的愈发小了。 除了阿臻家的，还能是谁家的。 白三壮定睛一看，发现船舷上站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他妹妹和阿臻，还有大哥二哥等人。 看来阿臻邀请了自家人一起来观赏荷花。 小福圆趴在船舷上观赏荷花。 碧波荡漾，接天荷叶无穷碧，别样红的荷花一朵朵亭亭玉立在水间，美如诗画。 这时，小福圆也发现了白三壮。 “三哥，三哥。”小福圆朝白三壮挥手。 “妹妹，妹妹。”白三壮要朝大船上挥手。 “原来那大船上坐着白师兄的家人。”谭彦笑道，然后命船老大朝大船划去。 李进自然看到那艘装饰华丽的大船，心里头不信是白家的，待看清楚船上站着白二壮，心下又酸又妒。 “三哥。” “妹妹。” 船老大挥动船桨，朝大船划去。 白三壮站在船舷边和小福圆遥遥相望。 眼看到了大船边，忽然起了一阵风，船老大一个不稳，船倾斜了。 船上的学子纷纷惊呼。 很快，船又平稳下来，让大家白白受惊一场。 李进趁机站起身子，来到白三壮身后。 “那个人是坏人。”小福圆扯了扯阿臻的袖子，指了指白三壮身后说道。 “嗯，是坏人。”小福圆说什么，阿臻就信什么。 这时候忽然又起了一阵风，谭彦的船再次倾斜，船上一群学子慌乱的聚到船中央。 李进趁机超白三壮伸出手去。 “坏人，诅咒你落水。”小福圆眼睛喷火。 李进的手还没有够到白三壮呢，只觉脚下一滑，头重脚轻，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栽进了淮水里。 第二百零七章 联手送大礼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船上的学子惊呼起来。 “是李进师兄。”谭彦喊道，接着拍拍胸脯安抚大家，说道，“大家不用慌，师兄会水，一定没事的！” 学子们趴在船舷上朝水里看，只见荷花丛将水遮的严严实实，压根看不清李进落到哪里去了。 “李进师兄就爱和咱们开玩笑，在那里扎猛子呢。”谭彦指着荷花丛里的人影笑道。 白大壮和二壮看到李进落水吓了一跳，待听到对面说他会水便放心了。 不用下水捞了。 阿臻的大船船舱里，听到有人落水，白老太太甄氏等人从船舱里纷纷钻出来。 “谁落水了？”甄氏想到阿臻和小福圆站在外头，听到人落水吓的脸都白了。 “娘，我在这里，是对面船上有人落水。”小福圆说道。 “那不是三壮吗？”白老太太朝对面船上喊了一声。 “三壮，怎么人还没上来？”白大壮问了一声。 刚才他还看到人在荷花丛中间扎猛子呢，怎么不见人上来。白大壮担心人出事别牵扯到同船的三弟。 李进确实会凫水，但是好巧不巧他的脚被荷花丛拌住了，他整个人喝了一肚子水，一直扎来扎去，就是游不出来。 “救命，救命。”李进扑棱着双手大声喊道。 白大壮古道热肠，听到呼救就要跳下水救人。 “大哥，他是坏人，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他想推三哥落水，倒把自己弄进水里了。”小福圆拉着白大壮的袖子说道。 白大壮自然信妹妹。妹妹从来不说谎。 白大壮是好人，但不是圣母，既然是咎由自取，就在水里继续扑棱一会吧，等喝饱了水他在下水捞。 “师兄没事吧。”有人忐忑的问谭彦。 “师兄会凫水。”谭彦说道。 余下的人中，除了谭彦和白三壮，其他人都不会水，一个个看着李进扑棱干瞪眼。 大船上，白老太太等人自然听到小福圆和白大壮的对话，都站着不动。 “不会淹死吧。”谢春桃不希望坏人在跟前丧命。 “不会。还有三哥呢。”小福圆笃定的说，她相信三哥让他喝饱了水肯定会救的。 附近的游船听到有人落水，纷纷围拢起来。 李进呼救声越来越弱。 忽然有个人影一猛子扎进水里，游到李进身边。 李进犹如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抓着对方的手臂不放。 小福圆等人朝水里一看，救李进的人是个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死死箍着李进，将李进从荷花丛里拔出来。 李进见是个半老徐娘救的自己，心下鄙视，待从荷花丛里脱身后，便要挣脱妇人的怀抱。 妇人却不肯他脱离，死死抓着他，李进力气大欲把妇人推到一旁。妇人力气更大，抬起手，一掌劈在李进脖子上，李进晕过去，妇人拖着李进朝前方游去。 船上围观的人群纷纷对着水里指指点点。 白三壮和谭彦对视一眼，拍了拍谭彦的肩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李进游去。 “三哥下水了。”小福圆说道。 白三壮游到李进身边，和妇人一起，将李进提溜起来。 “人好像晕过去了？”谢春桃说道。 “三壮，你把人弄到这里，船上有大夫。”田麦苗喊道。 白三壮和妇人托着李进游到阿臻的大船边，武小影和白大壮伸出手，将他们拉到大船上。 到了大船上，白三壮被何顺请去里面换衣裳。 浑身湿漉漉的妇人死死将李进的头搂在怀里，轻唤李公子。 白老太太等人十分诧异。 原先以为这妇人是李进的娘，这样一看不对劲，怎么看怎么怪异。 村长媳妇早露出八卦的神情，戳了戳甄氏。 妇人唤了李进几声，冲田麦苗喊：“姑娘，你说的郎中在哪里。” “在这里。”吴郎中不等田麦苗请，便拎着药箱来到李进身边。 吴郎中伸出手指头朝李进人中掐了掐。 李进悠悠转醒，待看到将自己头搂在怀里的妇人，恨不得继续昏死过去。 “李公子，你醒了。”妇人惊喜的说道。 李进欲从妇人怀里挣脱，妇人死死按着他，说道：“李公子，就让奴抱着你。” 这一声奴，雷翻了一众人。 谭彦站在小船上微笑，船上不明就里的其他学子目瞪口呆的望着妇人和李进。 “我不认识你，你起开。”李进狠狠推开妇人。 妇人搂着李进哭起来：“李公子，奴救了你，你怎能忘恩负义？奴为了救你，衣裳都打湿了，被你看了身子，从此奴就是你的人了。” 这话再次雷翻了众人。 白老太太一叠声喊谢春桃，让她去拿件衣裳给妇人披上。 李进简直要气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瞎说什么？你衣裳打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人你开什么玩笑，你也不看看你半老徐娘的。” 白三壮从船舱换完衣裳走了出来。 妇人冲白三壮说：“这位小哥，你看的清清楚楚，是不是奴救的李公子。” 白三壮点头。 谭彦在小船上喊道：“李师兄，你之前不是说旁人落水被救，就要以身相许吗？现在不是达成心愿了，这是喜事一桩啊。” 谭彦笑嘻嘻的。 李进怒极了。 怪不得一向看不上他的谭彦极力邀他上船，圈套在等着他呢。 一切都是白三壮设计的。 李进看向白三壮的眼神喷出怒火：“好啊白三壮，你算计我。” 这话音一落，白老太太不乐意了，说道：“你这人怎不知好歹，你落水我孙儿还搭把手救你呢。” 村长媳妇跟着说：“就是，你咋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呢。” 村长媳妇见多识广，一眼认出李进是谁，她附在白老太太耳边吐槽李进娘整天想着吃绝户的恶毒。 李进被怼，气的要发疯。 “李公子，你做人不能没良心。奴看到你落水了，舍身救你，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你不能不讲良心，弃奴而去。” 围观的人站在船上指指点点，加上与他不睦的学子说的风凉话。 李进头上青筋起伏，只想就此死过去。 田麦苗站在白三壮一旁，掩着嘴轻笑。 这是她和白三壮联手送给徐掌柜的大礼。 “你也不看看你，都能当我娘了，谁会娶你。”李进简直发疯。 “奴不贪心，不当你那正妻。”妇人裹紧衣裳，忽然哭泣道，“我的身子被李公子看了，他还光天化日之下睡我怀里。我得名声还要不要？你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 第二百零八章 刘寡妇有点演技在身 李进简直要气的吐血，但对方就是个滚刀肉，攥着李进的袖子哭哭啼啼，一叠声让李进负责。 “李公子，方才在水里你不是那样说的呀，你说一旦我救你出去，我要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咋现在反悔了呢？” 李进咬牙道：“这话我是说了，可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 在荷花池里他看到跳下水救他的妇人，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后怕，一激动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本以为这妇人顶多要几两银子，没想到是要他这个人。 “李公子，奴没有得寸进尺。”妇人上了纹路的眉眼一挑, 看向围观的船上众人哭诉道，“各位父老乡亲, 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李公子落水被荷花缠着, 要不是我跳进水里救他，他就死在了水里。现在他出来了就不认账，果然负心不过读书人。” “呜呜呜……” 坐在谭彦船上的一群学子听了这话不干了，这是一竿子打翻所有读书人啊。 其中一个学子扬声道：“师兄，君子一诺必然坚守，既然你承诺了人家，就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否则咱们整个私塾的脸面还要不要？” 这位学子是整个私塾书院最古板的学子，他一开口，其他学子纷纷点头。 “对，对，李进，你可不能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私塾的人可都是端方守信的人。” “李进，人家刚才已经说了, 不求正妻之位。你的命还抵不过一个妾吗？” 尤其是和李进有过节的学子以及对李进不齿的学子, 叫的最欢最大声。 李进头脑嗡嗡响, 只觉得所有人都站在他对立面。 要是他娘在这里就好了，他娘绝对饶不了这个妇人。 李进觉得这事情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一定是有人算计的。 惯常算计别人的人，必然不肯承认自己倒霉。 要么是白三壮，要么是徐掌柜。 此计好毒。 这下子，他从徐掌柜的贵婿沦落成全镇笑柄。 李进挣扎着从妇人怀里挣脱，一身狼狈的坐在船上，指着白三壮说：“一定是你和徐掌柜干的好事，要报复我。” 白三壮轻笑道：“李兄这话说的，报复你什么？我怎么不知你得罪了我。” 小福圆接嘴道：“刚才在船上我看得很清楚，是你想推我三哥下水，但你自己滑倒进了水里。”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变了脸色，就连那对李进这个读书人有滤镜的路人，都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左右围观的船，大多都是镇上生意人家，几乎人人都有女儿。 这两天自然知道徐掌柜家的事，大家未免对李进对徐娇娇的算计有唇亡齿寒之感。 人人心里头都道活该。 就算是徐掌柜的计谋又怎样，你算计人家闺女, 就不允许人家反击。 李进恼羞成怒指着白三壮说：“你是嫉妒我要成为徐家女婿……才不甘心。” 何顺听了呵斥道：“你这厮, 白三壮和我家小女麦苗已经定亲, 这是阖镇都知道的事, 六礼都过完了。你成为谁的女婿，白三壮为何要嫉妒？” 其他船上的人，对田麦苗的身世略有耳闻，知道镇上最大最富的宅子认了她当干女儿。同时也知道白三壮当初拒绝徐家入赘的要求，心里对白三壮是高看的。 有人扬声说：“可不是，白家小哥正直的很，可不像某些人为了当徐家女婿，处心积虑。” 小福圆朝发出声音的船上看去，原来是包子铺老板陈掌柜，他家儿子石头，和小福圆有过被拐的友情，此时正拿着包子朝她挥手呢。 小福圆冲他招了招手，继续扭头吃瓜。 李进看出何顺气度不凡，加上杀猪姑娘田麦苗冰寒的脸，他不敢造次，心里犹如吞了苦胆，苦的说不出话。 “呀，李师兄是不是欢喜疯了，都说胡话了。”谭彦高声说，“前些天李师兄还说家贫在学业上也没有功名，至今没有婚配对不起令堂，现在不是有了一门好亲事？” 尽管白三壮说李进落水后就和他无关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嘴损。 徐掌柜和他爹是朋友，徐娇娇虽然跋扈了点，但小时给他买过糖吃。 现在满镇穿出她和李进不堪的言论，他也很同情徐娇娇。 所以白三壮找到他说给李进哥教训，请他把李进忽悠到船上，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以为是让李进吃一吃落水的苦头，没想到事情发展那么精彩。 白三壮这是哪里找来的演员啊，那么敬业。 演技和李进的娘有的一拼。 谭彦边乐边想，白启明去淮水书院看不到这场大戏太可惜了。相比较白启明，白三壮太对他胃口了，启明未免太古板了，他三哥这报复人的手法多别致啊。 他已经准备给淮水书院的白招妹写信复述一遍，请他润笔写几出折子戏，在自家酒楼上演。 此时远在淮水书院的白招妹正和周大儒对书呢，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引得周大儒皱眉。 小福圆看着谭彦一张欠揍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四哥那么古板的人，竟然有这样性格的好朋友。 妇人裹紧了谢春桃给的衣裳，一再委屈地倾诉李进看了她身子要为她负责。 李进简直想自插双目。 接下来村长媳妇的一番话，更让李进想晕过去。 村长媳妇越看妇人越熟悉，待认出来了，掩嘴轻笑。 她轻轻戳了戳谢春桃说：“这不是你娘家隔壁庄的刘寡妇吗？” 谢春桃仔细瞧了一眼，唬了一跳，说还真是。 刘寡妇在谢春桃娘家那几个庄很出名，以泼辣能豁得出去著称，是个人人都不敢惹的活阎王。 “她孙子都两岁了。”村长媳妇悄悄给白老太太说。 白老太太没有吭声。 她从小福圆说李进先要推白三壮下水，就猜到这事和白三壮有很大关系。 她了解自家孙子，不知道李进是怎样得罪他的，让他下手搞那么大仇出来。 甄氏在一旁微微皱眉，明显担心的样子。 “奶奶，阿婶，那边的荷花好看。” 田麦苗走过来，一手挽着白老太太一手挽着甄氏，将二人带至船舷边。 小福圆哒哒哒跟着，听田麦苗和白老太太甄氏婆媳俩咬耳朵。 “事情是这样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俩公子面基 白老太太和甄氏听完田麦苗的话，均咬牙。 那李进完全是咎由自取。 白三壮帮徐掌柜是应该的。 白老太太见过徐娇娇在铺子门口骂白三壮，但那是另一码事。 女子被人平白无故损了名声清白，是要死人的。 “我道为啥方才上船前，听到有人议论徐掌柜家闺女的事情，原来都是那李进作出来的。”白老太太说道。 甄氏见小福圆站在身边，一脸懵懂的表情, 牵起她的手。 谭家私塾的李进落水，被刘寡妇救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河面。 让整个荷花节都渡上八卦的味道。 更多的船挤进来吃瓜，阿臻看出李进和刘寡妇的事是白三壮主导的。他担心发生撞船事件，于是给白三壮建议大船先靠岸，把李进和刘寡妇送上岸上随他们闹去。 这正和白三壮的意，就要把这闹大，才能遮住徐娇娇和李进的丑闻。 何顺得了命令，命武小影将船掉头滑向岸边。 快到岸边时，只见另一艘装饰低调的大船缓缓划来, 一个宝蓝色锦服的小男孩趴在船舷上朝小福圆喊：“圆宝妹妹，你也在这里啊。” 小福圆回头一看是县令公子刘恕。 一年一度的荷花节，刘鸿县令禁不住媳妇和老娘的要求，租了一条船来与民同乐。 “刘哥哥好。”小福圆朝刘恕招手。 “我猜到你会来这里，刚才在岸边找了你好一会，原来你在船上。这船是你们家租的吗？”刘恕看到船上白家人都在，于是问道。 他娘和奶奶不是说老白家很穷吗？穷还能租个这样壮观华丽的大船？ “是阿臻哥哥的船。”小福圆对他说。 两船相对，中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阿臻就站在小福圆身边，看着刘恕一张婴儿肥的脸，想到武小影给他提到刘恕要让小福圆当大丫鬟的事，脸色就不好看，没好气的冲刘恕说：“不要挡道。” 刘恕看着阿臻，心里想这就是神树村孩子说的比他帅比他衣裳华贵的小子？ 他上次只透过门缝看到一双眼睛。 没想到在这里面基了。 “这河又不是你家的, 有本事飞过去。”刘恕反呛。 这小子长的不就俊了一点，凭啥让自己让路。 他知不知道他才是阳凤县第一公子。 刘恕话音刚落，小福圆维护阿臻说道：“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是阿臻的船先来到这里, 你们的船硬插进来的。” 刘恕一脸受伤, 小福圆你白吃了我那么多好吃的，竟然公然站队这个什么阿臻。 阿臻脸色稍缓，朝小福圆身边靠拢过去。 刘鸿县令听到说话声，从船舱走出，抬头看到阿臻站在船边，偏他儿子还好死不死和阿臻斗嘴。 “怎么说话的，你在学里学的礼仪都哪里去了？”刘鸿板着脸训儿子。 接着朝阿臻拱手道：“少爷请海涵，这是我家犬子刘恕，没冲撞到你吧。” 刘恕给见了鬼一样瞪着自家老爹。 老爹你变了，这可是你的地盘，你怎么朝一个富贵公子弯腰。 偏他爹还说：“快向少爷道歉。” 刘恕板着脸，扭向一边，本少爷才不道歉。 阿臻对刘鸿说道：“刘大人不必小心，恐怕现在有个官司要你断呢。” 这时，大船上的李进看到县令刘鸿，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样，高声喊道：“刘县令, 请为学生李进做主。” 县令刘鸿兼任本县学政, 今年春天来私塾训话，所以李进自然认得县令。 刘县令眼前一黑, 这人他压根不认识，再一定睛船上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心下转了转，只觉今儿就不该来参加荷花节。 刘寡妇不认识刘县令，但她也不惧县令，她心里还巴不得有县令的介入真能和李进做成事呢。 “县令大人，你和我家李公子是旧识吗？民妇相信你不会偏袒李公子。请为民妇做主，李公子要对民妇始乱终弃。” 这画风走向把刘鸿惊着了，他以为这妇人是年轻学子的亲娘，听这意思俩人有一腿？ 这学生口味可真是……真是别具一格。 李进听了火冒三丈，什么叫始乱终弃，他好端端的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又没有求着她捞，对方却挟恩相报。 一个能当自己亲娘的人，刘县令肯定不信这套说辞。 大船靠了岸，刘寡妇硬拽着李进上了岸。 李进挣扎，但耐不住刘寡妇力气大。 来到人群中，刘寡妇立马演技附体，哭着喊：“我舍命下水救了李公子，他许诺只要活命就要娶我，现在他翻脸不认人，请大伙儿给我评评理……” 刘寡妇拨开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张哀切的面孔。 围观人群倒抽一口气，这不是经常在淮水畔卖鱼的刘寡妇吗？ 她怎么和李进扯在了一起。 荷花节人本来就多，加上人对花边绯闻八卦本能驱动，瞬间吸引到很多人围观。 半老徐娘和正当青春的公子组合，让人浮想联翩，一下子引爆全镇，大家连荷花都不赏，纷纷挤来看热闹。 李进恨不得现场暴毙。 “唉，那不是李家小子吗？不是说他救了徐家姑娘，徐掌柜要把千金许给？” “他不是会水吗？怎地自己落水不能游上来？” “这事透着古怪。徐家掌柜根本不乐意女儿嫁给他，他娘今早还硬上门提亲呢。” “这事说不定都是这李进故意编排的，谁知道他娘那个人啊，滚刀肉一样。” “现在好了，她娘和刘寡妇就看谁能克制谁了？” 周围人纷纷议论。 相比较徐掌柜的女儿落水被李进救，李进落水被刘寡妇救话题性明显更足。 被这事一盖，大家就完全忘记了徐娇娇的谣言。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救了，你见到我就扑上来，还怪我了。”李进气结道。 没想到刘寡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湿的汗巾子，朝李进抛了个媚眼，说道：“李公子，这是你送给奴的汗巾子。奴在淮水畔卖鱼，你还买过奴的鱼呢，你上次没银子，用这汗巾子抵押，奴还以为，以为……” 刘寡妇低头不语。 李进简直恶心死。 他自己都不记得买过这个寡妇的鱼，但汗巾子确实是他的。 “刘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奴是寡妇才欺负我？” “你别看奴年纪大又是寡妇，但奴可是最会疼人的。以后你只管读书，家里的活交给奴，缺银子了，奴会卖鱼养你。” 李进被人围观，张嘴结舌，给自己亲娘一样大的寡妇当新夫，他就是死也不从。 刘寡妇继续说道：“奴的儿子也会把你当亲爹孝顺。摇篮里的爷爷，拄拐儿的孙孙，咱家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咱儿子也就比你大三岁。”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牛皮糖 李进和刘寡妇给荷花节又添了一层热闹。 整个淮水河畔都沸腾起来。 李进这两天可算是抬咖了，晋升整个南关镇最红的顶流，比那夏日里的荷花还红，虽然是以黑红出道的。 他是读书人，自然不甘受辱。 大声辩解无果，众人只会猎奇看热闹，没有人帮他说话。 他用目光寻找刘县令，作为本县县令兼学政，他总得替受到污蔑的学生出头吧。 刘县令此时正和何顺低语。 方才阿臻说有个官司让他断，刘县令想问问何顺的意思。 何顺同他低语道，按照律法断案就可。 刘鸿只觉头大如斗。 听了一肚子八卦，大概了解到事情因何而起。 真不好办？ 他不可能把刘寡妇判给李进当妻吧，但若不那样那样判，未免又会让人说他包庇学子。 县令公子刘恕从自家船上跑到阿臻的大船上，站在小福圆身边上蹿下跳，要下船去瞧热闹。 “圆宝妹妹，真有意思，咱们下船去看看呗。”刘恕拼命鼓动小福圆。 “妹妹不去，下面人太多，挤着怎么办？”阿臻冷冷地说道。 “阿臻哥哥说的对，我不下船。”小福圆说道。 刘恕看着小福圆水汪汪的杏仁眼，秀气的脸蛋，就想身上捏一捏，但忍了忍将手插进兜里，他怕小福圆恼了他。 还有一个阿臻，冷冰冰地站在身边，像护法神一样盯着他。 他不敢造次。 “圆宝妹妹，我船上有很多好吃的，樱桃，雪梨，芙蓉糕，奶油卷……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要不要跟我去我们的船。” 刘恕笑吟吟的说道。 他奶奶和老娘都坐在船舱里，她们一直对小福圆好奇。 说要看看她的样子，容貌要真是旺夫又镇宅，可以考虑给她个贵妾的位置。 本来他想给小福圆说说这事，可看到阿臻那张冷冰冰的护犊子脸，硬生生不敢开口。 这个阿臻，小小年纪看起来比小福圆那些哥哥们还要厉害。 小福圆听到这些好吃的，果然有点心动。 但是她不想去刘恕船上，她总觉得船上有人在看她，那目光让她不舒服。 她对不友好的环境有本能的反应。 “不用了，谢谢。”小福圆莞尔一笑说道。 “你真的不想吃那些好吃的？”刘恕继续用美食引她。 “阿臻哥哥船上也有。”小福圆说道。 阿臻的眉头舒展开，冲刘恕说：“你能不能别像牛皮糖粘着不放。” 刘恕：“……” 他阳凤县第一公子，居然被人称之为牛皮糖？ 小福圆朝岸上指一指：“继续吃瓜。” 阿臻扭头喊武小影：“让刘一手给妹妹切个瓜。” 小福圆：“……” 她说的瓜是岸上李进和李寡妇的持续撕x大瓜，现在刘鸿县令都下场了。 “刘大人，你一定给学生做主，学生被这老妇诬赖缠上了。”李进声音透着委屈。 昨天他从水里捞出徐娇娇有多快意，今儿面对李寡妇就有多绝望。 “刘大人，人人都说您是阳凤县的青天。民妇和李公子两情相悦，他买过民妇的鱼，留下一块汗巾子当定情物。今儿他落水，民妇救了他一命，是他说的只要民妇救她，什么条件都答应。现在民妇不要任何报酬，民妇只要嫁与他。” 刘寡妇面对青天大老爷，一点不再怕的。 刘鸿头疼，这事情应该是媒婆父母出面，干他啥事啊。 要说犯法，俩人都没有。 “本官晓得了。你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是牵扯到亲事。本官一不是媒人，二不是父母，确实做不了主。二位还是回家，寻了媒人父母自行协商。” 刘鸿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这案子怎么断？ 只能甩给亲事上。 李进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刘寡妇抹干眼泪，向前欲拉李进，撒娇道：“李公子，县令大人都这样说了，咱俩的亲事你看怎么办？奴都听你的。” 差点没把李进恶心死。 一脸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腿，还一口一个奴的。 这时，刘寡妇的儿子赤着脚担着鱼，带着儿媳妇和孙子来了。 刘寡妇的儿媳妇也是说话荤素不忌的，一向和婆婆斗法，看了一眼推了推男人说：“你娘好本事，给你找了这样一个年轻俊俏书当爹。” 刘寡妇的儿子更损，老神在在的直接喊李进：“爹，你要是愿意养这一家子，让我改姓也是愿的。”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更有那很损的人说李进命好，一成亲辈分直接飞升，可以当爷了。 李进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淮水河边的闹剧，犹如插了翅膀，传到徐掌柜耳朵里。 徐掌柜正焦急的在铺子里等着白三壮的信呢，没想到就得知李进落水被刘寡妇救了且刘寡妇要以身相许的消息。 徐掌柜连拍了几下桌子叫好，恨不得认白三壮为亲儿子。 李进娘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徐家铺子里。 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刚打了个盹。 透过窗子里斜洒下的光，才意识到已经快日落了。 心里非常愤怒。 徐掌柜这是故意的吧，就凭你什么手段，你闺女也是老李家的人。 李进娘打起精神，拍门，叫唤：“竟然敢将老娘关在屋里。徐掌柜，你关不住你闺女，你倒是关你老娘了。” 徐掌柜命伙计将门打开，把李进娘请进正堂。 “咱们商讨一下你儿子的亲事。”徐掌柜押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李进娘心下一喜，到底是她儿有本事，竟然这么快就让徐掌柜松口。 “徐掌柜，早该这样。”李进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徐掌柜问道：“你儿子的亲事，你打算找谁提亲？” 李进娘说道：“镇上的阎媒婆就不不错，如果亲家你觉得她不够好，我舍了这张脸请谭家族长。” 谭家族长管着私塾的事，凭他儿子的人品样貌肯定会给面子愿意保媒。 他儿子可是童生，整个私塾有几个考上童生的？ 徐掌柜点头，记录在宣纸上，嘴里说道：“那就请谭家族长保媒。” 徐掌柜写完又问：“六礼分别在什么时候？” 李进娘说：“纳彩就明天，问名后天，纳吉……迎亲就这个月十八，越来越好。” 徐掌柜一一写下。 徐掌柜说：“这亲事和旁的倒是不同，女方家的亲人需要男方照应，不知你可还愿意结亲？” 李进娘心想，徐掌柜夫妻俩可不就一个闺女，可不得指望李进摔盆送终，这点子小事和徐家偌大产业相比算的了什么。 于是头如鸡啄米，愿意，十分愿意。 李进娘又添了一句：“但是徐掌柜，咱说好了，我儿不入赘。” 徐掌柜淡笑道：“不入赘，保证是女方嫁与你家。” 李进娘笑了，自以为彻底拿捏住了徐家。 她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跑到徐家铺子的库里盘点一下有多少银子。 以后都是她儿李进的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爬的越高跌的越狠 “关于你儿子的亲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徐掌柜的问道。 “我儿是读书人，以后要考取功名的，亲家不得逼迫他行商。” 李进娘添了一句。 徐掌柜极其认真的写在纸上，写完拿给李进娘看，说道：“你看没问题，就画个指印。” 李进娘抬起眼皮子扫了扫，嗤笑道：“徐掌柜你别哄我，我不识字。” 徐掌柜将纸随手放在桌子上，淡淡地道：“你儿子的亲事看来不成了。” 徐掌柜不再和李进娘多说一个字，喊伙计：“昨儿淮城那边结账的一千两银子，盘点好了没？” 伙计恭敬的说：“回掌柜的，这事得问白三壮，一向他负责盘账。” 徐掌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进娘一听那一千两银子，眼里早已经冒光了。 乖乖，仅仅一天的盘账就一千两银子，这还了得。 徐掌柜的家私看来比想象中多。 幸好他养了徐娇娇这个蠢货闺女，以后这些银子都是进儿的了。 贪婪占据了李进娘上风，她一把扯过写满字的纸，说道：“我按手印没问题，不过我得找人念念你这都写的啥。” 徐掌柜安稳如山道：“请便。” 李进娘拿着纸走到外头，恰好遇到当街的一落魄秀才，一把扯过人家让对方念念纸上写了啥。 落魄秀才一一念来，每念一句，李进娘就高兴几分，最后眉梢眼角都要飞起来。 看来徐掌柜真疼女儿啊，她家儿子这次占大便宜了。 秀才当街念完，李进娘扯过纸迫不及待的同徐掌柜表示她要按手印。 “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纸上是她给我商讨的李进亲事，我没有诓骗她吧。”徐掌柜朝街上的行人说道。 这些人大都是从淮水河畔荷花节回家吃饭的，听说晚上淮水有千盏彩灯，吃完饭后还要赶回去赏灯呢。 路过徐掌柜铺子，看到李进娘这个滚刀肉还在。 于是停下来看热闹。 今年荷花节这一出一出的瓜，比往年都好看啊。 李进和刘寡妇的事已经传遍全镇了，恐怕唯一不知情的人就是李进娘了。 大家抱着吃瓜的态度看李进娘表演，只觉好笑。 不知道她和刘寡妇对上了，这俩不省油的灯谁更厉害。 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到手的徐家千金飞跑了，李进娘从伙计手里夺过墨，按了手印，并且拍着胸脯表示，这亲事李进若是反悔她将儿子的腿敲断。 “哎呦，李大娘您还不知道吧，您老的儿子可真好本事，给您寻了这样一门好亲。不仅儿媳妇是千里挑一的，而且拜堂后就能升级辈分，您老等着当老祖宗吧。”其中一位当街做生意的泼辣女商户说道。 李进娘面有得色，以为对方是真心恭维自己。 可不咋地，徐娇娇自带金光，可不就是千里挑一的散财童子；进儿和她成了亲，岂不是自然升级为李老爷；而她自然是家里辈分最大的老祖宗了，她连一顿摆几个菜出门要几个丫鬟伺候都盘算好了。 众人但笑不语。 偏李进娘还说：“到时大家都来吃喜酒啊。”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赤脚大汉背着个人来到徐家铺子门口，后头跟着哭哭啼啼的妇人，人过来时带着扑面而来的鱼腥气。 李进娘嫌恶的扇了扇眼前的空气。 赤脚大汉将人朝李进娘跟前一搁，扑通一声跪倒道：“这是奶奶吧，爹欢喜的晕过去了，说他最怕您了，所以将他背到您跟前。” 李进娘刚想破口打骂，眼瞎认错人了，一搭眼就发现脚跟前滚着的人正是她儿李进。 “进儿……”李进娘顾不得思考赤脚大汉的攀亲行为，吓得蹲下嘴里一叠声哭喊着儿一边用手掐人中。 “娘……”李进悠悠转醒。 “我的佛，李公子你可算是醒了，这一路奴都担心死了。”刘寡妇抹了一把泪，上前用一方帕子擦李进的脸。 李进娘认出了卖鱼的刘寡妇，她的脑袋转不动了。 啥情况，刘寡妇喊李进为李公子，还口口声声唤自家儿奴。 哪里暗门子里学来的浑话，败坏她儿的名声，要不要脸呐。 “你这是干啥？”李进娘扯着刘寡妇问。 刘寡妇起身朝李进娘福了福，直呼婆婆，把李进娘叫的晕头转向。 “是这样的，奴和李公子看对了眼儿。他在荷花节上落了水差点淹死，是奴拼着命救他出水，他说若能活命随我提条件与他。”刘寡妇对李进娘笑了笑，一脸羞赧的道，“奴没别的要求，只求以身相许，以后日日伺候李公子。” 李进娘听了，一口唾沫唾到刘寡妇脸上，刮耳的声音响起：“不要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老黄瓜刷绿漆你也配？” “儿啊，你不是会水吗？咋地能落入她手里啊，是不是老寡妇算计我儿。”李进娘气的发狠，一叠声的问。 李进此时紧紧闭着眼，一声不吭。 “李大娘，刘寡妇没骗你，大家伙都看到了你儿子落水，是她救你儿子出来。”包子铺老板陈掌柜的站在人群里说道。 刘寡妇苦苦啼啼去扯李进娘的袖子：“你儿看了我全身，还把头抵在我怀里。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现在失了贞，我不活了，不如一头碰死。” 李进娘恨不得劈了刘寡妇，恨声道：“我儿还是个雏，你是个寡妇老手，还在这里给我装烈女。你撞，你现在就给我撞。” 刘寡妇呜呜呜哭了起来，拍着大腿哭自己命苦，骂李进不是人败坏了她的清誉。 李进娘跳着脚骂：“你有个屁的清誉。” 刘寡妇的儿子赤脚大汉听到李进娘骂娘不乐意了，老神在在的扯着李进娘道：“你急啥，我这样大的人，要给你儿子这个小白脸当儿子，是你家占了便宜，怎么反倒骂我娘。” 李进娘差点憋过气。 刘寡妇的儿媳妇牵着俩孩子，推搡到李进娘身边道：“你老可真有福，一点功夫没白花，就白得了好大一个儿和俩重孙子，您老直接四世同堂了您还不乐意啊。” 李进娘气的伸出手就要去抓刘寡妇儿媳妇的脸，怎耐她不是刘寡妇的对手。 一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儿子只怕遭算计了。 转头朝徐掌柜道：“徐掌柜，你不管管他们这样污蔑你女婿？咱们刚才都订好成亲的事了。” 徐掌柜笑道：“你可别替你儿子胡乱攀岳父。你念念那成亲的事项，哪一项是和我家定亲的？” 徐掌柜嘴角噙着笑，就爱看你从高处跌落，爬的越高跌的越狠。 徐掌柜将那写满成亲事项的纸扔给刘寡妇，跟着李进来的私塾学子朗朗念了出来。 李进娘回过味来，原来那纸上写的女方不是徐娇娇，而是刘寡妇啊。 李进娘欲骂徐掌柜，被刘寡妇上来缠住道：“老娘，求您让我进门吧，我会奉你当老太君。”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三壮提鞋都不配 李进的老子娘这辈子从来没像今天那么狼狈。 无论是和家里妯娌扯头发，还是和四邻轮锄头，她从来没有输过。 加上有个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的儿子，更是得意非凡。 本来以为儿子当徐家千金女婿板上钉钉，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刘寡妇。 如果只一个刘寡妇倒也罢了，李进娘和她对抗那绝对不落下风。 可现在她是一大家子一起上，摆明了要进李家门。 李进娘在南关镇得罪人太多, 现场只有围观看笑话的人，却一个相帮的都没有。 李家在南关镇不是独门独户，虽然大多都是小生意人和种地的，但到底是大姓。 此时李家人全部装聋作哑，一个替李进出头的人都没有。 李进娘气的想和儿子一起并排晕过去。 要真让刘寡妇进了门，她干脆碰死在李进爹的牌位上得了。 刘寡妇扯着李进娘看似哀求实则咄咄逼人。 “老祖宗, 你也是做寡妇的，我也是做寡妇的，咱俩个苦命人合该成一家人。你让我进门。你别看我和你差不多大，我还用月经带呢。进门就能抱个大胖小子。”刘寡妇拍了拍胸脯将自己隐私抖露了出来。 李进娘用头朝刘寡妇撞去：“你个贱妇，敢毁我儿，我饶不了你。” 刘寡妇的儿子儿媳不能让刘寡妇吃亏，一起向前拽着李进娘的手臂。 俩人的孩子加入战斗阵营，向前抱着李进娘的大腿。 徐家铺子门口乱做一团。 李进娘手脚被扯不能动弹，开始哭骂。 “贱人，老树皮你喜欢年轻的你招我儿子做啥，你自己有儿子做一处不就肥水不流外人田。” “刘寡妇你克夫还克我儿。我得儿，你命咋那么苦。” “老天你不开眼呐，我这遭了什么孽，让这一家子缠着。” 李进娘哭骂一圈，又骂李家族长：“平时不是挺能耐，现在看到你侄孙儿受欺负, 倒是当那缩头王八不出头了。” 李进躺在地上装死。 心里又惊又惧。 他此时开始感到害怕了，倒不是怕刘寡妇，而是怕徐掌柜和白三壮，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他更毒辣。 让他遭受此生最大的屈辱。 今天一直到被刘寡妇从水里拖上来的那一刻, 他还沉浸在迎娶自带全副身家娇妻的激动里。 他娘骂族长不替他出头。 昨儿，族长找他问他和徐娇娇的流言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屑的同族长说管的太宽，族长骂他心术不正，他则回呛族长他坐了那么多年也该让贤给年轻人了。 昨天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族长猜对了，徐娇娇落水是他逮着机会算计的。 他好容易引的徐娇娇上钩，没想到徐娇娇要和他一刀两断。 且连对白三壮的情分都没有。 他怎能甘心。 他打小丧父，跟着老娘过着贫寒生活，在书院里他也想像谭彦那样的富家子弟吃穿用度不凡。 他要出人头地，读书换功名太苦了，哪有吃绝户来钱快。 那几天他日日监视着徐娇娇，终于被他逮到了可乘之机。 他看到徐娇娇上了游船，自己藏在荷花丛的小渔船上。 待游船开动徐娇娇趴在船舷上看风景时，他划着小船直直的撞上大船，徐娇娇落了水。 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徐娇娇不会水，他跳下去救了她，还故意将她的衣裳掀开露着半个膀子。 本以为能够逼得徐家将徐娇娇嫁给他，可流言整整传了一天, 徐家都没动静。 是以，他娘早上才上门提亲。 李进欲哭无泪, 恨不得手刃徐娇娇白三壮。 …… 徐家内院。 “夫人，小姐。”徐娇娇的贴身丫鬟小梅从外头气喘吁吁的跑进里屋。 “嘘，小梅，你家小姐刚睡下，你别惊了她，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徐夫人打断小梅。 小梅面对徐夫人心里有几分心虚，事发后，徐娇娇完全摘开了她。 徐夫人对她倒也没有计较，只说下次再看不好小姐就揭她的皮。 “夫人，是关于小姐的，是好消息。”小梅激动的说道。 徐夫人一脸哀愁，什么好消息，她女儿被那李进给算计的失了清誉。 “咱家铺子门口热闹着呢……那刘寡妇救了李进，现在缠着要嫁给他，带着儿子儿媳和李进娘在厮打呢……” 小梅将外头的消息倒豆子一般告诉徐夫人。 “是真的？”徐夫人抓着小梅的手问道。 “是真的。”小梅红了眼圈。 “我的佛，老天总算开了眼。”徐夫人双手合十，眼含热泪。 徐娇娇一点困意都没有，为了不让亲娘担心才勉强喝了一晚降火粥躺下了。 在屋里到小梅的话，腾的从床上坐起来，趿着鞋开门，问：“小梅，事情现在怎样了？” 小梅笑盈盈地说：“姑娘，李进和她娘回去了，刘寡妇也跟着去了他家，继续有异常闹呢。” 徐娇娇含泪道：“到底是爹厉害，我以后可再不任性，让爹焦心了。” 小梅诧异地说：“姑娘，这事和老爷没关系，我听店里伙计说是三壮和麦苗出的主意。老爷也是刚不久才知道呢。” 徐夫人眼泪落下了，哽咽着道：“还是你爹眼光强，那李进给三壮提鞋都不配，怨不得你爹想让他当上门女婿。” 徐娇娇心下感激，嘴里说道：“是他看不上我，人家现在和麦苗定亲了。” 徐夫人得知白三壮和田麦苗定亲后，浑身不得劲，对白三壮一直没好脸色，现在想起这茬心里火烧一样臊得慌。 “入赘这事以后不提了。我真没想到，三壮和麦苗会这样帮你，平日倒是我小气，我应该当面谢谢他俩。”徐夫人说完又问小梅，“三壮现在在铺子里还是哪里？” 小梅说：“还在淮水的船上呢，他全家都来了，租了一条大船。听说今年荷花节和往年不同，沿着岸边摆满了灯笼，河里也放了灯笼。除了咱家，都去赏灯了。” 徐夫人等不及，说道：“咱家船还在淮水岸边呢，娇娇你同我一起去谢谢白三壮的家人去。小梅你给我准备几匹缎子，多带几匹鲜亮的给他妹子，我听说三壮家里和尚庙一样就一个妹妹，宠的眼珠子一样。” 小梅喜滋滋的答应了。 徐娇娇犯难，她觉得自己失了清誉，没法见人。 徐夫人训她：“什么清誉不清誉，那都是读书人弄出来的玩意，你是商户女你怕啥，你总不会一辈子不出门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小圆宝没有裹脚 小福圆和家人一直在阿臻的大船上赏荷。 晚饭就在船上吃的，阿臻船上什么都有，食材炊具甚至连铺盖都有，晌午和晚上刘一手烧了两大桌子菜出来供大家吃。 本来打算赏了晚上的灯在回神树村。 但白三壮前两天已经订下一座宅子，和阳凤县一样三进院落，他们打算晚上连同村长家和吴郎中父子俩就在里面胡乱凑合一晚。 反正是夏天，就算没有铺盖也不冷。 天擦黑后, 整个淮水河畔燃起灯笼，灯海蜿蜒如游龙。 荷花池里星星点点漂起了水上灯，映着天上的星和水里的荷花，煞是好看。 河中央，有一艘很大的船搭就的舞台，灯火通明, 有歌姬在唱歌跳舞奏乐，远远看去犹如月宫。 白天赏完荷回家吃晚饭的人很快又赶来赏灯。 那些没有回去的人，就在河岸小摊贩处填饱肚子。 大家纷纷议论, 今年河上的灯是怎么一夜之间出现的，往常都没有。 小福圆和阿臻并肩站在船头看灯，灯光映着俩人就像俩仙童，惹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小福圆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是荷花节的一景了。 “阿臻哥哥，这些灯好漂亮啊。”小福圆指着河里的点点灯光说道。 “你喜欢吗？”阿臻问。 “喜欢。”小福圆说。 “这些灯是送给你的。”阿臻说。 “为什么是送给我的。”小福圆说。 “上次你送了我萤火虫灯，回赠给你的。”阿臻淡笑。 小福圆一脸震惊，一盏萤火虫灯，竟然换来一河的灯光。 也太豪了吧。 “阿臻哥哥，今年荷花节有灯，明年会有吗？”小福圆问。 “有。”阿臻很笃定。 只是明年他还在不在神树村都不一定。 刘恕本来上了阿臻的船，呆了一会被刘鸿叫回了自家的船上。 两条船碍着停靠，一抬脚就能上对方的船。 此时县令公子站在自家船上朝大船看去，心下酸酸的, 他看到小福圆和阿臻并肩看灯，俩人就像一幅画一样好看。 他想去阿臻的大船和小福圆玩，但阿臻明显不欢迎他，且父亲也命他不许去, 他只能委委屈屈的站在自家船头。 “圆宝妹妹，你要不要来我船上。”刘恕喊道。 “不去。”小福圆拒绝的干脆。 刘县令的亲娘和夫人坐在船舱里，舒服的靠在靠背上赏灯吹风。 “恕儿，那个漂亮女娃娃是谁。”刘老太太撩开窗子朝对面大船看了看，灯火通明下的小姑娘漂亮的不像真人。 刘恕听到祖母问话，哒哒哒跑来，高兴的说：“奶奶，她就是我给你提过的圆宝妹妹，漂亮吧？” 是个俊俏丫头，只是刚才对自家孙子太凶了些。 刘夫人打量了几眼小福圆，说道：“长的是不错。” 小福圆的福女名号她们早已听过，从打虎到打拐，都有她的影子。 福不福的不清楚，反正刘鸿在这两起事件中得到上峰嘉奖。 听说，朝廷还有一个巧宗给刘鸿呢。 “娘，她家就她一个女孩，可宠她了。”刘恕说道。 刘老太太和刘夫人对视一眼。 之前听说她是福女，她们确实有意挑她上来当刘恕的大丫鬟。不过这事被刘鸿否决了, 还说刘夫人是妇人之见。 偏偏刘恕去了几趟神树村，回来闹着要和她订娃娃亲。 一个农家女，怎么配当县令公子的正妻。 恕儿到底孩子气浓了些。 现在听说她家对面是夏家, 还救了京城忠靖侯府的千金，搭上淮城周家。 这身份勉强能当一个官家妾了。 “娘，你不是说让圆宝妹妹当我的妾吗？可是我去神树村，那里的人说神树村不兴纳妾，没有谁的姑娘当妾，也没有谁纳妾。她家不愿意咋办？”刘恕问道。 刘夫人淡淡一笑道：“给个贵妾也是抬举了。” 其实刘恕想说，能不能让小福圆当他以后的妻，但他娘和奶肯定反对。 她们说已经给他订好了，他的正妻只能是官家小姐，小福圆是农家女身份当不了正妻。 不过，贵妾就贵妾吧，他长大后会给她正妻一样的待遇，也不会让正妻欺负她。 “只听说这小丫头是福女，具体是个啥样人还不知道呢？”刘老太太说道。 “那不如把她唤来，您瞧瞧？”刘夫人赔笑道。 刘老太太点头。 刘恕大喜，小福圆终于要上自家船了。 白老太太和甄氏一脸懵，县令夫人平白无故要见一见小福圆？ 阿臻站在一旁，说：“不去。” 白老太太和甄氏只觉阿臻孩子气，既然县令夫人派人来请了，没有理由不去。 刘鸿县令给大家的印象极好，白老太太和甄氏自然认为刘夫人和刘县令一样是个好的。 “你和春桃带着孙女去，你会说场面话，我就不去了。”白老太太对甄氏说道。 甄氏和春桃带着小福圆去了。 尤金桂站在船上十分不高兴，每次这样出头的活都轮不到她。 小福圆跟着甄氏登上县令大人的船。 “圆宝妹妹，你来了。”刘恕紧张的搓手。 “里边请。” 一个打扮漂亮的丫鬟将小福圆等人请到船舱里。 刚一走进去，小福圆就觉得不舒服，因为坐在上首的两位贵妇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甄氏仿若不觉，行礼道：“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 谢春桃跟着婆婆行了礼，小福圆紧紧拉着甄氏的手，一双大眼睛看向上方。 “不必客气。”刘夫人让了坐，命丫鬟看茶。 “这就是小圆宝吧。”刘夫人朝小福圆招手，小福圆尽管不情愿，还是来到她身边。 长得确实水灵俊俏。 刘夫人心下担忧，都说娇妻美妾，可妾太美也不好，勾的爷们都不上进了。 她家儿子以后得考功名呢。 “老太太您瞧瞧，多漂亮的小姑娘。”刘夫人稳了稳神拉着小福圆的手朝刘老太太手里送。 “确实是个俊俏孩子。”刘老太太细细瞧了瞧小福圆，伸手摸了一块荷花饼递给她。 “谢谢老太太。”小福圆不想吃，但还是礼貌的接下了。 声音也那么动听悦耳，刘夫人心里头想。 刘老夫人拉着小福圆的手，哪哪都满意，给孙儿当妾绰绰有余。 就是这脚…… “圆宝这个年纪还没裹脚吗？”刘老太太问。 这一问吓了甄氏和谢春桃一跳。 她们婆媳俩都没有裹脚，也没见过裹脚的村妇。 甄府祖上开明出过女将军不让甄家女孩子裹脚。 南关镇一带的村里女孩更不裹脚，裹脚怎么干活。 “回老太太，我们农家女孩，大脚方便干活。”甄氏说道，心下微微不快。 “别的女孩倒也罢了，小圆宝以后和她们不一样。”刘夫人笑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想让小圆宝当贵妾 裹脚？ 小福圆上一世跟着妈妈看电视，古代的那些女人要裹脚。 一双脚裹的尖尖的，巴掌大，拆掉裹脚布血肉模糊。 当时妈妈说裹脚是对女人的摧残。 她才不要裹。 眼前的这两位贵妇怎么那么恶毒，想让她裹脚。 小福圆都感到脚尖隐隐约约有疼感了。 她奶奶，她娘，她两个嫂嫂, 麦苗姐姐，甚至连秋娘姐姐都是大脚，她自然也不会裹脚了。 小福圆不给面子的抽出手，来到甄氏身边。 “我家闺女就是村里的孩子，若说不一样，也就是比旁人多疼了她些。”甄氏说道, 心下产生警戒，不知这婆媳俩好端端的提裹脚干嘛。 她小时只听说过有些家里养的舞姬，为了跳舞好看，把脚裹的小小的能在掌上起舞，又残忍又恶趣味。 看来这对婆媳和刘县令是完全不同的人。 行事做派完全没有官家女眷的作风。 从进来只给小福圆一个荷花饼，什么礼都没有，甄氏就断定这俩人心里头压根瞧不上老白家。 瞧不上还把人叫来，而且点名见小福圆。 小福圆一句话不说，把手从刘老太太手里抽回，甄氏发现刘老太太微微变色。 甄氏笑容淡了些，拉着小福圆的手说：“小女乡野姑娘，散漫惯了，多有冲撞还请海涵。” 刘夫人和刘老太太对视一眼，小福圆的娘一个村妇，从进来说话行事就气度不凡。 可惜了，这样的气度嫁给农夫一生，过着穷困的日子。 “白家嫂子, 我家恕儿在家里整天念叨圆宝妹妹, 夸圆宝有福，漂亮, 机灵。现在一见果然不错，我斗胆问问白家嫂子一句，你家女儿愿不愿意给恕儿当妾？贵妾。”刘夫人重点强调贵妾。 这样出身样貌在村里，嫁给草莽匹夫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不如进刘府当姨娘。虽然姨娘是半个奴，但也是过着锦衣华服的日子。 哪个贫寒丫头不想当官家贵妾。 什么？ 当刘恕的妾？ 小福圆惊呆了，这俩贵妇打的啥主意啊。 “你儿子多大脸，让我当妾。”小福圆忍不住说道。 啥意思？县令夫人脑子里转了几转，当妾和脸大有什么关系？ 甄氏恼恨的气血上涌，深觉受到侮辱，霍然站起身子道：“多谢刘夫人抬爱，我家女儿受不起。”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谢春桃反应过来，气的咬牙，怒道：“我家小姑是全家的宝贝，你们竟然想让她当妾？就你们儿子那个样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配不配我小姑。” 婆婆不会说粗话，她会。 什么县令夫人，连村长媳妇还不如，也就是出身好罢了, 就这样侮辱人。 刘老太太和刘夫人没想到甄氏婆媳俩断然拒绝, 还说了那么一番难听的话, 婆媳俩脸上挂不住。 “白家嫂子，你急啥，只不过和你商量，我家大门又不是随便进的。”刘夫人脸上一层冰，语气带着威胁。 “你是不是觉得让我女儿给你儿子当贵妾，是抬举我们了。刘夫人你心里咋想的，我清楚的很，你家大门不是随便进的，我家女儿也不是随便被人挑的。”甄氏针锋相对。 “我家恕儿去你们家几趟，回来就说要纳小圆宝当妾，我以为这是谁教的呢……” “县令夫人，你说话咋那么不着调，你还不如我们村长媳妇的场面话呢。”谢春桃一点面子不给刘夫人留，继续说道，“你揣着明白当糊涂，刘恕为啥天天朝我们家跑，撵都撵不走，还不是你教的？” 刘夫人一噎。 场面话她可以接招，可她最怕谢春桃这种直白的粗话，竟然说她不如村长媳妇，伤害和侮辱性极大。 刘夫人憋的不知如何接话。 刘老太太端着身份则不屑和谢春桃对线。 “你要嫌你儿子乱跑，你家这么多奴仆丫鬟捆起来看着呗。”谢春桃说。 “你……不识抬举。”刘夫人半天憋出一句。 “我们确实不识抬举，你家就是八抬大轿让我家闺女给你儿子当正妻我们都不屑于此，更何况是妾。”甄氏说完站起身，带着小福圆离开船舱。 刘恕看到屋里传来争吵声，又看到甄氏一脸怒气，不知发生了什么。 “圆宝妹妹，谁惹你生气了。”刘恕小心翼翼问道。 “不要脸，想让我当你妾，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也别来我们家了。”小福圆把他奶奶塞给她的荷花饼扔到刘恕手里，气呼呼地说。 “那是我娘的意思，我想让你当正妻。”刘恕慌乱的说。 “刘小公子，这话休要提，我家高攀不起。”甄氏一脸寒霜。 甄氏一直来到大船甲板上，迎着沁人心脾的荷香，心下才舒缓了些。 “娘，不气。”小福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安慰甄氏。 甄氏的心都融化了，对县令夫人更是恼火，她如珠似宝的闺女，竟然被别人作践。 “娘没事，闺女，让你受委屈了。”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说道。 “不委屈。”小福圆说道。 “娘，那县令夫人咋想的，竟然想让小姑当她儿子的妾。”谢春桃依然气不过，她家小姑那是十里八乡出挑的姑娘，怎么可能给人做妾，这要是被大壮兄弟几个知道了，管他是县令不得砍上门去。 她后悔方才没有用热茶泼县令夫人一脸。 “幸好奶奶不在。” 要是白老太太在，非得唾县令夫人一脸不可。 “娘，咱们这样对县令夫人，她不会，不会吹刘大人的枕头风惩罚咱们白家吧？”谢春桃有点点后怕，接着又一脸毅然，“娘，你说这事县令大人知道吗？真那样，我去淮城敲冤鼓去，还没个天理了。” 甄氏轻轻摇头道：“我猜刘大人不知道。咱们左右不过得罪了县令夫人，只要刘鸿没有那等心思就没事。” 甄氏又提醒道：“春桃，这事暂时别给你奶你爹知道，连大壮也不要说。” 谢春桃点头。 阿臻远远地看到小福圆站在甲板上，跑过来问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其实没有多久，但阿臻觉得时间很长。 “阿臻哥哥……”小福圆拉着阿臻的手跑到船舱里，轻声问，“你们有钱人家的小孩，是不是都要纳妾？” 阿臻皱眉：“谁给你说的这混账话？” 小福圆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委屈。 阿臻略一思索问道：“那县令夫人给你说啥了？” 小福圆一五一十将县令夫人的话描述一遍。 阿臻的脸越听越黑。 “反正，我不裹脚，我也不要当妾，谁的妾都不当。” 据说很快，刘鸿就被何顺请进船舱，然后黑着脸回到自家船上，将县令夫人狠狠骂了一顿，要不是亲娘拦着还差点拿棍子揍刘恕。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 收到金子 “我不就提了一句贵妾？你就赤急白脸的发火。咋地，一个乡野丫头就那么娇贵，提都不能提？不想当贵妾，还想当恕儿正妻不成。” 刘夫人娘家实力雄厚，平时刘鸿都让着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刘鸿狠狠责骂，心下自然不服气。 “你……无知蠢妇。”刘鸿气急,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小圆宝的主意。你上次想让她当恕儿的大丫鬟，现在又想让她当恕儿的贵妾，你可真能想啊你。” “你只看到她是农家女，你知不知道得罪了小圆宝是什么后果？” 刘鸿气的跺脚。 “能什么后果？就一个神树村的丫头，全家连农门都没跃过，我给她一个眼神都是高看她。”刘夫人怒火中烧。 “好好，说你蠢, 你只看表面，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上的是谁的船？我告诉你，你再作下去我这身官府迟早被扒，你那好儿子还想考功名简直做梦。”刘鸿冷笑继续道，“别的我不想多说，你以后少打小圆宝的主意，也不要因为小圆宝的娘和嫂子恼了你你就寻人家不是。你给我老实点，最好去给小圆宝道歉去。” 刘夫人瞪大眼睛，自家男人说什么浑话。 她一个一方父母官夫人，又出自蜀中大家，怎么会给一个乡下毛丫头道歉，自家男人脑子是不是坏了。 “你要是还想你儿子以后有个好前程，你娘家以后不受牵连，你最好按照我的话做。”刘鸿一甩袖子离开。 气的刘夫人捂着胸口骂人。 她又不敢不从，刘鸿恼起来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性子。 当然, 刘夫人亲自屈尊纡贵去向小圆宝道歉, 那是万万不能的。想了想, 忍着气，唤来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拔掉头上的一根碧玉簪子让丫鬟送去赔罪。 “县令夫人找小圆宝过去说了啥？” 甄氏和谢春桃回到船舱后，白老太太关切的问。 甄氏说道：“也没说啥，就是想看看小圆宝，闲聊了几句。” 这时，县令夫人身旁的丫鬟来到船上，被尤金桂带到船舱里，看到甄氏说道：“我家夫人说这次来的急没给小圆宝带礼物，这根簪子送给她玩。” 边说边打开了手里的盒子，一根碧玉簪子赫然躺在里头。 甄氏淡淡地说道：“替小圆宝谢谢你家夫人，心意收到了，礼物就不必了，我们小门小户的也不簪玉戴金的。” 几番推让，丫鬟只得带着簪子离开。 刘夫人知道后骂一句不识抬举。 白老太太给甄氏说：“你拒绝是对的，咱不能收这样贵的礼，万一是给小圆宝埋坑咋办？” 一想到刘恕上回说让小圆宝当大丫鬟，白老太太就心绪难平，看来以后县令家要化为拒绝来往人家。 “妹妹，快出来看烟火。” 白招妹叔侄几个兴奋的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船游玩。 坐一天都不觉得累。 小福圆被白招妹拉着来到甲板上，看到不远处烟花在半空炸开, 映着河岸的灯光，犹如火树银花。 “今年的荷花节比往年都好看。”大郎说道，拍了拍二郎的头说，“弟弟，你今年算是赶上了。” 二郎的腿能站起来，但还不能走，依然坐在轮椅上，拍着手说：“等明年我就能在荷花节四处走走了。” 又一朵烟花在半空炸开。 “好漂亮。”小福圆仰着脸说道。 阿臻从船舱走出，正好看到这一幕，朝武小影招手。 “武小影，把船划远些，和刘鸿的船隔开。” 武小影领命去了，可怜的刘鸿不知怎么又得罪了小主子。 他一抬头瞄到刘鸿船上迎风流泪的刘恕，心里想，恐怕不是刘鸿，是小主子和刘鸿儿子不对付。 划远些，省碍小主子的眼。 刘恕眼看着小福圆离他越来越远，哭的更大声了。 武小影找了一处开阔地方把船停好。 徐夫人带着徐娇娇上了自家船，在水上划了半天，也没找到白家人在哪个船上。 “夫人，小姐，你看那甲板上可是白三壮？” 徐夫人和徐娇娇看到不远处有一艘船正在停泊，赶紧让自家船划过去。 却遇到了人阻拦。 “三壮。”徐夫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白三壮在甲板上一回头看到徐夫人和徐娇娇正立在船头，他朝何顺低语几句，何顺一挥手，阻拦徐家船的人退下了。 徐夫人命船老大将船碍着大船停下，链接起浮木，上了阿臻的大船。 “夫人。”白三壮迎上来。 “三壮，你替娇娇出头这事，我都知道了，我特来谢你的。”徐夫人眼里含着泪花。 徐娇娇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看白三壮。 “不值什么，我是徐家铺子的伙计，帮掌柜的解决难题是我分内的事。”白三壮一脸谦逊。 徐夫人虽然不满白三壮不识抬举拒绝入赘，但平日对白三壮还是不错的，从没吹过徐掌柜的枕头风，也没克扣过他的工钱。 白三壮愿意和徐夫人化干戈为玉帛。 “听说你妹妹和你家人也来玩了，在哪里，我去瞧瞧你妹妹去。”徐夫人说。 “在船舱里呢。”白三壮边说边把徐夫人引到船舱里。 徐夫人一走进船舱，就拉着甄氏的手以姐妹相称，又含泪给白老太太请安。 徐娇娇也老老实实的给甄氏和白老太太见礼。 徐夫人一叠声的夸白三壮，差点把白三壮夸成整个南关镇的男顶流。 白老太太和甄氏俱知道徐夫人是感激三壮替她闺女解决李进的事，彼此心里都明白，当着众人不必说透。 徐夫人带着女儿大晚上的赶来，就已经说明了对方的感激之情。 “……听说老太太和姐姐来了，我特意来看看。三壮也太客气了，怎地坐别人的船？不用我家现成的船。”徐夫人嗔怪着道。 “听说三壮的小妹妹也来了，怎么不见？”徐夫人问道。 秋娘出仓将小福圆给带了进来。 小福圆想也是心累，咋每一个人都想见她。 但徐夫人显然比县令夫人热情爽朗，一见面就夸她。 除了送她漂亮的缎子，还掏出两块金子送给她，惊的白老太太和甄氏一个劲说使不得。 “老太太，姐姐，我家不是那等官宦人家掏不出啥有内涵的好东西，也只有金子了。送给小圆宝打个金锁吧。” 小圆宝一脸懵的手里被塞了两块沉甸甸的金子，心里感叹，徐家果然是南关镇第一首富，一出手就是金子。 怪不得李进要逮着徐家千金不放。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落井下石算什么本事 “谢谢夫人。” 小福圆拿到金子心情大好，表情都甜了几分，越发显得整个人灵动俊俏。 “以后喊婶娘吧。” 徐夫人笑的开心，心下未免遗憾，徐家对女孩那么宠，对儿媳妇肯定也不差。早知道当时就不提什么入赘了，干脆把女儿嫁进去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田麦苗可算是找到个好人家。 正想着田麦苗呢, 徐夫人一抬眼看到田麦苗站在一旁。 “麦苗，你也在这里。”徐夫人拉着田麦苗的手，横了徐娇娇一眼，“你看到麦苗咋不吱声呢，你这孩子。” 田麦苗笑着道：“婶娘好。” 徐夫人摸搓着田麦苗的手一脸感激：“好孩子，谢谢你。” 说着哽咽了。 田麦苗轻声安慰：“婶娘, 我都知道，您不必客气。” 惩罚李进的主意是白三壮出的, 卖鱼的刘寡妇是田麦苗找来的。 田麦苗幼年跟着母亲定居在南关镇, 受到过徐夫人的帮助，当年她娘顶下猪肉铺子多亏了徐夫人。她的铺子在徐掌柜家对面，这么多年一直稳稳当当没有流氓宵小骚扰，她清楚的知道有部分原因是大家忌惮徐掌柜。 这也是她帮徐娇娇的原因之一。 徐夫人擦了擦眼睛，笑着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娇娇外祖家，回来听说你定亲了，我还没有给你定亲礼呢。本来想着你成亲那天送份大礼，择天不如撞日的，今儿我都带来了。” 说着朝田麦苗手上扣了俩大金镯子。 田麦苗硬脱都没脱下来。 “麦苗你就拿着吧，我家旁的没有，就是金子多。”徐娇娇在一旁说道。 田麦苗：“……” 小福圆心里咂嘴，徐家可真豪，动不动就送金子。 徐夫人作为商妇，性格爽利, 甄氏性情柔和, 难得的是俩人竟然如此投缘。 徐夫人拉着甄氏的手说个不停。 “……我家闺女被我宠坏了，唉, 我这心里愁，还不知她以后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徐夫人给甄氏说起了真心话。 “她还小呢，经了事就懂了。”甄氏说道。 徐娇娇听到徐夫人提这话，心下羞愧，便来到船尾，站在无人处吹风看灯。 “姐姐，你不开心吗？”小福圆见徐娇娇一个人，抱着一只荷花灯哒哒哒跑来。 徐娇娇见小福圆软萌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小妹妹，姐姐是有点不开心。” “姐姐，这个荷花灯送给你。”小福圆将灯递给徐娇娇，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要开心些。” 徐娇娇笑了笑。 这时有船经过，看到徐娇娇站在船头，大声嚷起来。 “那不是徐娇娇吗？我要是她可没有脸出来。” “就是，自己丢人就罢了，还害的爹娘跟着跌份，她还好意思出来。” 几个平日与徐娇娇不睦的少女叽叽喳喳，声音很大, 故意让徐娇娇听清。 “喂，徐娇娇，你家李进要纳个寡妇，你以后进门可咋办？”和徐家铺子存在竞争关系的钱家铺子的二女儿，朝徐娇娇大声喊。 要搁平日，徐娇娇肯定要反唇相讥。 可现在，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越闹越大，再说确实是自己干了丢人的事，只得红了眼圈忍着气沉默以对。 “几位姐姐，只会落井下石算什么本事。”小福圆冲游船上的少女们说道。 “不错，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们却不懂。”忽然一把声音自旁边响起，接着斥责道，“都说做人留一线，各位家里也都是在镇上做生意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对人家落井下石。” 游船上的少女们脸上讪讪地，命游船开走了。 “咦，吴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呢？”小福圆问吴郎中。 “我刚才在这里睡觉。”吴郎中躺在旁边的竹床上。 那个角落特别暗，小福圆和徐娇娇都没有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 徐娇娇十分不好意思，低头朝吴郎中福了福道：“多谢仗义执言。” 吴郎中轻轻摇头说：“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也没必要让这流言蜚语坏了心境。” 吴郎中说完，麻溜的起身走了。 徐娇娇看着吴郎中的背影，问小福圆：“你认识他？” 小福圆笑着道：“是的，他是我们村的吴郎中，医术可厉害呢，我家侄子的腿就是他治好的。” 徐娇娇沉默不语。 “徐姐姐，你要听吴大哥的，别被她们的话影响到心情。” 徐娇娇迎着晚风，拉着小福圆的手，用力点头道：“我听妹妹的。” 月上中天，飘荡在河上的船逐渐靠岸。 阿臻的大船也停靠在岸边。 “白大娘，甄姐姐，不嫌弃的话去我家歇息吧。”徐夫人一力邀请白老太太和甄氏带着白家人去徐家歇息。 “不叨扰了，我家三壮前些日子买了个宅子，今晚就住那里。”甄氏婉拒道。 “那太好了，买了新宅子是好事”徐夫人笑道，“回头我让小厮给你们送些生活用具。” 甄氏笑着应允了。 没想到三壮买的宅子就在阿臻镇上的宅子旁边。 白家人来到宅子门口时，阿臻的马车正好也到了。 “真巧，在村里是邻居，在这里还是邻居。”何顺笑道。 “是很巧。”白木板乐呵呵的说。 在阿臻宅子旁好啊，有安全感。 “我们宅子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有需要什么东西，来取就行。”何顺热情的说道。 “行。”白木板答应的爽快。 宅子是三进的院子，甚至比阳凤县的还要大一些。 村长媳妇进来后咂嘴：“你们家可真是有钱，买得起这样大的宅子。” 白老太太谦虚道：“是三壮赚了点银子，添置的。” 可不能把人参的事情说出去。 “这也是给小福圆的？”村长媳妇问道。 “自然是给我家小姑的。”尤金桂抢着回答。 过了一会，徐家派小梅带着俩丫鬟送来洗漱用品和铺盖，还特意准备一包东西给小福圆。 “这是我家小姐给小圆宝准备的东西，里头有梳头的桂花油，擦脸香脂，洗脸胰子，擦牙的青盐……”小梅笑吟吟的递给甄氏。 “谢谢徐姐姐。”小福圆笑着道谢。 徐娇娇除了脾气大点，其实人挺好哒。 小梅走后，隔壁阿臻也派人送了铺盖。 赏了一天荷，吃了李进的瓜，又看了一晚上的灯，实在累极了。 众人简单的梳洗后，便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私塾第一个女学生 荷花节一连三天。 小福圆觉得今年的荷花节比往常格外热闹，她玩的很开心。 坐了船，赏了荷花，观了灯光，吃了瓜，第三天下船逛了小吃摊。 白老太太和甄氏逛了三天累了，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让白大壮谢春桃带着小福圆几个小的去逛。 白大壮抱着小福圆，在擦肩摩踵的人群里走动。 河岸边一个接一个的摊贩，镇上最有名的馄饨也在淮水河畔出了摊。 一个个的馄饨胖嘟嘟皮薄馅大，一口大锅吊着咕嘟咕嘟的大骨汤，空气中透着香味，无比诱人。 白招妹叔侄几个一看到就走不动了，尤其是二郎,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家门，上船, 逛街。 当然是坐在轮椅上，被白招妹大郎三郎推着走。 “妹妹，咱们吃馄饨吧。”白招妹征询小福圆的意见。 平日里，白招妹几个被洗脑洗的凡事以小福圆为准，哪怕是白家老大也在的情况下，依然问小福圆的意见。 小福圆也被馄饨香味吸引，吸了吸鼻子，小手一挥：“好，吃。” 几个孩子哗啦啦围坐在桌子旁。 阿臻站着不动，小福圆扯着他一起坐下。 很快馄饨上来了，汤里洒了碧绿的葱花，让人食欲大开。 小福圆张开秀气的嘴巴，用勺子朝嘴里送了一个。 “阿臻哥哥，你怎么不吃？”小福圆问道。 阿臻长这么大, 还从没有在小吃摊上吃过东西, 一时不适应罢了。 听小福圆这样问，拿起勺子, 舀了一只，犹豫着朝嘴里送。 汤汁鲜美，馄饨很香。 “是很好吃。”阿臻点头。 白招妹几个吃的狼吞虎咽，白大壮在一旁白了他们几眼，咋还给饿死鬼托生一样，家里现在有钱了，用的着吃那么急吗？ 现在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咱有的是钱买。 小福圆正认真的品味馄饨呢，刘恕来到了馄饨摊前。 刘恕小心翼翼上来和小福圆打招呼，小福圆看了他一眼，直接扭过头去。 刘恕可怜巴巴的站在一旁。 阿臻不高兴地盯着刘恕，刘恕扛不住阿臻的眼神，委屈的离了远些，隔着人群远远地看小福圆。 “妹妹，你咋不理刘恕了？”白招妹疑惑的问道。 “是啊，小姑姑，刘恕自从被咱们打了一顿，一直挺老实，上次还和咱们一起爬树来着？”大郎插话道。 二郎板着脸说道：“别说刘恕了, 就是天王老子小姑姑不想理都不理。” 小福圆：“……” 昨儿夜里，谢春桃到底没忍住, 告诉了白大壮，县令夫人想让小福圆当刘恕贵妾的想法，白大壮当场就气的捶床。 被有心人二郎听到了，他把刘恕划到黑名单里，认为姑姑最好一个眼神都不必给她。 此时白大壮和谢春桃也一脸不虞，恨不得离刘恕远远地。 “五叔，你要好好学功夫，以后考武状元。” “大哥，你要好好学算盘，以后成为大富商。” “三弟，你要好好学厨艺，成为菜系的开山鼻祖。” 二郎板着脸，摆出一副训话的态度。 白招妹大郎三郎平日在学里听白二壮讲大道理，吃个馄饨还要被二郎训，想扔下勺子捂着耳朵。 “只有这样才能给小姑姑撑腰。”二郎一脸凛然。 自家还是家底子太薄了，县令夫人就是欺负白家是农家才敢让小姑姑给刘恕当妾，她敢给冯芝衡提这要求吗？ 二郎一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完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提高白家门楣而努力。 不仅仅他，其他人也一样。 “好，听二郎的。”白招妹叔侄几个一听到是给小福圆撑腰，就像启动了按钮一样，齐齐点头，认为二郎提醒的对。 白大壮和二郎想的一样，敲了敲筷子，给二郎一个赞许的眼神。 小福圆：“……” …… 荷花节的热闹一过，神树村迎来了独属于神树村的热闹事。 村私塾正式挂牌开业。 这可是神树村这些年最大的一件事。 私塾成立，人人参与，人人有份。 一大早，整个村就沸腾起来。 村口的破庙被修葺一新，新上了瓦，新糊了墙，院子的杂草被清除干净还栽上了花。 本来还差几张桌椅板凳，赵村长和白木板托白三壮订了徐家铺子的。徐掌柜一听说是村私塾用，大手一挥免了单，还附赠了一台匾额。 新鲜出炉的乡村私塾先生，白二壮正式上岗，穿着一袭青色长衫，站在三尺讲台在给村里的孩子启蒙。 白家孩子全部都坐在了课室里。 尤其引入注目的是小福圆，她是全班唯一一个女学生。 一大早，秋娘就给她准备了小花书包，甄氏朝书包里放了笔墨纸砚。 虽然家里距离私塾就几步路，但全家出动将她一路送进了私塾。 不用说，又引起村里人围观。 毕竟十里八乡唯一的女学生，确实是稀罕事。 阿臻也陪着小福圆进了学堂，就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白招妹叔侄几个坐在小福圆身后，赵小贵吴超景带着村里其他孩子一一落座。 赵小贵和吴超景还就谁坐在小福圆更近的位置发生了争执，被白二壮以罚抄书制止了争吵。 课室里在上课，外头挤满了围观的相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 课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些小福圆早已经跟着甄氏学过，但是村里大部分孩子都刚启蒙，白二壮只能从头教起。 看着一脸认真劲摇头晃脑的孩子，围观村民一脸欣慰站在窗边围观，村长撵了几次都撵不走。 村长也高兴，透过窗子看到赵小贵认真的模样，心下激动。 夏青皮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他的儿子竟然也能识字了。 “刘大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赶紧地，都到门口迎。” 赵村长拉着白木板，一溜烟跑出去迎接。 刘大人一下轿子，就被朗朗的读书声吸引，看到相迎的赵村长，赞了几声。 赵村长心下激动，朝村民挥手。 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响起，请的舞狮队也舞动起来。 刘鸿：“……” 这阵仗，不影响里头的学生？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 私塾落成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舞狮的喧闹声过后。 私塾里隐约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刘鸿是一路苦学出来的，对朗朗读书声有天然的亲切之感。 “今儿已经开课了？”刘鸿问道。 “回大人，二壮是夫子, 他定的今儿开课。”赵村长回到。 二壮？刘鸿眉头微微一皱，还要想一会子白二壮是谁？ 哦，原来是县里挂上名的秀才，白启礼。 赵村长迎着县令的眉头心里直打颤。白二壮也太拧了，虽然秀才见官不用跪，可县令大人来参加私塾落成仪式，你得提前站外头迎接吧，人家偏偏不，说学生功课耽误不得。 有啥耽误不得的啊, 一群启蒙的小娃娃而已，啥时候不能启。 偏偏何顺和白木板还站白二壮，力挺他今儿开课。 刘鸿倒没有任何责怪白二壮的意思，心下还颇为赞同白二壮的做法。 “领本官去课室看一看。”刘鸿示意。 赵村长悬着的心落下了。 颠颠的跟着刘鸿指路：“刘大人，您这边请。” 让赵村长脸上有光的是，除了刘县令，后面还跟着一串村长里正的，都是被刘鸿叫来参观神树村私塾的。 也就是学习领悟他赵德福村官对村民的教化精神。 刘鸿在村民簇拥下，穿过院子里一片花草，很快来到课室屋檐下。 看到课室的窗子是明亮的琉璃，其他村的村长连连咂舌。 有人悄悄问神树村怎地这样富了，连琉璃都能用得起。 如果他们问赵村长，赵村长肯定不会告诉他们，是本村首富阿臻捐献的。 刘鸿本来想推开课室门走进去, 但隔着琉璃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老天爷, 他发现阿臻正端坐在课室里头, 和乡下毛头小子们一起念书呢。 “二壮……” 赵村长隔着窗子喊了一声白二壮, 主要是提醒他和学生出来迎接县令。 被刘鸿挥着手打断。 赵村长心里想, 白二壮咋那么不上道呢，对他的提醒仿若未闻。 这幸好是刘县令，换个其他父母官早发火了。 其他村长里正隔着窗子朝里看。 白二壮旁若无人站在讲台上教大家识字念书。 “哎呦，这课室还有个小丫头呢？”其中一位村长惊讶的问。 “这谁家那么宠姑娘，让念书？”有村长问赵村长。 “是老白家的丫头，这丫头说话可灵验了。”说话的是下山村的村长，上次打虎他对神树村的福娃印象极其深刻。 “不成体统，哪有姑娘家进私塾的，没的玷污了孔夫子。”镇上的一位老学究摸着胡子，一脸悲戚，就差痛哭一场。 白老太太跟在后头人群，听到这话，想上来理论。 “陈秀才，这是我家小女。你放心，孔圣人要是轻易被我闺女玷污，该不是孔圣人了。”白木板赶紧趁白老太太战斗力爆表前开口。 “说的好，女孩子识字有利于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刘鸿点头, 反正小福圆又不参加科举，进私塾就进私塾呗。 他有理由相信，小福圆进私塾学习是个幌子，陪阿臻念书是真。 一想到他夫人得罪了小福圆，他就牙疼。 今儿一早他儿子死活闹着要跟来，他严词拒绝差点打了板子。 白木板听了刘鸿的说辞，心想拉倒吧，谁爱清闲贞静谁清闲贞静，他家闺女才不守这些规矩。 白胡子的陈秀才虽然脸上不满，可颇有县令大人的威力不再吭声。 其他人的目光又落在阿臻身上。 在一群乡野孩子中间，他一身锦衣华服衬出的气度实在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孩子是哪家的？”有人问赵村长。 “我们村的。”赵村长答的简单利落。 其他村的村长若有所思，神树村这些年可是撞了大运，有个说话灵验的小丫头，又有个富贵人家。 课室里的学生大多都是第一次走进私塾，对学习的规训不清楚。听到外头的动静，响起一阵骚动。 “哎，我娘来了。” “那是我爹。” 开始朝窗子外笑嘻嘻打招呼。 “夏山，你来背一下方才教你们的句子。”白二壮发现用眼神制止不管用，开启了提问模式。 夏清皮的儿子站起来，期期艾艾的开口：“人之初，性……性……本恶，不对，本善。下一句，下一句是……” 卡壳了。 赵小贵几个已经开过蒙的哄堂大笑。 其他第一天念书的孩子，则正襟危坐，心里祈祷下一个不要点到自己。 “开课前我就强调了，上课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夏山，你站着听课。”白二壮一脸严肃。 夏清皮在外头擦拳磨掌，回去非得揍一顿小子不可。 “谁主动来背。”白二壮问道。 小福圆刷的举手。 “小圆宝，你来背。”白二壮点到小福圆的名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小福圆的声音清脆悦耳，加上长得清秀精致。 课室内外的人都听住了，四下一片安静。 白二壮和刘鸿大人在课室内外分别给了小福圆一个赞许的眼光。 “哎呀，满屋子小子，还不如老白家的小闺女。”村长媳妇说道。 其他家长在心下默契一致的想找烧火棍，打算等下学给儿子来一棍。 不知道县令大人在外头吗？这样好的表现机会偏偏错失了。 人家小圆宝一个姑娘家都会念，偏你们蠢的给棒槌一样。 白家等人一脸骄傲，他们家的小姑娘就是厉害，无论念书还是招福。 小福圆心下感叹，她真不是故意出风头的，这不是她听到老师提问下意识举手了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二哥的托呢。 “铛铛铛”，武小影敲响了下课铃声。 白二壮走出来，迎向刘鸿。 “免礼。”刘鸿赞道，“你做的很好，夫子嘛，以教学为重。” “刘大人，现在请你去揭落成仪式。”赵村长乐呵呵的来请刘鸿。 刘鸿在众人的簇拥下拉着白二壮朝门口走去。 “小子们，跟上，跟上。”赵村长命私塾的孩子排排站去私塾大门口观摩落成仪式，顺带做气氛组。 相比较上课，学生们更爱凑热闹，不等赵村长说完，大家呼啦啦就跑了出来。 小福圆拉着阿臻的手也来到门口。 刘鸿站在红绸布搭着的门匾下，瞄到阿臻，吓的手一抖。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白三壮成亲 刘鸿深吸一口气，使劲一拽，将门匾上盖的红绸布扯了下来。 黑底红字的门匾上书几个大字：神树村私塾。 如此朴实无华。 刘鸿：“……” 这字不错，结体宽博，就是骨力弱了点。 “这几个字谁提的？”刘鸿随口问赵村长。 “是阿臻那孩子。”赵村长朝人群里一指。 阿臻扬起英俊的小脸儿。 献丑了，这字是何顺通过小福圆硬哄着他提的。 赵村长在刘鸿跟前搓着手，本来赵村长是想把门匾几个字留给刘鸿提来着, 但何顺说这私塾是他们家少爷的主意，所以理应让阿臻来提字。 他也不好拒绝，谁让人家财大气粗，以后私塾一应开销都是夏家承担呢。 “刘大人，阿臻哥哥的字写的好吧？”小福圆一脸与有荣焉。 “好，好。”刘鸿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福圆笑眯眯地点头，她也觉得好。 在她曾经的世界里, 别说写成阿臻这样漂亮的毛笔字了。就连毛笔, 大多数人都握不住。 阿臻写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不错，阿臻写的不错。” “虽然看不懂，但比我家鸡爪子刨的好看。” …… 由于刘鸿来神树村多次视察工作，神树村人现在和他熟的很，围着他笑着闹着讨论着。 小福圆在人群里找来找去，看到院子里梧桐树下并排坐着尤青芽和武小影。 小福圆哒哒哒跑过去。 “青芽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上课呀？” 尤青芽要当她同学这事，她记得很清楚。 今儿上课第一件事就是满教室找尤青芽，都已经上了大半天的课了，尤青芽还没有进教室。 “我，我今天就不上了吧。”尤青芽嗫嚅着说道。 “为什么呀。” “我……我害怕……” 小福圆睁大了眼睛，尤青芽可是敢上山打虎的女汉子，怎么会怕上课, 难不成她怕她姐夫白二壮？ 尤青芽在钱氏的叫骂中交了五斤米，下了决心准备来私塾当女学生。 来到课室门口，看到满屋子的小豆丁，她立马退缩了。 又想到今儿落成仪式，县令大人带着其他村长来围观, 怕自己念书出洋相，她便直接吓跑了。 “青芽姐姐，不用怕，你坐在课室里就赢了。”小福圆说道。 尤青芽紧抿着双唇，加紧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上课了。” 武小影拉响拴铃的绳子，“铛铛铛”的铃声响起。 白二壮朝刘鸿施了一礼，负手来到课室。 在门口凑热闹的学生们，在白招妹的招呼下像兔子一样窜进教室，来到各自的位置做好，摊开眼前的书本。 他们的书本也是阿臻家出的。 阿臻不急不慢的来到位置上，小福圆已经做好了。 尤青芽在后门猫了一回腰，被武小影推进教室里，她只有咬咬牙坐在了最后角落里。 课室里的读书声重新响起。 “那什么，刘大人，大家都盼着您给孩子们劝勉一番呢。”村长大人朝刘鸿拱手。 围观村民纷纷点头。 要是自家孩子能得村长几句劝勉的话，那可太有面子了。 刘鸿被村民簇拥着再次来到教室。 赵村长已经提前给白二壮商量好了，白二壮适时地停下讲课, 刘鸿大人进去劝勉了几句一寸光阴一寸金之类的劝学话。 跟着刘鸿一起进来自持身份不一般的陈老秀才，看到教室除了小福圆, 角落里头又坐着一个半大姑娘, 气的差点吹了胡子。 至此，神树村私塾落成仪式正式结束。 昭示着神树村私塾正式营业。 从此以后，每次进入神树村，首先入耳的便是郎朗的读书声。 转眼间进入秋天。 这个秋天对于老白家而言，不仅是丰收的季节，更是喜事盈门的日子。 先是在初秋的时候，家里的院子扩大了，房屋翻修新加盖了四间新房。 接着是中秋团圆那天，二郎的腿可以走了。 跟着是中秋一过，白三壮和田麦苗的婚期到了。 白家老三的婚事是老白家近几年最大的喜事了。 老白家为了大喜事，早早忙碌开来，刷新屋子，买菜、杀猪、宰羊，写帖子邀请宾客。 如今家里有了点银子，自然不比从前，决定大办一场。 甄氏妹妹一家以及老娘提前来到家中，谢春桃的娘家人也来了。 到了正日子，整个院子张灯结彩，门上树上锅灶上贴满了大红喜字，热热闹闹。 白三壮穿着新郎衣裳，胸前带着大红绸花，整个脸被映衬的红如火烧云。 谢小怜的烈马出借给白家，当做迎亲的高头大马。 准备妥当后，白三壮在村里青壮年陪同下出发去镇上迎田麦苗。 田麦苗认了何顺当干爹，本来她想从自家铺子不办酒席直接顶着盖头出门，但何顺不同意。 只得接受何顺的要求，从阿臻镇上的宅子出嫁。 阿臻镇上的宅子同样装扮的喜气洋洋。 同样办了酒席，邀请街上和田麦苗一样的生意人喝酒吃席。 徐掌柜全家先是在田麦苗这边帮忙，徐夫人送了一对金镯子、百两白银、十匹绫罗绸缎给田麦苗添妆。 等忙完田麦苗这边，他们还要赶往神树村白三壮那边吃席。 看到英俊白三壮喜气洋洋出现时，除了徐娇娇，徐掌柜两口子心里颇为后悔，早知道就不提入赘的事，直接让徐娇娇嫁到白家得了。 话说白三壮和田麦苗帮着徐娇娇出头。 在徐掌柜授意下，白三壮给了刘寡妇一百两银子，帮她盘下个卖鱼的小门脸，怕真的逼急了李进弄的鱼死网破不好收场。 李进在南关镇颜面大失，再也呆不下去，说是去到舅舅所在的临县私塾躲避去了。 “新娘子到喽。” “新娘子到喽。” 一阵鞭炮声中，白三壮骑着高头大马，胸带红花，引着身后的大红轿子。 小福圆和阿臻站在看热闹的孩子中，发现三哥的笑扯到了耳朵根。 在众人的欢笑中，白三壮和田麦苗牵着红绸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高堂，明明是高兴的日子，甄氏的眼泪却差点落下。 进入洞房后，田麦苗端坐在床上，心里既欣喜又忐忑。 忽然一双暖暖的小手拉住了她，接着朝她手心塞了一块糕。 “麦苗姐姐，不对，三嫂，你垫垫肚子。”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双喜临门 小福圆和村里的孩子们挤在新房里看新娘子。 她昨儿听大嫂和秋娘咬耳朵，说自己当年成亲时，从早到晚一口东西都没吃，到了晚上饿的差点晕了过去。 她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喜床上蒙着红盖头的田麦苗。 不，三嫂，心想三嫂是不是也没有吃东西, 是不是也饿了。 于是悄悄走过去，趁着大家不注意朝她手里塞了一块糕饼。 怕田麦苗不够填饱肚子，又哒哒哒跑出去拿了好多块，绕过人群，全部塞进田麦苗袖子里。 晚上，白三壮敬酒结束，被人簇拥着来到新房，挑开田麦苗的盖头。 “哇, 好漂亮。”小福圆站在田麦苗正对面, 忍不住惊呼。 田麦苗在众人的围观中熏红了脸。 “新娘子真漂亮。” “太好看了。” 大人孩子齐齐聚集在屋子里惊叹。 “麦苗长的有福气，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人。”一位媳妇说道。 白三壮急了，说道：“我们要闺女。” 这话刚落下，白三壮和田麦苗双双红了脸，田麦苗更是低下了头绞着帕子。 “对，对，差点忘了，老白家不缺儿子，闺女最宝贝。”那位媳妇反应过来后说道。 谁家不想要儿子啊，除了老白家，在老白家只有生了闺女才能横着走。 白三壮傻笑。 “白家老三家看样子可以，这床被小圆宝滚了，大壮和二壮没闺女是结婚时没有被小圆宝滚床。”村长媳妇插话道。 小福圆：““ 咋又扯到她身上了？ 心累。 “麦苗你加把劲, 争取生个小圆宝那样俊的闺女。”另一位媳妇说道。 “光麦苗加劲没用，那尤金桂娘家那么多闺女，她嫁进来一样没生出闺女。老白家生不出儿子都是男人的问题。”村长媳妇抛出真理。 “三壮那你加油，争取一下子整个闺女出来。”一位大娘笑嘻嘻的说。 田麦苗坐在床上, 脸红透成柿子。 白三壮耳朵里听着小媳妇大姑娘的话，眼看越来越偏离方向，赶紧制止道：“大娘们嫂子们，天晚了，都家去吧。” “哎呦，白三壮猴急了。”一位大娘说道。 “新郎官嘛，咱要理解。”另一位媳妇笑嘻嘻。 白三壮红了脸。 “行了，行了，白家老三的洞房，咱们别耽误人家生闺女。都出去吧，出去吧。”村长媳妇发挥自己的作用，把大娘小媳妇乌拉拉撵出去。 “都出去。”白三壮大手一挥，撵起了那些懵懂地吵着要糖吃的孩子们。 撵到小福圆和阿臻，他停住了。 “三哥，我和阿臻哥哥马上出去。” 小福圆笑嘻嘻的拉着阿臻跑了。 婚礼的喧嚣很快结束。 第二天天刚微明，白三壮和田麦苗早早起来。 秋天的山村清晨带着冷意，院子里铺满落叶，上面有一层白霜。 白三壮拿起扫帚打扫整个院子。 田麦苗走进厨房麻利的烧火早饭。 秋娘走进厨房, 看到有个人还以为是谢春桃，待看清楚了, 发现是刚新婚的田麦苗。 秋娘在矿上上救过田麦苗，现在又变成一家人，俩人很快熟悉起来。 秋娘烧火，田麦苗熬粥。 “小圆宝爱吃浓稠点的粥。”秋娘说道。 “行，我少加点水。”田麦苗说。 在白家，大家都默认小福圆的需求是第一位的。 田麦苗刚入门的嫂子也不例外，她心里一点都没有觉得不痛快，反而觉得很正常。谁让小姑子那么可爱贴心的，昨天她正饿的前胸贴后背时，是小姑子悄悄塞给她糕填肚子。 一想到此，田麦苗的整颗心都融化了。 不一会廊下传出朗朗读书声。 田麦苗一脸惊讶，白家孩子念书这样用功？ “是二郎，数他最用功，天天早起念书，都不用督促。”秋娘见田麦苗满脸惊讶说道。 谢春桃来到厨房，听到有人说话，还以为是尤金桂早起和秋娘一起做饭，看到田麦苗明显吃惊。 白家对新媳妇不仅不需要立规矩，反而会格外宽容。 睡个懒觉啥的都不是事。 她以为田麦苗是新媳妇不好意思晚起。 “三弟妹，你怎么起那么早，不多睡会？”谢春桃关切的问。 田麦苗脸色微红笑道:“大嫂，我早起习惯了。” “嗯，咱家不需要立规矩，以后三弟妹不用起那么早的。三弟妹，我来吧。” 谢春桃见田麦苗在和面烙饼，挽起袖子就要接过面盆。 “大嫂，我已经下手了，还是我来。”田麦苗说道。 “那行，秋娘我烧火吧，待会小姑就要醒了。” 谢春桃来到锅门对秋娘说道。 “行，我去给小圆宝准备洗脸水。” 秋娘笑着站起来把锅门让给谢春桃。 白家盖了新房，秋娘有自己的房间。 但她每天都要照顾小福圆起床睡觉。 已经变成习惯，小福圆也离不开她的照顾。 二郎每天风雨无阻的读书声是小福圆的闹钟。 秋娘进到小福圆房里后，她已经睁开眼睛了。 “秋娘姐姐。”小福圆刚醒来，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带着一丝丝懵。 别提多可爱了。 秋娘忍不住用手揉揉她的头。 “今儿穿那件银红色裙子？”秋娘问道。 小福圆点头，骨碌一声爬了起来，支棱着双手任由秋娘给她套衣裳。 穿好衣裳，套上鞋子，小福圆又被秋娘带去洗脸洗手。 秋娘给她擦干脸手，又给她扎了头发，攒上花。 小福圆打扮整齐了，跑到甄氏房里亲香了一会。 然后跑出去和三嫂田麦苗打招呼。 白老太太起来了，和甄氏白木板在堂屋坐着。 白三壮带着田麦苗给白老太太以及白木板甄氏敬茶。 “奶奶。” “以后这就是你家了。”白老太太塞给田麦苗一个镯子。 “爹。” “咱家女人重要，男人靠边站，以后你们屋里你当家……那什么，三壮要是不听话，你直接拿棍子别上杀猪刀。”白木板没有礼物，他有掏心窝子的话。 白三壮:“……” “娘。” “咱家没有媳妇立规矩，也没有媳妇不允许抛头露面那一套。”甄氏给田麦苗婚后继续做生意吃了颗定心丸。 又递给田麦苗一根镶玉的簪子。 现在家里不同往年。 有东西给敬茶的新媳妇。 谢春桃十几理解长辈，没有觉得不公平，站在一旁笑眯眯。 小福圆朝尤金桂看去，二嫂脸上十分不好看。 二嫂今天起那么晚，还理直气壮不高兴。 什么情况？ 果然，都是有底气的。 “奶，咱家双喜临门。”尤金桂淡淡一笑扶着肚子，说:“我怀孕了，这次肯定是个闺女。”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妯娌闲话 “小姑，你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侄女？” 院子里，小福圆背着书包正要去私塾，被尤金桂拦住。 尤金桂满眼期待的看着小福圆，期望从她嘴里得出肯定答案。 小福圆朝尤金桂肚子上扫了扫。 她看不出来，但直觉告诉她里面是个小侄子。 看着二嫂期盼的眼神，她决定还是不说了。 “我不知道呀, 二嫂。”小福圆说完跨出门，阿臻在门外等着她。 尤金桂跺了跺脚。 愈发确定肚子里踹的肯定是个闺女。 小姑之所以不愿意说，是小孩子嫉妒心理。毕竟以后家里多了个女孩儿，不就夺走她一半的宠爱。 换做是她，她也不高兴。 尤金桂哼着歌，慢慢坐在廊下。 现在家里除了小姑, 就是她最宝贵。 “秋娘，我闺女想吃鸡蛋, 你帮我蒸两个。”尤金桂吩咐从厨房里出来的秋娘。 秋娘转身回去重新生火。 “你想吃鸡蛋, 自己蒸，或者给我说，你使唤秋娘干啥？”白二壮夹着书，冲尤金桂皱眉。 “二壮，现在不是我想使唤秋娘，是你闺女就想吃秋娘炖的嫩嫩的鸡蛋。”尤金桂扶着腰理直气壮，现在她怀着孕，总会再休她了吧。 这段低头做人的日子太憋屈了，终于可以借怀孕翻身了。 白二壮心思复杂。 无论白家上下多么不喜欢尤金桂。 但她怀孕对白家而言都是喜事一桩。 尤金桂简直想给对门的阿臻烧柱香，多亏了他在神树村整了私塾，要不她哪有机会怀孕。 白二壮和她貌合神离，在他到神树村私塾的当天晚上，她娘给她出主意, 她从三姐那拿了药，下到白二壮碗里。 没想到一举怀孕。 一定是个闺女，一定是个闺女。 尤金桂心里默念, 只要她生了闺女，就连刚过门的田麦苗也越不过她。 只要她生了闺女，她就是老白家的大功臣，谁也别想休她。 她也要给闺女争取良田，铺子，山头，以后小福圆有的，他们二房都得有。 “哎，张大夫，你给我把把脉，看看我肚子里是小子还是闺女？”尤金桂看到对面的张仰景出了门，闯过去伸出手。 张仰景看了看她，冷声道：“我不辨男女。” 尤金桂嘀咕：“都说你是神医，竟然断不出来。” 张仰景来了脾气：“那是神仙干的活。” 谢春桃躲在屋里心生酸涩，她倒不是嫉妒尤金桂怀孕。 而是想到自己伤了身子，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生闺女就伤心。 “大嫂，这块料子送给你。”田麦苗拿着一块雪青色料子进了谢春桃的门。 谢春桃擦擦眼睛，还是被田麦苗看到了眼角的泪。 “三弟妹，你咋还给我送料子, 你自己留着穿。”谢春桃说道。 “你是大嫂, 理应我给你。二嫂也有。”田麦苗说道。 “大嫂, 你怎么了？” 田麦苗性格直爽, 看到她哭直接问了出来。 谢春桃忽然有了倾诉欲望，拉着田麦苗的手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说了出来。 田麦苗叹息一声，安慰她：“好在你还有大郎和二郎，他们俩都是好的。” 谢春桃问她：“你想不要想要个闺女？像咱小姑那样的？” 田麦苗脸一红，认真的道：“我觉得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疼。” 妯娌俩又说了一会话，一起走了出来。 田麦苗看到尤金桂在廊下晒太阳，把给她的料子递过去：“二嫂给你的料子。” 尤金桂一看那料子，正好是自己想要的秋香色，心下一喜，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接下，捂在胸前。 田麦苗果然大方。 但一想到现在老白家的银子都给三房当本钱做生意，心下又不乐意起来。 还有田麦苗知不知道家里另一半的钱都给了小姑子置办房子铺子当嫁妆，她就不信田麦苗会和谢春桃一样傻啦吧唧，一心一太婆婆和公婆意见为准。 “三弟妹，你刚嫁进门，二嫂有几句话叮嘱你。”尤金桂殷殷地说，“咱家呢，小姑为最大，你以后可千万要记着了。咱家小姑可和别的乡下丫头不一样，她现在名下有铺子房子，金贵的很。” 田麦苗一脸洋溢着笑，说道：“多谢二嫂，我记着了。” 竟然无动于衷，不知装的还是真的。尤金桂拿不准。 想了想又说：“听说过段时间，你和三弟要开新的绸缎铺子。家里的银子都给你们三房当了本钱，你可得好好管着三弟，别折本了。” 谢春桃在旁边赶紧说道：“二弟妹，做生意有赚就有折，你可千万别给三弟三弟妹那么大压力。” 尤金桂看了谢春桃一眼，冷哼。 她心里十分不爽谢春桃的大方做派。 田麦苗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二嫂在平日里在家，也没有做过生意，不太懂生意经也能理解。不过你提醒对了，这钱我一定要让三壮好好利用着，等到赚了钱，少不得会有二嫂一份。” 按照田麦苗平日的脾气，早懒得搭理尤金桂或者直接开怼。 她知道尤金桂看她是新妇，故意找茬挑事，但正因为她刚嫁进来，考虑到长辈，才不给尤金桂计较，省的让长辈以为她刚嫁进来就整的鸡飞狗跳。 “二弟妹你怀着身子好好养着吧，我带三弟妹去认认门去。” 谢春桃拉着田麦苗走了。 气的尤金桂翻白眼，她只觉得现在谢春桃有了帮手，所有人都对付她。 她再次摸了摸肚子，祈祷可以生个闺女出来。 “三弟妹，你别和她计较，她就那样。”在门口，谢春桃同田麦苗说。 “大嫂，我省得。” 田麦苗说着拉着谢春桃进了阿臻家的门，她去看看干爹何顺。 白三壮成亲后在家里只过了七天，便带着田麦苗去了镇上。 一开始白三壮想去蜀中贩丝，但白木板强烈反对。 他只有妥协了。 他认识一个蜀中的客商，便打算在镇上开个丝绸铺子专营南边来的缎子，以后慢慢做大在去阳凤县或者去淮城。 徐掌柜和徐夫人感激他解决掉了李进，联手送他一个铺子当新婚贺礼。 就在镇上繁华的地方，左边是胭脂水粉，右边是首饰铺，正好适合卖缎子布匹。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舅舅来了 时间过的很快。 展眼间又是一年春。 小福圆长高了抽条了，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愈发显得眉眼精致，清丽俊俏。 学里放了两天假，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秋娘给她换上轻薄的春衫，头上扎了两个小啾啾绑两根丝带。 自打白三壮开了丝绸铺子，田麦苗给不要钱一样摸到时新料子就给小姑子送来, 让小姑子日日都有新衣裳穿。 甄氏会绣，秋娘会裁，俩人配合，给小福圆做出一件件精美的衣裳，让她每日不重样的穿。 老白家相比较往年，日子愈发蒸蒸日上。 这都得益于将银子拿给白三壮做生意的缘故。 白三壮开了丝绸铺子后，充分发挥生意头脑，铺子开张没多久便开始盈利。 加上白家隐藏的丝绸审美大佬甄氏点拨, 白三壮选的料子总是能引领南关镇时尚潮流，很快成为大姑娘小媳妇争相爱逛的铺子。 这边田麦苗也没闲着，她将自己的猪肉铺子租给了旁人，和白三壮一心投入到丝绸铺子里，还谋划着去阳凤开分店。 去年给小福圆买的良田，在白木板白三壮父子俩的辛勤耕耘下，迎来大丰收。 一部分卖了银子，一部分堆满在院子里的谷仓里。 在神树村，老白家一跃从最穷的和尚庙变成殷实的富户。 从前，连鸡蛋都吃不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在老白家，鸡蛋不再是稀罕物，不仅如此，每天还能吃上肉。 “再吃一口。” 小福圆吃完早饭放下碗，白老太太每次都说同样的话, 唯恐她没吃饱。 “奶奶，我吃饱了。”小福圆揉揉肚子。 她留着肚子要去阿臻家吃刘一手新研究的吃食。 “我去阿臻哥哥家。”小福圆放下筷子, 就朝外面跑。 “姑姑，你等等我。” 三郎抓着一个肉包子跟在小福圆身后, 他正式拜了刘一手为师，每天早上在二郎念书的时候便钻进对面厨房跟着刘一手打下手，他势必要将大厨梦进行下去。 气的尤金桂挺着肚子要骂人。 小福圆和三郎来到对面，发现对面的门紧紧闭着，使劲推也推不开。 “小圆宝来了？”何顺打开门笑眯眯的打招呼。 “阿臻哥哥的早课结束了吗？”小福圆问道，踮起脚朝里面张望，里面静悄悄一片。 阿臻虽然和她一起去私塾，但小福圆知道他去私塾纯粹的打发时间的，他上的课和私塾上的课不一样。 “少爷这会子有点事，要不你进来在偏厅等着他。”何顺沉吟着说。 小福圆略微想了想，笑着道：“我就不打扰他了，等他得空了去找我是一样的。” 何顺笑道：“那行。” 小福圆点点头，拉着三郎朝家里走去。 她猜到阿臻家里来了人此时不方便，因为她看到门口很深的车辙印了。 书房里。 阿臻看着对面的威风冽冽男子，紧紧抿着嘴。 “外甥，你见到舅舅不激动？”大将军孟知序一脸激动。 “舅舅，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过了很久，阿臻问道。 “收到了。” “我和冯芝衡的亲事可以不作数？”阿臻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外祖也认为和冯家联姻是再好不过的。”孟知序直截了当说道。 阿臻眼神的神色晦暗下去, 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这次来督促开采矿山。”孟知序说道。 阿臻点头表示早已经知道了。 “那矿山里的兵器真是乡村落魄秀才安怀仁私自建的？”阿臻问，“背后是谁舅舅可有线索？” 孟知序说道：“秀才造反罢了。” “还有, 你知道皇上派谁来监督造兵器？” 阿臻问：“谁？” 孟知序道：“你那便宜老丈人。” 忠靖侯府的侯爷！冯芝衡的爹！ 一连三天, 阿臻都闭门不出，也没有来私塾。 小福圆再次路过阿臻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孟知序大刀跨马的站在门口，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笑着问：“你就是小圆宝吧？” 小福圆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的名气那么大了吗？ 怎么人人都知道。 她乖巧的打招呼道：“我是小圆宝，可是你是谁？你是阿臻的舅舅吧？” 孟知序一脸讶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阿臻的舅舅？” 小福圆想了想说：“阿臻给我说他舅舅要来了，我猜的。” 孟知序哈哈大笑，说道：“听说你和阿臻玩做一起，他整个人都比京里要开心了。” 看到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孟知序忍不住逗她道：“阿臻喊我舅舅，你也应该喊我一声舅舅。你喊我舅舅，舅舅给你糖吃。” 孟知序笑完心下有一丝丝惘然，他曾经也有个小外甥女。 他得知姐姐生了个小公主，高兴地选了一匹最宝贵的小马驹送到京里当外甥女的贺礼。 并期待着，软萌的小姑娘甜甜的喊他舅舅。 结果，还没有等到他回京，那孩子便夭折了。 令他遗憾至今。 如果小公主还活着，一定如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漂亮可爱。 小福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和阿臻很相像的英俊大叔。 “妹妹，你在这里和谁说话呢。”白大壮从地里干活回来，就看到一个浑身散发凛然气息的男人在和妹妹说话。 心下立马警觉！ 哪里来的陌生人，见到妹妹就让喊舅。 “是阿臻的舅舅。”小福圆说道。 白大壮看也不看孟知序，牵着妹妹的手就走。 边走边说：“哪里来的舅舅，就胡乱攀外甥女。” 孟知序：“” 白家人，还挺有个性。 太阳落山时，村长敲响了锣鼓声。 村民纷纷来到私塾。 现在私塾不仅仅是教学场所，还是村民议事的地方。 村长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天好消息。 “啥事呢，大家还记得之前小圆宝被拐到深山里吧，那里发现了铁矿石，现在朝廷打算征集人去开采。”赵村长说道。 “这能算啥好事，少不得是徭役。”一位年纪大的老人摇头叹息道。 “可不嘛，自打先皇登基取消了徭役，现在又开始了。”另一位老人说道。 “坑死人，去采矿，地里庄稼咋办？还要自带干粮，愁死人。”白木板在人群里也开了口。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小福圆又一功劳 小福圆站在白木板身边，依偎着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爹，什么是徭役？” 白木板摸了摸闺女的头，叹息道：“就是让大家去干苦力，白干，不给钱, 还要自带干粮。” 原来是这样！ 那她可不希望爹和哥哥们去干苦力。 “老白，你不用愁，你儿子是秀才可以免除徭役。”李大爷叹口气羡慕的说道。 甭管怎么吐槽白二壮念书花了那么多钱最后还是只能当一个乡村私塾夫子，但关键时刻白二壮就是比普通农户有用。 等回去就要督促孙子好好念书，也争取像白二壮一样考个秀才出来。 赵村长听着底下的议论，朝大家摆摆手，咳嗽几声，说道：“大家想岔了，不是徭役，不是徭役。” “那是什么？难不成去采矿还给钱？”夏清皮瓮声瓮气的问。 徭役倒也不怕，怕就怕在马上面临春耕，耽误地里的庄稼，就耽误一年的收成。 “清皮还真说对了，去采矿朝廷确实给钱。”赵村长掩不住一脸喜色。 “真的，假的？”大家似乎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有刘鸿大人作保，还能是假的？那文书都下来了。”赵村长说道。 “那山里探出了铁矿，说是造兵器的优质铁。咱们去采矿不是白采的，朝廷给钱给米，也不会耽误大家的春耕秋收。” 这话一说完，村民炸开了。 平日里大家以种地为生，这些年朝廷休养生息，大家都能吃饱饭, 但要说多余的钱却没有的。 一听说进山采矿, 发钱发米，大家心动了。 反正都是劳力, 有的是力气, 如果用这力气换钱, 那就再好不过了。 “村长说的是真的假的？”有人问。 “当然是真的，我啥时候骗过大伙。就说上次上山打虎给米，是不是一两都没有扣大家的，下山就发到大家手里。这次也是一样的，只是发多少钱米，文书还没有下来。我先给大家通个气，按照规矩还是家家出男劳力。”赵村长说道。 “这几天是春耕，等春耕完了，就组织大伙儿去山里采矿。种地赚钱两不误。” 人群一片哗然。 村长心下舒坦。 看到小福圆依偎在白木板身边，赵村长心下笑开了花，多亏了小福圆啊，被拐竟然都能碰上个矿山，要不是她，这等好事怎么能轮到神树村。 不行，这事必须得让全村人知道。 赵村长开口道：“大家都应该感谢小圆宝。” 大家纷纷看向赵村长，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小福圆的影响力难不成那么大了？都能影响到朝廷了？ 赵村长知道大家伙又想岔了，乐呵呵说道：“本来这矿山离下山村更近，但我上奏刘大人, 说这矿山要不是小圆宝被拐，也发现不了，小圆宝是我们神树村人，所以这矿山就应该轮到我们神树村来开采。” 当然赵村长夸大了事实，矿山被发现确实是小福圆功劳没错，但把采矿交给神树村却不是赵村长的煽风点火。 是上面确定下来，直接通知他的。 赵村长心虚的看向白木板和小福圆父女两。 白木板把小福圆搂在怀里，脸上没有笑，心里想这可不是啥好事。 他闺女差点被拐了，这代价未免有点大。 “多亏了老白家的丫头。” “小圆宝，老哥谢谢你了，等老哥上山采矿赚了钱给你买糕吃。” “小圆宝可了不得，旺家还旺村。” 村里人纷纷感谢着小福圆，小福圆颇为不好意思。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甭管怎样，发现矿山的功劳帽子扣在了小福圆头上。 采矿给钱给米，调动了神树村人的积极性。 于是人人抢春耕，就为了早日耕种完毕，早日上山赚钱。 今年的气候和前几年相比，似乎有点异常。 南关山一带冬天常会连下几场大雪，春天积雪融化，雪水滋养着农田，冬小麦很快便返青抽叶。 春天，雨水前后，淅淅沥沥的春雨准时撒下，缓解庄稼吸完雪水后的干渴。 风调雨顺，满谷丰登，逐渐成为南关山一带的主流基调。 但刚过去的这年冬天几乎没有下雪，天气干冷干冷，即便有雪，也是薄薄的一层，太阳一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春以来，一场春雨都没有落下。 一开始大家不以为意。 许是因为这些年的日子太顺畅了，麻痹了大家，一直到春耕发现土壤比往年要硬，村民才惊觉很久没有下雨了。 很多年前，南关山一带时常会有旱灾发生。 像白大壮白二壮这些人的记忆里就伴随着庄稼颗粒无收的惨相。 但到了小福圆这里，则没有任何关于旱灾的记忆，因为自打她出生以来一直都是时和岁丰的美好景象。 地里蔫蔫的冬小麦和僵硬的土地提醒着神树村村民关于旱灾的可怕记忆。 野菜被挖光，树皮被扒光，整个村子了无生气，没人生火没人做饭，人人浮肿着身子，甚至走几步路就能遇到饿死的人。 “咱们村的庄稼还是绿的，听说好几个村的庄稼都枯了。” 白木板从外头回来叹息道。 小福圆和阿臻正坐在白家廊下做柳笛。 因为缺春雨的滋润，柳树也比往年要蔫，白招妹摘了好几根，才找到一根青绿的。 “白伯伯，外头庄稼真有那么严重？”阿臻问道。 “是的。”白木板摇头道，“唉，阿臻你没挨过饿，一旦旱灾受影响的还是老百姓，往年旱灾严重吃死人的都有。” 阿臻心下一沉。 “爹，你是从哪里来的？”小福圆问道。 “从上阳村来的。”白木板说道。 上阳村是谢春桃娘家所在的村，小福圆在那里有一片山头。 “爹，我那片山怎么样了。”小福圆问道。 白木板一听，脸色微微转晴，说道：“说来奇怪，上次你让你大哥在那山上撒的种子，竟然比别的地方绿。” 阿臻听了看向小福圆问道：“是什么种子。” 小福圆没有说话，拉着阿臻来到院子东南角白大壮的试验田边，指着一片绿油油的苗苗说道：“就是这样的庄稼，我大哥说是燕黍。咱们上次被安秀才带到庙里，我看到有几株穗子顺手带给我大哥，我大哥喜欢收集各种稀奇的种子种在地里。”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 燕黍种子 燕黍！ 阿臻心下一动。 他舅舅孟知序在边境，说过燕地有极其耐旱的农作物，叫燕黍。 有一年天下大旱，燕国就靠燕黍这一农作物避免了饿殍遍野的惨状，稳定了朝局得以发展成和大夏可以抗衡的强国。 边境屯田曾经种植过燕黍，但因为种子和技术问题，大夏边境种的燕黍口感硬, 人吃进去不易消化，一般用来做牛马的饲料。 行军打仗除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不会给士兵吃这种东西。 燕国的燕黍据说和边境种出来的不一样，他们经过对种子的改良，更抗旱且颗粒柔软更易消化，大旱时可以成为小麦的替代品。 孟知序不是没想过要得到改良后的燕黍种子, 但燕国把此种子当成玉玺一样宝贵, 派使臣多次交涉哪怕用金银财宝交换对方都不愿意给大夏提供种子。 甚至使臣从燕国离开都要搜身, 唯恐身上携带燕黍种子。 而燕国百姓向大夏出售燕黍，按律法是要杀头的。 于是，孟知序的队伍在边境登高望远干看着燕国的燕黍丰收，就是不得法。 如果大夏有了改良后的燕黍种子，推广开来，岂不是就能挽救天下百姓于旱灾的水深火热中。 “阿臻哥哥，你看这块地都开裂了，燕黍还是长的好好的。” 小福圆拉着阿臻蹲下，指了指燕黍下的土地，只见那地已经干的龟裂了。 如果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白大壮为了测试燕黍的耐旱性，故意不浇水。 燕黍的耐旱性简直出乎白大壮的意料，其他的庄稼俩月不浇水，早渴死了或叶子蔫枯了。 没想到燕黍依然绿油油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妹妹。”白大壮从地里回来, 看到小福圆和阿臻蹲在他的燕黍田前于是喊了一声。 “大哥从地里回来了？渴不渴。” 小福圆回头朝白大壮笑。 只见白大壮满头满脸的汗，挽起的裤腿沾满泥土。小福圆起身跑到厨房, 问秋娘要了一大碗放凉的白水，撒上白糖端给白大壮。 白大壮仰起头灌进肚子里, 焦渴的心里沁入丝丝甜。 白大壮来到燕黍田前, 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他是个爱庄稼如命的人，尤其是自己种的燕黍田，更是如同孩子一般精心照料着，家里人除了小福圆都不可以进他的“试验田”。 “大哥，你还去地里吗？”小福圆问道。 白大壮点点头，皱眉道：“去，我和其他人来村长家推水车，地里太旱了，犁不动，要先洒水。唉，这么长时间不下雨，河里的水都浅了。” 看到阿臻一眼不动的盯着燕黍看，白大壮以为他富家公子对庄稼好奇，于是说道：“这是燕黍，咱们大夏很难种活的庄稼。” 阿臻站起来，指了指绿油油的燕黍说道：“白大哥，关于这燕黍, 我有话想问你。” 白大壮心下诧异，阿臻这样的富贵公子，只怕是五谷不分的，不知为何对农作物有了兴趣。 “白大哥，你知道这燕黍最长耐旱有多久吗？”阿臻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 白大壮想了想说道：“这批种子是春节后种下的，除了撒种子时浇了一遍水，到现在没有浇过水。你也知道，自打开春以来就没有下过雨。具体能耐旱到啥种程度不好说，不过你看它们现在还绿油油的。” 阿臻点点头。 他忽然想到舅舅孟知序提到，燕黍很难出苗，不知白大壮怎样培育出的燕黍苗。 “白大哥，听说燕黍很难出苗，你这块地撒了多少种子？”阿臻问道。 白大壮忽然笑了，对着小福圆说道：“这还多亏了妹妹。去年秋天，你们被拐，她从矿山庙里带回几穗种子，我直接撒下，竟然出了那么多苗。” 以前白大壮在山上遇到过野生燕黍种子，带回家种，但极少出苗，哪怕出了苗也很快枯死。没想到他妹妹随手带回来的苗，不用他怎么费力气，撒下去就长了。 要不，咋说妹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燕黍那样难种的种子见了都发芽。 白大壮一脸骄傲的看着小福圆。 “燕黍咱们大夏很少见，以前我在山里见过野生的，种不活。后来我去矿山那边寺庙附近想找找还有没有更多的燕黍穗，但寺庙被烧了，那周围我找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多余的燕黍。” 白大壮一脸惋惜。 阿臻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舅舅还提过，燕黍很难结籽，舅舅的部下曾经在边境培育多年才结籽。 现在白大壮种出了苗，可是不一定能接籽啊。 “白大哥，听说燕黍很难结籽。” “不会吧，阿臻哥哥，我大哥已经收割一茬了。”小福圆睁大眼睛说道。 此话一出，阿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提到结籽，白大壮一脸欣慰，继续说道：“我妹妹说的是真的。去年她带来的燕黍籽我种下去结籽了，深秋时收了两袋子。我想着小麦有冬小麦春小麦，燕黍应该也一样，不同季节有不同收获。你看我春节撒的种子，今年夏天肯定能收获。” 阿臻心下一动。 白大壮继续道：“我家在上阳村给妹妹买的山头，不知种什么，我也撒了燕黍种子，现在绿油油一片呢。” 阿臻又问道：“白大哥家里还有燕黍种子吗？” 不等白大壮回答，小福圆说道：“有，阿臻哥哥要燕黍种子吗？” 阿臻点头认真的道：“我家的地也想种。” 白大壮说道：“你家想种，回头我帮你撒种。” 虽然这种子撒地里不费力气就长苗，却也不能浪费不是，白大壮不放心别人撒种，他要亲自上手。 阿臻听完，脸上浮现一丝笑，冲白大壮拱手道：“谢谢白大哥。” 白大壮大手一挥道不客气，他心里愈发对阿臻喜爱了，难得阿臻这样的富贵公子，竟然愿意深入了解农作物。 白大壮一高兴，便走进谷仓，解开燕黍种子的袋子，捧了一小把种子装进碗里，递给阿臻说道：“你看这就是燕黍种子。”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献种子 阿臻房中。 何顺端着盛燕黍种子的碗，孟知序捻起几粒种子塞进嘴里嚼了嚼。 白大壮心疼的脸抽了抽，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孟将军，这种子可不敢这样糟蹋。” 孟知序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大步向前拍了拍白大壮的肩赞道：“你可知你立了怎样的功劳？” 白大壮一脸憨憨地摸不着头脑，他就是给了阿臻一碗燕黍种子，咋还立功了呢。 “你培育的这燕黍种子和燕国那边的一模一样，嚼起来粉粉的, 不干硬，可以当粮食。”孟知序说道。 “我大哥太厉害了。”小福圆站在一旁适时捧哏。 她现在知道眼前的是人大将军，在大将军面前怎样说大哥好话都不为过。 “孟叔叔，你是想把这种子给边疆打仗的将士当粮食吗？” 小福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孟知序。 孟知序惊讶，这么小的丫头竟然知道他的打算。 “说的不错。”孟知序坦然笑道。 有了这优质燕黍，在边境屯田种植, 可以最大程度的补给粮草。 孟知序做梦都希望得到培育改良的燕黍，他请了多少能人异士都没有成功，没想到竟然在小小神树村得来了。 这地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当初让阿臻来这里总算来对了。 “可是我家就几袋子种子, 哪够啊？”白大壮憨憨地说道。 孟知序哈哈笑了，何顺也忍不住笑了，白家老大可真实在啊。 “大哥，这种子可以在边境种啊，种很多很多不就够了。” 小福圆替白大壮解了惑。 白大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他没那么傻，只不过他面对庄稼时间久了，猛然给一个号称大将军的人说话，浑身上下哪哪不自在，脑子一时转不开罢了。 “大壮，你能不能给我一碗多余的种子？”孟知序问道。 白大壮犹豫，庄稼就是他的命。 “孟将军，这种子一开始是我妹妹在山上摘的，你得问她。” 白大壮想了想说道, 他觉得这份功劳是妹妹的, 如果没有妹妹发现种子，他也种不出来燕黍。 孟知序早已经从阿臻嘴里知道燕黍来龙去脉, 心下感叹这个小丫头果然是个灵的。 人漂亮，嘴甜，顺手还能解决他的燕黍种子问题，这样的小姑娘去哪里找。 孟知序笑眯眯的看向小福圆说：“小圆宝可以给我一碗种子吗？” 小福圆想了想对白大壮说：“大哥，大哥咱们给孟叔叔一碗种子吧。” 白大壮点头道：“行，妹妹说给就给。” 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要等我家地里苗结籽成熟后的种子，这批种子我还有其他用。” 孟知序哈哈大笑道：“行，小圆宝兄妹果然大气。” 小福圆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五哥跟着小怜哥哥学功夫，五哥说以后他要去边境保家卫国的，边境的每一个将士说不定都是别人的哥哥，我愿意把燕黍种子给孟叔叔，让别人的哥哥有饭吃。” 孟知序哈哈一笑，忽然收敛笑容，极其认真的给小福圆说道：“我替边境将士谢谢小圆宝，以后你哥哥要是去了我的队伍，我保证让他吃饱饭。” …… 县令刘鸿最近焦头烂额。 他自打来到阳凤县，年年风调雨顺，但今年他的好运似乎到头了。 春耕以来, 一场雨都没有下 前些日子阴天, 春雷响了一夜, 但愣是干打雷不下雨。 去年今日南关山一带都是细雨中春耕忙的惬意春景，今年则是土地坚硬树叶打蔫人人祈祷下雨。 为了将地浇透，那河里的水都快被抽干了，依然没起多少作用。 刘鸿从乡下视察一番回县衙，急的嘴角冒起一溜泡，一向不信鬼神的他甚至想立香案祈雨。 要不咋说刘鸿是个好官呢，虽然避免不了官场钻营，但大体是心系百姓的。 刘鸿正在县衙一筹莫展时，神树村的白木板和村长找上门了。 神树村虽然也面临干旱，但在整个阳凤县来讲不算严重的，最起码河里还有水，庄稼还泛青。 刘鸿不知这俩人到县衙是何意，心里想看在阿臻的面上见一见，如果是让他处理鸡毛蒜皮的扯淡事，他立马逐出。 “……刘大人，开春以来一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要枯死了，百姓马上没有活路……”赵村长见到刘鸿就诉苦。 刘鸿心下不得劲，他作为一县父母官不比你赵德福更清楚？ 怎么滴？ 仗着阿臻在神树村，还没有大旱呢就来诉苦了。 刘鸿神色不虞地道：“全县哪个镇哪个村不旱？你们神树村还算是好的，有的村连河都干了。要说没活路还轮不到你们神树村呢，你们神树村现在庄稼好歹是绿的，你去看看离你们不远的上阳村，都是山地，山上的果树都要枯死了。” 面对刘鸿夹枪带棒的训，赵德福满心委屈。 白木板看了赵村长一眼，意思是你没看到刘大人嘴角一溜水泡，恐怕为干旱着急呢。 心情不好，可以谅解。 “刘大人，我们正为解决干旱的事来。”赵村长陪笑道。 刘鸿狐疑的看着跟前的俩人，这俩人能有啥办法。 难不成和其他村一样，让他莅临求雨现场？ 于是耐着性子想撵人。 白木板眼瞅着赵村长说不到重点，从肩膀上解下布袋子，打开朝刘鸿跟前一送，说道：“刘大人，这是耐旱的燕黍。” 刘鸿听到燕黍俩字，扫了一眼种子，眉头微动。 燕黍那可是燕国的命根子，大夏一直渴望的抗旱种子。 怎么出现在了神树村。 “刘大人，这种子是草民的小女在山上薅的，拿回家后大壮试着种了一块地，收了一些种子。” 又是小福圆！ 又是她！ 若说是其他人发现的燕黍他只会觉得无稽之谈，但是小福圆发现的他就觉得在正常不过。 谁让这丫头身上总是出现奇迹，他都见怪不怪了。 “……刘大人，这种子极其耐旱，我家买了一块山头，就在上阳村。春节时撒的种子，现在满山头绿油油的。”白木板说道。 “一直不下雨地里庄稼眼看要枯死，草民和赵大哥商量，把这种子由您分给全县各村。”白木板顿了顿说道，“这种子家家户户所有地都种满不可能，但匀一匀每家种一块地还是可以的，不够的话小圆宝山头上的苗也可以匀一匀，总得在大旱时给大家留点活路。” 赵村长适时补充道：“刘大人，白大壮愿意把所有种子都献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 私塾议事 刘府。 “菜里怎么放了胡椒，看不到老爷这几天上火吗？” 刘夫人是蜀中人，嗜辣，顿顿都离不开胡椒花椒，家里下人习惯了，默认饭菜按照她的口味。 只是这几日刘鸿为了春耕干旱一事上火，刘夫人心里跟着着急, 看到晚饭的菜里有胡椒粉忍不住发火。 “去吩咐厨子，重新做清淡的汤汤水水上来。”刘夫人吩咐。 一旁的丫头将菜端了下去。 “老爷回来了。” 丫头撩起帘子，刘鸿大步走了进来。 “快，把我温的菊花败火茶端来。” 刘夫人亲自除去刘鸿的外袍，看到他嘴角的一溜燎泡，颇为心疼。 刘鸿喝了一口茶，舒展开眉头。 “老爷, 你也别急，这天下不下雨不是你能决定的。”刘夫人说道。 没想到刘鸿却笑了，道：“神树村的村民解决了本官一个大忙？” “哦？”刘夫人挑眉，一帮泥腿子能帮什么忙，总不会他们能将雨祈下来吧。 刘鸿一高兴，有了倾诉的欲望。 “这事还得多亏小圆宝。” 刘夫人一听到小圆宝，心里就浮现去年荷花节被迫道歉的不快。 一个乡下丫头，难不成是神女让老天下雨不成。 她家老爷不会被骗了吧。 “夫人，你这啥眼神……我给你说，老白家大儿子种出了耐旱的燕黍，他们家愿意把种子献出来。若是一直不下雨，哪怕其他粮食没有收成，家家靠燕黍也能挺过这波旱灾。你说这对本官来说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刘鸿脸上挂着激动。 “这事和小圆宝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燕黍种子是小福圆在山上薅的，拿给她大哥种成了，不是她功劳是谁的功劳。你还别说, 有的人运气你不服不行, 你可知孟知序大将军在边境培育燕黍花了多少功夫，都没有培育成功？” 刘夫人心下不舒服，若是别人能解决阳凤县干旱，她恨不得给上柱香，可是小福圆，她就…… “老爷你也别太抬举她。就算没有她，阳凤县真的发生旱灾了，咱们不是还存着救济粮，不一样能撑过去？”刘夫人说道。 刘鸿看着自家夫人，她出自世代官宦人家，怎地还是那么拎不清。 “你懂什么？天下大旱最难的不是救灾放粮，而是安抚人心。官府放粮，不如地里有粮。白家献出的燕黍种子，具有安抚民心的作用，本官自然要感激。” 刘鸿看着夫人，微微失望。 “老爷你也别高兴太早了，这燕黍种子到底能起多大作用还不知道呢，反正咱们大夏还没听说哪里大规模种成功过。” 刘夫人泼冷水。 “爹，你什么时候去神树村？我跟你一起去，我很久没有见到小圆宝了。”刘恕下学听到亲爹提到小福圆的名字，兴冲冲赶过来。 “你好好念你的书。” 刘鸿板起脸。 “还有不许你们打小圆宝的主意。” 刘鸿警告道，刘恕委屈的撇嘴。 刘夫人心里不屑，要不是她家傻儿子喜欢那个小丫头，要不是不想让这小丫头的福气流到别人家。 她才懒得打那丫头主意。 …… 赵村长又敲响了村里的议事锣鼓。 神树村村民纷纷抱怨着,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去议事。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抢水浇地，倒流河的水都快被抽空了。 耽误半天的功夫议事，河里的水只怕被上游给舀完了。 抱怨归抱怨，家家户户还是从地里放下锄头来到私塾。 私塾刚下学，小福圆他们便混在大人中间。 “今年老天咋回事，再不下雨小麦都枯死了。”夏清皮愁苦的对白大壮说，“大壮你们家老三还有营生，老二每月还发米粮。我家要是没收成，又没营生，擎等着要饭了。” 夏清皮的话说出其他乡亲心里的恐慌。 这些年风调雨顺，谷粮丰收。村里人都不爱存粮了，当季收成的粮食除了留下口粮，都卖掉了。 现在家家户户粮食都都不多，按照以往再俩月就迎来小麦丰收，新粮刚好续上。 但没想到今年遇到干旱，恐怕旧粮食吃完，都不会迎来丰收了。 就算家里有几两银子，那也禁不住啊，更何况遇到大旱粮食肯定要涨价。 “清皮你别慌，村长让咱们来，也许他老人家有办法。”白大壮拍了拍清皮的肩膀，他没有透露任何燕黍的事。 “唉，清皮说的对，大壮你不慌你家现在日子过的好啊。”胡大娘说道。 “还是白婶子想的远，无论家里过的咋样，谷仓里的粮食都堆的满满的。”村长媳妇感叹道。 她跟着白家有样学样，家里粮食是够的，但一想到今年粮食恐怕打水漂就心里发堵。 谁知道大旱几年，要是一年还能抗住，如果是三年呢？ “婶子，村长喊大家伙儿干啥？去山里采矿？不是说春耕后吗？”尤青芽问道。 村长媳妇老神在在的看了白大壮一眼，说道：“还能是啥事，说抗旱的事。” 赵村长踱着小步站在前头，挥挥手压下底下的议论声。 “村长，如果是让咱们现在去山里采矿，先发粮食。”有人大声说道。 赵村长没有理会这声音，沉声说道：“采矿的事搁后再议。今儿召大家来是商议抗旱的事。” 抗旱是目前最迫切的事情，村长话一出，果然下面停止了说话声。 就连小福圆这些刚下学的小孩子，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停止了打闹说笑。 “几个月了一滴雨都没下，照这一天天的晴天，下一场雨还不知啥时候，这一季的庄稼恐怕结不了穗。”赵村长说道，眼睛落在白大壮身上，“好在大壮在自家地种出了燕黍，他愿意把种子分给大家，燕黍最耐旱不过的。” 燕黍？ 大家纷纷看向村长，又看向白大壮。 他们只偶尔见过山上的野生燕黍，虽然穗子和谷子差不多，但糙的很。 谁也没想过拿那玩意当粮食。 “村长意思是让我们种燕黍？”有人问道。 那玩意能吃吗？ 那么粗的种子，能消化吗？ 吃进去，不饿死也堵死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 喊舅舅 白大壮站在人群里。 本来还以为能赢来赞美声，满足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但大家狐疑的目光让他泄了气。 什么啊！ 好心好意把种子献出来，还不领情。 小福圆和阿臻站在台子一角，看到大哥颇为落寞的眼神，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大哥的手。 “没错，是想让大家种燕黍。”赵村长说道, “这玩意耐旱，从前闹旱灾时，山上光秃秃一片，只有野生燕黍活的好好的。” “那野生燕黍确实活的好，可人吃了不消化。村长你忘了当年青芽他爷饿的上山吃燕黍吃撑了，拉不出来差点憋死。”胡大娘连比带划说道。 村民炸开。 “可不是，别到时人没饿死就憋死了。” “我宁愿吃树叶吃树皮, 也不吃这玩意。” “我也是, 我媳妇炒菜都不舍得放油, 我本来就蹲坑不得劲，吃了这玩意岂不是要在茅厕吭哧吭哧。” …… 赵村长听到大家的讨论偏离了塞道，喝了一声，说道：“都火烧眉毛了，大家还管拉不拉的。大伙儿，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胡大娘嘀咕了几句：“吃喝拉撒，拉不重要啥重要。” 村长朝人群扫了一眼，大家立马噤声。 “白大壮改良了种子，这燕黍和野生的不一样，吃进去和谷子差不多。”赵村长说道。 大家纷纷看向白大壮，不太相信，同样的庄稼人，他怎么就能改良出种子。 要知道在小福圆没出生之前, 老白家的地种啥都不行，也没见白大壮改良出种子出来？ “其实这种子是我妹妹从山上捡的，我随手撒地里的……”白大壮老实的摊摊手, 继续说道，“我家用它熬过粥, 味道和高粱米差不多。” 大家不信白大壮，但信小福圆。 果然，白大壮说完，大家狐疑的目光开始松动。 “我就说嘛大壮哪有这本事，原来是小圆宝捡的种子。”村长媳妇意味深长的看向小福圆。 大家符合点头，小福圆身上有啥奇迹可太正常了。 小福圆：“……” 胡大娘拉着小福圆的手道：“小圆宝，你告诉大娘，你们吃这燕黍，能拉吧。” 小福圆:“……” “拉不拉的，蒸熟吃一碗不就得了。”清皮媳妇说道。 村长犯了难，这种子拢共就那么多，不仅神树村种，其他干旱的村子也要种，一碗那就能种一块地，宝贵着呢。 阿臻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天不下雨，河里的水马上也要抽干了。大家还有其他法子吗？没有的话, 只能种燕黍，这种子能不能当粮食白大哥会骗大家吗？” 自打阿臻给村里办了私塾，大家就不拿阿臻当个普通孩子看待, 他在村里偶尔讲几句话大家也愿意听。 阿臻说对了，对于干旱他们确实没有更好办法。 可是这关系到生存问题，白大壮说这燕黍种子可以当粮食吃，谁也没有吃过。 这时候孟知序在何顺的陪同下，大踏步走上台上。 孟知序不愧是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整个人朝台上一站，浑身散发不可侵犯的气息立马hold全场。 “各位相亲，我是阿臻的舅舅。我一直在边境打仗，对这燕黍我有发言权。 这燕黍是燕国主要农作物，优点是抗旱产量高。咱们军中一直想把本土野生燕黍培育改良成燕国那边的种子，但一直都没成功，白大壮却培育出来了。乡亲们，你们听我的，这种子和燕国那边一样，是和高粱谷子一样的粮食。”孟知序说道。 这些日子，大家都知道阿臻家来了个气度不凡的人，没想到是边境来的，一看这人就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由于孟知序的气场太强大，村民心下信了几分。 白大壮极其老实的说道：“孟将军见多识广，他说这燕黍可行。也不是让大家所有的地都种燕黍，我也没有那么多种子给大家。大家就开辟一小块地种，这燕黍结的穗子大，半亩地赶小麦一亩地的收成。” 赵村长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大壮说的对，大家就拿一块地种。如果过些日子下雨了，其他庄稼活泛过来更好了，如果天不下雨咱种的燕黍也能让大家饿不死。” 眼看大家被说服。 赵村长又一脸沉痛的加把劲：“大家想想过去大旱的日子，有的吃总比外出要饭强。” 那是，有吃的，谁愿意过背井离乡的日子。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经历过逃荒，那滋味可不好受。 想起来就要落泪。 “这种子多少钱？”胡大娘问道。 “不要钱。是老白家主动送给大家，就为了让大家一起度过难关。”赵村长说道。 人群再次炸开。 老白家厚道啊！ “呆会大家去老白家领种子，一人一小碗，最多一块地的，多了没有。”赵村长吩咐道。 “这种子虽然耐旱易活，可种的时候和小麦高粱撒种还是不一样的。呆会大家拿了种子，跟我去地里，我教大家怎么撒种，怎么喷水，怎么施肥。”白大壮说道。 乡亲们一脸感激的看着白大壮。 不仅免费给种子，还进行技术指导。 这样憨直的后生哪里找。 都说老白家近些年发了，这样不藏私的人家合该发财。 散会后，大家蜂拥一起去老白家取种子。 小福圆和阿臻跟在后面慢慢地走。 “小丫头，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孟知序甩着大长腿来到俩人身边，对小福圆说道。 “立功的是我大哥。”小福圆口齿清晰的说道。 “你喊声舅舅，我让你骑我的马。”孟知序看到小福圆就忍不住笑，小姑娘太可爱了，比他外甥的冷脸可爱多了。 “喊谁舅舅？别想拐我闺女。”白木板走过来，一把捞起小福圆就走。 阿臻的舅舅，别想打他闺女的主意。 孟知序：“……” 老白家。 秋娘和谢春桃在甄氏的带领下，拿着碗从口袋里舀燕黍，村民排着队拿种子。 虽然白大壮明确表示不要钱，但大家也没有空着手来。 有的拿一块花布，有的带一盒水晶糕，有的拎一篮子樱桃…… 不用说，都是送给白家小女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送礼 “太客气了，一点子种子还值得带东西？”甄氏边舀种子边说。 村长媳妇正色道：“大壮娘，你们的种子不要钱是你们厚道，我们真死乞白赖的上门成啥了。” “就是，就是。那成啥了。”其她几个小媳妇附和道。 “不能白要你们的种子。”村长媳妇见小福圆背着小书包进门，一把将她扯过来，将手里的一块丝缎子在她身上连番比划, 笑着道，“这颜色衬小圆宝，让你娘给你做件裙子穿。” 村长媳妇拿的这块缎子是她闺女回娘家带的，被她拿来给小福圆了。 她一点不肉疼。 神树村万一发生旱灾，处理不好，第一个被拿来祭天的就是她男人。 现在有了耐旱的燕黍，她男人少不得就不愁了，说不定还会得县令的青眼呢。 至于燕黍能不能种活，她一点不担心, 小福圆摸过的种子，别说种活了丰收都是必须的。 这一点她比村长还有信心。 “谢谢赵大娘。”小福圆对着村长媳妇热切的目光笑出酒窝。 “小圆宝，你爱吃樱桃，这是你清皮哥哥去后山摘的。”夏清皮媳妇郑氏笑眯眯地将一筐鲜红的水灵灵樱桃放在小福圆脚边。 “谢谢嫂嫂。”小福圆笑着说。 白夏两家虽然不来往，但这些年两家关系逐渐没有那么僵。夏清皮和白大壮因为私塾的事开始说话，夏清皮的媳妇郑氏以前就和谢春桃关系好，近一年两人私下又开始进行走动。 “小圆宝，大娘家里没啥好东西，家里鸡下的蛋给你拎一篮子。”胡大娘将一篮子土鸡蛋放在院子里。 “胡大娘，鸡蛋不要，给胡大哥补身子。”小福圆摇摇头说。 胡大娘家日子过的艰难，唯一的儿子身体不好。小福圆收礼物是有分寸的，像赵村长家日子过的好一块布不算什么, 夏清皮家日子也不难一篮樱桃出的起。但胡大娘家的鸡蛋要攒着卖钱，小福圆要是收了良心过不去。 “哎呦，小圆宝你可真懂事, 大娘不是那等小气的人，白拿你家种子大娘心里过不去。”胡大娘为小福圆的贴心感动。 “好吧,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胡大娘。”小福圆将鸡蛋拎到甄氏脚跟前。 甄氏摸了摸她的头，小福圆在甄氏耳边低语几句，甄氏含笑点头。 胡大娘拿完种子出门刚到家，白招妹扛着一大袋子小麦放在胡大娘脚跟前就跑。 “我妹妹说用这麦子换大娘的鸡蛋。” 胡大娘追出门，白招妹已经跑没影了。 “小圆宝可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胡大娘抹抹眼睛。她家去年的粮食只留下一点口粮，全部卖掉给儿子看病吃药了，家里粮食快见底了，没想到今年小麦还没抽穗。 “春桃嫂子，我把给小圆宝的豆腐放在厨房了。”尤青芽拿完种子说了一声。 “谢谢青芽姐姐，你等下有东西给你。” 小福圆甜笑着跑进屋，出来后手里拿着一本字帖递给尤青芽，说道：“小影哥哥买的，我和我五哥他们都有，这本是给你的。” 尤青芽现在有时间就去私塾听课，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她不舍得花钱买字帖，就偷偷在河边用树枝写，武小影看到了说她字写的丑, 气的她好几天没理武小影。 尤金桂挺着大肚子坐在廊下啃黄瓜, 她快生了。 村子里所有人都笃定的说她这胎是个闺女, 称这次和她娘怀她们七姐妹是一样的胎相。 尤金桂又抖了起来。 她看到尤青芽拿了一整扇豆腐送到厨房, 心里直接开骂。 这个妹子，不说给她吃，偏偏指名将豆腐给小福圆吃，也不知她是谁的姐妹，胳膊肘那么朝外拐。 尤青芽一手拿字帖，一手拿种子，跨出老白家大门时，看到尤麻子的闺女招娣在门口徘徊。 “你干啥来了？”尤青芽问道。 尤麻子涉嫌拐卖人口被流放了，他老婆胡氏回到家中整日什么都不干，家里的活全部压在闺女尤招娣身上。 “六姑，我来拿种子。”尤招娣躲躲闪闪的说道。 她已经来了好久，不敢进白家大门。 她知道自己亲爹差点害了小福圆，她娘整天在家里大骂老白家，老白家肯定不愿意给她种子。 她家的田地是整个神树村干旱最严重的，别人家的地还能耕的动，她家的地耕都耕不动。 她娘说怕什么，大不了以后跟着尤老爹过活。 尤招娣却不那样想，一来她怕尤青芽，二来家里地都是她种的，她不忍心将地荒废。 因此思量再思量来到老白家拿种子，只是到了门口不敢进去。 “行了，你也别进去了，我给你分一点。”尤青芽说道。 尤招娣点头。 “青芽姐姐。” 小福圆哒哒哒跑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子，来到尤招娣跟前，递给她道：“给你种子。” 尤青芽诧异的看向小福圆。 尤招娣红了眼圈，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两个鸭蛋，朝家中方向看了看，快速递到小福圆手里，低声道：“我只有这些给你换。” 小福圆刚想接过鸭蛋，触到尤招娣的手，她的一双手干活干的又红又肿，粗糙的不像个孩子。 “尤招娣，你是死在了外头吗？咋出来那么久，我都饿死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做饭。”尤招娣的弟弟尤根柱站在一旁凶恶的喊。 尤招娣的指尖颤了颤。 尤根柱也在私塾上课，小福圆非常讨厌他，他经常欺负村里的小姑娘，又横又不讲理。 “尤招娣，你手里拿的啥？你是不是又偷吃家里的鸭蛋了。”尤根柱乜斜着眼睛盯着尤招娣手里俩鸭蛋一脸凶恶。 “鸭蛋是我要的。”小福圆奶凶奶凶的板起脸，“你家要我家种子，就得拿鸭蛋来换。你是不是不想给，小心我让我五哥揍你。” 尤根柱听到小福圆的狠话，不敢吭声。他之前在学里揪过小福圆的辫子，被白招妹举起来扔地上暴揍，被揍怕了，一看到小福圆就哆嗦。 “没你的事，给我滚。”尤青芽板起脸撵他。 “尤招娣，你等着回家挨揍吧你。”尤根柱不服气地朝家中走去，他姐活腻了竟然敢拿家里鸭蛋给小福圆，经过他同意了吗。 尤招娣吸了吸鼻子，小福圆将鸭蛋递给她，她没要又推了回来。 “小圆宝，谢谢你。”尤招娣眼圈红红地，拿着种子低下头走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指桑骂槐 给村民的种子都分了下去。 剩下的种子全部交给县里，由刘鸿分派给其他干旱的地方。 至于老白家。 小福圆在上阳村的山头中满了燕黍，对于老白家来讲足够了。 更何况院子里两间谷仓堆满了粮食，不动不摇的能吃三年。 “听说现在粮价开始涨了，老大你明天去镇上一趟，让三壮去淮城在买一些回来。”甄氏吩咐道。 不仅仅是人吃粮食，家里的鸡鸭鹅牲畜也要吃, 多储存一些总不会是坏事。 哪怕最终下雨缓解旱灾，买来的粮食也能转手卖掉。 村里人想买粮，但没有足够的钱，老白家不一样，有点闲钱，如果不未雨绸缪就太说不过去。 “还是你想的远。”白木板佩服甄氏想的周到，他穿上鞋朝外边走边说，“我去村长家问问, 谁家还想买粮, 一起买了。” 小福圆把尤招娣给的俩鸭蛋递给甄氏，说：“招娣给的。” 甄氏叹口气，摸了摸小福圆的头说：“你给她种子了是吧，你是个好孩子，见不得她受苦。” 小福圆点头，说道：“如果她和春丫一样坏，我也不给她种子。” 她又不是滥好人，春丫自从上次被拐加入安秀才一伙后，不知所踪，不知是烧死了还是逃走了。 “你奶去陈奶奶家了，我去看看去，你跟娘去还是在家里？”甄氏问小福圆。 “我在家里。” 小福圆惦记郑氏送来的樱桃。 甄氏走后，小福圆去压井旁的篮子里拿樱桃, 一看一篮子樱桃只剩一半了。 “这是人家给姑姑的樱桃，娘你吃之前得给姑姑说一声吧。” 小福圆看到她二嫂尤金桂坐在廊下，一口一个朝嘴里塞樱桃, 三郎在一旁给亲娘摆靠枕。 “咋了？我不是老白家的人？我吃个樱桃还得打报告？”尤金桂含混不清的说道。 小福圆不是吃独食的人，好吃的从来都分给家里人吃。 哪怕是尤金桂, 她也乐意分享，更何况尤金桂还是个孕妇。 但尤金桂吃就吃了，偏偏说话还那么难听。 小福圆不乐意了，说道：“这就是我的樱桃，我给你吃是当你一家人，我不给你吃你也没辙。” 小福圆毫不客气接尤金桂的短。 尤金桂冷笑，她以前怕小福圆，现在她不怕。 她怕啥，她肚子里揣着闺女，都是老白家的闺女，侄女和小姑地位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地位和小姑子可以平分秋色。 “妹妹，你还小不懂，你当我想吃，还不是你侄女想吃。”尤金桂指了指肚子说道。 “二嫂，你就笃定你肚子里的是女孩儿？”小福圆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 尤金桂心底咯噔一下。 不可能不是女孩，她娘说了，她现在怀相就是女孩，而且她现在喜欢吃辣的。 酸儿辣女，不是女儿是什么。 “妹妹你不懂事不要瞎说。” 小福圆看着二嫂变幻不定的脸色, 不再理她，将半篮子樱桃洗了，顺便把尤金桂跟前的樱桃一起端走，拎到厨房给谢春桃和秋娘吃，还把大郎二郎三郎喊进来一起吃。 你不是说我不懂事吗？那我就不懂事好了。 尤金桂气的仰倒，恨恨的跑去屋里拿出瓜子磕。 一边磕一边故意将瓜子皮吐了一地。 小福圆从厨房出来，看了一地的瓜子片，摇了摇头，拿起扫帚开始扫。 她不是包子爱干活，而是实在受不了过来过去的路上一堆瓜子壳。 尤金桂看着埋头扫地的小福圆心下痛快。 若说尤金桂故意让小福圆干活，她还没有那个胆子，但是小姑子主动干活她也不拦着。 只是小福圆扫地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还在嗑瓜子。 白木板和白老太太以及甄氏走进家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老二媳妇挺着肚子摇着腿斜靠在廊下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嗑瓜子，他的宝贵闺女拿着扫帚在扫地。 甄氏和白老太太脸沉了下来。 白木板的火腾的窜了老高。 “奶，爹，娘，咋不进去？” 白二壮从私塾回家，看到奶奶和爹娘站在门口。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咋回事，白木板夺下小福圆手里的扫帚就朝白二壮打去。 “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自以为长本事了，就人五人六的在家里当祖宗了。”白木板骂道。 白二壮被打懵了。 “爹，我干啥了我？” 白二壮不清楚爹为啥要打自己，他寻思他也没干啥啊。 勤勤恳恳在学里教书，严是严了点，但他负责啊，难不成是哪个学生被打了手心来家里告状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比其他兄弟强，你仗着你要生闺女，你就抖起来了。” 白木板一扫帚打过去，扫帚折断了。 尤金桂听到这句坐不住了，她心眼子再大也知道公公这是指桑骂槐呢。 是的，白木板确实从不给儿媳妇脸色看，但不代表他对老二媳妇没有意见，他有意见不去找儿媳妇他会找儿子，所以尤金桂作妖遭殃的就是白二壮。 搁平时尤金桂作妖就作吧，却作妖到小福圆头上。 像话嘛这，竟然让小福圆伺候她干活。 “我今天打不死你。你抖起来连自己都认不清了，竟然敢爬到小圆宝头上欺负。我给你说，你就是生了闺女，你闺女也越不过小圆宝。”白木板四处找棍子。 “爹，给。” 白招妹已经从大郎嘴里知道了事情经过，毫不犹豫递给白木板一根实心的棍子。 他二哥就该打，因为他二哥没有管好二嫂，让妹妹受了委屈。 白木板满意的看了老五一眼。 “老五，你”白二壮觉得五弟咋在煽风点火呢。 “我今儿打死你。”白木板拎着棍子朝白二壮打去。 “爹，爹……” 秀才白二壮背上挨了一棍子，痛的龇牙咧嘴。 白二壮不是笨人，在白木板找棍子期间，看到尤金桂尴尬的脸色，结合亲爹骂人的那些话，大概明白了什么。 “现在老子还没有死呢，你们就那么作践你妹妹。等我死了，你们不知咋欺负你妹妹呢。趁着我还能动，我打不死你。”白木板追着白二壮打，嘴里喘着粗气的骂，“没有你妹妹，咱家咋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嘴里说着把你妹妹当成宝，背地里却作践，我还是头回见那么脸皮厚的双面人呢。” 尤金桂坐在椅子上，浑身犹如针扎，这话骂的太狠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差点稳不住。 想起身回屋，却不敢动，因为白老太太和甄氏的目光要杀死她。 她只能尬坐着。 尤金桂后悔不迭，她干嘛要朝地上吐瓜子皮，小姑子扫地时她干嘛不喊三郎来扫。 现在她是十张嘴都说不清，已经被捶死了，她背地里欺负小姑子。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二壮不是岳父命 白木板继续抽白二壮。 白家人从白老太太到三郎都站在院子里看，甚至谢春桃和秋娘也从厨房出来围观，却没一个人上去劝。 白木板日常不发火，从来都笑呵呵，一旦发火一时半会是收不住的。 何况大家都知道白二壮挨打的原因，觉得这顿打不亏。 “你现在还没生出闺女呢，就想拿你妹妹当丫鬟使。你是不是觉得生了闺女后，你在这个家就是祖宗了，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白木板骂的痛快，“我明白了，你今儿欺倒了你妹子，赶明儿欺倒你大哥大嫂，接着踩在爹娘奶奶头上，你想把整个老白家攥在手里是不是。” 尤金桂被骂的脸皮火辣辣，眼皮子一抽一抽的。 她确实想过，等生了闺女，就要把自己当成白家祖宗供。 想是一回事，被白木板当众点出来又是一回事。 尤金桂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揭掉了，她不想活了。 小福圆安静的站在甄氏身边，脸上带着似委屈似平静的表情。 尤金桂和小福圆对视了一眼，心里发冷，小姑子一向说话管用，此时却看着二哥被打一声不吭。 这丫头气性可真大啊，不就扫了一下地么，还是她自己乐意扫的，谁又没有逼她扫。 现在整的像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白三壮和田麦苗坐了马车来到神树村。 眼瞅着一直不下雨，外头都传今年有旱灾，白三壮托徐掌柜的关系在粮食涨价前买了一大车，和田麦苗紧赶慢赶送回家。 到了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白木板在骂人，随着骂声还有哐哐挥舞棒子的声音。 白三壮皱眉，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到大，爹几乎没打过他们，现在是咋了？ “爹……” “三弟，三弟，你快劝劝爹。” 白三壮刚把门打开，白二壮冲到他身边求救。 白三壮朝院子里一扫，满院子的家人，每个人脸上都很淡定。 “咋了，爹？”白三壮上前抓住白木板的棍子问。 “二婶没经过姑姑同意吃了人家送给姑姑的樱桃，还磕了一地瓜子皮指使姑姑干活。”大郎戳了尤金桂的老底。 尤金桂恨不得掐死大郎。 那确实是他二哥的错，是他二哥没有管好二嫂，让妹妹受了委屈。 白三壮松开了白木板的棍子，嘴里说道：“爹，你继续。” 白二壮：“……” 跟在白三壮一旁的田麦苗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来到小福圆跟前，说道：“妹妹受委屈了？我给你带了花衣裳。” 尤金桂恨死田麦苗的殷勤。 白木板继续抡起棍子打白二壮。 白老太太和甄氏脸色更差了，她们只看到尤金桂让小福圆扫地，她怎么还抢小福圆的樱桃。 “你这个不孝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长辈。你连个媳妇都管不住，你不是会念书吗，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你不是会写字吗？休书不会写吗？” 白木板骂到。 尤金桂原先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硬挺着。 待听到白木板说“休书”俩字，心下一跳，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啊！ 怀着孕就要让白二壮下休书。 尤金桂血气上涌，吓的手足无措，挺着肚子从椅子上跌下来，滑到白老太太和甄氏跟前，扑通跪下，哭道：“奶奶，娘，我不是存心的。我不是存心让小姑扫地的。” 白老太太抬抬眼皮子，淡定地道：“我进来时看你挺得意，你小姑伺候你你很舒服是吧。” 尤金桂赶紧说：“没有，奶，我没有。我没有让小姑伺候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老太太一脸寒冰。 尤金桂抓着甄氏的衣角哀求：“娘，我真没有，我是吃了小姑的樱桃，可我……” “可你肚子里的闺女要吃是不是？”甄氏毫不客气戳穿她的话，“老二家的，咱老白家从不磋磨儿媳妇。自打你怀着身子起，你大嫂和秋娘天天汤汤水水的伺候你，你还不满足。整日里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当筏子，就算你生了闺女老白家也不容你作妖。” 尤金桂眼泪滚落，去扯小福圆，一副诚心的样子道歉道：“小姑，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以后……等我生了孩子，我伺候你。我给你梳头，给你端洗脚水，给你穿衣服……我就当你的丫鬟。”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 小福圆叹气，她能说啥呢？ 这个二嫂天天作妖，是该给点教训了。 小福圆一句话没有说，转身走了。 尤金桂瘫坐在地上哭。 白木板从尤金桂跪下的那一刻，就扔了棍子。 他打白二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尤金桂知错。 尤金桂也不傻，麻溜的滑跪。 “二哥，我看你背肿了，要不我给你擦擦药。”白三壮说道。 “爹打的对，是我没有管好屋里人，让妹妹受了委屈。”白二壮轻轻摇头。 尤金桂跪在地上呜咽。 谢春桃动了恻隐之心，她倒不是心疼尤金桂，而是心疼尤金桂肚子里的孩子，要真有个好歹传出去不好听。 “奶，爹，娘，我真的知道错了。”尤金桂哭道，上次她差点被休，白老太太和甄氏还给她留面子，等夜深人静单独审她，现在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哭，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作践尽了。 尤金桂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 刚才甄氏明确说了，哪怕她生个闺女出来，老白家一样能休了她。 老白家会把闺女捧在手心里没错，但不一定会把闺女的妈捧在手心里。 尤金桂觉得自己之前糊涂油脂蒙了心，竟然忘了这一茬。 早知道如此，她就使劲讨好小福圆了，早知道不给小姑对着干了。 “二壮，你带你媳妇回屋。”白老太太发话了。 她是真想让尤金桂一直跪下去，可肚子里的孩子无辜。 白二壮阴沉着脸走过来，将尤金桂拽起来，俩人一起进了屋。 不知道白二壮给尤金桂说了什么，屋里隐约传来一阵哭声。 第二日，白二壮从屋里搬了出来，搬到储藏室旁边的厢房里头去了。 一个月后，尤金桂肚子发动。 稳婆将孩子抱给她看，她瞥了一眼孩子的双腿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白二壮站在院子里叹息，他命不如他爹命好，他不是岳父命。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 白家老四考中秀才 一直到春末，依然没有下一场雨。 不过神树村却没有太过于慌乱，因为大家种的燕黍正常抽苗了，绿油油的一片安抚了大家焦躁的心。 靠近河边地里的麦子暂时还绿着。 靠着这些收成，撑完一个荒年问题不大。 老白家的小孙子小郎已经满月了，家里简单办了几桌酒席。 这个儿子一出生，彻底将尤金桂打的偃旗息鼓了。 她渴渴念念的闺女到底飞了，她怀孕时还托亲娘去庙里供了个海灯，白花了几两银子，依然没生下闺女。 气的她咬着被角哭。 搁以前来个带把的，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夫妻俩会失望，但现今有了小福圆，他们对新生儿的性别倒是没了期待值。 反正都是老白家的孩子，是女孩儿更好，是小子也没什么。 吃了满月酒之后，白三壮和田麦苗没有回去。 “奶奶，这是这几个月赚的银子。”田麦苗将布兜里的银子倒了出来。 “一共是三百两。” “这么多？你们怎么都拿回家了，不留着当本钱？”白老太太脸上露出微笑。 “本钱还有。”田麦苗笑眯眯地掏出账本递给甄氏，说道，“娘，这是账本，您把把关。” 甄氏识字，能写能算，家里的帐都是她在管。 “家里还能不信你和三壮？”甄氏没有接，笑着说道，“你比三壮还稳妥呢，没有你盯着，铺子不会发展那么好。” 大郎在一旁跃跃欲试，说道：“这账本我看看。” 被谢春桃拍了一掌，甄氏却把账本递给了大郎，说道：“大郎既然以后想跟着他三叔行商，账本是要看的，先让大郎练练手吧，不会的你问你三叔。不过这账本，不许给别人看，不许带出门。” “知道了，奶。”大郎高兴的揣着账本走了。 “这次多亏了小圆宝，她选的料子花样可受欢迎了。”田麦苗点了点小福圆的额头说道，“家里的银子有你的功劳。” 小福圆笑道：“三哥三嫂功劳最大。” 铺子刚开业时，顾客冷清。秋娘用店里的蜀锦给小福圆做了一身衣裳，她站在三哥铺子门口半天，便吸引全镇的姑娘来扯布。 “还有秋姐姐刺绣的花样，也给咱们铺子吸引不少顾客。”田麦苗说道。 白老太太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秋娘说道：“这银子是给你的，你在铺子里帮着绣花样的钱。” 秋娘摆手道：“那花样还是阿婶教我的，这银子我不能拿。” “秋姐姐，你拿着吧，铺子的花样还需要你帮忙呢。”田麦苗将银子塞到秋娘怀里。 甄氏也让她拿，她只有拿着了。 秋娘本身就有一手好绣活，在甄氏的指点下更是绣的栩栩如生。只要铺子里来了新料子，田麦苗便会请秋娘帮着搭配帮着剪裁帮着刺绣，弄出样品出来，镇上很多姑娘买了料子直接照着秋娘的样品剪裁做衣裳。 所以说秋娘对铺子的发展有贡献，不为过。 “这二十两给春桃你的，你自己拿着花，是攒着，还是给你娘家，随你。”白老太太给了谢春桃二十两。 “咋还给我了呢？”谢春桃不明白。 “大嫂，我和三壮在外头做生意，家里都是你来操持，你稳定了大后方贡献大着呢，咱家里赚钱就有大嫂一份功劳。”田麦苗说道。 给秋娘和谢春桃银子，是田麦苗白老太太等人商量好的。 她们私下商议了以后每次赚了银子，都有她们俩一份。 大家坐着又说了会话。 白老太太朝田麦苗肚子上扫了扫，田麦苗一阵脸红。 她成亲那么久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不急就怕白家长辈急。 “你们刚成亲不久，不急的。”甄氏安慰她道。 田麦苗揉了揉小福圆的脑瓜，虽然她给谢春桃说只要是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她都喜欢，可内心里是希望有个小姑子这样可爱的女儿。 不知有没有那样的福气。 …… 端午前，老白家接到喜讯。 白家老四白盼妹在府试中考中秀才，还是以榜首的名次。 小福圆从私塾下了学从村里人嘴里得到的消息。 阿臻这些天没有去私塾，他站在私塾门口等小福圆下学。 两个人一起回家的路上，就听到村里人在议论白盼妹考中秀才的事。 “比他二哥厉害，一下子拿个榜首。” “白家老四以后前途不可估量。”村里年纪最大的李大爷用上了戏文上的成语，用看破天机的语气说道，“他进了淮水书院，那是啥地方？天下英才之地，他都能拿个榜首，可见老四多有本事。” “说实话，咱村里其他人当大官我心里会吃味，但白家老四以后当大官我高兴，因为老白家厚道啊，以后老四当了大官肯定会念着咱们乡里乡亲，咱们跟着沾光。”一位和谢春桃想好的嫂子说道。 看到小福圆走过来，胡大娘喊道：“小圆宝，你四哥拿个榜首。要我说，都是你给你四哥带来的福运，以前你四哥念书识字也没听说多厉害，你出生后你四哥才开窍，童生拿第一，秀才拿榜首。” 小福圆：“……” 胡大娘，我就给了你一袋麦子，你咋对我滤镜就那么深。 对小福圆滤镜深的不止胡大娘，还有村长媳妇，小福圆在神树村的最大粉丝头子。 “那可不！都是小圆宝旺的，别说白家老四了，老三的生意，大壮的燕黍种子，哪个不是小圆宝旺来的。”村长媳妇说道。 “以后不知道小圆宝大了能说啥样的亲事，那么有福，我看咱们村是没有哪个小子配的上她。”胡大娘笑吟吟的说道。 小福圆：“……” 咋话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人家还是个宝宝呢，才不要说亲。 “小圆宝以后高低得配个官家人，刘鸿大人家的公子那样的。”夏清皮媳妇郑氏说道。 阿臻脸色乌黑。 “那个小公子不行，长的还没有阿臻俊，一看就是个草包，配不上小圆宝。”村长媳妇扫了一眼阿臻说道。 阿臻嘴角微翘，却端着脸。 还是村长媳妇眼光通透啊！ 小福圆拉着阿臻的手就朝家里走，在留下去，不知道这群大娘大妈们要说到什么时候。 “小圆宝妹妹。” 一把清脆的声音在身后村道上响起。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 冯夫人 阿衡姐姐。” 小福圆看到村道上停下一辆虽然低调但贵气依然藏不住的马车，马车帘子忽地掀开，一个圆脸小姑娘探出头朝她露出灿烂的笑。 不是冯芝衡是哪个？ “妹妹。”冯芝衡差点将整个身子探出。 “阿衡，你注意点形象，怎么还是毛手毛脚呢。”马车里传出轻微呵斥声。 冯芝衡对着小福圆伸了伸舌头，扬手道：“去你家。” “好哒。” 小福圆拉着阿臻就要朝家里奔去。 阿臻拉住她，慢悠悠在后面走。 “阿臻哥哥, 你干嘛拉住我啊，我好久没见到阿衡姐姐了。”小福圆不解的看着阿臻。 阿臻不说话，依然慢悠悠的走着。 平静的表情下，心里满是烦躁。 “妹妹！” 原来跟在冯芝衡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四哥白盼妹。 “四哥！”小福圆见到四哥比见到冯芝衡更开心，直接兴奋地跑了过去。 马车停在路边, 白盼妹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妹妹！”白盼妹来到小福圆旁边, 一脸含笑地看着小福圆。 “四哥。”小福圆仰着脸望着四哥笑。 四哥离家将近一年，整个人变高变白了，穿着一袭青衫，戴着读书人的儒冠，英俊中多了几份儒雅。 不得不说，白家兄弟都遗传了甄氏的容貌，个个样貌都不差，而几兄弟中，白家老四长相是最出挑的。 “妹妹，你想四哥了吗？”白盼妹眼含期待，一向温文尔雅的形象，到了妹妹面前没绷住。 “想，很想四哥。”小福圆说道。 “四哥也想你。”白盼妹摸了摸小妹妹的发髻，顺手接过她的小书包放在手里。 “四哥，还没有恭喜你考上秀才。”小福圆笑嘻嘻地拱手恭喜白盼妹。 白盼妹觉得自己考上秀才不值一提, 但妹妹的恭喜他开心的受着。 “这次四哥考中榜首多亏了妹妹。”白盼妹说。 小福圆不明所以，关她什么事，四哥参加府试时她都不知道, 一直到放榜她才听说。 “二哥给我寄的信里，夹带你写的逢考必中，我把你写的纸条压在枕头下果然中了榜首。” 小福圆：“……” “这是四哥自己苦学的结果，没有我写的字条，四哥也会是榜首。”小福圆笑着说道。 白盼妹却不那样觉得。 淮水书院人才济济，像他这样的童生身份少之又少，即便是童生身份进入淮水书院的学子，那也是从小个顶个的学问深厚，和他们比，白盼妹平日成绩落于下乘。 这次府试，都说白盼妹是杀出重围的黑马。 结果出来白盼妹自己也惊住了，坚信是妹妹的福佑他才能拿榜首。 “四哥给你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呆会到家拿给你看。”白盼妹说道。 “四哥，家去吧，奶奶和爹娘看到你回来肯定高兴。“小福圆扯白盼妹的袖子。 白盼妹一把抱起妹妹，马车也不坐了，大步朝家里走去。 阿臻：“……” 阿臻站在一旁，维持着微笑，白盼妹满眼都是自家妹子，愣是没有发现阿臻。 来至家门口。 一身紫衣的冯芝衡已经迫不及待从马车上跳下来，她双手拎着裙子朝小福圆跑来。 “妹妹, 好想你哦。”冯芝衡朝小福圆露出笑。 “阿衡姐姐, 我也想你。”小福圆从白盼妹身上滑下来，仔细打量冯芝衡。 对比去年的灰头土脸，冯芝衡穿着紫色锦缎衣衫，挽着双螺髻耳朵别着丁香，整个人显得活泼又灵动。 “妹妹，你变得越发漂亮了。”冯芝衡伸出手捏了捏小福圆的脸。 白盼妹暗自咬牙，心疼妹妹的脸被捏。 小福圆却咯咯笑着，反过来拉着一把冯芝衡的手朝家里走去。 白家人听到动静，纷纷来到院子里。 “老四，你回来了。”甄氏最先看到白盼妹，喊了一声。 “四弟。” “四哥。” “四叔。” 白家老四是新鲜出炉的秀才，还是榜首，大家看到他未免感到激动。 接着大家看到小福圆手里牵着一位紫衣少女，是去年来过家里的冯芝衡。 “冯小姐……” 大家纷纷看向白盼妹，还以为他来家里，顺带把冯芝衡给带来了。 周家也是心大，就这样让外孙女跟着来了，要是有个闪失，白家可赔不起。 正疑惑呢，就听到门口传来一把爽利的女声—— “阿衡，你怎么独自下马车了，给皮猴子一样。” 随着声音，马上上跳下一个双螺丫鬟，在马车旁放下一方凳子，一个攒金戴玉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衣衫的贵妇踩着凳子下车。 正是冯芝衡的娘亲，也是忠靖侯府的夫人周氏。 “这一定是白家了。” 周氏美目一扫，干净整洁的大院子，几间青瓦房，房梁上挂着谷子，一派朴实的农家形象。 院子里站着一群人，有老太太，有中年妇人，还有年轻妇人和青壮年男丁以及几个孩子，这一定是女儿嘴里小福圆的家人了。 白家人也打量周氏，甄氏猜到是冯芝衡的娘亲。 “奶奶，爹娘，这是冯夫人。”白盼妹走向前给大家介绍。 “冯夫人，这是我家里人。”白盼妹说道。 京城忠靖侯府的夫人竟然上门了，惊呆了一众白家人。 甄氏最先反应过来，向前一步行礼，招呼周氏进屋里坐。 “白大娘……我本应该早些上门的，但我一直远到京城，这不趁着端午节省亲才得以从京城来到淮城……”周氏是个爽快人，坐在白家堂屋里，便打开唠嗑模式。 谢春桃泡了茶端上来。 周氏心下点头，白家人看来都是厚道人。 甄氏亲手给周氏斟满茶，笑道：“乡下人家，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周氏笑道：“您说笑了，您别夫人夫人的喊，我喊您一声姐姐吧。” 周氏恨不得和甄氏拜把子，直接论起姐妹来。 “哎呦，这是小圆宝吧。”周氏来不及喝茶，从白老太太身边捞起小福圆落在手里细看。 精致的眉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像白水银里养着黑宝石。周氏心下暗赞，果然像母亲说的那样，京里大家小姐都不及她。 “夫人好。”小福圆乖巧的打招呼。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成何体统 样貌水灵灵。 声音也好听。 周氏越看越喜欢，拉着小福圆的手看个不停。 “你那么小就那么懂事，又聪明，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阿衡。”周氏提到去年冯芝衡被拐一事，满脸露出感激。 她去年听说是被一个农家女救了，还以为是个比阿衡大很多的孩子，没想到年纪竟然比阿衡还小。 她从母亲那听说后颇为诧异, 见到真人更是惊奇。 周氏拉着小福圆的手又赞了一番，吩咐身边的丫鬟：“榴花。” 一旁伺候的丫鬟，将几个锦盒打开，一个盒子里装满金簪珠子头饰，一个盒子理铺着五彩发光的缎子，一个盒子里排满各色糕饼, 一个盒子里盛着人参药材，还有一个盒子里是笔墨纸砚…… “白大娘, 甄姐姐, 这是送给小圆宝的礼物。”周氏将装满金簪珠子头饰的盒子递到小福圆面前，说道，“喜欢哪个戴哪个。” 小福圆：“……” 冯夫人可真豪！ 偏冯芝衡顺手捡了一根顶端镶嵌红宝石的珠钗，插到小福圆头上说：“妹妹，这是内造的钗，这红宝石衬你。” “使不得，夫人您太客气了。”白老太太起身说道。 “这礼物太贵重了。”甄氏赞同婆婆道。 那满当当的几盒子礼物一打开，白家人就觉得太贵重了。 她们固然对冯芝衡有过恩，但是周家已经让白家老四就读淮水书院了，怎好再拿人家礼物。 周氏却一脸不容置喙的说道：“怎么不使得。要不是小圆宝我家闺女还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她要有个好歹，别说这点子东西，就是把整个侯府当掉恐怕也赎不回来。” “白大娘, 甄姐姐，你们不收这礼物是不是觉得这礼物不够？” 周氏一席话, 让白老太太和甄氏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周氏指着几个盒子, 笑道：“这是内造的缎子, 冬暖夏凉最适合做衣裳；这是糕饼，我娘是苏州人，她的陪房做苏式点心最拿手，特意嘱咐我给小圆宝带来；这是人参，疮药，金丹保命丸，藿香祛暑水……都是一些家常用药。这是笔墨纸砚，听说家里有个孩子极其爱念书，阿衡给他带的……” 礼物是面面俱到，全家上下都有。 周氏又命丫鬟拿出一枚小小的锦盒，打开后赫然躺着一根金灿灿的赤金长命锁。 “听说还有个孩子刚满月，这个长命锁送给他玩吧。”周氏笑吟吟的说道。 站在谢春桃后面的尤金桂眼睛一亮，这是点名送给她家小郎的。 那么大的长命锁，那么金光灿灿的大金子。 既然是人家夫人指名给小郎的，就不会套在小姑脖子上。 尤金桂这辈子还没有摸过金子呢。 “谢谢夫人。”尤金桂越过谢春桃朝周氏道谢。 甄氏盯了她一眼，怎么眼皮子那么浅呢。 尤金桂不敢向前接过，眼神不住的瞅。 “那我替小郎谢谢妹妹了。”甄氏接过长命锁放在桌子上，尤金桂心下忐忑, 唯恐这样好的东西到不了她手里。 周氏虽然贵为侯府夫人, 可说话做事爽利，一点都不端着架子。 甄氏和白老太太对她印象极好，坐着陪她说闲话。 “娘，我能和妹妹一起出去玩吗？”冯芝衡笑嘻嘻问周氏。 “去吧，可不许欺负妹妹。”周氏挥挥手。 小福圆拉着冯芝衡的手一起出去了。 周氏看着女儿轻快如风的步伐，笑着给白老太太和甄氏抱怨：“阿衡这孩子性子打小就野。” “她还小呢，女孩子不能拘着她。”白老太太说道。 其实白老太太想说，女孩子野点好，甄氏就因小时在府里被养的太娇了，一点心眼子都没有，最后家破人亡时被信任的堂兄给卖了。 “我也这样想呢。” 周氏眉间染上淡淡忧愁，只是现在由不得冯芝衡，要不然干嘛要让她来淮城学规矩。 冯芝衡来到乡下，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这一年在淮城学琴棋书画和礼仪，行动坐卧皆有章法，稍微有差池，舅母和宫里的嬷嬷都要板着脸训，她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秋姐姐。”小福圆拉着冯芝衡来到洗菜的秋娘身边。 “你见过秋姐姐的……” 冯芝衡瞪大了双眼，寺庙密道里的麻木少年竟然是个漂亮姐姐。 秋娘微笑着洗了果子递给她俩，两个人咕咕笑着拿着就啃。 “还是你家好，想干嘛干嘛，没有那么多规矩。”冯芝衡极其羡慕地对小福圆说。 院子里，白招妹拿着一杆红樱枪在练习；大郎和三郎在斗草。 冯芝衡看了一圈问：“怎么不见二郎？” 小福圆笑着道：“二郎在屋里念书，我带你去找他。” 冯芝衡挽着小福圆的手，跟着她一起来到二郎的房间里。 老白家新加盖了几间房子，二郎和大郎睡一间。 此时的二郎正在请教新晋秀才白盘妹功课。 “二郎，我给你的书你收到了吧？”冯芝衡人未到声音先进来。 二郎抬起头看到冯芝衡笑了，然后站了起来。 冯芝衡的到来产生那么大动静，二郎在屋里看书时就已经知道了，他隔着窗子看了一会，又继续念书。 “收到了，多谢你。”二郎说道。 “二郎你的腿好了啊？”冯芝衡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好了。”小福圆替二郎回答。 “不仅能站，还能走。”二郎离开书桌，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给冯芝衡看。 二郎大大方方的性子，赢得小福圆的赞赏，朝二郎竖了大拇指。 “这次阿衡姐姐又给你带了笔墨纸砚。”小福圆说道。 二郎再次道谢。 “那个，二郎，你的衣裳能借我一套穿吗？”冯芝衡忽然脸色微红的开口。 “阿衡姐姐为什么想穿二郎的衣裳？”小福圆十分不解。 二郎和白盼妹也不解的看着冯芝衡。 冯芝衡揪着裙摆，小声说道：“我这身衣裳不方便爬树，我想……我想爬树……” 小福圆：“……” 二郎：“……” 作为淮水书院最正统的儒家学子，白盼妹差点拂袖说出“成何体统”。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 一起上树 “夫人，夫人，姑娘她……” 丫鬟榴花去给冯芝衡送帕子，像见了鬼一样回到屋里，伏在周氏耳边惊慌失措的低语。 周氏听完，微微皱眉，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周氏来到院子里, 问榴花：“阿衡在哪里？” 榴花颤巍巍的朝院子里的梧桐树上一指。 于是，接下来，周氏见到震惊她的名场面。 忠靖侯府千金冯芝衡此时正抱着树干，窜天猴一样使劲朝上爬。 不怪周氏一开始没认出自家亲闺女，甚至连甄氏和谢春桃等人也没有认出来。 冯芝衡穿着二郎的粗布衣裳，去了钗环满头青丝结成一根粗辫子吊在肩上，从背后望过去, 哪里有半点侯府千金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乡下小子。 小福圆和白招妹等人几个孩子，站在树下给冯芝衡鼓劲加油。 “夫人，您看姑娘。”榴花着急的说道。 “别说话，别吓到阿衡。”周氏说道。 榴花闭上嘴巴。 “阿衡姐姐加油。”小福圆站在树下仰着脸给冯芝衡加油。 冯芝衡爬的满头是汗，终于爬到顶，坐在树杈上直喘气，脸上却带着舒畅的笑。 周氏的心提到嗓子眼。 “小圆宝，我是不是很厉害，去年跟着五哥学的爬树，今年还能记起来。”冯芝衡大笑着低头朝树下的小福圆问道。 周氏五味陈杂的看着坐在树杈上的闺女。 她这个闺女打小性子就野，但她从不知道闺女竟然会爬树，而且还爬的那么溜。 “小圆宝，你也爬上来吗？”冯芝衡问道。 小福圆站在树下，她会爬树。刚才她带冯芝衡进她房里换衣裳时, 她也换上了秋娘给她缝制的短打衣裤，听到冯芝衡唤她，抱着树蹭蹭蹭就爬。 白招妹和大郎几个站在树下仰头盯着，时刻护卫她的安全。 很快, 小福圆爬了上去，攀着树枝，坐在冯芝衡旁边的枝丫上。 “妹妹，在乡下爬个树不算什么。”甄氏说道，对周氏的称呼也变了。 周氏点头，五味陈杂的看着树上的冯芝衡。 女儿从小性子就野，她从不拘着她。一开始她不舍得女儿来淮城娘家学规矩，但扛不住老侯爷和太后的命令。 这次来娘家看到女儿行走坐卧确实有侯府千金的派头，但整个人也没有了从前在家中的活泛。 冯芝衡见到她就红了眼圈，整个人郁郁的了无生气。 她又心疼又无奈。 到了神树村后，闺女整个人立马活泼起来，坐轿子里时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妹妹，你看天空的飞鸟。”冯芝衡仰头看着天空。 “是燕子。”小福圆忍不住哼唱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冯芝衡问：“这是什么歌？” 小福圆说：“小燕子穿花衣。” “你教我。” “好。” 周氏望着坐在树杈上看鸟唱歌的冯芝衡，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从来没有那么放纵过。 想到以后冯芝衡要去那寂寂皇宫失去自由。 周氏心里漫过愧疚。 “阿衡在你们家真的很开心, 怪不得整日念叨着要来和小圆宝一起玩。”周氏掩下心中的情绪, 笑着对甄氏说道。 “小圆宝也喜欢阿衡姐姐呢。”甄氏看着树上的俩女孩儿说道，“咱们女子成了亲, 上敬公婆下伺候一大家子，也只有在娘家当女孩儿才能无拘无束。所以小圆宝在家里做什么，我都由着她。” 周氏点头，心道甄氏的见识倒不像普通农妇。 “老五，你们几个看好阿衡和妹妹。”甄氏吩咐道。 “放心吧娘。”白招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树上。 “也不知道阿衡随了谁，打小就淘气。” 周氏看到白家院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铺了石子路，路两边种着花，东北角一丛葡萄树挂满青色未熟的葡萄，东南角开辟的地里种着绿油油的庄稼还有蔬菜。 一派怡人的田园风光。 于是让甄氏带着她在院子里走一走。 来到一片黄瓜藤前，周氏笑着说了冯芝衡不知随谁的话。 甄氏微笑不语。 她记得小时，也是春末夏初时节。 小姑姑的手帕交冯家四姑娘，俩人穿着小厮衣裳在甄府园子里爬树。 当时冯芝衡的祖父还是年轻少年，站在一旁教她们怎样爬。 甄氏年纪还很小，站在树下当拍掌的气氛组。 一晃，将近三十年光阴过去了。 “乡下地最珍贵，插空就要种菜种粮食，是一点都不能浪费的。”甄氏指着豆角架说道。 长长的豆角垂在地上，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周氏说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很多庄稼都枯了，你们院子倒是绿油油一片。” 甄氏说道：“今年天旱，我家运气好有一口井，井里是泉眼，整日浇水。天一直不下雨，受害的是乡民。” 甄氏叹了一口气。 从前甄氏还是甄府金尊玉贵的千金时，再也想不到民间疾苦，现在可是都尝了个遍。 “是啊，天灾受害的是乡民。进到阳凤境内，我也看到有些地依然绿油油的。”周氏将路上看到的庄稼说给甄氏听。 “那是燕黍。”甄氏说道。 “淮城知府大人是我父亲的学生，他说阳凤县的耐旱燕黍是一个乡民献的种子。” 甄氏笑着道：“不错，是我家老大种出来的。” 周氏一脸讶异，没想到老白家竟然卧虎藏龙。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听说还有福运；一个府试中拔得秀才头筹；一个种地竟然能培育出耐旱的燕黍种子。 周氏对白家刮目相看了。 眼看天色将晚，甄氏揣摩着周氏没有提出去镇上住客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因此开始主动留客。 “妹妹，天色晚了，阿衡和小圆宝玩的又那么好，不如就在我家住下。家里也有两间空屋子，已经收拾了出来。” 周氏正有此意。 冯芝衡早在来神树村的头一天，就对周氏软磨硬泡要在老白家住几天。 周氏见她学规矩学的辛苦，便答应了。 本来还担心乡下人家屋子窄不方便，没想到老白家屋子宽敞，院子干净，比她家庄子上条件还要好呢。 正好，她夫君这两天要来山上筹备兵器场。 只是这事就先不给白家人提及。 甄氏陪着周氏逛完了院子，来到篱笆墙前，周氏看到对面有座精美的大宅子，心下纳罕，一路走来基本都是低矮的泥土房子，甚至像老白家这样石砖砌的墙都很少，这样一座大宅子实在太突兀。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 日常妹吹上线 “娘，晚饭怎么安排？”谢春桃趁着周氏去和白老太太闲话，来到甄氏身边问甄氏晚饭意见。 谢春桃还是头回招待这么尊贵的客人，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白家接待过刘鸿大人，那饭菜席面都是村长安排的，白家只提供场地和菜肉。 侯府夫人则不一样，身份尊贵, 来白家是以亲友的名义，如果再像招待刘鸿那样整几桌席面，显得生疏又不尊重。 “杀两只鸡宰两只鹅，家里还有排骨，大壮还钓了几条鱼……”谢春桃掰着手指头，总觉得太少。 “京城侯府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恐怕鸡鸭鱼肉都吃絮了。”甄氏摇头轻笑。 “那晚饭做什么菜？”谢春桃忐忑地问道。 “就多做一些新鲜菜蔬, 咱家菜园子里结的豆角，丝瓜, 南瓜, 黄瓜，捡最嫩的摘了，清炒，用大火。”甄氏说道。 “这行吗？” 这些菜太常见了吧，地里随便一摘都是，也是农家春夏每日里最常吃的菜，这样招待侯府夫人不显得太寒素了吗？ 家里来客，哪家不上大鱼大肉的？ “招待旁人不行，但大户人家最爱吃一些新鲜的菜蔬，听我的没错。”甄氏笃定的说。 “那我听娘的。上次冯家姑娘爱吃我蒸的窝头，我蒸一笼出来。娘刚才说大户人家爱吃新鲜的菜蔬，咱家院子里的茼蒿芽儿我也摘一把，那个最嫩最鲜了。” 谢春桃心里有了谱。 甄氏点头, 继续说道：“你方才说的鸡鹅排骨那些肉，也做了端上来。” 谢春桃笑道：“我也正想说呢, 冯夫人吃不吃另说, 摆上去显得咱家不怠慢客人。” “你考虑的很周全。” 甄氏点头，很满意谢春桃的做法。 得到婆婆赞扬的谢春桃心情很好，拎着篮子去菜地里摘菜。 “大嫂，我和阿衡姐姐帮你摘菜。” 小福圆和冯芝衡从树上下来后，洗了脸，擦干净手，看到菜地里各种瓜果蔬菜，冯芝衡十分好奇。 于是小福圆带着她去菜地帮谢春桃摘菜。 “妹妹，阿衡，你们小心脚下的泥。”谢春桃笑道。 “不怕的。”阿衡说道，她穿着二郎的鞋子，踩了一脚泥，雪白的脚腕上溅了泥点子。 “阿衡姐姐，这是茼蒿芽。”小福圆说道，“这个最好吃了，我大嫂炒的好吃。” “咦，这就是茼蒿芽啊，我娘最喜欢吃，但她总说家里厨子炒的太老。” 谢春桃边摘边说：“茼蒿芽不经放，必须现摘现吃才水灵。” 谢春桃不禁佩服起婆婆, 竟然对大户人家的喜好一清二楚。 想到婆婆之前在淮城当过帮工，知道这些也正常。 “这是豆角吗？”冯芝衡问道。 “是豆角。”小福圆边说，边摘了一把放到谢春桃的篮子里。 “我爱吃干豆角。我家厨娘会做干豆角包子，我爱吃。”冯芝衡说道。 “家里去年晒的干豆角还有呢，今儿发面来不及了，咱们明早再包给你吃。”谢春桃笑吟吟道。 “那今晚有窝窝头吗？”冯芝衡问道。 “有，知道你爱吃，都准备了。”谢春桃笑道。 冯芝衡从来没有干过活，摘黄瓜时，把黄瓜连同藤蔓一起摘掉了，毁了一串小嫩瓜。 “你看我笨手笨脚的。”她不好意思地对小福圆说道。 “没关系的姐姐，咱们别给大嫂添乱了，我带你去看我奶奶种的花吧。”小福圆接过冯芝衡手里的黄瓜，递到谢春桃的篮子里。 院子的西北角种了一丛丛花，有凤仙花、葵花、丁香、月季，在春末夏初的晚风里散发出迷人香气。 “这个是指甲花，放了白矾可以把指甲染红。”小福圆指着绿叶间的凤仙花说道。 冯芝衡对这花不陌生，伺候她的丫鬟，夏天经常用这个染指甲。 只是她没有染过。 “等吃完饭，咱们晚上染指甲，秋姐姐调的颜色最好看。”小福圆说道。 秋娘能用凤仙花调一手好颜色，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经常上门让她帮着调。 谢春桃和秋娘整治出一桌子菜，以新鲜菜蔬为主。 周氏一看到鲜嫩的枸杞芽就忍不住伸筷子。 “还是你们乡里好啊，能吃到新鲜菜蔬。”周氏笑吟吟地说道。 谢春桃松了一口气。 晚饭后，周氏带着冯芝衡去歇息。 冯芝衡坚持要和小福圆睡一起，丫鬟榴花则被安排在了秋娘屋子里。 白家一直忙到熄灯前，才有时间好好和白盼妹说说话。 “看到你瘦了，是不是念书太苦了。”甄氏颇为心疼。 “还行吧，我看老四也没有掉二两肉啊。念书哪有不苦的，老四是去念书的又不是去享福的。”白木板说道。 甄氏横了白木板一眼，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心疼。 白盼妹笑道：“娘，我吃的不少，淮水书院伙食好着呢，是我长高的缘故。” “你这次考中榜首，真给家里争气，但这只是第一步，以后科举路长着呢，你可不能骄傲自满。”白老太太开始教育模式。 “奶，我晓得轻重。”白盼妹说道。 “你这次能考中榜首多亏了你妹妹，上次我让她给你写的逢考必中字条，你日常带身上了吧？”白木板日常迷信说道。 “带身上了，我收到就带了，晚上睡觉还放枕头下呢。”白盼妹笑着说。 白大壮在一旁附和道：“妹妹就是灵，那考秀才的那么多人，你一下子考中榜首，不是妹妹的功劳是谁的功劳。” 白大壮日常妹吹上线。 “四弟，以后你加把劲以后进京赶考一定考中，咱家给妹妹撑腰就指望你呢。你不知道上次县令夫人是怎么欺负妹妹的……” 白大壮说到此赶紧住口。 白老太太，白木板以及白二壮抓到了重点，齐声问：“啥时候欺负的？” “娘，我，我忍不住给大壮说了。”谢春桃讷讷地道。 甄氏知道去年荷花节刘夫人让纳小福圆为妾的事在家里瞒不住了，于是斟酌着说了事情原委。 果然，白家所有人的脸齐刷刷拉黑。 “这个臭婆娘。”白老太太咬牙破口大骂。 “县令咋了，以后县令来家里也不欢迎。”白木板心里把刘鸿一起给拉黑了。 “四弟，你看县令夫人敢这样给冯家姑娘提这要求吗？我只是个秀才给妹妹撑不了腰，所以靠你了。”白二壮说道。 “还有我，我以后成大将军，也给妹妹撑腰。”白招妹从椅子上跳下来说道。 白老太太看着全家大型撑腰表态现场，心里十分满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想让谁当媳妇 夜已深。 何顺蹑手蹑脚来至阿臻房间，欲把灯熄灭。 “灯今晚不用灭。” 阿臻在床上翻了个身。 “少爷您还没有睡啊？” 何顺朝床上望过去，灯光下的阿臻眼睛微闭。阿臻打小何顺就在他身边伺候，知道他这是有心事。 心里有点担忧，都已经子时了，怎么还醒着。 明儿一早还有早课呢。 阿臻不语，又轻轻翻了个身。 “何伴伴, 你出去吧，我自己呆着。”阿臻闭着眼睛说道。 何顺应了声是，拿起旁边的鹭鸶灯芯剪将灯拨暗，皱着眉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稍后，门口响起脚步声。 “阿臻还没有睡呢？”是孟知序的大嗓门。 “还没呢。”低声回答的是和顺。 “我进去看看他。”孟知序大踏步来至套间，掀开帘子, 进了阿臻房内。 “外甥，你有什么心事？”孟知序问道。 阿臻不说话。 孟知序叹气说道：“你是不是担心京里的母后？你若担心她, 不如顾好你自己。” 过了许久, 阿臻忽然翻身起来，给孟知序说道：“舅舅，冯芝衡来了？” 孟知序大惊，说道：“在哪里？她爹明日才能到呢，她先行到了？人呢？” 阿臻说道：“她在对面白家。” 孟知序做出不解的表情。 阿臻将之前被拐的事一一说给舅舅听。 “也就是说你俩早都见过面了？”孟知序搓手。 对于忠靖侯府家千金，孟知序还是在她小时见过一面。冯芝衡的舅舅在边境是文官，孟知序是武将，两人互相制衡，又互相守卫边境安全，属于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幼时的冯芝衡去过边境舅舅那里，孟知序还抱她骑过马射过箭。 是个十分爽利的小姑娘。 “没想到她和白家丫头也有缘。”孟知序说，“她知道你身份吗？” 阿臻摇头，说道：“不知道。舅舅，我以后不想和她成亲。” “能是你说不成亲就不成亲的, 懿旨是太后下的。”孟知序说道。 孟知序看着阿臻绷着紧紧的脸, 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冯家丫头？” 阿臻不语。 “冯家丫头还是不错的, 背后有周家还有忠靖侯府, 对你只有利没有害。虽然那丫头不如小圆宝长得好看，但在一众京城千金中算是不差了。” 孟知序是武人，说话比较直接随意。 阿臻沉默半晌，说道:“我就是不想以后和她成亲。” 孟知序笑问：“那你想让谁当媳妇？小圆宝？我看你天天和她玩的挺欢，你以后想娶小圆宝当小媳妇？你想干的事，你母后和我们孟家对你都会鼎力支持，但是朝中不仅仅有孟家。” 阿臻将头闷在枕头里，脸上热辣辣地闷声道：“谁要成亲，我不要。” 早上，小福圆照旧被二郎在廊下的朗朗读书声唤醒。 醒来后仔细听了听，还有四哥大朗三郎的读书声以及五哥咔咔耍功夫的声音，怪不得声音此起彼伏的。 平日大朗三郎是不早起念书的，不知今儿抽什么疯开始发愤念书。 她不知道的是，不是大朗三郎抽风。 昨晚在她入睡后，四哥五哥被县令夫人激的，在白老太太跟前表态，一定要努力出人头地给她撑腰。四哥发狠天色微明便起来念书，顺带着把俩侄儿还薅了起来。 小福圆扭动身子，才想起身边的还躺着一个人。 冯芝衡还没有醒来, 头发铺在枕头上睡的正香。她睡觉颇为不老实，一只手臂放在外面压在被子上。 小福圆拽了拽被子，冯芝衡悠悠醒来。 “阿衡姐姐早啊。” “妹妹早。”阿衡皱眉，“谁在外面念书，那么大声。” 都扰了她的清梦了。 她到了周家第二天一早就被揪起来学规矩，学琴棋书画，学女红刺绣，晚上睡觉前还要练字看书，除了除夕那天，整整一年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在白家，终于抛弃这些名门淑女需要学的东西，冯芝衡带着轻松的心情入睡，当真是睡的又香又甜。 一夜无梦到天亮。 “之前是二郎早起念书，现在是我四哥他们一起起床念书。”小福圆说道。 “你哥和你侄儿也太用功了。我听我外祖说你四哥在淮水书院日子过的可苦了，每天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放假他也不出去玩，为了醒神大雪天打开窗户夜读。” “有时候我学规矩偷懒，我大舅母就拿你四哥的例子来教训我。”冯芝衡摇头叹息道。 小福圆还是第一次从他人嘴里听到关于四哥在淮水书院的读书生活。 心里又心疼又佩服。 四哥的榜首完全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院子里持续不断传出白家老四和二郎的念书声，孟知序路过老白家，不禁探头看了一眼，心下感叹。 一个农家，有用功晨读的，有刷大刀的，颇有兴旺之兆。 怎么不见白家小丫头，他还想逗逗那个丫头呢。 此时小福圆正躺在被子里和冯芝衡说闲话。 聊完一些生活趣事，小福圆说吃完早饭后要带冯芝衡去山里玩，冯芝衡忽然叹气，皱眉。 “怎么了忽然叹气？”小福圆问道。 “妹妹。”冯芝衡欲言又止。 小福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静静看着她。 冯芝衡一咬牙，趴在她耳朵边悄声道：“你家里有给你说亲吗？” 说亲？ 小福圆身躯一震，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呢，说亲是什么鬼？ 她只听到刘恕他娘要让她当妾，被她娘和大嫂怼了一顿。 “没有。”小福圆如实说道，她才不想说亲。 “唉，还是你家里好。我已经定亲了。”冯芝衡眉头紧皱，悄声说道。 小福圆知道冯芝衡是排名前几挂的顶级家族千金，这样的家族大小定亲不是稀罕事。 可看冯芝衡的样子，是不喜欢还是怎么着？ “你和谁订的亲？”小福圆问道。 算了，这个问题没意义，说了她也不认识。 冯芝衡却告诉她：“是皇宫里的皇子，唉，我都没有见过，就被太后下了懿旨。” “哦这样啊。” 小福圆心想，这就是顶层的烦恼，皇宫，皇子，太后，距离他们神树村太远。 也是顶级家族千金的无奈，生来就要为了家族牺牲。 “我一点都不想进宫，太不自由了。你知道吧，现今的皇后进了冷宫。皇宫里的女人只要不做到太后的位置，都难熬。”冯芝衡吐槽皇宫一家亲，“即便是当了太后也不开心，还是在宫外自由自在，我好想像你一样当个农家女。” 小福圆笑着说道：“阿衡姐姐，你要是不喜欢进皇宫你就要争取，事在人为，你总得替自己打算。” 但小福圆没有说，农家女也不都是像小福圆那样是全家的团宠。 更多的农家女基本上都过着小白菜一样的生活。 只是冯芝衡没有见过更多的农家女罢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女儿不是赔钱货 “醒了？小圆宝你现在起床吗？”秋娘捧着一叠新晒干的衣裳走进来。 “马上起床。”小福圆说着坐了起来，接过秋娘的衣裳说，“秋姐姐，我自己来穿衣裳。” 去年还是秋娘给她穿衣裳，但今年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学会了自己穿衣裳。 好在乡里的衣裳不繁琐，不需要又是系又是扣的, 所以很容易学会。 周氏的丫鬟榴花也跟在秋娘身后捧着一叠衣裳进来了。 “姑娘，穿衣服吧，夫人已经洗漱过了。”榴花说道。 冯芝衡点头，和小福圆一起坐了起来，很自然的伸出手，榴花伺候她穿衣服。 小福圆不让秋娘动手, 自己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身。 冯芝衡觉得不好意思了，对榴花说：“我自己穿好了。” 榴花急了，说道：“是奴婢伺候的不好吗？” 冯芝衡只好乖乖伸手，任由榴花给穿衣裳。 小福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古代小姐和丫鬟的生活。 穿好衣裳，秋娘拿起梳子给小福圆梳头。 秋娘有一手梳头的好手艺，冯芝衡夸小福圆的头发梳的好看，秋娘也给她梳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榴花在一旁抢着倒水递擦脸巾。 “榴花姐姐谢谢你。”榴花给小福圆洗脸的时候，小福圆笑着道谢。 榴花看着小福圆俊俏的小脸，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在来老白家之前，她一直都以为乡下丫头是贱命，从小就要烧锅做饭，洗衣服打猪草。 她小时就那样过来的，待家里吃不上饭，把她卖了换银子。 没想到在老白家，她大开眼界。 她还没见过将闺女那么宝贝的乡下人家。 原来真有人家把女儿不当赔钱货。 尤其是看到白木板和几个哥哥对待小福圆极其宠爱的眼神，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喉咙里涌上哽咽。 她的亲爹和哥哥从来没给过她一个眼神，她在家中时，好吃的好喝的紧着爹和哥哥吃，他们吃剩的才能轮到她。 她打心里羡慕小福圆。 别看小福圆是乡下丫头, 家里衣食住行自然和侯府不能比, 可受宠的程度比侯府千金那是一点不差。 而且她还不用为了家族牺牲联姻，这一点她觉得比自家姑娘强。 榴花这样想着，看着冯芝衡的目光不禁带着丝丝同情。 冯芝衡：“” 甄氏在翻晒高粱米，周氏站在一旁和她闲聊。 榴花出来后惊呆了，再没想到自家侯府夫人和乡下村妇聊的如此欢畅。 “怪不得阿衡一直念叨着要来你们家，说实话甄姐姐，我再你们家睡的都踏实，一夜无梦。”周氏笑着说道。 “乡下的夜晚是比城里静些。”甄氏笑道。 周氏看着廊下念书的白家儿郎，还有院子里耍功夫的小子，心里感慨，白家比她所想的还要蒸蒸日上。 “娘。” “娘。” 小福圆和冯芝衡从房里出来纷纷奔向自己的亲娘，和小福圆扑到甄氏怀里不同的是，冯芝衡只是站在周氏身边行礼。 甄氏轻叹气，大户人家的规矩使然，她小时和母亲之间相处也是拘着礼节。娘为了家族身死后，她才深切的感受到对娘的依赖。 所以她对几个孩子一直都展现母亲最亲近孩子的一面，尤其对女儿更是如此。 这边谢春桃和秋娘摆上了饭，周氏和冯芝衡被小福圆拉着去堂屋吃饭。 甄氏瞅个空当, 将冯芝衡送给小郎的长命锁递给了白二壮。 “是给你小儿子的, 你收好了给他。”甄氏说道。 尤金桂站在廊下抱着小郎，瞥到甄氏将长命锁塞到二壮手里，心里长长输出一口气。 她担心了一夜，就怕那长命锁到了小福圆脖子上。 白二壮走到尤金桂跟前，将长命锁塞到儿子襁褓中，冷冷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担心这长命锁给妹妹吗？你可是心里头住着小人，看谁都是小人。” “他爹” 白二壮没有理她，扭头就走。 尤金桂跺脚，看到秋娘从厨房出来，直直的应着白二壮擦身走去。她心里又急又悔，她觉得自己彻底抓不住自家男人了。 若是怀里的孩子是闺女就好了。 她狠狠掐了一把小郎，正在酣睡的小郎猛然感到屁股一阵疼，嗷呜一声哭嚎出声。 “阿衡姐姐，这是你爱吃的豆角干包子。”饭桌上小福圆给冯芝衡递了只包子。 冯芝衡接过大口吃起来。 榴花心里一惊，这要是在周家，会被说教的。 周氏却像没看到一般，也掂了只包子，一口咬下去。 “请问这是白家吗？” 外面传来喊声。 “咦，怎么是爹的声音？”冯芝衡咬着包子疑惑的问周氏。 周氏点头。 “我爹怎么从京城来了？”冯芝衡一脸惊喜，放下包子冲了出去。 白家人面面相觑。 啥情况啊这是，怎么忠靖侯府的侯爷从京城跑白家来了。 大家在白老太太带领下，赶紧迎了出去。 甄氏的脑瓜子嗡嗡地响。 忠靖侯府的侯爷冯睿竟然来了！ “爹！”冯芝衡看到一年没见的亲爹，红了眼眶。 冯睿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了声：“瘦了，高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白家人坐在饭桌前，五味陈杂的看着冯睿。 京城来的侯爷，拿着农家大包子边吃边赞。 “爹，你这次是专门来看我的吗？”冯芝衡问道。 “不是”冯睿回答的干脆，当着白家人的面好不避讳的说，“南关山发现了铁矿石，圣上派我来督造兵器的。” 白家人心下了然。 之前村长说春耕后就召集神树村的男劳力去挖铁矿，现在春耕已经结束了，铁矿自然要挖了。 只是没想到还有兵器。 本以为冯芝衡听到冯睿不是专门来看她，会失望，没想到她一脸惊喜的道：“太好了，爹是不是在神树村要呆好久，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圆宝妹妹家一直住下去。” 周氏刚想说什么，何顺从外头大踏步走了进来，冲冯睿拱手道：“侯爷，小少爷和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周氏看着何顺像见了鬼一样，惊讶地道：“你，你不是” 何顺笑道：“夫人，我家少爷正是住在对面宅子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甄氏的秘密 冯睿跟着何顺去了对面大宅子。 周氏一直处于震惊中，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就是说上次和你们一起被关在寺庙的孩子住在对面？”周氏问道。 “是呀，姨姨。”小福圆点头。 小福圆心里揣度着，从周氏见鬼的表情推测出，阿臻莫不会是个隐藏的大佬。 周氏再次震惊，看向冯芝衡。 “娘，有什么问题吗？”冯芝衡不解的问。 “没什么。”周氏强笑道。 外头锣鼓声从村头敲到村尾, 白大壮出去了一会又进来。 “爹，村长又召集大家商量事情，说是上山采矿的事。” 白木板正在锯木头，打算给闺女打造一把新的椅子，他总觉得私塾的那把椅子不适合小福圆的人体工学。 “行，知道了, 这就去。”白木板边说边放下锤子，和白大壮一起去了私塾仪事处。 恰好今儿私塾放假，小福圆便拉着冯芝衡去找阿臻玩，周氏欲言又止。 “阿臻哥哥在吗？”小福圆到了对面大宅，犹如自家一样往来自如。 “少爷在忙呢。”武小影轻轻从树上跃下来说道。 “那我去厨房里等着他好了。”小福圆说。 然后拉着冯芝衡去了后厨。 还有人比小福圆更早到的呢，三郎轮着铲子在听刘一手的指导。 “火要大点，爆炒不是让你文火焖。” “笨死了，醋不能直接倒，要擦着锅边倒。” 老白家堂屋，甄氏在绣花，周氏坐在一旁观摩。 “甄姐姐，你这梅花绣的，我都能闻到香味了。”周氏赞道。 “我给周老夫人秀了一尊佛，妹妹你帮我瞧瞧杨子。”甄氏将描好的纸样递给周氏。 周氏一边看一边赞叹：“还是姐姐你有心，我手笨连绣块帕子都不会。” 两人说了一会子闲话，周氏心里藏着事，不知怎地她就想说给甄氏听。 见白家男人都出去了, 白老太太也不在家, 家里只有甄氏带着谢春桃和秋娘在绣活, 便闲话家常一般说了出来。 “甄姐姐, 你知道你们对面住着啥人吗？”周氏问道。 “知道, 是某位皇子。”甄氏淡笑道。 谢春桃和秋娘吓了一跳，啥，阿臻是皇子？ 尤其是谢春桃，手上的针差点戳到手指头。 她猜到阿臻出身不凡，但万万没想到是皇子。 那谢小怜的看家护院又是个啥身份？还认她当姐。 出乎周氏意料的是，甄氏竟然如此镇定。 “唉，姐姐不瞒你说，我也是看到何公公才知道大皇子到这里来了。”周氏掩下心里的讶异说道。 甄氏用顶针顶了一下绣花针，说道：“来了有一年了。” 周氏问道：“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甄氏说道：“我猜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何顺就猜到了。” 谢春桃抬头看了婆婆一眼，婆婆是怎么猜到的，还一猜测一个准，而且也从未曾透露过阿臻是皇子。 “只要留意总能观察到的。”甄氏含糊的说道 周氏觉得甄氏是个谜，一个乡野村妇是怎样能看出京城的贵人身份的。 看谢春桃和秋娘两个人的反应，她们就没有观察到。 可是这两天留心细看，甄氏压根不像个乡野村妇，她的言谈举止自有一番气度。 周氏帮着甄氏劈线。 甄氏稳稳的绣着花。 在乡间将近三十年光阴，她以为已经忘了京城的人和事，可看到故人之子心里还是起了涟漪。 冯睿的父亲当年和她四姑母订过亲。 后来她姑母为了大夏更为了家族, 和冯家毁了婚约，远赴南诏和亲。 但家族依然没有保住。 后来她听坊间传闻，四姑母的船在海上翻了，尸骨无存。 她至今都不知道四姑母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家族所有人都如浮萍飘散，只有她父亲庶兄那一脉卖祖求荣平步青云。 冯睿长的真像他父亲，早上刚一进白家大门，甄氏还以为是他父亲来了。 半晌时，白大壮和白木板回家拿工具，村里男劳力已经开始金山挖铁矿，白招妹也跟着去了。 对面大宅子，在孟知序的带领下，谢小怜和武小影以及其他看家护院都跟着上山。 阿臻没有去。 冯芝衡的父亲冯睿临上山前，被阿臻喊住。 “冯爱卿，本少爷和贵府爱女的亲事万万不可。”阿臻在和冯芝衡被赐婚一事上表明了自己态度。 “殿下，您知道太后的懿旨不可抗。”冯睿说道。 冯睿心里也苦，他好容易得个掌上明珠，却要送进宫里，他也不舍。 可是扛不住他爹以断绝父子关系相要挟。 再说了，之所以把阿衡赐婚给阿臻，也是怕贵妃娘娘先出手将她赐给二皇子。 既然都是给皇子结亲，忠靖侯府自然站在太后支持的皇子那一边。 冯睿说完，朝阿臻行了一礼自行离开。 他不怕得罪阿臻，他家老爷子把整个忠靖侯府都绑在了大皇子的船上，总不会对他卸磨杀驴吧。 事情还没有成呢。 冯睿出来时，在门口碰到小福圆和冯芝衡。 “小圆宝。” 冯睿笑容满面，不仅仅小福圆救了自家闺女，就凭借小福圆本身的精致可爱就让冯睿一颗老父亲的心炸裂。 “冯叔叔。”小福圆笑眯眯打招呼。 “小圆宝，叔叔想问你，你外祖家在哪里？”冯睿忽然问道。 啥？ 怎么问了这么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小福圆口齿清晰的说道：“在附近的村子里，我有姥姥和姥爷，还有舅舅和舅妈。” 冯睿哦了一声，有一瞬间的怅然，喃喃道：“难道认错了？” 小福圆没有说话，拉着冯芝衡回到家中。 冯睿看着小福圆的背影，摇摇头。 小福圆来到屋子里看到甄氏在做针线活，小福圆摇着甄氏的手撒娇：“娘，我想吃你洗的果子。” 谢春桃站起来说：“小姑，我去给你洗吧。” 小福圆却摇头，坚持把甄氏拉到了外面。 “说吧，有啥事。”甄氏点了点小福圆的脑门，知女莫若母，闺女一定有什么话要悄悄说给她听。 “刚才在阿臻家门口冯叔叔问我外祖家在哪里，还说难道认错了之类的话。”小福圆一五一十把冯睿和她聊天的话告诉甄氏。 甄氏沉思半晌，揉了揉小福圆的头说道：“不怕的，冯叔叔就是随口一问，没什么。” 是么？ 小福圆看着甄氏的眼睛，有点不相信。 娘，你到底身上藏着啥秘密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日常争宠风波 白老太太一直到晌午才从胡大娘家出来。 早年间白二壮念书时，胡家老爷子给过白二壮几个铜板，勉励他好好念书。白二壮考上秀才那年，胡家老爷子去世，现今胡家儿子生病，日子颇为艰难。 白老太太念着胡家的好，给胡家送了二两银子给儿子抓药。 “娘, 你回来了，我想给你商量个事。”甄氏在院子门口截住白老太太。 “啥事那么着急忙慌的？”白老太太问道。 “我想把我从前的事告诉家里。”甄氏直截了当的说道。 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也好，也该让大壮他们知道了，迟早的事情。” …… 上山采矿一月二两银子，二十斤米面, 一天管两顿饭。 赵村长将朝廷采矿的待遇一公布，神树村村民群情激动。 要知道出去做工一个月都也只几百大钱。 现在则是有银子有米面，还管饭, 又不耽误农忙时干农活。 青壮年男劳力争先恐后上山，比打虎那会还积极。 山上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一直到晚间才回来。 “爹，您回来了。”小福圆远远地看到白木板一手扛铁锤一手托草帽，高兴的迎了上去。 “闺女，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白木板将草帽递给小福圆。 满满的一草帽红樱桃。 “我在矿上旁边山坳里发现一棵樱桃树。真奇了，山上旱成那样，却一点都没有影响这樱桃树，果子结的可多了，我把熟的都给你摘了下来。赶明儿我再给你摘。”白木板乐呵呵地看着闺女的笑脸。 “谢谢爹。”小福圆抱起草帽，“回家洗了一起吃。” “那啥，闺女。”白木板在身后喊住她。 “这是爹给你摘的，你自个吃。你侄儿那几个小子给狼一样喂不饱, 还有那冯家丫头家里不缺这些。”白木板搓着手，“你自个吃，自个吃。” 小福圆笑了。 爹的小心思她知道，不是鼓励她吃独食，而是纯粹自己的心意想让她独享。 到家后, 小福圆将装满樱桃的草帽放在房里，然后拿着帕子来到院子里的压井旁。 白木板在洗脸。 小福圆把帕子用水打湿拧的半干给白木板:“爹，您擦擦脸。” “好，好，爹擦脸，闺女就是比小子好。”白木板乐呵呵的，眼角瞥到屋里的白二壮和白盼妹，臭小子们看到爹从山上来了也不说给他打水洗脸，还是闺女好。 白二壮:“……” 白盼妹:“……” “爹，大哥和五哥怎么没下山。”小福圆问道。 “哎，到底是妹妹惦记着我，一会看不到大哥就念叨。” 白大壮一脸黑灰喜滋滋的从外头走进来，手里同样托着草帽。 白大壮心里感动啊。才半天不见，妹妹竟然那么惦记他。 不像大郎和二郎俩臭小子。 “大哥。”小福圆甜甜的喊，探头朝白大壮身后看，不见五哥。 “你五哥晚一点下山，他和他师傅还有孟大将军在一起呢。” 白大壮将草帽朝小福圆眼前一送。 满满的都是紫红色桑葚。 “我和你清皮哥从山上下来, 瞅到山坳里一树桑葚。他没发现，和他一起走到村里我才拐回去摘。” 原来这就是大哥晚回家的原因。 “谢谢大哥。”小福圆笑着说道。 “那你也给大哥擦擦脸呗。”白大壮一进门就看到妹妹在给爹擦脸，心里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小福圆洗了帕子拧干，还没等给大哥擦呢，她二哥白二壮从屋里走出来说道:“妹妹，你也给你二哥擦擦呗。” 白大壮:“二弟你又没有上山，你脸上那么干净，擦啥擦？” 白二壮:“我方才在屋子里看书出了一脸汗。” 白二壮话音刚落，老四白盼妹从屋里出来，笑嘻嘻说道:“妹妹，你也给你五哥擦擦脸呗。” 白二壮:“老四你来凑什么热闹，累到妹妹咋办。” 白老四:“小生我皮薄脸嫩，累不到妹妹。我念书念的犯困，妹妹要是给我擦脸我保证立马不困。” 小福圆:“……” 没想到温文尔雅的书生四哥是这样调皮的四哥。 小福圆拿着帕子，看看大哥，看看二哥，又看看四哥。 三个哥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白木板甩了甩手里的书，像撵羊一样撵三个儿子:“去去去，有本事生个闺女出来啊？去找你们媳妇去，我闺女可不伺候你们。。” 白老四:“大哥二哥没听到爹的话吗？去找你们媳妇去，我是个没有媳妇的人，我不用找。” 白木板看了看幸灾乐祸的白老四说道:“就算你们都找媳妇，估计也没有本事生出闺女。” 白大壮:“……” 白二壮:“……” 白盼妹:“……” 论全家谁的话最扎心，自然是他们的亲爹。 白木板看到儿子们吃瘪就开心，儿子不如他，个个没有岳父命。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闺女也不是自己生出来的，而是捡漏别人来的。 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甜甜的喊他爹，掏心窝子的孝顺他。 白家日常争宠风波短剧上演完毕。 晚饭后，待周氏安歇的灯熄灭，白家人被白老太太召集在堂屋，甚至连秋娘也被叫来了。 气氛颇为紧张。 甄氏端坐着，一脸严肃，小福圆依偎在她旁边，感觉甄氏像要公布重大消息似的。 “你们娘是京城人，祖上立过大功被封为镇国公……”白老太太先开口。 大家齐刷刷看向甄氏。 小福圆抬起头看向甄氏，心里的谜底解开了。 可是又疑惑，娘一个侯府千金怎么嫁给爹的。 只能有一个原因，家道中落。 那爹呢，小福圆脑补出一出仆人之子和侯府千金的故事。 “不是，娘，我姥姥家不是在李家庄吗？”白大壮一脸震惊的问道。 “你姥姥是我娘身边的大丫鬟。”甄氏沉声说道，“你们小姨是我庶妹，我们这一枝只有她和我活了下来。” 大家再次震惊！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就是这样。”灯光中看不清甄氏的表情，她把甄府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孩子们，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和小福圆想的差不多，唯一有出入的就是白木板不是仆人之子。 想到娘小时被堂兄卖到勾栏处，小福圆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用柔柔的小手拍了拍娘的手，以示安抚。 坐在小福圆身边的谢春桃忍不住抹眼泪，怪不得婆婆平日说话做事和村里人不一样，原来是千金大小姐。 都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虽然这么说对婆婆不敬，但婆婆遭受的苦谢春桃却能感同深受。 “我娘亲和爹都惨死狱中，要不是白家我现在还不知流落在哪里呢。”甄氏继续说道，“当年是你们太姥姥和你们爹去救的我，白家本来也有产有地，为了赎我都卖了，才让你们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 白木板在一旁说道:“提这些干啥，以前我家更穷，那些房和地还不都是你娘不嫌弃我们这门穷亲戚，接济我们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以为事发 甄氏擦了擦泪，她娘随手施恩到头来救了她的命。 “娘，不哭。”小福圆用帕子给甄氏擦泪。 甄氏强笑道:“娘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白大壮兄弟几个五味陈咋的看着甄氏。 还好有妹妹，没有妹妹在，他们这群小子还真不知咋安慰娘。 “娘，今儿怎么忽然告诉我们了。” 白盼妹问出兄弟几个没问出口的疑问。 甄氏在神树村过着平静的生活, 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们提过一句过去的事，忽然提起难免让人胡思乱想。 白盼妹一脸肃容，现今的大夏，罪臣之后男子不砍头女子不再没入勾栏，可是却不能参加科举的。 他心思一转，无妨，如果不能走科举之路，他既然有了秀才之身，像二哥一样在某个乡村谋个教职也足够。 遗憾是遗憾，可白盼妹却一点都没有对母亲身世产生怨怼之情，有的只有痛心和同情。 “这事我本来打算一直瞒下去，但想想你们都大了明事理了，应该告诉你们。”甄氏沉静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们娘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还有啥原因？”白木板朝白盼妹瞪眼。 不过白木板心里头也有疑问，他老妻怎么今儿主动给家里提起往事了。平时怕她触动心事，他在她跟前可是从来都不提过去的事。 是不是老妻遇到啥事了，或者被朝廷发现了？ 白木板心思百转。 一定是被发现了。 白家万一真被发现藏匿朝廷罪臣之后，他和其他白家子孙注定要被流放。没办法，摊上了就摊上了，谁让他们是白家的子孙。 他得保住老娘和闺女，就去求一求阿臻，阿臻的舅是大将军, 能给朝廷说上话。 至于家里儿媳妇 “老大, 你回头给你媳妇写个休书。”白木板做着安排。 啥？ 白大壮不可思议看着亲爹？ 让他休了谢春桃？ 他爹是不是糊涂了, 他娘的镇国公府早都被一锅端了，难不成把他当成镇国公之后, 就觉得谢春桃配不上自己了。 要让他也学那等捡高枝的男人休妻？ 这不扯淡吗 谢春桃大脑一片空白，一向和善的公爹要休了自己。 她上敬公婆下爱小姑，她干了啥对不起老白家的事了？ 谢春桃滚下泪。 “你说啥疯话。”白老太太和甄氏齐声说道。 “不仅老大休妻，老三也休。”白木板一脸坚决。 拍着小郎的尤金桂不知为何要休掉谢春桃和田麦苗，但架不住心下乐开花，没提到她，她这个秀才娘子位置就安稳的很。 她不知道的是，白木板压根就忘了有她这么个儿媳妇。 “爹，为啥要休掉大嫂和三嫂啊？”小福圆知道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赤眉白脸的就要休人，一定有啥大家不知道的苦衷。 “爹，我犯了啥错？”谢春桃哭了。 “你犯什么诨，要老大老三休妻。”白老太太气的要锤儿子。 白木板苦涩的说道：“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被休就不属于咱白家的人朝廷问罪问不到她们头上。大郎二郎几个孙子年纪还小，疏通一下不会被牵连。娘你和小圆宝也不用担心，我去求对面何管家保你和小圆宝平安。” “至于我和大壮娘”白木板一咬牙，决然的说，“有我和几个孩子陪着上路。” “上啥路，你说清楚？”白老太太急问。 “是啊，爹, 上啥路啊？”白大壮满脸莫名其妙。 又是让他休妻, 又是上路的，这要闹哪样。 白二壮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娘要告诉他们过去的事，原来是事发了，恐怕朝廷已经追下来了。 “爹说的对，我们兄弟几个陪着爹和娘。”白家老二一脸决然。 大家都被这父子俩整蒙圈了。 甄氏忽然意识到什么，问白木板：“他爹，你这是何意？” 白木板大义凛然的说道：“他娘，你放心我和儿子们会陪着你。蹲大狱，流放，砍头，我都不怕。” 甄氏：“” 白老太太：“你就不想好，什么蹲大狱，砍头，流放的，啊呸呸呸，你能不能说几句好话。。” 白木板看着甄氏：“没有事发？” 甄氏知道白木板想岔了，赶紧摇头道：“说什么事发。” 白木板一脸不信的说：“那你咋给孩子们提这事了。” 甄氏轻笑道：“就是觉得孩子们大了，应该告诉他们。” 白木板捂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上次田麦苗爹家的嬷嬷告发了我们。” 甄氏和白老太太一脸无语。 谢春桃擦了一把泪，她吓的脑子懵懵的。 “爹，我既然是白家媳妇，我就要和白家一起共进退，爹您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为了不连累我把我休回娘家的话了。”谢春桃站起身，朝白木板和甄氏盈盈一拜说道。 白木板面对儿媳妇的“责问”，颇为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你也是别人的闺女，我这不是不想让家里的事连累到你和麦苗么。” 尤金桂听到此，想气个仰倒，原来不是不休她，而是压根不在乎她的死活。 尤金桂再次认识到自己在白家的地位，简直和空气没有区别了。 “你们娘就是这么个情况，以后保不准事发了，会连累到大家。”白木板稳住心神再次给儿子们重申。 白大壮说：“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谈连累，我不怕。” 谢春桃表态：“我也不怕。” 白二壮等人也跟着表态，甚至连大郎这些孙子也表示不怕。 尤金桂想拉一波好感，一脸坚决的说：“我和小郎也跟着大伙儿。” 不过没人理会她。 甄氏说道：“就算事发，听说当今圣上颇为圣明，应该不会追究太过。” 白盼妹附和道：“娘说的对，现在罪臣之后不会杀头流放了，顶多不让参加科举。” “呀，那四弟你”谢春桃吓了一跳。 白盼妹说：“无妨，真不能科举，我像二哥哥当个私塾夫子也好，回家种地也行。” 甄氏眼神一黯，如果因为自己，真的让老四失去科举资格，她会自责一辈子。 “小圆宝，你来说几句好话，就说你娘以前的事不会发，你四哥可以科举。” 白老太太抓着小福圆的手，像抓住一根浮木。 不知为啥，她现在只信小孙女的话。 白老太太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人期待的看向她。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白家老五落山崖 小福圆看了看白老太太，又看了看甄氏，轻轻说：“娘，放心吧，大家都会没事的，四哥还要当状元呢。 “为什么小姑姑说我们没事我们就会没事？”三郎不解的问。 小福圆想了想笑道：“因为你们是我家人，我说没事就没事。” “三郎, 没有为什么，因为姑姑说话最管用，谁也不能和姑姑作对。”二郎笃定的说道。 小福圆点头，给了二郎一个赞赏的眼神。 很快又收住了，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白家人得到小福圆的保证，放下心来。 白老太太叮嘱大郎几个小的：“你奶奶的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大郎二郎三郎齐齐点头：“太奶，放心吧, 不说。” 点头的几个孩子落在大家眼里，大家总觉得少点什么。 “咦，五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经小福圆一提醒，白木板猛拍大腿，倒是忘了老五了，咋那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点头的半大小子中少了老五。 小福圆扶额！ “我去对面问问去。” 虽然大家很放心白招妹跟着谢小怜，但这么晚了没有回来还是去问一下比较好。 阿臻房里亮着灯，他背着手站在屏风前。 “人抓到了？”阿臻冷声问。 武小影收起白天的笑嘻嘻，神情凛然道：“回少爷，是属下无能，抓到人时已经死了。” 阿臻：“哦？” 武小影：“是四个死士，他们舌头下藏着毒药，突围时咬舌自尽了。” 阿臻：“有没有其他线索？” 武小影：“没有。” 阿臻皱眉沉默：“舅舅他们呢？” 武小影迟疑到：“大将军要以身诱敌。” “多派几个人跟着，舅舅不可有任何闪失。还有小圆宝的五哥也不可以。” 阿臻紧皱的眉头上覆上一层忧虑，然后挥挥手让武小影下去了。 白大壮站在大宅门口遇到了武小影, 两人说了几句, 白大壮返回家中。 “你五弟回来了？”白老太太问道。 “我见到武小影了, 说五弟跟着谢小怜还有大将军在看铁矿那一带还有没有新的矿口，山上还有好多人呢, 五弟没事的。”白大壮将武小影嘴里得到的消息说给家里人听，随即看向小福圆，小心翼翼想得到妹妹的肯定，“妹妹，你说你五哥是不是没事？” 小福圆笑道：“我五哥没事的，大家不用担心。” 此时的南关山寂静犹如鬼魅，白招妹抖抖索索的在山里走着。 他和师傅谢小怜走散了。 平日里白招妹经常上山摘野果猎野兔，对山里十分熟悉，但隐藏在南关山深处的矿山他还是第一次来。 听着远处野兽的叫声，止不住的紧张颤抖。 忽然他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住，借着惨白的月光，白招妹发现一个浑身是血没气的死人躺在地上。 “哎呀妈！”那断掉的脖子吐出的舌头将白招妹吓的栽了个跟头，滚了几滚，直接朝旁边的山崖滚去。 白招妹一路抓着灌木丛，怎奈滑动的速度太快，抓不住。 “完了。”白招妹心如死灰，这下子要死在山里了。 别说当大将军了, 连个大头兵还没有当上, 就折在了山崖下。 听天由命吧。 白招妹闭着眼睛, 听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啪叽一声响，白招妹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跌入一片灌木丛里，周围都是山崖，也不知是哪里。 白招妹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上的草。 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滚落山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胳膊腿上在地上滑过时都没有磨破。 白招妹感叹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他稳了稳心神，看到正对着他的地方是棵参天大树，借着月光看到树干中间是空心的，被雷劈个大洞。 隐隐约约闻到一丝血腥味道。 白招妹大着胆子朝大树走去，在清亮的月光下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孟知序。 “孟大将军，你咋了，流那么多血？”白招妹心神俱裂的问道。 “是小圆宝的五哥我还死不了，我身上的血一半是别人的。”孟知序大口喘气。 白招妹听他这样说，暂时放下心来。 脱下衣裳撕成布条，蹲下来替孟知序包扎伤口，还好伤口不是在要紧部位。 想到路上遇到断脖子的黑衣人，白招妹问：“大将军，那黑衣人为啥要杀你？” 孟知序喘了几口气，说：“一群毛贼宵小，不值一提。” 意思是不想说，白招妹闭嘴不问。 “你不是和你师傅在一起吗？怎么到这山崖里了。”孟知序问道。 说到此，白招妹一脸无奈。 他本来和师傅巡矿山，半途俩人累了就依着一棵歪脖子树睡了，他被尿憋醒，在旁边撒了泡尿，回去找不到歪脖子树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喊师傅也没人应声。 一直遇到黑衣断脖子的死人，接着被吓的滚落山崖，可滚落山崖一点事都没有。 真是又倒霉，又幸运。 白招妹都怀疑，这是上天故意让他来到这里救孟知序的。 “大将军你能出来吗？你这血流的那么多，我带你下山。”白招妹觉得孟知序就算在抗造，也架不住流那么多血。 再说万一血腥味把野猪和狼引来，他俩都跑不掉。 “我脚扭伤了。”孟知序说道。 “我力气大，我背你走。”白招妹伸出手将山洞里的孟知序薅出来。 孟知序：“” 白招妹一咬牙将孟知序抗在肩膀上，还行，比门口的大石头轻。 四周都是山崖，月亮隐藏在乌云间，一片漆黑，只有呜呜的风声。 白招妹不知道路，扛着孟知序沿着陡峭的石壁试探着前行。 武小影带着一队人马，差点把整矿山翻边了依然不见人影。 没办法，这座矿山要不是因为小福圆被拐到里头，压根就没有人来，整个山被植被巨石覆盖，想找一个人简直像大海捞针。 不仅武小影没找到人，连孟知序的亲卫兵也没有搜到人。 阿臻等消息等的烦躁，甩开门走到院子里透气。 很快消息传到阿臻手里。 他不顾何顺的阻拦，坚持亲自上山。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妹妹的好运传给我 深夜丑时。 白家堂屋。 小福圆睡梦中忽然被惊醒了，猛然坐了起来。 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到床上，显得夜愈发静了。 小福圆愣了愣神。 “闺女，咋了？”睡在一旁的甄氏被惊醒，一把搂着小福圆，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道，“别怕，娘在呢。” 昨晚白家议事到很晚，怕吵醒冯芝衡，小福圆便留在甄氏房里睡。 甄氏惦记着山上的白招妹，本来就心绪不宁睡的不安稳，小福圆刚有动静她便惊醒了。 小福圆抚了抚胸口，说道：“娘，我没事”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拐逃跑时的那段路，还有追兵前有恶狼，然后就被惊醒了，醒来后一阵心悸。 小福圆的大眼睛看向窗外，月光像霜一样洒落在窗棂上；侧耳倾听，外面有风，山上似乎有凄厉的狼啸传来，小福圆喃喃地说道：“那么晚了五哥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五哥在山上会不会迷路。” 甄氏听到小福圆这样说，心下涌起暖流。 亲生的和收养的有什么区别，没有白疼，心心念念的挂念着老五。 “闺女你放心，你五哥肯定没事，天亮之前肯定会到家的。”甄氏说道。 她心下也很担心小儿子，怕吓着小闺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安慰小福圆。 “嗯嗯，娘，五哥肯定没事的，因为他是我五哥。”小福圆在月光下狠狠点头，然后翻了个身，伏在甄氏身边闭上眼重新进入梦乡。 在小福圆惊坐起身时，白招妹正在一脸惊恐的和一头野狼对峙。 他背着孟知序走完最险的一段路，将他放在一棵树底下，让他靠着树干歇息。 前面的山林经常有猛兽出没，白招妹用火石生了火点燃火把，以防遇到猛兽，可以起震慑作用。 火把刚生起来时，一头野狼就挡住了去路，一双眼睛朝着白招妹发出绿莹莹的光。白招妹拿着火把挡在孟知序面前，拼命朝野狼挥舞，试图将野狼吓退。 但孟知序身上的血腥味，激发了野狼的狠戾。它连火都不放在眼里，势必要吃到眼前的猎物。 野狼朝天嗷呜一声，四蹄一跃双腿一蹬朝白招妹扑来。 白招妹瞳孔一缩。 “白老五，你闪开，把火把给我。。”身后的孟知序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帮忙。 可惜他的脚伤的实在太重，刚站起来便疼的龇牙咧嘴，重重跌落到地上。 眼看野狼即将扑到白招妹身上，孟知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想到白招妹被野狼撕咬的血腥场面了。 完了，这咋给小福圆交代啊。 没想到-—— “扑通”一声。 野狼直挺挺摔在了白招妹面前，然后蹬了几下腿，舌头一吐，不动了。 孟知序：“” 这是啥情况，只一瞬间的事，他都没看清楚。 白招妹朝后退了几步，傻站着，他手里的火把不见了，再一看那火把插在了野狼的脖子上。 白招妹：“” 他都不记得刚才的反应了，这火把是他插的？ 好像是狼自己撞上去的？ 可是这火把竟然能轻易的把狼的脖子给穿透？ 玄幻，太玄幻了。 白招妹看到狼彻底不动了，小心翼翼走过去，抬起脚使出浑身力气朝野狼狠狠踹了两脚。 狼一动不动，看来是死透了。 “白老五，你厉害啊，竟然用火把把狼给插个对穿。”孟知序抚掌大笑。 笑了几声不觉哎呦起来，方才他一紧张，身上的伤口重新崩裂，此时痛的钻心。 白招妹踹了狼几脚后跌坐在孟知序身边，慢慢恢复剧烈的心跳。 “大将军，我不记得我挥舞火把了，这狼死的太邪门了。”白招妹喘着粗气说道。 这时，狼身下的草丛发出“嘶嘶嘶”的响声。 “不好，毒蛇。”孟知序一把推开白招妹。 话音刚落，白招妹就看到一条小蛇吐着蛇信子从从狼耳朵里钻了出来。 白招妹吓的跳起来。 这蛇是七步蛇。 完了，没有折在狼的嘴里，倒是要折在蛇的毒液里。 蛇抬起头和白招妹对视，朝白招妹吐出蛇信子。 白招妹：“” 他慢慢朝后退，朝后退 孟知序顺手掂一块山石瞄准目标要朝蛇砸去。 蛇冲白招妹嘶嘶嘶几声，还没等孟知序动手转头钻进草丛间不见了。 白招妹脚底一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这一波三折的谁能遭住。 原来不是狼自己撞死的是被蛇咬死的。 狼朝他扑来时毒发撞上了他的火把，阴差阳错插了个对穿。 白招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他今天是从七步蛇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想到此，白招妹一阵阵后怕。 孟知序拍了拍白招妹的肩膀，感慨道：“白家老五，你运气可真好，可真好。” 白招妹听了孟知序的话，神经放松下来，嘿嘿一笑说道：“不是我运气好，是我妹妹运气好，肯定是她的好运传给我的。” 家里自从有了妹妹，凡是出门都要抱一抱她，他上山前抱了妹妹，肯定是这一抱妹妹把好运传给了他。 孟知序听了他的话心里忽然一动，笑着道：“你妹妹真像村里人说的有福运” 白招妹得意洋洋：“那当然，以前我家可穷了，喝凉水都塞牙，自从家里有了妹妹，日子越过越好” 白招妹说到此，赶紧打住。 他怎么就放松警惕了呢。 奶奶和爹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许在外头说妹妹有福运的话。 要是他们在这里，非得锤他不可。 好险！ 还好他没有说出妹妹挖野萝卜挖出人参，爹的打虎英雄是妹妹庇护下老虎自己撞死的 “大将军，我妹妹就是普通的农家丫头，我刚才的话都是胡吹的。”白招妹眼睛一转说道。 孟知序大笑起来。 想到朝中传闻淮城南关山一带有祥瑞，陷入沉思。 莫不会淮城的凤命不是外祖在淮城的冯芝衡，而是神树村的白家丫头？ “大将军，你的伤口又裂开了。”白招妹解开孟知序的衣服重新包扎，他还从附近山谷里薅了一把草药，捆在孟知序的伤口上，然后背起他朝山下走去。 孟知序伏在白招妹的身上，心下感慨，真是个淳朴热血的后生。 而且力气大，面对野狼豪不怯场。 “白老五，你想不想来军中？”孟知序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想！我从小就想从军，我做梦都想当像孟将军一样的大将军大英雄。”白招妹说道。 “你知道我？”孟知序颇为出乎意料。 “当然了。孟将军你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你百步穿杨，赤胆忠心所向披靡，说敌人听到你大名就跪下磕头求饶，说你一人一马从百万敌军穿场而过，大庭广众下手撕了敌军将领。”白招妹无比钦佩的说道。 孟知序:“……” 前面说的还靠谱，手撕敌军将领什么鬼？倒也没有那么厉害，吹的太过了。 孟知序说:“这些形容我的词你都听谁说的？你说的是战神吧，神仙的神。” 白招妹一本正经的说:“我四哥，我四哥说你就和神仙一样守护着大夏的边疆，有了你才能让敌人不啥……就是不打就投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孟知序说道。 “好像是吧，我四哥就这样说的。”白招妹说道。 “我们村过年会请说书人说书，话本子是我四哥写的，手撕敌军将领这些我四哥写进话本子里，我们全村都知道。” 孟知序:“……” 怪不得上次他鼓动村民种燕黍，得知他是孟大将军时，底下有大娘嘀咕他看起来就是个俊点的普通后生，也没有三头六臂。 这些日子走在村里时不时有孩子跑来问他的手能不能把敌人给撕了。 原来是这样传出的。 孟知序哭笑不得。 “大将军，你觉得我能不能成为你这样的大英雄。”白招妹说道。 孟知序说:“哪有什么大英雄，有的不过是为国捐躯的热血罢了。” “行军打仗非常苦，风餐露宿，马革裹尸。不是读几本兵书一腔热血就能当大将军。”孟知序说道，“边境的风能把人吹跑，雪能把人掩埋，军中生活无非是日日训练，进攻和应敌，有可能你还没有杀敌就被敌人杀死。这样的军营生活，你还想从军吗？” 白招妹想了想点头说道:“想。干啥不辛苦啊，就说我大哥吧种地早出晚归，不下雨担心旱灾下雨担心水灾，有时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颗粒无收。我二哥四哥念书，冬念三九夏读三伏的一刻都不得歇，我二哥考了两次科举都没有中，我四哥现在比我二哥更刻苦。” “所以吃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孟知序心里感叹，倒是个明白事理的。 孟知序:“如果你入了军以后成不了大将军大英雄，你会不会抱怨？” 白招妹斩钉截铁:“不可能。我妹妹都说了，我肯定能成为大将军。” 孟知序:“……” 白招妹:坏了，今天高调宣扬了两次妹妹。 白招妹赶紧弥补:“大将军我意思是说，如果我跟了你学了你的本事不可能不会成为大将军。” 孟知序:倒是个机灵的，知道顺杆子朝上爬，历练历练可以当他的亲卫兵。 白招妹背着孟知序走进一片密林，穿过这片密林就能看到进村的路。 没想到在密林里遇到一群杀手。 白招妹心想完了。 “白家老五你背着我冲过去，我来砍杀。”孟知序沉着的说道。 …… 天刚微明，小福圆就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提上鞋快速冲出家门跑到对面大宅。 “阿臻哥哥。” “小圆宝，我家少爷昨夜上山了。”刘一手来开的门。 “上山？” “是的，昨儿大将军没有下山，少爷就上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刘一手一脸紧张，“不知道会不会有啥事。” 小福圆露出笑脸说道:“一手哥哥你放心吧，阿臻哥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他福大命大，就算遇到啥事也会逢凶化吉。” 刘一手看着小福圆甜甜的笑脸，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那就借你吉言了。” 刘一手笑着说道。 他听村里人说，老白家的闺女有福运说话特别灵，既然她都说少爷没事，那么少爷就肯定没事。 毕竟少爷和小福圆天天玩在一处，有她福运罩着少爷呢。 刘一手心下的不安丢开，就要钻进厨房做吃的。 呆会少爷和大将军回来，没吃的可不行。 苍茫的南关山深处。 “舅舅绝不可有事。” 阿臻站在一处山谷处，想到一夜都没有找到舅舅，心急如焚。 不远处乱石间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黑衣人。 全部气绝身亡。 地上的血已经结痂。 谢小怜用袖子掩住口鼻，手里拿剑挑开黑衣人的衣裳仔细观察，又撬开对方的口鼻细看。 “少爷，是昨天夜里子时死的。”谢小怜查看一会说道。 “少爷，人找到了，小的在下面山谷发现了大将军，还有小圆宝的五哥。”武小影从崖底部飞上来回话。 阿臻听完撒腿就朝山谷跑去。 突然，何顺在后头惊叫一声：“少爷小心。” 阿臻刹不住脚的跑。 谢小怜和武小影回头，双双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密林里射出一根冷箭，直直朝阿臻飞去。 谢小怜和武小影向着阿臻飞过去，可是距离太远，箭太快，根本赶不上救阿臻。 俩人吓的大脑轰一声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阿臻忽然踩到什么湿滑的东西，身子朝前一扑，箭擦着阿臻的耳朵飞了出去。 阿臻则被带的摔倒在了一片草地里。 谢小怜转头朝密林飞去，抓住一个黑衣人刺客，他的心怦怦乱跳，差点没有回过神。 趁他大脑空白之际，刺客咬舌自尽了。 武小影快速过去把阿臻扶了起来，这要是没有躲过箭，他不知更严重的后果，但他知道他肯定得被京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给杀了陪葬。 何顺连滚带爬跑到阿臻身边，颤声问：“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 阿臻低头，看到绊他的是一只小蛇。 他见过这条蛇，就在上次跟着白二壮去安秀才家里的时候见过，小福圆用它来吓下山村的恶霸少年。 怎么会出现在他脚底下。 武小影看到了蛇，七步蛇。 吓的打哆嗦，别躲过箭没躲过蛇，抽出剑就要砍蛇。 “慢着！”阿臻喝到。 蛇昂起头看了看阿臻，扭了扭身子，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吓死老奴了，那可是剧毒无比的七步蛇。”何顺抚了抚胸口。 阿臻顾不得想蛇的事，蹲下身子，看向地上的箭头。 箭头深深插入地里，可见方才那人力气有多大，一定置他于死地。 阿臻一阵阵后怕。 方才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要不是被小蛇绊了一脚，现在早都一起进去鬼门关了。 得到阿臻的暗示，武小影使劲将箭拔了出来，递给阿臻。 “这不像普通的箭。”阿臻拿在手里观察一番皱眉说道。 这种箭是禁卫军才有的武器，怎么会在南关山一带出现？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一跤滑的太值了 “阿臻！阿臻，你怎么样了？” 白招妹背着孟知序飞快的朝着阿臻所在方向跑了过来。 后面跟着失散又集结起来不及的几个近身卫兵。 阿臻被箭射杀那一幕，孟知序本来躺在地上没有看到。 何顺的尖叫声实在过于凄厉惊恐，他想忽略掉也忽略不了。 他吓的就要爬起来朝阿臻跑来。 怎耐脚脖子实在走不了路。 白招妹一把将他扛上肩膀，很快来到阿臻身边。 “舅舅，我没事。”阿臻听到舅舅的声音，心下激动, 赶紧迎上去，“舅舅，您怎么样了？” 他一眼就看到舅舅的伤口，伤口渗出血，把白招妹的后背衣裳都染红了。 “舅舅，你伤的不轻。” 阿臻心下担忧的很。 舅舅在边境苦寒之地的驻守行军, 大大小小的仗亲自披挂上阵, 身上本来就有旧伤。 现在又有新伤, 他怕会影响到舅舅身体康复。 毕竟从刚才刺客的手段来看，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昨天对舅舅下了很重的手。 “我没事，就一点点小伤。”孟知序满不在乎的说道，“死不了。” 孟知序低头看到阿臻手里的箭，不由得冷汗连连，紧张的伤口崩裂了都没觉得痛。 他外甥差点就成了箭下鬼。 呸呸呸！ 万幸，竟然躲开了！ “阿臻，你现在跟着谢小怜练的身手不错，都能躲开这样厉害的箭了。” 孟知序满脸欣慰，看来外甥在武学上还蛮有天赋的。 阿臻小时，他就嘱咐皇后姐姐，一定要让他学武。 毕竟一个全朝瞩目的嫡出大皇子，身边虎狼环绕, 少不了腥风血雨。 学了功夫最起码能嗅出危险，随时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真没有想到，来到神树村，阿臻的功夫竟然学的这样好了。 就这箭没有个五六年功底，是躲不过去的。 谢小怜看着箭头，此时的他心下很欣慰，平生教了俩徒弟，一个扛着大将军，一个躲掉了高手的箭。 孟知序的亲兵们以及跟着阿臻上山的护卫们，一脸钦佩的看着阿臻。 阿臻被看的不自在，对孟知序说道：“舅舅，我之所以躲过那箭，是我踩到了一条小蛇，滑倒了，箭飞了。” 孟知序：““ 你让我白激动了！ 滑了小蛇？ 有那么巧的事？ 夜里野狼也是蛇钻进耳朵里了，他和白招妹才留下一条命。 不仅孟知序不信，周围的护卫们都不信。 “还是七步蛇呢，滑倒了少爷自己倒是跑了。”武小影补充。 毒蛇也不咬他。 这运气也没谁了。 遇到蛇，滑一脚，蛇跑了，然后捡了一条命？ 话本子吧。 太凑巧了吧。 白招妹却裂开了嘴。 别人不信，白招妹是信的。 “阿臻的运气真好。”白招妹乐滋滋的说道。 谁让阿臻天天和妹妹在一起。 只要是和妹妹好的人, 那就没有运气不好的。白招妹从小到大就因为妹妹有了很多好运，昨晚不就是现成的。 白招妹一出声，孟知序才发现自己还躺在白招妹的背上呢。 “阿臻啊，昨儿要不是小圆宝的五哥，我就折在深山里了。”孟知序说道。 “多谢五哥救了我舅舅。”阿臻极其认真的给白招妹道谢。 孟知序：这五哥咋喊的那么顺溜呢。 白招妹说道：“阿臻你这话太客气了吧，不用谢，大将军是我钦佩的人，能救他是我的荣幸。” 阿臻扭头吩咐何顺和武小影：“你俩和我舅舅下山，唤张太医。” 何顺听了阿臻的吩咐，问道：“少爷，您留在山里？” 阿臻点头：“我还有事，谢小怜陪我。” “可是你一夜没睡了。”何顺满脸担忧，语气里带着焦虑。 孟知序听到阿臻一夜都在山上寻他，开始急了，说道：“你不能在山上，跟我一起下去。” 虽然有谢小怜陪着，他也不放心。 再次遇到刚才那样的刺客怎么办？ 一次能躲过，次次能幸运？ 何况山上这批刺客，自然有谢小怜和他的亲兵处理，这点子事不需要阿臻亲自处理。 “阿臻，你留山上想干什么？”孟知序问了出来。 矿山有他，兵器厂有冯睿，他不知道阿臻要留在山上干嘛。 阿臻看到舅舅十分担心自己，也知道舅舅的脾气，恐怕他不下山，舅舅也不会下山。 想了一下，说道：“舅舅，你的伤口？“ 孟知序说道：“我说了没事。我身上血一大半是旁人的。” 他声音虚弱倒不是因为流血，而是夜里砍杀杀手累的。 说来奇怪，他的刀给长眼似的，杀手沾上就到底。 阿臻见他坚持，伤也不是要害处。 还能撑！ 于是阿臻走到方才小蛇绊倒他的地方，蹲下身子细看。 这一片的草倾斜着长。 “少爷，有什么异常？”谢小怜和武小影跟上去问道。 阿臻没有说话，用手扒开草丛，用方才的箭头朝缝隙里一插，将整个草皮翻了过来。 草皮下有一大块石板，像掩盖住什么东西。 谢小怜和武小影大吃一惊。 很显然，这块石板摆放的太刻意了。 “少爷，您起来。我来！”谢小怜说道。 这石板底下不知藏有什么，必须要保证少爷的安全。 阿臻站了起来，武小影挥手，一群护卫将他团团围着。 孟知序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谢小怜试了试，石板纹丝不动。 “师傅，我来吧，我力气大。”白招妹跃跃欲试，想到背上的孟大将军，又闭了嘴。 “不用。”谢小怜倒不是因为徒弟背着大将军，而是担心徒弟受伤，自己没法给老白家交代。 很快，几个护卫上前和谢小怜一起掀开石板。 石板下面是个洞，几个护卫下去，很快搬上来一个又一个大箱子。 “底下还有很多。”其中一个护卫道。 谢小怜看向阿臻。 “打开！”阿臻吩咐道。 “是。”谢小怜用手里的剑劈开了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让大家忍不住长吸一口气。 里面全部都是重型弓箭。 又劈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火药筒。 谢小怜脸色激动 用剑将箱子全部劈开。 这么多箱子，一半重型弓箭，一半火药筒。 现场一片寂静，每个人看着箱子里的重型弓箭和火药筒，满脸震惊。 这种杀伤力巨大的重型弓箭和火药筒，杀伤力非常大，制造非常不易。 这也是孟知序和冯睿来此地的目的。 孟知序军队里正需要，尤其是边境和燕国对抗时有了这些大杀器肯定战无不胜。 “阿臻，你刚才就在这滑倒的？”孟知序被震惊的问道。 阿臻的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负手说道：“看来我这一跤滑的太值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借小圆宝 孟知序从白招妹背上下来，坐地上抚掌大笑。 阿臻和孟知序对望几眼，这些武器是康王一党所藏。 朝中有人猜测康王私练兵造武器，大家只是揣测，一直不知武器到底藏在哪里。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阿臻摔了一跤，竟摔出这么多武器。 不仅孟知序感到惊奇，周围人看向阿臻俱是不可思议。 太神了！ 尤其是谢小怜, 他在南关山昼伏夜出秘密寻找祥瑞。 他也摔倒过，刮伤过，却什么都没发现。 不仅这兵器没发现，连这样大的一处矿山也没有发现。 谢小怜心下一阵郁闷。 白招妹看向阿臻欲言又止，尽管极力掩饰，但表情依然掩不住的兴奋。 孟知序坐在草丛里, 忍不住连连打量白招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仅孟知序打量白招妹，何顺也频频打量白招妹露出一抹惹人深思的笑。 谢小怜和武小影也侧目看向白招妹。 白招妹被看的头皮发麻。 他啥也没说啊？ 都看他做啥。 如果前面有条河, 白招妹一定能从水面上看出自己傻笑的脸。 “舅舅，这些武器怎么办？”阿臻问孟知序的意见。 “交给冯睿。”孟知序说道。 反正忠靖侯府是一条绳上的。 阿臻皱眉，一脸不情愿。 想到冯睿来这里的目的，只有轻轻点头。 …… 白招妹随着阿臻等人下山。 本来孟知序的亲卫兵抬来担架要抬着他走，但白招妹觉得担架太颠簸，还是他的背舒服，再次将孟知序抗到背上。 来到对面大宅，白招妹顾不得孟知序的挽留，着急忙慌的跑回家。 老白家的人早上起来发现白招妹一晚上没回来，据跟刘一手做饭的三郎透露孟大将军不见了，阿臻也上山了。 整个白家的人，除了小福圆，都急的冒火, 要不是小福圆拦着，白木板就要带着白大壮白二壮白盼妹仨儿子上山了。 正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白招妹忽然闯进家门。 白家人看到好胳膊好腿的白招妹, 又惊又喜。 “老五, 你一夜干啥去了？”白木板皱眉问道。 甄氏则看到五儿子衣裳破了，腿上沾满枯草，背上都是血，脸上糊了黑灰，唬了一跳急急问道:“老五出啥事了，哪里受伤了？” 白招妹说:“我没有受伤，血不是我的。” 白老太太从外头进来，看到孙子这副狼狈的样子，猜到一定发生不好的事儿了。 听到白招妹说没受伤，还以为孙子砍杀了人。 当即心惊肉跳。 白招妹顾不得家里人反应，急急朝屋里闯，嘴里说道:“奶奶，爹娘，回头说再给你们细说，妹妹呢。” 白招妹进家就要找妹妹。 昨儿夜里滚山崖，斗恶狼，在密林遇到了一群黑衣杀手。白招妹在孟知序指挥下背着孟知序砍杀黑衣人，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没命了，一整夜他精神处于紧张状态。 差点崩溃。 一直到山脚下，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才知道昨天夜里的自己多么幸运, 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最后都逢凶化吉了。 越想越后怕，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踏实。 必须和妹妹呆在一起，他才感觉到踏实。 “五哥。” 小福圆听到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 “妹妹！”白招妹双眼一亮。 疾走几步向前，一把将小福圆抱了起来。 将妹妹搂到怀里，白招妹常常吐出一口气，心里踏实了。 小福圆感受到五哥的紧张，伸出手，大人一样摸了摸五哥的头，甜甜地说道:“五哥没事了，不怕。” 她不知五哥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但五哥平安回来了。 “妹妹，我不怕了，我在山上默念妹妹保佑我，就不怕了……嘿嘿，妹妹，你是不是在保佑我。” 小福圆“……” 白木板:“你这是把妹妹当菩萨了？” 白招妹挠挠头:“嘿嘿……爹，妹妹比菩萨还管用呢。” 大郎站在一旁，看到五叔身上泥土沾了小姑姑一身灰，嫌弃地提醒道:“五叔，你身上的泥板小姑姑弄脏了。” 白招妹看了看自己，一身脏污，别人的血在身上结痂，看起来给修罗场滚出来似的。再看妹妹的粉嫩裙子上，确实被自己染上了灰沾上了枯草。 可是让他松开妹妹，他就觉得心慌，而且心里十分舍不得。 白招妹朝甄氏看过去。 甄氏却说:“你想抱妹妹就抱吧，衣服脏了可以洗。” 秋娘和谢春桃在旁边接口道:“我来洗。” 接着秋娘给白招妹端来早饭，小福圆就坐在旁边，看着五哥吃的狼吞虎咽。 一夜又是惊吓又是背着孟知序，他饿坏了。 白家人看到白招妹吃饱了饭，开始进行询问。 “老五你到底咋了？” “五弟，发生了啥事？” 白木板和白大壮几乎同时开口。 其他人也一脸关切的看着白招妹。 白招妹放下筷子，用秋娘递上来的毛巾擦干净手，抱着小福圆说道:“昨天晚上是这样的……我找不到路了……遇到了孟大将军……” 白招妹把昨儿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的情绪已经平复，诉说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但白家人还是从他描述中嗅到凶险的味道，每个人心里都吓的一抽一抽的。 又是滚悬崖，又是遇到狼，又是遇到杀手。 搁谁谁不怕啊！ 同时大家理解了白招妹为啥一到家就找妹妹，搁他们任何一个人遇到昨夜的事都得回来抱小圆宝。 不仅抱，甚至要把她挂身上。 没办法，毕竟白家人之所以有好运气，是从小福圆来家里才开始有的。 要搁以前老白家的人可是干啥啥出岔子，就说那南关山，老白家的人上去砍柴都能砸到脚。 更别提这等狼嘴里和杀手手里留命的事了。 大家纷纷看向小福圆，心里感慨她给全家带来的好运。 这边白招妹的话刚说完，对面宅子的何顺就进了门。 何顺进门后，遇到了在村里看风景消食刚回老白家的周氏母女。 何顺神情一顿，转身去了老白家堂屋。 何顺来干嘛的呢？ 他是来给他家少爷借小福圆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福女的名声 “老太太，白大哥，白大嫂。” 何顺进了堂屋，笑眯眯地给白家长辈打着招呼。 “何总管，您屋里坐。”白木板热情相邀。 “春桃，给何总管上茶。”甄氏吩咐儿媳妇。 何顺进了屋子摆摆手，看到小福圆也在, 当下眼睛亮了，乐呵呵的盯着小福圆瞧。 白招妹吃完了饭，依然抱着小福圆，此时小福圆正坐在五哥怀里呢。 何顺看到这一幕，眼热起来。 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失礼！ 白招妹救了孟大将军，又将孟大将军背下山, 连一口水都没吃就回家了。自家少爷和孟大将军还没有对白家表达过谢意呢。 自己咋就空着手上门呢？ “招妹，你昨儿夜里实在厉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何顺看向白招妹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白招妹抱着小福圆，咽下了“我抱了妹妹就好了”的话。 “昨天夜里多亏了老五救了孟大将军。”何顺一脸诚恳的对着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夫妻俩说道, “原本我家少爷要亲自登门道谢的，但他昨儿一夜没睡，在山上吹了风，此时有点发热。” 何顺说完眼神不自觉的看向白招妹怀里的小福圆。 小福圆担心的问：“阿臻哥哥生病了？” 何顺点头，一脸忧虑地说道：“少爷确实病了，额头滚烫。从山上下来没有休息，惦记着你今儿要去学里，在厨房看着刘一手给你做樱桃肉、板栗酥、醋鱼……” 何顺一边说，一边看着白招妹怀里的小福圆，眼神从担忧转变成热切。 小福圆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那我去看看阿臻哥哥吧。”小福圆说道。 太贴心了吧，都不用自己开口，就懂了！ 何顺笑了，脸上的皱纹笑的能夹死蚊子。 “好，好, 你去看少爷, 少爷肯定高兴。”何顺说道。 “来我抱你去。”何顺伸出手, 就要从白招妹怀里拔人。 白招妹：“……” 白招妹侧了侧身子，他还没有抱够呢, 并不想撒手。 白家其他人：“……” 咋感觉这个何总管，就像人贩子，专门拐骗小福圆的。 何顺是何等伶俐的人儿，发现白家人眼神里透出的心思。 正色道：“主要是想让小圆宝去家里吃好吃的。” 何顺可不承认自己是人贩子，虽然他使了和人贩子一样的手段，就是拿美食拐走人家孩子。 但是他那是拐吗？ 那是借，借去给少爷压惊退烧保平安，等少爷好了再还回来。 毕竟少爷今年能躲过一劫，保不准就是小福圆的功劳。 何顺的眼神盯着小福圆热切的很。 “何伯伯，不用您抱，我自己走。”小福圆说道。 “妹妹，我送你去。”白招妹说道。 他真的不想松开妹妹，把妹妹送到对面他还能多抱一会。 小福圆不愿让五哥抱着自己去，毕竟五哥昨天夜里又惊又吓一夜没睡，此时最需要的是好好在家里睡一觉。 小福圆从五哥怀里滑到地上。 哒哒哒跨出堂屋，直朝对面大宅奔去。 何顺像拐孩子成功的拐子一样，一脸激动的跟在后面。 话说阿臻和孟知序早上回来的时候, 刘一手给开的门。 他看到自家少爷身上浑身都滚满了枯草，脸上都是泥, 十分狼狈。孟知序在白招妹背上, 一身血污。 他在震惊担忧同时，又感到无比惊愕。 他以为，有小福圆说的那些吉言，阿臻和孟知序都应该什么事都没有的回来。 可是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的狼狈，一定是遇到了啥大事儿。 于是忍不住嘀咕：“小圆宝也没有那么厉害吗？说的话一点不准。” 都是村里人没见过啥大世面，胡乱传的。 传着传着就变了样。 何顺当时跟着进来，恰巧听到刘一手的嘀咕。 不过他当时因为忙着照顾阿臻安顿孟知序，就没有理会刘一手。 等张仰景给孟知序看完伤口敷上药，才发现阿臻发烧了。 何顺心里非常不踏实。 想了想唤来刘一手问道：“你方才说的小圆宝那话，是什么意思？” 刘一手一脸懵：“我说了啥？” 何顺问道：“小圆宝早上是不是来过，给你说了什么话？” 刘一手明白过来何顺的意思，于是皱眉说道：“她一早跑来，说少爷和大将军都不会有事的，即便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会逢凶化吉，其他的也没有说啥。” 何顺心里一动。 想到自家少爷早上在山上遇险的情况，可不就是逢凶化吉？ 不仅逢凶化吉，还发现了一批武器和火药。 “何总管，小圆宝的话也不准啊，我看少爷和大将军……” “你懂什么？凡事不能看表面。” 何顺拍了拍刘一手的肩膀，留下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转身去了老白家。 幸好刘一手提醒他，他打算把小福圆借过来。 少爷不是发烧了，有小福圆在身边，那肯定比张仰景还管用呢。 何顺失去了大总管的稳重，一溜小跑着进了白家的门。 让迎面走来的周氏，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啥事。 这边刘一手想了想，抓住武小影打听山上发生的事情。 “一手啊一手，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我给你说，咱们全部差点被砍了头……”武小影一脸后怕的讲给武小影听，“谁能想到咱们少爷踩到一条蛇，滑到了，就躲过了一箭，而且还发现了……” 武小影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少爷说的武器的事情不宜扩大知情范围，于是闭了嘴。 “发现了啥？”刘一手抓耳挠腮，这话咋说一半呢。 武小影闭嘴不言。 刘一手只想一想前半截子事就已经大为震撼。 “那这么说，小圆宝确实……” 刘一手正感叹呢，就看到小福圆大踏步的从对面跑了出来，何顺在身后给护金凤凰一样护着。刘一手差点想跪拜小福圆，真如武小影所说，少爷要是出了啥事，这大宅子里所有人都得被陪葬。 他想喊小福圆姑奶奶，是姑奶奶救了他啊。 “小圆宝，快快，快进来……”刘一手热情的道。 小福圆：“……” 怎么大宅子今儿这些人都像人贩子一样。 何顺见着小福圆进去了，扭头看了武小影一眼。 武小影表示他只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没有说。 何顺又看了一眼刘一手，刘一手立马发誓：“何叔，今儿早上的事我保证不对外透露。” 可是，小福圆的福气名声依然从神树村传了出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沾沾我的福运 “少爷，这药还请您喝下。” 张仰景给孟知序处理完伤口，亲自着人煎药看着阿臻喝。 “药苦，不想喝。”阿臻皱眉。 张仰景端着药碗站着不动。 山上的事他已经听武小影说了，虽然少爷烧的不严重，但还是小心为好。 毕竟少爷的身体是否安康干系着他的责任。 阿臻没有抗住张太医的眼神，一仰头将药喝干。 “咳咳咳……” 太苦了！ 张仰景让人伺候阿臻沐浴, 叮嘱他好好睡一觉。 何顺敲打了刘一手一番，带着小福圆直奔阿臻的房间，差点和背着药箱出门的张仰景撞个满怀。 张仰景：“……” “快，快，少爷，老奴把小圆宝给您借来了。”何顺火急火燎的说道, 一边用手扯着小福圆朝床边走。 小福圆：“……” 阿臻沐浴后，已经躺下, 听到何顺的声音，又披着衣裳坐了起来。 “少爷，您赶紧地，抱一抱小圆宝。”何顺不由分说，拎起小福圆，就朝阿臻怀里塞去。 何顺心下得意，他这可是用各种美食从白招妹怀里抢来的。 小福圆这丫头就是福运爆表，谁沾染上她谁能逢凶化吉，好运连连。 少爷这些日子从她身上沾染上的好运，都在山上那一场凶险暗杀中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要不咋人好好的就偏偏发热了呢。 必须给少爷补充补充幸运值才好。 阿臻还一脸懵呢，一双手攥着被子一角没有动。 “哎呀，少爷，你伸手抱一抱。” 何顺一着急, 顾不得了，伸出手将阿臻的手从被角上掰开, 然后架着他的双手, 让他围着小福圆箍了一圈。 还用力让他的手臂紧了紧，让他更紧的将小福圆搂在怀里。 何顺看着俩人, 非常满意自己的操作。 “对，就这样，保持别动。”何顺裂开嘴笑道。 小福圆：“……” 阿臻：“……” 小福圆看看阿臻，阿臻看看小福圆，俩人一起转头看向何顺。 何顺十分满意，笑的像个老父亲一般。 这下子少爷的烧很快就退了吧。 小福圆坐在阿臻怀里看着何顺得逞的笑脸，心里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家里了。 好吧，这是把自己当成福娃了。 不过，自己也确实是。 小福圆的鞋底带上泥，将阿臻雪白的衣裳沾染上了灰。 阿臻爱干净，小福圆不自觉伸出手拍了拍灰。 “不用管，没事的。”阿臻说道。 小福圆把手放在阿臻衣服上蹭了蹭，转而去摸他的额头。 很烫！ 确实发烧了！ 阿臻感受到额头上柔柔的小肉手，嘴角带着笑，心里也不烦躁了。 “阿臻哥哥，你额头很烫，难受吗？”小福圆关心的问。 “刚才难受，现在不难受了。”阿臻嘴角翘起。 “嗯嗯，你这样会不舒服哒。” 病人需要休息，阿臻哥哥搂着自己没办法休息。 于是, 小福圆就要爬出阿臻的包围圈。 何顺在一旁看的急。 “别动！”阿臻反而将小福圆箍的更紧了些。 好吧，小福圆乖乖的不动，且用手继续摸了摸阿臻的额头。 何顺松了一口气。 “小圆宝，你给少爷说几句吉祥话儿？”何顺在一旁笑眯眯提醒道，“你说了吉祥话少爷的烧就退了。” 背着医药箱站在门口的张仰景：“……” 小福圆想了想说道：”阿臻哥哥很快就好了，很快就退烧了。” 阿臻用额头贴了贴小福圆的额头，凉凉的冰冰的，很舒服！ 小福圆觉得今天的阿臻好脆弱，像个需要安慰的宝宝一样。 “阿臻哥哥你喝药了吗？”小福圆问道。 “喝了。”阿臻说道。 “喝药就很快能退烧了。”小福圆再次摸了摸阿臻的头，说道，“你要听张大夫的话，不可以不喝药。” 阿臻抬起头，说道：“好！” 张仰景心里哼了一声，脸上舒缓，还是小丫头看的清楚，少爷的病还得离不开他的药。 何顺一向稳重的人，就是一对上少爷的事情就方寸大乱，才信小福圆比药更管用。 阿臻再次用额头贴了贴小福圆，笑的眼睛弯弯的，整个人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 忽然，他松开圈起来的双臂，说道：“妹妹，你下去玩吧，我别过了病气给你。” 说着脸朝里，避开小福圆咳嗽几声。 “阿臻哥哥，没事的。”小福圆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又说道，“我强壮的很，你不会过病气给我。” 她有金刚不坏身！ “阿臻哥哥，你累了吧，休息吧。”小福圆说道。 阿臻的额头烫烫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又娇又萌。 小福圆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阿臻的脸。 “好。”阿臻说着松开她的手，朝后躺倒。 小福圆翻身要下床。 “来，你躺这里，咱们聊天。”阿臻拎起一个靠枕摆放一个舒服的位置，小福圆顺势依靠上去。 俩人脸对脸的说笑。 何顺看着这场景，整个人感动的差点泪流满面了。 “少爷，让小圆宝陪着你说话儿，老奴去看看厨房准备好吃的没有。”何顺擦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去吧，对了，上次的姜撞奶，小圆宝说姜放多了有点辣，让刘一手少放一点姜。”阿臻吩咐道。 “行，老奴去瞧瞧。”何顺答应着，放心的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小福圆和阿臻。 “阿臻哥哥，那些杀手是来杀你的吗？”小福圆问道，“你怕吗？” “是的。”阿臻摇摇头道，“不怕。” 阿臻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看着小福圆，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说：“……妹妹，以后咱们可能要少来往。” 今天的事情，让阿臻意识到身边危险无处不在，万一那些人伤害到小福圆怎么办。 小福圆毫不在意的说道：“阿臻哥哥，你不用怕连累我，我没事，任何人都伤害不了我。” 不管阿臻信不信，她说的是真的！ 谁让她天生福运护体呢，谁敢给她作对，谁就会倒霉。 阿臻想起来去年被拐时，安秀才等人的倒霉遭遇。 “话虽然那样说，可是也保不准有人在背后放冷箭……”阿臻担心的说道。 “阿臻哥哥你就放心我，我真的不会有事，你忘了人家都说我是福女。你也会没事的，有我在，你就会逢凶化吉。来，我抱抱你，把我的福运传给你多点。” 小福圆边说边朝阿臻那边移动身体，然后伸手小胳膊，搂住阿臻。 阿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福女冲喜 “以后不许给别人知道你有福运。”阿臻捏了捏小福圆粉嫩的小脸认真叮嘱，想了想又说，“除了你家人还有我知道，其他人不要透露一点儿。” 真怕被有心人知道会对小福圆不利。 “阿臻哥哥，放心吧，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小福圆甜笑着说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小福圆是福女之事还是被有心人捕捉到了。 …… 淮城。 沈府。 “夫人, 夫人……”蔡嬷嬷急匆匆穿过回廊进了如夫人的房间。 如夫人站在屏风后，身后的床上影影倬倬的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夫人，老奴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阳凤县的一个村子里，有个小丫头特别有福气。”蔡嬷嬷焦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兴奋。 如夫人听了蔡嬷嬷的话，嘴角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这些年，自打传出要给宁儿择个有福气的房里人, 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起福女的谣言。”如夫人抬起眼睛，淡淡地说道，“无非都是我沈府偌大家业实在吸引人，让一些有闺女的小门小户铤而走险，自导自演有福运之类的话。” 这些年为了沈宁的身体，不知用了多少孩童当药引子。 近两年又有高僧说沈宁需要早早配命里带福的姑娘，才能压住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 这种谵语也就康王信，她是不信的。 蔡嬷嬷也是，自打这谵语一出，就她最积极留意各种福女之名。 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蔡嬷嬷是如夫人自小的乳母，也是她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之人。在整个沈府，是最有体面的奴仆头牌。 也只有她，敢拿谵语当真。 “夫人，我知道您对这个事不信。可是您想, 康王信啊，甭管小公子的病能不能被福女冲好，咱都得尽力去寻, 只有这样才能讨得康王欢心。”蔡嬷嬷不止一次推心置腹的说道。 她奶大的姑娘，自小主意就大，性子隐忍深沉，若不是这样怎能把沈府的滚滚财富握在手里。 唯一不足的是，一遇到康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么多年，我做了这么多，他眼里只有林染那个贱货。哪怕她嫁了人她死了，也要念着她。”如夫人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桌子上的烛火被震的一跳一跳。 蔡嬷嬷看了看床上，沈宁还在睡觉。 仿佛他一直就这样睡下去一般，心里不觉叹了一口气。 “姑娘。”蔡嬷嬷换回从前的称呼，殷殷的说，“康王要图谋的事……您万不可被一些小事迷了眼，现在大夫人林染已经死了，你还给个死人计较什么。以后康王事成，小公子……不一样要尊您……” 蔡嬷嬷压低声音打着只有她和如夫人能听到的哑谜。 如夫人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她和一个死人计较，而是这个人死了都要霸占着康王。 尊她？ 沈宁现在的嫡母还是林染，她只不过是个庶母而已。 就算有一天沈宁登上高位，尊她为至尊之位, 林染依然压自己一头。 如夫人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宁, 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夫人，小公子的身体不好，到时候还不是您说了算？”蔡嬷嬷猜到如夫人的心思，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关上后来到如夫人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如夫人想了想，嘴角噙着笑，温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福女” 蔡嬷嬷见如夫人眼里的狠戾掩了下去，如释重负，到底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于是一五一十把关于小福圆的一切说给如夫人听。 “我是听花园子里洒扫处的一个丫头说的，她是阳凤县南关镇人。她说他们隔壁村里有个丫头，冬天生的，当时南关山一带正闹雪灾，她一出生他们村的雪立马停了。更奇的是，她没生前家里穷的叮当响饭连饭都吃不饱，自打有了她，家里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如夫人漫不经心的听着，忽然开口道：“这些故事编的倒是一个比一个真了。” 蔡嬷嬷急切的说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老奴也怕是编的。于是这些天着人去调查了，那粗使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别的不说，就说今年外头大旱，去查的人到了后说只有阳凤县境内绿油油一片，说是那个小福女从山上随手一薅就薅了燕黍种子……现今连阳凤县县令刘鸿都对她赞不绝口。” 如夫人的眼神随着蔡嬷嬷的讲述，逐渐亮起来，说道：“刘鸿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事情看来有几分真，竟然都能获得官方的认可。 “村里人说南关山上的老虎猛兽，只有她所在的村民没有受过伤，其他村的人都被咬伤过……”蔡嬷嬷继续把得来的八卦，一股脑儿说了出去。 这些她可是找人证实过的，都是真的。 如夫人沉思片刻，眼神带着笑意。 康王不是说南关山有祥云之气吗？ 保不准就是这一朵？ 重要的不是沈宁得了她，而是康王。 “洒扫处的丫头什么来历？”如夫人不放心，唯恐是一场针对她的算计。 “……是去年冬天买来的丫头，家在南关山一带，说是爹被老虎咬死，娘带着弟弟生活，家里生计艰难，于是卖身为奴。老奴见她生的大手大脚，干活利落，便派去了洒扫处。”蔡嬷嬷说道。 平日里她是不会留意这样外门做粗使的丫鬟的，实在是她闲聊中的福女太过于惊奇，她才留意。 蔡嬷嬷调查福女时也没忘调查粗使丫鬟的家底子，和她说的分毫不差。 想来一个乡下丫头是没有胆子说谎的。 “夫人不放心的话，可以将她叫过来问话。”蔡嬷嬷说道。 如夫人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外头伺候的大丫鬟将粗使丫鬟带进了屋。 粗使丫鬟进府大半年一直在二门外洒扫，还是第一次进到主子的房间。 她不敢抬头看，只敢用眼角余光扫。 屋子里犹如神仙洞，各处摆设华贵的闪耀人眼，小心翼翼抬眼看到面前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威严华贵的夫人，吓的立马低头扑通一声跪下了。 “听说你在院子里四处传播福女之名，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不会娶你 如夫人闲闲的拨动着水葱样的指甲，轻描淡写的说道：“仔细揭了你的皮。” 粗使丫鬟吓的在地上抖成筛糠，大气不敢喘。 “你不用怕，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给夫人听就是。”蔡嬷嬷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沉稳地开口。 “说……说什么。”粗使丫鬟牙齿打颤，依然不敢抬起头。 她正在院子里洒扫呢，就被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叫了过来。 她还以为自己干活勤快利落, 被上头看重要调入夫人院子里呢，没想到一进来就被夫人要揭皮，吓的她整个人魂飞魄散。 “就说你认识的那个福女。”蔡嬷嬷将话题引入到小福圆身上。 原来是说这个。 粗使丫头悬着的心落了回去，咬了咬牙，斟酌着颤声说道：“奴婢……奴婢确实说过村里的福女……那一日闲聊，小鹊说有不少生闺女的人家打着福女的幌子行骗, 我就说我认识一丫头福气倒是大的很……那老虎谁都咬，就是不咬他们村的人。我爹, 我爹就被老虎咬死了, 她当时不愿意替我们村的人说吉祥话。” 想到此，粗使丫头眼里一闪而过恨意。 “还有呢？”蔡嬷嬷问道。 粗使丫头一开始声音慌乱，越说越稳：“福女叫，叫小圆宝，姓白。奴婢，奴婢亲眼见过，去年春天奴婢和她一起被拐子拐走，那些拐子们带着刀凶的很，最后都死了。” 如夫人一直听到这里，平静的面容才微微一动，波澜不惊的问道：“怎么死的？” 当时的场景一遍一遍在粗使丫头的脑海里闪动，都不用回忆，话直接到嘴边：“回夫人, 奴婢亲眼看到他们的死状。抓小圆宝的婆子和汉子一个切菜被刀砍断了腿，一个落入茅坑里淹死了，还有一个瘦猴脸要拖她身边的人，被癞蛤蟆吓的手里刀没拿稳插死了自己，拐子老大是……是我们村的安秀才, 被毒蛇咬死了……” 粗使丫头越回忆越心惊。 蔡嬷嬷还是头回听说这事，忍不住朝如夫人望去。 如夫人斜依在椅子上动了动，蔡嬷嬷给她塞了个锦缎靠背，如夫人稳稳的靠住了。 原来安秀才一伙是这样死的，不仅暴露了拐孩子的目的，更是差点让康王和少爷暴露出来。幸好康王手段厉害才躲过一劫，只是从此少爷断了肌血丸。 蔡嬷嬷心头一跳，看来这福女比想象中的厉害。 如夫人舒展了眉头，沉声问：“抬起头来。” 粗使丫头抬起头，好一副标志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如夫人问道。 “奴婢叫春丫，名字粗俗恐污了夫人的耳朵。”粗使丫头说道。 如夫人忽地低笑一声，转而拔下手里的簪子毫无征兆朝春丫嘴里戳去：“你是不是知道府里在给少爷张罗福女冲喜一事，你故意编的？” 春丫被戳的嘴角流血，却忍着痛和泪，不躲不动的摇头。 “夫人，奴婢再没有说谎。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骗您，这些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小圆宝的家在神树村, 门口有棵很大的梧桐树。她家有五个哥哥, 大哥在家里种地, 二哥是秀才, 三哥在镇上徐家铺子当伙计，四哥在镇上私塾，五哥在家中年纪还小。她还有三个侄儿……” 如夫人将簪子一扔，说道：“赐给你的！以后你来我院子里洒扫，就叫小喜。” 春丫，此时应该叫小喜，心下一喜，捡起簪子，伏下身子，恳切地说：“多谢夫人。” 被簪子扎烂的嘴，一说话便痛的钻心。 很快，屋里只有如夫人和蔡嬷嬷。 “将消息放给康王。”如夫人吩咐道。 “是，夫人。”蔡嬷嬷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 神树村，老白家。 “圆宝妹妹，你知不知道阿臻是皇子？”冯芝衡拉着小福圆的手问道。 小福圆点点头。 她之前知道他出身厉害，四舍五入就等同于知道他是皇子了。 冯芝衡扶额。 这都什么事啊。 当爹娘告诉她，对面的大宅子就是大皇子的宅子，她去年被拐时遇到的阿臻就是大皇子夏臻时，差点背过气。 她本来就因为和大皇子订婚闹了一场，现在得知阿臻是大皇子更不愿意了。 首先阿臻见过她最狼狈的一面，其次，她觉得阿臻太冷太凶了，她可不想整天对着一张冰脸。 “小圆宝妹妹，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我定亲了，就是和夏臻订的，还是太后赐婚的。”阿衡苦恼的说道。 小福圆歪着头想了想，问道：“你不喜欢阿臻哥哥吗？” 冯芝衡点头，不喜欢，一点不喜欢。 “如果不是我外祖母拦着我就抗旨了。”冯芝衡苦恼的说。 小福圆心想，完了，阿臻要是知道阿衡姐姐不喜欢自己，岂不是伤心难过。 “我不会娶你的。”阿臻忽然出现在小福圆身后，冷冷地对冯芝衡说。 冯芝衡像见鬼一样，跺跺脚，负气的说：“有本事你让太后收回旨意，你这样的谁会嫁给你，嫁给你脖子都悬在刀刃上。我才不要嫁给你。” 阿臻的脸一片黑。 冯芝衡怼了皇子，心下有点害怕，一溜烟跑到院子里的二郎身后躲着。 小福圆无奈的看着阿臻，你知不知道就算女孩子不想嫁给你，你也不能当着人家面说不要娶人家。 冯芝衡不要面子的？ “阿臻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娶阿衡姐姐？”小福圆不解的问道。 阿衡长的漂亮，性格大气，更重要的是她背后是忠靖侯府和明儒周家，有了这两大家族支持，阿臻的上位之路会没有那么难。 阿臻抿着嘴，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阿臻说道。 “那你找个你喜欢的呢。”小福圆说道。 但也知道像他这样的皇子，只能在各个高门贵女中作选择，可还有谁比冯芝衡对他助力更大的呢。小福圆替阿臻发愁。 阿臻眼神暗了暗，他母后和父皇倒是互相喜欢，但最后依然落得互相憎恶的局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福泽护庄稼 “娘，您呆会到了小圆宝家，再不要提让她当我妾之类的话了。就因为你一句话，我一年都没有和小圆宝见面了。” 刘恕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对他娘县令夫人许氏抱怨道。 自打去年荷花节他娘得罪了老白家，他就成了白家最不受欢迎的人。 中间他悄悄去过两趟神树村，一次在白家门口, 被白木板拦在了门外，他站了大半天愣是没有进门。 第二次在私塾门口想拦着小福圆说几句话，被小福圆的二哥白二壮夹枪带棒训了一通。 吓的他再也不敢上门。 今儿，他爹好容易愿意带着他去神树村，可不能让娘亲搅黄了他和小福圆见面的机会。 许氏被新儿子揭开去年的不堪旧事，心下不虞, 板着脸道：“怎么给你娘说话的？瞧你这猴急的样儿，一点大家公子气度都没有。” 许氏嘴里骂着, 心下发愁。 她这次跟着刘鸿来神树村，主要是去老白家。 去老白家干嘛呢，正式向老白家提亲，将小福圆聘为刘恕的正妻。 本来她觉得小福圆的出身当个贵妾都是抬举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老白家的老四在淮水书院读书，照他连中两个榜首的趋势来看，保不齐会在科举中大放异彩。 现在在他没冒头时笼络住以后在官场刘家和许家会多了一份助力。 淮水书院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许家一直插不进去，就打算从小福圆的四哥身上撕一道口子出来。 更重要的是，她打听清楚了，小福圆是忠靖侯府千金淮城周家外孙女的救命恩人。 现今忠靖侯府夫人都亲自上门致谢，住在了老白家，这是什么样的荣耀。 许氏不禁在心里感叹，一个小小农家竟然能得了侯府的青眼,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现在老白家不再是神树村的贫苦破落农家，而是背后关联着忠靖侯府和淮城大儒周家。 加上小福圆本身自带福运，所以勉强有资格聘为刘恕的正妻。 她还要写信给蜀中的娘家, 刘恕和侄女的亲事暂且搁置。她有新的打算, 就是想借着这些关系, 将侄女聘到周家。 不过聘小福圆为妻只是许氏和刘老太太婆媳俩人合计的，她没有给刘恕提，更是连刘鸿都瞒着。 来老白家的借口是拜访忠靖侯府的夫人。 她愁的是，去年荷花节得罪了甄氏，不知如何开口去提。 让她一个县令夫人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农妇，她心里是百般不情愿。 “恕儿，你到了老白家，不许惹小圆宝生气，你要好好陪她玩，逗她开心，听到没有？”许氏叮嘱儿子。 只要儿子和小福圆两个人玩做一处感情好，想来白家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刘恕眼睛一亮，娘亲这是终于转过弯来了，愿意让他接触小圆宝妹妹了。 刘鸿坐在轿子里闭着眼，听了许氏对儿子的嘱托，睁开眼道：“夫人，恕儿说的对, 你到了老白家，可再不能提让小圆宝当恕儿的大丫鬟和妾之类的话了。不是为夫说你, 小圆宝不是恕儿可以肖想的。” 许氏心中冷笑, 无论怎样，老白家还没有跳出农门呢，能够和官家结亲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但脸上不显，从善如流的道：“老爷就放心吧，我有那么傻吗？一个农家女而已，我还巴巴地去讨个没趣不成？” 罢了，先不给老爷提和老白家结亲的事，待探完白家口风再说。 刘鸿听到许氏说小福圆不过一个农家女，忍不住摇头，到底是妇人见识短。 “只怕过段时间，她的身份就会变的连我这个县令都要对她行礼。”刘鸿忍不住对许氏说。 许氏不解：“她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吹吧就！ 刘鸿不再理许氏，撩开帘子看向外头的景色。 今年整个淮城遭遇大旱，唯有阳凤县枯黄的庄稼中有一片片绿色，且已经结了穗。 那绿色农作物正是燕黍，有了这些燕黍，阳凤县的农民就能活下去。 人能活下去就有希望，就不会流离失所，不会生乱。 而这些，都是小福圆随手扯的几株燕黍种子的功劳。 若没有小福圆，刘鸿怎能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上。 前些日子，淮城知府大人亲自褒扬了他，等今年一过，刘鸿的仕途只怕会越走越宽。 刘鸿打心底感激小福圆。 马车越朝南关镇燕黍长的越好，到了神树村，燕黍长势更好，一颗颗的穗子粒粒饱满。 刘鸿看了满心大悦。 更惊奇的是，村里的小麦竟然没有像别处一样枯死，而是抽了穗，虽然有的地抽的不好，但目测也能有个不错的收成。尤其是村头几块连在一起的地，竟然一点干旱的痕迹都没有，麦穗沉甸甸的低下头，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 刘鸿心下感叹，阳凤县的麦子要是都像这块地就更好了。 “老赵，这块地是谁家的？”刘鸿看到田埂旁站着几个人，其中有村长赵德福，他忍不住问道。 “刘大人您来了。”赵村长掐灭手里的旱烟袋，小跑着过去回话，“回刘大人，这几块地是老白家的地。” 老白家的地？ 刘鸿眉头一跳。 怎么他们家的地给世外桃源一样，一点旱灾影响都没有。刘鸿不禁想起关于小福圆的传言，前几日知府也写信问他关于小福圆的福运传言。 “他们家的地长势这样好？”刘鸿闲话般的问。 赵村长刚想回话，白大壮从地里走了出来。 “回刘大人，只要勤快点，精心伺候着，庄稼长的都不错。”白大壮扛着锄头，然后又指着其他人家的地说道，“不光我家，村长家的地也不错，还有夏清皮家的地小麦穗子结的也不少。” 最近村里关于妹妹的传言又多起来了，甚至传到了外头，他不想让妹妹的名声暴露在外头。 不过不得不说，自家地全靠妹妹的福泽护庄稼才长这样好。 赵村长心想，你就瞎说吧你，怎么以前你们家是全村最勤快的人家，却收成最差。无论旱灾还是水灾，都是老白家最先遭殃。 还不是因为有了小福圆，家里的地才这样好，连旱灾都没一点影响。 不过赵村长没有反驳白大壮，毕竟他的地确实长势也不错，他认为自家地因为靠近白家得了小福圆的福泽。 既然得了便宜就得低调点。 刘鸿仔细看了看靠近白家地的庄稼，长得确实都不错。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刘鸿心里升起。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美食也诱惑不了她 “大壮啊，白老哥在家吧。”刘鸿对白大壮说话十分客气。 毕竟也是无条件提供燕黍种子对本县有功的人，自然要客气点。 白大壮自从知道县令夫人要让他妹妹当妾，在心里早已经把刘县令一起拉黑了。 “在家。”白大壮冷冷地回了一句，抗着锄头朝家里走去。 由于冯芝衡这几天在白家，小福圆便不再去私塾，留在家里陪冯芝衡玩儿。 俩人正坐在廊下翻花绳呢, 就听到门口的马车声。 “圆宝妹妹，你今儿在家啊？” 刘恕刚从马车上探出头，就看到小福圆在院子里，于是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朝院子里冲。 小福圆不想理刘恕。 荷花节那次，刘恕娘的骚操作把她恶心到了，尽管这事和刘恕本人关系不大, 可是让她当刘恕的妾啊。 想想她就心塞。 冯芝衡见小福圆脸上淡淡地, 抬起头看了刘恕一眼, 甚至连这谁都懒得问。 “圆宝妹妹，你最近好吗？”刘恕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福圆没理她，拉着冯芝衡的手说：“姐姐，咱们去看花吧。” 冯芝衡站起身子很配合的说道：“行啊，咱们一起去看花。” 完了！ 小福圆果然还在生气！ 刘恕的心碎成一片片，来神树村的喜悦一下子丢到爪哇国。 “少爷。”刘恕的小厮捧着一个大食盒来到刘恕身边。 刘恕眼睛一转，命小厮跟着他朝正在看花的小福圆走去。 食盒里散发出一阵一阵食物的香气。 “圆宝妹妹，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有水晶肘子，桂花糕，牛乳冰碗，叫花鸡，还有我外祖家从蜀中运来的新鲜荔枝。” 刘恕站在小福圆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看在这些吃食面上，小福圆应该会理他吧。 没想到小福圆压根都不看她, 自顾自的和冯芝衡说话。 她要稳住！ 稳住！ 哪怕是美食也诱惑不了她。 “小福圆妹妹……”刘恕继续讨好的喊。 “阳凤县上的吃食也就那样，妹妹，只要你愿意我带你去淮城和京城去玩，那里可不是一个小小阳凤县能比的上的。” 冯芝衡拉着小福圆的手忍不住说道。 刘恕扫了扫冯芝衡, 知道她是娘亲嘴里的忠靖侯府的千金，他怼不过，憋的脸通红。 “阿衡姐姐，咱们去屋里吧，外头太晒。”小福圆对冯芝衡说道。 小福圆只想距离刘恕远远地，唯恐他那个娘再有让她当妾之类的什么心思。 小福圆和冯芝衡携手来到堂屋，就看到县令夫人许氏笑盈盈跨进门。 小福圆浑身一阵恶寒。 “哎呦，白大嫂，今儿我特意来认认门。”许氏不管甄氏什么脸色，满脸堆了笑打招呼。 甄氏无奈。 她十分不欢迎县令夫人，俗话说来者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只得冷淡地笑道：“民妇见过刘夫人。” 许氏笑道：“什么民妇啊，您给我还那么客气。” 周氏抬起眼睛扫了扫许氏，稳稳地坐在床上，正拿着甄氏的花样子细瞧。 许氏笑盈盈的来到周氏身边盈盈一拜，笑道：“冯夫人，我竟来迟了，不知您在白家, 否则我一早就在阳凤县给您安排住处了……” 周氏抬起头, 打断她道：“刘夫人这话说叉了，我和甄姐姐情同姐妹, 我不住在姐姐家倒是去县上去住，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和姐姐关系太生疏了。” 许氏面上尴尬。 心下一惊，本以为忠靖侯府夫人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敬着白家，没想到真的将白家当成了自己人，还和甄氏一介农妇以姐妹相称。 单看刚才她一进来，周氏穿着家常衣裳坐在甄氏床上，俩人对着花样子笑着闲话家常，就知道周氏说的不是虚的。 老白家可以啊，竟然傍上这样粗的大腿！ “刘夫人您坐。”甄氏温和的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周氏继续低头描花样。 “春桃。”甄氏朝外头喊道，进来的却是尤金桂。 甄氏皱了皱眉。 “娘，大嫂出去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我。”尤金桂笑盈盈说道。 “你去烧水给刘夫人泡茶。”甄氏吩咐道。 “知道了，娘。”尤金桂语气里带着欢快，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许氏落座后，看到小福圆和冯芝衡站在屋里，先是笑着对冯芝衡说道：“这是冯小姐吧？一看就是大家闺女之风。” 冯芝衡笑了笑没说话。 周氏心里暗自撇嘴，来老白家做客，不说先夸小福圆，倒是先夸起同是做客的人家女儿。 许氏见冯芝衡颇为冷淡，心下还以为是京门贵女的性子所致。 “小圆宝，好久没见你了，你长这样高了，眉眼也越来越好看了。”许氏的眼神终于落在小福圆身上，嘴里说着夸奖的话，心下也惊叹这丫头才多大竟然出落的那么好看，无怪乎自家儿子一直念叨着。 “见过刘夫人。”小福圆福了一礼。 冯芝衡可以无视县令夫人，她不可以，毕竟他们全家还要在县令管辖之地生活呢。 小福圆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哎呦，让我仔细瞧瞧。”许氏就势拉着小福圆的手，一串串漂亮话不要钱一样朝外撒，“瞧瞧这皮子白嫩的，水葱一样。甄姐姐，您都给小圆宝吃什么了，养的这样娇嫩。” 许氏的甄姐姐喊的毫不含糊，人家忠靖侯府夫人都喊甄氏姐姐了，她跟着喊一句怎么了。 甄氏淡笑道：“我们小门小户没啥好的，左不过粗茶淡饭罢了。” 许氏一瞬间呆滞。 去年荷花节，她就当着甄氏的面说白家是小门小户，让小福圆当刘恕的妾是抬举了，这话她还记着呢。 小福圆想笑，别看自家老娘性子软，可是讽刺起人来也不含糊。 周氏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许氏是什么人，也瞧出甄氏不待见许氏，于是朝小福圆招手道：“小圆宝，到姨姨这里来。” 小福圆从许氏手里抽出手，哒哒哒跑到周氏身边。 “我给你绣了个书包，姨姨绣活不好，你可不许嘲笑姨姨。”周氏边说边抖开手里的一个布包。 上面绣了戏水的鸭子，只是那鸭子肥的过分。 “好可爱啊。我喜欢。”小福圆甜甜的笑着说道。 许氏朝那布包上瞄了一眼，心下一跳。 书包是用上等内造的月影纱缝的，这样的月影纱，他们许家也就被赐过两匹。到底是侯府，竟然用那样贵重的料子缝书包。 既然侯府夫人那么看重小福圆，她怎么开口提亲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月影纱 “谢谢姨姨。” 小福圆抚摸着小书包，甜甜地向周氏道谢。 “姨姨这是什么料子的啊，又轻又软，摸起来滑滑的。”小福圆问道。 不等周氏回答，甄氏脱口而出：“这是月影纱。” 月影纱对小时的甄氏来说不是什么稀罕料子，家中多用它来糊窗子。 她住的院子里，每年春天窗子都会换上新的月影纱。 因此, 她随口就说了出来。 周氏忍不住看了甄氏一眼，心里纳罕甄姐姐竟然连月影纱都知道。 这可是内造的，全靠皇家赏赐，甄氏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样想着忍不住问道：“姐姐认得这种料子？” 甄氏恍然未觉的点头，淡淡说道：“小时见过。” 小时就见过？ 周氏心下震惊。 她还是嫁到京城忠靖侯府才得知有这样的料子，甄氏竟然小时就见过。 小福圆也忍不住侧目看向自家老娘，老娘啥背景身份啊, 对这些贵重料子如数家珍。 在甄氏和周氏对面落座的许氏对甄氏小时就见过这等料子没有多大触动。 她心里想的是，保不齐甄氏小时也是走了狗屎运得了哪个大户人家的青眼，在人家那里开了眼界罢了，就像现在的小福圆一个农家丫头，不也因为得了忠靖侯府的眼才得以用上月影纱？ 否则，没法解释甄氏一介农妇竟然认得月影纱。 许氏自打落座就备受冷落，这是她作为一介县令夫人兼许家千金第一次没有成为众人恭维的中心，心里颇为不自在。 但有周氏在，她又不能说啥，更不能摆脸色。 想努力地要加入谈话气氛组，于是笑吟吟地对周氏说道：“夫人您可真疼小圆宝，这样内造的月影纱每年拢共也没多少，我娘家也才得了两匹一直供着不舍得用，您说给小圆宝裁书包就裁书包。” 小丫头可真走运，她家恕儿都没有用上月影纱呢。 周氏淡淡一笑, 说道：“那是小圆宝招人疼，我疼她和疼我家阿衡是一样的。别说月影纱了，就是再贵的料子她也配。再说这月影纱也就适合给小圆宝做个书包糊个窗子，她皮子嫩万不敢用这纱给她做衣裳的。” 许氏听了这话，就后悔方才自己硬融周氏和甄氏的谈话局。这话让许氏咋接，意思是这月影纱对你来说难道，对忠靖侯府却不是。你所谓的珍贵至极的纱，只不过将将配给小福圆裁书包而已。 太诛心了！ 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小圆宝确实讨人喜欢，就连我也喜欢的很。” 周氏这样说，也是这样想的。 接着，她一脸宠溺的看着小福圆，笑着道：“小圆宝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管给姨姨开口。” 小福圆甜笑：“姨姨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好东西了，这些已经够了。” 甄氏也在一旁嗔道：“妹妹，你真是太宠着她了。” 周氏横了甄氏一眼：“我乐意。” 俩人又把许氏冷落在了一旁。 尤金桂端着茶水进来，讨好一般先倒给周氏又倒给许氏。 她一直想在周氏这样的侯府夫人跟前出风头，怎耐凡是涉及到周氏和冯芝衡的事甄氏都安排谢春桃和秋娘来做，尤金桂一直都没有插上手。 今儿头一回伺候两位高贵夫人，尤金桂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 许氏觉得尤金桂来的好，正好她可以搭上话，于是掏出一枚银锁递给尤金桂说道：“听说你生了个小子，是个有福的，别的也没带这个银锁给他戴吧。” 尤金桂想反驳，在老白家生了儿子不是有福气, 生了闺女才是有福的。 但还是很高兴的接下银锁，激动地说：“多谢夫人。” 甄氏气尤金桂眼皮子浅, 打断她道：“你怎么能收夫人那么贵的礼物，还不还回去？” 尤金桂十分不解，上回周氏一出手就是大金的长命锁，这只不过一个银锁而已，有什么贵重的。 再说了，对于县令夫人来讲，赏她家小郎一个长命锁不是毛毛雨。 但尤金桂只敢这样想，到底还是还了回去。 “甄姐姐您不用客气，您有了孙子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您呢，这锁是特意给小郎打的。” 说着硬塞给了尤金桂，尤金桂喜不自禁收下了。 许氏送完长命锁，又命跟着的丫鬟去马车里取带来的礼物。 很快，丫鬟抱来一堆东西。 许氏喜滋滋的一件一件拿出来，给甄氏展示，大部分都是送给小福圆的。 “我家老太太很喜欢小圆宝，这是老太太得知我来，命我送给小圆宝的金镯子，金簪子。” 许氏打开一个木盒子。 尤金桂当场眼睛就亮了，小姑真厉害，走哪里都能得到权贵的青眼。 她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巴结小姑。 “我替我家小姑谢谢夫人。”尤金桂惊喜的说道。 许氏继续又展开几匹缎子，笑着说道：“这几匹缎子虽然比不上月影纱，但也是阳凤县最好的铺子里出的缎子，娇嫩的颜色最适合小圆宝了。” 尤金桂的眼神更亮了，满脸喜色的朝小福圆望去。 小姑就单靠周家送的，县令夫人赏的这些，都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 她要抱紧小姑的大腿。 甄氏恨老二媳妇眼皮子浅，于是沉声吩咐她：“老二媳妇，你出去看看你奶奶去哪里串门子了，你跟着照顾着。” 尤金桂十分不想去，但因为自己没有闺女总归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于是不情愿的出去了。 甄氏看着满桌子的金银首饰和缎子，心下一沉，不知许氏又要打小福圆什么主意。 “夫人，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家小女不能收这些贵重的东西。”甄氏不卑不亢的说道。 许氏仿佛一早知道甄氏会拒绝，早都想好了托辞：“姐姐这话说岔了，今年大旱，多亏小圆宝薅来的燕黍种子。若是论功，她可是有大功啊。” 这话虽然是许氏奉承的话，但真的有人那样认为。 连小福圆本人都不知道，她马上要被最高官方盖章认定是有功之人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闹乌龙 小福圆年纪小，却知道什么叫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许氏具体打的什么算盘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反正不是啥好算盘。 大眼睛一转，天真无邪的问许氏：“夫人，我不想喝泔水。” 喝泔水什么鬼？ 不仅许氏懵了，就连甄氏和周氏也懵了。 “小圆宝谁让你喝泔水了？你说出来，姨姨替你做主。”周氏隐约猜到是不是许氏给小福圆气受了, 否则甄氏没道理对县令夫人态度那么冷淡，小福圆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小福圆委委屈屈地说：“刘夫人让我喝泔水。” 周氏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丢向许氏，虽然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但让小福圆受到委屈就不行。 许氏坐不住了，喊冤道：“小圆宝，我啥时候让你喝泔水了？” 还福女呢，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小福圆懵懂地说道：“村长家大娘给我说, 当妾要喝泔水，你们吃肉我只能看着。” 啥？ 许氏脑子有点短路。 喝泔水和当妾怎么关联上了。 在刘家别说当妾了, 就是当个丫鬟也比神树村农家生活好啊。 “夫人，我送我这些礼物，是不是想让我去你们家喝泔水，我不想喝泔水所以我不要这些礼物。” 冯芝衡抓住了重点，妾。 妾她懂啊，他们忠靖侯府从她爷爷定下的规矩就不准纳妾，但京城除了冯家哪家没有妾。 她去别人府上做客，发现妾的身份不上不下，要在主母跟前立规矩，甚至连在自己孩子面前也是半奴半仆。 小福圆形容的很贴切，可不是喝泔水？ “你竟然敢让小圆宝当妾。”冯芝衡正义感爆棚。 许氏简直要气晕了，这什么跟什么？ 去年在荷花节提了一次，她不是送了缎子当做赔礼道歉了吗？ 怎么还在侯府夫人面前将这事再次翻出来。 甄氏心下想笑, 没想到自家闺女这样机灵啊，一把将小福圆拉在怀里说道：“娘的心肝宝贝，家里绝不会让你去喝泔水。” 周氏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刘家看到小福圆那么俊俏又有福气, 仗着自己是官家白家是农家, 便仗势欺人，要纳小福圆为妾。 可怜的孩子，连妾都不懂是什么意思，就被人欺负。 好啊，好一个刘鸿，亏她家相公还赞刘鸿把阳凤县治理的不错，原来背地里如此龌龊。 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纪，就想强纳一个总角孩子当妾，这啥癖好，简直和禽兽行为无异。 周氏看着小福圆一张粉嫩的脸，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心一下子化了。 “小圆宝你别怕，姨姨替你做主。”周氏一撩眼皮子，随即满脸寒冰的冲着许氏冷笑。 “好啊，好个刘鸿，竟然背地里干这等龌龊之事。父母官就是这样当的？我看他这个县令也别当了。” 周氏恨不得立马派人去山上监督兵器的冯睿喊下来，当场写奏本参刘鸿一本。 刘鸿的仕途必须玩完。 许氏被周氏骂的懵圈，这咋和她家老爷扯上了。 她心里发慌, 刘鸿总说妻贤夫祸少, 说她就是在巴蜀被宠的性子骄纵，如果不收敛迟早他的仕途得被她给连累。 难不成真应验了！ 要是刘鸿被剥夺了官身，别说她那个威猛的婆婆会撕了她，就是许家也饶不了她。 官场都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鸿好不了，他们许家也得跟着受牵连。 想到此，许氏简直想滑跪，全靠椅子扶手撑着，朝周氏辩解道：“夫人，请您明察，让小圆宝当妾，是我提出的，和我家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氏气的摔了一个杯子，冷笑：“没有他的首肯，你能巴巴要给他纳个妾。好啊，你们夫妻俩狼狈为奸。你们纳妾我管不着，但是你们不该打小圆宝的主意，不说她年纪那么小，就是她再大些，你自请下堂八抬大轿抬她去当正妻，刘鸿他也配？” 这话一出，许氏懵了，小福圆懵了，甄氏也懵了。 小福圆想了想反应过来，周氏搞了一场乌龙出来。 以为是刘鸿要纳她为妾，也难怪，谁让她不知道刘鸿有个儿子来着。 一听是刘家要纳小福圆为妾，自然按到了刘鸿头上。 许氏冤枉啊，眼含热泪解释：“夫人，不是我家老爷……” 还敢辩解，背地里不知怎么欺压小福圆呢。 周氏继续脑补，动了怒，说道：“你还替他狡辩，他干出有违人伦的事，你不仅不拦着你还帮他遮掩。你俩可真是一对好夫妻啊。” 冯芝衡符合她娘，怒骂：“不要脸！无耻之徒。” 许氏：“……” 怎么还扯上人伦了。许氏不明白官家公子纳个妾怎么了，怎么到了周氏眼里就是十恶不赦了。 她满腹委屈，看着周氏怒极的面孔，已经完全被吓的不敢说话了。 刘恕听到屋里的动静跑来，刚到门口就听到周氏骂他娘的声音，掀开帘子闯进来冲小福圆说道：“我给我娘说好了我不会让你当妾的。” 许氏两眼一黑，这个儿子怎么老是干火上浇油的事。 小福圆见火候差不多了，扯了扯周氏的袖子软糯糯的说道：“姨姨，刘夫人想让我喝刘恕的泔水。” 周氏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脑子一转，明白过来。 她搞了个乌龙，还以为是刘鸿要纳小福圆为妾。 就说嘛，被相公称赞的县令竟然有那么龌龊。 但周氏是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她打心底里认为，刘鸿治家不严，才让刘夫人有机会拿捏小福圆。 哪怕是给她儿子纳小福圆为妾，那也不行。 她抬起眼皮子看了看刘恕，冷笑：“就你也配在小圆宝面前提妾不妾的事。” 接着又骂许氏：“我呸，你这呆头呆脑的儿子竟然妄想纳小圆宝为妾，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恕：“……” 谁呆头呆脑。 许氏为了平息周氏的怒火，附和道：“我是糊涂油脂蒙了心，错以为我家恕儿是块宝，才闹了那么一场笑话，我家恕儿是配不上小圆宝的。” 刘恕：“……” 周氏冷着脸。 许氏咬了咬牙冲甄氏和小福圆福了一福赔礼道：“我给甄姐姐和小圆宝赔礼，去年荷花节上我确实做的不对，以后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了，请你们原谅我吧。” 许氏咬碎一口银牙，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屈辱的一天。 让她对一个农妇和小丫头赔罪！ 想想就心梗。 在许氏给小福圆赔罪的时候，刘鸿刘大人正美滋滋地想打小福圆的主意。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 县令想结亲 话说小福圆的福女名声从神树村越过南关镇，顺着阳凤县传到了淮城。 甚至知府大人都给刘鸿写信询问此事。 刘鸿越想越觉得阳凤县有了小福圆简直是一件幸事。 尤其是铁矿和燕黍两件事，不仅给他的政绩添砖加瓦。 就说谁能被拐发现个铁矿和兵器厂，决了朝廷铸造铁甲的优质铁不足问题；谁能随手一薅种子解决了阳凤县旱灾问题。 而且，在这样的大旱中，唯独神树村绿油油一片，尤其是老白家的地以及老白家周边的地, 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旱灾影响。 都没办法用巧合来解释。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天爷偏爱小福圆。 更重要的是，刘鸿在神树村仔细打听了，老白家就是因为有了小福圆才日子越过越好的。 偶然得知阿臻和忠靖侯府千金定亲，动了心思，想把小福圆和他儿子刘恕结亲。 他反对许氏将小福圆纳为刘恕的妾，但不反对将小福圆纳为刘恕的正妻。 不仅不反对，甚至迫不及待就要定下这门亲事。 这几天, 他都在想这件事, 之所以没给许氏通气，就怕许氏那脾气觉得老白家是农户从中作梗。 来到神树村后，刘鸿愈发急切的想向老白家提亲。 孩子小，怕啥啊，先订个娃娃亲，等到了及笄时在下聘礼。 既然知府都来信了，说明小福圆的名声在外头已经传开了，这不是以人的意志可以阻止的。 名声大了后，必然会有很多人冲着福女的命运想和老白家结亲，万一是知府那样的大户人家有了心思还真不好办，据他了解知府的小公子比自家儿子也就大三岁。 所以他要先下手。 刘鸿这次来神树村主要是被孟知序召见谈论采矿一事，他连老白家的门都没进，就先去见了孟知序。 “老刘啊老刘, 军监器的人说，南关山这座铁矿可以打造铁甲和重型武器，你立了大功。龙颜大悦，只怕高升指日可待。”孟知序意味深长的说道。 “多谢孟大将军的谬赞, 下官只不过干了下官该干的事而已。”刘鸿心里飘飘然。 一直从阿臻的大宅出来，心里还飘在云端呢。 看到老白家的大门，心里愈发激动了，以免夜长梦多，恨不得当下就把小福圆和儿子的娃娃亲给订上。 白木板扛着铁锤从铁矿场回家，看到刘鸿大人站在自家门口，脸上一会笑一会皱眉的，不知发生了啥事。 “草民……” “哎呀，白大哥，别草民不草民的了，咱哥俩谁给谁。” 刘鸿一把扶起白木板，就势还接过白木板的铁锤扛在肩上。 白木板：“……” 他一个白身，可不敢给一方父母官论哥俩。 “都是灰，弄脏了刘大人的官服。”白木板浑身都是铁矿场带来的尘土，沾染到了刘鸿绛色的官服上，心里颇为过意不去。 “无妨。”刘鸿弹了弹身上的灰说道。 白木板觉得县令大人今儿见他笑的格外热情，热情的让人心里头不自在。 “刘大人，屋里请。”白木板相邀。 屋里传出女眷说话声，刘鸿知道忠靖侯府夫人在屋里，那么他就不方便进去了, 于是对白木板说：“白大哥不用客气, 本官也不是头回来你家了，咱就在院子里说说话。” 刘鸿自来熟的走进白家院子，将白木板的铁锤放在靠墙角的地方，顺道还在菜地里摘了一根黄瓜，来到压井旁自己打了水淘洗。 白木板：“……” 县令大人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刘大人，你来我家有啥吩咐？”白木板狐疑的问道。 刘鸿顺势坐在压井旁的椅子上，说道：“没事就不能来你们家了？” “本官这次来，看到你们家的麦地长势不错，完全没有受到干旱的影响。”刘鸿说道。 “我家老大伺候庄稼有一手。”白木板将功劳推到白大壮头上。 刘鸿却笑得意味深长。 白木板心里一跳，这几个意思？ “白老哥，你知道本官最羡慕你什么吗？”刘鸿问道。 白木板心里想，说正事，别东拉西扯，但还是耐着性子摇头道：“有啥可羡慕的，我就一个村夫，整日在地里刨食，早先还饿肚子啃树皮，也就这几年日子有了起色。” 刘鸿笑着摇头道：“但是你有个好闺女啊，本官就羡慕你有个闺女。” 一提到小福圆，白木板笑了，那确实，谁不羡慕他有个俊俏懂事的闺女啊。 不是他吹，小福圆在中靖侯府千金面前都不逊色。 “那您羡慕的没错，我家闺女确实是好的，模样好懂事的很，知道疼我这个爹。就说我每天去上工前送我出门水壶帮我装满茶水叮嘱我小心中暑，从铁矿场回来吧，她都会沾湿了帕子给我擦脸从不嫌弃我身上脏……” 刘鸿：“……” 我只是客气的表示一下羡慕，你咋还上头了呢。 不过听白木板炫耀的语气，刘鸿还真的酸了，他家臭小子可从没有这样关心过自己，还时不时气的他心梗。 “爹，爹，你回来了。” 白木板正扎刘鸿的心呢，小福圆奔过来，手里拿着帕子，说道：“爹，今儿热不热，擦擦汗。” 然后给白木板舀了水端到面前，将帕子打湿递给白木板。 白木板拿着帕子擦脸，小福圆又去厨房给自家老爹端了一大碗绿豆汤，甜糯糯的说：“爹，您喝绿豆汤解暑。” 白木板心里比蜜还甜，仰着脖子将一大碗绿豆汤喝完，擦了擦嘴，摸了摸小福圆的头，炫耀一般对刘鸿说道：“刘大人您看到了吧，有个闺女就是这么贴心。” 接着又得意的说：“不仅贴心，偏偏我闺女长的还俊，那词咋说来着，我家闺女就是德容兼备。” 小福圆：“……” 爹，咱能不能低调点。 刘鸿看到小福圆眼睛都亮了，笑眯眯道：“小圆宝，你发现的铁矿和薅的燕黍种子可是立了大功。” 小福圆福了一礼道：“刘大人好，我只是做了点小事而已。” 刘鸿心里更喜了，看看人家这姑娘，又谦虚又懂事，他甚至都觉得自家儿子除了门第哪哪都配不上小福圆。 再不下手，就被人聘了去了。 于是笑呵呵对白木板说：“白老哥，本官极其喜欢小圆宝，不知咱们两家能否结个亲？”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齐大非偶 啥？结亲！ 和谁结，自然是和刘恕。 刘县令，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和你夫人有壁，没想到和你夫人一样打我主意。 小福圆感到十分无语，刘鸿县令可真会开脑洞啊！ 别说她现在还小，就是到了婚嫁的年纪, 她也绝对不可能和刘恕结亲。 白木板当场脸就僵了。 刚才还给我称兄道弟的，转脸你就要和我当亲家。 怪不得方才一味的羡慕我有闺女，原来是想打我闺女的主意。 不是我说，刘恕是县令公子怎么了，县令公子也不配肖想小福圆。 至于谁可以肖想，白木板认为谁都不配。 白木板把刘鸿在他面前呈现的客气亲民形象，直接定义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大人，虽然我家是寒门小户，但我家闺女一样是全家的宝。您家公子是官家公子, 我老白家高攀不起。” 白木板给刘鸿甩起脸子，甚至连草民都省略了。 管他是天王老子，敢打他闺女的主意，他就对谁不客气。 刘鸿被怼的一阵心塞，他怎么感觉白木板是讽刺，不是白家高攀，而是刘家高攀。 “您把我家闺女当成什么了，您说结亲就结亲？刘大人或许别人觉得能把闺女许给县令公子是件幸事，但对我家闺女不是。” 白木板就差点说刘恕不配了。 刘鸿脸色十分尴尬。 他以为不管咋样，小福圆到底是农家女，身份在那摆着。整个阳凤县，还有谁比刘家更好的选择吗？ 本以为白木板会答应，最起码不会太抗拒, 没想到那么爽快的直接拒绝了。 肯定是老白家没看上自家儿子。 搞的刘鸿对自家儿子的个人资质十分没信心，率先在心里定下了白木板反对的理由。 但刘鸿还是想争取一下，讪笑着说道：“白老哥，都说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心疼闺女的心情我理解。但小圆宝迟早要长大, 迟早要嫁人，恕儿比她大几岁，婚配年纪正好。小圆宝要是嫁给恕儿当正妻，我会把她当亲闺女对待，且不会让恕儿纳妾。” 小福圆心想，我谢谢您嘞刘大人。 不等白木板回话，就听背后一阵喧哗。 甄氏和周氏携手从上房出来。 甄氏脸色不好看，周氏更是一脸寒冰。 “我家女儿的亲事就不需要刘大人操心了。”甄氏话说的很客气。 然后朝小福圆招手，小福圆跑到她跟前，她牵着小福圆的手继续道，“小女才多大年纪，现在议亲太早了些。” 许氏跟在后头，朝刘鸿使眼色。 “刘大人，你当小圆宝是地里的大白菜，随便扯个人就婚配。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刘家门第高，老白家要感激涕零的去和你们结亲？”周氏说话可没有甄氏那样客气。 刘鸿脸上一滞。 这事本以为他和白木板两口子商议成了就行，怎么半路又杀出一个侯府夫人。 难不成侯府夫人也看上了小福圆, 想将她聘往周家或者冯家。 “下官, 下官只是给白老哥提了一嘴, 又不是依仗身份硬做成这桩亲事。”刘鸿觉得很冤枉, 平白无故周氏插在里头，这让他有嘴都解释不清。 许氏强笑着道：“夫人，我家老爷不是有意的。” 许氏决定要去烧柱香，今儿啥运气，两口子跑老白家触霉头。 周氏毫不领情冷笑道：“你们一家子逮着小圆宝欺负是吧。刘鸿你有没有良心，小圆宝把燕黍种子无偿献出来，让你所在辖区逃过一劫，你不说不感激，还想替你儿子强纳她当妾。你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 什么妾？ 许氏脸色发白。 刘鸿看了一眼知道去年许氏让小福圆当妾的事惹恼了侯府夫人。 他更冤枉了，他从没想过让小福圆当妾，是当妻。 刘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脸堆笑道：“夫人，您误会下官了，下官是聘小圆宝当犬子的妻。” 许氏心里颤了颤，怎么自家老爷看不懂自己的眼色，别说妻了，就是抬小福圆去刘府当祖奶奶周氏都觉得不配。 果然周氏听完冷笑道：“就你那呆头呆脑的儿子还妄想小圆宝当妻，死了那条心吧。” 刘鸿：“……” 许氏:“……” 刘恕心里哭泣，他要气死了，这个京城来的夫人三番两次说自己呆头呆脑，他哪里呆了。哪个人见他不夸一句刘小公子一表人才，他在阳凤县婚恋市场也是扛把子的存在好吧。 县里首富都主动去他家提亲，要让他家最漂亮的女儿带着万贯家财嫁给他。 “刘大人，谢谢您的好意，刘小公子热情心善仪表堂堂，定能有更合适的婚配对象。我家小圆宝被我们养的太娇纵了些，和刘小公子不合适。”甄氏觉得周氏唱够了白脸，于是给了个刘鸿台阶下。 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刘鸿也没必要继续呆在白家了，于是道了声告辞，带着妻儿回去了。 甄氏携着周氏的手回到屋里。 “这夫妻俩以后别想在打小圆宝的主意。”周氏啐了一口。 “以后应该不会了。”甄氏说道，“刘鸿和他夫人不一样，他是个知轻重的人。” 周氏想了想问甄氏道：“姐姐对小圆宝大了后的亲事有啥想法没有？” 周氏总觉得小福圆在乡野间太埋没了，她想了一圈周家和冯家都没有合适的子侄，心下颇为遗憾。 如果甄氏愿意，可以让小福圆到了议亲年纪进京投靠在忠靖侯府里，依着中靖侯府在京城寻一门好亲。 比如每年那些寒门里上进士榜的举子，选一个潜力股当婿。 甄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她爹对她以后的亲事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想法，都说齐大非偶，若是嫁给大户人家上要伺候公婆下要伺候小姑，实在太辛苦了些。我只想她以后嫁给家庭殷实的小门小户过平常日子，最好就在南关镇一带，以后有了什么事家里可以及早得到消息赶去给她撑腰。” 周氏听甄氏这样说，反而不好提以后让小福圆去京城寻亲的想法了。 “姐姐……” 周氏刚想说什么，忽然外头一阵喧哗。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白家接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册封乡主 接旨？ 小福圆站在院子里正和冯芝衡一起洗果子吃，猛然听到接旨俩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老太太白木板白大壮谢春桃等人看着眼前的宣旨太监，一脸茫然。 主要是大家没有经历过这事，最多也就是县令大人送打虎英雄匾额，忽然来个太监让接旨，让大家彻底懵圈了。 “圣旨到, 白福圆接旨。” 啥？ 是给她小福圆的。 小福圆看了看家里的大人，此时除了四哥昨日启程去了淮水书院，三哥三嫂在镇上做生意，其他家人都在，同样的，其他家人集体懵圈中。 宣旨的太监也很懵，他宣了那么多次, 这次是头回千里迢迢被派到南关镇的村子里宣旨, 也是头回遇到接旨人集体抓瞎的局面。 “这位伯伯, 我是福圆。”小福圆乐颠颠跑到太监跟前，甜糯糯的问。 哎呦，这小丫头长的不错，简直是山村里的明珠。 精致的眉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把皇家公主郡主都捆起来都不及她。 洪公公看到小福圆，心里方才稍微的不满一扫而光。 农家嘛，也是头一遭接旨，不懂很正常。 洪公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对上小福圆就开始双标了呢。 甄氏听到接旨恍惚了一下，潜意识里就害怕，脸色刷的白了。 周氏不明所以，拉着甄氏飞快来到院子里。 “洪公公, 您辛苦了，亲自来宣旨。”作为朝廷命妇经常会接到太后的召见, 自然认得眼前的洪公公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 洪公公给周氏寒暄了两句, 继续扬声道：“白家接旨。” “快，准备香案接旨。”白家人对接旨不熟，周氏作为命妇对接旨流程熟悉的很，于是周氏做了白家接旨指导人。 甄氏见洪公公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如果是坏事，外头早一排捉拿人的兵了。 老白家一阵忙乱的准备。 刘鸿走到村口得知消息掉头朝老白家赶来，从马车上下来后急奔老白家帮着一起准备接旨。 在刘鸿的示意下，老白家呼啦啦跪了一院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家幼女天资聪颖，心系乡民……特封为福荣乡主，赏赐黄金百两，钦此！” 洪公公用特有的尖细阴柔嗓音宣读了圣旨。 还在跪着的白家人集体再次懵圈。 远在京城的皇帝竟然知道他们家的小福圆，还册封了她为乡主。 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册封太突然了。 “福荣乡主，您接旨吧。”洪公公宣读完圣旨后，笑眯眯的来到小福圆面前，将明晃晃的圣旨递给她。 小福圆连忙起身，双手接过了圣旨。 这就是古代的圣旨啊！ 小福圆捧着圣旨低头看，笑弯了嘴角。 虽然圣旨上的话她看的还不是太懂, 但都是形容她的好词。 小福圆抬起头, 看向洪公公，潜意识中她觉得眼前的公公是好人。 于是对洪公公展露出笑脸，甜糯糯的说道：“谢谢伯伯，您一路辛苦啦。” 洪公公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已经喜欢上了。 模样好，声音甜，小小年纪就懂得礼节。 怪不得都传她有福运呢，怪不得被皇上封为乡主呢。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连忙招呼洪公公进屋喝茶。 洪公公连忙摆手道：“不用客气，咱家还有事情呢，待办完了就要回宫复命。”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不敢强留。 甄氏走向前，掏出一个布包，布包里是银子，塞到洪公公手里。 “公公您一路辛苦了，这些您拿着喝茶。” 洪公公看了甄氏一眼。 方才不显山露水的，倒是十分懂规矩。 洪公公也没有推辞，坦然的收下了甄氏给的银子。 这是喜事，给的是喜钱，拿了是好彩头。再说他一路辛苦的从京城来宣旨，自然得拿点辛苦钱。 洪公公从老白家离开，就拐进了对面的大宅子。 “殿……少爷。”洪公公看到阿臻眼泪都要落下了。 “皇祖母好吗？”阿臻问道。 “好，都好，太后好，皇上好，皇后……也好。”洪公公说道。 “小圆宝只给封个乡主吗？”阿臻转换了话题。 “回少爷，是的。”洪公公笑呵呵的说。 乡主已经很是皇家恩赐了，就说天下哪个农门小姑娘能被封为乡主，白家小女可是大夏头一份。 “她先是发现了铁矿，后来又献出燕黍种子，应该给个更高封号才是。”阿臻颇为愤愤不平，“小圆宝可堪比能干的大臣，父皇近来越发小气了。” 她到底是个小丫头，少爷的滤镜太重了吧。 洪公公嘴角抽了抽，他可不敢给少爷一起议论皇上。 尽管阿臻认为小福圆应该值得更高品级，但乡主这一封号依然让老白家激动不已。 此时的老白家，空气里都弥漫着喜悦的味道。 没办法啊，自家闺女太争气了，都是有封号的人了。 还是皇帝亲赐的封号。 福荣乡主，昭示着闺女是福气和荣光并存。 “小圆宝妹妹恭喜你啦。”冯芝衡心里替小福圆高兴的同时，又一阵落寞，为什么自己接到的第一道圣旨就是赐婚的圣旨，太心塞了。 “姐姐，恭喜恭喜。”周氏打心眼里高兴，忍不住扫了刘鸿一眼，看你们以后还敢在打小福圆的主意，她现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肖想的了。 “妹妹，你现在是咱家第一个当官的人了。”白招妹乐滋滋的说道。 大郎在一旁接话：“那姑姑和县令谁的官大。” 刘鸿：“……” 小福圆扭头看了看刘鸿，她也不知道谁更大哎。 三郎激动的问：“姑姑，要是你的官大，以后他家就不敢让你去当妾了。” 小福圆：“……” 刘鸿：“……” 白老太太拍了大郎三郎屁股一下，喝道：“县令大人是一方父母官。” 刘鸿尴尬的勉励了小福圆几句，直接告辞了，但想了想心里十分高兴，他的辖区竟然出了一个乡主。 对于他而言，属于教化有功的成果啊，可以写在述职报告里啊。 白老太太和甄氏对视一眼，眼神落在看着小福圆，婆媳俩心里都很复杂。 她们一直想要小福圆低调。 可是现在竟然连皇宫里的皇帝都知道了。 这以后咋低调？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朝拜乡主 甄氏就有一种感觉，家里越是想让闺女低调，闺女的名声反而越大传的越广。 乡主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有封号，还有俸禄，而且还要上县志。 全国都没有几个，更何况自家闺女还是农家女。 消息传出去, 不知道惹的多少大户人家闺女羡慕。 现在被皇上下了圣旨，只怕这以后知道小福圆大名的人越来越多。 就怕树大招风。 甄氏心里五味陈杂。 “甄姐姐，你是不是担心小圆宝万一以后为盛名所累？”周氏悄声问。 甄氏轻轻点头，脸上发愁的道：“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 周氏看了看小福圆粉白的面孔，笑着道：“姐姐不用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小圆宝能当上乡主, 说明她就能担得起。” 甄氏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想了。 白木板却十分兴奋，从小福圆手里接过圣旨虔诚的捧在手里，笑得合不拢嘴。 同样合不拢嘴的还有白大壮，他站在白木板身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亲爹手里，明黄的圣旨刺的他眼睛要落泪。 “爹，原来圣旨是这样的。”白招妹满脸惊叹，伸出手道，“爹，我能摸一摸吗？” “一边去，这可是给你妹妹的，摸坏了怎么办？有本事自己挣。”白木板说道。 白招妹现在已经跟着孟知序混了，此时他很是羡慕妹妹，下决心要在军中好好干，争取早日立功给家里再挣来一道受封的圣旨。 白木板看到一旁的二儿子, 也伸出手一副跃跃欲试要摸一摸的样子, 眼睛一瞪，白二壮把手缩了回去。 谢春桃和尤金桂难得没有隔阂的站在一起，眼神热切的看向圣旨。 白木板想了想，对儿子儿媳说道：“晚上点灯后，关上门，到时候全家都摸一摸。” 白家人纷纷说好。 “爹，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得洗手洗澡，然后才能摸圣旨，每个人都要小心的摸。” 白木板觉得小儿子说的对，点了点头重点关照白大壮，宣读圣旨时他刚从地里回来一脚的泥，最需要洗干净的就是大儿子。 “爹，我去冲脚，这圣旨不光摸，咱们还得让二弟一句一句的重新读一遍。” 白木板点头，那是自然，全家好几口文盲，方才洪公公读的大家光激动了没听清，晚上必须让老二重新念一念，要逐字逐句的念。 大家不光要听，还得把圣旨上的内容，全部背下来。 这些, 可都是皇上夸奖闺女话。 …… “不得了了, 老白家的小闺女被皇帝下圣旨封了乡主了。” 随着村长媳妇站在门口的一嗓子, 整个神树村，再次沸腾起来。 这次的热闹程度，堪比小福圆刚出生那会。 种田的男劳力从地里回来了，烧火做饭的小媳妇儿从厨房钻了出来，在麦场玩闹的小孩子收住了玩闹的心思，大家一窝蜂朝老白家跑去。 他们村的小福圆，竟然被皇帝封为乡主了。 哎呦喂，简直是天大的消息。 远在千里迢迢的皇帝，竟然知道他们神树村，竟然知道他们村还有个姑娘叫小圆宝。 总而言之，他们村可算是出了个大人物。 —皇帝亲封的乡主啊！ 整个淮城头一份。 “我当初咋说的？当年赖头和尚的话应验了吧，老白家的闺女可真是有福运啊。” “谁说不是呢？小圆宝果然有大造化，连京城的皇帝都知道她了。” “哎，谁能想到以前那么穷的老白家能落下一只金凤凰。” “依我看哪，这才哪到哪，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好运等着呢。” “赶紧的，咱们去看看皇帝亲封的福荣乡主去。” “对，咱们赶紧去，沾一沾小圆宝的福运。” 神树村的村道上挤满了人，大家欢笑着，议论着，一路朝老白家奔去。 老白家再次热闹起来。 屋里屋外到处都挤满了人，甚至有的人挤不进去爬上了墙头。 对，老白家现在有钱了，一面的篱笆墙修成了高大的青砖墙，所以不再担心篱笆墙踩踏的问题。 大青砖墙上站满了一溜人。 大家势必一定要膜拜一下新鲜的福荣乡主。 老白家被相亲们的热情所感染，泡了茶水，洗了果子。 此时小福圆被秋娘和谢春桃联手打扮了一番，换上一身红衣，头发挽成两个总角用红头绳缠着。 脖子上套着皇帝赏赐的金项圈，手上脚上带着皇帝赏赐的金镯子。 活脱脱是年画上的龙女和福娃娃。 冯芝衡都忍不住笑了。 然后白大壮把她抱到了院子里的桌子上。 小福圆坐在桌子在望天，她都觉得自己现在就差点把吉祥物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等着大家的朝拜。 “咱们一起拜见乡主大人吧。”村长媳妇冲各大媳妇挥挥手道。 “对对对……小的拜见乡主……” “乡主大人请您保佑我家的鸡多下几个蛋。” “乡主大人我的愿望大，保佑我家儿媳妇这一胎是个带把的。” 大家热热闹闹的排成一排，边祈求着心里的愿望边朝着小福圆鞠躬。 小福圆：“……” 越发觉得自己像被供奉起来的吉祥物。 “咱今儿能抱一抱乡主沾沾福气不？”村长媳妇问出大家想问的话。 “对，必须抱一抱，抱了才能沾染更多的福气。” “我先来……” “我在你前面的……” “哎呀我的鞋被你踩掉了。” 神树村的媳妇大娘们，在村长媳妇带领下，蜂拥而上，争着抢着去抱桌子上的小福圆。 甄氏和白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家里的女眷朝人群里冲，要把小福圆抢回来。 失策了，没想到大家热情那么高涨，吓到或者挤到小福圆咋办。 “大娘不要抢！看吓到我家小圆宝。”谢春桃推开一个大娘，大声说道。 尤金桂的嗓门大，此时派上用场，扯着嗓子喊：“小姑我来了！不许抢，小圆宝是我们家的，就是有福气也是我们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哎，不要抢，不要抢……小姑，二嫂来救你了。” 秋娘身子灵活，从几个小媳妇前挤了进去，发簪都被挤掉了，刚够到小福圆的手，就被一个大娘推开。 小福圆：“……” 老娘们可真不好惹。 周氏和冯芝衡被挤到一旁，被神树村的大娘媳妇的战斗力震惊住。 赵村长看到场面要失控，连忙敲了一声锣鼓，跳到一张凳子上，朝人群大声喊：“不许伤到小圆宝，不要抢，大家乖乖去排队，一个一个来，人人有份，都能抱上。去去，排队，排队。”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吉祥物 此时赵村长的威信在老白家院子里失灵了。 大娘小媳妇们在村长媳妇的带领下无视村长的喊话，争先恐后去抱小福圆，唯恐自己下手慢了，沾染的福气就变少了。 在无比热烈爱的拥抱中，小福圆淡定的很，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只是大热天的，大娘婶子身上的汗气味儿, 实在熏人。 “来，大娘抱抱。” “嫂子抱，多抱会。” “行了，你都抱老大会了，该我了。” 小福圆被这个大娘抱一把，又被那个媳妇搂住不放，从这个人怀里，被接到另一个人怀里。 小福圆在大娘媳妇的怀里出了一身汗, 鼻尖萦绕着各种汗酸味。 击鼓传花一样, 好容易传到了甄氏怀里，小福圆搂着娘亲的脖子，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她趴在甄氏怀里，狠狠吸了几口娘亲身上的味道。 还是娘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都一样的村妇，娘亲就每日清清爽爽的，哪怕下完地干活回家也会第一时间沐浴更衣。 甄氏抱着小福圆挤开人群，饶是那样，大娘媳妇们依然伸手在她身上揩了一把油。 “我抱了两下，我家儿媳妇这一胎准是带把的。” “我还亲了小圆宝的额头，我染的福气最大。” “哎，说实在的, 我都希望小福圆放个屁让我沾染沾染。” 小福圆嘴角抽了抽，神树村的大娘媳妇们太荤素不忌了, 太狠了。 赵村长将锣鼓别在腰里，从椅子上跳下来, 颠颠的跑过来, 十分不好意思的对小福圆请求道：“小圆宝，让伯伯抱一抱，好不好啊？” 赵村长也是有追求的，这一段时间他甚至去私塾让白二壮给他开小灶，就为了个人文化素养的提升，好为将来升乡长做准备。万一抱了小福圆，沾染上她的福气，升乡长之路顺畅了呢？ 村长的话刚落下，和白木板站在一起的叔叔伯伯大爷大哥们，齐齐看向小福圆，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要把小福圆从甄氏怀里夺出来，他们也要抱一抱，沾沾福气。 今年干旱，大家还都想多打几斤粮食呢。 没看到老白家这些年，一样的地，总是比别人家收成多。 除了粮食，还有银子，还有老三做生意顺风顺水老四又夺得秀才榜首，老白家这是精神财富一把抓啊。 不都是因为沾了小福圆的运气才这样兴旺。 白木板看到这个阵势, 心下不高兴了。 一群脏臭的泥腿子，竟然想报自家小闺女，那身上的汗味烟味熏到小福圆咋办？ “都走走走！我家闺女是你们能抱的吗？你们闻闻你们身上的味道。”白木板一脸嫌弃的说道。 他心里委屈啊。 “封了乡主后我还没抱呢？” “我也没有抱到妹妹，我这就去洗手洗脸。”白大壮从地里干活回来身上有泥。 “我去冲下头，等着抱妹妹。”白二壮拿着盆跑去打水。 白招妹擦拳磨掌，说道：“我从早上就没有抱妹妹，这次我要先来，我已经洗过澡了。” 白木板看了看村长等糙汉子，说道：“瞧瞧，咱们自家人还没有轮上抱呢，哪能先轮到你们？“ 说完，咧嘴看向小福圆直乐，宠溺的说道：“来，闺女，让爹抱抱。” 甄氏不敢把小福圆放地上，怕被别人抢走了，于是走过来，伸着手将小福圆送进白木板的怀里。 “喜不喜欢让爹抱。”白木板掂了掂小福圆，笑的见牙不见眼。 “喜欢爹抱抱。”小福圆甜糯糯的说。 赵村长等人眼睛都看直了，那个羡慕那个酸呀，恨不得也回去生个老来女。 白木板抱着小闺女，心里美滋滋，自家闺女真给家里争气。 “看到我闺女了吧，连皇上都知道她了，她现在可是乡主了，还是皇上亲封的乡主。” 白木板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他这些发小啊，谁家闺女都不如他的。 虽然是养女！ 但别人不知道啊，那就是他的闺女。 天王老子来，也夺不走。 赵村长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奇的问白木板：“老弟，你说皇上远在京城，他咋知道咱村的小圆宝的？这个乡主是因为啥封的？” 周围人一起看向白木板，他们和村长有同样的疑问。 小福圆怎么忽然就被封为乡主了？神树村距离京城那样远，皇帝微服私访都不一定能摸到，咋地就知道小福圆的大名了，还直接给了封号。 白木板一怔。 他只顾着开心骄傲了，还没有细想这个问题。 在他心里，闺女就是天下第一，天资聪颖人见人爱，皇帝知道了又咋了？ 封赏为乡主那不正常？ 说明咱们大夏的皇帝有眼光。 神树村其他人可没有白木板那么理所当然，于是纷纷猜测原因。 “是不是因为小圆宝被拐，发现了铁矿，咱这铁矿说是造甲胄的上等好铁，有了这铁打造的武器孟大将军在边境就更能守住疆土。” “可是阿臻也被拐了，他那里咋没动静？肯定不止这个原因。”有人推测道。 “难不成是白家打死了母大虫……” “那也不对，母大虫是白家父子仨打死的，再说县令都已经赏赐过了。”有人不赞同这个说法。 “是不是因为小圆宝发现了燕黍种子，让咱们今年有收成？”又有人拍着大腿说。 “肯定是，肯定是。” 白木板和甄氏对视一眼。 圣旨上没有写具体封赏理由，也许是发现铁矿和燕黍种子的原因。 但是— 白木板和甄氏夫妻连心，都有一层隐忧。 会不会是因为闺女的福运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看重了她的福运。 白木板开始脑洞大开，皇帝会不会把小福圆抢到京城去？ 这可咋办。 小福圆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拍拍小手说道：“爹，娘，不怕，我是有福气的人。” 白木板和甄氏眼睛一亮。 是啊！ 小福圆那么有福气的人，怕啥啊，啥情况不都能逢凶化吉。 白木板和甄氏的心里头，豁然开朗，郁气扫光。 “小圆宝就是有福气。”甄氏搂着小福圆狠狠亲了一口。 “爹，我洗了脸和脚擦了身子，可以抱妹妹了吗？”白大壮换了一身新衣裳走过来。 “爹，我的头发冲干净了，还用了皂荚。”白二壮不甘示弱。 白招妹在一旁大叫：“我，我先来。” 谢春桃朝小福圆伸手：“小圆宝让大嫂抱抱好不好？” 尤金桂不愿意落人后，挤到谢春桃身边，笑眯眯道：“小姑，让我抱一抱。” 大郎二郎三郎也一起说：“爷，我们也想抱小姑姑……” 二郎特意补充：“大哥和三弟以前都抱的次数比我多，我现在腿好了，我能多抱一抱吗？” 这话提醒了尤金桂，她叉腰道：“我也替小郎抱一抱。” “那个，小圆宝妹妹，让我也抱一抱吧。”冯芝衡一脸真诚的对小福圆说道。 秋娘：“还有我，等你们抱完了我再抱。” 小福圆：“……” 今天彻底沦为吉祥物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 圣旨像丝缎一样滑 白三壮和田麦苗在镇上听到买缎子的人说神树村的白家幼女被册封为乡主，立马关了店门，朝家里赶。 白三壮一点都不怀疑妹妹被册封乡主是谣言。 在他心里，妹妹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好事都是应该的。 没办法，他妹妹就是有那份福气。 白三壮和田麦苗的马车来到白家院子门口时，人群还没有散去。 众人看到白三壮的大青骡子大车，眼睛一下子直了。 “三壮, 雇了那么大车，你拉了多少东西回家？”就有人问。 “不是雇的，是买的。”白三壮笑眯眯地说。 “买的！”大家的眼神开始羡慕起来。 小福圆迎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门口，只见一头威风的大青骡子打着响鼻，虽然不能和阿臻家的烈马相比，但在神树村也是碾压级别的存在了。 怎么说呢？ 阿臻家的烈马相当于劳斯莱斯幻影, 三哥的车相当于宝马。 在全村大多数人只能解决温饱的情况下, 白三壮能买一辆拉风的宝马，可太招人羡慕了。 “哎，白三壮那铺子整天人来人往的，不出几年就和徐掌柜一样有钱了。” “可不是，三壮才做生意多久啊，就买了和徐掌柜一样的车。” “老白家祖坟冒大腿粗的青烟了，闺女是乡主，三儿子以后是咱南关镇首富，还有个状元，等着瞧吧。” 若是说以前大家心里还酸，现在则是羡慕了。 因为老白家和村里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当大家只能抬脸仰望的时候, 剩下的就只有羡慕。 “妹妹，想三哥了吗？”白三壮大踏步走到小福圆身边, 一脸激动的问，顺便把小福圆抱在怀里。 “想三哥了。”小福圆甜糯糯的说道。 白三壮听到小福圆说想他, 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说道：“给你准备的吃的玩的今儿来的太急，我明天去给你取，咱家现在也有车了。” 小福圆刚想说不用，平时三哥三嫂隔三差五就给她送各种东西，不差这一次。 “小圆宝，想三嫂了没。”田麦苗顺手从白三壮怀里把小福圆接到自己怀里，说道：“你三哥忘了，我可没忘，临出门我把你的东西都塞车上带来了。” 小福圆甜甜的说：“谢谢三嫂。” 白家其他人暗自跺脚，方才怎么不抢先下手抱小圆宝呢，没想到被白三壮和田麦苗这俩后到者先抱了。 失策，绝对是失策！ …… 夜晚！ 老白家人围坐在一起。 周氏知道老白家晚上要观摩圣旨，饭后就带着冯芝衡回屋了。 白老太太的屋里，点燃了两根很粗的蜡烛。 这两根蜡烛是谢春桃问谢小怜借的。 平时老白家是点油灯的，但今儿就没有点了，怕油灯的烟熏染到圣旨。 烛光把白老太太床前桌子照的透亮，以及映着桌子旁一双双发光的眼睛。 白天人多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只剩下自家人了，每个人都很激动。 圣旨就明晃晃的铺在桌子上，闪耀人眼。 “祖宗在上, 再没想到咱家竟然也能接到圣旨。”白老太太双手合十，眼泪差点下来了。 “奶奶, 爹，娘。”白招妹兴奋地伸出手，看着明晃晃的圣旨，激动又小心地说，“说好晚上就让摸，我又洗了一遍澡，我可以摸了吧。” 说完，手小心翼翼的朝圣旨摸去。 白二壮用手里的戒尺把白招妹的手缩了回去。 “等一下，长幼有序，让大哥先摸。”白二壮板着脸一板一眼的说道。 “二哥你在家怎么还像学堂上一样。”白招妹噘着嘴，接着朝白大壮说，“大哥，你快摸。” 白大壮除了妹妹，从小什么都让着弟弟们，这次也一样，大手一挥道：“谁先摸不一样，圣旨还能跑咋地……” 这话刚落下，谢春桃赶紧捂住自家男人的嘴：“呸呸呸，别乱说，圣旨咋可能跑。” 白大壮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圣旨稳稳的在咱家，跑不了跑不了，五弟你先摸吧。” 白三壮跳出来说道：“大哥，二哥说的对，长幼有序，必须大哥摸完我们才能摸。” “老大，你先来吧。”白老太太见儿孙谦让，心里很是熨贴。 白大壮看到弟弟们和奶奶都让自己先摸，也就从了。 “那我先摸。” 白大壮带着虔诚的心情，伸出粗大的微微颤抖的手朝圣旨上摸去。 哎呦，他一个村夫，这辈子竟然也能亲手摸一摸圣旨。 白大壮激动的脸都红了…… 蜻蜓点水的摸了摸，很快把手缩了回来，他怕一手的茧子把圣旨摸出丝来。 “爹，摸圣旨的感觉咋样？”大郎问道。 “光滑的很，比你三叔店里卖的丝缎还光滑。” 白大壮说道，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一直摆弄庄稼的手竟然也能摸到圣旨。 “该二哥了。”白招妹说道。 白二壮到底是秀才，一双手比白大壮的要白，没有茧子。 他优雅的伸出双手，朝圣旨上摸了摸。 是很滑，给丝缎一样。 “没想到我一个落魄秀才，没有功名傍身，竟然也能摸到圣旨。”白二壮说道。 “爹，这都是我小姑姑的功劳，你要谢谢小姑姑，没有她你也摸不到。”三郎大声嚷嚷。 二郎在一旁补刀：“二叔，啥时候你都不能忘了小姑姑。” 小福圆：“……” 她几个侄子被洗脑的不是一般的成功，啥事都能开启“小姑姑最好”的脑洞。 白二壮点头，顺势摆起夫子的架势：“对，对，不光我要记着姑姑的好。你们几个也是，大郎好好拨算盘，三郎好好练厨艺，尤其是二郎你脑子活念书好以后要当大官要给姑姑撑腰。” 小福圆：“……” 二哥你在私塾可不是那样说的，你教导大家念书是为了明理，当官是为了为民，在家咋就是为了妹妹呢。 白二壮摸完，轮到白三壮。 白三壮今儿没有回镇上铺子里，特意留在家里等着晚上摸圣旨。 他下午到来的时候圣旨已经收起来了，现在他已经仔细观摩了一会，正迫不及待上手呢。 “哎，托妹妹的福，我竟然也能摸到圣旨了。” 白三壮仔仔细细摸了一遍，认真的体会圣旨光滑的手感。 忽然，“滋啦”一声轻响，传到每个人耳中。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圣旨内容背下来 圣旨被白三壮的手勾起一根丝线出来。 “三壮！” “三哥！” “老三！” 老白家人齐声惊呼。 白三壮的心脏差点骤停。 他的手是之前在漆器铺子里当学徒时留下的厚茧子，哪怕到现在成了掌柜的都没有养好。他晚上特意用热水浸了手，田麦苗还细细给他把厚茧子修掉，就为了怕刮伤圣旨。 却遗漏掉手指上一根毛刺。 一向机灵的白家老三此刻也吓的一动不敢动，双手颤抖着，手上有毛刺的地方挂着那根从圣旨上勾下来的丝线，在烛光中随着白三壮颤抖的手颤颤抖啊抖, 连着圣旨的那一端已经皱了。 “奶，爹，娘……” 白三壮声音都带着哭腔，喊完双眼无助的看向白老太太。 他觉得关键时刻还得是家里的主心骨白老太太靠得住。 白老太太吓的双手合十。 圣旨坏了，要是被人知道了，非得被治个蔑视皇帝, 欺君罔上的大罪。 白老太太没经过这事啊，也是第一次见到圣旨, 不由自主的朝儿媳妇看去。 甄氏同样吓了一跳。 得罪皇权会落得什么下场, 甄氏是经历过的。 她吓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奶。”一向稳重的田麦苗吓的眼泪都下来了，摸着眼睛看向白老太太和甄氏求主意，“娘，这可咋办才好，三壮他……” 田麦苗把晦气的话咽进嗓子里。 “三壮啊，你别动，让双手平稳。” 甄氏压抑着心慌，镇定的叮嘱白三壮。然后靠近圣旨，去找那根丝线的源头。 可不能弄断了。 怎奈，怕蜡烛不小心烧到圣旨，蜡烛点的很远。朦胧的光线中，甄氏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丝线的源头在哪里。 “春桃, 你去把蜡烛端近些。” “奶，我不敢……”谢春桃的手吓的发抖, 她怕一个不稳把圣旨给点燃了。 一向爱出风头的尤金桂吓的缩在谢春桃身后。 一把杀猪刀耍的凛凛威风的田麦苗也不敢端蜡烛。 “奶奶, 蜡烛来了。”秋娘拿来蜡烛, 一手稳稳地端着，一手小心翼翼地护着。 白老太太捂着胸口, 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这圣旨可是老白家的荣耀，还没来得及在祖宗牌位前展现一下呢，难不成就坏了。 甄氏找了半天没找到线头，急了一头汗。 “娘，我来。”小福圆极其淡定的说道。 说完走到桌子前，蹲下后把小脑瓜趴在桌子上，一眼就抽到那根丝线的源头，她用小手一下子把三哥手里那根丝线给扯了下来。 接着用手在丝绢上抚了抚，又是一张完好无损的圣旨。 “弄好了。” 多简单啊！ 白家人低头一看，不仔细确实看不出来，但仔细瞧吧，还是能看出来脱了一根丝。 大家集体又紧张起来。 尤其是白三壮，恐怕别因为自己给家里带来灾祸。 小福圆站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大家担心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道：”圣旨在我们家里，别人又看不见。怕啥, 只要咱们自己不说出去, 有谁能知道这事。” 白家人：“……” 小福圆说的好像有道理。 “小圆宝说的对, 赶明儿我用绣花针补一下，估计就看不出来了。”甄氏笑着宽大家的心，她可是有一手好绣活。 “三哥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愧疚。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不是生产的人，你这双手都是为了养家才变的粗糙的，就算以后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小福圆安抚三哥道。 安抚完白家老三，看向白家老五：“五哥，该你摸了。” 有了白三壮这一吓，一向胆大的白招妹却不敢摸了。 “妹妹，五哥害怕。”白招妹挠了挠头，渴望又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我不摸了。” 这圣旨可真娇贵。 动不动就抽一根丝出来。 他这几天跟着孟知序和谢小怜身边上矿山，又拿着红缨枪耍功夫，手上的茧子不比白老三少。 万一他在把圣旨的丝挑出来，这圣旨就成一块破布了。 “招妹，怕啥，你妹妹既然让你摸你就摸。”白老太太命令道。 “快点五哥，你摸一摸嘛。” 小福圆干脆把圣旨拿到手里展开，递给白招妹：“五哥你这样，狠狠的摸一摸，放心吧，一点事都没有。” 圣旨到了白招妹的手里，他激动的心怦怦跳。 这就是圣旨啊！ 深吸一口气，轻轻摸了摸。 果然手感很滑！ “妹妹，以后我跟着孟大将军去边疆立了功，皇上也会给我下圣旨吧？”白招妹幻想“白招妹接旨”的声音。 “会的，五哥。”小福圆极其认真的说。 白老太太看着小孙女红扑扑的笑脸，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一点都不怀疑小福圆的论断。 “可惜你四哥回淮城了，摸不上了。”白老太太说道。 小福圆大眼睛一转，甜糯糯地说道：“四哥以后也会接到圣旨的！” “是好的圣旨。”小福圆加了一句。 接着是儿媳妇们轮番摸，先从谢春桃，到尤金桂，再到田麦苗，每个人都摸了一遍。 儿媳妇摸完，是侄儿，大郎二郎三郎排着队激动的摸了一遍。 “还有小郎。”小福圆看向床上咿咿呀呀的小郎。 尤金桂激动的眼泪都滚落了，第一百次发誓要好好巴结小姑，小姑发达了连存在感很低的小郎都能想到。 尤金桂抱着小郎，小福圆将圣旨在小郎手里滚了一滚，小郎张口就要咬，被白老太太眼疾手快夺了下来。 大家又吓了一跳。 “还有秋姐姐。”小福圆发现秋娘还没有摸呢。 “我……” “都是一家人了，小圆宝让你摸，别磨蹭了。”白老太太出声。 秋娘只得伸出手摸了摸，边摸边说：“这勾丝的地方我明儿帮着阿婶修。” “好了，每个人都摸过了。老二，现在你教大家念圣旨上的话。大家今晚不仅要跟着念，还要背下来。”白木板说道。 白老太太颇为赞同，说：“除了小郎不会说话，每个人要背下来。” 小福圆：“……” 没必要这样隆重吧？ “这上头都是皇上夸你们妹妹的好话，为啥要背下来呢？以后在外头别人要是说小圆宝坏话，你们就把皇帝的话砸出去，看谁敢。”白老太太拍拍巴掌说道。 “好，背下来。”白大壮首先表态。 “知道了，奶奶。”白三壮说道。 “背书我困，背圣旨我不困。”白招妹笑嘻嘻的说道。 “奶奶，我们也要背。”几个儿媳妇纷纷表态。 “那行，开始吧，老二。”白木板一挥手。 白家老二，乡村夫子，首次在家里开课，颇为激动，清清嗓子念到：“皇帝诏曰……” 白家其他人：“皇帝诏曰……“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安慰阿臻 “我来找阿臻哥哥。” 清晨，小福圆敲开对面大门，被武小影迎了进去。 阿臻正在院子里练剑，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被他刷的很是威风。 “妹妹来了。”阿臻将剑丢给武小影冲小福圆笑道，“一起吃早饭吧。” 小福圆点了点头，跟着阿臻来到房里。 很快，刘一手端来了各种吃食, 何顺在布菜。 “……水晶虾饺、牛乳羹、胭脂鹅脯放在小圆宝跟前。”阿臻吩咐道。 “是，少爷。”何顺笑着将碟子碗摆放在小福圆跟前，笑眯眯地说，“小圆宝，你好几日不来家里用早饭，少爷都吃的很少……” “要你多嘴。”阿臻打断。 小福圆将眼前的一大碗牛乳羹朝阿臻推了推，板着小脸道：“又不好好吃饭，这一碗必须喝完。” 阿臻笑着端起来碗，果然喝了起来。 刘一手在心里嘀咕，何叔这几日总说他早饭做的不符合少爷胃口，可真是冤枉了他。 这不，小福圆一在，吃的不是挺欢。 小福圆见阿臻喝了牛乳又把一碟子酱牛肉推过去道：“阿臻哥哥，你要多吃肉才能舞动剑。” 阿臻又夹了两块牛肉塞进嘴里。 “这样才好嘛。”小福圆笑盈盈地说。 然后自己也埋头吃起来，边吃边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阿臻，似乎欲言又止。 阿臻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说话，忍不住问道：“妹妹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小福圆想了想说：“阿臻哥哥，你爹封我为乡主了。” 阿臻笑道：“你高兴吗？” 小福圆吃了一块鹅脯说道：“高兴。” “我能当乡主肯定是阿臻哥哥的功劳，否则你爹远在京城哪能知道我。”小福圆十分肯定地说。 何顺听了这话老大宽慰，自家少爷真没白费心思。 小福圆是玻璃水晶肝，都知道呢。 阿臻说：“乡主是你自己挣来的。” 可不是咋地。 整个大夏现存的所有受到封赏的女性, 要么靠爹要么靠夫君, 只有小福圆是靠自己。 小福圆要是知道，肯定会说，我靠老天爷。 “对了阿臻哥哥，有个事……”小福圆期期艾艾的开口。 “没事儿，我听着呢，你说吧。“阿臻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把圣旨给弄坏了。”小福圆心想还是给阿臻报备一下吧，这事虽然家里人不会说，但万一被外人知道呢。 什么？ 何顺的眉毛跳了跳。 他不信小福圆会把圣旨弄坏，肯定是大郎等几个小子惹的祸。 弄坏圣旨是大事啊！ 她知道找少爷商量，是把少爷当成自己人啊。 何顺一瞬间，又发现了新的华点。 “其实，也没有很坏，就勾了一根丝出来，我娘会修补好。”小福圆看着阿臻吐舌头。 “我以为是啥事呢，就这点小事啊……”阿臻说道。 这对皇家来说是小事吗？ 不是说随便一件事惹恼了古代皇帝，就要砍人脑袋吗？ “你把圣旨烧了也没事的。”阿臻点了点小福圆的额头，“不用怕。” 小福圆：“……” 何顺：“……” 少爷这话说的，万一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又多一条不敬的罪名。 “我倒也不会干出烧圣旨的事。”小福圆笑道，“对了，阿臻哥哥，你爹喜欢随便砍人脑袋吗？” 阿臻想了想说道：“倒也没有那么随便。” 小福圆叹气道：“我听说之前有个暴君喜欢砍人脑袋。” 她老娘的家人就被暴君砍了个遍。 何顺苦笑，瞧瞧也只有这俩孩子敢八卦皇上。 “我爹……唉……” 阿臻谈了口气，他记得小时, 父皇将他抱在腿上让他喊爹, 后来…… “阿臻哥哥你是想你爹了吗？”小福圆问道。 阿臻眼神暗淡下去。 小福圆觉得此刻的阿臻被勾起了伤心事，一定要安慰安慰他才好。 “阿臻哥哥，你爹现在一定很想你，他疼你才让你出京的。”小福圆拍了拍阿臻的肩膀，大人一般的语气，“你字写的好，功夫耍的好，更重要的是人长的那么好看，你爹肯定最疼你。” 阿臻的眼睛逐渐亮起来，嘴角带着笑，下意识问道：“真的吗？” 小福圆斩钉截铁：“当然是真的。” 不知道为何，旁人这样说阿臻不信，但小福圆这样说，他十分愿意相信。 阿臻心情大好，伸手拿了一个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撑的鼓鼓的，眼睛红了。 何顺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少爷的委屈小福圆看到了，少爷在意的事情小福圆关注到了。 平日里，谁提到皇上和他的父子情，他都沉下脸，哪怕是孟知序说他也不愿听。 没想到，小福圆解开了少爷的心结。 何顺恨不得把小福圆供起来。 …… 白家。 小福圆和冯芝衡各自趴在各人娘亲怀里打瞌睡。 甄氏和周氏轻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我们家老侯爷定的规矩，男丁不得纳妾，但也有例外，继承侯府的男丁四十五岁没有儿子许纳妾。哎，我和侯爷成亲那么多年只得阿衡一个，这么多年过了肚子都没有动静。请了宫里的太医，也找了民间的大夫，还是没有动静……甄姐姐你看我日子好，其实心里也很苦。”周氏轻轻向甄氏倾诉道。 “男子纳妾很正常，可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分享。” 周氏这话在京城可从不敢给旁人说，不知怎地她就愿意给甄氏说。 在白家这些天，她感到是从前没有的放松，怪不得在淮城时自家闺女整日念叨要来老白家。 想到明日就要回淮城了，她就忍不住拉着甄氏反复诉说心里话。 “你还年轻，总有机会的。”甄氏安慰她道，“有些事越想反而越急，越急越不来，放轻松说不定就达成所愿了。” 周氏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可这事总是悬在我心里。我知道哪怕以后庶出的儿子也会寄我名下喊我娘，可我总不甘心……” 小福圆听着八卦，没了睡意，揉了揉惺忪的大眼睛，忍不住朝周氏肚子上扫了扫。 “小圆宝你醒了？”甄氏摸了摸她的头。 周氏笑道：“小圆宝可真可爱。” 小福圆说道：“娘，姨姨是在给你说她怀宝宝的事吗？” 甄氏：“……” 闺女太懂也不太好哈。 “是的。”甄氏依然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说道。 周氏看着小福圆忽然想起在神树村她说话灵的传闻，于是满怀期待的问道：“小圆宝，姨姨以后会有个小弟弟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 小圆宝的预言 “快来了。” 小福圆趴在甄氏怀里，揪着甄氏衣裳上的带子边把玩边说。 甄氏心下一惊。 “快来了是啥意思？”周氏眉头一跳，轻轻问道。 “就是小弟弟快来了的意思。”小福圆睁着懵懂的大眼睛解释。 “真的？”周氏忍不住一手托着怀里的冯芝衡，一手抚摸朝小腹抚去。 小福圆甜糯糯的声音，像六月里的清泉，抚去了她心头的燥热。 小福圆打了个哈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重新阖上，扭头贴靠甄氏怀里，又想睡去。 “甄姐姐，我要真能怀上，那小福圆可是咱们侯府的大恩人了。”周氏高兴的说。 “那是你福泽深。”甄氏说道。 本来甄氏还担心万一周氏以后生不出儿子，岂不是会埋怨小福圆。但一想自家闺女从来不轻易对着外人开口，她既然对周氏开口，就说明周氏铁定能生儿子。 是的，谁让自家闺女说啥灵啥。 周氏也很高兴。 小福圆躺在甄氏怀里叹气，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尤其是侯门大户的贵妇需要儿子傍身。 没有儿子，周姨姨只能妥协给夫君纳小妾，没有儿子，阿衡姐姐在夫家也会受到欺负。 这是现实的无奈！ “唉，人啊常常身不由己。姐姐别看我在侯府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可烦恼多着呢。饶是这样，我们家还算是京城规矩最少的人家，那等侯门簪缨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不为外人道。”周氏继续大吐苦水，“我倒是羡慕姐姐你，在乡下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儿子儿媳孝顺，婆婆对你也好，更重要的你还有个玉雪可爱的小闺女。这我不是恭维的，是真的羡慕。” 周氏所吐的苦水，甄氏不觉得是矫情，她从小就见过经过。 她娘当年过的就是侯门贵妇的日子，每天操持侯府大小事情，一刻都不得喘息。 那会她爹还有几房小妾，虽然妻妾和睦，但到底她娘心里也是意难平。 甄氏觉得乡下日子吃穿虽然连侯府三等奴仆都不如，但自在轻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现今家里日子好起来了，甄氏愈发舒心，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个玉雪可爱的女儿。 所以甄氏一点不羡慕周氏的日子。 “各有各的难处，在乡下要操心庄稼操心收成，但没那么多规矩是真的。”甄氏说道。 “我家阿衡。”周氏转换了话题，手轻轻拍着冯芝衡，说道，“在京中很多人家嫁女都讲究高嫁，我却不那样想，是希望阿衡将来嫁到小门小户关起门来过日子的，不过也只是想想。” 甄氏点头。 大户人家女子不易，婚配讲究高嫁，还要讲究对家族有利。 比如她从前的甄府，她娘和她爹就是为了各自家族互相联姻，她曾经有个姑姑为了家族命运嫁到皇家为妃，最小的姑姑为了挽救家族远赴异国和亲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如果甄家后来没有落败，哪怕母亲和祖母在疼她，也不可能把她嫁到神树村，必然是在京中挑选最好的姻亲。 这也不能说是错，母亲和祖母是非常疼她的，但疼她的同时也要为家族考虑。 所以同样的，周氏作为淮城周家女儿必须要嫁给京城侯府，冯芝衡作为侯府女儿婚配上必须要为家族考虑。 冯芝衡要么嫁给某位皇子，要么…… 甄氏心思百转千回。 “所以我只希望我家小圆宝以后找个乡里的夫君过着清闲的小日子。”甄氏低头看着睡熟的小闺女，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浓密的睫毛微动，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甄氏的心都融化了。 她这辈子没有任何遗憾了。 …… 第二天，周氏带着冯芝衡要回去了。 周家派来了马车，因为上次冯芝衡被拐，冯睿怕妻女路上出什么问题，亲自护着她们回去。 一大早，冯芝衡就红了眼圈，拉着小福圆的手不放。 “阿衡姐姐，你随时可以来。”小福圆安慰她道。 冯芝衡哭的更厉害了，在周家她要学规矩连大门都不让出。到了年底学完规矩，又要进京回家了。 京城距离神树村那么远，哪能说来就来？ “我看妹妹，你要不去淮城看我吧。”冯芝衡哭着说道，“你四哥也在淮城。” 小福圆可想去淮城见见世面了，可是不知为何，家里挺不希望她去淮城。 上次送四哥去淮城，她使尽撒娇手段就差点哭了，一向疼爱自己的奶奶和爹娘楞是没松口。 但小福圆还是给冯芝衡画大饼：“阿衡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去淮城看你的。” 听说三哥经常去淮城，去磨一磨四哥还有四嫂呗。 “真的？”冯芝衡抽噎着问。 “真的。”小福圆给冯芝衡拉钩。 这边周氏在对白老太太说着感激的话：“白大娘，谢谢您这些日子的招待。您有时间跟着甄姐姐去淮城做客，我们年底就要回京城了，到时候还想请您去京城呢。” “家里都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谅解。”白老太太也是会说场面话的，至于去淮城和京城则是没必要了。 白老太太觉得这俩地方都不是啥好地方，一个是小福圆失去娘的地方，一个是甄氏家破人亡的地方。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给你们商量一下。”周氏说道，却看向谢春桃，“我家侯爷听二郎念书，说这孩子打小就能看出是可造之材。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让二郎也去淮城念书？” 谢春桃的心思动了。 当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要说不羡慕白家老四在淮水书院念书那是假的。 如果二郎能够去淮水念书再好不过了。 可白家轮不到她当家，于是她看向白老太太和甄氏，最后眼神一转落到小福圆身上。 只要小姑答应，奶就不会反对吧。 “多谢侯爷和夫人谬赞，也谢谢你们对二郎的爱护。”白老太太十分客气，看了看谢春桃和白大壮说道，“我答应还不行，二郎的爹娘答应才好。” 谢春桃又惊又喜，她没想到白老太太答应的那么干脆，忙不迭的说：“二郎能够去淮城读书太好不过了，愿意，我愿意。” 小福圆看到大嫂紧张的语不成句，笑了。 她了解自家奶奶，凡是对老白家光耀门楣的事儿，她可不会拖后腿的。 白老太太和谢春桃同意，白大壮就不可能反对，他也觉得自家老二去淮城念书比较好。 “那行，择日不如撞日，让二郎今儿跟我们一道去吧。”周氏说道。 谢春桃却犹豫了，这速度太快了吧，二郎还没有出过远门呢。 二郎的爹白大壮却拍了板：“那太谢谢侯爷和夫人了。我去学里喊他。” 在等二郎的时候，冯睿几番犹豫，忽然对甄氏说道：“白大嫂……有几句话我想单独问问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故人是皇太后 来了！ 甄氏心里平静的想！ 自从小福圆在镇上遇到阿臻，阿臻在对面买下宅子，接着京城三番几次的来人，甄氏就有预感这一天的到来。 却没有想到，是冯睿找她问话。 甄氏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家其他人都知道了甄氏的身世，此时都很紧张，白老太太甚至说：“侯爷, 您想问我儿媳妇啥事，问我。” 冯睿笑吟吟的道：“白奶奶，就一点小事。” 小福圆看了看甄氏，看了看家里人，走过去拉着白老太太的手说道：“奶奶，没事，没事哒，相信冯叔叔。” 白老太太略微放松，白家其他人听到小福圆这样说，不知怎地就觉得不是啥大事。 不知啥时候开始，小小的小福圆俨然成为家里的主心骨。 唯独白木板在担心老妻，甄氏给了白木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朝房里一伸手没有情绪的说：“侯爷，请吧。” 到了里屋。 甄氏坐在了椅子上，冯睿这个侯爷却站着。 甄氏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冯睿。 “三十年前京里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镇国公府勾结当时的太子谋反被抄家，全部男丁被杀头，女眷没入教坊司。家中女眷不堪受辱在候审的时候全部咬舌自尽，当时镇国侯府侯爷有一嫡女不知所踪……”冯睿盯着甄氏，说起三十年前发生在甄府的大事。 甄氏的手指头在袖子里微微颤抖，面色却很平静无波, 声音也很平缓, 说道：“不知所踪的人是我。” 冯睿脑子一炸，神情颇为激动。 “想必侯爷问我话，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甄氏说道。 像侯府一旦对她有所怀疑，必定会查她, 查一个人对于侯府来说太容易不过了。 “甄……姐姐……”冯睿激动地开口，虽然他已经确定了甄氏的身份，但从甄氏嘴里得到肯定答案依然很激动，“甄姐姐不怀疑我的目的，对我和盘托出？” 甄氏笑道：“不会。因为冯瑛的儿子断不会是那样的人。” 冯睿听到甄氏这样说，倒是刮目相看。 “我找您，是受到京城故人所托” …… 冯睿和甄氏谈话已经过去很久了。 白家人的心再次从平静转为悬挂状态。 白老太太则是紧张的抬头看天。 “白大娘您放心，我家侯爷找甄姐姐只是简单问句话。”周氏轻声安抚白老太太。 冯睿在调查甄氏的过去这事，她知道。 白木板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将小福圆抱了起来。 “爹，没事的。”小福圆轻轻的安慰老爹。 白大壮把二郎从学里揪回家，不知道冯睿在和老娘谈话。看到家里沉闷的气氛，还以为大家不舍二郎去淮城，得知自己和四叔一样可以去淮城读书的二郎本来很高兴看到大家这么不舍他也红了眼圈。 知道真相的二郎：终究是错付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甄氏出来了，除了眼圈红红的，一切都很平静。 冯睿则神情颇为激动。 虽然白家人心里很想知道冯睿和甄氏到底说了什么事, 但碍着冯睿和周氏在场反倒不好直接问。 “侯爷就问了我几句话。”甄氏一句话就把大家打发了。 “二郎回来了, 春桃你给二郎收拾东西, 别耽误侯爷和夫人的车马时间。”白老太太又开始发挥家里主心骨的地位，反正等他们走了再问甄氏也不迟，看样子没啥事，那就没必要急着知道。 “好的，奶奶。”谢春桃答应一声，钻进屋里给二郎收拾衣服，秋娘走进去帮着一起收。 尤金桂又开始了新一轮心梗，要是去淮城念书的是三郎就好了，怎耐自己家三郎不争气只想当个安静的厨子。 “二郎，你的腿能好多亏了你小姑姑，你能去淮城念书也多亏了你小姑姑，你到了淮城会怎么做？”在自家人面前，白老太太板着脸问二郎。 二郎看着小福圆说道：“我到了淮城会好好念书，以后进京考状元，给小姑姑撑腰。” 小福圆：“……” 二郎穿着一身粗布衣，但掩不住的少年光华，长得一点不逊色于阿臻。 小福圆感叹，二郎啊二郎你当不了状元，因为你的脸是探花脸。 二郎说着说着红了眼圈，一想到要离开小姑姑了，心下难受。 “二郎，你到了淮城好好念书，姑姑会想你的。”小福圆悄悄说道，然后跑进屋拿出自己的小包裹，掏出几块银子塞给二郎，“不要苛待自己，买好吃的。” 这钱是家里给小福圆的银子。 “小姑姑，我不要。”二郎很懂事的说道。 白老太太发话道：“你小姑姑给你的，你就拿着。你要记住你小姑姑的好，以后赚大钱再还给你姑姑。” 二郎接过银子，红着眼圈点头。 周氏避开人拉着甄氏的手，轻轻说：“甄姐姐，听侯爷说她老人家日夜惦记着你呢，得知你在村里生活心疼的掉眼泪，你要不进京去和她老人家见一面？” 甄氏说道：“知道她还活着，我也了了一桩心思。见不见又怎样呢，妹妹年底回京见到她，就给她带个话，说我活的很好。有儿有女，婆婆好，夫君也好，家里有田吃饭不愁，相比那些死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周氏心情又是心疼又是复杂。 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变成村妇，换做谁都会不甘心吧，但甄氏的话里没有一点不甘心的意思。 “反正我是不会再进京城的。”甄氏说道。 很快车夫套好了马车，冯家人开始启程去淮城。 冯芝衡本来红了眼圈，但因为有二郎一起去，她心情忽然变好，拉着二郎的手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送走冯家人后，白家人关起门来，迫不及待问甄氏和冯睿都说了啥。 “说是受故人所托寻我……故人是我去和亲的小姑姑，她没有死，和亲车马在边境遇到刺杀小姑姑失踪了，被边关驻守的璟王所救……后来当了璟王妃……”甄氏说道。 璟王？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对这名字不陌生，当年的皇帝暴戾宠信奸臣，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璟王从边境集结几十万大军进京勤王铲除奸臣，最后逼皇帝退位他登上大宝。 也就是现今民间传颂的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璟王登基时白大壮他们年纪小，都不记得这事。 “那咱这姑奶奶，现在咋样了？还在边关？”白大壮一脸诚实的问。 “她现在是当今的皇太后。”甄氏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老白家是皇亲国戚 哈，皇太后？ 甄氏当年被送去和亲的姑母竟然是当今的皇太后。 就说谁知道后不惊讶。 老娘的背景可真不一般啊！ 小福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甄氏，甄氏顺势揉了揉小福圆的小脑瓜。 也就是说，老白家是属于皇亲国戚？ “……皇太后，不是说当今太后是农家女出身吗？” 谢春桃震惊过后说出大家的疑问。 虽然皇太后距离神树村很遥远，但大家都听过当今太后的威名。出身边境农家，先皇还是皇子时被皇太后所救；和先皇情深似海被先皇力排众议纳为正妃；辅助先皇从边境一步步登上大宝, 她爱民如子时常亲自到民间田间地头商铺酒肆查验民情；先皇殡天后，她扶持幼主十余载…… 几乎每家茶楼酒肆说书人，都说过皇太后的故事。 是以，整个天下都以为皇太后就是故事里的农家女，老白家的人也不例外。 甄氏轻笑一声，说道：“姑姑当年被封了公主替真正的公主去和亲, 在法理上和先皇属于兄妹，加上甄府是反贼, 她的身份自然不能暴露。” 当时冯睿告诉甄氏当朝太后就是姑母时, 她也有一瞬间的怀疑。 冯睿带来了姑姑的信物，当年甄府每一个女孩儿都有的金项圈。 甄氏摸着金项圈好一阵感叹。 当年姑姑和冯睿的父亲冯瑛将军是青梅竹马，后来更是交换庚帖定了亲，这也是她相信冯睿的原因。 但是造化弄人，镇国公府卷入太子谋反一案，冯瑛将军在边境吃了败仗。 姑母为了家族命运，也为了保冯瑛的命，替当年的三公主去和亲。 后来姑母在边境遇刺失踪，接着甄府被抄家…… 往事不堪回首。 “我的老天爷，咱家姑奶奶竟然是当今皇太后。”尤金桂震惊过后，心里漫过喜悦。 家里姑奶奶是皇太后，那他们老白家岂不是皇亲国戚，泼天的富贵生活就在眼前, 尤金桂恨不得马上出去宣扬一番。 甄氏看出尤金桂的企图, 看了她一眼, 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事不要宣扬出去。” 白大壮等人答应了。 尤金桂心下遗憾，但为了讨好婆婆举着手发誓：“娘，放心吧，不会的。” “你姑母现在得知你的消息了，她是想认亲还是？”白老太太迟疑着问。 不会让儿媳妇丢下这一大家子进京吧？ 也能理解，毕竟当年甄氏是甄府大小姐，白木板只是乡下野小子，本来就云泥有别，要不是甄府落败，老白家压根就攀不上甄氏这样的儿媳妇。 但皇太后真让甄氏丢下这一大家子老小进京，白老太太心下也不乐意。 “冯睿确实这样说了，希望我进京……” “咱可说好了，你现在不是甄府大小姐，你是白家的媳妇。你要是进京，你可以丢下我这个老婆子，也可以丢下我儿，但小圆宝和几个孙儿你得带上拉拔着。”白老太太硬邦邦地打断甄氏的话。 甄氏进京也行，但必须要带上小孙女和儿孙们，她已经老了无所谓在哪里，但小孙女和儿孙们到了京城享享福还是可以的。 甄氏听白老太太这样一说, 忍不住笑道：“娘，瞧您说的，我到白家那么多年要不是您护着我, 我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我已经拒绝了冯睿，我说知道姑母还健在我已经安心了，别的不做他想。我哪能丢下您和大壮爹以及这一大家子去京城？” “就是，娘您也不想想您儿媳妇是啥样的人。”白木板维护甄氏，想了想同甄氏说，“他娘，你要是真想去京城见你姑母我支持你去。” 甄氏轻笑着摇头。 尤金桂本来得知婆婆是皇亲国戚心下激动的很，心里幻想着婆婆带着一家子去京城享福，没想到好好的关系却放着不用，心里只骂甄氏傻。怨不得老白家穷了那么多年，这么好的大腿伸到眼前都不去抱，活该受穷。 “娘，我觉得爹说的对。人家皇太后什么身份，还一直惦记着您呢，按理说您该亲自去看看她老人家才不枉她惦记您一场。”尤金桂鼓动甄氏道。 甄氏知道老二媳妇的心思，却不点破，说道：“看不看有什么要紧，咱又不图为官做宰，又不图荣华富贵的。” “不是啊娘，您不为自个考虑，您也得为小姑考虑考虑吧？像咱小姑这样的人品样貌，在咱们这乡野里少不得埋没了，到了京城有太后她老人家罩着，加上小姑又是乡君，那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她。”尤金桂拿小福圆试图说服甄氏，“那冯芝衡还不如小姑呢，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家世才处处被人捧着以后找的对象肯定也差不了。” 甄氏扫了尤金桂一眼，尤金桂立马噤声。 但这话却让白老太太动了心思。 她时不时悬心沈府万一得知小福圆的身世，怕沈府如夫人对小福圆不利，如果去了京城有太后老人家撑腰，借她十个胆也不敢。 白老太太看向小福圆若有所思。 小福圆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甜糯糯的说：“我要和奶奶、爹娘，哥哥们嫂嫂们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 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脸蛋儿说：“娘的乖宝，没有人让你离开家。” “你妹妹那里知道吗？”白老太太想起此事问道。 甄氏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道。” 若是妹妹知道了，估计当下恨不得收拾东西进京。 甄氏和妹妹不一样，她是真的觉得在神树村的日子很平淡幸福，她一点不想拖家带女的进京，加上觉得老白家一直都是庄稼人，到了京城反而不适应。 “……姑母是皇太后大家心里清楚就行，别出去嚷嚷，也别以皇亲国戚自居。咱们都是庄稼人，就过庄稼人的日子。那京城高门大户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甄氏眼睛扫向儿孙们。 她就怕大家得知自家和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产生不该有的念头，一旦有了不该有的念头，人就容易犯错。 必须提前敲打敲打。 “娘，放心吧，太后她老人家和咱过日子没关系，咱该咋过咋过。”白大壮说道。 “是的，我这就给听传奇故事一样，不影响咱种地干活。” 谢春桃觉得皇太后和京城那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除了一开始在心里产生涟漪，过后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我……我和大嫂想的一样。”尤金桂语气带了丝委屈，她觉得甄氏这样说重点在敲打她。 “娘，我也听你的话，好好过日子。”小福圆亲了亲甄氏的额头，甜甜的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制作口罩 当今皇太后是甄氏的姑母，老白家各人除了最初知道时的震惊，过后并没有产生任何生活上和心态上的改变。 一家子依然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反倒是对面的何顺再对上甄氏时，比从前更恭敬。 这期间太后身边来宣旨的洪公公又来了一趟。 甄氏和他在室内密谈一番，具体谈论的内容白家人不得而知，总之那之后京城太后身边的人没有再来老白家，白家人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 晚上歇息时, 白木板甄氏夫妻俩谈心。 “他娘，我还记得你姑母呢。那时我去你们府上谢恩，你姑母让丫鬟洗果子给我吃。”白木板说道，“谁成想竟然成了当今太后。” 甄氏叹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从前在家中时，我娘和她关系极好，她也非常疼我。他爹, 说真的，我挺为她感到高兴, 姑母在闺中时就不像一般闺阁女子，她杀伐果决有勇有谋，我祖父都说她比我爹还厉害。” “就是不知她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才走到太后的位置……”甄氏说道 “他娘，其实你心里是想见她的是不是，你若想见她，咱去京城，我陪你去。家里你都不用担心，孩子们也都大了，咱们只带闺女去。”白木板说道。 “你知道我为啥不去京城见姑母？” “为啥呀？” “我不去自然有不去的道理。一来，你看隔壁阿臻为何来咱们这里……我看太后是支持阿臻的，我怕到了京城会卷入不该卷的风波里；其次，咱家老四和二郎在淮水书院念书，咱们一定要让他们堂堂正正通过科举走到京城，而不是让人背后嚼舌根靠太后……” 甄氏这样一说, 白木板就明白了。 甄氏这是为全家考虑呢。 “他娘, 还是你看的透彻。”白木板嘿嘿一笑，忽然想到什么，不安的问甄氏, “说道阿臻，咱家闺女和他玩的挺好，这不会有啥事吧？” 甄氏笑道：“这倒不会有啥事。咱们是在村里，谁也不知道我姑母是太后，俩孩子在一起玩没什么，左右不过阿臻过两年就得回去。” “那我就放心了。”白木板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媳妇说阿臻会对小福圆产生影响，他第一个站出来撵人，管他是天皇老子也不行。 “睡吧，天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工呢。”甄氏说道。 第二天白木板和白大壮早起扛起锤子去铁矿上工。 小福圆哒哒哒跑过来，手里拿着两只雪白的帕子递给白木板和白大壮。 “呦，还是闺女疼爹，知道爹出工给爹送帕子。”白木板乐呵呵的说，边说边横了院子里一群小子一眼，意思是还是老子的闺女知道疼人。 白木板肩膀上搭着擦汗的毛巾，依然乐呵呵的收下，同时心里嘀咕，闺女竟然给他这样的糙汉子那么精致的帕子。 “妹妹, 大哥会好好用他擦汗的。”白大壮接过小福圆递来的帕子，认真的踹进了怀里, 心里甜丝丝的。 小福圆一瞬间明白了, 大哥和爹误会了。 她给爹和大哥的压根不是擦汗的帕子。 而是— “爹，大哥，这不是用来擦汗的帕子，这叫口罩，是戴在嘴巴上用来档灰尘的。”小福圆笑眯眯地说道。 “啥？戴嘴巴挡灰尘？” 白木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一说法。 都是大老爷们庄稼汉，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去戴个帕子挡灰尘。 白木板觉得没必要，但又不愿拂了闺女的好意。 小福圆却把白木板手里的口罩拿过来展开，说道：“爹，大哥，铁矿场有很多铁屑灰尘，通过嘴巴和鼻子进到肚子里，人会生病的，所以你们干活时要戴上口罩。” 灰尘进到肚子里会生病，白木板和白大壮还是头回听说。 小福圆也是昨儿个听到爹回家后咳嗽了几声，才惊觉矿山上一定有铁屑和灰尘。 她前世生病住院时，医院里就有在矿山工作的病人。 她听到病人家属议论，说尘屑都把肺染黑了，所以她想到爹和大哥在矿山挖矿一定也会呼吸到铁屑尘土。 不让大哥和爹去矿山，俩人肯定不愿意，只能想个阻挡尘屑的办法。 于是想了一夜想出了口罩。 一大早，她敲秋娘的门，在她的指点下，秋娘很快缝制出两个口罩，她务必要让爹和大哥尽快戴上。 “爹，大哥，你们看，这样戴在口鼻上。”小福圆把口罩展开，戴在耳朵上。 白木板和白大壮发现帕子两端缝着两根绳子，挂在耳朵上把口鼻遮盖的严严实实。 大热的天，把这棉布做的玩意戴在口鼻上，呼吸都不畅了，多难受。 白木板第一时间有了抗拒。 白大壮和白木板的心思是一样的。 “妹妹，这个东西……” 小福圆知道亲爹和大哥的想法，当下板起脸打断白大壮，说道：“爹，大哥。我那么关心你们，就怕你们呼吸铁屑尘土身体不舒服。这口罩可是我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法子，你们却不领情，我告诉奶和娘去。” 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要落泪。 小福圆知道务必要用非常手段，才能让爹和大哥重视起来。 果然，白木板和白大壮父子俩一看到小福圆眼圈红了立马慌了。一听说小福圆想了一夜想出的法子，父子俩更是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闺女，我戴，多热我都不摘。” 白木板将口罩从闺女手里接过，挂在耳朵上，同时心里涌起愧疚。有这样一个贴心聪明的闺女为了父兄的健康做了口罩，自己咋就不惜福呢，还挑三拣四呢。 戴上，必须戴上，除了喝水吃饭绝对不摘下来。 “妹妹，我也戴上它，你放心吧，我把它焊死在脸上。”白大壮学着白木板的样子，将口罩展开，挂在耳朵上。 小福圆噗嗤一声笑了，歪着头伸出手指头撒娇道：“爹，大哥，你们给我拉钩，在矿山干活时不许摘掉。” “好，爹给你拉钩。” “大哥也给你拉钩。”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拉来订单 白家父子果然说到做到，在铁矿厂哪怕再热，除了喝水吃饭，口罩从来不摘掉。 哪怕矿山其他人笑话俩人娘气，俩人也不听。 这戴的能是口罩吗？而是闺女/妹妹对俩人的关爱。 “你不懂，是我闺女给整的，说是防尘呢。要我说闺女就是细心。” “你懂啥，是我妹妹给弄的，说是过滤铁屑。咋地你羡慕？” 每当大家对白家父子脸上的口罩感到好奇时，父子俩人便会喜不自禁的炫耀，自然会引来大家嫉妒的酸水。 这两天，小福圆托三哥带来了铺子里的纱布，她又是画又是描的进行改良，让秋娘和自家老娘做出轻便透气的纱布口罩。 中间的纱布变成滤芯的作用，进一步隔绝了铁屑尘土。 白木板和白大壮在矿山干活再也不会因为戴口罩而憋闷了。 话说矿山确实整日粉尘飞扬，每天洒水依然不管用。 干活的工人确实不可避免的吸进粉尘，每天下工后村里响起此起彼伏咳嗽声。 而白木板和白大壮自打带了口罩没有了咳嗽的困扰。 张太医和吴郎中俩人每天熬祛痰的汤药拎到矿山，让干活的村民喝下，更是每日派发猪血让家家炖了给矿山上工的人吃，说是化尘除屑的。 张太医去山上送药时看到白木板和白大壮戴的口罩很特别。 不憋闷，呼吸如常，却可以过滤掉铁屑灰尘，全矿山的人只有这俩人不咳嗽。 “白大哥你咋想出来的这方法？”张太医很是激动，揪着白大壮问个不停。 他想起仵作在验尸时为了防止尸臭传播病菌，都会用粗布掩住口鼻。 同理，为了不让铁屑尘土呼吸进肺里，一样可以采取仵作验尸的方法。但是仵作验尸不像矿山的工人一样需要持续干活，让矿山工人像仵作一样用毛巾掩住口鼻不现实，一是耽误挖矿，其次毛巾又沉又闷长时间人容易缺氧。 相比较，白家父子戴的面罩却轻薄透气，且阻隔铁屑尘土。 “我哪有那个本事想出来这法子？”白大壮挥挥手，一脸骄傲的道，“是我妹妹想出来的法子。” 然后掏出怀里新的口罩给张太医显摆：“我妹妹说半天换一个。” 张太医接过白大壮新掏出来的口罩，拿在手里细细观摩。一听到是小福圆想出来的法子，张太医激动的很，脱口而出：“果真？” 这方法果然奇妙啊，外头是一块布，里面垫上过滤用的纱布，然后傍上绳子系在耳朵上，又轻便又不耽误干活。 妙啊妙啊！ 啥意思？ 白大壮不高兴了。 竟然敢质疑自家妹子。 “张太医你这话我不爱听，啥叫果真，我妹妹那么聪明，什么想不出来？”白大壮毫不客气的说。 张太医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质疑我妹妹的聪明。”白大壮毫不客气从张太医手里夺走口罩，本来想送给他一个，看来不配了。 张太医：“……” 张太医虽然被白大壮怼了一顿，但心里依然十分兴奋，他觉得可以向全村推广口罩，这样每个在矿山干活的人就不必受到铁屑尘土的侵扰。 于是来到老白家，亲自找小福圆说口罩的事情。 “小圆宝怎么想出来的呢？”张太医问道 “就是随便想的啊。”小福圆当然不可能说是在医院里看到的。 好在甄氏给小福圆解了围，笑着说道：“平时没事拿着布刺绣玩，小孩子脑子活，就缝成了口罩，她爹和他哥戴上正好，属于歪打正着。” 甄氏将小福圆拉在身边，揉了揉她的头，一脸宠溺的说道。 既然甄氏都盖棺定论是“歪打正着”了，张太医也不好继续追究。毕竟小福圆整出口罩，也没有避着别人。 “小圆宝的歪打正着可是解决掉一个难题，您知道矿山上铁屑尘土吸进肺里人容易生病，我之前在医案上就见过一些煤矿工人肺部堆积媒屑活活憋死。这个口罩别看它小，起的作用大了，里面的纱布可以很好的阻挡铁屑尘土。”张太医看着小福圆，满脸激动，多来几个歪打正着吧。 “不知小圆宝发明的这个口罩可不可以告诉别人，让咱们村里去铁矿上工的人都戴上。”张太医问道。 甄氏说道：“张太医也知道，我家那口子和老大戴着口罩出工，村里人都见到了。那口罩缝制起来也不难，为什么别人不戴？” “因为口罩看着简单，却也是外头一块棉布里头一块纱布，在村里家家户户的布头都是很珍贵的，用来补衣服浆鞋面，哪有多余的心里用它来做口罩。”甄氏叹气道，“这口罩不是缝制一只就后顾无忧，我们家是两天换一个，这对于农家来讲两天扔一块布未免太奢侈。” 甄氏说的是张太医没考虑到的地方，却是神树村的实情。 对于村里人而言，任何一块碎布都要攒起来，要是让大家隔几天拿一块布来缝制口罩想都不要想，更何况还要额外掏钱买纱布。 谁都知道铁屑尘土呼吸到肺里不好受啊，但即便那样，估计大家也不愿意缝制口罩。 “那这事，我报给孟大将军。”张太医最后说道。 甄氏没有明说，口罩这事就应该由官方统一派发，再说现在挖矿不也是为了朝廷的兵器铁器。 果然如同甄氏想的那样，孟知序听完张太医关于工人带口罩挖矿的利弊分析，随即拍板由军中拨款组织人手缝制口罩。 于是这个任务落在了秋娘身上，毕竟口罩主意是小福圆想出来的，但最终成型却是秋娘缝制改良的。 而且任务落在秋娘身上不是白干的，是有工钱的。 不仅村里的铁矿厂需要，其他地方的厂矿也需要。 缝制口罩的棉布和纱布则直接从白三壮的铺子里订购，白家人再次对小福圆刮目相看，脑瓜一开动，就能给三壮的铺子拉来大笔订单。 白三壮更是很激动，没想到自己的铺子竟然成了“军需”物资供应商。 秋娘接到这个任务很高兴，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给老白家赚银子了。 由于任务太多，白老太太组织了村里大娘小媳妇一起缝制，按照缝制的数量算工钱。 大娘小媳妇们集体沸腾了，毕竟足不出口还能赚钱补贴家用简直是一件天大喜事。 大家纷纷夸赞福荣乡主小福圆想出的主意好，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嫂掌家 “我就说，咱们福荣乡主不仅旺着自家人，还能福泽乡里。”村长媳妇乐颠颠的说道。 家家户户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娘们聚集在老白家院子里领任务。 “那是，多亏了小圆宝，咱们这次旱灾不仅有粮食吃，如今还能赚几个银子补贴家里。”胡大娘感慨道。 胡大娘儿子生病还没痊愈，没办法去矿山干活, 胡大娘有了缝制口罩的营生可以有闲钱给儿子请医问药，这两天在家里一睁眼就念小福圆的好。 “秋娘已经教会了大家咋缝制，回头大家拿着棉布和纱布回家缝制。首先大家要洗干净手，其次不许私藏布和纱。大家想一下，你们男人或儿子在矿山上呢，这是救他们命的东西, 谁要是偷工减料谁下油锅。再一个这是朝廷的任务大家有工钱拿, 要是糊弄，朝廷也不会放过的。”白老太太站在院子里对着大姑娘小媳妇大娘们喊话叮嘱。 “大家缝制的口罩秋娘会逐一检查的, 如果发现一次偷工减料，这工就不会派给她。”白老太太最后说出偷工减料的惩罚措施。 “白大娘，你放心，咱们肯定要好好缝的。” “就是，谁要是偷工减料，我唾死她。” “大家都听好了，谁要是给咱们福荣乡主的名声抹黑，谁干脆离开咱们村。” 大家纷纷表态。 白老太太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让秋娘带着俩孙媳妇给大家发布和纱。 小福圆和大郎则坐在一旁记录。自打小福圆进了私塾念书，学会了写毛笔字，虽然写的没有那么好，但记个东西倒是不在话下。大郎主要是核对数字。 不消一个时辰，很快发完了布和纱。 最后轮到胡大娘时, 按照白老太太私下嘱托，秋娘发给她的布和纱比别人多了一倍。 “我怎么比别人的多？”胡大娘不解的问道。 “胡大娘，现在地里的活不多，您又比较能干, 奶奶就多派了一些活给您。”小福圆脸上带着甜笑说道。 胡大娘刚想对白老太太表示感谢，白老太太摆摆手道：“还是小孙女提醒我你儿子生着病，家里处处要花钱，所以就想着多分给你一些让你多赚几个。” 胡大娘心里涌起感动。 拦着小福圆抹眼泪道：“咱们的小圆宝心可真善，还能想到我这个老婆子，等大娘赚了钱给你买花戴。” 小福圆笑眯眯的说道：“不用了胡大娘，你放心好了，胡大哥的病很快就好了。” 胡大娘擦干眼泪，脸上现出笑，说道：“别人这样说我不信，但小圆宝这样说大娘我信，小圆宝比那庙里的菩萨还灵验呢。你胡大哥要是真好了，大娘以后再也不拜菩萨了，大娘就拜小圆宝。” 小福圆：“……” 倒也不必那样哈。 这边秋娘忙着口罩的事情，就不能分出精力忙家里活计，家里的活落在谢春桃和尤金桂身上。 谢春桃一向比较本分厚道，以前秋娘没有来时，从洗衣做饭到收拾家里什么活都不挑。 尤金桂则不一样，一来懒, 二来觉得家里偏向秋娘一个外人，好端端的口罩生意不交给家里人, 反倒让一个外人来监督。 那口罩主意又不是秋娘生出来的，而是小姑。 但她也只是想想，不敢说出来，为了巴结小姑子下次好事能轮上她，干起活来倒也积极。 因此妯娌之间倒是少了很多摩擦。 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俩商量了一番，决定以后把家里的掌家大权交给谢春桃。 以前谢春桃压不住尤金桂，那是她不掌家，白占着长嫂的名义。 于是晚饭后，白老太太和甄氏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了这一决定。 “……奶，娘，这个家还是奶或娘来掌吧，我不行。” 老白家将掌家大权交给自己，这代表对自己无比的信任。 谢春桃心下颇为感动，但想着太婆婆还在，公婆年纪也不大，自己掌家太早了点，因此推辞掉了。 “你是不是想偷懒才这样说？我老天拨地一把年纪还要伺候一家老小，你娘管家一会丢个笤帚一会丢碗米的，你不管交给谁？”白老太太知道谢春桃的性子，最是无争的，因此故意用激将法。 尤金桂在一旁跃跃欲试，交给我呗。 “奶，我没有那么想……”谢春桃急了。 “难不成交给你小姑子？小圆宝才多大，虽然她给咱家带来了好日子，但是管家交给她一个小姑娘家合适吗？你当大嫂的干看着？”白老太太搂着小福圆说道。 谢春桃慌了。 小姑子是家里的娇娇女，怎么能让她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呢？ “春桃，你是老大媳妇，这个家的担子迟早都是你来当。你奶老了，我不擅管家，所以只有交给你。”甄氏温和的对谢春桃说道，“你一直是个妥当人，嫁到白家这么多年，对长辈孝顺，对小叔子关心，对你小姑更是像女儿一样疼，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奶和我以及你爹都放心把家交给你管。” 婆婆的一席话说的谢春桃眼泪都要落下了。 “那，那我就接下管家。”谢春桃轻声说道。 白老太太高兴起来，撩起衣裳解开身上的一串钥匙，一一道来：“这把是仓库的钥匙，这把是粮食的钥匙，这把是放钱箱子钥匙……” 尤金桂一听到放钱箱子钥匙都给了谢春桃，心里气的要命。 “既然你管家，家里上上下下都你管着，从米到钱。对了每月你三弟来家里对铺子里的账，到时候给你对就行。”白老太太说道。 谢春桃惊住了，连钱这样重要的事都一并交给她？ 白大壮坐在谢春桃一旁，心里很骄傲，自己的媳妇就是好，好到让奶奶和爹娘愿意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一并交给她。 “媳妇儿，奶和爹娘相信你能管好家。”白大壮说道。 谢春桃不敢去接钥匙。 小福圆从白老太太手里接过递给谢春桃说道：“大嫂，我明天早上想吃糖糕可以吗？” 谢春桃哽咽道：“可以，可以，那有啥不可以的。” 哎呀，小姑都给自己撑场子了，她一定可以把家管好。 “奶奶，爹娘，我一定好好管家，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好好对小姑。” 谢春桃接过钥匙表决心。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绕不开的沈府 “什么？竟有这等事？” 刘鸿从县衙回到家中，听到夫人许氏说起在淮城喝喜酒时遇到知府夫人，知府夫人向她打听小福圆一事，心下只觉诧异。 “她都给你说什么了，你细细说与我听。”刘鸿正色道。 上次知府写信问他关于小福圆的传言，他写信只说所系谣言，倒也不完全出自私心，而是他隐约觉得知府大人对小福圆另有企图。 刘鸿总得来说算是勤政爱民的好县令，并没有因为老白家拒绝他欲聘小福圆为儿媳而产生报复之心，相反他觉得小福圆那么小的孩子落入知府眼里只怕会给白家带来麻烦。 还是低调处理为好。 “……她打听了那么多，我算是听明白了，她想让我当个中间人她要替沈家独子保媒。”许氏老老实实将知府夫人的企图和盘托出。 “你答应了？”刘鸿皱眉问道。 “老爷也真会怀疑，我有那么蠢吗？上次因为想纳小圆宝为我刘家妾，我在老白家没得惹了一身骚，还得罪了忠靖侯府夫人。谁知道侯府夫人是啥居心，我装作听不懂糊弄过去了，她总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拿她男人的官威压我。”许氏说道。 “你这次做的对。”刘鸿微微颔首。 许氏白了刘鸿一眼，说道：“老爷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之前对白家小丫头干的蠢事还不是因为替你蠢儿子做打算？咱家和白家结不成亲，我还没有心眼子小到害了一个小丫头。再说我也知道你因为铁矿和推广燕黍两件事，受到上头表彰，这还不都是因为小圆宝的功劳，我也知道你这一年受到赞扬让知府大人吃了味，我才不会拿小圆宝当筹码巴结知府夫人呢。她也配？” 刘鸿轻笑一声，道：“夫人这样想再好不过。” “还有老爷，那知府夫人还不如我呢，我确实想让小圆宝以后嫁给恕儿为妻，咱家恕儿蠢是蠢了点，但长得不丑身强体壮的。我打听了，知府夫人想给小圆宝保媒的沈府，听说那家儿子身子虚弱的很，天天汤药不断，连二门都没迈出来过。她打的啥主意，难不成是知道小圆宝福女的名声，让小圆宝给冲喜去。”许氏把席间打听到的八卦说给刘鸿听，接着又道，“说那家公子和小圆宝同龄，身子弱的风一吹就倒。我看这样的身子别说让小圆宝去冲喜了，只怕都活不到成年。” 刘鸿听了久久不语，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你说的沈府，那一定是沈俊山的府上了。沈俊山意外故去后在如夫人一手打理下，沈府不仅没有垮掉，反而成为淮城第一富商……可是为夫不明白的是，沈府就是再富有也不过是商人，知府夫人是什么身份，她怎么能被驱动帮沈府之子保媒？” 这个问题让许氏一怔，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咱们这知府夫人挺势利眼的，说不定沈家给她好处多呗。”许氏说道，又说出一个猜想，“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觉得小圆宝左右不过是一个农家丫头，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一个小丫头换来一大笔银子，这生意划算。” 许氏自己不就因为觉得老白家门第低，才不放在眼里想让小福圆当刘恕的妾。所以，许氏分析起知府夫人的心理头头是道。 想到在席间，知府夫人高高在上，比上次在老白家忠靖侯府夫人摆的谱还大，和平时一样脸朝上用眼角扫人最开始都不拿正眼看人。本来许氏也没打算和她套近乎，但是这次她反倒拉着许氏说个不停。 许氏还以为她转性了，没想到是想拿她当中间人打小福圆的主意。 她才不干呢！ 反正得罪知府夫人，又没有得罪忠靖侯府夫人严重。 “好处是好处，我觉得远不止于此，再说小圆宝已经是乡主了，皇帝亲赐的，知府夫人不会不知道。”刘鸿说道，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想不到。 “那咋办？老爷，这事咱得告诉老白家一声。”许氏说道。 许氏还有一层担心，告诉了以后发生什么事和她没关系，万一没告诉发生了啥事把她扯进去还以为她和知府夫人是一伙的呢。 “夫人你说的对，我马上派人给老白家说一声。”刘鸿唤来家里一个小厮，让他快马去神树村给老白家送口信。 老白家接到刘鸿大人的口信正是傍晚小福圆从私塾下学时。 老白家的人倒没有太慌乱，小福圆的名声迟早要传到淮城，慌乱也没用，不如从容应对。 “就算是说亲保媒，也得男女双方父母都同意才行。小姑是乡主，皇上亲封的，那知府夫人总不会不顾忌这一点吧。”谢春桃自从管家，遇事越来越沉稳了。 甄氏点头。 “就是，还有，咱们姑奶奶还是皇太后呢？”尤金桂说道，“谁敢欺负姑奶奶的娘家人！” 甄氏横了她一眼，尤金桂委屈的闭嘴。 她就没见过这么被人欺负到头上的皇亲国戚。 偏偏老白家就当没有这个大粗腿一样。 “娘，知府有孟大将军厉害吗？他们要是强抢妹妹，我就让孟大将军出面。”白招妹说道。 “老五，你记着，孟大将军是大英雄，你是跟他学本事的，不许借孟大将军的名头生事。”甄氏很严肃的对白家老五说道。 “谁敢惹妹妹，我和谁拼了。”白大壮秀起了肌肉。 小福圆看到大家如临大敌的样子，装若无意的说道：“没事的，我有福气。” 全家看着小福圆懵懂的大眼睛，忍不住叹气，就算有福气也不想让你经历这等腌臜事。 “行了，知府夫人也只是给刘夫人提了提，具体咋样还不知道呢。咱们家就算是农家，那也不是好欺负的。”白老太太说道。 “娘说的对。”白木板说道，“咱也不是好惹的。”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对视一眼，三个人眼中都有浓浓的隐忧。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听到沈家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难道小福圆这个真正的沈家血脉到底绕不过沈家？ 第二百六十九章 周家下请帖 晚上小福圆临睡前，甄氏将她抱在怀里像小时一样拍着她哄睡。 小福圆觉得自己都已经长大了，娘这样做一定有心事。 于是趴在甄氏怀里安慰娘亲道：“娘，没事的。” 看着小闺女粉嫩的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甄氏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乖宝，睡吧，有娘在呢。” 小福圆沉沉睡去。 第二早上醒来才发现，不是在自己房里，昨晚睡熟后，娘把她抱到了自己床上搂着她睡了一夜。 南关镇。 白记绸庄铺子。 白三壮出门送走一批客人后，见门口站着两位装扮华丽的妇人。 “这是白记绸庄铺子吧？”其中一位年轻些的妇人开口问道。 “是的，二位夫人需要什么？”白三壮笑吟吟开口道，“可以进来看。” 两位妇人，年纪大一点的那位是沈府的钱嬷嬷，年轻一点的是知府府上的孙嬷嬷。 二人受到主家吩咐，特来南关镇一探究竟。 听说小福圆的三哥在镇上有个丝绸铺子，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钱嬷嬷和孙嬷嬷携手进了白三壮的铺子。 “我家铺子有苏州丝缎，蜀中的蜀锦，还有一些细丝棉布……”白三壮一一介绍道。 “这卷纱不错，拿来看看。“孙嬷嬷指着阁子上的纱说道。 “夫人好眼力，这是轻容纱，咱们整个阳凤县也没有几匹。这料子从亳城来的，又轻又软，穿身上像云雾一样。” 白三壮从阁子上将轻容纱取出，在孙嬷嬷面前的桌子上展开。 “呦，轻容纱我知道，我家夫人就爱这纱。”孙嬷嬷向钱嬷嬷倨傲的说道，“这位掌柜说的对，别说阳凤县了，就是咱们整个淮城也没有几匹，竟然在这小小的南关镇出现了。” 钱嬷嬷心里不屑，一个商妇还是如夫人，如夫人说的好听那还不是小妾一个。还摆起了谱子，她家知府夫人都没有穿过呢。 “请问您家夫人是？”白三壮小心翼翼问道。 孙嬷嬷颇为自得，骄傲的说道：“淮城沈家。” 白三壮肃然起敬。 淮城沈家在整个淮城商界赫赫有名，是每个行商之人想要达到的巅峰，白三壮也不例外。 几年前白三壮还在徐家铺子时，去沈家送过漆器，他爹娘也在沈家帮工过。 竟然能在南关镇自家铺子里遇到沈家人，白三壮觉得是缘分使然，对待眼前的两位嬷嬷愈发热情了。 “掌柜的，这轻容纱要十匹，蜀锦十匹，苏丝十匹。”孙嬷嬷说道。 果然是淮城沈家，一出手就不凡，白三壮心下高兴不出半天就做了一笔大生意。 但随即心下发愁，店里只有两匹轻容纱，远远不够。 “这位嬷嬷，我这店里只有两匹轻容纱……”白三壮为难的说道，同时心里不想丢掉这门生意，毕竟十匹轻容纱的生意抵整个店半个月的利润了，“如果您家夫人愿意等的话，十天后我亲自送到贵府怎么样？” 孙嬷嬷倒是很爽快，说道：“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付了定金，约定十天后，白三壮将轻容纱送到淮城沈府。 白三壮做成一单大生意，心下高兴，第一时间欲和田麦苗分享。 田麦苗不在铺子里。 此时的田麦苗去了徐家探望徐夫人，徐夫人最近受了风寒缠绵病榻间。 “我娘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病一场，请医问药一直不见好。我听说神树村的吴郎中是圣手，我想请他来给娘看，娘说阳凤县的郎中都不行，山村的郎中怎么行？麦苗你婆婆家在神树村，你说吴郎中医术是不是很厉害？” 田麦苗这次站徐娇娇，同徐夫人说：“娇娇说的对，您不如成全她的孝心。” 田麦苗都这样说了，徐娇娇立马带着丫鬟小梅让车夫套了马车赶去神树村请吴郎中。 徐娇娇想着既然去神树村，顺便给小福圆买点礼物带上。 于是来到糕点铺子，正出炉的糕点香飘一条街，引的很多人在排队。 她派小梅去买，小梅给了一位大娘几个大钱加了个塞，很快买了几样糕点回来。 “姑娘，方才我买糕点时，听到排队的人议论小圆宝是福女，说的神乎其乎的。”小梅说道。 “小圆宝现在是乡主了，大家议论起来也正常。很多人没有见过小圆宝，可不把她想象的给神仙一样。”徐娇娇不以为意的说道，“再说了，小圆宝本来就有福气啊，大家夸赞她不正常？” 徐娇娇现在俨然是圆吹。 小梅摇头道：“姑娘，这次我觉得讨论的不太对劲？” 徐娇娇一挑眉：“怎么不对劲了？” 小梅说道：“就是有一男一女，不太像咱们镇上的人，他俩先挑开话题。问排队的人知不知道神树村的福女，恰好排队的有神树村俩大娘。我听到他们攀谈起来，那俩人还像俩大娘打听小圆宝的父兄，还说小圆宝都已经是乡主了，有没有人提亲什么的。” 徐娇娇听到此，皱眉道：“都说树大招风，保不准有一些人嫉妒小圆宝，你看清楚俩人的样子吗？” 小梅方才只顾着听他们聊天，忘记了，重新跑过去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咱们赶紧去神树村，把这事告诉老白家。不管打听小福圆的是啥人，总归警醒些是好的。”徐娇娇说道。 徐娇娇命车夫快马加鞭赶到神树村。 到了村口私塾旁，恰好私塾刚下课。 徐娇娇一眼就发现了众多孩子中的小福圆，于是朝她招手：“小圆宝，我来看你了。” 小福圆跑过去，甜甜的给徐娇娇打招呼：“娇娇姐姐好。” 徐娇娇指着马车上的糕点说：“都是给你买的，先送你家里去，呆会你下了学回家吃。对了，我来请吴郎中的，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小福圆唤来吴超景，让他带着徐娇娇去吴家。 徐娇娇请完吴郎中，顺道来到老白家，将有人在镇上打听小福圆的事告诉了白家。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夫妻俩颇为担心，接下来几天将小福圆看的死死的。 端午节的时候，老白家接到周家的请帖，说是周家老夫人生辰，趁此机会邀请白家女眷去淮城周府做客。 第二百七十章 可以去淮城 接到周府的请帖，小福圆心下十分高兴。 她早都想去淮城了，这次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去。 白老太太和甄氏以及白木板却犯了愁，内心里他们都不希望小福圆踏进淮城一步。 加上县令大人报信，知府夫人想给小福圆和沈家公子保媒，就怕到了淮城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 但又不知寻什么理由拒绝周家。 周老夫人亲自下的请帖且指名要小福圆去周家做客，就算小福圆现在是乡主了也不能大喇喇的拒绝。 更何况若论品级，周老夫人还是朝廷诰命，岂是小小的乡主可以比的。 还有，白家的老四和二郎还托了周府的光，在淮水书院念书呢。 思来想去，都不好拒绝。 “就说闺女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周老夫人。”白木板想了个主意。 话音一落，不出意料的获得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两对白眼。 “呸呸呸，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谁生病小圆宝都不会生病。”白老太太骂道。 “那咋整？要不就说小圆宝去了姥姥家？”白木板继续想招儿。 甄氏轻轻摇头道：“这个借口一看就很拙劣。” 三个人商议一番没得出好方法。 小福圆哒哒哒跑过来，搂着甄氏的手臂道：“娘，我们是要去淮城了吗？” 甄氏低下头和小福圆对视，一双干净的大眼睛带着好奇。 “闺女你想去淮城吗？”甄氏忍不住问道。 “想去。”小福圆用力点头，软糯糯的说道，“我还没有去过淮城呢，听三哥说淮城很好玩我想去看看，还有我想阿衡姐姐想四哥想二郎。” 小福圆又怕像上次那样家里无视她的请求。 她嗅到奶奶和爹娘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潜意识中她觉得和这次去淮城有关，她有一种本能的反应，觉得他们三个大人对她去淮城有一种惧怕的心思。 至于怕什么，她也不清楚。 “奶奶，您就让我一起去吧。”小福圆转而滚到白老太太怀里撒娇。 只要白老太太松口了，老娘和老爹那里就好办了。 白老太太在犹豫。 小福圆眼角余光观察白老太太的反应，嗯，有松动。 “奶奶，您也去。您可是咱村最厉害的老太太，我跟着您，您还能罩不住我？”小福圆伏在白老太太手臂上，甜甜的继续使出攻心计，“奶奶，别忘了，您孙女有福气，谁也伤不倒我。” 白老太太眼神一亮，甄氏和白木板眼神同样也一亮。 对呀，关心则乱，倒是忘了这一层。 小福圆是有福气的孩子啊！ 看着眼前小孙女精致秀气的面孔，翘翘的小鼻子，一双大眼睛闪动清亮的光，白老太太实在无法拒绝孙女的请求。 “那行吧，一起去。让你大嫂和秋娘给你做身新衣裳。”白老太太一口应下了。 小福圆朝白老太太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奶奶最疼小圆宝了，我去找大嫂和秋姐姐。” 说完，脸上带着得逞的微笑一溜烟跑了。 “娘，你咋就答应了？”白木板收起脸上的笑说道。 真是，闺女一来就乱了方寸，闺女从房里离开后恢复冷静的白木板再次担忧起来。 “我就担心沈家知道她的存在……”白木板闷声道，“要害她。” 甄氏却有不同意见。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咱们一口咬定小圆宝是咱家孩子，谁也奈何不了。我担心的是，沈家让知府夫人给沈家公子保媒保到咱家闺女头上，现在他们是啥心思咱也不清楚。” 白老太太说：“管他啥心思，咋还牛不吃水强按头？没有这道理，他们要是使用那等要挟手段，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白老太太心里想，小福圆整日和阿臻玩做一处，借阿臻的势不过分。 论狐假虎威她也会。 “我为啥答应让孙女去淮城。我想了想，她这辈子不可能一直拘在咱们神树村，总会出门子。趁此带她去淮城，我倒是要看看那沈家和知府夫人打的啥主意？咱也好应对。” 白老太太总结到。 事情就这么定了，十日后全家女眷带着小福圆去淮城参加周老夫人生辰宴。 谢春桃现今作为掌家人，筹备给周老夫人的生辰贺礼，她头回经历这事，不知准备什么才好。 于是找甄氏讨主意。 甄氏思量一番说道：“周家什么都不缺，我绣座观音像送给周老夫人吧。” 秋娘在一旁道：“阿婶，您描好花样，交给我吧。” 秋娘极其擅长刺绣，绣的又快又好。甄氏将从前甄府独门绣法教给秋娘，她绣的甚至更胜甄氏一筹。 “你还要盯着口罩的事情，哪里有时间？”甄氏笑着说道。 “口罩的事不需要每日盯着，阿婶您的眼睛不好，就交给我吧。”秋娘诚心的说道。 甄氏想了想便答应了她。 “娘，我也给周老夫人做俩抹额，谢谢周家让二郎进淮水书院。还有周家指名咱家女眷都去，三弟妹我给捎了口信，她回话正好三弟到时也要去淮城送丝，他们提前来接咱们一起走。”谢春桃说道 甄氏点头，大儿媳妇管家越来越上道了。 “还有，二弟妹那边……”甄氏说道。 “都一起去。”甄氏道。 别看尤金桂在家里窝里横，到了外头可是老实的很，再说有她和白老太太盯着她做不了妖。 “那行。”甄氏答应着，“我去告诉二弟妹一声。” 尤金桂得知她也可以去周府时，心里乐开了花，她还没有去过大户人家呢，她早都想去开开眼了。 “二弟妹，周家在淮城都是数得上的大户人家，周大儒那么大名声，闺女又是侯府夫人，肯定给周老夫人贺寿的都是富贵人家。咱们这次去周家代表白家的脸面，说话做事一定要跟着奶和娘，可不能惹人笑话。”谢春桃叮嘱尤金桂。 想到能去淮城开眼，尤金桂也就能听进去谢春桃的话了，点头道：“大嫂看你说的，我肯定跟着娘和奶。不对，我到时候要紧紧跟着小姑，跟着小姑就不会出错。” 谢春桃点头道：“也对，小姑让你咋办你就咋办。”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抵达淮城 淮城。 知府后宅。 “夫人，在南关镇打听了，那个神树村的小丫头确实如传闻那样……” 钱嬷嬷将在南关镇打听到的关于小福圆的情况说给知府夫人听。 “李富去神树村还见到了，说长得眉眼很是精致，是个漂亮的小娇娃。”钱嬷嬷说道。 “没想到那穷乡僻壤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孩子，配沈家倒也不算辱没。”知府夫人说道。 钱嬷嬷有点不理解，知府夫人作为淮城官场第一夫人，怎么甘愿受沈府如夫人驱使，给沈府病秧子公子保媒。 沈府就是银子再多，可毕竟是商户。 知府夫人眼睛一扫，看出钱嬷嬷的心思。 “有些事不该你琢磨的不要琢磨。”知府夫人提醒道。 “是，夫人。”钱嬷嬷恭敬的道。 知府夫人也觉得如夫人一个妾，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可如夫人不是一般的妾，她是现今镇国公府老夫人的侄女儿，背后站着整个镇国公府。 她家相公能当上淮城知府，托了镇国公府的福。 也就是说，她和如夫人是一根藤上的。 更何况，她家相公命她促成这门亲事，让神树村的福女给沈家嫡子冲喜。 “对了夫人，现在那个小丫头是乡主……”钱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 “乡主也就一个虚名罢了。”如夫人说道。 乡主又不是公主，除了阳凤县谁会认？ 神树村。 “阿臻哥哥，我明天要去淮城了，你想要什么好玩的我给你带。”小福圆来到对面大宅，对阿臻说。 阿臻问她：“你去淮城做什么？” 小福圆说道：“去阿衡姐姐的外祖家做客。” 阿臻一听到冯芝衡，给踩了炭火的猫一样，说道：“那有什么好玩的？” 小福圆说道：“肯定比阳凤县热闹好玩。” 阿臻说道：“我不要你带好玩的，你到了那之后吃好喝好就行。” 小福圆点头，想了想说道：“阿衡姐姐说她外祖母是苏州人，家里厨子做的苏式点心好吃，回头我给你讨要一些。” 阿臻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用了，我不爱吃苏式点心。” “那好吧。” 小福圆走后，阿臻将武小影唤来，吩咐道：“多派几个人跟白家的人去淮城。” 武小影：“遵命!” 六月的天已经很热。 到了去淮城那天，白家人早早起来，就为了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没那么热的时候赶路。 小福圆没有完全睡醒就被叫起来，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任由三个嫂嫂和秋娘给她打扮。 换上了新的衣衫，洗了脸擦了香香，甄氏将她抱上车。 白家所有的女眷，除了秋娘，集体出动去淮城。 本来白老太太和甄氏让秋娘一起去的，但淮城是秋娘当年坠落风尘的地方，她自然不愿意去，于是白老太太和甄氏也没有勉强她。 白三壮套好了自家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装满轻容纱的马车，他打算先将妹妹等家里女眷送到周家，他在去孙嬷嬷相约的地方送纱。 白老太太和甄氏看到装满纱的马车，并没追问白三壮送至何处，因为关于生意她们自觉不懂，从来不干涉白三壮生意上的事情。 如果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俩要是知道白三壮是去沈家送轻容纱，自然会阻止的。 一直到日上三竿，小福圆才彻底清醒，马车已经走了一小半路。 小福圆从甄氏怀里下来，坐在马车一侧，掀开帘子。 这算是来到这个世界里，真正意义的出远门。 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心情也随之雀跃。 马车走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才驶入淮城。 除了甄氏和田麦苗，小福圆和白老太太等人都是第一次来淮城。 小福好奇的朝外张望。 淮城不愧为府城，酒肆茶楼林立，哪怕是到了傍晚，街道上依然人声鼎沸。 “娘，淮城可真大真热闹。”谢春桃对甄氏感叹道。 “是啊，这一条道给没尽头似得。”尤金桂接过谢春桃的话头，马车已经在这条道上走了很久了，都没有看到尽头。 “毕竟是府城。”甄氏淡淡的笑道。 小福圆有一种本能的感受，惊觉到进入淮城地界时甄氏就有点小紧张。 “娘。”小福圆乖巧的靠在甄氏怀里。 马车路过一处小巷子，甄氏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当年甄氏和白木板从沈家出来时，就租住在那条小巷子里，小福圆就是在一个冬天的风雪夜被扔在门口雪地里。 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妹妹喜欢淮城吗？”田麦苗笑眯眯的问道。 “喜欢。”小福圆说道。 “等参加完周老夫人的寿辰，三嫂带你好好逛逛好不好。”田麦苗说道。 “好。”小福圆点头。 “奶，到时候咱们也跟着三弟妹逛逛。我听我三姐说淮城有家首饰铺子打的首饰都是跟京城学的，到时候咱们也给妹妹打一副。”尤金桂说道。 尤金桂现在也学精乖了，自己想逛却不敢说，就那小福圆当借口。 “行。”白老太太回答的干脆。 尤金桂面上一喜。 “你要真有心，你到时就送你妹妹一套首饰。”白老太太说道。 一让尤金桂掏钱，尤金桂吓的闭嘴不言，她可没有那么多私房钱。 倒是谢春桃拿出大嫂的派头来：“咱给妹妹多打几套金的，金子保值。” 田麦苗看着街道两边的铺子，说道：“四弟和二郎在淮水书院念书，咱们倒不如在淮城也置办一处宅子。” 白老太太却有不同意见道：“这事不急。” 马车差不多饶了大半个淮城，一直到太阳将落山时，停靠在一处大宅子前。 小福圆掀开帘子，看到朱红色的大门两旁树立俩石狮子，高高的门头上挂着“周府”匾额。 小福圆知道这就是冯芝衡的外祖周家了。 白三壮拿着帖子去扣门。 大门打开，先是一个绿衣丫鬟跑出来，笑着道：“小圆宝来了，老太太和夫人一直惦着呢。” 小福圆定睛一看，是中靖侯府夫人身边的丫鬟榴花。 接着一阵里头喧哗，冯芝衡跑了出来，大叫道：“妹妹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周府做客 “阿衡姐姐。” 小福圆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一位嬷嬷来到马车前将一个铺了软垫的凳子放置马车下，榴花随之而来将小福圆搀扶下来。 “妹妹可把你盼来了。”冯芝衡拉着小福圆的手笑道。 接着白老太太和甄氏等人下了马车。 冯芝衡向前给白老太太等人行礼。 “老太太、太太、夫人，福荣乡主，我们老夫人和姑奶奶一直盼着你们来呢。”另一位嬷嬷站在门前迎接，含笑同白家女眷寒暄，“老妇人派老奴来打探了几次，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小福圆定睛一看，原来是周老夫人身边的扛把子李嬷嬷。 去年周老夫人去白家接冯芝衡，就是她陪侍着，小福圆对她印象很深刻。 “李嬷嬷好。”小福圆甜笑着给李嬷嬷打招呼，“李嬷嬷您还是像去年那样有精神。” “福荣乡主好，您还是那么俊俏可爱。。” 对于小福圆的夸赞，李嬷嬷心下乐开了花。都传小福圆说的吉祥话最灵，自己能够得到福女的赞美，李嬷嬷觉得自己还没有老。 “老太太，太太，我们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呢，老奴带你们进去。”李嬷嬷笑吟吟地对白老太太说道。 “多谢李嬷嬷，您辛苦了。”白老太太十分客气。 白老太太自然知道李嬷嬷是周老夫人跟前最信任的嬷嬷，其身份在周府非同一般。 她能亲自来迎接，说明周家对白家的重视。 “老太太我扶您走。”榴花上来欲扶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摆手道：“榴花你可不能扶我，你真扶的话我两条腿都不知道迈哪一条了，乡下人没那么讲究。” 一席话让门口的婆子丫鬟都逗乐了。 “妹妹，你跟着我。” 冯芝衡和小福圆手拉手走在前头，一路走一路指给她看。 “那是荷花池，赶明儿咱们在里头划船赏荷。” “这两棵桂花是我外祖母最喜欢的，你秋天若是来，可以在桂花树下吃螃蟹喝黄酒。” “那是我外祖读书的院子，里头的梅树是整个淮城开的最好的，还有两株稀有的碧色梅花。” “这道回廊是江南风格，我外祖母是苏州人，外祖请的苏州匠人修建的。” 小福圆顺着冯芝衡的介绍走马观灯的看。 心下不禁感叹，周府不愧是大户人家，院子里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皆有章法，她就像后世说的如同进了大观园一般。 没办法，她一直都在神树村，唯一见到有亭台楼阁的大院子是阿臻的，但受到环境制约，那院子在神树村是一等一的好，可和周家这样有底蕴的百年大族院子相比就不够看了。 …… 白老太太和甄氏带着谢春桃等人走在后面。 甄氏很淡定，她从小就在类似的府邸长大，早已经见怪不怪。 白老太太和谢春桃以及尤金桂却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大户人家，只觉得整个大园子就像画里一样。 谢春桃牢记不能给白家丢人，好奇压在心里，淡定表现在脸上。 尤金桂则不像谢春桃那样稳重，每到一处，她都满脸羡慕之情，恨不得惊叹一声，真是开了眼界了。 “三弟妹，你看那池子里的鹅也比咱们乡下的鹅俊，鸭子羽毛还是彩色的比咱乡下鸭子好看。”尤金桂拉着田麦苗悄声道。 田麦苗轻笑道：“二嫂，那是天鹅和鸳鸯，和咱们家的鸭鹅是不一样。” “三弟妹你咋知道的？”尤金桂惊讶的问。 “我见过。”田麦苗小时跟着娘亲上京城寻父，在父亲和继母的府中见过。 小福圆跟着冯芝衡穿过两道大门，再穿过一道垂花拱门，来到一所古朴大气的院子里。 只听院子里的丫鬟一叠声朝房里喊：“来了！来了！老夫人，福荣乡主到了，客人到了。” 周老夫人、周大夫人、周二夫人、周氏一起从房里出来迎接。 “见过老夫人……”白老太太带着媳妇孙媳妇行礼。 “老姐姐，您可是折煞我了。”周老夫人笑道。 院子里的丫鬟眼疾手快赶紧搀着白老太太。 到了周老夫人的上房，互相见了礼。 丫鬟给白老太太等人斟上茶。 甄氏送上秋娘绣的观音像，周老夫人果然一看到活龙活现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就喜上眉梢。 这份生辰贺礼，甄氏算是拿捏住了周老夫人的喜好。 谢春桃也送上了亲手做的抹额，她的巧手赢得周老夫人好一阵赞。 “小圆宝现在是福荣乡主了。”周老夫人朝小福圆伸开手，道，“来，到姥姥这里来。” 小福圆哒哒哒跑过去，双手团在一起给周老夫人说吉祥话：“姥姥，祝您吉祥如意，寿比南山。” 周老夫人看着眼前粉团子一样娇嫩的小姑娘，穿着淡红色的衣衫打扮的给画上的龙女似得，一口吉祥话说的又甜又糯。 周老夫人的心简直就要化了，一把将小福圆搂在怀里。 “哎呦，我的小乖宝，你的吉祥话儿比什么都好。” 周老夫人高兴的见眉不见眼。 “我听说小圆宝立了大功发现了可食用的燕黍种子，对咱们整个大夏都是大功。。”周老夫人笑着说道。 现在小福圆的名声传到了淮城，周老夫人自然听到了。 “发现燕黍种子也就是巧合罢了，不算啥。”白老太太谦逊的说道。 周老夫人抬头看了看白家三个儿媳妇，尤其是谢春桃和田麦苗，一看就是稳妥的人，心下暗自点头。 “不是说三哥儿一起来了？”周老夫人转头吩咐周大夫人，“吩咐外头，好好招呼着。” 白老太太还在想三哥儿是哪个呢，就听甄氏回道：“多谢老夫人挂念着我家老三，他刚好有个买卖，去送丝了。” 周老夫人点头，说道：“待他忙好了，一定让他来家里。” 大家坐着说了一会子话，周大夫人同周老夫人说道：“福荣乡主从神树村一路赶来，舟车劳顿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荷香苑。不若让她们先去歇息，再来和娘说话。” 周老夫人点头，很满意儿媳妇的安排。 冯芝衡早都想带着小福圆出去逛了，听到大舅母这样说，按捺不住的雀跃。 “我和嫂嫂送你们一起过去，小圆宝过来，带你去看看住处。” 周氏站起身子冲小福圆招手，只觉天昏地旋。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谁沾上她谁有好运 甄氏眼疾手快，快速站起来扶住了周氏。 “妹妹，你没事吧。” 一向稳重的周大夫人吓了一跳，作为周家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嫁出去的小姑子有个什么事儿那必然是她的责任。 “大嫂，我没事儿，起来太猛有点头晕。”周氏朝周大夫人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娘，您真的没事吧，您昨儿早起不也头晕。”冯芝衡平日里性子虽然跳脱了点，但对自家娘亲还是非常留心的。 周氏笑道：“真的没事儿，可能是这几天天热的原因。” 周老夫人道：“别是这几日累着了，请个大夫瞧瞧。” 这几天周氏帮着周大夫人筹备周老夫人生辰宴会，事情很多，确实也很累。 周氏仗着自己素日身体好，能抗住，十分不以为意说道：“娘，我真的没事。” 再说周老夫人生辰，她这个当女儿的不想劳师动众在这个当口请大夫。 “妹妹，还是请大夫瞧瞧吧。”周大夫人坚持道，“今儿大夫刚好来给静姐儿看平安脉，人还没走呢，正好请他进来。” 静姐儿是周大夫人的女儿，前几日受了风寒每天请汤问药。 周老夫人唤来李嬷嬷道：“嬷嬷，你去请大夫。” 李嬷嬷答应了一声出去请大夫。 白老太太和甄氏重新坐下和周老夫人闲话，她们也很关心周氏的身体状况。 还是等大夫瞧完，她们在去住处吧。 此时的周氏十分紧张，颇有点讳疾忌医的心态。她这几日嗜睡，晨起经常头晕干呕，真怕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周氏坐在甄氏旁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小福圆再次被周老太太搂在了怀里，朝小福圆招手道：“来，到姨姨这里来。” 不知为何，周氏觉得她需要抱一抱小福圆才能压住心里的慌张。 小福圆哒哒哒跑到周氏身边，仰脸对她笑道：“姨姨。” 周氏伸手欲把小福圆抱到腿上，小福圆朝周氏肚子上扫了一眼，周姨姨此时不能抱她。 “来姨姨抱。”周氏刮了刮小福圆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 “姨姨不能抱。”小福圆奶声奶气的说道。 周氏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倒是惊住了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心下忽然一动，温和的问道：“小圆宝，为什么你姨姨不能抱你啊？” 小福圆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透出黑白分明的瞳仁，说道：“因为姨姨肚子里有宝宝呀。” 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屋里静的连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周氏心头漫过一阵狂喜，拉着小福圆的手激动的问：“小圆宝，你说的是真的吗？姨姨肚子里真的有了……” 周氏相信小福圆说的话。 小福圆用小手在周氏肚子上轻轻摸了摸：“是哒，是小弟弟。” 刚回过神的大家再次被震的说不出话。 就连周氏也张口结舌了。 “我家孙女……” 白老太太想说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可是这话一说不就明摆着是说周氏没怀孕么。 这话肯定不能说，不能在周老夫人和周氏兴头上泼冷水。 哎，小孙女啊，你咋一到淮城周家就扔了这么一颗炸雷啊！ 这幸好是在周家！ “小孩子心思静或者能感受到大人感受不到的，还是请大夫来把把脉为好。”甄氏说道。 她这样说，是不希望小福圆说话灵一事被传的神乎其乎，在淮城还是低调些为好。 可是周氏才不信甄氏说的小孩子心思静之类的话，都是小孩子，她家闺女阿衡咋没有那个本事。 说到底还是小福圆上次在白家说的话起了作用，怎么她这么多年没有动静，被小福圆一说就有了。 周氏已经笃定儿子在怀里了，恨不得立马把小福圆搂过来亲一亲。 很快大夫来了。 周老夫人一脸紧张的看着诊脉的大夫，忍不住问道：“如何？” 大夫思索一会说道：“像喜脉。” 周老夫人不太乐意了，说：“像喜脉是什么意思？” 大夫道：“老夫人，老夫不擅长妇科断脉，只能诊个大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请个专门诊喜脉的大夫为好。” 大夫出门后，周老夫人一叠声安排人去请淮城最有名的妇科圣手。 周氏连连摆手对周老夫人说道：“娘，别忙，不用找了，我肚子里肯定有了。” 周老夫人说道：“你方才还说是风寒头晕，现在怎么确定是有了，还是请妇科圣手来看看比较好。” 周老夫人怕是空欢喜一场。 周氏却说：“我不确定，但是我相信小圆宝的话，她的话比大夫诊脉还灵。” 小福圆：“……” 周老夫人到底还是不放心，很快请来了妇科圣手。 果然，周氏被诊出了喜脉。 周老夫人简直喜极而泣。 她女儿是中靖侯府夫人，这么多年没有生下侯府继承人，这事一直压在她心头，一想起来就焦虑。 “娘，我就说小圆宝的话管用吧，你还让大夫白跑一趟。”周氏笑吟吟的说道。 “小圆宝你真行，你是我们中靖侯府的大恩人。”周氏平时说话挺滴水不漏的一个人，此时激动的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恭喜妹妹了，那是妹妹有福气，和小圆宝没有关系。”甄氏笑着恭喜周氏道。 “我的福气也是沾染小圆宝的。”周氏十分笃定。 周氏现在把自己能怀孕的原因，全部加持到了小福圆头上。 她打心里认为，都是前些日子在白家生活，冯睿有几天也住在老白家…… 无论怎样，周氏认为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染了小福圆的福气来的，那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小圆宝就是福气大。” 周老夫人越看小福圆越喜欢，之前人家说这孩子灵，她还觉得是夸大了传闻，现在她完全信服了。 这孩子，真是谁沾染她谁有好运。 “我娘肚子里有了弟弟，赶紧写信告知祖父和父亲。”冯芝衡提醒道。 “对，对，写信。”周氏激动的说。 周老夫人一高兴，给下人赏了两个月的月钱，尤其是伺候周氏的人更是翻倍。瞬间周老夫人整个院子里都喜气洋洋，小福圆发现每一个丫鬟婆子都对自己笑。 丫鬟婆子：这丫头真行，刚来府里做客，咱们就得了赏银。 所以当周大夫人临时调派丫鬟婆子去白家女眷住的院子里伺候时，人人争先恐后报名。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 不嫁阿臻的方法 周大夫人给白家安排的荷香苑在东北角。 是一处精巧的小院子，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外面就是一片荷花池。徐徐清风送来荷香，在夏日里尤其怡人。 可见周大夫人对白家的安排是用了心的。 冯芝衡平日要学各种繁琐的规矩和琴棋书画，也就是小福圆来了才得以放假。 “妹妹你不知道，我每天早起学规矩我都恨死了夏臻。”冯芝衡向小福圆大吐苦水。 “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他，其实我爹娘也不想让我嫁给他，但我祖父和他祖母不同意。”冯芝衡哀切切的说道。 小福圆听了这话心里十分同情。 虽然她觉得阿臻很好，冯芝衡恨阿臻没有理由，但如果她是冯芝衡，就因为要嫁给阿臻每日被逼着学规矩学不喜欢的才艺，她也要把一腔怒火发在阿臻身上。 而阿臻表示同样不乐意和冯芝衡结亲。 这叫什么？ 俩人还没有成亲呢，就已经结了怨。 这以后俩人成亲了，岂不是一对怨偶？ “妹妹，你和阿臻那样要好，你想不想嫁给他？”冯芝衡忽然问道。 小福圆摇头。 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如果嫁给阿臻是吃刘一手做的菜，有花不完的钱，倒是可以考虑。 更何况阿臻长的好看。 但是嫁给阿臻注定要学各种礼仪规矩，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笑，她绝对连夜逃跑。 和自由相比，阿臻的脸再好看也不行。 “如果不学规矩可以考虑。”小福圆很诚实的说道。 “妹妹，要不你以后也嫁给阿臻吧，到时候咱们两个玩在一起就不用分开了。”冯芝衡说道。 小福圆：“……” 对于冯芝衡的脑洞，小福圆是不认可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问题冯芝衡认真想过，还给周氏提过，被周氏训了一顿。 “我之前规矩学的不好时，嬷嬷总是说我不认真以后怎么能承担大任。一开始我还伤心，但这些日子我想通了，是不是我不能承担大任祖父就不让我嫁给阿臻了。所以我这些日子我故意不用心学规矩，教我的嬷嬷都差点气病了。” 冯芝衡说着自己最近摆烂的行为。 小福圆说道：“阿衡姐姐嫁不嫁关键在于阿臻，你应该把压力施加给阿臻才对。” “那我怎样把压力转给他啊，让他厌弃我？”冯芝衡问道，“他本来也就不喜欢我。” “你俩之所以定亲最大的原因是什么？你想过吗阿衡姐姐。”小福圆问道。 “太后希望我们家支持阿臻。”冯芝衡说。 “那很简单啊，让阿臻找一个不用靠你们家支持也能顺利上位的人不就行了。”小福圆说道。 “或者，你不嫁给他，你们家也支持他不就行了。” 冯芝衡的眼睛亮了。 冯芝衡兴致勃勃的回去，将这两条不用嫁给阿臻的办法说给周氏听。 周氏苦笑摇头，只觉冯芝衡是小孩子心性。 忠靖侯府是朝中每个皇子母族拉拢的对象，从老侯爷当年暗中支持还是璟王的先帝，忠靖侯府就注定被迫不会成为中间派。 不是支持这个皇子，就是支持那个皇子。 总得选一个。 冯家女儿注定会嫁入皇家，既然都是嫁，何不嫁给最有保障的那一个。 冯家又不是什么都不求的佛，单纯是为了慈悲去支持某个皇子。如果不送出一个女儿联姻，反而更会被忌惮。 只有两派利益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方势力才能平息。 而冯芝衡正是皇家，周家，冯家三方共同的押注。 周氏知道这对于冯芝衡不公平，但谁让她是冯周骨血，享受冯周两家女的荣耀自然要承担冯周两家的责任。 “这话休要说了。”周氏轻轻点了点冯芝衡，说道，“除非上天给了阿臻一个大运，顺风顺水的上位，否则你就得嫁。” 冯芝衡装若无意的说：“大运那还不简单，就冲阿臻整日和小圆宝妹妹玩在一起，上天也会护佑他。” 周氏抚摸着肚子心下一动。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也不想送自家女儿进宫。 …… 周家人对白家人照顾十分周到，因为周氏怀孕一事，周老夫人对白家人尤其是小福圆更是另眼相看。 周老夫人平日是不陪着客人吃饭的，对白家却例外，当天晚上亲自派人来请白家女眷去她院子吃晚饭。 “来，小圆宝坐我身边。”周老夫人朝小福圆招手，小福圆乖巧的依着她坐下了。 各种菜式非常丰盛。 白老太太等人饿了，也没有客气举起筷子就吃。 丫鬟婆子一堆站在旁边伺候布菜。 平日里周家讲究食不语，但是白家却没有这么多规矩，白老太太边吃边和周老夫人聊天。 周老夫人非常高兴，家里人吃饭文文静静两口就饱。 她很久没有见到有人在饭桌上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受到白家女眷的感染，她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一碗汤。 小福圆发现丫鬟们拼命围着她伺候，这个丫鬟给她夹了一道菜，那个丫鬟就会给她盛一碗汤。这个丫鬟给她夹一块肉，那个丫鬟就会给她挑一块鱼还把刺仔仔细细剔除。 每当她吃了哪个丫鬟夹的菜，哪个丫鬟就满脸激动的看着她。 小福圆不知道的是，丫鬟间都传遍了，沾染上她有福运。 甚至周老夫人身边平日不用伺候人吃饭的大丫鬟，这次特意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盥洗的帕子绿豆粉，给小福圆仔仔细细的擦嘴擦手。 “谢谢姐姐。”小福圆知道大丫鬟代表周老夫人的脸面，她听说长辈身边的大丫鬟比一般少爷小姐还体面呢，于是她必须对亲自伺候她的大丫鬟客气。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大丫鬟激动的脸都红了。 周围站着伺候的小丫鬟们，更是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饭后，白老太太和甄氏又陪着周老夫人说了会话，一直到周老夫人有倦意才回到荷香苑。 丫鬟婆子又是争前恐后打灯笼拿扇子送小福圆回去。 就为了能沾一沾她的福气。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威胁白三壮 白三壮一直等到傍晚才顺利进到沈家的大门。 拿了孙嬷嬷的帖子，一个小管事也就是孙嬷嬷的儿子丁管事将他引进二门。 丁管事检查了一番轻容纱，确定没问题，给白三壮支付了剩下的银子。 “白掌柜，请留步。” 白三壮起身离开时，被丁管事喊住。 “丁管事。” 白三壮停下脚步。 “白掌柜，借一步说话。”丁管事将白三壮引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我家夫人对您的轻容纱和您交货的速度很满意，以后我们府上丝绸这一摊子想找个可靠的人。”丁管事说道。 白三壮沉吟着没有接口。 如果说以后轻容纱的需求都交给白三壮，他会毫不犹豫答应这桩生意。可问题是，沈府就以丝绸起家，尤其是蜀锦还是当年沈俊山引入淮城的。虽然现在沈家的生意重心早都不以丝绸为主了，但沈家在丝绸市场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 丁管事见白三壮面露犹疑，说道：“我知道白掌柜心中所想，实话给你说吧我家老爷就是去蜀中运丝时出的意外。因此这些年，我们府上的生意开始转移别的，丝绸的生意能不碰就不碰……但这块生意丢掉委实可惜……” 丁管事话没有说透，但作为生意人白三壮却听明白了。 这是希望白三壮接下沈府的丝绸市场。 “那贵府打算分几成？”白三壮有点心动，开门见山的问道。 “四成。”丁管事笑道。 四成倒也合理。 毕竟沈府的名头在生意场上也值四成的钱了。 白三壮心里依然有疑问，问道：“实话说吧丁管事，以贵府的能力，找个愿意合作的铺子多的是，我就是南关镇上的小摊小贩。怎么能入了贵府的青眼？” 丁管事仿佛早已料到白三壮会这样问一般，笑道：“我也给你透个底吧，几年前你还在徐家铺子当伙计时，来我们府上送漆器那个稳妥劲就给我们留下很深印象，你果然是个厉害的，那么短时间内就从徐家铺子离开有了自己的铺子。” 这下子白三壮彻底相信了。 白三壮想到自家爹娘曾经在沈府做过工，丁管事和孙嬷嬷都没有提，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底细也并没有那么清楚。 也是，沈府家大业大光奴仆帮佣就几百口子人，也不见得所有下人个个都熟识。 白三壮也不打算拿爹娘在沈府做过工来套近乎。 “我想想吧，三日后给丁管事一个答复。”白三壮说道。 “行，想必白掌柜不会白白错失掉这么大机会。”眼看白三壮上钩了，丁管事再加了一把火。 诱惑当头，白三壮表示自己还是要考虑。 丁管事送白三壮出去时，状若无意的提起小福圆。 “说来也巧，上次我娘去南关镇访亲，听到镇上有人传神树村有个姑娘给福女一样灵，谁沾她谁有福气，白掌柜听过没有？” 白家男人一听到有人当面赞小福圆，谁都扛不住的上头， 白三壮也不例外，此时听到丁管事提到自家妹妹，禁不住两眼放光面带得色。 “您提到的这个小姑娘啊，那是我妹妹。”白三壮开始滔滔不绝，“我妹妹那不是我吹，漂亮又聪明，就连京里的皇帝都知道亲赐乡主……” 白三壮到底是生意人，不像大哥和亲爹那样毫无心机，说着说着意识到什么赶紧打住。 “不过您提到的什么福女什么谁沾到她灵，那都是瞎传的，我妹妹就是比其她姑娘漂亮点聪明点而已。”白三壮不动声色解释道。 他忽然意识到整件事透着诡异，好端端的丁管事提妹妹做什么。 丁管事还想了解更多小福圆的消息呢，白三壮忽然闭嘴不言了。 “丁管事，您问我妹妹干什么？”白三壮心想与其猜，不如直接问。 丁管事见白三壮问的直接，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道：“实话给你说吧，我家小公子和你妹妹年岁相当，品貌也是俱佳。刚出生时得一大师指点，需要早早定下亲事为好，而且要定南关山一带的有福之女。白掌柜，咱们也算有缘分了，你妹妹要是和咱家小公子定亲，你的生意……” “丁管事，我妹妹是我们全家的宝贝疙瘩，她还小没有到说亲的年纪，这事以后休要在提。” 白三壮听明白了，明白后脸色气抽了。 什么意思？ 想让他牺牲妹妹来成全自己的生意。 就算沈家是淮城首富之家又怎样，他哪怕不做生意，也不会拿妹妹来当生意跳板。 “白掌柜，你可知我们沈府在商界的地位？皇家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我们沈府。你妹妹和我们小公子定亲后，你的生意不仅仅只是个小小丝绸铺子。我看你挺有雄心，可雄心也得走对了路才能发扬光大么不是。“丁管事没想到白三壮会拒绝，于是脸上笑容消失，态度也开始冷冰冰。 沈家是淮城第一巨富，有多少人想和沈家结交，别说一个小小丝绸铺子掌柜了，就是知府大人在沈家跟前也得让几分 这话听到白三壮耳朵里就是威胁的意思，意思是沈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不是白三壮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抗衡的，如果不答应他小小的丝绸铺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白三壮心中冷笑，所有的关窍都想通。 他说呢为何沈家仆妇那么巧在南关镇访亲进到他的铺子要轻容纱，原来一切都是沈家算计好的。 算计白三壮他不恼，但是算计他妹妹就不行。 “丁管事还是给你主子如实说，我白三壮不是那等拿妹妹换利益的小人，我就是关了铺子回家种地也不能坑了我妹妹。” 白三壮说完拂袖离开沈家大门。 “我劝白掌柜好好想一想，你妹妹就算是乡主也不过是个小小乡下丫头，能被我们沈府看上是她的造化。如若不然……”丁管事扬起嗓子。 “想威胁老子是不是，如若不然怎样？我告诉你，要是我妹妹有个什么，我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信你们试试。” 白三壮毫不客气回敬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真相 白三壮越想越气。 本以为自己能够赚到沈家的银子，没想到沈家却打他妹妹的主意。 白三壮很懊悔当时自己没有思虑周全就接下轻容纱的订单。 待冷静下来，白三壮心思一转，挨个在热闹的酒肆茶楼穿行，对伙计只说是找人。 来到一间临河的热闹茶楼，在里头转了一圈，听到有人言语间涉及到沈家，白三壮心下一动点了一壶茶坐下。 “……刘兄，你这些日子很有进项，说你店里得了几株千年老参，这样的老参在咱们淮城也就沈府和周府能吃的起吧？” “我也是偶然从黑山白水那边的商人手里购得，不过你确实说对了，这参确实在淮城只有少数几家能吃的起。周家不清楚，倒是沈家已经打发小厮过来取走了。不满朱老弟，那沈家好大气一下子多给了一百两银子。” 白三壮耳朵里捕捉到沈家消息，他正想打听呢，却在茶楼里得来全不费功夫。 白三壮缓缓的朝隔壁桌瞧去，一个紫膛脸三十多岁被称之为刘兄的男人和一个面上有须被称之为朱老弟的男人在闲话。 “不知刘兄可听说了沈家的小公子，说是出生时克死父母，大师批命弱冠之前不能出家门，沈俊山和沈夫人才能安息。这是什么命格？真的假的？”朱老弟压低声音问道。 白三壮听到此处，心下一动。 只听刘兄轻笑一声，说道：“你可信这话？你刚搬到咱们淮城半年自然不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沈家小公子来的不是时候，沈俊山当时在蜀中出了意外，在沈家族长威逼下怀着身子的大夫人早产，小公子一落地大夫人就去了。小公子可能是因为没有父母的庇护，从小身体就不好，每天汤药不断，因此沈家才寻了个大师批命的说法。” “朱老弟，我们做生药铺子的哪个没有给沈家公子送过药。至于小公子，这么大谁也没见过。我去沈家送药认识一个门房，说是小公子二门以外都没出过，家里二门外伺候的仆人也没见过。你就知道他的病……又不能长久隐瞒下去，可不是就以大师不能出门的批语当借口。都是唬人的。” 白三壮听了心下一片冰寒。 好个沈家，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 “……我还听说，这公子需要早婚配，还需要命格带福气的女孩儿婚配。这又是咋回事？”朱老弟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就是汤药不得法，只能寄托虚妄的说法。”刘兄摇头，继续道，“沈家公子需要命里带福的女孩儿婚配不是一件秘密，传的满大街都是。这两年，淮城各县乡时不时就冒出有福运的女孩儿，十之八九都是想图沈家偌大家产不管女儿死活的人家。” …… 白三壮越听越感到惊悚。 虽然白三壮觉得自家妹子是最好的，连皇上都亲赐福荣乡主。可在那等势力人家，妹子的出身依然只不过是乡野之间，是攀不上沈府这样的巨富之家。 怪道沈府以巨富之资想和他妹妹结亲，原来沈府的小公子是个体弱多病连二门都不能出的主。 老白家又不是卖女求荣的人家，别说是沈府了，就是比沈府更厉害的人家，这样的公子也配不上他妹妹。 “客官，您的茶凉了，在给您续一壶热的？”店小二来到白三壮跟前，满脸堆笑。 白三壮醒过神来，身边的桌子已经空了。 于是朝小二手里塞了一点碎银子道：“多谢小哥提醒，我这就离开了。” “客官下次再来。”店小二将银子揣在怀里，热情的送客。 白三壮走出茶楼，听到隔壁面馆传来呵斥声：“没钱吃什么面？你要不把你的行李押下来当面钱。” 白三天抬头看到一个脸上有疤衣服破烂的男人，正站在面馆前手足无措嘶哑嗓音道：“掌柜的，我也是刚才吃面时发现银子丢了，不是故意不给，您容我回去取。” 掌柜的一脸嫌恶道：“你这等骗吃骗喝的乞丐我见的多了。你这伤疤脸这么吓人，进了我的面馆吓跑了客人，除了你的面钱还是损失钱一起赔，不赔不能走。” 伤疤脸男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面馆老板让伙计押下他的行李。 白三壮看不下去，走过去，对掌柜的陪笑说道：“这位客人的钱我付了。” 说着掏出碎银递了过去。 掌柜的接过碎银，冷笑一声：“吓跑客人的损失呢？” 白三壮继续笑着说道：“开门做生意，本应该是结善缘。你要损失是毫无道理，你怎么能证明你的客人是被他吓跑的。我劝掌柜的，做生意和气生财。” 掌柜的哼了一声，让伙计把行李扔过去，挥挥手将疤痕男和白三壮赶走了。 “多谢相助，小哥可否留下姓名，待我之后报答。”疤痕男嘶哑着嗓音说道。 白三壮笑着道：“不值一提，在外头谁都会有困难的时候。” 说着掏了一块银子塞给对方。 白三壮转身离去的时候，疤痕男看着他的身影，微微点头。一张疤痕交错的脸，扯出一抹笑，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如果小福圆在这里，她一定会想起来，这个人正是在阳凤县给她买宅子时遇到的罗管家。 周府，荷香苑。 白盼妹和二郎从学里来见家人。 其中最激动的要数谢春桃了，这个儿子小时腿站不起来，腿康复后都没有在她身边呆几年，便离开她外出念书。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二郎日思夜想，看到二郎就落泪了。 “哭什么哭，你儿子这是来念书来着。”白老太太看不惯孙媳妇在别人家哭泣。 而二郎却没有那么伤春悲秋，和白家老四一道，围着小福圆转个不停。 “妹妹，终于能见到你了。” “小姑姑，这些日子以来我最想的就是你。” 小福圆蹭了蹭四哥的手，摸了摸二郎的头，在团宠和长辈之间角色切换。 白家老四和二郎见小福圆对他们的态度还像从前那样亲，心里无比的激动。 小福圆还没有开口呢，白老太太就说道：“你们两个抱一抱小圆宝，沾一沾她的福气，学业也能顺利些。” 小福圆：“……” 第二百七十七章倒霉悲催 “你这事要是办的好，以后在夫人跟前得了脸，你的前程就不愁了。”孙嬷嬷心里十分满意儿子这次的办事能力。 “真的？”孙管事搓搓手，激动的对亲娘开口，“娘，我看上了夫人身边的小喜，这次要是办成事，您能不能给夫人讨个赏把小喜赏给我当妾。” 孙嬷嬷不以为意道：“左右不过是个洒扫丫头当你妾也不值什么，你得让夫人看出你的真本事才行。” 孙管事激动起来。小喜那丫头，别看年纪小，可眉眼间早都有了风情，一见他就用勾魂眼神瞅他。 他早都想得手了。 “那白三壮一个小小的乡野丝绸铺子还敢给我叫板。不把他妹妹乖乖送到公子跟前，别怪我不客气。”孙管事满脸阴狠。 母子俩正商讨间，外头刮起了风，窗户打的啪啪响。 桌子上的油灯被穿窗而来的风吹的乱晃。 孙嬷嬷起身去关窗户。 “娘，我先走……哎呦。”孙管事话没说完哀嚎一声。 孙嬷嬷回头一看，桌子上的油灯滚落，满满的灯油顺着儿子的大腿根朝脚面滴落。 孙嬷嬷吓了一跳。 “娘，疼，疼……”孙管事疼痛难忍，跳了起来。 这一跳踢翻了地上的油灯，油灯的火苗舔着孙嬷嬷掉落在地的帕子一下子燃了起来 一瞬间，火苗顺着屋子蔓延开来。 “救命啊。”孙嬷嬷脱着儿子从火里朝外跑。 “走水了！走水了！” “快去，让人拎着水来。” “走水的隔壁是家里存放药材的地方，赶紧救火去。” 整个沈府嘈杂沸腾起来。 由于动静太大，惊到了在屋里养病的公子沈宁。 如夫人发了狠，毫不留情面的将孙管事打了二十板子。 倒霉悲催的孙管事，不仅从大腿根到脚被烫伤，还被打了板子。 “儿啊，怎么就那么倒霉，好端端的你惹那灯油干啥。”孙嬷嬷边给儿子上药边抹泪。 “那灯油是自己滚落地上的。”孙管事欲哭无泪，忍着痛咬牙道，“娘给夫人说，白三壮那事暂且别交给别人，我还能走，还是我来办。我已经有了办法……” 周府，荷香苑。 白家女眷听了白三壮在沈府的经过，除了田麦苗，其她人虽然骂了几声倒也没有那么激动。 “……你要是早说是去给沈家送丝，我就拦着你了。上次县令给咱家捎口信……”甄氏将沈家想拖知府夫人保媒的事情和盘托出。 田麦苗在一旁听了讲知府夫人骂个臭死。 “这么久了，知府夫人那边怎么没有动静？”出乎白三壮意料的事，这事情里还夹着知府夫人。 “也许是觉得咱们是砧板上的肉，不在于一时半会，说不定就单等咱们来淮城呢。”甄氏说道。 “他们也配算计小姑，不要脸。”田麦苗继续怒骂，骂完悄悄压低声音，唯恐睡在隔壁的小福圆听到。 这种腌臜事情，还是别让小姑知道为好。 “娘，奶，你们放心，沈府怎么对付我，我都不会伤害到妹妹的。哪怕咱家生意不做了，也不能折服在他们手里。”白三壮说道。 …… 很快，周老夫人的生辰到了。 整个周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由于周府在淮城的影响力，淮城各个排的上号的大户人家纷纷来贺寿。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知府夫人和如夫人。 “听说你家公子近来念书颇有长进，什么时候带你家小公子让咱们瞧瞧。”其中一位老妇人笑着问如夫人。 如夫人端庄的颔首，不动声色道：“多劳太夫人挂心，您也知道大师的批语，甭管真不真，我沈家就这一个独苗，我总得对得起他去了的父母，故此等他再年长一点一定带他亲自去您府上给您瞧瞧。” “听说前些日子，给你家宁儿寻到一门好亲事，是哪一家的？”一位年轻的夫人快言快语的问道。 “还没有确定呢，到时候少不了您的一杯喜酒。”如夫人不动声色的笑道。 白家是周府的贵客，被周老夫人请到上座。 白家女眷隔着屏风听着厅堂里各位夫人的说话声。 尤金桂扒开帘子看了一眼，说道：“那个紫色衣裳就是沈府的如夫人吧，不要脸，想把小姑夺走没门。” 此时的小福圆，正被冯芝衡拉着坐在里头吃苏式点心。 甄氏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厅堂里的如夫人，眼神里有浓浓隐忧。 她自然认得如夫人，当年她在沈府帮佣时，对这位如夫人印象深刻。 至于如夫人记不记得一个小小的帮佣，则不好说。 外头各位夫人的说话声继续传来。 忽然，所有夫人都站了起来，朝缓缓进来的一位中年夫人行礼。 甄氏心下揣度着，那位墨绿衣衫的夫人应该就是知府夫人了。 知府夫人高氏，很满意大家的恭谨，落座后像主人一样笑道：“各位不必多礼，咱们都是周府的客人。” 尤金桂点评道：“她也知道自己是客人啊，整的人五人六的。” 白老太太表示，自家二孙媳妇这张刻薄的嘴只朝外，她还是挺满意的。 知府夫人落座和其他夫人寒暄一阵后，便和如夫人亲亲热热的聊了起来。 忽然，谢春桃一脸惊讶道：“那不是咱们的县令夫人么，她也来了？” 白家女眷朝外看去，混在各路夫人中间的可不就是县令夫人许氏。 只见知府夫人高氏朝许氏招手，许氏想找个地缝躲进去，她可不想掺合知府夫人给沈府保媒的事。 “……妹妹也真是，我上次只不过提了一句你们县里的福女，你就小心成那样，你别给我打哈哈，你就说你愿不愿意牵线吧。”高氏十分不满许氏的态度。 许氏心想，竟然还有比我还蠢的人？这个高氏怕不是被淮城各路夫人捧的不知东西南北了，连老白家的底细都不知道，她怕不知道白家是周府外孙女的恩人吧。 这也是个欠侯府夫人收拾的人。 “夫人，您知道，我家老刘只许我呆在内宅，您说的什么福女的事，我了解的不多更不熟悉。”许氏硬着头皮说道。 她真后悔跟着刘鸿来赴宴，早知道她就装病不来了。 “我家老爷前几日还说你家老刘最近威风的很，又是铁矿又是燕黍的，竟然比他一个知府还出风头呢……”高氏冷笑。 许氏头皮一紧。 啥意思？拿知府的官来压她家老刘？ 太贱了吧。 “夫人……”许氏忽然眼光一撇住了口。 许氏心跳如鼓，她看到了小福圆。 第二百七十八被人奚落的滋味 “娘，小圆宝妹妹在那里。”刘恕扯了扯许氏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你给我小点声。”许氏低头捂住刘恕的嘴。 刘恕心下委屈。 自从在白家被侯府夫人训斥了一顿，他就被亲娘要求以后不许和白家来往，不许背着家里人去神树村。 “刘夫人……你家儿子怎么了？”高氏出声询问。 “没……没什么，小孩子嘛，看啥都稀奇。”许氏说道。 高氏眼里闪现一抹鄙视，真是阳凤县来的土包子。 “也是，毕竟你们是从阳凤县那里来的。周家最注重礼仪，今儿又是周老夫人寿辰，可不能大声嚷嚷，以免惊扰了周老夫人。”高氏高高在上训话。 许氏心下不舒服，心道一个知府夫人比侯府夫人派头还高，还是在人家家里。 反客为主的道理也好意思教育别人懂礼仪。 但也只能受着，谁让人家男人是知府。 许氏决定这次回去就督促刘鸿上进，在这样的知府夫人跟前太憋屈了。 刘恕趁机挣脱了许氏的手，一颠一颠的朝里头跑去。 “妹妹，你咋来了？” 小福圆正在和冯芝衡咕咕哝哝说悄悄话，不妨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下了一跳。 一抬头，看到刘恕胖胖的小脸对着她笑的见牙不见眼。 “她是我妹妹，她为啥不能来。”冯芝衡送给刘恕俩白眼，反问道，“那你咋来了？” 刘恕知道冯芝衡是周家外孙女，解释道：“我爹考进士那期的评判老师是周大儒，他算是周大儒的学生，咋不能来了？” 冯芝衡哼了一声。 “妹妹，你还在生我娘的气吗？你放心好了，我娘以后不会让你当我的妾，也不让你当我媳妇。” 刘恕见小福圆不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他心里十分想让小福圆当媳妇，但现在可不能说，说了小福圆更不理他了。 “闭嘴。以后不许说什么妾什么媳妇的。”小福圆暴躁起来。 “那行，我不说了。”刘恕说道，又讨好般的问，“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小福圆想想刘恕也不是啥坏人，他爹又是好官，虽然他娘是势利眼但对她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行。” 刘恕高兴的都要落泪了，语无伦次的发誓：“妹妹，我以后绝对不惹你生气。” 说完小心翼翼磨磨蹭蹭在小福圆身边坐下了。 “红丹，你把门关上，太吵了。”冯芝衡嫌外头各个夫人说话声太吵，还有一些夫人朝她这里瞅看的她浑身不自在，于是命丫鬟将门关上。 “妹妹，我刚才在外头，听到知府夫人给我娘提你呢……”刘恕悄悄给小福圆耳语。 …… “刘夫人，你要是能牵线神树村的小福女和沈家公子定亲，沈家必然不会亏待你……”高氏对许氏说道。 许氏一阵窒息。 “夫人，现在她是皇上亲赐的乡主，我可不敢插手她的亲事。”许氏说道。 “乡主怎么了？乡主也得成亲么不是，皇上还能干涉她的亲事不成。”高氏说道。 许氏不吭声。 “实话给你说吧，我家老爷……以后咱们淮城知府空缺出来，刘大人资格再够也得有人举荐么不是？”高氏以淮城知府来诱惑。 许氏心里冷笑连连，没想到知府夫人这样蠢，是不是被人捧的飘忽了，以为知府就是他家的铁帽子，他们想给谁就给谁？ 转而又诧异，这沈家到底啥来路，能让知府夫人以淮城知府位置来下注。 而那位如夫人，从此至终端坐，一句话不说。 许氏心下毛毛的。 “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实话给您说吧，之前我也有意让白家丫头聘给我家儿子，但白家不肯，一来年纪小，二来老白家希望女儿以后在跟前，不愿往上嫁。”许氏一咬牙说道，不过她自然隐去了被周氏训骂的环节。 “你那算啥高门，左右不过在阳凤县。沈家不一样，沈家是皇商，咱们淮城第一巨富，这样泼天的富贵，我不信白家不心动。说不得，他们家女儿只是待价而沽罢了。”高氏不屑的道。 “我沈家也就是生意人而已，什么泼天的富贵。”如夫人终于开了口。 许氏不再言语，反正都告诉你了，你不信，你就等着倒霉吧。 看来高氏还不知道，小福圆和周府的关系。 那她也没必要主动告知。 都是打小福圆的主意，凭啥就她被侯府夫人当众训的灰头土脸，她知府夫人也需要尝尝被人奚落的滋味。 许氏已经跃跃欲试想看好戏了。 “娘，她们不会强夺小姑吧。” 尤金桂看到外头各路夫人的富贵做派，忧心忡忡的问。倒不是她多担心小福圆，而是担心白家的福气被夺走。 “不会。”甄氏说道，“又不是没有应对法子。” “真要抢夺小姑，我拼了命也不让。”谢春桃一脸凛然。 这时候，外头一阵骚动。 周大夫人进来了。 “娘，呆会咱们要去和这些夫人一起给周老夫人贺寿吗？” 谢春桃颇为担心，她们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一直在乡野长大的她可是从未和贵妇人打过交道，唯恐给白家给周家惹了笑话。 “应该不会。”甄氏温和的说。 周家特意将白家单独安排在此，就是体谅白家乡野人家不习惯和贵妇打交道。甄氏对周家这一安排十分满意。 甄氏接着说道，“不过也不用怕，贵妇人也是人，咱们只需做到不卑不亢就行。再说咱们是给周老夫人祝寿的，不是应付贵妇人的。” 谢春桃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夫人。”榴花笑眯眯的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了。 “榴花，你家夫人怎样了？”白老太太笑着问道。 榴花跟着周氏在白家住了几天，和白家各人十分熟悉。 “我家夫人很好。”榴花笑道，“就是有点干呕，她我给老太太告个恼，说体谅她现在不能出来陪您说话儿。” 白老太太笑着道：“陪不陪说话有啥要紧的，夫人身子要紧。” “我家夫人特意打发我来伺候老太太夫人，我今儿就听你们吩咐。”榴花笑着道。 周大夫人已经安排了伺候的人，白家只是不习惯被人伺候而已。周氏担心白家人拘谨，所以把熟悉她们的榴花派了伺候。 “小圆宝呢？”榴花看了一圈发现小福圆不在，于是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 你就要当小寡妇了 “榴花姐姐。”小福圆听到榴花说到她的名字，哒哒哒跑来。 “小圆宝，你想吃什么，玩什么，给姐姐说。”榴花俯下身子笑眯眯。 现在在榴花心里，恨不得把小福圆捧起来。 多亏沾了她的福运，自家夫人才能怀上小公子。 小福圆点了点头，来到甄氏和白老太太身边，说道：“娘，奶奶，我和阿衡姐姐去花园里玩。” 甄氏和白老太太面上犹疑。 榴花笑着道：“老太太、太太，小孩子在这屋里太闷了，就让她和我家姑娘去园子里玩吧。派几个稳妥的丫鬟婆子跟着，不会有事的。” 甄氏和白老太太这才点头。 小福圆和冯芝衡穿过屏风，刘恕在后头紧紧跟着。 “小圆宝妹妹，那个就是知府夫人，还有她旁边的那个夫人，我觉得不是好人。”刘恕扯了扯小福圆的袖子，指给她看。 小福圆停下脚步，朝一群夫人望过去过去。 其中几个夫人也朝小福圆望过来。 “大夫人，听说侯府千金在贵府，不知咱们有没有幸见一见？”知府夫人满脸堆笑。 其中几位夫人点头附和，纷纷表示想见一见冯芝衡。 冯芝衡站在小福圆身边，表示想溜。 周大夫人发现了冯芝衡，笑着朝她招手道：“阿衡，到舅母这边来。” 冯芝衡无奈的拉着小福圆朝一群贵妇走去。 “哎呦，真不愧是侯府大小姐，瞧瞧这样貌，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知府夫人站起身子，拉着冯芝衡的手笑道。 许氏夹在一群夫人中间，撇了撇嘴。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娴静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早都听说侯府千金样貌俱佳，果然如此。下月我家姑娘生辰，让你舅母带你去我家园子逛逛去。” 各位贵妇拉着冯芝衡的手夸个不停。 冯芝衡嘴角直抽，娴静，容貌俱佳，大家闺秀……这些不花钱的好词砸她身上，要不是她自我认知很清醒，她差点就信了。 “恕儿。”许氏扯了扯刘恕，悄声道，“你胖，你站在小圆宝跟前挡着她些。” 许氏心想那些夫人可劲吹捧吧，没发现身后的小福圆正好。 她想让儿子挡住高氏的视线，以免小福圆落到她手里讨不了好。 小福圆是现今可是阳凤县的福宝，又是乡主，万一出了啥事，她家男人也得跟着倒霉。 刘恕虽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还是站在小福圆的身前，正面挡住了知府夫人的目光。 “哎呦，这是谁家的姑娘，玉雪可爱的。”其中一位老夫人发现了刘恕身后的小福圆，像被烫了一样扬声说道。 许氏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她尽力了，谁让小福圆明月一般耀眼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老夫人边说边站起来，很快，小福圆被她拉到了身边。 各路夫人一开始只觉老夫人小题大做，待看清小福圆的样貌，个个屏声敛气。 没办法！ 活脱脱的年画上龙女来到人间。 谁见了不震惊。 “这是我家远亲家的姑娘。”周大夫人笑盈盈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老夫人拉着小福圆的手不松开，长得太好看了，自己要是有个这样的小孙女该多好啊。 “我叫小圆宝。”眼前的老夫人看起来很慈和，小福圆奶声奶气的笑着说道。 “小圆宝。”知府夫人高氏差点跳起来，那个神树村的小福女不就叫这名字，她怎么到了周家。 是了，刚才周大夫人说是远亲，一定是周大夫人的远亲。 听说周大夫人的外祖家曾经落了难，一辈子没翻身，难不成就是这个白家？ 白家竟然也来周家了，那太好了。 “小圆宝？我倒是听说，说是在阳凤县有名的小福女。”高氏笑着对周大夫人说，一双眼睛却粘在小福圆身上。 小福圆十分不舒服。 “那都是外人传的罢了，当不得真。”周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说的是，我就从阳凤县来，可没有听说过。”许氏不软不硬的跟了一句。 这边各位夫人松开了冯芝衡的手，一力夸赞小福圆。 “阿衡，你带小圆宝去逛逛吧。”周大夫人给小福圆解围。 冯芝衡像得了特赦一样，拉着小福圆跑了出去。 “哎呦，太可怕了，我最怕应付各家夫人。”冯芝衡吐了吐舌头。 “现在咱们出来了，咱们去那边玩吧。”小福圆朝不远处的凉亭指了指。 “行，我和你们一起。”跟屁虫刘恕冷不丁再次出去。 “你怎么还跟着我们。”冯芝衡问。 “我要保护小圆宝妹妹啊，那个凉亭靠水，我自然要跟着。”刘恕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可以跟着，但不要多话。”小福圆命令道。 刘恕捂住了嘴。 三人穿过一片花丛，朝水边凉亭走去。 “妹妹。” “小姑。” 原来是白盼妹和二郎。 因为屋里都是女眷，男客们都在其他地方，白盼妹二郎被白三壮领着去了男宾区。 俩人看到小福圆出来，于是也从男宾区走了出来。 “呦，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在这里都能碰见，晦气的很。”一把鄙视的声音响起。 小福圆回头。 “小姑姑，别理他，咱们走。”二郎对小福圆说道。 “二郎，他这是骂你的？”小福圆问道。 “没事的小姑姑。”二郎避开小福圆的眼睛。 淮水书院要通过童生试才能入读，因此二郎先在周家的家学里念书。周家家学不仅有周家子弟，还有淮城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弟。 二郎是唯一一个乡野来的。 少不得暗中受到过排挤。 二郎不用回头都知道，骂他的人是知府家的二公子郭显。 “他骂你，你就要回击。”白盼妹一脸铁青。 “你才是土包子。”小福圆教二郎回击道，“你不仅仅是土包子，你还是皮薄馅大的大肉包子。” 郭显这个人，你不理他，他愈发觉得你好欺负；你若是回击，他则怒火中烧。 他一个知府公子，还没有人敢骂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骂了。 “你又是谁？我骂他和你有什么关系？”郭显怒气冲冲来到小福圆跟前。 “他是我侄子，你骂他就是骂我。”小福圆大声说道。 “哦，都是乡下来的，都是土包子。”郭显嗤笑。 冯芝衡冷笑道：“乡下来的？这是我外祖家下帖子请的客人，你又是谁，赶来欺负我外祖家的客人。” 郭显不认识冯芝衡，旁边的小厮提醒道：“应该是周大儒的外孙女儿。” 郭显悻悻然。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在我外祖家园子里逛，红丹你去找李嬷嬷问一声。”冯芝衡对身后的丫鬟说道。 “算了。”白盼妹拦住了红丹。 今儿是周老夫人的寿辰，白盼妹不想生事给周家添堵。 冯芝衡想了想叫住了红丹，拉着小福圆说：“小圆宝咱们不理这个大胖肉包子，走。” 郭显被大胖肉包子的称呼气的发疯，一听小圆宝这三个字，眼睛一转不管不顾嚷道：“原来你就是小圆宝，哈哈哈哈，你就要当小寡妇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知府公子落水 什么小寡妇？ 小福圆一脸懵圈。 这是说谁呢。 不仅小福圆懵，从白盼妹到冯芝衡，小福圆身边的人集体懵圈。 “你说谁小寡妇呢？”二郎攥紧拳头，平日里欺负他，他牢记自己是来学习的他不在乎不理会，可是说他小姑姑就不行。 “说她啊，小圆宝啊！怎么，你不是阳凤县来的小福女？”郭显挤眉弄眼促狭的笑。 “你……”二郎就要朝郭显伸拳头。 被白盼妹拦住了。 白盼妹挡在小福圆面前，问郭显：“你说的小寡妇是什么意思？” 郭显嗤嗤一笑，冲二郎道：“你家姑姑不是要嫁给沈宁了么？我娘说了，沈宁一出生就害了肺痨，风一吹就倒，神仙也看不好，没几年活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就是看重了沈家有钱。才编造了一个福女的名声传扬开来，你就嫁给沈宁也旺不好他，说不定没过门呢就当了寡妇。”郭显越说越得意，眼神从二郎身上移到小福圆身上，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小美人胚子可惜了，以后就是小寡妇了。” 什么？ 嫁给沈宁？ 白盼妹和二郎叔侄俩彻底迷糊了，但想也不可能白家会把小福圆嫁给这样的人家，更何况小福圆那么小怎么可能嫁人。 二郎不知道沈家，白盼妹来淮城一年了可是知道沈家的。 以自家的情况，断不会攀附沈家，白盼妹心思百转，一定是沈家用了什么手段想要对付妹妹。 叔侄俩涨红了脸，就要朝郭显辉拳头。 被小福圆拉住了：“四哥，二郎，先别动手。” 小福圆说道，此时在周家，他们动手就是他们吃亏。 小福圆话音刚落，刘恕冲了过来，冲郭显嚷道：“你嘴巴放干净些，谁说小圆宝要当小寡妇了。” 刘恕气的要命。 他，阳凤县第一公子，都入不了小福圆的青眼，更何况什么沈家劳什子病恹恹的公子。 诅咒小福圆当小寡妇，刘恕掐死郭显的心都有。 “你这厮又是哪一个？敢说本公子。”郭显扫了几眼刘恕，衣饰倒是比白家小子亮眼些，不过和他比则是差远了。 “我……我爹是阳凤县县令……”刘恕说道。 郭显却一点面子都不买，嗤笑了两句，嘲讽道：“我以为是谁呢，你爹不过是县令，我爹可是知府。信不信，我爹一声令下，你爹的县令马上被撸。” 知府确实比县令大。 刘恕有点胆怯了。 “你爹是知府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么。”小福圆冲郭显说道。 小福圆眼角瞥到有一群人朝这里走来，似乎看到了刘鸿，她拉了拉刘恕说，“刘恕，你爹的县令又不是他爹封的，你爹是朝廷命官，谁也不能平白侮辱朝廷命官。” 白盼妹顺着妹妹的目光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刘鸿，以及知府大人，于是扬声道：“你爹说撸就撸，当朝廷是摆设吗？再说了，谁不知道刘鸿大人在我们阳凤县治理有功。” 刘鸿在人群里听到争吵声，仿佛听到自己的名字。 朝凉亭处看过来，他首先看到小福圆，又看到自家儿子。 还有一个嚣张的带着几个小厮的恶少。 而他的上峰，听到争吵声的知府大人明显脸色不虞 “好啊，你们乡下来的土包子，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少的厉害。把他们扔进河里去。”郭显朝身后的几个小厮下令。 几个小厮欲向前。 “我看谁敢。”冯芝衡简直气晕了，她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外祖家放肆，命红丹去周大夫人处搬救兵。 “那有啥不敢的。”郭显显然被宠坏了，不清楚周家的影响力，以为整个淮城他爹最大，谁也奈何不了他。 “给我上。”郭显朝小厮吼道，“你们不把他们扔河里，回家等着挨板子。” 其中一个小厮上去就要抓人。 “先把这个县令儿子给我扔进水里。”郭显吼道。 一群男宾客已经来到凉亭前了，自然看到郭显的跋扈。刘鸿大人一看要扔进水的“县令之子”不就是自家儿子，气的脸都白了。 小厮去抓刘恕，刘恕朝小福圆身边缩了缩。 白盼妹和二郎情急之中，一个抓小厮的手，一个踢小厮的腿。 只听“扑通”一声，谁也不知道小厮怎么就落进了水里。 “废物。”郭显气的亲自动手去抓刘恕。 白盼妹一伸腿，郭显“扑通”一声也掉进了水里。 “救命……救命……” 郭显在水里扑棱挣扎。 他不会水。 落水的小厮也不会水，俩人在水里相遇，一个抱着另一个，俩旱鸭子一起挣扎。 “这……这……”知府大人快步走来，朝其他跟着的小厮喊话，“还不去救显儿。” 一位会水的小厮才反应过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刘鸿来到刘恕身边，看了看小福圆，又看了看儿子，心下长舒一口气，自己的人没事就好。 看着水里挣扎的郭显，心里一阵舒爽。 这个知府家的公子一看就是个恶霸，相比较他，自己儿子刘恕简直是五讲四美的小少年。刘恕心下一哆嗦，亲爹咋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慈爱了。 刘鸿咬牙，方才郭显骂自家儿子的话他听的真真切切，知府大人也听的真真切切。 知府大人倒是个装蒜的，听到自家儿子骂人不吭声，等儿子落水知道急了。 “快，快，在下去一个人。” 会水的那个小厮先救郭显，但被落水的小厮一把抱住了，他挣脱不开，郭显已经喝了好几口水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知府大人一身官服都急的搓皱了。 其他县令和从属更是急的满头汗。 找了一圈没有人会水，情急中知府大人只得自己跳下去了。 小福圆：“……” 刘鸿：“……” 白盼妹和二郎站着没动，他俩会水，但他俩决定不做滥好人。 “小圆宝，你没事吧？”刘鸿大人首先问小福圆，方才小福圆那么维护他，他都听到了。 “我没事的，多谢刘大人关心。”小福圆说道。 “别怕，呆会知府大人问起来，有我呢。”刘鸿说道。 …… 女眷这边，知府夫人高氏得知白家人也来参加寿辰，便借着去净房的功夫找到了白家女眷所在的宾客区。 不用人让，她一屁股坐在甄氏身边开启了闲聊模式。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明晃晃的威胁 “我方才看到你们家小女儿，真真是玉雪可爱，那容貌那气度，一点不逊色于大家闺秀。”高氏一脸笑盈盈，充分向白家女眷展现官宦之妻的亲民形象。 果然来者不善，东拉西扯一番最终扯到了小福圆身上。 白家人互相对视几眼。 “夫人谬赞了。”甄氏淡笑道。 白家人并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高兴，知府夫人有点出乎意料。 随即，心下颇为不满，她在淮城谁见到她不巴结一番，哪怕是贵为清流之家的周家，周大夫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偏偏这窝乡下人如此不开眼。 “听说你们家小女儿灵的很，还被皇上亲封了乡主，可真真是有福气。”高氏忍耐着不快说道。 “被皇上封为乡主是我家造化。”白老太太说道。 田麦苗早已经烦死了知府夫人的黏黏糊糊，忍不住单刀直入的说道：“夫人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我们乡下人家，不懂的那么多弯弯绕。” 高氏一噎。 乡下人都是这样粗鲁的吗？ “那我就直说了吧。咱们淮城首富沈府家里有个小公子，和你们家小女儿同龄，生的也是玉雪可爱。出生时被大师批命，说要找个有福运的女娃娃凑成一对。这不正好，你们家小女儿有福运，沈府有泼天的富贵……” “沈府的泼天富贵我们高攀不上。”甄氏不等高氏说完，直截了当拒绝。 白老太太一脸寒冰，毫不客气奚落道：“我家小孙女有福气是我们的事，不是沈府想凑就凑，也得问问我们看没看上沈家，实话给你说吧这事我们不同意。” 田麦苗补刀：“你们好大的威风，一个侯府，一个巨富，官商勾结一起欺压我们乡下人是不是？那我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 高氏被怼的脑仁疼。 都说乡下人养闺女给养猪一样，到了年纪谁给几两银子就愿意卖。 怎么老白家不按套路出牌，他们家的闺女就算被封为乡主又怎样，沈家可是皇上，一个虚名乡下丫头能攀上沈家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怎么一点不懂变通。 是不是一帮子井底的青蛙，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挟女待价而沽。 高氏面子挂不住了，冷笑道：“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有多少女儿挤破头都攀不上呢，所以说你们家女儿有福气也不位错，竟然能被沈家挑中。托我来给你们说一声，是为了互相尊重，如果来硬的你们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这话就带着威胁了。 甄氏和白老太太都要气笑了，这知府夫人连县令夫人许氏都比不上。 许氏到底懂分寸，当初没有以官威家世压白家，这知府夫人竟然是个蠢的，大喇喇说出这等威胁的话。 可见平时嚣张成啥样。 “哼，既然你说被沈家挑中是福气，这样的福气给你家女儿你要不要？”田麦苗反击道。 高氏气的胸口疼，她要什么要，就沈宁那个短命鬼，这不是诅咒她女儿么。 “你们别给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氏在想着威胁的词儿。 “夫人不好了，大人和公子落水了。”高氏身边的丫鬟惊慌的跑进来喊道。 “什么？”高氏惊的打翻了茶杯，顾不得裙子被淋湿，跌跌撞撞的被丫鬟搀着跑了出去。 白家女眷面面相觑。 “坏了，小圆宝在外头玩的怎么样了。”甄氏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也站了起来。 “咱们也去看看吧。”谢春桃说道。 知府和知府公子落水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周家。 所有宾客都赶过去吃瓜。 白家女眷远远的看到人群里的小福圆，赶紧走了过去。 知府下水救儿子，被儿子死死搂着不放。 俩人喂饱了水，才被赶来的周家会水小厮救上来。 此时，俩人肚子里的水刚被控干净，狼狈万分的正躺在地上喘气呢。 “老爷，显儿。”高氏跌跌撞撞跌坐在自家男人和儿子面前，惊魂未定的她跑的钗环都掉了。 府里发生这样大的事，周大夫人脸色铁青站在人群里。 “显儿，显儿，谁推你落水的？”高氏拉着郭显的手心疼的要命。 “娘，娘。”郭显哇的一声哭出声，哭完手一指小福圆和她身边的二郎等人，“是这个小福女，还有，还有她身后的乡下土包子，他们欺负我。” 众人转头朝小福圆几个望过去。 周大夫人已经从红丹嘴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郭显的行为非常不满。 自家婆婆过生辰，当着宾客的面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想关起门来私下处理。 “夫人，只不过是几个小孩子打闹而已。大人和小公子受了惊，还是先去房里让大夫来瞧瞧。”周大夫人向前对高氏说道。 高氏听了这话，心里来了气，冷笑道：“大夫人什么意思？我家显儿被他们推下了水，不想着惩罚他们，却让我们退让不成。” 周大夫人听了这话想骂人，你家儿子啥品性你不知道，她这是给谁台阶，偏偏不识抬举硬要当着宾客的面争个高低。 气归气依然赔笑劝道：“小圆宝几个的人品我可以担保，万万不会推你家公子落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都是我家的贵客，您家公子要真受了委屈，我也会给您和郭大人一个说法。” “就是，就是。”旁边几位和周大夫人交好的贵妇纷纷劝说高氏。 谁不知道高氏把个儿子纵成什么样，说不得这事揭开谁的面子挂不住。 “我家显儿断不会说谎。”高氏怒道。 冯芝衡在一旁委屈的说道：“舅母，没有人推他落水，是他自己落水的。” “冯大小姐说的倒是轻松，他自己没事怎么好端端的落水。”高氏呛了冯芝衡一句。 小福圆看了看众人，出声说道：“确实是郭公子自己落水的。要说我们有错，我们错在郭公子无故骂我们时，我们反驳了他。他恼了上来要打刘恕，自己滑落了水。” 许氏站在人群里，心下怒火中烧，这恶少怎么连自己儿子都欺压上了。 “他好端端的骂你们干什么？”高氏冷笑。 周大夫人此时也不想管了，由着他们分辩，反正丢人的是知府一家。 她心里冷笑，白家是侯府的恩人，是周家的贵客，受到知府公子的欺辱，她作为周家当家主母放过郭显，她家小姑子侯府夫人也不会放过。 知府大人气息终于平稳，拼命给高氏使眼色，高氏只顾着咬牙切齿要给儿子报仇，忽略掉了自家男人。 “我和郭显是同窗……”二郎开始控诉郭显的霸行。 第二百八十二章 腹黑的四哥和侄子 “这事错在我，我本以为我只用心学习不理会郭显的奚落挑衅就万事大吉，没想到他越发仗势欺人。方才在这里遇到了，他不仅仅欺负我，连同为我主持公道的刘小公子一并骂了。”二郎正气凛然的说道。 二郎身边站着小福圆，小福圆身边站着白家众人。 白家的人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就是朴实无害的乡野人家，加上郭显素有恶名，大家自然而然相信二郎平时受郭显的欺负实锤了。 谢春桃听到二郎平时受的委屈，已经忍不住落泪了。她这一哭，周围的贵妇们心下纷纷恻然。 周大夫人满脸寒冰悄声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叫大老爷来。” 白家是周府的贵客，贵客的儿子平时不仅在学里受欺负，还在老夫人寿辰上公然欺负人，这事情必须要给白家一个说法。 “没错，他不仅骂刘小公子，连同……”白盼妹看了一眼刘鸿大人，说道，“连刘大人一起骂了……” 刘鸿气的简直要跳脚，知府大人教唆出的什么玩意儿，骂自己儿子还不够，连同他一起骂。 方才他看的真真切切，就是这恶少上去要抓自家儿子，要不是白家老四挡着，此时落水的就是恕儿了。 小福圆叹息，自家四哥和二侄儿挺腹黑。 一句话，把围绕在白家和知府身上的矛盾转移到知府和县令身上。 白盼妹和二郎俩人十分默契的不提郭显骂小福圆小寡妇之类的话，这种事情传出去旁人说不得要怀疑白家为了攀附沈家献出女儿。再则，如果把事情纠缠在郭显骂二郎和小福圆身上，那就是几个孩子有了争端，对郭显的教训显然不够。 那肯定是扯虎皮立大旗啊。 “你又是哪个？你们肯定合起伙来欺负我家显儿。”高氏摸着郭显的头，湿漉漉的一片，她心如刀割，万一儿子受了风寒怎么办。 既然周氏不依不挠，周大夫人打定主意也不劝他们进屋了，早已经安排嬷嬷拿来衣裳裹在郭显和知府身上。 知府大人拼命朝高氏使眼色。 先过去这一遭，等私下少不得让这几个孩子拉过来给郭显道歉，是打是骂都由儿子做主，何必在众人围观下失了身份。 但高氏偏偏读不懂自家男人眼神中的含义，还以为知府大人被水激的眼睛抽筋。 “郭公子看起来比我家儿子痴长几岁，身子骨养的壮，我家恕儿怎么能欺负动他？郭夫人别血口喷人了。” 许氏忍不住出声道。她气的脑瓜子疼，郭显那么胖那么壮，又带着一群小厮，哪怕白家俩小子和他儿子合起伙来那也欺负不过。 再说，她可不信老白家的俩小子会主动生事。 一定是知府家恶少先欺负人的。 “恕儿，你说他咋欺负你的，你别怕。就算你爹只是个县令，拼着这官儿不做也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受到诬陷。”许氏气呼呼的说，给刘恕一个“你放心大胆的说”的眼神。 刘恕看看许氏又看看刘鸿，最后眼神落到小福圆头上，小福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刘恕受到鼓舞，刚想开口，知府大人抢先道：“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没必要分个高低，你们互相陪个不是，别因为这事扫了周老夫人的兴。” 一听到白盼妹把一方县令扯进来，知府稳不住了，偏偏他那个婆娘还看不清形势。再闹下去，只怕不好收场。 于是他赶紧出来打圆场。 不少人觉得知府说的很对，毕竟周老夫人的寿辰最重要，只是委屈了白家的孩子。 “知府大人，您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是不是您觉得您家公子平日欺负人也是玩闹，所以他才一再的欺负我家二郎？还是说，您家是官，我们是平头老百姓，胳膊拗不过大腿，欺负就欺负了没啥大不了的。”谢春桃忽然开口道，她抹着眼泪对知府说完继续对知府夫人说，“夫人您也是当娘的，您家儿子落水了您心疼，您家儿子欺负我家儿子我这个当娘的同样心疼。这在周老夫人的寿辰上都能欺负我儿子，可见平日欺负的更狠。” 谢春桃说着说着啜泣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二郎来周家念书，会受到欺负，她方才听二郎说郭显平日里欺负他的事，都打定主意等寿辰结束，就带二郎回去。 村里私塾一样念书。 白老太太和甄氏冷冷的看着郭显，一句话不说。 周大夫人脸色愈发难看，小姑子将人带来交给周家家学，没想到周家学里竟然有郭显这么个玩意。 这让周家的脸都丢进了。 太对不起老白家了。 “知府大人这话说岔了，什么叫互相赔不是，明明是你家儿子的不是。我家和白家孩子可是一点错都没有，恕儿你给我说实话，方才郭公子怎么骂你的，怎么骂你爹的？” 许氏心想，这事闹大吧，反正这事她儿子已经牵扯进去了，加上她已经得罪了高氏，知府肯定会给刘鸿穿小鞋。 不如联合白家趁机闹大，反正忠靖侯府不会不管的，最好趁机把知府撸掉算了。 “……他骂二郎……我说让他嘴巴放干净些……”刘恕紧张的看着小福圆，他聪明的隐去了郭显骂小福圆的话，他不想被人知道他还想娶小福圆当媳妇。 “他就是骂我，问我是哪一家的敢多管闲事，还问我爹是哪一个。” 刘恕心里想，如果自己先说自家爹，那别人肯定以为是他先仗势欺人，反正欺负人的是郭显，锅都甩他头上没毛病。 “好端端的他为啥问你爹？”高氏问道。 “因为他说他爹是知府，在淮城还没有人敢训斥他。那我拦着他不让欺负二郎，他就问我爹是谁？我就说我爹是阳凤县县令。”刘恕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知府大人气的闭了眼。 围观群众一脸恍然大悟。 “他就骂我爹不就是个县令，还敢拦着他欺负人，小心他让他爹把我爹的县令撸掉……刘恕可怜巴巴的看向刘鸿，一年愧疚道，“爹，你要是真被撸了，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不敢仗义执言，你罚我跪祠堂吧。” 刘恕说完又看了小福圆一眼，小福圆心想，刘恕你的表演有点过火哈，收一收。 果然刘恕的话音一落，围观群众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淮城各县县令脸色更是好看。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阿臻来了 “那都是话赶话罢了，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高氏忽然慌乱起来，勉强笑道，“但是你们下死手把我儿子推下水。” “话赶话？郭夫人也知道郭公子是小孩子，小孩子随便说出撸掉一方父母官的话，少不得是跟大人学的？郭大人，就算我家大人有啥错，也有国法律令，岂能是一个知府之子一句话说撸就撸的？”许氏面上沉痛，心里乐开花，好家伙，没想到这个知府儿子蠢成这样。 知府大人身上湿漉漉的，此时在大太阳下却觉得浑身湿的发冷。 刘鸿脸色铁青示意儿子继续说。 “圆宝妹妹说我爹是朝廷命官不能随便撸，是阳凤县的好官，阳凤县的百姓都因为有爹这样的好官才过上好日子……” 小福圆：“……” 刘恕朝小福圆看了看，总觉得借助小福圆之口吹捧老爹不好意思。 总不能让刘恕一个人和郭显打擂台吧。 小福圆接着刘恕的话继续补充道：“我们村里人说刘大人是我们阳凤县的好官，断案公证，爱护乡民。我四哥是秀才，他给郭公子说，就算是知府也不能随意处置这样的好官。郭公子说不过我们，就让小厮来打刘恕，说刘恕的爹是县令就要先打刘恕，让二郎看看县令的儿子他都可以随便打，更何况乡野出身的我们。” 小福圆口齿清晰，声音响亮，加上长的给人一种信服感。 围观群众纷纷变了脸色，许氏更是气的要命，她的宝贝儿子从小可是没有挨过一个指头，竟然被知府恶少给打了。 “妹妹说的没错，白家四哥和二郎挡着小厮不让打我，反而挨了小厮的拳头。不知咋的，小厮自己滑倒落水了。郭显气不过自己上来打我，也滑倒落水了。”刘恕气呼呼地攥紧拳头，描绘了一番场景再现。 谢春桃站在二郎身后，轻声问二郎被打疼了没有。 许氏充满感激的看向白家，要不是白家俩小子挡在前头，说不定落水的就是自家儿子了。 围观群众都认为，一定是白盼妹和二郎将郭显推下水，但除了知府家，所有人都认为郭显活该。 谁让他主动挑衅欺负人。 但白盼妹和二郎知道，他们只是挡了一下，郭显和小厮真的是自己落水的。 “郭夫人，你自己看吧，你儿子干的好事。”许氏扬声说道。 “小孩子吵架，那也不能把人推到水里。”高氏心中很慌，但硬撑着，她是知府夫人，怎能被一个小小县令夫人拿捏住？ “显儿，你说是不是他们推的你。”高氏扭头，手指向白盼妹和二郎。 郭显不说话，脑子里一片凌乱，确实没有人推他，他也不知咋的自己就滚落了水里。 “啧啧啧，你家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好意思诬陷别人。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知府夫人总不会赖周家的地滑，你儿子才滚水里头吧。”田麦苗适时的说道。 周大夫人扫了郭显好几眼，满眼不虞。 郭知府被小厮搀着站了起来，硬着头皮说道：“我家显儿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边说眼角边朝周大夫人扫去。周大夫人稳稳地站着，郭知府心下不满，他都给台阶了，这婆娘就不知道借台阶下将双方宾客都带走？ 郭知府看向刘鸿。 刘鸿官袍一撩，官帽一摘，朝郭知府躬身道：“郭公子的话让下官惶恐，不知是下官哪里做的不对。郭大人若是对我不满，这个县令我可以不当。” 围观群众抽了一口气。 郭知府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 小福圆转头看向刘鸿，这是公开和知府大人开撕了啊。 许氏攥着帕子，心下又痛快又忐忑。痛快的是看到知府全家吃瘪，忐忑的是知府到底是自家男人的上峰。 “爹，都是我害了你。”刘恕戏精附体喊了一嗓子。 周大夫人头大，看向身边的丫鬟，意思是周大老爷怎么还不来。 如果只是女宾客之间起了争执，她自己就能处理。 可这事牵扯到白家，现在又牵扯到知府和县令，她可没办法处理。 “刘卿，你是朝廷命官，你说不当县令就不当县令，你当朝廷律法是摆设？你当阳凤县子民是摆设？” 一把稚嫩但不失严肃的声音在众人身后炸起。 小福圆眼神一亮，就想朝阿臻招手。 阿臻在人群里看到了小福圆，微微点了点头。 阿臻被周大老爷等人簇拥而来，身边陪着的还有何顺和冯睿。 “臣，臣惶恐。”刘鸿吓的就要跪下。 大家心里揣度着能让周大老爷陪在一旁的少年身份。 其中有几位消息灵通的宾客朝冯芝衡身上扫了扫，已经猜到了，不由地心里犯了难，是跪还是不跪？ 郭知府到底是淮城知府，朝中有人消息灵通，脑子里一盘算就明白了阿臻的身份。 他知道周家外孙女和某位皇子定了亲，说不得就是这位了。 周大夫人脑子也懵了，怪不得自家男人迟迟不出现，原来是这位上门了。可之前也没人透露这位要来府里啊，周大夫人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臣……”郭知府扑通一声跪下，说不出话。 阿臻扫了扫郭知府，上去把刘鸿扶起来，道：“刘卿不必惶恐。” 这一扶，刘鸿更惶恐了。 “我方才听了听，小圆宝说刘卿在阳凤县秉公断案，爱民如子，颇得民心。郭卿竟连一个孩子的见识都不如，要罢免掉刘卿？”阿臻板着小脸。 小福圆想笑怎么回事，说我是小孩子，你不也是。 刘恕悄悄拉了拉小福圆的手臂，轻声问：“妹妹，阿臻到底是哪个大官的孩子？宰相？” 小福圆：“……” “还是说整个大夏是郭家的，官员任免以郭卿的喜好为准？”阿臻问道。 郭知府吓的磕头不止脸色发白，这太诛心了，直接扣了个谋反的帽子。 高氏和郭显虽然不知阿臻身份，可看到郭知府这个样子双双懵圈，高氏后悔没有听周大夫人的话，早知道就不在这里大阵仗的给儿子讨公道了。 许氏看了这阵仗，心下舒了一口气，悄悄挪到白家女眷身边，借此告诉阿臻她和白家是一伙的。 “臣惶恐……”郭知府偷了刘鸿的台词。 “你惶恐，你惶恐你能借你儿子之口随意罢免朝廷命官？”阿臻说道。 郭知府已经吓的大气喘不匀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倒霉的知府一家 “一个知府不想着为朝廷为民办事，却整天想着罢免这个罢免那个，连儿子都纵的欺压朝廷命官，想必平日是何等的嚣张。再这样下去，整个淮城官场只怕是乌烟瘴气。谢小怜，这事你去查查吧，若有那等滥用职权贪污腐化之事，绝不姑息。”阿臻板着小脸对身旁的谢小怜说道。 “遵命。”谢小怜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郭知府吓的面无人色，他今儿的官场生涯只怕是到头了。 就是不知道康王能不能护住自己。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儿子欺辱乡野之子和县令之子竟然惹出这样大的麻烦，更没想到阿臻会出现在周家。 他恨不得撕了自家儿子和夫人。 高氏吓坏了，她家老爷这是被撸掉了？ 而知府公子郭显，则是彻底懵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骂了一句二郎乡下土包子，最后竟然发展成他爹受了牵连。 眼前的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淮城他也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他爹可是知府啊！ 刘鸿重新戴上官帽，一脸傲气的站在人群中，忍不住朝小福圆侧目，还真是谁和小福圆作对谁倒霉，这不知府不就倒霉了。 而其他各县的县令心下则五味陈杂，更有几个和知府沆瀣一气的官员从属吓的大气不敢出在想着怎样割席。 “少爷，今儿天热，您别气坏了身子。”何顺在一旁摇着扇子赔笑道。 少爷今儿是来给周老夫人祝寿的，可不能因为一个知府气坏了身子。 知府后续的事自然有谢小怜等人处理。 阿臻点头，换了一副笑脸直直的朝小福圆走去。 “妹妹，这厮有没有欺负你？”阿臻指着地上的郭显说道。 郭知府和高氏再次吓的一哆嗦。 小福圆点头又摇头悄悄说：“不算欺负吧，他落入了水里。” “阿臻哥哥，你怎么来了。” 问完，小福圆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周老夫人是冯芝衡的姥姥，阿臻和冯芝衡定亲了，他来给老夫人祝寿再正常不过了。 “我来给周老夫人贺寿。”阿臻说道。 但只有何顺知道，本来阿臻不必来的，因为小福圆来了淮城，他便也要来。 冯芝衡站在小福圆身边，冷然的看着阿臻，一副十分不欢迎的样子。 围观人群纷纷侧头去看小福圆，不禁咂舌，没想到她和这个少年是认识的。 “今儿让大家见笑了，外面日头大，还请大家赏光移步室内，宴席马上开始了。”周大夫人稳住情绪，热情的招呼大家离开是非之地。 女眷们便随着周大夫人纷纷离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慨命运无常，谁能想到一向煊赫的知府夫人很快会风头尽失。 “家学里发生欺负令公子的事对不住了。”周大老爷来到白家人身边，冲白老太太甄氏和谢春桃弯腰行礼，“是我没有尽到监察责任。” 白家是外孙女的救命恩人，恩人的孩子在自家学里受到欺辱实在是说不过去，周大老爷都不知道怎么给妹妹交代。 “使不得。”白老太太后退了几步，脸色不太好看。 白盼妹向前扶住了周大老爷。 “我家二郎能到贵府家学念书，是他的造化。学里总会有人仗势欺人，这不是您的错。”甄氏淡淡的说道。 从前甄府家学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她很清楚一些不学无术的公子看人下菜碟的下作手段。 二郎受委屈了！ 听到甄氏这样说，周大老爷愈发羞愧难当。 “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周大老爷极其诚恳。 接着周大老爷对地上跪坐着没有回过神的郭显说道：“你欺压同窗违反周家家学律令，从今起已被周家家学除名，以后不必再来。” 眼看日头愈发大了，何顺走过来提醒阿臻道：“少爷，周大儒和老夫人在等您呢。” 周大老爷朝何顺投去感激的一瞥。 阿臻忽然来家里给老母亲贺寿，周大老爷是一点都没有来得及准备，领进园子里就看到了知府全家欺压人的一幕。 此时他爹娘都在院子里等着阿臻呢，阿臻只顾着和小福圆说话，他也不好去催。 “妹妹，你先玩，我呆会来找你。”阿臻同小福圆说道。 “好的，阿臻哥哥，你去吧。”小福圆说道。 这边周大夫人将各位贵妇交给身边的嬷嬷丫鬟领着进屋，她则留下来亲自陪着白家女眷入席，也是带着赔罪的意思。 白盼妹和二郎还有其他男宾客则被周大老爷身边的管家带着去了男宾区。 留在园子里的只有知府一家。 “老爷，方才来的公子是哪家的？”高氏颤声问道。 “闭嘴，你这个蠢妇。”郭知府暴躁的喝骂。 “爹，没事吧，娘不是说在淮城就是告咱家谋反也没事的？”郭显咬了咬嘴唇，一脸茫然的问。 “蠢妇，养出的好儿子。”郭知府一巴掌劈在郭显脸上，彻底把郭显打蒙了。 “显儿，显儿。”高氏抱着被打的脸鼻紫涨的郭显痛哭起来。 …… “什么，那沈家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小圆宝的主意。” 周氏因为怀着身子不足三月，为了稳妥起见，周老太太命她在屋里养着。 听身边丫鬟婆子说了凉亭里的风波，越听脸色越寒，待听到郭显说要把小福圆嫁给沈家，气的暴怒。 “那沈家怎么敢？”周氏暴怒。 “夫人，我在白家太太们身边伺候着，听到知府夫人进来提到想给小圆宝和沈家公子保媒，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榴花说道。 “你咋不早来告诉我。”周氏立起眉毛，边说边要起身，“我得去给小圆宝撑腰去。” 周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进来按住了周氏。 “榴花，你家夫人怀着身子呢，你让她烦心这些事情。”李嬷嬷看了榴花一眼，继续劝道，“姑娘，这事咱们周家会做主解决的，您就好好养胎要紧。” 周氏从榴花嘴里得知，今儿的风波白家孩子没有吃亏，且知府没落到好果子吃，心下这才稍微安心。 “那沈府就算是皇商有泼天的银子，知府家的婆娘也犯不着上赶着去给沈家儿子保媒，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周氏想了想吩咐榴花，“你让人去给侯爷说一声。” 榴花领命去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错的婚约 “老太太，对不住了。”周大夫人将白家女眷引到上座，对于白家孩子在自家院子里受欺负的事，周大夫人心里充满歉意。 “大夫人不必自责，那郭公子也得到了教训。”甄氏替婆婆说道。 周大夫人陪笑道：“这事我们周家必然会给二郎一个公道。” 周大夫人看到小福圆坐在甄氏身旁，十分乖巧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小圆宝方才受到惊吓了吧？” 小福圆摇摇头道：“还好。” 周大夫人欲言又止，忍不住将郭显提到沈家要聘小福圆的事告诉了白家人。 她也还是从红丹嘴里得知凉亭纷争被隐去的关于小福圆的一环。 小福圆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仿佛听不懂一般，惹的周大夫人愈发怜爱。 “舅母，那郭显话说的可难听了，说妹妹……”冯芝衡说不出口，转而道，“妹妹那么小，绝对不可以和沈家结亲。” “我晓得。”周大夫人忍不住伸出头摸了摸小福圆的双螺髻，一脸慈和的对白家人说，“这事情断然不会发生的，我家小姑子和我们周家都不会袖手旁观的。那沈家现今的如夫人也来了，这事交给我处理吧。” 既然周大夫人这样说，白家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点头道谢。 周大夫人又陪着说了一会话，便站起来去招呼宾客。 “阿衡，你随我来。”周大夫人想了想，把冯芝衡喊了过去，冯芝衡磨磨蹭蹭十分不情愿的跟在舅母身边。 “刚才没吓到吧？” 外头日头大，站了这么好一会，小福圆的小脸被晒的红扑扑的，甄氏端了桌子上的祛火茶给小福圆喝。 “娘，我没事。”小福圆喝了一大口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那厮不仅欺负二郎，还骂了小姑，早知我就唾他一脸。”谢春桃看着自家小姑，心疼的说道。 “要不是在周家园子里，我早用杀猪刀剁了他。”田麦苗说道。 “咱家小姑肯定没事，谁和小姑作对谁倒霉。”尤金桂一脸嘚瑟，“那知府一家都不得好死。” 白老太太横了尤金桂一眼，尤金桂吓的噤声，她一时忘记在外头不允许提小姑身上不可解释的神奇现象。 “阿臻竟然那么厉害，三两句话就把那知府办了，替小姑报了仇。”尤金桂转换话题提到阿臻。 她真没想到阿臻说话那么管用，她家三郎跟着刘一手学厨艺，回去她就要对三郎耳提面命抱紧阿臻的大腿。 “你这样说显得阿臻有私心，阿臻不是替你小姑报仇，是那知府本来就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甄氏温和的说道，“你这话别被有心人听了去，又生一场风波出来。” “娘，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尤金桂现在对甄氏简直毕恭毕敬。 “阿臻怎么来这里了？”谢春桃问道。 在场的人知道阿臻和冯芝衡被太后赐婚的只有甄氏和小福圆。 “周大儒天下谁人不知，阿臻来给周老夫人贺寿也很正常。”白老太太说道。 倒也是！ 这边正说着话，很快一群捧着食盒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这是上菜了。 菜式十分丰盛，一碟子一碟子如流水一般铺排在桌子上。 除了甄氏，其他人都是第一参加大户人家的宴席，谢春桃和尤金桂紧张的都不知道怎么拿筷子，就连白老太太也流露出紧张情绪。 “老太太，太太，我来伺候你们。”榴花再次出现在了席间，她一边笑一边招呼小丫头们端上水和绿豆粉，伺候白老太太等人洗手。 榴花则亲自给小福圆洗手。 “榴花姐姐谢谢你，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小福圆认真的说道。 榴花心下乐开了花，小福圆竟然对她说吉祥话了。 “我来迟了。” 寿星主角周老夫人被丫鬟搀着出现在宴席间。 众人纷纷站起身。 周老夫人给这家夫人那家太太寒暄了一番，告了恼来到屏风后的白家席面上。 “……今儿的事我都知道了，老姐姐实在对不住了……”周老夫人拉着白老太太的手说道。 白家女眷纷纷起身。 “老夫人，这事情已经过去了。”白老太太说道，她觉得周大夫人周大老爷对今天的事情已经再三表示歉意，如果在接周老夫人的道歉显得白家太托大。 “……从周家家学到今天……必然会给你们家二郎一个说法。”周老夫人说的十分恳切，接着又道，“我本来想早点过来陪你们吃酒的，但事情缠身，一直到现在才来。” 白家人心知肚明，周老夫人这样地位的人，寿辰免不了从早就要开始接受族里各个媳妇子弟的恭贺，加上阿臻忽然来贺寿，自然会脱不开身。 “小圆宝，来，到姥姥这里来。”周老夫人冲小福圆笑道。 小福圆从甄氏身边起身，来到周老夫人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祝老寿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周老夫人笑呵呵的道：“小圆宝的吉祥话儿说的最得我心。” 说着将小福圆搂在了怀里，亲自给她夹菜。 …… 周家，松鹤堂。 闻名天下的周大儒周歆端坐着。 阿臻坐在对面，冯芝衡坐在阿臻一侧。 而周大老爷则站在父亲身边。 “……我四岁那年曾有幸受到您的教诲，永世不敢忘。”阿臻冲周歆说道。 “不敢当。”周歆捻了捻胡须声音平静如水，“殿下说的都是心中所想？” “是的，我虽然还未及冠，可我相信我和冯小姐的婚约就是错误，是我祖母一意孤行。”阿臻说道。 “哼，我也不心悦你。外祖父，你看到了吧，他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俩要是以后成亲了……我不得守活寡……” 周歆：“……” 阿臻一脸锅黑。 周大老爷怒喝：“阿衡慎言，这些混话都谁教你的？” 周家父子眉头直跳，阿衡才多大，懂的什么叫心悦和守活寡？ 冯芝衡吓的闭了嘴，这话是她在神树村跟着小福圆的二嫂尤金桂学的。 她并不清楚守活寡的意思，只知道小福圆的二哥二嫂关系并不睦，尤其是白家二哥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家媳妇，惹的尤金桂抱怨自己守活寡。 她觉得以后阿臻也会待她那样。 她才不要。 她心里羡慕小福圆的大哥大嫂，那才是一对恩爱夫妻。她亲眼看到白大壮怕谢春桃累着给谢春桃捏肩膀，谢春桃给白大壮脱鞋擦脚。 过了半晌，周歆才说道：“周某知道了殿下的想法，这事容周某思量思量。”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 二郎的想法 宴席结束后。 白家人回到荷香苑，白盼妹和二郎也到了。 谢春桃一看到自家儿子，本来宴席上掩饰好的情绪破了功，眼泪再次滚落。 想她二郎小小年纪离家在淮城念书受到欺辱，她当娘的心里焉能不疼。 “二郎，你这次回家吧，咱们在村里私塾跟你二叔念是一样的。”谢春桃整了整二郎的衣衫，只觉得二郎瘦了，忍不住眼泪又滚了一脸。 “娘之前只想你能来这里念书是你的造化，没想到竟然受这么大委屈。咱这书不念了，以后有没有出息的娘也不在乎，娘只想你好好的。” 谢春桃越想越替儿子伤心，这个儿子因为腿不好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腿好了出来念书又受人欺负。 她心里只觉对不起二郎。 白老太太和甄氏也赞同让二郎回家，她们觉得二郎不像白盼妹那样是中了童生才离家念书，他年纪还太小，应该等到得了童生后再出来念书比较好。 “咱不受这欺负，回家跟你二叔念。”尤金桂这次站队谢春桃，倒不是她存着好心，而是二郎在淮城念书三郎却要当厨子，心下不平罢了。 二郎给谢春桃擦眼泪，心下酸酸的。 “大嫂，我觉得这事咱得问二郎的意思。”田麦苗缓缓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是二郎的娘，但能体会大嫂当娘的心思。在周家读不读，咱们最终得尊重二郎的想法。奶，娘，你们觉得呢？” 白老太太和甄氏见田麦苗问她们意见，她们和谢春桃想的一样，不愿意二郎受委屈，想把二郎带走。 但正如田麦苗所说，这事最终还得听二郎的意思。 二郎不愿意，也不能把二郎强硬的带走，这会害了他！ “三嫂说的对，要问二郎的意思。”小福圆替白老太太和甄氏回答了。 “二郎，我问你，你想在这里继续读书吗？”小福圆很认真的问二郎。 二郎看了看落泪的娘亲，又看了看小姑姑，最后眼神落在白盼妹身上。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别的一概不要想。”白盼妹说道。 二郎想了想，用力点头，说道：“小姑姑，我想在这里继续念书。” 谢春桃的眼泪落的更密了，哽咽着问道：“为什么啊，别人都那样欺负你……” 娘亲哭了二郎心下颇为难受，他装作轻松的说道：“娘，我喜欢在周家家学念书。虽然郭显辱骂我欺负我，但那都是在课下，他也没有落到啥好处。学里不止有他，其他学子们对我都很好，夫子对我也很好并没有因为我从乡下来就看不起我，夫子还时常赞我。” 二郎说的倒是实话，郭显虽然蛮横无理，到底一脑袋草包，除了嘴上占便宜并没有在二郎身上讨到实质便宜。 不过他的几个跟班曾经捉弄过二郎，比如把死蛇塞到他的书袋里，把癞蛤蟆塞进他的衣裳里。更过分的是诬陷过他偷了郭显的银子，幸好他机智的化解以及夫子愿意相信他还了他清白。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没必要让家里人知道，从而再次为他担心。 说不得，若娘亲知道后，更坚持带他回神树村。 何况，郭显已经被周家家学除名，他的那些小跟班自然会跟着树倒猢狲散，没有了郭显也就成不了气候，从此再也不能欺负他。 谢春桃听到二郎这样说，只觉二郎懂事，受到委屈也不诉苦只捡好的说，于是说道:“二郎，你是不是觉得你来周家读书很难得，是咱家承了周家的情，不好意思回去，所以你才说喜欢这里。” 白老太太跟着说:“二郎，是不是像你娘说的那样，你不用怕也不用不好意思，咱家不欠周家什么。你要是想回神树村，明儿就跟咱们回去。” “不是的。”二郎摇头道。 二郎看向小姑姑。 小姑姑一定相信他。 他想留下来读书。 “二郎，如果你留下来念书，在遇到郭显这样的人欺负你，你会怎么办？”小福圆问道。 “小姑姑，我听四叔说，他当年刚到南关镇念书时，受到一些人的讥讽，他童生考了第一讥讽声就没有了。他刚到淮水书院时，同样受到一些学子的排挤，但是四叔凭借自己学问以及秀才榜首折服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二郎抬起头，继续说道:“我现在既没考童生也不是秀才，学问确实不如同窗。等我，等我学有所成了，那些欺辱我的人就消失了。” 小福圆听二郎这样说，踮起脚尖摸了摸二郎的头，小大人一般说道:“二郎没有错。” 甄氏叹了一口气道:“二郎说的不错。总有一些人啊仗势欺人拜高踩低，没有郭显也有李显陈显。不管你是在周家家学还是在哪里念书，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有的是当你面骂，有的是背着你嘲讽。我方才想了想，这又不是二郎的错，二郎凭啥就要回乡。既然出来读书总得读个名堂回去，二郎有这样的志气，我们就应该支持。” 乡下人家孩子只要抱着出人头地的念书念头，那必然要吃一番苦头的。 这只是在周家家学，以后去京城进了太学，乃至高中进士加身，一样会遇到嘲讽排挤打压。 躲不掉的。 谢春桃怔怔地看着婆婆和儿子，忘记了擦泪。 白老太太颔首道:“二郎倒是比咱们大人懂道理。他说的对，别说念书暂且没有成就，就是有成就了也会遇到各种口水。既然躲不掉，就不躲，当然也不是让二郎受着。谁以后再欺负你，几句言语上的呢，你就装作听不到，反正咱是来念书的。要是郭显那样的，你就打就骂，还要在学习上压他一头，他才怯你。” 田麦苗也说道：“就是，都是同样在一个学堂里念书，二郎你怕他们作甚。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二郎点头应允。 “那二郎要继续留这里？”谢春桃拿不定主义。 二郎看向甄氏和白老太太。 “自然留下来。” 白老太太和甄氏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二郎，你方才说我在镇上念书时受过欺负，在淮水书院念书也受到了欺负，我考取了头名才在学里有了立足。不过在我考取头名之前，那些欺负我的人我已经教训过了。”白盼妹一脸正义凛然，慢条斯理的对二郎说道，“我回头教你怎么对付这样的人。” 小福圆：“” 要说老白家的男人们，谁最腹黑，果然还是四哥啊！ 真不愧是秀才第一名。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处不在的洗脑 “行了，春桃你当娘的心疼二郎我也知道，但你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白老太太对谢春桃说道，“现在周家也知道学里的事，想必二郎以后再也不会受到欺负，既然二郎愿意在这里念书，咱们就得相信他。” “大嫂，不哭。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二郎。”小福圆拿起帕子给大嫂拭泪。 “小姑，你说真的，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二郎？”谢春桃抬起头，看向小福圆的眼神灼灼发光。 “是的，大嫂。”小福圆重重的点头。 所有安慰的话，都不如小姑的保证来的安心，谢春桃渐渐止住泪。 “对了，娘，奶，今日郭显说妹妹……” 白盼妹就把郭显说到妹妹要嫁给沈家有病的公子同白老太太和甄氏复述了一遍。 “那沈家就算是淮城首富，妹妹也断然不可和那沈家公子结亲的。妹妹别说是皇上亲封的乡主，就算是身上没有封号也不能应允沈家。” 尽管白盼妹知道自家把妹妹看的比什么都重，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这事四弟你就不用担心了，娘和奶我们都知道了，断然不会答应沈家要求的。”田麦苗同白三壮说道。 “我也不过白叮嘱一句。不过那沈家也不弱的，我听说沈家能当上皇商背后靠的是康王，就怕他们借势强夺。”白盼妹一脸忧虑。 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对白盼妹说：“老四对妹妹有心了。这事情不是那样容易的，知府都倒了，那沈府肯定得退让。再说，忠靖侯府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白盼妹点头，但眼神里依然有一丝藏不住的忧虑。 小福圆对四哥说道：“四哥，妹妹有福气，不怕的。” 这时候，只听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对白盼妹说道：“你妹妹都是乡主了，还要受这些人的欺负，还不都是因为咱家太弱，那些强势的人家总想踩两脚。” 又来了！ 小福圆看着四哥叹息，奶奶这是势必将日常洗脑进行到底啊！ “如果咱家出来个为官做宰的人，那些人就不敢了。你看人家冯芝衡，那些人敢欺负她吗？还不因为她背后站着忠靖侯府和周家。要想你妹妹以后不被热欺负，就指望你了。你可别忘了咱家都是因为有了你妹妹才有这样的好日子，你也是因为你妹妹才能到淮水书院念书，你时时要想着给你妹妹撑腰。你明年就要去考举子，中举后就要进京赶考取功名。你可要走稳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听到了吗？” 白老太太又是一番大道理。不说不行了，老四一年才能见到几次，要是不时刻提点着，把小福圆忘了怎么办。 白老太太觉得非常有必要给老四洗脑。 甄氏听到婆婆这番说辞轻笑着符合道：“老四，奶奶说的对，你要时刻记着给你妹妹撑腰。” 关于奶奶和娘亲车轱辘一般的话，白盼妹不仅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妹妹是自己努力向上的动力。 他肯定要给妹妹撑腰的。 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妹妹。 小福圆看到四哥这样，她想给白老太太和甄氏说，别给四哥压力，她不需要四哥撑腰，也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还有，二郎你也一样。”白老太太扭头看向二郎，开启了新一轮洗脑，“你要知道你的腿能好都是因为你小姑姑。” 提及此，白老太太扫了小福圆一眼，住了口。 二郎腿能好的秘密，只有白老太太小福圆和二郎知道。 但甄氏和谢春桃等人听了这话没有任何异样，在白家人心里，白家所有向好的转变都是小福圆带来的，二郎的腿能好自然也不例外。 “太奶奶，我知道我的腿能好我能读书，都是托小姑姑的福，我要好好念书以后和四叔一样当大官，给小姑姑撑腰。”二郎都不用白老太太继续叮嘱，直接抢答。 白老太太对她的日常洗脑功底十分满意，转而看向三个孙儿媳妇。 “奶，不仅二郎要给小姑撑腰，我家大郎也会。”谢春桃日常表态。 “那沈家不就是银子多吗？放心吧奶，我和三壮以后赚多多的银子，谁惹小姑，我们就用银子砸。”田麦苗表态道。 尤金桂咬了咬牙，跟着表态：“奶，小姑就是咱家的天，我家三郎没啥本事但以后有他一口吃的就会有小姑一口，我家小郎年纪小还能塑造我以后教导他当大官，学他四叔以后当大官给小姑姑撑腰。” 白老太太十分满意。 …… 淮城别院。 阿臻站在一处花木扶疏处，逗着花木掩映下的一只翠鸟。 “……沈家什么来头，知府夫人竟上赶着去巴结，竟然打小圆宝的主意。”阿臻听完武小影得来的消息，淡淡的问道。 “回少爷，沈家是贩丝起家的，沈家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世，只有一个小公子，就是我方才说的要拿小圆宝冲喜的病重公子……” “废话那么多，说重点。”阿臻打断武小影的话。 武小影暗自翻了个白眼，说起重点：“沈家现在是皇商，负责宫里的瓷器丝绸。” “哼，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皇商。沈家能攀上宫里的关系，想必背后有人。”阿臻说道， “沈家如夫人是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儿。不过，小的查到一个惊天秘密，少爷您想听吗？”武小影一脸神秘，伸出手，“我上月的月银扣了十两，小的说了会不会补上？” 阿臻扫了他一眼，抱着手臂扬起下巴。 武小影身子一抖，担心剩下的银子一并被扣了。 “说是这如夫人从前在闺中时和康王有一腿。”武小影暗自得意，这种隐秘的事都能被查出来。 “武小影你怎么什么都不忌，这等风言风语也能拿出来污了少爷的耳朵？”何顺斥了武小影一声。 武小影十分委屈。 阿臻脸色冰寒，想了想说道：“何伴伴，我都晓得，武小影这个消息挖的有价值。铁矿，药引子，沈家病重的公子，康王……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何顺轻声道：“老奴愚钝，暂时想不通。” “少爷，还查吗？”武小影问道。 “查。”阿臻说道。 武小影刚想离开，阿臻唤住他道：“那就先把沈家的皇商资格取消掉，看看背后那只手的反应。还有，沈家想聘小圆宝……这事你也处理一下。”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对太后的抱怨 淮城沈家。 “不是说那个小福女谁沾上谁有福气？怎么和传闻中不同。”如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蔡嬷嬷满脸疑惑的问洒扫丫头小喜，也就是春丫。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确实，确实她身边的人都有福运。”小喜说道。 蔡嬷嬷皱着眉头说道：“说来也怪，孙嬷嬷家的小子和那丫头的三哥说了几句话，晚上就被灯油烫了大腿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给老孙家留个后。” 小喜心下一惊。 外头的事她不清楚，只知道孙嬷嬷的屋子着了火，孙管事的腿受了伤。 没想到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连子孙都不一定能保住。 本来她今天还想给蔡嬷嬷告个假，去看看孙管事的伤。 孙管事承诺会和如夫人讨要她做小，虽然从沈家洒扫奴婢变成沈家奴仆的妾，但即便那样的日子也是穿金带银的。 孙管事的媳妇生不出儿子，孙管事承诺她进门有了儿子就让她做大。 从蔡嬷嬷嘴里得知孙管事伤了根，小喜只觉心中酸涩。 “难不成这运气还是分人的？谁对她好谁就有好运，谁给她作对谁就有霉运？”蔡嬷嬷喃喃自语。 小喜低下头，嗫嚅着道：“奴婢，奴婢不清楚。” 小喜忆起，自家亲爹和神树村尤麻子合谋想吞了打虎的银子，把老虎故意朝白家打虎的男人身边引，结果自己爹被咬死，尤麻子如今被流放。 还有那寺庙里的安秀才，刀疤脸，瘦猴脸，凡是和她作对的，一个个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小喜心下打了个寒颤。 她在庙里时，给安秀才出主义对付过小福圆。 小喜不禁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感到担忧。 京城，镇国公府。 “太后怎么说？”镇国公府老夫人大李氏躺在榻上，几个貌美婢女在给她捏腿锤肩，老夫人从得知侄女的皇商身份被剥夺那刻起，心下就不得劲。 “侯爷说为了这点子事犯不着再次去求太后老人家。”镇国公夫人小李氏小心翼翼地回到。 “哼，只怕求了也没用。”大李氏鼻子里冷哼一声。 “姑母”小李氏无奈的喊了一声。 镇国公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不仅都是李家女，还是姑侄俩，亲上加亲做了婆媳。 “婉儿当初做了沈家妾已经让家族蒙羞，现今掌家不老老实实当那皇商，却纵的下人占地抢夺民女，还和淮城知府勾结在一起。一个商家，参合官场是大忌。要不是有侯爷在前头顶着，只怕连家都被抄了。”小李氏说道。 大李氏眯着眼睛，心下颇为生气，说道：“你懂什么？她给家族蒙羞？她要不是为了家族，也犯不上去当沈家妾。要不是当初家里出事，康王妃少不得就是她的。” 提及此，小李氏不敢出声。 “我知道太后为何不帮婉儿。太后老人家心里总把当年甄家被灭算到咱们头上，却也不想想要没有侯爷，咱们甄家又怎么会被恢复镇国公的名头。我就不明白了，同样的嫡亲哥哥，她咋就惦记着二房，二房都死绝了还惦记着。咱家侯爷现今是她正经娘家，她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侯爷求她点事比登天还难。”大李氏忍不住排揎起太后。 “一样的皇亲国戚，咱们除了占着镇国公府的名头，还能得了啥好处？上次你妹子想把外头贱妇生的丫头弄来给康王联姻，那丫头倒是个烈的不肯，不知谁在太后耳旁提了一句，她倒是派个嬷嬷去你妹子那里当众训斥一通。我看了，凡是和咱们甄家有关的事，太后都不喜。” 屋子里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到。 这种当众吐槽太后的话，小李氏却不敢接。 “这次却也是婉儿做的太过了。”小李氏只能这样说。 “过，什么叫过？下人的事倒是拿婉儿开刀。我怎么听说还有个罪名叫欺压乡主蔑视皇权？”大李氏说道。 “确实是，说是婉儿妹妹想给宁儿聘一个什么福女的，刚好这个福女是皇上钦赐的乡主。”小李氏原原本本的说道。 “这也不算啥。一个乡主而已，都是虚名。我看了，保不齐就是朝中有那等嫉妒的人，不满沈家皇商的身份趁机撸夺罢了。” 大李氏恨恨地说道，这些年她因为沈家得了多少银子，想想以后到手的银子灰飞烟灭怎能不心疼。 “朝中不就是跟着太后行事，太后不待见咱们家，那起子小人可不是连和咱们沾边的人和事都恨不得拔掉。太后不是惦记着死绝了的二房呢，有本事别认咱们镇国公府为娘家。”大李氏话题一转又回到对太后不满的宣泄上。 这样的话大李氏不是第一次说了，小李氏实在听不下去，说道：“姑母，咱们听太后娘娘的话，当个富贵闲人不是挺好的吗？” 小李氏不明白婆婆对太后竟然有如此怨言，这要是传出去镇国公府怎么立足。 就算太后她老人家不计较，将来太后不在了，皇帝保不齐会治镇国公一个大不敬之罪。 “你懂什么？你家侯爷可也是当年的榜眼，他甘心当个富贵闲人？你也不看看人家皇后的父兄，再对比咱家。”大李氏冷笑一声。 小李氏张了张嘴，干脆闭口不言。 大李氏抱怨一回，闭上双眼沉思。 因为自家侄女被褫夺皇商，她不由的想起另一个侄女--当年甄家二房唯一的女儿，虽然不是内侄女，但到底喊她一声伯母。 这丫头现在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当年甄家遭难，她和儿子不甘心就此沦落，伪造了甄家谋反的信件去给康王投诚。由于她男人早死，甄家的爵位由二房承袭，所以二房率先在那场灾难中被牵连。 她一向恨二房妯娌，带着报仇的快感授意儿子将二房唯一的女儿卖到扬州烟花地。 想到此，大李氏心口发紧。 当年她和儿子做的很隐蔽，加上原先甄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应该没有人知道。 谁能想到甄家去和亲的小姑子，失踪后竟然嫁给璟王，更是陪同璟王登得大宝做了皇后，又做了太后。 太后当初进京后第一件事便是召见她追问二房侄女的下落。 她谎称二房侄女死了，太后哭了一场从此绝口不提。 大李氏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太后早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离开淮城 无论是淮城沈家的风暴，还是京城镇国公府和太后之间的风波。 都影响不了老白家各人的生活。 本来参加完周老夫人寿辰第二天白家女眷便打算回去。但在周老夫人热情挽留下多呆了三天。三天后，不顾周家的继续挽留，白家女眷便要带着小福圆回神树村。 出来这些天，白老太太和甄氏不仅担心家里白木板父子几个，还担心秋娘一个人既要带二房的小郎又要忙家务和口罩的事，因此也没有闲心在淮城逛，便让白三壮套了马车回神树村。 小福圆表示不想那么早回去，她自打来淮城只在周家还没有出去过。她十分想在淮城逛一逛，毕竟是府城，来都来了不逛未免太遗憾。 “你爹和大哥肯定很想你，家里的麦子和燕黍快收了。再说淮城没啥好逛的，你要的吃的玩的你三哥都给你买齐全了，咱们这就家去。”甄氏温和且不失强硬的拒绝掉了小福圆的请求。 小福圆咬着嘴唇看向白老太太，白老太太却和甄氏的说辞一样。 小福圆看向大嫂，现在掌家的大嫂在家中地位非同一般，她说话肯定管用。 白大嫂虽然受不住小姑子水汪汪的渴求大眼睛，但她凡事都会尊重长辈，在大嫂心里既然太婆婆和婆婆都不赞同在淮城逛，那自然有不逛的理由。 再说那沈家对小姑子虎视眈眈，那淮城就更没有逛的必要。 “妹妹，天太热，这次就听奶和娘的，咱们先回家，以后有的机会来淮城。”谢春桃轻声细语哄小福圆。 “妹妹，等我和你三哥把生意做到淮城，到时候你随时可以来逛。”田麦苗站队大嫂。 小福圆想了想，只有点头。 “奶奶，娘，既然妹妹想逛，咱们就逛一天再回去呗，又不耽误啥事。” 尤金桂这时候却开口了。 一来她看透了小福圆想逛的心思，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次讨好小姑的机会，尤其是谢春桃和田麦苗反对小姑的情况下，她更要体现自己和小姑才是一条心。其次，她早就想来淮城逛一逛了，这次好容易来一趟，不逛她心里不痛快，她可不想那么早回去带小郎。 “怕什么呢，妹妹是有福气的。”尤金桂讨好般的对小福圆笑。 白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向尤金桂，说道：“老二媳妇，是你想逛，还是你小姑想逛？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要是想逛你就自己在淮城逛，最好一直在淮城也别家去了。” 尤金桂不敢吭声，心下无比委屈。 她倒是想逛，可是她身上没钱啊！ 收拾完行李，白家便在冯之衡的泪眼中和周氏的不舍中，登上了马车。 刚出淮城的大门，就听到有人喊“圆宝妹妹。” 这声音白家很熟，是县令刘鸿的儿子刘恕。 哒哒哒，县令家的马车赶来和白家马车并驾齐驱。 小福圆看到马车上只有县令夫人和刘恕，没有县令大人。 “白大娘，白大嫂。”许氏掀开帘子主动打招呼，十分热情。 “夫人好。”甄氏礼貌的回应。 因为许氏给白家通风报信知府夫人的算计，这让白家众人对许氏稍微放下了成见。 “圆宝妹妹，你要不要来坐我家的马车。”刘恕热情相邀。 自从在周家园子里和白家孩子一起力战知府公子，刘恕自觉已经加入了小福圆的圈子，属于自己人。 因此给小福圆说话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瞅瞅小圆宝的马车哪点比咱家的差。”不等小福圆开口，许氏给了刘恕一记栗子。 现在的许氏，非常怕老白家误会她打小福圆的主意。 现在，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她觉得自家儿子说的对，谁给小福圆作对谁倒霉。她细细回想，去年荷花节提出让小福圆当儿子的妾，她不仅受到刘鸿训斥，回去还染了风寒。 这就是和小福圆作对的结果啊！ 加上如今倒霉的知府一家，许氏对小福圆更是敬畏了。 “谢谢刘小公子，夫人笑说了，倒不是嫌弃马车，主要是我家女儿到了午间必要人抱着午睡的。就不敢叨扰夫人和小公子了。”甄氏笑着说道。 许氏get到甄氏的善意，思量一番，直接说道：“白大嫂，从前是我糊涂油脂糊了心了，干出那等对不起小圆宝的事儿。以后再也不会对小圆宝有任何想头了，小圆宝以后不知能有多大福气等着呢，我家恕儿确实配不上的。” 刘恕：“” 心碎了一地。 许氏的话虽然有点不着调，但白家人听了倒也松了一口气。 “白大娘，白大嫂，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我家那口子说，知府关进了大牢候审呢，还有那沈家昨儿就被褫夺了皇商。”许氏把听到的消息透露给白家人，“活该！郭知府把咱们淮城官场弄的乌烟瘴气，我听说你们家献出的燕黍种子，这功劳他下据为己有呢。还有他婆娘，不知道沈家儿子是个肺痨么，就要把小圆宝推向火坑，这下子自己进了火坑了吧。” 许氏边说边后怕，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没有继续打小福圆的主意。 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一家了。 白家女眷面上不显，心下却松了一口气。 这样再也不用担心小福圆要被沈家和知府联手算计了。 知府铁定要被撸，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这就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他们倒霉。”尤金桂配合许氏说道。 “可不是！”许氏觉得白家老二媳妇说的没毛病。 许氏高兴起来，她家男人现在被留在淮城暂代知府处理府城事宜，虽然正式认命文书还没有下来，谁都知道淮城知府的缺即将花落刘鸿身上。 现在她是县令夫人，过不了多久她就是知府夫人了。 许氏将这一切的因果都归到小福圆身上。 并发誓，要以知府夫人高氏为鉴，以后一定要收起从前的傲气，绝对不能再干以势压人的蠢事。 “我家老爷说过段时日就把恕儿送去周家家学念书，到时和二郎作伴。”许氏乐滋滋的说道。 许氏现在巴不得和白家交好。 甄氏和白老太太对视一眼，只怕刘鸿以后就不是阳凤县的父母官了。 “妹妹！” 远远地武小影驾着一辆马车哒哒哒驶来，小福圆看到阿臻从马车上探出头冲她笑的开心。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父兄争着抱 “阿臻哥哥。”小福圆从甄氏怀里站起来，双手撑在马车边框上，露出一颗小脑袋。 武小影将马车快速朝前赶，很快和白家马车并行。 阿臻坐在马车里和小福圆脸对脸的笑。 “你怎么提前回去了，不是说要在淮城逛一逛么？”阿臻问道。 “没什么好逛的。”小福圆自然不会说家里不同意她在淮城逛。 “阿臻哥哥，今天怎么那么巧在路上碰到了你，你不是说还要好几天才能回神树村吗？” “今天天气凉爽点，所以今天回去。” 武小影抬头看天，烈日炎炎，一丝风也无，这叫天气凉爽？ 少爷的小脑袋瓜子是不是坏掉了。 明明是今早听到暗卫提及小福圆要从淮城返家，他才决定回去好不好。 实话实说不行么？ 小孩子心里也开始有了弯弯绕。 刘恕坐在马车里，探头听小福圆和阿臻说笑，心里酸酸的。 本以为靠着共同对付郭显和小福圆结成了同一条战线，看来是他多想了。方才他看的真真切切，他喊妹妹时小福圆礼貌性微笑，阿臻喊妹妹人还没到跟前呢小福圆就一脸笑的灿烂。 太不公平了。 想到此，只觉阿臻脸上的笑容特别刺眼。 阿臻发觉有一道颇为不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微微侧头看到隔壁马车上探出一张微胖皱眉的苦瓜脸。 又是这厮。 阿臻对刘恕冷哼一声。 刘恕大着胆子回敬俩白眼，几乎是瞬间又后悔。这小子的爹估计是朝中很大的官，知府都干不过，刘恕一想到自家老爹还只是个县令，不禁有点心虚。 许氏发现儿子朝阿臻扔白眼，朝他大腿拧了一把。 “哎哟。”刘恕吃痛，“娘你干嘛拧我。” “你堵在窗子口，挡住风了。”许氏说道。 刘恕身子侧了侧。 前几日许氏从刘鸿语焉不详中猜测到阿臻必然是京中贵人，偏自家儿子蠢的不会看眼色。 “妹妹，我上你的马车可好？”阿臻对小福圆说，顺便扫了刘恕一眼。 好是好，会不会太挤了。 加上天气那么热，本来马车空间就不够了，阿臻上来不知道他会不会燥的不舒服。 “少爷，让小圆宝来咱们车上好了，咱们的车宽敞又有冰。”何顺轻声说道。 阿臻想了想摇头，甄氏肯定不希望小福圆离开她的视线。 “还是我过去，武小影你停车。”阿臻吩咐道。 武小影停下了车，白三壮见阿臻跳下车也勒住了马。 何顺将一盒子冰拎到白家马车上。 “这样吧，阿臻你坐在这里，我去你马车上，刚好我有事情和我干爹商量。”田麦苗笑着说道。 刘恕在一旁看着阿臻上了白家的马车，心下又酸又嫉妒。 “妹妹，我也想上你的马车。”刘恕喊道。 “刘小公子，咱们马车上坐不开了。”白三壮拒绝道。 刘恕撇撇嘴，十分不甘心。 “行了，你去凑啥热闹。那少爷压根不想你去，你可知那少爷能决定你爹的生死，你敢影响到你爹我锤不死你。”许氏给了刘恕一个栗子。 刘恕吓的不敢吭声，眼睛落到马车角落里一包东西上，里面都是他给小福圆买的吃的玩的。 “妹妹你看我给你买了许多小玩意。”刘恕举着一只竹蜻蜓趴在马车帘子朝小福圆喊。 阿臻刷的把马车帘子拉上。 刘恕：“” 白家人在太阳落山时才回到神树村。 “妹妹回来了！”白招妹远远的迎上来兴奋的喊。 “小姑姑回来了！”大郎三郎刚下学随着白招妹跑到马车前。 小福圆在欢呼中钻出马车，白招妹伸出手欲抱妹妹，忽然被一双大手横插过去，刚想骂人一回头发现是白家二哥。 “二哥，明明是我先到的，妹妹该我抱。”白招妹不服气的道。 “我是你哥，自然是我先抱妹妹。”白二壮把腋下的书丢给三郎，抱着小福圆颠了颠说道，“妹妹有没有想二哥？” 小福圆脆生生的说：“想二哥了。” 又对白招妹说：“我也想五哥。” 白二壮抱着小福圆朝家走去。 傍晚的村道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下地赶回来做饭的，从矿山下工回家的，大家纷纷热情地和小福圆打招呼。 “小圆宝，去淮城刚回来啊？” “这几天不见小圆宝，怪想的慌。” “小圆宝不在这几天，我感觉地里的麦穗都没之前长的好了。” 小福圆在白二壮怀里，回应着热情的村里人。 “大娘好。” “伯伯好。” “嫂子好。” 人气太旺也不好，喊了一路有点渴。 “闺女！” “妹妹！” 白木板和白大壮，一个扛着大锤刚从矿山回来，一个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 白大壮腿长，先来到白二壮跟前，将锄头丢给白二壮身后的大郎手里，伸开双手朝小福圆满脸堆笑：“来，大哥，抱一抱。” 白二壮搂紧了小福圆说道：“大哥，你一身土，回家洗干净在抱。” “老二说的对，老大你一身泥土和臭汗把妹妹弄脏了。”白木板赶来说道。 接着白木板将大锤递给白大壮，冲小福圆笑的见牙不见眼，声音柔的掐出水，说道：“闺女想爹了吧。” “想了，想爹。”小福圆乖巧的说道，朝白木板伸出手，“爹爹抱抱。” 白木板心里像吃了蜜，闺女就是比臭小子们亲，不嫌他一身尘土铁屑。 “好，爹抱。”白木板一把将小福圆从白二壮怀里薅到自己怀里。 白二壮：“” 白大壮不满的嘀咕：“爹你也满身土，怎么不怕把妹妹染脏了。” 白木板瞪了白家老大一眼：“你懂什么，你妹妹都不嫌弃我。” “闺女，去淮城这几天你怎么瘦了轻了。”白木板满脸心疼。 “爹，我吃的好睡的好没有瘦。”小福圆说道。 “就是瘦了。”白木板坚持道。 好吧，爹说瘦了就是瘦了。 白木板抱着小福圆朝家里走去， 身后跟着一串儿子孙子，满脸眼馋的盯着他。 “爹，你干了一天活累了吧。”白招妹关心的问道。 “不错，你小子也知道关心爹了。”白木板看着自家老五，一脸宽慰。 “爹，你要是累就歇着吧，我来抱妹妹。”白招妹说道。 “去去去，别给你爹我下套。” 小福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洗脑从小开始 秋娘抱着小郎站在门口。 “秋姐姐。”小福圆喊道。 “妹妹回来了。”秋娘笑着递上帕子給小福圆擦汗。 “小郎，喊姑姑。”小福圆摸了摸小郎的手，转身从甄氏包袱里掏出一只拨浪鼓递给小郎，小郎只会咿咿呀呀对着小福圆吐泡泡。 “小郎，这是你小姑姑，怎么能对小姑姑吐口水。”尤金桂走过来，从秋娘怀里接过小郎，她决定要给小儿子打小洗脑，巴结小姑有肉吃。 “小郎才多大。”白老太太嗔了尤金桂一句，顺手接过小郎。 “小郎，你小姑姑对你好不好？”白老太太晃动着拨浪鼓，小郎看了看小福圆竟然点了点头。 白老太太面上一喜，继续哄道：“小郎要记着姑姑的好，以后长大要给小姑姑撑腰。” 小福圆：“” 小郎才多大，奶奶就开始给小郎洗脑了。 小福圆也不知道小郎听懂了没有，反正她看到小郎冲她双手舞的嘎嘎乐。 小福圆忍不住钩住小郎白胖胖的小手逗弄。 白老太太很满意，洗脑自然从娃娃抓起。 “奶，我天天都这样教小郎，放心吧，小郎以后肯定要给他姑姑撑腰。”尤金桂陪笑道。 “咿咿呀呀”小郎仿佛配合大人一般，继续朝小福圆挥舞双手。 “妹妹，我先回家还有晚课，等下了课我来找你玩。”阿臻站在门口冲小福圆说道。 “好的，阿臻哥哥你赶紧回去吧。”小福圆朝阿臻挥手。 秋娘端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凉茶，白大壮切了西瓜，白老太太等人坐了一天马车自然很累，于是坐在院子里喝茶吃西瓜歇息。 “我不跟你回去！” “我早已经受够了！”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阵压抑着的怒喝，听起来像是从夏大娘家传出来的。 小福圆坐在凳子上啃着西瓜，抬起头看到坐在她对面的二哥哥的脸色变了。 是清荷姐姐的声音！ “你是我韩家媳妇，哪怕死了也只能做我韩家的鬼。”隔壁又传来一把男人的怒喝。 很快，三三两两的人从白家门口穿过，朝夏家涌去看热闹。 白家人坐不住了。 “我昨儿晚上从胡大娘家里回来，遇到夏大娘的女儿大晚上回娘家，似乎似乎哭过”秋娘说道。 “啊！韩山你要干什么？”忽然，一把凄厉的嗓音划破傍晚的宁静。 “奶，娘，是清荷妹子，我去看看发生了啥？”谢春桃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征求甄氏和白老太太的意见。 此时的甄氏，眼神里是浓浓的担忧，忙不迭的点头道：“你去吧。” “青皮还在山上呢，家里没个男人撑腰。大壮，你也跟着去看看去。”白木板让白大壮跟着一起去。 “看那韩家要干啥，别让他们伤到了清荷。”白老太太叮嘱了一句。 白大壮和谢春桃应了一声，去了夏大娘家。 “我也去看看清荷姐姐去。”小福圆放下西瓜站起来。 “妹妹，我和你一起去。”白招妹牵起了妹妹的手。 白二壮端坐着没有动，手里的西瓜没了滋味，整个人木木的没有感觉。 尤金桂冷眼瞧着白二壮，心里恨死了夏清荷。 小福圆来到了夏大娘家，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了进去。 夏清荷站在院子里，眼睛红红的，夏大娘则站在夏清荷身边抹眼泪。 “我告诉你韩山，我不会回去的。”夏清荷满脸怒色，双手捂着胳膊。 “回不回去不是你说了算。”夏清荷的男人韩山站在夏清荷对面，同样一脸怒容。 “你们韩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是不会回去的。”夏清荷冷冷地说道。 “你今儿必须跟我回去。”韩山说着上去狠狠拉扯夏清荷的手臂，夏清荷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谢春桃上去扶住夏清荷，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 白大壮将韩山扯开，同样陪笑道：“清荷妹夫，咱们有话好好说。” 谢春桃和白大壮简单的认为夏清荷和韩山是夫妻之间闹矛盾，他们俩是来劝架的。 “你们是谁？”斜刺里出来一位老妇，是韩山的娘亲牛氏，“来管我儿教训媳妇？” “大娘，我是隔壁邻居，清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清荷妹子和妹夫有了矛盾咱们好好商量。”白大壮说道，“有什么教训不教训的。” “哼，这话你得给清荷说，她作为我家媳妇来娘家住着不走算怎么回事？”牛氏鼻子里哼了一声。 白大壮颇为尴尬的看向夏清荷。 夏清荷舒了一口气道：“白大哥，大嫂，这事情没什么可商量的。” 一听到白大哥，牛氏面上古怪起来，扬声说道：“你难不成是清荷没过门时好了一场的白家秀才？我说呢，你巴巴的跑来管这事，原来你俩还藕断丝连呐，怪不得清荷不愿意跟我儿好好过日子。” “你说什么呢。”夏清荷变了脸色。 “大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谢春桃沉下脸，哪怕白二壮来管这事谢春桃同样觉得正常，自家二弟和清荷那都是八百年的事了，再说俩人都已经各自婚嫁，谁翻这烂账都是不怀好意。 “我们是白家秀才的大哥大嫂，大娘你可不能随便污人清白。我们看着清荷妹子长大，听到你们这么大声争吵，作为邻居大哥大嫂来劝一劝不正常吗？”谢春桃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好好给你儿子过日子啥原因你不清楚吗？你倒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夏清荷恨恨地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有话说了，哪怕亲家母在这里我也有话说。”牛氏高昂着头说道，“夏清荷嫁到我家那么多年没有给我韩家生过一儿半女，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生儿子的，偏你清荷不能生。不能生便罢了，你们也知道我家侄儿被老虎咬死，他家有个独苗，想过继给我家，清荷不愿意。” “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她自个不能生，还不允许我儿过继堂兄的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虽然大家很同情夏清荷，但是在大家心里夏清荷不让男人过继孩子错似乎更大。 夏清荷听到这话，气的白了脸。 第二百九十二 乡主说的有道理 小福圆站在人群里叹了一口气，对清荷姐姐充满同情。 在这里，女人如果不生小孩，不对，如果不生儿子，就是带着原罪。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老白家一样宠爱女孩的。 “她和我儿成亲那么多年生不出孩子，我韩家好吃好喝供养着她，现在要过继我家侄儿的孩子，她就拿乔。”牛氏占了理，叉腰扬着帕子喋喋不休。 “亲家母，你们想给清荷撑腰你也得看看你们占不占理。”牛氏对夏婆子说道。 夏婆子站在夏清荷身边，脸色十分难堪。 这话她没法接，毕竟她女儿嫁到韩家没有孩子，本来就理亏。 可是想到清荷手臂上身上的那些伤，她心里如同锥刺一般难受。 围观的相亲看看夏家人，又看看韩家人，心就偏到了韩家身上。 “说起来清荷是在二壮成亲后才嫁人的吧，二壮家的三郎都多大了，清荷这么多年也没有怀上。” “可不是，韩家说的也在理，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生孩子，成亲那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不给休书就不错了。” “虽然清荷是咱看着长大的，但说句不偏私的话，自己没孩子还阻着不让男人过继子侄未免太过分了。” “韩家做的不错了，还来接清荷回去。我听说有些人家生不出孩子，不休妻也得纳小，咱们乡里人家不纳妾，但总归韩家凭啥要绝后。” 大家开始议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传到牛氏耳朵里她愈发得意。 而夏清荷始终惨白着面容。 谢春桃和白大壮本来是来夏家劝架的，此时却不知该咋劝了。 而夏家只有夏婆子在家，夏清荷的哥夏青皮还没从矿山回来，她嫂子郑氏去了娘家。 因此谢春桃和白大壮没有就此丢开不管。 “清荷妹子……”谢春桃艰难的开口，劝道，“夫妻之间都会有个磕绊，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谢春桃朴素的认知里，夫妻之间有磕磕绊绊正常。 日子总得过下去吧。 夏清荷心下感激谢春桃和白大壮的声援，但韩家她是决定不回去的。 “嫂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更多的事情你和大壮哥不知道，我是万万不能跟韩家回去的。”夏清荷说道。 “哪有出嫁闺女在娘家死住着的。”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一声。 大家齐齐点头，是啊。 上有公婆，又有男人，哪有在娘家死住着的。 倒是秋娘在老白家住着，那不是她守了寡公婆死绝了吗？ 韩山眼睛一瞪，说道：“你生不出孩子，我韩家不休你都是好的，你倒是装腔作势。” 夏清荷毫不退让道：“那你就拿休书来。” 夏婆子听了这话，吓的脸色发白。 神树村还没有谁家出嫁女被休回娘家的，被休的女子不仅让娘家蒙羞，更是下半辈子落得去当姑子的下场。 “清荷……”夏婆子喊了一声。 “清荷，你吵归吵，闹归闹，可不能提休不休的话。你要是被休了，你以后咋办？你娘咋办，你还有侄女呢。” 小福圆扭头看到说话的人是村长媳妇。 “是啊清荷，可不能提休不休的话。”谢春桃顺着村长媳妇的话说。 夏清荷眼圈红了，一时语塞。 这就是这时代女子的无奈，若是一家女子被休，全家的女孩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清荷，你跟女婿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过继他堂兄的孩子，总归是自家子侄。”夏婆子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劝道。 她的女儿她焉能不心疼，可出嫁女儿没有在娘家过的道理，反正清荷迟早都要回去。 不如今儿就此和女婿回去，否则闹大了没法收场，受到伤害的还是清荷。 “亲家母早这样劝着，该没有这场风波了。”牛氏说着就要进屋拿夏清荷的包袱。 夏清荷挡在门前，一咬牙道：“娘，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在韩家过的什么日子，我哪怕被休我也不要回去。” “你过的什么日子？我韩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瞧瞧你们神树村哪家媳妇有你的日子享福。你没孩子我们也容你了。也没见人上赶着被休的，那行，你把这些年在韩家的花销赔上，就给你休书。”牛氏十分不满。 又是拿孩子说事。 小福圆忽然说道：“不是说生孩子不只是女子的事吗？” 谁家孩子当众说男女生育之事？ 敢这样说，都会冠以家风不好的标签。 大家一看是小福圆说的，哦，那没事了，谁让她是神树村福女。 福女可不就比一般孩子懂的多。 等等，小福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看向韩山的眼神有了一丝意味不明，毕竟小福圆说话就没有失手过。 小福圆站在白招妹身边，一双大眼睛充满懵懂。 韩山的脸涨成猪肝色，牛氏更是气炸了，指着小福圆说道：“这谁家小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连生孩子这种话都说出口，也不知大人咋教的。” “怎么地，那是我妹妹，你说谁呢？”白大壮沉了脸。 “我家小姑那可是皇上亲封的乡主，轮得到你教训。”谢春桃同样脸色不好看。 自家妹子在家里都没有受到一点委屈，竟然被一个外人训了。 这能忍？ 白招妹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干架了。 村里人看向牛氏的眼神同样不善，小福圆可是他们神树村自古以来唯一的乡主，皇帝亲封的，竟然被外村人当众训斥。 “你这老货教训儿媳妇就教训儿媳妇，你说我们的乡主干啥？小心皇上砍你脑袋。”村长媳妇恐说道，“难不成咱们乡主说对了，不是清荷不能生，是你家儿子不能生？” 村长媳妇的话一说完，乡亲们哄笑起来。 “我觉得咱们乡主说的有道理，你们想想，咱们乡主哪次说的话不准？要不然皇帝咋不封别人当乡主，偏偏封咱们小圆宝当乡主？”胡大娘仿佛参透玄机一般。 “谁说我儿不能生？清荷才是不下蛋的母鸡。”牛氏开始口不择言。 “对，我就是不想给你们家下蛋，所以给我休书吧。”夏清荷朝小福圆投去感激的一撇，说道。 韩山气急，冷冷开口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吼吼离开韩家，还不是你早已经勾搭上了奸夫。” 这句话一出口，满院子哗然。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谢小怜的乡村绯闻 夏清荷简直气笑了，冷冷的问道：“你既然说我有奸夫，那奸夫是谁？” 韩山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你那奸夫就在神树村。” 围观的相亲齐刷刷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 谁不知道夏清荷和白二壮有过一段，难不成白二壮回村里当夫子，俩人又有了首尾。 不过不太可能啊，老白家家风一向很正，白二壮的人品大家十分了解。 夏清荷一向刚烈，当时她要是像尤家一样不要脸，哪里能轮到尤金桂当秀才娘子？ 不过，凡事也都有可能。 大家的眼神闪动着八卦的光芒。 “韩山，你可别胡乱诬陷人。”白大壮撸起袖子，他胆敢说出二弟的名字，别怪他拳头不认人。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奸夫是谁？人人都以为是白家秀才，却不知道是障眼法，你那奸夫是姓谢的。”韩山冷笑。 白大壮收起了拳头。 姓谢？ 乡亲们眼里八卦之光逐渐熄灭，整个村也没有姓谢的，唯独一个谢春桃姓谢。 这韩山糊涂了，编瞎话也编不圆乎。 钻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武小影神情古怪的掩住了嘴，害的身边的尤青芽觉得莫名其妙。 “你，你可不别胡乱攀扯别人，你自己做出那等事，就朝我身上泼脏水。”夏清荷不甘示弱。 啥意思？ 这话里信息量很大，莫非韩山有淫妇？ 眼看自己儿子一会被质疑不能生，一会被质疑有淫妇，牛氏站不住了，扯着嗓子说：“我们韩家也不怕丢人，我这个当婆婆的就直说了吧。” “亲家母。”夏婆子想上去掩牛氏的嘴。 “娘，你让她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夏清荷拦着自家老娘。 “你还好意思说你身正？羞不死你！之前上山打虎那次，有人亲眼看到你和一个姓谢的护卫眉来眼去，俩人还一起滚到山崖底。”牛氏呸了一声，开始控诉。 夏清荷听到这样无端指控气的要命。 “姓谢的护卫？”武小影站在人群里，嘀咕道，“那不是谢小怜吗？” 众人才恍然大悟，是啊，谢小怜姓谢！ 可是咋看他也不像奸夫啊！ 小福圆心里简直要叫绝，谢小怜大哥人不在，却已经登上了乡村绯闻男主的宝座。 “对，没错，就是叫谢小怜的。”牛氏说道，“本来我儿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说出去丢我们韩家的人，但夏清荷无端端想离开韩家，还以为我们韩家怎么着了她，所以干脆自曝家丑让大家评评理。” 这哪里敢评理啊？ 谢小怜带着刀，平日虽然对乡亲客客气气，可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同样是阿臻的护卫，他不像武小影平时和村里人开玩笑大娘大婶喊的甜。 空气里一时间涌动着八卦的气氛。 乡亲们眼里的八卦之光复燃，不约而同一起看向武小影。 武小影：“……” 看我干啥，“奸夫”又不是我。 尤青芽站了出来，说道：“我以为是啥呢，原来是上次打虎那年的事。韩大娘，当年打虎时我和清荷姐姐就在一起，谢大哥不仅救了清荷姐姐还救了我。这等捕风捉影的事还值得专门说，脸面都不顾了。” 尤青芽的娘钱氏在夏婆子家门口听了听，跺了跺脚。 她冷眼旁观谢小怜很久了，一直想把谢小怜纳为女婿，还没来得及提呢，怎么就传出和夏清荷的首尾。 真真是，她家四姑娘抢了白秀才，夏清荷就来抢谢小怜。 “青芽说的对，当时打虎时乡亲们都在，谁传出这样的腌臜事心思坏透了。”武小影为谢小怜辩解。 “这位大娘，我家兄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家兄弟还没有婚配，你这样污了他的清白，以后他还怎么说亲？”武小影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又是谁？他俩要是没有奸情，怎么在矿山上有人看到那姓谢的护卫怀里掏掉我儿媳的帕子。”牛氏冷冷说道。 武小影:“……” 谢小怜怀里揣着一方绣着荷叶的帕子，武小影亲眼见过的，还调侃过。 武小影瞅了夏清荷几眼，确实颇有姿色的少妇。 原来谢小怜喜欢这一款。 白招妹站在小福圆身后，听到师傅变成奸夫，心里一突就想对骂。 可他和武小影一样没法开口，因为师傅怀里的那块帕子他也见到过。 师傅刚来神树村那段时间和白招妹住在一起，他夜里醒来经常看到师傅盯着怀里的帕子傻乐。 白招妹看看清荷姐姐，又看看韩山，心里浮现师傅的脸。 他怎么觉得师傅这个“奸夫”的名声如果坐实了，和清荷姐姐很登对。 “你们……你们可别污了谢大哥的清白？”夏清荷气的直跺脚。 她帮过谢小怜裹过伤，打虎时谢小怜滚落山崖救过她。 互相认识后，俩人也说不上熟悉。 她倒是回娘家和去镇上遇到过谢小怜几回，俩人并没有过多交流。 还有一次，就是谢小怜路过下山村路过韩家向她讨了一碗水喝。 不知怎么被有心人嚼了舌根，落到韩山和婆婆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 “好一个谢大哥，我且问你，你的绣着荷花的帕子怎么在他手里？”韩山问道。 “你可真是，真是，自己不要脸，却把帽子扣在我头上。”夏清荷指着韩山冷声怒骂，缓了一口气又怒道，“我和谢大哥拢共话都没说过几句，我岂容你给我泼脏水。” 夏清荷说着说着，落了泪。 “韩大娘，韩家妹夫，两口子吵架，这种污人清白的事情可不能说。清荷是你们韩家媳，毁了她的名声，你们有什么好处？”谢春桃将夏清荷护在身后，对牛氏和韩山说道。 谢小怜是谢春桃认的弟弟，她对这个半路认来的弟弟人品了解的很清楚，谢小怜根本就是个正经人。 出于好心救了清荷一把，绝对不是因为别有企图。 传出这样的桃色新闻，未免对他太不公平。 “就是，清荷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妹子，这等污人清白的事你们韩家还好意思捏造，就为了把她逼回家？”白大壮也很生气。 韩山的娘牛氏十分不满白家人出头，扶着腰道：“你们是白秀才的家人，心里对我儿媳妇有愧，自然替奸夫淫妇说话了。” 这句话一出，人群里翕动，大家都觉得韩家这话说的太过太毒了。 虽然大家有看八卦的心思，但清荷到底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打心里不相信清荷会干出勾搭野男人的事。 清荷是要脸的人。 夏清荷更是气的浑身乱颤。 “谁说我是奸夫？” 夏家院子里传出一把冰冷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谢小怜的反击 是谢小怜的声音。 小福圆心中大喜，谢大哥来了，清荷姐姐就不会受到韩家欺负了。 谢小怜刚从淮城回来，打马路过夏婆子家门口。 听到里头传出吵架声，他对其中的一把清亮声音很熟悉。 勒紧缰绳听了一番，发现自己的名字牵扯到其中。 他竟然成了韩家人嘴里所谓夏清荷的“奸夫”。 谢小怜一瞬间凌乱了。 翻身下马，谢小怜大踏步来到院子里。 村里的吃瓜群众看到“奸夫”谢小怜出现，眼神里闪现出探究的火花。 “师傅，您来了。”白招妹惊喜的喊道。 谢小怜对白招妹微微点头，站在了小福圆和白招妹兄妹身边。 谢小怜扫视一圈人群，看到夏清荷站在谢春桃身后，一双眼睛红红的，瘦削的身子微微颤抖。 “谁说我是奸夫？”谢小怜冷冰冰的眼神对上韩山母子俩。 谢小怜的气势太足，韩山母子一时怔住，尤其是牛氏心虚的捏着帕子不敢回答。 “方才不是说谢小怜是她奸夫吗？我就是谢小怜。怎么，你们连奸夫都不认识？”谢小怜指了指夏清荷，朝牛氏逼问，牛氏吓的连连后退。 武小影站在人群里看着谢小怜，他怎么觉得谢小怜对“奸夫”这个身份还挺乐意的。 “怎么不说了？”谢小怜淡淡笑道。 “你们一个当婆婆的欺负自家儿媳妇，一个当丈夫的欺负自己娘子，欺辱不过就给扣个通奸的帽子。可真是开了眼。”谢小怜朝韩山投去轻蔑一瞥。 夏清荷这样好的姑娘，怎地就嫁给这样的男人，可见老天不开眼。 “你也知道她是我家媳妇，你一个外人，轮得到你开口？”韩山咬牙道。 他从谢小怜的话里听出谢小怜隐隐有关心夏清荷的意思。 “你们不都给我扣上奸夫的名头，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能开口。”谢小怜笑道。 夏清荷从谢春桃身后越过，冲谢小怜拜了拜说道：“谢大哥，让您名声受污，对不住了。这是我和韩家的事情，您别管了。” 夏清荷不希望谢小怜牵扯其中。 她给他包扎过伤口，他从虎口里救过她，俩人已经扯清了，实在没必要因为她陷入这等风波里。 夏清荷的一声“谢大哥”让韩家母子激愤，同时也让村里人侧目。 听这口气，俩人很熟的样子。 谢小怜来村里一年了，经常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家伙儿和他都不是很熟，怎么反倒是嫁到外村的夏清荷和他很熟悉。 “瞧瞧你们熟悉的样子，还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韩山气的质问。 村里有些比较刻薄的人，心里已经把夏清荷打成了不守妇道之人，当着男人的面公然叫另一个人大哥，俩人就算没点什么，不得避讳避讳。 更何况谢小怜长得腿长腰宽脸好看，怎能不让人误解。 “你方才说我怀里掉出的帕子是夏姑娘的？这是谁看到的，谁说的？可有人证？”谢小怜问韩山。 韩山不说话。 牛氏抢答道：“我们村里人看到了我堂侄媳妇认得我儿媳妇的针线，她也看到了。” 小福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韩家的“堂侄媳妇”，原来是熟人。被老虎咬死的韩大郎的媳妇，之前来老白家闹事的媳妇。 夏清荷听到婆婆提及堂侄媳妇，更是气的胸口直跳。 这个贱妇和韩山干出那等事，她觉得丢人从来不给别人提。 没想到却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她头上了。 她就说，这些日子韩山和牛氏为何总是讽刺她有了奸夫，原来是这个贱妇挑唆的。 夏清荷刚想开口，谢小怜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 “是这个帕子吧？”谢小怜将帕子举到牛氏跟前。 围观的人群发出嘶嘶声，一方绿色帕子上绣着一朵粉嫩的荷花。 这种风格的帕子大家很熟悉，从前夏清荷的帕子上衣服上就经常绣荷花，恰好对应她的名字。 夏清荷心下一紧，这帕子确实是她的。 当时她在山里遇到受伤的谢小怜，帮他包扎伤口，就是用这块帕子缠上的。 事过后，她自己都忘记了这块帕子。 “对，就是这块帕子，上头绣着荷花的。”牛氏颇为心虚，因为她压根认不出儿媳妇的针线，看着一朵荷花，强撑着回答罢了。 “你确定？”谢小怜逼问道。 “就是我儿媳妇的，没错。”牛氏咬紧牙。 谢小怜将帕子揣进怀里，笑道：“这块帕子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绣给我的，她是京城有名的绣娘，连皇帝都称赞过她。巧了我娘子名讳中也带一个荷字。总不会只有你儿媳妇可以在帕子上绣荷花，我未过门的娘子不许吧？” 谢小怜笑的人发冷。 夏清荷朝谢小怜望去。 “我师傅给我说过，明年要回京和师娘成亲。”白招妹脸不红心不跳捧哏。 他师傅压根没有给他提过什么师娘之类的话，但白招妹潜意识中知道他这样说，对师傅对清荷姐姐都有好处。 武小影站在身旁也也跟着声援：“乡亲们，我兄弟的未婚妻确实是京城有名的绣娘，出身世家，人也俊的很。这家人其心可诛，我兄弟从虎嘴里救了他们家媳妇，他们不感激，反而朝我兄弟身上泼脏水。大家伙想一想，我兄弟这样的人品容貌，怎么可能瞧的上乡野村妇。” 谢小怜扫了一眼武小影，武小影赶紧收声。 乡亲们恍然大悟，是啊，谢小怜虽然自称是护卫，可阿臻那是啥贵重的家庭啊，护卫能让县令大人对其弯腰？ 说不得他的身份不可说。 这样的身份怎么能瞧的上乡野村妇，而且还是已经成亲的。 就算夏清荷再漂亮，那有人家京城世家被皇帝称赞过的姑娘好？ 于是大家看向韩家的眼神开始不善，这家人太毒了，竟然这样污蔑自家儿媳妇。 “我竟然不知道可以用一方帕子断人清白。”谢小怜边说边刷的从腰里抽出一把刀，“谁要是再敢污蔑我，别怪我的刀不认人。” 牛氏和韩山母子俩吓的不敢作声。 “如果我听到有关于我不好听的话，这把刀同样不认人。” 谢小怜握着刀，扫了一眼围观的相亲，眼睛里带着警示的意味。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没影的妹夫 在谢小怜的强大压力下，牛氏和韩山母子狼狈万分的从夏家夺门而出。 谢小怜将刀插进腰间，看都没有看夏清荷便离开夏家。 夏清荷对谢小怜充满感激，今儿若不是他来解围，韩山母子俩也不会那么快离开。 “小怜，你的马忘了。” 谢小怜从夏家回去时，他的马还拴在夏家门口，武小影解开缰绳牵着马紧跟着谢小怜身旁。 “小怜，你啥时候定的亲？什么绣娘什么荷花的，你下次要不要给我提前对词。”武小影促狭的笑道。 “你能不能闭嘴。” “不能。”武小影参透一切的说，“谢小怜你别装了，你那块帕子就是夏清荷的是不是？还有上山打虎那阵子，我发现你看夏清荷的眼神都不一样。我之前一直忧心你对有夫之妇生了想头，现在我也没有啥可担心的了，那夏清荷明摆着和韩家过不下去了你这个奸夫要不要转正？” “闭嘴。”谢小怜暴走。 村里的吃瓜群众们纷纷从夏婆子家回去。 “嫂子，大壮哥，谢谢你们来给我撑腰。”夏清荷说道。 “清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子，这种客气话就别说了。”白大壮摆手。 白大壮忍不住在心里对白家老二生出埋怨，当初怎么就那么上了尤家的道了。如果没有那档子事，清荷嫁到老白家断不会经受今儿这样的侮辱，白家才不会管清荷能不能生孩子，反正老白家就是儿子多，不愁香火。 现在夏清荷受韩家的气，老二日子过的也不顺心。 两个人可真是 白大壮心里又对白二壮生出同情。 “小圆宝，也谢谢你。”夏清荷对小福圆说道。 “清荷姐姐，你不用伤心，你的福气大着呢。”小福圆拉着夏清荷的手说道。 夏清荷看着小福圆不禁晃神。 还是小女儿时，她和白二壮说悄悄话儿，俩人说以后成亲要生个可爱的女儿。 这么多年过去，她没有嫁给白二壮，也没有生出女儿。 真真是命运弄人。 “小圆宝”夏婆子扯着夏清荷来到院子里，对要即将跨出夏家大门的小福圆说道，“你给大娘说说看，你清荷姐姐还能生儿子吗？” 小福圆：“” 这让她怎么回答。 小福圆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牵着谢春桃的手离开了夏家。 夏婆子眼泪瞬间滚落。 夏清荷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去了那么久？” 回到家中，白老太太问道。 “清荷没事吧？”甄氏一脸忧心。 “奶，娘” 谢春桃看了白二壮一眼，就把夏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那韩家竟然这样糟蹋清荷。”甄氏叹气道，“清荷日子过成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总归是咱们家对不起她。” 尤金桂心下十分不满。 婆婆竟然当着她的面这样说，这是完全不顾及她的面子了。 往常她还能撂脸子，现在完全不敢了，一来白二壮对她越来越冷了，其次婆婆可是皇太后的侄女儿。 加上她没有生出女儿，更是缺了和白家各人对抗的底气。 “清荷姐姐迟早都要回韩家，都闹了这样难看，这以后日子可咋过”白招妹忧心的问道。 “是啊。清荷问韩家要休书呢。”谢春桃说道，“如果没有孩子，过继一个也行。清荷不同意过继，我觉得清荷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这其中肯定有啥咱不知道的隐情。” “要过继的孩子是被老虎咬死的韩大郎家的，他媳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上次来咱家闹就知道了。现在那韩大郎媳妇污蔑清荷和小怜清荷不愿意过继她家孩子也正常。”白大壮接话道。 “唉，这女人嫁人后的日子可全寄在婆家身上。”谢春桃感慨道。 她只觉嫁到老白家很庆幸，白家对儿媳妇那是没得说。 “你们妹妹以后也会嫁人，你们可得当妹妹最大的靠山。以后妹妹要是在婆家受了欺负，你们全部给我上去撑腰。”白木板由夏清荷的遭遇想到自家女儿。 小福圆：“” 老爹的思维太发散了吧。 这也能想到没有影的妹夫出来？ “爹，放心吧，以后妹夫要是敢不对妹妹好，我能把他家给掘了。”白大壮发誓。 “我要当大将军，要不以后就在我手下挑个好的给妹妹，敢欺负妹妹我就敢砍他脑袋。”白招妹说道。 “以后姑父敢欺负小姑姑，还有我们给撑腰。”大郎三郎开始表态。 就连尤金桂怀里的小郎也咿咿呀呀朝小福圆挥舞拳头。 这次，唯独没吭声的是白二壮。 白二壮摸了摸小福圆的头，仿佛夏清荷是毫不相干的人，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小福圆用额头抵了抵二哥的手，她能感受到二哥的伤心无奈。 白家人了解白家老二的心情，很默契的揭开了此话题。 夏家。 夏婆子抹着眼泪对夏清荷说：“这日子总得过下去。女婿和亲家母今儿的话说的难听，但你也不能真让韩家写休书，你还有侄女呢。” “我当姑子去，断不会误了侄女。”夏清荷一脸坚决。 “过继个孩子，你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吧。”夏婆子抹着泪继续劝。 夏清荷咬着牙摇头。 她和韩山之间压根就不是过继不过继孩子的事情。 “不管你和韩山之间谁不能生孩子，但自古以来生孩子都是女人的事情。这事情就是咱家理亏，他从前打你也是因为没孩子。现在韩家提出的过继孩子是个好办法，娘不明白你为啥不愿意。”夏婆子说出心里的疑惑。 夏清荷想了想，终于给夏婆子道出实情。 “娘，不是我不愿意过继。哪怕过继其他的孩子我也愿意，但韩山和他娘偏偏要过继堂兄韩大郎家的孩子” 夏清荷欲言又止。 “韩大郎家的孩子有何不可？”夏婆子问道。 “娘，韩山和韩大郎家的嫂子越轨了？”夏清荷说道。 “啥？” “韩山和韩大郎家的好上了，俩人以我没有孩子要挟我，逼着我做小，韩大郎家的做大。”夏清荷恨恨地说道，“这韩家不要脸的很，我说我让出正妻的位置只要休书，他们不愿意，就要我做妾作践我。”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有事商量 夏清荷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屈辱，拉着夏婆子的衣角呜咽起来。 “他们竟然做出这等事？”夏婆子听的心惊肉跳，一时喃喃。 “你公婆也不管？” 小叔子染指嫂子，这等罔顾人伦的事，在村里得被千夫指的，哪家家风正的人家都容忍不了。 “还管呢？”夏清荷眼角挂着泪冷笑，“你看我婆婆这个样子，她不仅不管，还一力撺掇韩山和那贱妇做成一处。说什么不如两家并成一家，那贱妇能生养，家里也有几亩良田，总归是赚的。” 夏婆子呆了半晌，机械的问：“你公公呢，你公公一直都是个讲道理的人，他怎么说” 夏清荷愈发冷笑，缓了一口气说道：“平时讲理那都是做给人看的。我公公说反正他侄儿死了，他也没有孙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想到韩山做出的事，以及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夏清荷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夏婆子心如刀绞，论品貌论能干，十里八乡都不如自家闺女，没想到她的命竟然那么苦。 从前在家里时，本以为能嫁给老白家当儿媳妇。后来阴差阳错蹉跎了好些年，以为嫁给下山村韩家是不错的归宿，竟然遇到这种事。 她闺女的命怎么那么苦。 “那韩大郎的爹不是个瓤茬，之前韩大郎被老虎咬死，他带着人来白家讹诈就知道他不好相与，他怎么能容下儿媳妇和侄儿……”夏婆子忽然想到韩大郎媳妇是有公爹的，于是问道。 “大伯和吴氏一直不对付，俩人平常吵成一锅粥。他自然想让吴氏给韩大郎守寡，知道媳妇和侄儿勾搭一处狠狠闹过，这吴氏和他对骂，说不让她跟韩三好，她就会招个野男人上门。” 吴氏就是韩大郎的媳妇，韩山的堂嫂兼姘头。 夏清荷深吸一口气，这么多糟心事，此时的她一片心灰意冷。 “还有娘，你听韩山的娘那老虔婆说过继韩大郎的儿子，都是个幌子罢了。就是他们想过继，大伯都不同意，过继了韩大郎的香火不就断了？所以他们一起憋个招，干脆两家合成一家，对外头说是过继，实际是让吴氏改嫁韩山再生个儿子出来，韩山给大伯养老送终又帮着养孙子。” 夏婆子呆呆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没法消化。 堂哥死了，堂嫂要改嫁有媳妇的堂弟，偏偏双方老人还支持着，这都叫啥事啊。 “韩大郎一死，大伯讹诈白家不成，把孙女春丫卖去做奴婢，半路丢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吴氏这个当娘的却一点不关心闺女的死活，就没见过那么狠心的娘。她整日在家里打扮吃喝，和韩山做一处后，天天来挑我刺，还撺掇韩山打我。” 夏清荷恨极了韩山和吴氏。 吴氏自打和韩山好了后，俩人也不避人，吴氏整天对着夏清荷的屋子骂她是不下蛋的鸡。 夏清荷不理她，她骂的越狠。 这次她决定回娘家，正因为吴氏骂她，她反击，韩山向着吴氏拿起烧火棍将她后背手臂抽的都是伤。 “娘，我知道家里有侄女，侄女以后也要嫁人。我能不顾及她？但凡我日子能过下去，我都不会问韩家要休书。”夏清荷哭泣道。 一提到向韩家要休书，夏婆子忍不住了，眼泪涟涟。 “他们就是故意作践我，不给我休书，让我做小。所以我才回家，让我做小我宁愿跳井。”夏清荷一脸坚毅。 夏清荷心里乱糟糟一片，这韩家都做出这等事，却不愿意给她休书。 她知道韩家的意图，不就是图吴氏能生孩子，又图她能干。 她嫁到韩家这么多年，用心经营，把韩家的几亩良田种上药材，靠着药材赚了不少银子。后来又买了多亩良田，种了更多花草药材。 这些都是夏清荷精心伺候着，韩家现在能变成十里八乡都说得上的殷实人家，离不开夏清荷的本事。 韩家自然不愿意放走能生钱的夏清荷，就用不能生孩子不给休书拿捏她，妄图让她下堂做妾给韩家继续赚银子。 想的美！ 韩家见夏清荷这么多年孝敬公婆，性格和善，干活麻利，却忘记了夏清荷也是性格刚烈的一个人。 “我的好闺女，你这命怎么这么苦。你要休书，韩家不给；韩家给了，你哥嫂估计不愿意你回家。你进也没法进，退也没法退。这事情，还得给你哥嫂商量。” 夏婆子此时心里支持闺女要休书回家，可现在家里不是她说的算。 夏清荷一脸黯然。 “当初，你要是坚持坚持，当白家老二媳妇该不会有这些糟污事。”夏婆子眼泪滚落，拿着帕子捂着脸哭。 “本以为韩家是个好的，当初有良田，日子比老白家过的好。我还寻思总算给你寻了一个好人家，没想到……” 又骂了一会子尤家，要不是尤家算计白二壮，自家闺女怎么会嫁给韩山，也不会陷入如此两难境地。 “娘，且不论这事。我要脸，那事就算现在发生，我一样和白二壮了断。” 夏清荷压住心里的酸涩。 夏婆子哭了一会子，擦干泪，起身去做饭。儿媳妇去了娘家走亲戚，呆会儿子从山上下来要吃饭。 夏婆子边做饭边想，如果女儿和女婿能有个孩子估计就没有这些事了。 “都说谁沾上小圆宝谁有福气，如果让小圆宝去韩家的床上滚一滚呢？”夏婆子喃喃地说道。 之前她也给甄氏提过，但被甄氏拒绝了。 这次她家闺女都已经陷入绝境了，要不再试一试？ …… 第二天一大早，夏婆子来到白家。 “小圆宝，你起的那么早？”夏婆子看到小福圆在院子里洗脸，越看心里越喜欢。 “夏大娘好。我要去上课，所以起的早。”小福圆抬起头看到是夏婆子，于是笑着打招呼。 也只有老白家那么宠闺女，让闺女跟小子一样念书。夏婆子心里感叹。 “小圆宝，听说你爱吃肉肉，大娘送你两只鸡，让你大嫂杀了炖给你吃。” 小福圆这才发现夏婆子手里拎着两只毛色水滑的鸡，四只脚用草捆上了。 “大娘，不用那么客气。” “大娘有事求你。” 咦，画风走向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夏大娘给她鸡是为了感谢昨天白家对夏清荷的声援。 她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可以和她商量。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不如和离 “我娘在屋里。” 小福圆轻声说道。 她不觉得夏婆子有什么事可以给一个小孩子商量的。 “小圆宝，你是咱神树村个顶个的聪明，是皇上亲封的乡主。大娘想求你一件事。”夏婆子将两只鸡扔进院子里，仿佛没听到小福圆的话一般。 “你愿不愿意去清荷姐姐家？你也看到了你清荷姐姐和姐夫昨天干仗，他们之所以干仗是你清荷姐姐没有孩子。你有福气，想让你去清荷姐姐家让韩家沾沾你的福气，说不定你清荷姐姐就有孩子了。有了孩子，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夏婆子此时把小福圆当成大人一般，把心里的想头合盘托出。 小福圆：“” 她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沾染的，那韩家又不是好人家，她才不要去。 不仅她不要去，清荷姐姐最好也别回去。 “夏姐姐你来了。”甄氏忽然出现在门口。 夏婆子对小福圆说的话，她全部听到了。 一方面气夏婆子的糊涂，另一方面又心疼清荷的遭遇。 因此面对夏婆子心里颇为五味陈杂。 但甄氏不是糊涂的，但凡涉及到她的小福圆，她都会慎之又慎。 “我家小圆宝不能去韩家。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决定谁家生孩子的事。”甄氏心里埋怨夏婆子私下找小福圆商量事情，语气里有了埋怨的意思。 幸好她婆婆不在家，否则早已经开骂了。 哪怕夏清荷的面子也不好使。 “妹子，你别生气。我在院子里碰上小圆宝顺嘴问一句，最终还是要和你商量的。”夏婆子说道。 甄氏将夏婆子请进了屋里。 “夏大娘，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和娘一起吃点吧。”谢春桃将早饭端到屋里摆放在甄氏跟前。 “春桃，昨儿大娘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夏婆子对谢春桃说，“昨儿要不是你和大壮在那里撑着，那韩家只怕是上手打清荷了。” “夏大娘瞧您说的，清荷那也是我和大壮的妹子，总不能看到别人欺负她。”谢春桃摆摆手说道 小福圆坐在甄氏身边，拿起筷子，递给夏婆子：“夏大娘，吃饭。” 然后自己拿过馒头就着小菜小口小口吃着。 夏婆子哪有心思吃早饭，她昨儿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着。 今儿一大早，盯着两只青黑色眼圈，咬牙来白家想把小福圆借走。 “妹子，从前我问你借小圆宝，你不借我也就此作罢。现在我又厚着脸皮来，昨天的情形你也听说了，清荷日子实在是给在火坑里一样。”夏婆子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 甄氏坐在饭桌前，给小福圆夹菜盛粥，声音无波的道：“夏姐姐，我家小圆宝管不了生孩子这样大的事，她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夏婆子道：“正是她是小孩子，说话灵，有福气，借她去韩家过一夜，让清荷和我那女婿沾一沾她的福气，说不定就能怀上孩子。” 小福圆：“” “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当娘的心。”夏婆子见甄氏不松口，开始打情感牌，“清荷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一向把她当女儿看待。不管成不成的，就让小圆宝去一次，即便她和女婿没有孩子，我这也能死心了。” 夏婆子明知道甄氏心软，加之对清荷愧疚，一出手就是一串的道德绑架。 小福圆不喜欢这样的夏大娘。 她不想去韩家，更不想去帮人求子。 命里注定没有的东西，求了也无用。 更何况，她觉得清荷姐姐最好的方式就是和韩山解绑。 就是不知道自家老娘能不能经住夏婆子的道德绑架，小福圆一脸紧张的看向老娘。 甄氏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夏姐姐，只怕让你失望了，我是万万不能让小圆宝去韩家的。” 小福圆松了一口气，拿起一个馒头递给甄氏。 老娘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夏婆子果然十分失望，嘴巴张了张，刚想开口，就被甄氏打断：“夏姐姐，无论你今儿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小圆宝去韩家的。” 夏婆子彻底失声了。 “我听春桃说清荷想问韩家要休书？要我说，既然过不下去，就拿休书回来，你们夏家总归有清荷一口饭吃吧。”甄氏说道。 清荷的遭遇她也心疼，如果是她女儿在婆家日子不好过，她肯定接回家，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平白让人糟蹋。 夏婆子蹙眉道：“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休的女子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那她在韩家以后日子就能好过？”甄氏反问。 夏婆子一怔。 确实不好过，韩家都要夏清荷自请下堂当妾了。 可是 “那总比被休回家强，我们夏家还有其他女孩儿，远的不说，就说我孙女有个被休的姑姑，以后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夏婆子闷闷地说道。 “清荷的人品谁不知道，她又不是德行有亏被休。就是生孩子一事上，说不得是那韩山的问题呢。依我说，那等人品好的人家断然不会因为家里有个被休的姑姑，就对侄女有什么坏揣测。凡事有那等心思的人，本来就不是啥好亲事丢了也不可惜。” 甄氏这样说道。 但她心里同样清楚的很，女子一旦被休确实会影响到家中其她女孩儿的亲事。 不过这也没办法，总不会看着清荷白白落入火坑。 这事可怎么破局？ “夏大娘想让清荷姐姐给韩家生个儿子吗？”小福圆忽然出声问道。 夏婆子心下一动，点点头。 小福圆装若无意的说道：“生不出来。” 夏婆子只觉希望破灭，眼泪重新滚落，甚至呜咽起来。 甄氏：“” 小福圆：“” 哎，夏婆子误会了，她又没有说清荷姐姐没有孩子，误会就误会吧。 “娘，过年的时候戏台子上唱戏，说的是一位姐姐去京城给当了进士的丈夫和离，和离是不当夫妻的意思吗？”小福圆忽然说道。 甄氏眼睛一亮。 她糊涂了，还不如女儿通透。 清荷要什么休书啊，直接和离不就行了。 和离的名声比直接休了要好听。 可是和离同样需要韩家写放妻书，韩家连休书都不愿意给，会给放妻书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昔日的苦命鸳鸯 小福圆吃完早饭，被二哥牵着手一起去私塾。 经过夏家门口，恰好遇到夏清荷。 “清荷姐姐。”小福圆朝夏清荷打招呼。 “小圆宝早，你可看到我娘了。”夏清荷语气如常的问道。 “夏大娘在我家和我娘说话。”小福圆说道。 夏清荷点头。 白二壮面无表情，而夏清荷视白二壮为空气。 大清早，神树村很热闹。有扛着锄头下地的，有站在门口端碗吃饭的。 看到白二壮和夏清荷迎面对上，都带着探究的眼神朝小福圆这边望过来。 空气里涌动着八卦的味道。 白二壮牵着小福圆的手快速离开，很快又站住，转身对夏清荷说：“你不用担心，我去帮你讨放妻书。” 夏清荷呼吸一滞说道：“不用。” 然后没有给白二壮一个眼神，扭身就走。 白二壮愣了愣神，苦涩一笑，拉着妹妹的手朝私塾走去。 小福圆感受到二哥哥的呼吸都不稳了，她紧紧抓着二哥哥的手。 唉，二哥哥的感情生活也挺苦的。 一对昔日的苦命鸳鸯竟然碰头说话的小插曲落到村里人眼里，大家惊愕之余纷纷摇头叹息。 “二壮和清荷可惜了。” “这事不好定论，清荷不能生孩子……” “老白家不愁儿子，就算清荷不能生，过继一个子侄就行了。” “说到底都是尤家闹的，金桂当了秀才娘子又能怎样呢，我看现在二壮对金桂没个夫妻样。” “可不是，也就秀才娘子这个名号好听点，命里没有就是没有，白二壮要是和清荷在一起说不定现在早都进京赶考高中了，何至于现在连个举人都没考上。” …… 村里人再次开启了议论，有可惜的，有感叹的，说啥的都有。 尤家老娘钱氏端着碗刚一出门，就听到大家对尤家的议论，心下不得劲，一只脚迈出门又回去了。 不管村里人怎么议论，夏清荷坦然自若的端着大盆，在众人或同情或狐疑的目光中穿过，一路来到村口河边洗衣裳。 忽然，谢小怜出现在岸边。 “对不住了，那块帕子给你惹来那么大麻烦。”谢小怜说道，“上次在山上就想给你的，一时没有想起来。” “谢大哥你不要这样说，这不管你的事。”夏清荷边搓洗衣裳边说，“我和韩山的事不是因为那块帕子。” 夏清荷态度坦然，并没有因为韩山说谢小怜是她的奸夫，就对谢小怜有回避之心。 夏清荷抬起头对着谢小怜的眼睛，素洁的一张脸，松松的挽着发髻，犹如出水芙蓉。 谢小怜看的有点呆。 “那是什么事？”谢小怜脑子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和谢大哥无关。”夏清荷说道。 谢小怜心里却微微失望。 “不管咋样，把我扯了进去，你要是有啥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开口。毕竟你也算是我救命恩人。”谢小怜说道。 谢小怜一时之间有点扭捏。 “谢大哥，莫说什么救命恩人不恩人的，你不也把我从老虎嘴里夺了回来。我和韩山的事，无端端把谢大哥扯了进去我已经过意不去，不好在麻烦谢大哥了。” 夏清荷抬起头笑了笑，明晃晃的贝齿在阳光下晃人眼，谢小怜再次看呆了。 “那个，我留着那帕子是怕丢了被人捡了去……没过门的未婚妻是我为了堵人的嘴随便扯的……我没有别的意思……”谢小怜有点语无伦次。 夏清荷愣神了，不知道谢小怜给她说这些干什么，还以为是要还她帕子。 可是等了一盏茶功夫，谢小怜也没有要还给她，她又不好要。 “那啥，你要是有啥需要我帮助的，别客气。” 谢小怜留下这句话，逃也似的跑了。 夏清荷只觉莫名其妙。 谢小怜一直来到院子里，耳朵还有点发烫。 “听说你卷进了别人的家事。”阿臻站在院子里看书，忽然问道。 不等谢小怜回应，武小影挂在树上赶着说：“少爷，何止卷入啊，谢小怜现在背着奸夫的名头。” 何顺和谢小怜一起朝武小影瞪眼。 “胡说什么，污了少爷的耳朵。”何顺喝骂。 谢小怜竟然没有发火，耳朵一红，转身进了房里。 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武小影耸了耸肩对阿臻说：“少爷，我怎么觉得他这个奸夫当的还挺乐意。” “武小影，胡言乱语什么。你们是少爷的脸面，谢小怜受到此等污蔑，你不说不去辩白，还在这里上火浇油的。你在这里乱说就算了，要是跟着村里人一起闲话，小心揭了你的皮。” 何顺对武小影呵斥，武小影吓的噤声。 白家。 夏婆子对甄氏抹眼泪。 “你要是担心韩家不出放妻书，让二壮去县衙走一趟，他是秀才县衙大门总得给读书人开。”甄氏又说道，“我家小圆宝是乡主，大壮又种出燕黍种子，县令怎么也得卖咱家一个面子。” 平时甄氏是不愿意抬出小福圆的乡主名号的，但为了夏清荷却可以。 “现在倒不是放妻书和休书，而且家里不止清荷一个姑娘。她回家总得她哥嫂子愿意，否则她即便和离回家也没法立足。”夏婆子哭道。 “青皮不是那等糊涂人，他一个当哥的看到自家妹子受婆家欺辱，自然会出头。”甄氏说道，“清荷回家，顶多添一双筷子，她又是个能干的，哪里没法立足了。” “妹妹，我不担心青皮。我担心我那儿媳妇，你看我那儿媳妇十分明理平日对清荷也有嫂子的好，但如果清荷要回家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夏婆子叹气。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儿媳妇郑氏。 “夏大娘，都是当嫂子的，没有看着小姑子受苦的，我信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谢春桃在一旁忍不住替清荷的大嫂郑氏辩白了一句。 谢春桃从自身出发，如果小福圆以后在婆家受到欺负，她这个当大嫂的肯定要去出头，哪怕接回家也愿意，断没有让小姑子在婆家委屈的道理。 夏婆子看着谢春桃直落泪，自家儿媳妇虽然也明理但在女子被休回娘家上可没有谢春桃那般厚道知礼。 再说谢春桃没有女儿，郑氏可是有女儿的人。 都是当娘的，没有女儿和有女儿想的能一样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小福圆的预言没有失手过 “娘，您怎么能给白家阿婶提这样的要求？” 夏清荷得知夏婆子去白家的目的，忍不住抱怨了自家老娘几句。 “我和韩山的事，您不应该把小圆宝扯进去。” 夏清荷气自家老娘的糊涂。 此时就算有孩子，她也要离开韩家。 “我不也是为你好。” 夏婆子忍着气说道。 既然老白家不愿意让小福圆去韩家，那真按照甄氏的说法，就走和离的路子。 “闺女，你阿婶说了，和离比被韩家休对你侄女儿影响要小。”夏婆子说道。 夏清荷微微叹气，她能不知道和离更好，只不过韩家不愿意给放妻书，她才无奈之下让韩山给她单方面休书。 没想到韩家连休书也不同意给。 夏清荷将自己的困局讲给夏婆子听，夏婆子咬牙骂了一顿韩家，道：“小圆宝是乡主，二壮是秀才，你阿婶说了，你要真想和离白家会帮你。” 一听到白二壮的名字，夏清荷的自尊被激起，她断然拒绝了。 她是死也不会接受白二壮一点帮助的，当初和白二壮决断时就已经说明白了。 上午，韩家再次上门。 被夏清荷赶了出去，并提出自己新的主张不要休书，要和离。 而清荷的亲哥夏青皮，也非常支持妹子的决定。 韩家离开前，扬言和离和休书都休想要，夏清荷死也是韩家的鬼。 夏清荷要和离的消息很快在村里激起浪花。 因为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过哪家女子有和离的。 在乡亲们朴素的概念里，和离是女人休了丈夫。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清荷这是坚决不回韩家了，可真够狠心的。” “大娘，你不知道，我听下山村我表妹家里说，这事不怪清荷。是那韩山和韩大郎媳妇并做一处……” “啥？还有这事。不过清荷终究是女人，和离之后去哪里啊，娘家总不会养着她一辈子。” “你们说，二壮会不会休了尤金桂重新迎娶夏清荷？” 村里大娘媳妇们再次就夏清荷的事情开启新一轮八卦探讨。 夏清荷要和离的消息，除了让韩家人愤怒，心里对此消息最不安的就是尤金桂了。 尤金桂心里藏着满腹心事在老白家没人诉说，可她有娘家啊，娘家的床头就是她宣泄心里郁气最佳场所。 韩家从夏家闹了一场退去后，尤金桂抱着小郎坐在了尤家。 “……娘，你可知道，我婆婆要给清荷撑腰呢。”尤金桂说道。 “你婆婆那个性子，有那个本事？那韩家可是个难缠的。”钱氏撩起眼皮子说道。 “你不知道我婆婆……”尤金桂想说她婆婆是皇太后的侄女儿，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她婆婆可是警告大家不可以将这一消息散播出去。 “我婆婆喜欢夏清荷。娘，你说清荷真的和离了，白家会不会让二壮休了我？”尤金桂心下慌乱。 白二壮有俩儿子，就算夏清荷不能生又如何，反正白家二房有了香火。 尤金桂想到此，未免心下冰凉。 刚才她出门时，村里有好事的大娘悄悄告诉她，早上她男人在夏家门口给夏清荷搭讪了。 本来她得知夏清荷和韩山过不下去要和离，心下还隐隐高兴，现在仔细一想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钱氏心下也慌，安慰女儿道：“咱们神树村还没有谁休妻过，哪有那么容易休的。就是休妻的也都是无所出才休，你给白家生了俩儿子，休也轮不到休你。” 这时小郎嗷嗷了两声，尤金桂颠了颠小郎，冷哼道：“俩儿子怎么样？老白家不缺儿子，唉，小郎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就因为生了俩儿子，才在老白家夹着尾巴做人。 “你能生，你抓紧继续怀，生个闺女你就再也不怕了。”钱氏觉得自家闺女脑子不好使，年纪轻轻的能生还不抓紧生，只感叹，感叹能把闺女给盼来？ 尤金桂面上一红，扭扭捏捏不说话。 在钱氏逼视下，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实话给娘说吧，小郎是我……耍了手段的。” 钱氏一听就明白，恨铁不成钢道：“手段不在乎多，好使就行，能耍一次就能耍两次。” “二壮……二壮整天和三郎挤一屋子，都不给我说话。我在耍手段，只怕老白家会休了我。” 尤金桂心里有苦说不出，没法把自己的担心给钱氏讲明白。 自家婆婆是皇太后的侄女儿，小姑子是福女，老四在淮水书院，老大献出燕黍种子，淮城周家和京城忠靖侯府是靠山……老 白家压根不是当年破落户了，隐隐有了兴起之姿，她信她今儿被老白家给休了，明儿白二壮就能当新郎。 “那夏清荷成亲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孩子，她也真是，没有孩子过继一个不就是，还嚷嚷要和离，哪个正经女人会和离回娘家，不够丢人的。” 现在最不希望夏清荷和离的人就是她尤金桂了。 “娘，我怎么听说夏清荷和韩山和离是因为她和谢小怜有牵扯？”尤金桂说道，“谢小怜放着黄花大闺女不喜欢，竟然喜欢上一个已经成亲的。” “正是这话，我冷眼看了谢小怜这么些日子，我还想把她说给你六妹呢……” 尤青芽掀开帘子，一脸铁青进来，对尤金桂说：“没影的事，四姐以后最好不要在背后嚼舌根。你如果不怕白奶奶做主休了你，你就说。” 又对钱氏说：“娘可别乱点鸳鸯谱了，你敢去谢小怜跟前提，我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说着又摔门出去了。 尤金桂气的胸口疼，骂道：“死丫头，纵的给什么样，自打我家老三成亲后，我看她越来越狂了。娘，你赶紧给她说亲，再这么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钱氏道：“我也想，可她动不动要立女户。前几天我听到一件事更能气死我，她问那谁，你们对面的孟大将军，问人家军里要不要女子，她要跟着去打仗。说你家小姑子说的，她是什么花木兰。哪有女子去打仗的，我能活活气死。” 尤金桂没吭声。 她觉得别人这样说或许是假的，但小姑子说的，保不准是真的。 谁让小福圆的预言没有失手过 (本章完) 第三百章戳破心思 淮城，沈家。 如夫人接到京城的来信气的将沈宁的一碗药砸了。 “我那好堂姐惯会做好人。”如夫人冷笑。 一旁伺候的蔡嬷嬷不敢吭声。 “她当了侯府夫人就得意起来，写信警告我消停。” 如夫人捏信的手颤抖着，指甲攥进手心挣的发白。 最近如夫人只觉得自己日子糟糕透了，什么事都不顺利。 先是为了讨好康王，想聘神树村的福女进沈家，没想到不仅没有聘成，反而将康王的亲信郭知府波及到了牢里。 连同沈家的皇商身份一并被撸掉。 那神树村的丫头是什么福女，简直是灾星。 碰上她，沈家可谓是一连串的倒霉。 不仅如此，康王在南关山的铁矿厂和兵器厂一并被发现，虽然幕后的康王逃脱了，但他损失那么多，需要从沈家找补。 如夫人不得不将沈家的其他产业变卖给了康王一大笔银子。 此时的如夫人恨不得将沈宁，这个康王唯一的骨血给灭了。 可她也知道，沈宁是康王隐藏的王牌。 康王是先太子的儿子，他一直不甘心皇位被边境的璟王叔所夺，这么多年一直在筹谋。 “夫人，咱们要忍，不要乱了大局。”蔡嬷嬷跟着劝了一句。 如夫人深深看了蔡嬷嬷一眼，蔡嬷嬷旋即低下头。 “老奴是为夫人好，待康王成事，少爷荣登大宝，他只认您是娘亲……”蔡嬷嬷轻声道。 如夫人沉默不言。 过了许久，冷笑道：“上次来府中送纱的白家小子，给点教训，这口气总得出一出。” “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孙嬷嬷家的小子做事倒也放心。”蔡嬷嬷赔笑道。 屋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紧接着传来一阵呼喊声：“娘，孩儿渴了。” 声音虽然虚弱，倒是比前些日子有了生气。 都是那肌血丸的功劳。 “少爷倒是比从前硬朗了些，夫人，咱只要吊着他能荣登大宝，哪怕第二天就死了呢……”蔡嬷嬷沉声道。 如夫人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旋即嘴角带上笑，口里唤着“宁儿”，让蔡嬷嬷捧着茶水进了室内。 …… 神树村，白家。 小福圆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感觉鼻子有点痒，原来是进来了一只蚊子。睡梦中，用手揉了揉鼻子，蚊子被赶走了，于是再次安然入睡。 小福圆睡梦中时，她的清荷姐姐正处于风暴中。 这次风暴不是来自于韩家的威逼，而是来自兄嫂的围剿。 本来她兄长夏青皮支持清荷和离，且做好了去韩家给妹子撑腰要放妻书的准备。 夏青皮信誓旦旦对夏清荷说“有哥在就有你一碗饭吃”，结果嫂子郑氏从娘家回来后，一切就都变了样。 郑氏平时算是明事理的人，和夏清荷之间姑嫂关系一直都不错。 但是在夏清荷和离事件上坚决反对。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认为自古以来女人就要从嫁从夫，哪怕守了寡也不能另嫁，和离根本就属于离经叛道。 这就不是一个正经女人该干的事儿。 郑氏认为夏清荷在韩家又不是过不下去，做人儿媳妇的哪个不在婆家受点气。 “你只顾着你妹子，却没想到咱家也有女儿。不是我不赞同妹子和离，而是家里有个和离的姑姑，外头哪管是谁的错，以后咱家女儿这说亲上就矮了一头。”郑氏给夏青皮讲道理，“清荷无辜，咱家闺女不更无辜？她啥也没干呢，就被牵连着以后说不上好亲事。” 说到此，夏青皮不得不慎重起来。 自家女儿娟儿今年十岁，再过两三年就要议亲。娟儿长的像她姑姑一样，从小是美人胚子。郑氏一直希望将她朝镇上殷实人家聘，这两年，娟儿已经在镇上媒婆那里排了号，媒婆已经给选了几户殷食人家年纪相当的小子，就等她到了年纪就议亲。 如果家里有个和离的姑姑，肉眼可见的会影响到娟儿的亲事。 “昨儿在山上，大壮兄弟给我说，当哥的要给妹子撑腰。说如果是他妹子，早都拿了和离书，清荷到底是我妹妹……”夏青皮一边动摇，一边想到妹子的委屈。 “咱家拿啥给白家比？白家兄弟众多腰能撑起来。白家就一个女儿，无论嫁不嫁，和离不和离，都不影响大郎他们一群侄儿的亲事。再说小圆宝是乡主，给家里带来多少出息，就算在家里供着也不影响大郎几个结亲。咱家能一样？咱们要是没闺女，我第一个赞同清荷和离。”郑氏抹着泪道。 说到此，她心里未免埋怨清荷太过于刚烈，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当初要是咽下尤家的一口气，嫁到白家，也没有这等破事儿。 “要我说，等韩家再来接，就顺势让她回去。她不就是咽不下韩家让她下堂当妾吗？咱们托村长和白家大叔当中间人讲和，让清荷和那韩大郎寡妇平起平坐当平妻，不能生孩子总归会矮人一头。”郑氏提出解决方案。 夏青皮本来就不是主意大的人，听到郑氏这样说，还在犹豫。 “你不好意思给妹子说，我去说。我这个当娘的，我总得替我闺女打算。”郑氏说完进了清荷的屋里。 夏清荷正在绣针线活，听了嫂子的来意，立马明白嫂子的意思。 随后而来的夏青皮和老娘一脸歉疚的望着她。 夏清荷心下凉了凉。 “……妹子，我这个当嫂子的总不会害你，你一个人没儿没女的没个依靠，即便你回到娘家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回到韩家好好的过日子，你又能干，反正钱捏在你手里，妹夫干啥事你装作看不见不就行了。你和妹夫的感情本来就不睦……” 郑氏就差点说你和韩山又没感情，又不是像白二壮那时候，你眼睛里不存在揉不进沙子，糊弄糊弄日子过下去得了。 但是夏清荷不愿意啊，她和韩山已经走到穷途匕见的地步，她怎么可能在回去。 她即便和韩山没有感情，也不愿意在韩家当妾，甚至当平妻，由着韩山的姘头骂她是不下蛋的鸡。 “嫂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怕我回到娘家会影响到侄女的亲事么。”夏清荷冷笑着，一下子戳破郑氏的心思。 第三百零一章 保管银票 郑氏面上一白。 “虽然是为了你侄女儿，我方才说的话却也是实情。”郑氏咬牙说道。 “嫂子口口声声为我好，就是让我在韩家受委屈的？我在韩家过的什么日子嫂子没体会过不怪你，日子但凡能过下去，我也走不了和离那一步。” 夏清荷说着挽起袖子，上面是一串串青紫的痕迹。 夏婆子当场就落了泪，夏青皮脸上青筋抽动着。 人心都是肉长的，郑氏也不是那等恶毒的兄嫂，目睹那片青紫心下也不好受。 但一想到自家女儿以后的好亲事，依然硬下心肠劝：“咱们当女人的全靠命，嫁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妹子，不是嫂子说你，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别动不动提和离，明儿让韩家来接你，让赵大叔和白大叔给妹夫说和，也请韩家族长和下山村村长，立个字据。黑子白字的，到时候他就不敢欺你了。” 夏清荷深吸一口气，没有接嫂子的话，抬头去看夏婆子问道：“娘，你也这样想？” 夏婆子泪落如雨，一方面是嫁出去的闺女，一方面是还没议亲的孙女，左右为难。 “清荷，你嫂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请老白家和赵村长出面，让韩家给你写个保证，从族里过继个儿子给你膝下养活。有儿子傍身，这总比你和离回家要好。”夏婆子劝说道。 夏清荷心里漫过失望，看向自家亲哥，问道：“哥哥也这样想？” 夏青皮别过眼睛，不敢看妹妹，嗫嚅着道：“咱家里要是没有其她女孩儿，我肯定打上韩家大门给你讨要放妻书，你回娘家总归有一口饭吃。但我也是有闺女的人，之前是我糊涂没想清楚，现在我不能不考虑你侄女儿。” 夏青皮说完心下十分难受，昨儿还信誓旦旦给妹子撑腰，今儿却要将妹子亲手赶到韩家去。 夏清荷静静听完，很久都没有做声，手里的绣花针不受控制的戳破了指尖，血珠子冒了出来，染红了腿上铺的鞋垫。 “清荷，你没有当娘，你体会不到我这个做娘的心思，你就可怜可怜你侄女儿吧。”郑氏抬起袖子啜泣。 夏清荷吸了一口气，朝郑氏点了点头道：“嫂子不必多说。” 老娘和兄嫂离开后，夏清荷呆了半晌。 半夜时分，夏清荷重新点亮油灯，悄悄翻身下床，从墙角一块松动的砖头里掏出一个木盒子出来。 对着灯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银票。 这是夏清荷在韩家这么些年做药材生意攒的，全部都被她拿回了娘家，现在韩家还不知道此事呢。 本来哥嫂同意她和离回家的话，她打算把这钱拿来补贴哥嫂，现在看也没必要了。 夏清荷一脸坚毅。 一大早，小福圆醒来，秋娘给她换上新衣裳，扎上头发，打扮的漂漂亮亮。 “奶奶，娘。”小福圆用青盐擦完牙，来到饭桌前。 其他人都已经吃完饭各忙各的了，此时饭桌前只有白老太太和甄氏。 正吃着饭，夏清荷上了门。 开门的谢春桃有一瞬间的怔忪，自打夏清荷给白二壮决裂，还是第一次上老白家的门。 谢春桃赶紧将夏清荷迎进门。 白老太太和甄氏看到清荷进来，同样诧异。 “圆宝妹妹，在吃饭呢。”夏清荷给白老太太和甄氏打完招呼后，微笑着给小福圆打招呼。 “清荷姐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小福圆说道。 夏清荷微笑着摇了摇头，坐在小福圆身边。 “奶奶，阿婶，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夏清荷咬了咬嘴唇，说道。 “清荷，你有事尽管提。”白老太太和甄氏对视一眼，说道。 婆媳俩俱以为夏清荷之所以来白家，是希望白家出面去韩家给她讨放妻书。 这事情夏清荷哪怕不开口，白家也要帮她，更何况她今儿上门了。 “清荷姐姐，不用客气。”小福圆跟着说了一句。 夏清荷将手里抱着的一个盒子放在白家饭桌上，一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票。 清荷姐姐是什么操作？ 小福圆惊呆了！ 白老太太和甄氏也惊住了。 “这银票是我在韩家这么多年卖中药材攒的，既然决定和离了我可不愿意便宜韩家。”夏清荷说道。 小福圆表示为清荷姐姐的做法击节赞赏。 “我全部带了回来，我娘和哥嫂都不知道。”夏清荷说道。 白老太太和甄氏再次对视一眼，而小福圆已经猜测出清荷姐姐的意图。 “我想将这银票暂时存放在奶奶和阿婶这里。”夏清荷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 白老太太和甄氏颇为犹疑。 “清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甄氏敏锐的问道，否则夏清荷不可能把银票倒腾到白家，谁家能有自家人值得信任 除非 “实话给奶奶和阿婶说了吧，我娘和哥嫂不同意我和离。但韩家我是不回的，即便以后回不了娘家我也要和离，这银票是我傍身的，我现在信不过娘家，想把银票放在你们这里。”夏清荷道出实情。 白老太太倒是很爽快，说道：“行，既然你信我这个老婆子，我就给你保管着。清荷，你要知道没有过不去的坎。” 夏清荷点头，眼泪盈盈。 甄氏问道：“是你嫂嫂不同意你和离吧？” 之前夏婆子和夏青皮都已经同意了，怎地郑氏从娘家回来就改变了主意，甄氏猜到问题肯定出在郑氏那里。 夏清荷点点头，说道：“我也能理解我嫂嫂，当娘的自然要把女儿放在小姑子前头。” 在一旁的谢春桃忍不住看向小福圆，她不这样想，她如果有女儿，小姑子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她一定要给小姑子出头的。 哪能因为怕影响了侄女，就让姑姑受委屈的。 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呢？ 但天下的嫂子不都像谢春桃那般明事理。 “清荷，不管你家里怎么想，你自己一定要拿定主意。”甄氏说道，“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夏清荷苦涩一笑：“谢谢阿婶，我打算和离后单独立女户。” 这边正说着呢，夏家就传来一阵争吵声，韩家又来要人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和离没商量 “是韩山的声音，我去看看去。” 夏清荷将盒子顺手塞给旁边坐着的小福圆站起身就朝外走。 小福圆抱着钱盒子只觉得烫手，随即递给白老太太。 “咱们一起去看看。”甄氏说道。 白老太太将钱盒子放到自己床头柜里锁上，和儿媳甄氏一起离开上房。 小福圆也跟着白老太太和甄氏来到夏家。 这次韩家不止来的是牛氏韩山母子，韩山的爹以及族中人也来了，甚至连韩大郎的寡妇吴氏以及韩大郎的儿子也跟着一并来了。 加上村里看热闹的人，乌泱泱的夏家挤了满院子人。 夏清荷看到这阵仗，尤其是看到韩山和吴氏，端起水盆就想泼水撵人，被嫂子郑氏拦下了。 “娘，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清荷姐姐回去？”小福圆看到韩家来人气势汹汹，忍不住问甄氏。 甄府摸了摸闺女的头，对上闺女懵懂的大眼睛，叹口气道：“因为韩家不讲道理。” 小福圆懵懂的点了点头，朝韩家人望去，里面有她熟悉的吴氏，吴氏的儿子以及吴氏的公公，这家人曾经在打虎那时来白家闹事过。 一家子都不是瓤茬。 夏清荷的嫂子郑氏面色如常招呼着韩家人。 本来她打算吃完早饭就去韩家走一趟，现在不需要走了，直接来人了。 没有谁比她更希望，让小姑子回韩家去好好过日子。 “侄媳妇，咱们老韩家的人来接你回家了。”韩大郎的爹率先开口。 夏清荷毫不客气回道：“别乱认亲，谁是你侄媳妇儿。不过你以后也不用分辨了，儿媳妇和侄媳妇是一体的了。” 夏清荷这话别人不懂，但夏家人和韩家人懂。 韩山和吴氏变了脸色。 甄氏看着这俩人的眼神，心里有隐隐猜测。 “我家小姑子还在气头上，说话就难听了些，大家别介意。今儿既然韩家人都在，咱们就说清楚了，我妹子这次回去，你们需得答应我们夏家几个条件……”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回去的，嫂子你做不了我的主。” 夏清荷没有给嫂子面子，当众出声打断郑氏。郑氏面色一滞，和婆婆男人商量好的给韩家提出的条件硬生生没有说出来。 人群里一片哗然，大家都觉得夏清荷和离是气话，这年头出嫁的女子还能真和离回娘家不成？大家的眼神看向小福圆，又不是白家的女儿，有一群哥哥撑腰，还有乡主的名号，谁敢欺负啊！ 清荷有什么？看郑氏就知道了，只怕娘家不支持。没娘家支持的和离唯有死路或者当姑子两条路。 既然韩家族长都来了，干脆下了台阶跟着回去吧，还拿什么乔。 “清荷，你是我韩家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和离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牛氏出声道，“你是我韩家媳妇，只要我韩家不松口，你就不能离开韩家。” “不和离，大不了你们就休了我。”夏清荷扫了一眼牛氏，毫无惧色。 “清荷，何必闹那么难看，回去过日子吧。”夏青皮硬着头皮跟了一句。 村里人诧异的看向夏青皮，之前他可是态度坚决的支持妹子和离，怎么过了一夜画风就变了。 白大壮站在夏青皮后头，表情更是略带愤怒。 自家妹子都被欺辱成那样了，还让回去，不是逼着妹子跳火坑么。 夏清荷站在人群中，听着哥哥劝自己的话，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小福圆只觉得此时的清荷姐姐非常孤独。 “韩山媳妇，两口子哪有隔夜仇的，我是韩家族长，今儿特意来请你回去。”韩家族长缓缓开口。 夏清荷压根不给族长面子，坚持道：“族长若是体谅我，就让韩山给我放妻书。” 连族长的面子都不给，牛氏和韩山对这样泼水不进的夏清荷感到十分棘手。他们也不想给她面子让族长亲自来，但谁让夏清荷有着中药材的能耐，她回娘家这些天，地里的药材都长的萎了。 而且昨儿晚上发现，家里这些年卖药材的银票，被夏清荷席卷一空。 这么大的金砖飞了，韩家不甘心，势必要把清荷弄回去。 牛氏给韩山商量，先把清荷哄回家，稳住她拿出银票，以后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胡说，韩家至今没有和离和休妻的先例。你嫁到韩家那么多年无所出，现在我做主将韩大郎的儿子过继给你们，以后他兼祧两房。”韩家族长一边说，一边将韩大郎的儿子拽到夏清荷跟前。 韩大郎的儿子刚想跪，被夏清荷躲开了。 夏清荷想笑，兼祧两房。 韩家这是觉得韩山和吴氏做了一处传出去是家丑，才想出的这个法子么。 既保全了韩大郎的香火，又承接了韩山的香火。 但也要看她夏清荷愿不愿意。 “族长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何须那么麻烦。给我放妻书，韩山娶了嫂子成为一家人多好。”被逼到这份上，夏清荷也不给韩家任何人面子，直接把韩山和吴氏的丑事抖了出来。 神树村的人天然具有窥探八卦的异能，从夏清荷简单几句话里，就能推导出韩山和吴氏的关系。 “清荷，你可不能乱攀扯别人。我死了男人，小叔子给我挑几担水，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天大的丑闻。”吴氏辩解道。 她本来不想来的，但牛氏逼着她来，说家里的药材离不开夏清荷。她心里暗骂牛氏势利眼，牛氏还指望她给生孙子呢，竟在银子面前低了头。 “你敢指天发誓说你俩是几担水的事？谁像你俩挑水能挑到床上？”夏清荷撕开最后一块遮羞布。 此消息实在过于劲爆，将所有人都震懵了。 甚至韩家族长都被惊到了。 吴氏和韩山被揭破真相，简直气急败坏。 神树村那些看着清荷长大的大娘大嫂们，恨不得上去啐这俩人。 “你，你污蔑……”吴氏气的跳脚。 “我污蔑？你自己做出龌龊事，却将脏水泼我头上，你当我不知道是你传的我和谢小怜？你敢当着你儿子的面发誓你是清白的。”清荷怒目而对，接着缓缓道，“这事本来和你没关系，韩家给我放妻书，我就成全你和韩山，你却偏偏跟着来逼我。” “族长，我要和韩山和离，这事没得商量。”夏清荷掷地有声。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小福圆给清荷撑腰 夏清荷的态度如此坚决。 加上戳破了韩山和吴氏的丑事，韩家族长自觉脸上没面子，也不好继续劝。 夏清荷嫂子郑氏一脸不虞。 “和离休想。”韩山恼怒成羞道。 这时白大壮忍不住出声，说道：“韩家兄弟，既然日子过不下去，不如放清荷妹子归去，毕竟夫妻一场何必结仇。” 白大壮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纷纷附和。 “就是，何必结仇，这事也不怪清荷。” “韩家又不是娶不了媳妇，不是已经有现成的？” …… 神树村的人得知韩山和韩大郎媳妇有不可说的故事后，对于夏清荷和离一事就宽容了许多。 对于淳朴的村民，相比较和离，小叔子和嫂子做了一处更令人不齿。 “我和我媳妇的事，关你们白家什么事？难不成你还惦记着清荷会当你们白家儿媳妇。”韩山见是白大壮出头，讽刺道。 夏清荷气的半死。 白大壮也恼了，攥着拳头扬声道：“我白家娶谁当媳妇你能管的着？清荷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子，我管一句怎么了。你再纠缠下去，信不信我揍你。” 白大壮比韩山高出一个头，小山一样站在韩山面前，韩山自觉打不过，朝后退了几步。 而夏清荷的亲哥夏青皮从始至终一句不吭，夏清荷只觉心中发冷。 “清荷是我家儿媳，别说你们白家，就是夏家也不该管，我们韩家不同意和离。”牛氏倚老卖老说道。 夏清荷真和离了，谁给韩家赚银子。 牛氏的算盘打的好，吴氏给韩家生儿子，清荷给韩家赚银子。 里里外外都是他们韩家赢。 至于旁人怎么说，她不管。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确实如牛氏所说，和离不是单方面的，需要夫家同意，现在韩家不同意，夏清荷就没办法拿到放妻书，她就还是韩家的媳妇。 牛氏和韩山一脸得意。 郑氏在一旁轻声劝：“清荷，你闹这一场对谁都没有好处，回去过日子吧。” 那牛氏自觉夏清荷拿韩家没办法，得意起来道：“谁说也没用，你夏清荷也只能回我们韩家。” 夏清荷脸上一白。 “娘，让姑姑回家吧。”郑氏的女儿娟儿怯生生的开口，这些日子她知道姑姑的处境，心疼姑姑，大概也明白家里之所以反对姑姑和离是怕误了她的以后的亲事。 但是她不怕的。 “娟儿，大人说话哪有你开口的道理。”郑氏呵斥一句。 这时候小福圆看不下去了，她奶声奶气问一旁的赵村长：“村长伯伯，我是乡主，乡主说话管用吗？” 这个…… 小福圆的话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赵村长眼睛一亮，很老实的说道：“你是皇帝亲封的乡主，应该能管吧，你说的话谁要是不听，不就是对皇帝老人家不敬？” 其实赵村长也不知道乡主该不该管这事。 但是夏清荷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神树村的姑娘，他就应该向着她。既然韩家不给放妻书，利用乡主的名义压一压也是可以的。 赵村长扯到皇帝不敬身上，果然韩家母子俩有一丝恐慌。 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闺女这是要以乡主名头替清荷撑腰呢。 “村长伯伯，和离是谁制定的？既然朝廷都允许和离，韩家却不让，韩家比朝廷还大吗？”小福圆疑惑的问道，满脸不谙世事的表情。 这大帽子扣的，韩家族长坐不住了，赶紧跳出来说：“没有不敬的意思。” “既然和离写进大夏律令里，夫妻之间其中一方提及和离，对方就不应该以各种理由压着不放人，否则就是对朝廷的不敬。”甄氏将小福圆拉到身边，顺着闺女的话继续说道。 白老太太笼着手对韩家族长说道：“韩山不懂，你这个当族长的应该懂？既然过不下去，没得死扣着人的道理，族长不如做主和离，以免闹到公堂上都不好看。” 白老太太一脸严肃，说完朝夏清荷的娘夏婆子看去，只觉得这婆子在闺女的事情上太软了些。 闺女都被夫家那样作践了，不说替闺女出头，还在这里想劝闺女回去。 要是她家小福圆遇到这种事，都不用孙女出面，她早把对方打出门了。 韩家族长心里苦涩，被韩山一家子架来充阵仗的，没想到韩家竟然出了小叔子和嫂子之间的丑闻。 他这个族长的脸都没地放了。 真是丢人丢到了神树村，他心里将韩山和吴氏骂个臭死。 “大侄儿，你咋不说话？你是当家的，依我说，既然孙媳妇儿不愿意过，不如放她回家。”韩家族长倒是明事理，他嘴里的大侄儿是韩山的爹。 韩山的爹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全程给吃瓜群众一样，忽然被点名，他惧内不得不看向牛氏。 牛氏思索半晌说道：“既然方才乡主说了，准许和离。咱们韩家也不能违背朝廷的意思不是。” 牛氏看了看小福圆，又看向大伙儿，最后眼神定格在夏清荷身上，说道：“和离可以，当初娶你过门的六礼折算银子要还给我韩家，这些年你在韩家吃喝用度折成银子还给韩家。” 赵村长站不住了，谁家儿子成亲不花钱，谁家儿媳妇不吃饭，和离就和离，让人还银子几个意思？ “韩家的，这未免太会算计了吧，清荷在你们家那么能干，这份功劳又怎么算？”赵村长忍不住开腔，当神树村的外嫁女好欺负是吧。 “赵大叔，让她说。行，这些你折算银子吧，我还你们韩家。”夏清荷咬牙说道。 牛氏想了想又道：“这些年家里卖药材的钱，都被你揣回了娘家，这钱你要拿出来。另外今年家里几亩地的药材要出产，你伺候完再走。” 夏清荷一刻不想在韩家呆，更不想把手里的银子掏出来，直接拒绝道：“那都是我赚来的，想要，没门。” 牛氏气的七窍生烟，尖着嗓子道：“你要是不拿来，你别想从韩家离开。” 夏清荷想了一想，忽然一咬牙道：“那就去见官吧。” “清荷，你想清楚。”夏婆子忍不住开口。 神树村的人一片哗然，女子见官主动提和离，是要蹲监两年的。 由此可见夏清荷的决心多大，宁愿蹲监也得和离。 第三百零四章老天爷开了眼 韩家闹了一通，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对夏清荷撩了一番狠话。 赵村长自觉是一村之长，有义务调解村里的矛盾纠纷，夏清荷虽然是出嫁女，但也是神树村的姑娘么不是。 而且也不能眼看着夏清荷蹲监，那监牢是个什么地方，娇嫩嫩的姑娘家哪能进那等腌臜地方。 于是他将夏韩两家请到屋里，就和离之事进行调解。 由于白家出个了乡主，两位秀才，算是神树村第一家庭，在村长邀请下，白木板也充当了调解人。 吃瓜群众各自散去，小福圆也离开吃瓜一线，回到家中准备一番后，背着书包来到私塾。 二哥白二壮在私塾门口等着她，接过她的书包，牵着她的手朝课室走去。 一只脚刚跨进门槛，白二壮余光扫到村道上一群人朝村外走去。 白二壮停下脚步。 小福圆也看到了那些人，正是韩家人。 从他们怒气冲冲的脸色上可以看出，只怕赵村长没有调解成功。 待他们路过私塾，白二壮拦住了韩山。 “这不是夏清荷从前的情头，白家老二白大秀才么？”韩山满眼讽刺，“怎么，你还惦记着她呢。” 韩山从前隐约听过夏清荷和白二壮的浓烈感情，他一直处于嫉妒中，此时对上正主，愈发恼恨。 想到在夏家院子里，白家人从小丫头到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替夏清荷说话出头，他就恨的牙痒痒。 白二壮盯着韩山，不急不徐的道：“韩兄，既然夫妻之间过不下去，不如就此放开。” 今天韩家人来夏家闹事，白二壮自然知道。 他不好出面，但一直留意夏家的动静，知道韩家人不愿意给夏清荷放妻书。 “白大秀才，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开。你莫不会是早已经按捺不住，等我放开你好纳入家中。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从前的好事。”韩山见白二壮给夏清荷出头，心下非常恼恨。 尤其是，俩人还有青梅竹马之情。 “胡说！就冲你这般龌龊心思，清荷坚持和你和离是对的。”白二壮咬了咬牙，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从夏家吃完瓜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部分村里人，朝着私塾方向探头探脑。艾玛，白二壮都亲自下场了，大家只觉又有一场好戏要拉开。 “我们韩家同意不同意和离，与你这个落地秀才有什么关系？我说你们白家怎么老替夏清荷出头，原来你们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惦记我们韩家的媳妇儿。”牛氏向前冷怼白二壮。 牛氏一竿子打了白家所有人，白二壮也上来了脾气，拂袖道：“无论你怎么说，我就替清荷出头了。你们不同意就去见官，我是秀才，想来县令大人会卖我这个落地秀才几分面子，不会把清荷收入监牢。我劝你们好自为之，最好和清荷好聚好散。”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牛氏，她本来嗓门就高，此时更是放开了嗓门骂道：“夏清荷就是你白秀才穿过的破鞋，我韩家让她当了那么多年儿媳妇是夏家祖坟冒烟，她还不知感激。你一力撺掇她和离，说不定你俩早已经暗通款曲，我告诉你白秀才，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夏清荷就是当我家妾，我家也不会给她放妻书。” 白二壮被“暗通款曲”几个字刺的非常生气，还不忘将书夹到胳肢窝里，双手捂着小福圆的耳朵，以防牛氏的污言秽语污染了妹妹。 “坏人。竟然敢骂我二哥哥。”小福圆盯着牛氏的眼睛冷笑，敢说二哥哥，有你们好看。 牛氏冷笑道：“乡主的好二哥仗势欺人想夺人妻，我走到哪里都有理。” “行了，不够丢人的，从下山村闹到神树村。”韩家族长呵斥道。 他和赵村长并没有让韩家人松口，心里正烦韩山母子，打算撂开此事不管了。 故此，韩家母子和白二壮对峙时，他并没有出言相劝。 但看到小福圆出声，他无奈一笑，开始干涉。 谁让小福圆的大名在南关山一带传遍，还是皇帝亲封的乡主，韩山母子在气头上不懂规矩，万一上头怪罪下来，牵连到整个韩家老小就不妙了。 “乡主，老朽给你配不是。”韩家族长恭敬的朝小福圆拱手。 小福圆微微颔首，童言童语的说道：”族长请你管好这母子俩，再乱说话闪了舌头就不好了。” “二哥哥，咱们走。”小福圆说着，牵起白二壮的手朝学堂走去。 哼，她很生气，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应该倒霉。 牛氏和韩山俩人犹不解气。 韩山拿起一块石头就要朝私塾大门掷去。 “啊疼死我了。” 韩山不知是力气太大还是底盘不稳，手里的石头直接将自己带的栽了个狗啃泥，整张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肿成猪头。 一吃痛，手里的石头松开，竟然砸到了自己的额头，流了一脸的血。 韩山痛的撕心裂肺，气的拿起石头要重新砸门，没想到一个不稳，石头掉到自己脚上。 “啊。”韩山大叫一声重新跌坐到地上，脚被砸的不能走了。 韩家族长等人还没明白咋回事，目瞪口呆的看着韩山肿成猪头一样的脸。 “儿，你咋了。”牛氏惊叫着跑到儿子身边。 “小叔，你咋了。”吴氏不顾众人目光，和牛氏一起一左一右搀着韩山。 “娘，疼，疼，疼死我了。”韩山躺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 小福圆在私塾里听到韩山的嚎叫，弯了弯嘴角。 “快，快，把人扶起来。”韩家族长指挥跟着来的韩山族里的年轻兄弟，让他们将韩山扶起来。 但韩山脸肿脚疼已经走不动路了，额头上的血更是顺着脖子将衣衫染湿。 无奈之下，韩家族长出面向赵村长家借了个驴车让人将韩山抬到车上，拉着回下山村。 俗话说祸不单行，这边韩山受了伤，韩山的娘牛氏又在路上被石头绊倒，磕掉了半颗牙，嘴巴肿胀老高。 快到下山村时，吴氏又滚到了山沟里，好容易被拉上来，和韩山凑成一对血人。 大家战战兢兢终于走到韩山家，韩山的爹开门时，门框掉了下来砸到了脚。 韩家人受伤的消息传出来时，人人称奇。 都说韩家对夏清荷坏事做尽，是老天爷开了眼，在替夏清荷教训他们呢。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敲打嫂子们 “青皮他媳妇平时看着是个好的，怎么在清荷和离上那么糊涂。” 这些天，韩家人由于受伤没有来夏家闹，但夏家依然不太平，因为清荷的嫂子闹了起来。 “娟儿倒是好孩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却和清荷贴心。” 夏清荷的事最近是白家的焦点，时不时白老太太和甄氏就感叹一番。 “看吧，如果清荷在夏家日子不好过，暂时让她来家里给秋娘住一屋。”白老太太扫了一眼院子里哄小郎的尤金桂，“反正老二媳妇做不了妖。” “那行，清荷要觉得和老二在一个屋檐下别扭，让老二暂时住在私塾。”甄氏赞同白老太太的建议。 “娘，奶奶，让清荷姐姐给我睡一屋。”小福圆说道。 “还是青皮媳妇这事，我想了想”白老太太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孙女，娇娇软软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很快，白老太太将谢春桃和尤金桂唤进屋里。 谢春桃自打掌家，越来越稳重，站在白老太太身前等着吩咐。 尤金桂将小郎交给了秋娘，一脸忐忑的站在谢春桃身边。 “叫你们来，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白老太太开口。 “奶，你咋了？”谢春桃一脸忧心的问。 “这几日你们也看到了，清荷不仅受到韩家人磋磨，回到娘家还要受嫂子的气”白老太太开口道。 小福圆一脸无奈，奶奶和娘这是借由清荷姐姐在娘家的处境，开始替她敲打嫂嫂了。 谢春桃瞬间明白了白老太太的意思，朝小福圆望了过去。 尤金桂愈发紧张了，莫不会让夏清荷来白家过日子吧？ “奶，娘，你放心，小姑虽然是妹妹，但我一直拿她当闺女待。以后谁给妹妹气受，我第一个饶不了她。”反应过来的谢春桃，开始拍着胸脯保证。 听到这里，尤金桂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日常替小姑子敲打她们呢。 心里不爽，但脸色不敢表现，再说，抱紧小福圆的大腿如今是她在白家的信条，于是紧跟着发誓：“奶，娘，我和大嫂一样的，我把小姑当闺女疼，以后谁欺负小姑，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尤金桂心里想，谁会给小福圆气受啊，家里要是有这样的乡主，还不得供起来。 夏清荷在夏家没立脚地，那是她和小姑子没法比。 “你们现在说的好听，等我和你们公婆百年之后了，你们还会像今儿一样看顾着她？”白老太太今儿语气格外严厉。 “奶，这一点您放心，无论啥时候，妹妹的事都是咱老白家最重要的事。”谢春桃赶忙说道。 “大嫂说的对，以后妹妹要是受到妹夫欺负，想和离，我第一个”尤金桂猛然刹住话头，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向白老太太和甄氏，“我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白老太太和甄氏眼神中流露出不满。 “呸呸呸，妹妹以后能嫁给如意郎君，定然不会在婆家受欺辱。”谢春桃赶紧补了一句。 “对对对，妹妹以后能嫁给如意郎君”尤金桂跟着弥补方才的错误。 白老太太盯着眼前的俩孙媳妇，老大嫁媳妇她放心，老二家媳妇是个能做妖的，于是冷笑着对尤金桂说：“你说你把你妹子当成闺女，你以后生了女儿，你还拿你小姑当心肝？” 老大媳妇不能生了，老二媳妇以后还有机会，必须要敲打。 尤金桂心下苦笑，她做梦都想生女儿啊。 “以后无论我生多少闺女，我都把妹妹当成咱家祖宗供着。”尤金桂简直要剖开内心表白。 小福圆坐在白老太太身边轻声道：“奶，嫂嫂们都是真心的。” 白老太太和甄氏略微点头，又敲打了一番，俩媳妇再次赌咒发誓。 平日里，敲打都是敲打全家。 这次却是单独敲打嫂子，小福圆知道白老太太和甄氏被郑氏刺激到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你们要记着，咱们家的好日子都是你们小姑带来的。”最后，白老太太总是用这句话总结陈词。 谢春桃和尤金桂再次在这句话基础上感谢了一番小姑对家里所作的贡献。 谢春桃和尤金桂离开上房后，小福圆朝白老太太撒娇道：“奶奶，嫂嫂对我挺好的，没必要敲打。” 白老太太扶正了小福圆的头花，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夏青皮的媳妇平时对你清荷姐姐也挺好，你看现在她的表现，恨不得把小姑子打出门去。现在好，不代表以后好。” 小福圆摇摇头。 白老太太只觉小孙女还是太善良了，看来以后还得时刻敲打家里上下。 “还有老三媳妇，赶明儿老三媳妇来家里，我一样敲打。”白老太太说道。 小福圆：“” “对了，那天听村里人说，韩家在私塾门口和你二哥争执了几句？”白老太太忽然想起这事问道。 “是的。”小福圆老实的答。 “说是韩山在私塾门口就摔的鼻青脸肿。”甄氏说道。 小福圆心虚的别开头。 “奶奶，娘，我去找阿臻哥哥玩。”小福圆站起来，一溜烟跑去阿臻家里。 恰好有人给阿臻送来上好的西瓜，刘一手切开，小福圆和阿臻就坐在穿堂里，迎着大门吃瓜。 夏日的黄昏，空气中有迷人的青草香。 “清荷姐姐。” 天黑下来时，小福圆看到夏清荷从白家一闪而过，于是喊了一声。 夏清荷没有听到，急匆匆的离开。 小福圆也不以为意。 “清荷姐姐太可怜了。”小福圆给阿臻说道。 阿臻点头，这些天夏家发生的事情，通过武小影的嘴知道的一清二楚。 “清荷姐姐为什么和离见官要被判蹲监两年？”小福圆问道，又说，“明明是韩山的错，凭啥让清荷姐姐受罪。” 这个问题让阿臻眉目一凛。 天色越来越晚，阿臻有晚课，小福圆于是起身离开回到家中。 第二天天色微明时，小福圆刚睁开眼睛，夏家又传来争吵。 “清荷失踪了。” 早起下地的白大壮从田里回来，扔下一个重磅消息。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失踪 夏清荷失踪的消息，就像一块巨石，砸到白家每个人心上。 除了尤金桂，白家所有人既诧异又担忧，毕竟夏清荷曾经是白二壮未过门的媳妇，和老白家有千丝万缕的牵绊。 小福圆匆匆套上衣裳，从自己房里哒哒哒跑到上房。 “是啥时候的事？”白老太太回过神来问道。 “就今儿天刚蒙蒙亮时。说是平时清荷都在天刚亮时起来帮着家里喂猪，今儿却不见起来，夏大娘还以为昨天她去地里干活中暑了也没当一回事。清荷和娟儿睡一屋，娟儿起床时以为清荷早早起来了，等到夏家吃饭时，才发现清荷早都不见了。”白大壮将得来的消息复述给白老太太听。 白老太太拧着眉，她手里还替夏清荷把着一盒子银票呢。 “别是去了别处？山上打柴或者去镇上买东西。”谢春桃说道。 “要是这样该好了，她的包袱细软都没有了。”白大壮喝了一口谢春桃递过来的凉茶，说道，“韩家一大早来要人，发现人不见了，在夏家闹的不可开交呢。夏大娘正哭的伤心。” “要我说八成是清荷妹子自己走了？韩家不愿意给她放妻书，因为她嫂子娘家也不好呆，干脆换个地方生活……不过，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呢。”白大壮感叹道。 众人听了沉默不语。 甄氏想的远，听来听去总觉得这事从头到尾透着诡异。 前些日子韩家人受伤消停了一阵子，怎么那么巧清荷偏偏早不走晚不走却在韩家人伤好后失踪，而她一失踪，韩家就跑夏家来要人。 这个点掐的也太巧了吧。 更何况，清荷的银票还在白老太太手里呢，如果是她主动离开，不得带上银票吗？ 种种疑问种在甄氏心里。 “老大，确定清荷是早上失踪的吗？”甄氏想了想问道。 白大壮想了想道：“应该是，娟儿说清荷做针线做到半夜呢，说她听到鸡叫时清荷还在身边……” 甄氏皱了皱眉，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外头隐约传来夏家的争吵声和夏婆子的哭声。 “娘，我昨儿晚上看到清荷姐姐从咱家院子里出来。当时我在阿臻哥哥院子里玩，我喊她，她没有听到，直接走了。”小福圆想了想开口说道。 “昨儿晚上清荷来家里了？”白老太太诧异的问道。 昨儿晚上她去了胡大娘家唠嗑，想来夏清荷是来寻她要银票，见她不在就走了也有可能。 毕竟夏清荷一向还是避着白家人的，断然不会在白家久留。 家里人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夏清荷来家里。 谢春桃问小福圆：“妹妹啥时候看到的清荷？” 小福圆想了想道：“就是晚饭后不久。” 谢春桃说道：“那估计是来找她嫂子的。” 昨儿晚饭后不久，夏清荷的嫂子郑氏在谢春桃屋里闲话，谢春桃劝她接纳夏清荷和离回家劝了很久。 估计见郑氏在屋里，怕碰到尤金桂，就回去了。 尤金桂一声不吭，她昨天出门倒水，看到有个人影从猪圈旁边绕过急匆匆出门。从背影看倒是像夏清荷，她还以为夏清荷和白二壮有啥勾结，毕竟白二壮的书房就在猪圈旁边的储物间里。 但昨儿白二壮在私塾压根没有回来，她不敢声张，对上夏清荷她总是心虚，只是在房里将夏清荷骂了一顿也没做它想。 此时的尤金桂心下忐忑，白二壮不会也一并私奔了吧。 “我昨儿好像也看到清荷从咱院子穿过……三郎，你去私塾看看你爹在不在。”尤金桂看到三郎从房里出来，喊道。 白老太太和甄氏齐齐扫了尤金桂一眼，这个蠢妇，不会以为夏清荷和白二壮一起跑了吧。 这个蠢妇，嫁到白家那么多年，孩子都有两个了，却一点都不了解她男人。 “三郎回来，早上你爹和我一起下地了，他现在在夏家。”白大壮喊住朝外走的三郎。 尤金桂脸色一白，思维开始发散了，她怀疑夏清荷是被白二壮给藏了起来。 毕竟，白二壮上次在私塾门口揪着韩山替夏清荷出头的事传遍了四里八乡。 白老太太担心尤金桂会坏事，警告道：“清荷的事和老二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在人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撕了你的嘴都是轻的。” “奶，我不会乱说的。”尤金桂慌乱的说道。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夏青皮来到老白家门口，后面还跟着村长以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白奶奶，阿婶，你们可见到清荷了吗？清荷不见了。”夏青皮带着哭腔问道。 从得知妹子不见后，他已经找遍了全村。 “没有看到。”白老太太说道。 白老太太态度有点冷，她觉得夏青皮不配当哥，自家妹子受那么大委屈，不仅不出头，反而一味的听老婆的话。 夏青皮态度要是果断点，夏清荷能失踪？ “现在韩家在要人。”夏青皮一脸委屈。 “你妹子为啥不见了，还不是在娘家没有个靠山。”白老太太毫不客气的说道。 夏青皮一脸尴尬。 赵村长站出来说道：“奇怪的很，娟儿说鸡叫时清荷还在屋里睡觉，一大早却发现不见了。胡大娘今儿从鸡叫时就在村口捡粪，她却没有看到清荷离开村子。” 胡大娘背着一筐牛粪，点头道：“是的，我天天在村口捡粪，谁家有动静我一个发现，谁下地谁去矿山都没能逃过我的眼，我没看到清荷。” “胡大嫂，你可看到外头的人进出村子？”甄氏问道。 胡大娘想了想说道：“那倒是没有。” “那能去哪里？” “八成现在还没有走，先躲在村里，等韩家人走了在逃。” 村里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之前大家纯粹吃瓜，但对于夏清荷失踪一事来讲，大家从吃瓜变成了担心。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对村里人冲击还是很大的。 “难不成被人绑走了……”村长媳妇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猜想。 “别瞎说，谁会绑走清荷。就算绑，她和娟儿睡一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村长打断了自家媳妇的猜想。 小福圆听了村长媳妇的话，却心下一动。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迷雾 “那啥，现在不清楚清荷到底是在村里，还是说躲过村里人的眼出了村，咱们都得抓紧时间帮忙找一找。”赵村长站在人群里下了命令，“倒不是帮着韩家，而是清荷是咱们村的姑娘，万一失踪了就不好了。” 有句话村长想说却没有说，就是怕清荷别一时想不开出了啥意外。 “对，村长说的对。” “清荷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她别想不开。” “人找到，啥都好说。” 村里人很赞同村长的话，也都不希望夏清荷有个万一。 “还有，青皮你是当哥的，咱们找到清荷后你得拿个决断。虽然咱们村还没有出过和离女，但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清荷没有后路。”白木板对夏青皮说。 夏青皮头捣蒜，他现在十分后悔听了媳妇的话，把妹妹逼的没有路走。 “咱们分头去找，青皮你带着人去河边找，大壮你带着人去山上找。”赵村长做起人事安排，一扭头看到谢小怜和武小影站在人群中，挥挥手道，“你俩来的正好，你俩跑的快，就去林子里找。” 大家纷纷答应着，各自行动。 小福圆哒哒哒跑到谢小怜身边，拽住了他的衣裳。 谢小怜回头看到是小福圆，焦躁的心稍微被安抚了些。 “小圆宝，你知道清荷姐姐在哪里吗？”不知为何，一对上小福圆的眼睛，谢小怜就情不自禁问出这样的话。 小福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摇摇头道：“小怜哥哥，我不知道清荷姐姐在哪里，但我觉得清荷姐姐现在有危险，我猜她现在在一处庙里。” 小福圆手指头朝远处的密林处一指。 要是别人这样说，谢小怜会不屑一顾。 但小福圆这样说，谢小怜就无比相信。 “小怜哥哥，你会救清荷姐姐的对吗？”小福圆一脸恳切。 谢小怜毫不犹豫的保证：“我一定会把你清荷姐姐救出来。” 小福圆点点头。 神树村的人集体出动在河滩山上密林处找了半天，没有见到夏清荷的踪迹，于是又返回村里继续找。 整个村翻遍了依然没有夏清荷的踪迹。 韩家人没有跟着找，一直在夏家等着音讯，且扬言夏清荷是他们韩家的媳妇，如果找不到定要夏家好看云云。 “二嫂，你说你昨天在院子里看到了清荷姐姐？”小福圆问尤金桂。 白家的人也出去找夏清荷了，此时家里只有哄小郎的尤金桂和小福圆。 面对小姑子，尤金桂心里发憷，老实的点了点头。 “是在哪里看到的？”小福圆问道。 尤金桂不敢隐瞒，朝猪圈旁边的储物间一指：“那里，我还以为她是来找娘的呢。” 小福圆没有接话，哒哒哒跑过去在猪圈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又跑到储物间。 储物间兼白二壮的书房，一张桌子上摆满书和笔。 小福圆围着二哥的书桌转了一圈，翻了翻，在书桌夹角处发现一个小布包。 “妹妹，你在找啥，我帮你找。”尤金桂抱着小郎站在储藏室门口问道。 “不用了二嫂，我已经找到了。”小福圆扬了扬手里的小包裹。 尤金桂看到那小包裹上绣了一丛荷花，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夏清荷，竟然敢公然勾搭她尤金桂的男人。 小福圆拿着小包裹进了上房，尤金桂气吼吼的跟着。 “贱人。”尤金桂骂了一声。 “你骂谁呢？”白老太太一声怒喝。 白家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又累又渴，先行回了家。 刚到家就听到尤金桂在骂人，白老太太和甄氏还以为尤金桂趁着大家不在欺负了小福圆。 “奶，娘，你们看看夏清荷干的好事，昨儿晚上将一个小包袱仍在白二壮的桌子上。”尤金桂一脸委屈，指着小福圆手里绣了荷花的小包袱说道。 小福圆一脸严肃的道：“这是我在二哥屋里发现的。” 众人惊讶的围过来，小福圆打开包袱，里面有几块碎银子，一根镯子，一块帕子。 那根镯子夏清荷常年戴在手上，村里人都见过。 “清荷不会干这等糊涂事。”甄氏第一个出声。 “娘，那这个包袱怎么解释？”尤金桂反问。 此时最委屈的就是尤金桂了，她觉得婆婆就是偏袒夏清荷，哪怕事情到眼前了也不信。 “昨晚夏清荷来家里就是来找二壮的，说不定二壮把夏清荷藏了起来。”尤金桂气的眼睛通红，“我知道夏清荷为啥这样干，因为二壮是秀才，他那天在私塾门口说了县令大人会卖他几分面子，这样夏清荷和离就不用蹲监了。二壮……他哪里把我放在眼里，他们俩一定串通好了，以后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尤金桂说着说着呜咽起来。 “没影的事你给我闭嘴。”白老太太暴怒。 但不得不说，尤金桂的话在白家人心里掀起涟漪。 虽然夏清荷平日的性子断然干不出这等事，但人被逼到绝路万一呢？ 小福圆盯着包袱上的一丛荷花，总觉得眼前有一团迷雾拔不开。 “真像二弟妹说的那样，清荷妹子为啥要丢下包袱在二弟的屋里，方才二弟找清荷……”谢春桃没好意思说，白二壮在找夏清荷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 “再说了，昨儿晚上二弟在私塾，不在家里。”白大壮同样疑惑的说道。 “大哥大嫂就你们实诚。现在全村都在找夏清荷，连人家家里都不放过，找到咱家看到这个不就坐实了夏清荷和二壮的私情。二壮啥品性我清楚，夏清荷就是想用这个拿捏住二壮帮她和离。”尤金桂说道。 小福圆此时不得不佩服尤金桂的逻辑。 因为抛开夏清荷的人品，这逻辑非常缜密。 多亏了二嫂这一番话，小福圆只觉眼前的一团迷雾被扒开了。 “二嫂，你确定昨天来咱家里的一定是清荷姐姐吗？”小福圆问道。 尤金桂怔了一下，她当时站门口朝外泼水，只是匆匆一瞥。 月光下，一抹碧色身影。 尤金桂对那碧色再清楚不过了，夏清荷从前在家里最喜欢穿的颜色。 “咱村里除了夏清荷谁穿碧色衣裳？”尤金桂笃定的说道，“妹妹，你不是说你在阿臻家也看到了吗？” 小福圆皱眉，她昨儿也是看到一抹碧色背影。 仔细一想，她忽略掉一个点，特别安静的晚上，她喊清荷的声音清脆，夏清荷不会听不到。 那为什么夏清荷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回头，反而匆匆走掉了呢。 “闺女，你是不是发现了啥？”甄氏福至心灵，也觉得眼前一团迷雾要被剥开。 第三百零八章污蔑 “我觉得昨天晚上，我和二嫂看到的人不是清荷姐姐。”小福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说道。 “不是清荷，还能是谁？”尤金桂忍不住说道。 那身碧色的衣衫，她熟悉的很，哪怕到现在也是她人生的噩梦。 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对啊，不是清荷还能是谁？”白老太太不自觉的蹙了蹙眉，沉声道。 小福圆不确定那抹碧色衣衫是谁，但是她心里知道那不是夏清荷。 “是不是你们看错了……村里和清荷身量差不多的姑娘也有……”甄氏喃喃自语。 可是若不是夏清荷，谁会在白二壮的书桌上留下绣了荷花的布包。 但理性告诉甄氏，清荷的人品不至于私下和白二壮有牵连。 她若是那样的人，当初她该不会和白二壮一刀两断了。 一时之间，白家人陷入沉默。 甄氏看向小福圆，小福圆闪亮的眸子也正看向甄氏。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甄氏脑海里炸开，难不成这是针对白家针对白二壮的阴谋。 若是这样，简直太阴毒了。 “这件事谁也不许声张。”甄氏厉声道，尤其狠狠扫了尤金桂。 大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甄氏的逼视下点头。 “布包交给我吧。” 甄氏朝小福圆伸出手，小福圆将布包交到甄氏手里，甄氏来到屋里将布包藏到床头的柜子里上了锁。 “老大，你去将你二弟和你爹喊回家。” 白老太太话音刚落下，外头一群人乌泱泱压到老白家。 白木板和白二壮父子俩在前面，后面跟着赵村长，人群里最惹眼的是韩家人和夏家人。 “白大娘，现在村里各家各户都翻遍了，轮到咱们家……”赵村长搓着手，眼神暗搓搓的看向白二壮。 白二壮憔悴的神情里一片坦然。 “随便翻。”白老太太说道。 她倒是要看看韩家人在搞什么幺蛾子。 “白大娘，得罪了。”夏青皮告了一声罪，开始带着人在白家四处翻。 韩家人却没有动。 白家人站在上房门口，极其淡定的看着这一切。 夏青皮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有找到。 白家人不自觉朝白二壮书房看去，郑氏进到书房里，扫了一圈便神色如常走了出来。 小福圆眼睛余光扫到人群里的娟儿，只见她双手紧紧抓着裙子，眼神里流露出紧张。 “奶，娘，娟儿好高，都有清荷姐姐高了。”小福圆拉了拉白老太太和甄氏，装若无意的说道。 白老太太和甄氏心下吓了一跳，方才仔细去打量娟儿。 小福圆说的对，娟儿像她姑，高挑漂亮，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已经像大姑娘了。 “没有啥线索。”夏青皮站在人群中说道。 对于夏青皮来说，妹子压根不可能被白家藏起来，之所以来白家找也就是例行公事，毕竟村里家家户户都找了，也不可能落下白家。 总得堵住韩家人的嘴吧。 “刚才听娟儿说昨晚清荷来了老白家串门？”这次韩家最先开口的是韩山的爹，他被门板砸了，手臂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你们韩家到底想说什么就说清楚，别打谜语。”白老太太站出来，扫了一眼韩家人说道。 村长瞪了韩家人一眼，问问题可以，但韩家人语气里明显不怀好意呀，当他听不出来，于是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说道：“白大娘，这不是怀疑咱家。清荷失踪，咱们全村都急，现在就是不放过一点线索，甭管有的没的咱都得说叨说叨。” “那啥，清荷昨晚来咱家，可有说啥？”赵村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娟儿，你既然说你姑姑昨晚来我家，是几点钟来的你可记住？”白老太太没有给村长搭茬，反而问着娟儿。 “大概，大概是晚饭后。”娟儿紧张的搓着裙子，极其老实的回道。 “那几点从我家走的你可知道？”白老太太继续问着娟儿。 娟儿眼神避开白老太太，红了眼圈，小声道：“我睡着了，并不清楚姑姑多久回来的，醒来后就见她在做针线。” 小福圆发现，在娟儿开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郑氏颇为紧张，眼神始终盯着二哥的书房。 白老太太听到娟儿的回话，点了点头笑了。 “我要说，我们家人昨晚没有见到清荷，他们可信？”白老太太看向赵村长说道。 赵村长一阵尴尬。 胡大娘站出来声援白老太太：“昨儿婶子还有秋娘在我家缝口罩，一直缝到月上中天。” 但是白家不止有白老太太和秋娘，还有其他人。 尤其是甄氏，众所周知，她从前可是把清荷当成女儿待的。 “一定是你们把清荷藏了起来，清荷先是来你们家，再回家打障眼法。”韩山一口笃定夏清荷的失踪和白家人有关。 村里人此时都有点相信夏清荷是被白家人给藏了起来。 毕竟夏清荷和白家本来就有说不清的关系，而放眼全村，唯一能抗衡韩家给夏清荷撑腰的就是白家了。 家里俩秀才，又有个乡主。 加上白二壮和尤金桂不睦，说不定借此机会和夏清荷重续前缘也未可知。 “你这话说的直接断案了是吧。”白招妹挥舞着拳头怒喝，他早想将韩山举起来扔进河里。 “郑嫂子，昨儿晚上你来我屋里说话到半夜，咱们谁都没有见到清荷。”谢春桃看向郑氏说道。 没想到郑氏却沉默一番，看着白二壮的书房一脸焦急道：“咱俩在你屋里说话确实没有看到清荷，但清荷也不会来你房里。” 谢春桃听她意思也是把清荷失踪的脏水泼在白家头上，简直气怔。 她平日和郑氏交好，此时简直后悔错看了郑氏。 “你们继续狡辩，夏清荷的失踪就和你们有关系？谁不知道你们家老二惦记着清荷，说不定就是他帮着清荷逃了。”牛氏自以为得了理说道。 “你，你，怎么空口白牙的污蔑。”白二壮气的手发抖，说道，“你们这是诚心寻清荷，还是来污蔑之事。” 那肯定是后者。小福圆想接起二哥哥的话。 “……就是白家人将清荷藏了起来，你们看，这是在私塾里发现的包袱。” (本章完) 三百零九章识破 韩山的一个本家兄弟带着几个年轻人闯入白家院子。 他扬了扬手里的包袱，大家看到那包袱上绣着一丛碧荷，这么明显的标志肯定是清荷的没错。 于是众人看向白二壮的眼神颇为暧昧。 而白二壮被这一突发事件弄的目瞪口呆，他自己都不清楚夏清荷的包袱会在他私塾里出现。 “为了说咱诬陷白秀才，方才我去私塾搜的时候，特意邀了村长家大哥还有村里其他大娘婶子一起做个见证。”韩山本家兄弟看向背后跟着的一群人。 其中赵村长的儿子赵大锤一脸尴尬，而那些大娘婶子们更是八卦之情缀在眉梢眼角。 “这事可不能乱说，二壮的人品我可以保证。”赵村长打断继续想说话的韩家本家兄弟，但此时村长也有点拿不准了。 别人尤可，尤金桂气的简直要晕过去，恨不得上去把白二壮的脸抓花。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竟然那么不给她面子，当众让她脸皮掉在地上。 这下子，全村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亲后还一心惦记夏清荷。 可不能让二嫂子坏了事，小福圆轻轻扯了一把尤金桂耳语道：“二嫂，二哥是冤枉的。一会还需要你出马呢。” 别人这样说尤金桂肯定不听，但小姑子说这话，她听。 白家人除了白木板和白二壮，其他人互相交互一个眼神，果然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对方想借白家的手将夏清荷弄的翻不了身，而且还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在白家院子里，只不过被小福圆识破了；一手是在白二壮的私塾里。 韩家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白二壮，眼神里喷出怒火。 夏婆子哭到哽咽对白二壮说：“二壮，你给大娘说实话，清荷到底是去哪里了？” “我压根就没有见到过清荷。”白二壮耐着性子说道。 “凭啥就认定那包袱是清荷的？”尤金桂不忿道。 “你自然可以帮着你男人推脱掉，不过这包袱可是在家男人床底下发现的。”韩山本家兄弟哗啦一声打开包袱，包袱里面滚落出清荷的衣服，甚至还有肚兜，以及一根簪子。 那根碧色簪子，村里人熟悉的很，是夏清荷日日戴的那一根。 这几乎捶死了白二壮在夏清荷的失踪上有牵连。 尤金桂简直想闭眼晕过去。 村里人几乎已经相信，这件事白家没得洗，最起码白二壮没得洗。 “你们白家今儿必须把人交出来。”韩家人群情激奋。 谢春桃有点慌，看向白老太太和甄氏，她们俩神色倒是如常。 还不清楚家里也有夏清荷包袱的白木板，几乎也相信了儿子在夏清荷一事上掺合了，于是开口说道：“老二……” “爹，二哥是冤枉的。”小福圆出声阻止了白木板。 众人看向小福圆。 眼看事情陷入死局，小福圆看到人群里的娟儿扭转身子，想离开矛盾现场。 “娟儿。”小福圆喊道。 娟儿肩膀一颤，脚便拔不动了。 小福圆作为村里的第一任乡主，又顶着福女的名头，她一开口，大家便安静下来。 小福圆在白老太太和甄氏的鼓励下，开口道：“娟儿，昨儿晚上我看到你了。” 娟儿吓的心神俱裂。 郑氏抬起头缓缓说道：“小圆宝，你看错了，昨儿你侄女头疼，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郑氏心下惴惴难安，看向娟儿，娟儿紧握着双手不敢看小福圆的眼睛，低头颤声道：“小姑姑，我，我没有出门。” 说着眼泪欲落，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娟儿在为清荷而哭。 夏婆子看小福圆开口，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哀切切的道：“小圆宝，你清荷姐姐不会有事吧？” 她想从小福圆嘴里得到清荷没事的消息。 小福圆没有接话，双眼笑眯眯看着娟儿和郑氏。 “你们老白家别借着乡主的势欺人，你们把夏清荷藏哪里了，赶紧交出来。”韩山喊道。 “你在瞎说我撕了你的嘴，我还说是你不想和清荷和离，将她藏了起来呢。”白大壮握着拳头断喝。 “就是你们白家，你们别不承认，否则这包袱咋回事。”韩山死死逼问。 夏青皮在一旁则带着哭腔扯住白二壮道：“二壮，哥求你，你把清荷交出来吧。” 夏青皮此时是真的担心妹妹，如果妹妹回来，一定要做主让妹妹和离，蹲监他来替也要让妹子和离。 白二壮气的一把抽开手。 白家院子里给一锅粥一样嘈杂。 这时候郑氏悄悄拉了一把娟儿，道：“家里还烧着水呢，你家去看看吧。” 娟儿低头就想离开。 这一幕落在小福圆眼里，白家人也看出来了方才韩家胡搅蛮缠纯粹是不想娟儿参与其中。 这事情从头到尾透着蹊跷。 “娟儿，你到这边来，我有几句话问问你。”甄氏忽然出声道。 娟儿再次拔不动脚，郑氏想开口，甄氏狠厉的对夏婆子说：“姐姐，清荷去哪里了，你不如问问你儿媳妇。” 甄氏的话像一枚炸弹扔进人群里，瞬间炸开。 郑氏明显慌乱起来。 夏青皮和夏婆子一脸懵，不太明白甄氏的意思。 韩家人想开口时，被白二壮和白招妹恶狠狠瞪着，兄弟俩摸起锄头，韩家人如果再胡搅蛮缠别怪他俩不客气。 “到底是咋回事？”夏青皮醒悟过来，问着自家媳妇。 郑氏却喊冤：“婶子，我哪里知道清荷妹子去哪里了，在二壮兄弟屋里发现了清荷的包袱，你们不能为了二壮拉我下水。” 甄氏冷笑，一字一句说道：“昨天来我们家里的是娟儿吧，娟儿比清荷矮一点，穿了清荷的衣裳到我们家。大晚上的从背后看可不就是清荷。” 娟儿颤了颤。 “所以昨天小圆宝喊你，你没有回头急匆匆走了？”甄氏对娟儿说道。 娟儿在甄氏强大的逼视下，差点站不稳。 小福圆几乎可以确认了，昨晚她在阿臻家遇到的人就是娟儿了。 “娟儿，我问你，你受谁的指使穿着你姑姑的衣裳来栽赃陷害我家？”甄氏声音无比温和。 娟儿到底是个小姑娘，几句话被被戳破后无比慌乱，忍不住朝郑氏看去。 “没，我没有。”娟儿咬牙道。 娘说了，被识破了，只要咬牙不承认没有人逼她。 甄氏不禁有几分失望。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辩白 除了郑氏和韩家人。 所有的人都被甄氏的话惊呆了。 郑氏强撑着站在娟儿一旁。 村里人看向郑氏的眼神起了变化。要说夏家谁最不希望清荷和离，必然是郑氏了。这些日子，郑氏在村里没少排揎清荷。 大家倒不觉得这排揎有什么问题，毕竟换做是他们，家里出了个和离女也不会那般容易接受的，谁不替自家闺女以后的亲事考虑。 但是大家真没想到，郑氏竟然狠毒的对清荷下手。 而下手后还把脏水泼到老白家头上。 众人的心思百转千回，郑氏迎着大家的目光，就像瓜子仁沾在牙齿上一样，艰难开口道：“白家阿婶，我家娟儿昨晚一直在家里。我作为清荷的嫂子，虽然不想她和离，但我也犯不着害了她。” 郑氏说的情真意切，加上她平时孝敬婆婆，对友邻和睦，不少人心思动摇转而相信郑氏了。 夏青皮走到郑氏身边，转而抓着娟儿问道：“娟儿，你给爹说实话，姑姑失踪的事你知不知情？” 娟儿吃了一痛高声尖叫。 “你干什么？娟儿和她姑姑那样要好，你信谁怎么不信你闺女？她一个小孩子家不禁吓，难不成让她背着害姑姑的名声，以后娟儿还要不要活。”郑氏推开夏青皮。 好口才！ 小福圆站在谢春桃旁边，抚胸感叹，没想到郑氏的演技竟如此好。 此情此景，她愈发确定夏清荷的失踪和郑氏以及娟儿有关，方才郑氏说的那一番诛心话，但凡替闺女考虑的亲爹都会选择相信闺女。 果然，夏青皮听到郑氏的话，脸上十分犹疑，松开了拽着娟儿的手。 小福圆拉了拉谢春桃的手，此时最难过的莫过于大嫂了。毕竟郑氏和她交好，估计昨晚上郑氏来家里寻她说话，就是为了拌住她，好让娟儿扮夏清荷。 “娘，我嫁到夏家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我嫁过来时小姑还小，我虽然是长嫂，但都拿她当闺女。我不赞同她和离，也是替她和娟儿考虑，一个姑娘家和离能有什么出路？替娟儿考虑确实是我私心，但哪个当娘的不替自己闺女考虑？但我心里再不愿意，她真的和离我这个嫂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落外头。娘，您想想我为什么要害她？害她对我有啥好处？”郑氏推开夏青皮，扑通一声跪在夏婆子跟前，一行哭一行说。 不得不说，郑氏这一招确实管用。 夏婆子眼睛红红的将郑氏扶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实的，你妹子……” 一想到夏清荷，夏婆子眼泪直流。 “你们也别冤枉大嫂了。”韩山站出来说道，“虽然清荷和我和离，但是我却敬着大嫂子的。要我说，肯定是夏清荷夜里跑到白秀才那里，白秀才在半夜助她跑了，因为太急包袱落在了床底。” 韩山就像和郑氏有默契一样，再次将脏水泼到白家头上。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忘记娟儿疑似假扮夏清荷的事了。 “放你娘的绉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男人昨夜和夏清荷在一起了？昨儿我也去了私塾，我为啥没有看到夏清荷。”尤金桂将吓哭的小郎交给一旁的秋娘，叉腰对着韩山开骂。 尤金桂明白过来了，就算这事白二壮真的洗不清嫌疑，她也不能让白二壮认。 如果认了，搞不好白二壮会破罐子破摔直接和夏清荷重续前缘，到时候她和俩儿子怎么办？ “金桂，你昨夜真的在私塾？”夏婆子忍不住问。 “夏大娘糊涂了，你当白二壮是你女婿？白二壮是我男人，我为啥不能去私塾。”尤金桂冷笑，一仰头说道，“大家也知道，白二壮是我从夏清荷手里抢走的。夏清荷这几天在村子里，我怕她和我家二壮有啥事，我看二壮看的死死的，他睡私塾我也跟着去。” 夏婆子张口结舌。 村里人心知肚明，尤金桂说的是真的。 “说不定是你和二壮联合让清荷逃走了，清荷走的越远对你越好。”郑氏忍不住说道。 尤金桂笑道：“郑嫂子你可真会说，对我来说夏清荷不和离才是最好的。我恨不得绑着她送去韩家，我怎么会助她逃跑，还干出把她包袱丢在我家男人床底下的蠢事。” 小福圆不禁对二嫂刮目相看，只要这个二嫂不枪口对准家里，那对起外头来确实是一把利器。 一席话，把众人说的口服心服。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想朝我家男人头上泼脏水我撕了谁。”尤金桂恶狠狠的看向郑氏，又说道，”说不定是你和韩家一起联手把夏清荷弄走了，然后把脏水泼我们家。你不是一直说夏清荷和离会影响你闺女婚嫁吗？对了，方才说娟儿假扮夏清荷从我们家穿过，你儿子不是也在私塾念书，说不定那包袱就是你指使你儿子塞的。” 尤金桂说完忍不住朝小福圆望去，面带嘚瑟。 小福圆暗暗给二嫂竖个大拇指。 尤金桂的话启发了白家人，既然娟儿都能假扮夏清荷朝白二壮书桌上扔布包，娟儿的弟弟夏成也可能受郑氏指使朝白二壮床底塞包袱啊。 “你，你别朝我头上泼脏水……”郑氏明显慌乱起来。 村里人嘀咕着，一半的人支持郑氏，一半的人支持尤金桂。 这时候韩家再次跳了出来，口口声声指责白家罔顾事实。 白家人越发肯定，这事情八成是韩家和郑氏联手合计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把老白家扯进去，具体的原因白家人不得而知。 小福圆歪着脑袋，有一种预感，清荷姐姐似乎安全了。 但是泼给老白家的污水还是要洗的。 “爹，我觉得二嫂说的对。”小福圆看向白木板，毕竟爹是一家之主，需要他发挥了。 白木板看着闺女澄净的大眼睛，板起脸对着想要逃离的娟儿说道：“娟儿，你假扮你姑姑朝你二壮叔桌子上扔布包，里面是你姑姑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被我闺女识破了，你们为了万无一失，你娘又让你弟弟趁着你二壮叔出门的时候将你姑姑包袱塞到了床底，是也不是。” 白木板板起脸来还是很威严的，娟儿心里扑通乱跳，硬着头皮想说不，但怎么都开不了口。 “白大叔说的没错！” “真是一出好戏。”一把讥诮的声音在老白家门口响起。 接着，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夏清荷在尤青芽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了白家院子。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庵堂 夏清荷整个人状态十分不好。 一身粗布衣被撕裂了口子，浑身沾满了泥。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头上的钗环脱落，一半头发已经被绞了，另一半头发蓬乱的很，用草秆松松挽着，脸上和手脚都受了伤。 围观的村民看到这样的夏清荷，脸色大变，纷纷在心里揣测着她遭遇了什么。 “清荷来了！” “清荷受伤了！” “这是谁对清荷下的手？” 不得不说大部分神树村村民还是非常淳朴且富有同情心的，看到如此狼狈的夏清荷，同情怜惜盖过了一切。 而没人关注的韩家人看到夏清荷就像见了鬼一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出来。 郑氏和娟儿则白了脸。 “清荷，你咋了？”白木板和赵村长异口同声的问道。 夏清荷站在人群中，朝韩家人和郑氏身上扫了扫，冷笑着道：“我咋了，应该问问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反应过来。 “清荷。”夏婆子呜咽着上来拉清荷的手，夏青皮则是惊的说不出话。 夏清荷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一定好奇我遭遇了啥。” “我昨天晚上被人迷晕装进麻袋绑到山外的庵堂里等我醒来，就是逼迫我绞了头发当姑子” 夏清荷颤抖着陷入回忆。 她被一盆冷水泼醒后，人还在麻袋里。 跳动的烛光中，映着尊佛像。 佛像下坐着师太模样的老尼姑和韩家族中子弟，以及吴氏。 夏清荷意识到自己这是进了庵堂。很快想到是被自家和韩家联手算计了，否则好端端的睡在侄女屋里，怎么会被绑着进了庵堂呢。 心凉了半截。 “弟妹，你不守妇道，婚后和白秀才私通，又要大逆不道休夫。将你浸猪笼沉塘都是轻的，现在韩家念在你是韩家媳妇一场的份上，留你一命在庵堂修行吧。”吴氏笑盈盈的说道。 “不要脸，你一个和小叔子私通的人，倒是变成道德楷模教训起我来了。”夏清荷怒骂。 “师太，开始吧。”吴氏眼里含着怨毒，含笑对老尼姑说道。 老尼姑双手合十，心下一喜，庵里白得个干活的人。 “按住她。”吴氏吩咐韩家子弟。 韩家子弟按住夏清荷的双手，老尼姑拿着剪刀就要给她绞头发。 夏清荷拼命挣扎，到底是做惯了农活力气很大，加上拼了命的架势，头发绞到一半时竟然将老尼姑手里的剪刀夺了下来。 韩家人怕了，都知道夏清荷的烈性子，只怕逼急了她会一剪子了解自己。 而吴氏的乐趣是夏清荷在庵堂里被磋磨被羞辱，而不是自我了断。 夏清荷拿着剪刀和韩家人对峙了一夜。 “除了庵堂你没地可去，你娘家也不容你。将你送进庵堂，就是你那嫂子的主意。所以你还是从了吧，否则来硬的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吴氏说道。 “做梦。”夏清荷嘴里喝骂，心下悲凉。 尽管知道嫂子不赞同自己和离，但她没有想到嫂子竟然如此糊涂如此歹毒，竟然和韩家联手将她送进庵堂。 那么老娘和哥哥在其中又参与多少？ “姑娘，进了咱们庵堂的媳妇就没有出去过。” 眼看和夏清荷对峙到天色大亮，夏清荷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老尼姑伏在吴氏耳边私语几句，吴氏眼睛闪了闪，起身绕到庵堂后面端来一盆水，兜头浇到夏清荷头上。 韩家族中子弟趁机夺了剪刀。 夏清荷心底涌起绝望，以为就此死在了庵堂时，忽然庵堂的门被踢开，谢小怜闯了进来。 谢小怜几拳将韩家子弟敲断了腿脚，将欲逃跑的老尼胡摔到佛像上，最后拎着剪刀把吴氏的头发给绞了。 果然如白家人所想的那样，夏清荷是被她嫂子和韩家一起给卖了。 可恨的是，还想把这盆脏水泼到白二壮头上。 村里人听完夏清荷的遭遇，愈发同情她，甚至有不少年轻媳妇抹起了眼泪。 “嫂子，我给你说过和离后打算自立门户，绝对不会呆在娘家。你替娟儿做打算我体谅你一颗当娘的心，但是你不该联合韩家人把我扔进庵堂。”夏清荷带着哭腔说道。 郑氏一脸灰白，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清荷”夏婆子哽咽的说不出话。 夏青皮一脸失望的看着郑氏和娟儿。 “要不是青芽赶到，我早已经没命了。”夏清荷忍不住落泪。 谢小怜将夏清荷带出庵堂，路上遇到武小影和尤青芽，于是将夏清荷交给尤青芽带回神树村。 他已经背负着夏清荷的奸夫名称，他倒是不在意，就算怕给夏清荷带来不好影响。 “还有你们韩家，既然小叔子和大嫂子好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清荷姐。和离也不行，要休书也不行，就非得把人逼死才行？”尤青芽啐了韩山一脸，接着对大家伙儿说道，“幸好我赶上了，我要是去晚了，清荷姐就没命了。” 夏婆子脸色一白，拉着夏清荷的手眼泪横飞。 “现在清荷回来了。你们一个个污蔑我家男人把清荷藏起来，现在怎么说？”尤金桂得了理，叉腰对着郑氏骂道，“我也是当嫂子的，我家小姑子我可是当祖宗供着。你咋那么忍心对付你小姑子，竟然联手韩家将她塞进庵堂，又是让娟儿扮演清荷又是污蔑我家男人的。你今儿必须给个说法。” 郑氏被骂的不敢吭声。 娟儿吓的早已经落了泪。 “姑姑，我对不起你。”娟儿终于撑不住，忽然跪到夏清荷面前哭道，“我不该听我娘的话昨儿晚上，我不该换上你的衣裳将你的镯子帕子丢到二壮叔的桌子上我错了” 村里人恍然大悟。 原来韩家和郑氏想把清荷失踪的锅甩到老白家头上，只是这法子未免太恶毒了。 夏清荷五味陈杂。 娟儿一直和她很亲，支持她和离。她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被郑氏逼迫的。 “小小年纪这样歹毒，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女儿，我看你才应该进庵堂。”夏青皮指着娟儿道，“你污蔑起你二壮叔可是眼睛都不眨方才白奶奶怎么问你，你都不吭声” “都是我的错，你骂闺女干啥。”郑氏一听自家男人要把闺女送去庵堂，慌了，扑通一声跪下搂着娟儿大哭。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落幕 郑氏从看到夏清荷踏进院子那刻起，就知道自己玩脱了。 她不想让夏清荷和离，确实也不是出于私心，纯粹是为了女儿今后能有个好人家。 娟儿已经在镇上媒婆那里挂了名，这半年已经有好几户殷食人家向媒婆打听娟儿。 但自打夏清荷要和离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些殷实人家便换了口风，甚至她看重的在镇上有铺子的人家托人捎信已经订下了别家闺女。 郑氏心里对夏清荷生起怨恨之情。 都是夏家的女儿，凭啥夏清荷想嫁就嫁，想和离就和离，而她女儿以后却只能嫁给普通乡里人家，还要因为有个和离的姑姑被人家挑三拣四。 夏清荷自己爽快了，影响的确是夏家的女孩儿。 更令她生气的是，好容易说服了自家男人不赞同妹子和离，临了临了他却再次倒向妹子。 还有娟儿，说的那番话，什么不在意以后自己的亲事，只支持姑姑和离。 纯粹是少不更事瞎起哄。 合着全家就她一个不讲道理的是吧。 她不甘心自家女儿的亲事受影响，于是找到韩家联手。 将夏清荷送去庵堂是她提出来的，这样既不会伤了韩家被儿媳妇和离的脸面，也成全了夏家未出嫁女儿的名声。 夏清荷之前确实给她委婉提过，和离后立女户，绝对不牵连到娘家。 但是女户哪里是那么好立的，你就算立了女户也一样姓夏，姓夏就会影响到娟儿。 韩家本来对夏清荷的心思就是“宁愿毁了也不和离”，对于郑氏提出将夏清荷送去庵堂当姑子十分赞同。 具体实施的时候，韩家提出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将脏水泼到老白家，反正白家秀才和夏清荷从前的破事无人不知。即便推到白家人头上，也不会有人怀疑。 本来郑氏颇为犹疑，一来她和谢春桃交好，二来白家也没得罪过她。 “大嫂，你知道清荷和离最大的底气是什么？是白家。白家上下齐心帮着她和离，他们家有俩秀才一个乡主，和县令又交好。” 韩山这番话打消了郑氏的心理负担。 她心里对白家不是没有怨气，夏家的女儿和离，他们白家瞎掺合什么，又不是所有人家都像老白家那样看重女孩儿。如果夏清荷像小福圆那样是乡主，能给家里带来助力，都不用别人劝，郑氏第一个赞同夏清荷在娘家养老。 郑氏越想越钻进牛角尖，逼着娟儿换上夏清荷的衣裳演绎出一场大戏。 正如白木板所推测的那样，为了彻底捶死白二壮帮助夏清荷逃跑，郑氏做了两手准备。在白二壮出来跟着一起找夏清荷的空当，让自家儿子朝白二壮床底丢了夏清荷的包袱。 白家人一脸愤怒的盯着郑氏。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平时一起做活一起帮忙的，你怎么对我们家生出这样的心思？”谢春桃一脸失望的对郑氏说道。 “你竟然干出这等事……你不仅要害妹妹，还要害白家。”夏青皮抬起脚就要朝郑氏踹去，被娟儿一把挡住，娟儿硬生生挨了一脚。 郑氏大哭，边哭边道：“你就只顾着你妹子，却不顾娟儿。我害你妹子？我害她什么了！她现在和离不是自己作的吗？她嫁到韩家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凭啥不让丈夫找能生的？咱们嫁出去的女人哪个不在婆家有一罐子的委屈，凭啥就她过的不舒心要和离，她和离不要紧，她和离影响到娟儿的亲事就不行。” 郑氏恨恨的盯着夏清荷。 “都是你。这么多年性子依然不改，当姑娘时，受不得气硬生生把二壮拱手让人，成亲后一点委屈就要和离。咱们夏家不像老白家就一个姑娘，你做事情总是由着性子来。” 夏清荷心惊，原来姑嫂感情在利益前竟然那么不堪。 她在庵堂里被泼水被剪头发时，恨不得宰了郑氏，此时看到披头散发哭泣的郑氏心里五味陈杂。 “说什么都是为了自家闺女，为了自家闺女就能残害小姑？你现在背负着残害小姑子的名声，就不怕影响到娟儿亲事了。”白老太太出声道。 白老太太气的恨不得撕了郑氏，这个媳妇为了女儿竟然糊涂至此。 亲娘干的蠢事，可比姑姑和离影响来得大。 若说疼闺女再没有老白家疼闺女的了，但老白家就不会打着心疼闺女的幌子去害人。 郑氏神情一呆。 “你们姑嫂的事情且不论，我们白家没有得罪你，你和韩家无端端的把我们白家扯进去。”白老太太目光灼灼看向夏婆子道，“这要是我家儿媳妇干这蠢事，我早休掉了。” 白老太太话音一落，白大壮和白招妹收起怒火，挽起袖子。来到韩家人面前，将韩山以及他几个本家兄弟一脚踹翻在地。 顿时，白家院子里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休掉郑氏？ 夏婆子和夏青皮可从来没有想过，哪怕郑氏糊涂到和韩家人一起差点把夏清荷害死，他们都没想过要休掉郑氏。 此时听到白老太太的话，不禁呆了。 “娘，我错了。我嫁到咱家那么多年，给夏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要是被休了，以后我俩孩子怎么办？如果休了我，我就一根绳子在家门口吊死。” 要说郑氏滑跪也够快，她知道夏婆子和夏青皮的性子，开始服软。 “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夏婆子看着地上痛哭的郑氏泪水连连。 郑氏见夏婆子犹豫，膝行着爬到夏清荷身边，哭道：“清荷，我是糊涂了。我没想过要害你，我是糊涂油脂蒙了心，上了韩家的当。” 牛氏听了这话骂道：“你这个贱妇……” 被夏青皮一巴掌扇在脸上。 “清荷，你原谅我。你就当是为了你哥你侄子侄女。” 夏清荷不为所动，木着脸站着。 “娟儿，你帮娘求求你姑姑。”郑氏拉着娟儿一起跪下。 “姑姑……”娟儿嗓子被哽住，此时非常后悔听了娘的话。 “白奶奶，阿婶，我错了，我不该污蔑二壮，你们打我骂我，只求你们别让夏家休了我。”郑氏见夏清荷不为所动，转而扑通跪到白家人面前。 看到小福圆站在甄氏身边，直接抓着小福圆的手哭的声嘶力竭：“妹子，你原谅嫂子这一遭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三哥也没女儿命 最终，夏清荷和离的闹剧以韩家人给了放妻书为结束。 夏家却没有因为郑氏的错误休掉郑氏，只是让她闭门思过。 韩山则被白招妹拧断了胳膊，以替白二壮报仇。 “小圆宝，谢小怜说当时是你告诉他我在山后头的庵堂里，你怎么知道的？”夏清荷拦住放学的小福圆，塞给她一只甜瓜。 小福圆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着道：“清荷姐姐，是我猜的。” 夏清荷自然不信了。 她早都听说小福圆有福气，谁沾上她谁好运，她暂且认为自己能够从庵堂里出来都是小福圆带来的福运吧。 ”清荷姐姐，你的房子是不是要建好了。”小福圆问道。 “是的，到时候姐姐家你想来就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夏清荷点了点小福圆的鼻子。 在白家的帮助下，白二壮朝县衙走了一趟，给夏清荷办来立女户的文书。 赵村长批了一块地皮给夏清荷建房子。 这自然影响了村里一些男丁的利益，被赵村长瞪着眼睛驳了回去。 除此之外，既然夏清荷已经是神树村的女户了，就要给她分地。 夏清荷知道自己分了地肯定会引来一些人的不满和嫉妒，于是没有要村里的地，而是掏了银子买了村外的几块良田。 这才平息了村里的议论。 “姑姑……” 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路边响起，小福圆回头，看到娟儿站在路边，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夏清荷。 “什么事？”夏清荷的态度十分冰冷。 “奶奶得了风寒，我去请吴郎中。”娟儿眼里噙着泪，小心翼翼的看着夏清荷。 夏清荷心里也就起了一点波澜，硬着心肠道：“你快去。” 娟儿眼泪滚落，哽咽着道：“姑姑，我娘已经知道错了。奶奶和爹都希望你回家。” 夏清荷烦躁起来，扬声道：“哪里是我家？那里才是。” 说着手朝旁边一指，那是村里拨给夏清荷的地皮，白大壮和谢小怜正带着村里一群青壮年在帮她盖房子。 娟儿啜泣着不出声。 夏清荷不在理她，拉着小福圆的手就走。 “清荷姐姐别难过了，你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小福圆安慰道。 夏清荷点点头，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她现在对亲娘和亲哥的气更甚于郑氏。 说到底，郑氏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嫂子。但亲娘和亲哥可是她至亲血亲，尤其让她寒心的是，她亲娘在劝解她时哭着道肉烂在锅里，总不能真的休掉嫂子嫂子，而夏青皮则保持了沉默。 她对于夏婆子和夏青皮的态度非常失望。 既然离开了韩家，娘家又伤透了自己的心，那么以后就不来往就是了。 只是听到老娘病了，心里还是十分难过。 夏清荷牵着小福圆的手，将她送到白家门口，转身就要离开。 碰到抱着小郎从娘家串门回来的尤金桂。 尤金桂遇到夏清荷心里不自觉的打怵，这就是属于抢了人家的东西心虚作祟了。 夏清荷朝尤金桂微微一笑，大方的说道：“以后见我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家男人从上了你的当，我就对他没有任何心思了。” 尤金桂张嘴结舌。 “死丫头，从小嘴上都不饶人。”尤金桂在夏清荷走后骂道。 一回头看到小福圆，脸上讪讪。 小福圆说：“二嫂，清荷姐姐对二哥没啥心思。” 尤金桂：“……” “二嫂，你那天的表现不错。”小福圆赞道。 尤金桂眼神一亮：“真的？” 她也觉得自己那天怼郑氏怼韩家的表现不错，太婆婆和婆婆虽然没有说啥，但这两天对她态度不错，没有让她下地干活，让她专心带小郎。 “所以二嫂，只要你好好的过日子，别动不动就给家里人过不去，奶和娘就能容下你。”小福圆觉得这个二嫂可以抢救一下。 尤金桂心思百转千回，现在家里谁说话最管用？当然是小姑子了，所以她要抱紧小福圆的大腿。 于是忙不迭点头道：“我听小姑的。小姑，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像清荷的嫂子那样对你使坏。 小福圆：“……” 你对我也使不成坏啊！ “小郎，来，姑姑抱。”小福圆朝小郎伸手，小郎咿咿呀呀滚到小福圆怀里。 胖乎乎的小孩真好玩，小福圆爱不释手。 抱了一会尤金桂赶紧将小郎接过来，她可不敢累到小姑子，否则太婆婆看到又要开骂了。 “小姑，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给你生个侄女？”尤金桂讨好般的问道。 “二嫂，你别多想了。”小福圆十分诚恳的说道。 尤金桂只觉自己梦碎。 …… 阳凤县第一批燕黍丰收了。 家家户户都在抢收，神树村人也不例外。 没想到小小的燕黍那么能结籽，粒粒饱满。 由于大旱，神树村的麦子收成只有往年的五成，但有了燕黍就能撑过这个荒年。 对比南关镇其他地方，神树村已经很好了，别的地方小麦别说五成，能有一成收成都不错了。 幸好有燕黍在顶着。 刘鸿县令，哦，不对，已经在第一批燕黍丰收献上去的第二天正式晋升为刘知府了。 刘知府代表官方，再次给白家送来了一块匾额，甚至还让淮水书院念书的白盼妹给培育出燕黍种子的白大壮写了一篇颂词，刻在了匾上。 白大壮虽然看不懂，但知道那都是夸他的好话，高兴的合不拢嘴。 俗话说好事成双，白家这次也不例外。 最新的喜事是小福圆的三嫂田麦苗怀孕了。 即将当爹的白三壮高兴的合不拢嘴，带着田麦苗来家里报喜，小心翼翼将田麦苗扶下马。 白家上下都很高兴。 尤其是白老太太，对于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再没有比家里增加新丁高兴的事儿了。 白三壮却避开自家媳妇，悄悄把小福圆扯到院子一角，紧张的问：“妹妹，你说你三嫂这一胎是不是闺女？” 小福圆：“……” “三哥，是儿子你就不喜欢了吗？”小福圆问道。 白三壮听到“儿子”俩字，心都碎了，看着妹妹略带责备的表情，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只要是你三嫂生的我都喜欢。” 但还是女儿好啊，像妹妹这样娇娇软软的闺女，他做梦都想要一个。 “哼，三弟就凭你还想生闺女。”白大壮忽然出现在背后，他作为老大都没有闺女，三弟凭啥就能有。 “我为啥就不能有闺女，我觉得我命挺好的，肯定能有个闺女。”白三壮自信的说道。 “三弟，我之前像你一样想法，认命吧，咱们都没有爹的福气。”白二壮夹着书跨进院子里，一出口，就把三壮的心刺的鲜血淋淋。要不咋说，读书人骂人最狠。 “妹妹，你三哥真没有闺女命？”白三壮小心翼翼看向妹妹。 小福圆歪着头不出声。 “去去去，你生不生闺女和你妹妹有啥关系？命里没有的闺女，你逼问你妹妹，你妹妹能给你变出来咋地。”白木板扛着锄头进来，一把将白三壮推到一边。 “爹。”小福圆甜甜的喊道。 “闺女，想爹了吧。” “想。”一双大眼睛带着笑，又软又萌。 白木板遭不住了，一把将小福圆抱起来。 三哥儿子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有闺女命才好 “爹，累了吧。” 小福圆在白木板怀里，看到爹满头是汗，掏出自己的小帕子给爹擦了擦。 白木板的心都化了。 闺女的小手软软的，帕子香香的，就是和小子们不一样。 白木板瞬间觉得被三个儿子霍霍的空气都清新了，干了一天活带来的劳累也一扫而光了。 “爹，您喝茶。”白三壮跑到屋里端来一碗凉茶，递给白木板。 白木板依依不舍的将小福圆放下地，接过白三壮的茶，喝了一口板起脸道：“你也是当爹的人了，以后要更加稳重些。” 白三壮点了点头道：“会的，爹。” 白木板扫了一眼白大壮和白二壮，说道：“你两个哥都没有闺女，估计你也不会有。” 三个儿子的心齐齐碎成一地。 “不过咱家现在有了你妹妹，倒也不求你能生个闺女。”白木板对白三壮说道。 没办法，能够得到小福圆，老白家祖坟上的烟已经冒干净了。 白木板想了想，又叮嘱儿子道：“你心里再想要闺女，可不能在你媳妇跟前表现的一定要生闺女伤了你媳妇的心。当时你娘生你的时候，我一看是儿子眼泪都出来了，当着你娘的面依然高兴的说儿子好啊儿子好。” 白三壮：“……” 爹将对自己的嫌弃说的那么清新脱俗。 这边爹在教训三哥，小福圆哒哒哒跑到上房。 白家的女眷围着田麦苗在说话儿。 “妹妹。” 看到小福圆进门，田麦苗的眼睛都亮了。 “三嫂。”小福圆来到田麦苗身边，乖巧的站在一旁。 她知道三嫂怀孕了，就不能抱她了。 “妹妹，你喜欢小侄女还是小侄子啊？”田麦苗问道。 “都喜欢。”小福圆说道。 这句话三个嫂嫂都相信她说的毫不违心，家里四个侄儿，她都很疼。 “你觉得三嫂能生个姑娘还是小子？”田麦苗笑眯眯的问道，小福圆还是从她眼神里看到一丝期望。 小福圆为难了？ 田麦苗看到小福圆不说话，心里凉了凉。 田麦苗想要个女儿想的发疯，最好就像小姑这样的软萌女儿，她一定捧在手心里。 倒不是田麦苗为了迎合老白家长辈心思，而是她自己本身就喜欢女儿。 尤金桂抱着小郎在一旁心里冷笑，老三媳妇想要闺女，哪个老白家的媳妇不想要闺女？论十里八乡谁最能生闺女，莫属于她娘，她所有嫁出去的姐姐妹妹都和她娘一样能生闺女，唯独她到了老白家生的都是儿子。 根本就是老白家男人没个岳父命，光儿媳妇使劲没用。 她觉得白三壮在生女儿上，命并没有比俩哥哥好。 她扫了一圈田麦苗的肚子，肯定是个儿子没跑了。 “弟妹，方才奶和娘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咱们老白家的孩子。”谢春桃说道。 谢春桃已经不能生了，她打心底里希望田麦苗生个女儿。 白家第四代还没有闺女呢。 但她不敢说，怕田麦苗这一胎是儿子白白失望。 “你大嫂说的对，生男生女都一样。大郎几个都是小子，咱们也照样疼。”白老太太说道。 田麦苗成亲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动静，现在怀了身子，白老太太不像从前那样盼着是女孩儿了。 毕竟她已经有了一个孙女了。 田麦苗笑着说道：“到底是女儿贴心些。” 这倒是，屋里女眷齐齐点头，然后不由自主齐刷刷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揉了揉眼睛，滚到甄氏怀里甜甜的喊娘。 方才在外头喊爹嫉妒死几个哥哥，现在在屋里又让几个嫂嫂羡慕起甄氏。 “到底是娘的命好，有闺女疼。” 在老白家谁有闺女谁命好。 整个屋子里只有甄氏有闺女。 尤金桂讨好般的说道，要是自己怀里的小郎是女儿就好了。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一竿子打翻屋里所有白家媳妇，首先为首的就是白老太太。 但是白老太太一点都没有玻璃心，点着头道：“你娘在这点上确实命好。” 谢春桃隐约知道，自家小姑不是婆婆所出，不过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关系。 从前家里给个和尚庙一样，自打小姑子到来老白家开始花团锦簇起来。 “我希望有一个像小姑那样可爱的女儿。”田麦苗摸着不显怀的肚子，一脸憧憬。 尤金桂：做梦吧。 “对了，光顾着说话了，忘记给大嫂盘银子了。”田麦苗边说边转身翻出一个包袱，掏出一包银子递给谢春桃。 “大嫂，这是这个月家里的分红。一共六百两，您点一下。” 所有人抽了一口气。 “那么多。”白老太太说道。 谢春桃极其坦然的接过。自从谢春桃接过管家的重担后，家里的银子地里出息都是她来把持。好在她一直恪守本分，没有私心，尤其是在银钱上安排的极其妥当，凡是用钱的地方都让大郎记好账本给甄氏过目。 “下个月出息还会更多的。上次咱们去淮城周家，我在宴会上认识几个夫人，做成了几笔生意。还有刘大人家的夫人将家里的四季衣料，都给了咱们来做。”田麦苗说道，又看向小福圆，笑吟吟，“不得不说还是妹妹面子大，当时周家席间的几位夫人都说妹妹有福气，愿意给咱家合作也沾沾福。说是郑老夫人家的孙媳妇嫁进门五年无所出，穿了咱家缎子就怀了。” 小福圆：“……” 偏偏白老太太和甄氏点头。 大嫂捧哏：“那是，谁沾了妹妹谁有福。” “老三媳妇，你现怀着身子，少操点心在生意上，什么事让白三壮去干。他要是气你，你给我说，我捶他。“白老太太担心田麦苗万一累到就麻烦了。 “你奶说的对，你现在万事以身子要紧。”甄氏说道。 “奶奶，娘，我平时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三壮对我好着呢，这些日子在淮城盘下个铺子，打算招两个伙计。” 白家的丝绸生意越做越大，田麦苗细细给白老太太和甄氏细细说着淮城的生意布局。 之前因为沈家，白老太太和甄氏反对白家的铺子开到淮城。 但现在不一样了。 刘鸿当了淮城知府，还有周家坐镇，白家多少有了底气。 倒不是说借对方的势扯着虎皮充大旗，而是正正经经做生意有个靠山没有宵小敢生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生意扩大 “咱家铺子能开起来，本金都是你们妹妹带来的。铺子也有你们妹妹的股，等在淮城稳定下来。你们买个宅子，咱家孩子不能总是在乡下给个泥猴一样。到时候再看个宅子或者买个其他营生铺子，记你妹妹名下。”白老太太对田麦苗说道。 田麦苗笑着点头道：“这些我和三壮都想着呢。” “家里的银子也给妹妹买宅子吧。” “应该在淮城给小姑买宅子。” 谢春桃和尤金桂异口同声说道。 白老太太轻轻看了尤金桂一眼，对于老二媳妇能转性她没有信心，不过尤金桂能知道这个家谁最重要已经不错了。 而且因为夏清荷的事，没有给老白家拖后腿，总算知道枪口对外了。 白老太太心下高兴，从谢春桃那里拿过银子，摸出两块银子，一块递给谢春桃，一块递给尤金桂。 “麦苗就不用说了，铺子的事她做主，银钱也做主。你们俩在家里，以后每月都给你们二两零用，你们存起来也好，买东西也好，随你们。” 谢春桃和尤金桂心中一喜，别说是在神树村了，哪怕是在阳凤县殷实人家，一个月给儿媳妇二两银子的人家少之又少。 “谢谢奶。”谢春桃接下银子大大方方的说道，心里已经盘算这银子以后私下补贴在淮城念书的小儿子。 “谢谢奶。”尤金桂脸上挂着笑，心里盘算去镇上打首饰买零嘴。 白老太太继续意有所指道：“当了白家儿媳妇，只要好好过日子，好好疼你们小姑子，就不会亏待你们。” 尤金桂表现的最积极：“我以后一定对小姑好。” 甄氏盯了她一眼，尤金桂噤声，心想以前说对小姑子好都是打嘴炮，这次狠心拿出一两银子给小姑买点小玩意笼络她。 “咿咿呀呀……姑姑” 尤金桂怀里的小郎睡醒了，看到小福圆坐在对面，朝小姑姑伸出手。 小福圆朝他张开手臂，小郎挣着摇摇晃晃爬到小福圆旁边。 小福圆将他扶正坐在身边。 “给，吃吧。”小福圆拿出三嫂买的蜜果子塞给小郎。 小郎吃的香甜，对小福圆露出大大的笑。 “小郎，太奶奶问你，小姑姑给你的果果好不好吃？”白老太太笑的一脸慈祥。 小郎咿咿呀呀点头：“好此。” “那你小姑姑对你好不好呀。” 小郎对小福圆笑道：“好。” 小福圆心想，奶奶又开启了新一轮洗脑，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那你以后要不要疼小姑姑，对小姑姑好。” 小郎大眼睛咕噜一转，将蜜果子塞到小福圆手里点头。 白老太太欣慰的笑了。 尤金桂觉得小郎的表现很是给自己争面子，一脸骄傲的在一旁道：“我每天在他耳边唠叨要对小姑姑好，长大了要好好念书，给姑姑撑腰。” 小福圆：“……” 小福圆继续逗着小郎。 一边听大人说话。 “奶奶，上次刘夫人来咱家铺子提到沈家，说他们家被查出贪墨宫中的采买，被褫夺了皇商资格。”田麦苗说道。 谢春桃拍手称快道：“活该！” “刘夫人还提到郭知府，说他除了贪污索贿纵容下人圈地，本来是流放的。但后来再一审，他还参与了不得的大事。左右不过是杀头的罪，前些日子已经提进京候审了。他夫人倒是被宽恕了，只是夺了诰命，还了两亩田让她带子返乡。” 田麦苗叹息，当初威风赫赫的知府全家瞬间犹如风中落叶一般飘零。 “他们家活该！要我说，便宜了知府夫人，她都不该饶恕，应该被卖到勾栏里。”尤金桂咬牙说道，“谁让她欺负小姑的。” 这话刚落下，甄氏的脸色变了，端着茶水刚跨进屋的秋娘同样颤了颤。 “说不定判案的人被郭夫人收买了，还给她地允许她回家，她也配。她就应该进……” 尤金桂犹自滔滔不绝，只觉屋里尤其安静，白老太太的眼神更是让人惊悚，尤金桂赶紧打住。 “你的嘴能不能别给破鞋底扇的一样，什么话都朝外头胡咧咧。谁断的案？朝廷断的，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人家该连你妹妹的乡主封号都怀疑，你妹妹是朝廷封的乡主。” 白老太太冷冷的训斥尤金桂。 “什么勾栏不勾栏的？咱们当朝早不让犯官家属女眷进这样的腌臜地。”甄氏情绪缓过来，对三儿媳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尤金桂知道自己这是又说错话了，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断。 方才在门口小姑子刚提醒自己，让自己老老实实的不要生事，自己怎么总是挑动长辈的敏感神经。 这下子把婆婆得罪了。 于是不由自主去看小福圆。 小福圆轻轻摇头，这个二嫂真是靠谱程度撑不过半天。 “对了，娘，您的绣活好，上次您教秋姐姐的绣工，三壮拿到淮城很多人都来问。”田麦苗从秋娘手里接过茶，就说起了上次白三壮去淮城，用绣娘的绣工展示新到的绸缎。 那些大户人家从主子到丫鬟婆子不少人来问。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娘交给秋姐姐的绣法那么好，只在咱家藏着太可惜了。不如咱也在淮城开个绣坊，这绣坊给秋姐姐打理，秋姐姐去教绣娘绣屏风、绣画像、绣花……”田麦苗看向秋娘，她总觉得秋娘有那样一手好绣活，在神树村窝着太可惜了。 加上秋娘将口罩的事弄的妥妥当当，她身上有做生意的潜质。 一听说去淮城，秋娘摇头。 “不用去淮城……咱村很多绣娘。”小福圆忽然脆生生的说道。 白老太太和甄氏点头，她们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神树村的媳妇大娘姑娘们，现成的绣活好手，平时她们就会绣一些帕子鞋垫拿去镇上卖赚几个零花。虽然没有秋娘的手艺好，但教一教照着样子学，未必不能成。 在村里开一座绣坊？ 田麦苗眼睛一亮。 “奶奶，娘，还是妹妹想的周到，你说咱们几个大人咋就没想起来，要舍近求远呢？”田麦苗将小福圆狠狠赞了一通，继续道，“咱们村有地，搭个绣坊简单。” “村长那边肯定愿意批地，村里哪家不希望有多个出息。”甄氏缓缓点头。 于是婆媳几个开始商讨起绣坊的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分工 “娘的绣活是一等一的好，这绣坊娘来掌大局怎么样？”田麦苗笑问甄氏。 其实她心里觉得甄氏重心都在小姑子身上，让秋娘来掌着绣坊比较好，但本着尊重还是得问问婆婆意见。 甄氏摆手道：“我连管家都不擅长，更何况是做生意的营生，还是你奶奶俩掌大局吧。你奶奶的本事，整个南关镇的老寿星都比不过。” 甄氏太了解自家婆婆了。 别看年纪大了，但一点不服老，本身身体又硬朗。 而且她发现这些日子谢春桃管家以来，白老太太确实很轻松了，但她总是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失落。白老太太天生就不是躺着享福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天天晚上朝胡大娘家钻，说是和胡大娘唠嗑，实际上是帮胡大娘缝制口罩。 果然白老太太听到甄氏的提议，眼神都亮了，嘴里却没好话：“你连孙子都有的人了，还是不会管家，所以刚才老二家的说你是咱家媳妇中命最好的一点没错。有疼你的闺女，有孝顺的儿媳妇，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不就是个绣坊吗？你都管不了？我老天拨地的还要管这事？” 甄氏一脸老实恭谨的拍白老太太马屁：“谁说不是呢，谁让您老能干呢，咱家里哪项不是娘您撑着。娘，您不管绣坊的话，咱村里那些厉害些的媳妇们，秋娘和麦苗两个年轻面嫩弹压不住，还得靠您。” 白老太太一听是这个道理，但依然端着架子。 主要是谢春桃管家时，白老太太明确说过她会放手家里一切，现在要是接下掌控绣坊的活儿，面子上过不去。 小福圆边吃果子，边悄悄观察白老太太的脸色。 哎，好一个傲娇的老太太。 小福圆悄悄移到白老太太身边，伏在她肩膀上撒娇道：“奶奶，娘说的对，绣坊要靠您。难不成奶奶觉得自己老了，管不动了？” 小福圆用了激将法。 白老太太一拍大腿，扬声道：“放……哪个说我老？不是我说，咱村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哪个都不如我，牙没掉头没白，身子硬朗不用拐。上次去淮城，人家周老太太都羡慕我的胃口。” 白老太太心里唤声阿弥陀佛，方才差点没刹住在孙女面前说了粗话。 要是别人说白老太太老了，她肯定上去battle打到你服为止。这幸好是全家团宠小福圆说的，白老太太一扭头对上花儿一样粉嫩的小脸，心软成了一滩水，气早已丢进了爪哇国。 “奶奶这样说是答应了，太好了。”小福圆拍手欢快的说道。 白老太太点头佯装叹气道：“我老天拨地的……这绣坊要我说，秋娘掌大局最合适。上回口罩的事交给秋娘，干的好着呢，连那大将军都夸。” 秋娘连连摆手道：“奶奶，那口罩是小打小闹，绣坊动真格的，我不行。” 绣坊不是单纯教绣娘刺绣，需要了解市面上的时新绣法，还要不能赔本。 她没干过营商的活儿。 所以秋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你年纪轻轻的，你不会学？你在我家住，你得给我家赚银子。就这样定了，绣坊你来掌大局，我帮你盯着，你有啥不懂的来问我。”白老太太板起脸。 “秋姐姐，你可以的。”小福圆说道。 “是啊，妹妹都这样说了，你肯定行。”田麦苗在一旁劝道。 秋娘只得点了点头，接下了绣坊的活。 此时心里不是滋味的就是尤金桂了。 整个老白家的女人都有做主的事，白老太太隐藏的大佬掌握家里生杀大权，谢春桃现今掌家一应事物，田麦苗掌着家里最赚钱的铺子。 小姑子那更不用说，家里地位超然，谁也撼动不了，一句话就决定事情走向。 婆婆看似啥也不管，但手里有小姑子这个大杀器，她就是老白家的大功臣。 就连秋娘这个编外成员，都能掌着白家即将开张的绣坊。 绣坊，那和灶台一样吗？那是白家又一个赚钱的营生。 现在，只有她这个正经的老三媳妇没有任何实权。 尤金桂一把抱起小郎，决定以后就抱紧小姑子的大腿了。 “到时候绣坊还得麻烦阿婶，您的针线好，到时候指导指导村里的绣娘。”秋娘对甄氏说道。 甄氏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还有几样拿手活传给你。” 甄氏的拿手活，是当年甄家她祖母独创的，传授给了她。因为她是罪臣之女，所以一直不敢拿出来示人，怕被人发现牵连整个白家。 但现在不需要担心了，她姑母是太后，就算被发现她是甄家后人又怎样？ 她本来打算把这绣活传给小福圆的，但小福圆对针线毫无兴趣，三个儿媳妇只有老大家的在针线上有点造化，但和秋娘比差远了。 反正这绣活不传下去也会消失，不如就传给绣娘。 甄氏打定了主意。 外头天色变暗。 谢春桃站起来道：“我去做饭，三弟带来了猪肉和羊腿。弟妹你想吃什么，大嫂做给你吃。” 田麦苗怀了身子，除了小姑子，自然是她最大。 谢春桃迫不及待的说道：“大嫂我就想吃你炒的豆角，配上大白馒头。” 谢春桃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管够。” 谢春桃说着去了厨房，秋娘跟着打下手。 屋子里，甄氏和白老太太再次嘱咐田麦苗身子要紧切不可累着。 “你在镇上多有不便，三壮这段时间总去淮城，你不如就留家里，人多好照顾。”甄氏建议道。 田麦苗婉拒了，她觉得自己身子没有不适，再说铺子里也离不了人。 谢春桃和秋娘都是麻利的人，很快整治出一大桌子菜。 有田麦苗点名的炒豆角，有红烧肉，羊肉汤，还有一筐大馒头。 白家人正落座动筷子时，对面大宅的刘一手带着三郎拎着食盒进了门。 “这是何叔让我给麦苗姐准备的吃食。”刘一手边说，边将食盒的事物朝桌子上摆，“燕窝，参鸡汤，炒嫩枸杞芽……” “何叔说了，麦苗姐有啥想吃的尽管给我提，或者托人告诉他，做好了给你送镇上去。” “那行。你告诉我干爹，吃完饭我去看他。”田麦苗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刘一手走后，白家人开始吃饭。 乡下人家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白家也不例外。 于是白老太太就把打算在村里开绣坊的事说给白木板父子几个听，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第三百一十七章绣娘的标准 白木板去村长家商量绣坊的用地事宜。 他在赵家椅子上屁股都没有捂热呢，白家人要在村里开绣坊的消息就通过村长媳妇的嘴在村里传播的沸沸扬扬。 大家一边感叹老白家单靠镇上的铺子发家了，一边羡慕老白家的绣坊说开就开。 “咱村里谁有本事开绣坊啊，那得向外头请多少绣娘？”有个小媳妇问道。 “那这就要问老白家了，总之肯定得下血本。”村长媳妇说道。 “绣坊开在咱们村，咱们也就是眼馋一下。这以后有了绣坊，镇上的铺子里就不要咱们的针线了。”一位大娘忧心的说道。 这句话一落，大家纷纷陷入沉默中。 神树村哪家女子都会绣个帕子打个络子拿去镇上针线铺子寄卖补贴家用，以后老白家的绣坊开张了，请的绣娘绣的肯定好又快，以后还有村里女人赚零花钱的活路吗？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咱们家没有一个旺家的小姑娘呢？”一位媳妇叹气。 顺着她的视线，大家看到小福圆下了学，正朝村子里走来。 “小圆宝，听说你家要开绣坊了？”村长媳妇问道。 大家伸长了耳朵，都希望从小福圆嘴里听到确切消息。 小福圆停下脚步，点头道：“是的，要开绣坊了。” “啧啧，看来是真的了。”胡大娘说道。 小福圆朝胡大娘笑道：“大娘，您上次缝制的口罩特别好，我们家绣坊打算请您来打络子呢，不知道大娘愿不愿意。” 胡大娘惊呆了。 她没听错吧，小福圆竟然愿意让她去老白家绣坊打络子。 要是别的孩子这样说属于小孩子胡言乱语，但小福圆不一样啊，她是乡主又是白家的宝，她的话白家哪个人敢驳。 “哎呦，小圆宝，大娘这……”胡大娘差点落泪，激动的说道，“大娘谢谢你啊，这把老骨头你还愿意要我。” 小福圆说道：“谁说您老了，您的络子打的可好看了。” 胡大娘激动的落泪，其她姑娘媳妇大娘们炸开了窝。 “小圆宝，你看我可以不？嫂子的针线活镇上铺子都说好。” “你们绣坊要我吗？我最会绣花儿。” “小圆宝，你们再要人的话，可以想着大娘，大娘会绣人像。” 大家围着小福圆，纷纷请缨要求加入绣坊当绣娘。而且大家清楚的知道，只要小福圆答应了，这事准能成。 本来家里就打算请村里人当绣娘，小福圆差点脱口而出。 但想了想，对着大家甜甜一笑道：“我知道啦，不过这事还要我奶奶和娘同意才行，再说了绣坊的绣工要求很高，谁想来得拿着绣品过了我娘那一关才行。” 进入绣坊的条件是她临时加的。 首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绣坊，肯定要绣工出色的。 其次，她如果一口答应大家进入绣坊，会让大家不重视。 想要绣坊一炮打响，必须让大家重视起来，拿出最好的针线功夫。 “小圆宝方才说的，那就是咱们都有机会了？” “你倒是想的美！小圆宝都说了，绣品得过了白家阿婶那一关，阿婶的绣活可是咱们村最好的。就你那绣的鸳鸯像鸭子，喜鹊像麻雀，怎么能入了阿婶的眼。” “如果能进白家绣坊那就再好不过了，老白家实诚不坑咱们。镇上拿绣铺子，次次都压价。” “老白家愿意收我当绣娘，我肯定铆劲干。” …… 小福圆走后，村里的八卦军团就白家绣坊议论纷纷。 人人都希望加入进来当绣娘。 赵村长听完白木板关于绣坊的用地一事，几乎毫不犹豫就表示这事可行。 “赵大哥，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那些年都是你帮衬，我心里记着你的情呢。镇上的铺子是白三壮的暂且不论，这个绣坊在咱村里打算邀你参股，你愿意不？” 白木板十分诚恳的对赵村长说道。 赵村长心下狂跳。 不枉是从小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的兄弟，有了好事不忘自己。 他听说白三壮在镇上的铺子越做越大，这才一年就要开到淮城了。 你问他眼馋不眼馋，当然眼馋，但谁让自家没有门路呢，白木板愿意带自己发财，傻子才不愿意。 “需要多少银子？”赵村长稳了稳心神，爽快的问道。 白木板伸出手指头：“五十两。” 这个数字是白木板和白老太太以及甄氏商量的结果。 本来白木板的意思是既然都要带村长发财了，不如直接送股，干嘛还多走一道程序要银子。 甄氏同他说，白送的反而让村长心里不舒服。 再来说赵家，虽然挂着村长，但日子也就比村里其他人略微强点，拿出五十两银子对赵村长来说有点困难。 “老哥，你要是缺银子，我借你。”白木板说道。 但是五十两银子已经很低了，开个绣坊得花多少银子？老白家愿意带自己发财已经够意思了，怎么好意思再借人家的钱。 “老弟，你能想到我……咱哥俩啥也别说了，这五十两我出。”赵村长一咬牙道，大不了把自家的良田卖出去两亩，或者去大宅子管何管家借点银子。 他一个村长，何管家总得卖几分面子吧。 “但是咱丑话说在前头，生意有赚就有折，你入了银子不一定能赚回来……”白木板提醒道。 “你这是啥话，既然我愿意入股，盈亏我都得负。” 赵村长一脸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 绣坊会折本？ 扯淡吧，有小福圆坐镇，它就不可能赔。 赵村长对小福圆的福运十分有信心。 很快，绣坊的地批了下来，就在村子东北角。 白大壮和白木板父子俩给铁器厂告了假，带着村里男劳力盖绣坊，村里的女人们也不闲着都在铆劲绣自己拿手的绣活。 老白家这些天的门槛差点被踏破，每天天刚亮，村里的姑娘媳妇大娘们就捧着绣好的作品来让甄氏检阅。 得到甄氏夸赞的，则高兴的落泪； 得到甄氏委婉批评的，则回去再接再厉。 最终，村里十八位绣娘脱颖而出，录为白家绣坊第一批绣娘。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期待下雨 老白家的绣坊筹备的如火如荼时，一年一度的南关镇荷花节又到了。 但今年的荷花节似乎颇为寂寥，因为持续了大半年的干旱，各处河沟里的水几乎见底。 淮水也不例外，水位蒸腾的几乎撑不起船，河里的万亩荷花蔫蔫的几乎枯死一大半。 “少爷，这天再不下雨，又有说头了”何顺抬头望天，明晃晃的毒辣太阳，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叹了一口气。 阿臻背负着手站在廊下。 他知道何顺这话的意思不是真的感叹淮城下辖地的旱情，而是在忧心关于他的不利传闻。 现在朝中有一股暗流涌动，传他不详，说他的到来，导致南关山一带大旱。 联想道他四岁那年冬天路过南关山时，天气骤降，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雪。 越发坐实他对江山不利的传闻。 阿臻眉头微动，恍若未闻，蹙眉道：“有什么说头。需知道大旱苦的是百姓。” 何顺心下苦涩，敛声屏气道：“少爷仁慈，旱灾肯定能缓解。” 阿臻摇摇头道：“淮城以下各县，除了阳凤县其他几个县都在遭灾，现在各个县的救灾情况怎样了？” 何顺脸色微微松了松道：“已经开粮仓了。刘鸿现在各个县里穿梭救灾，受灾最严重的青阳县处理了县令，今早也已经给流民做了安置。” 阿臻点头。 “少爷，阳凤县多亏了白家献出的燕黍种子，旱灾才没有那么严重。唉，不过这始终不下雨，只怕夏耕也会受影响，今秋的粮食要是断了” 何顺没有说下去。 淮城一带一年收两季，夏天麦子燕黍收完，还能再种一季玉米。 如果一直不下雨，玉米没办法播种。 而玉米是淮城一带的主粮。 阿臻没见过在四处流离的灾民，也听过灾害带来的流民问题，谢小怜就是家里受了水灾，一路颠沛流离逃命，全家都饿死了，唯独他活了下来。 “对了，早上赵德福找你干嘛来着？”阿臻转变了话题。 “老白家打算在村里开绣坊，他要入股问我借银子来着。”何顺说道，“借了二十两银子，约的是年底还。” 阿臻前些日子去了淮城，刚回来，对于白家开绣坊的事第一次听说。 “白家的绣坊接受入股？我也入一个，问问他们要不要。”阿臻说道。 何顺：“” “阿臻哥哥。” 小福圆推开大宅子的门，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圆宝来了。”何顺抛下旱灾的沉重话题，看到小福圆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少爷这几天为了旱灾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嘴角起了一溜燎泡，有小福圆来说话，说不定会缓解他的情绪。 “阿臻哥哥，你刚从淮城回来吗？”小福圆问道。 “是的。”阿臻点头，命何顺去给小福圆准备瓜果和牛乳冰碗。 何顺将吃食端上来，小福圆吃了一大口牛乳冰碗，香甜冰凉消除了暑气。 “阿臻哥哥，你也吃。”小福圆说道。 阿臻见她吃的香甜，跟着吃了一碗，又用了一大碗饭。 何顺激动的差点落泪，少爷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吃饭了。 “妹妹，去年给你说的荷花节整个河岸点灯的事，哥哥要食言了。今年大旱，淮水上的荷花枯死一半，点灯的钱用来安置流民可好？”阿臻问道。 小福圆点头，说道：“哥哥善良，心里记挂着灾民。如果哥哥今年还点灯，那才是坏哥哥呢。” 何顺在一旁听到小福圆这样说心下宽慰。 “我以后给你补上。”阿臻眉头舒展。 “阿臻哥哥你是在忧心旱灾吗？”小福圆问道。 阿臻点头。 小福圆虽然没见过外头的灾民，但她听去淮城送货的三哥提及，说整个淮城今年大旱，除了阳凤县，其他县的灾民几乎颗粒无收。 很多灾民涌进淮城，现在淮城在开仓放粮赈灾。 “阿臻哥哥，你不要忧心了，旱灾很快会过去。”小福圆极其认真的说道。 “怎么说？”阿臻心下一动。 “马上要下雨了，下雨就能耕种了。”小福圆吃了一口西瓜，继续说道，“田里能耕种，就有粮食吃。” 阿臻和何顺同时抬头看天，太阳高悬，万里乌云，一丝风也无，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俩人齐刷刷看向小福圆。 “小圆宝你说的可是真的？”何顺惊喜的问道。 虽然都说小福圆说话灵，可这下雨的事可不是几句话就你打动老天爷的。 如果真的下雨就太好了，一来不耽误夏耕，能夏耕救灾的压力就会减少，撑过这几个月这次干旱受灾的灾民就有了活路；其次，朝中关于少爷是灾星的流言就会消失。 “是真的要下雨了。”小福圆再次强调了一句。 小福圆和阿臻说了一会话，外面传刘鸿来了，她知道阿臻有事，于是起身离开。 来到门口碰到刘鸿。 刚升任淮城知府的刘鸿大人并没有一脸春风，反而一脸忧愁。 整个人比当县令时还瘦，嘴唇上有好几个血泡。 没办法，今年淮城除了阳凤县哪哪都遭受旱灾的影响，他一上任就开始救旱灾。 刘鸿看到小福圆，眼睛一亮，失态的抓着她问：“小圆宝，你说这天啥时候会下雨？” 后面跟着的心腹下属一脸懵圈。 前些日子他去青阳县救灾。青阳县的县令因为设坛祈雨，被他臭骂一顿，说青阳县令不干实事却把救灾寄托在神怪上，妄为父母官。 怎的他却抓着一个小姑娘问下雨的事，知府大人难不成失心疯了不成？ 青阳县令祈雨好歹是给雨神祈的，知府大人却抓着个人间小姑娘求雨，还不如青阳县令呢。 小福圆笑了笑，说道：“知府伯伯，很快就要下雨了。” 这声知府伯伯叫的真动听。 刘鸿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抓着小福圆的手再次失态：“小圆宝，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福圆从刘鸿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手，认真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过几天看看下不下雨吧。” “能下雨！” “能下雨！” “太好了！” “太好了！” 小福圆走后，心腹属下看到自家上司刘鸿知府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仰天喃喃自语。 看来自家上司这些日子赈灾吃不好睡不好有了癔症。 “大人”下属小心翼翼喊道。 刘鸿回过神，笑着道：“小圆宝说下雨，肯定会下雨。” 下属抬头看天，万里晴空，一丝云彩也没有。 他再次怀疑知府大人得了癔症。 第三百一十九章求雨 新的一天，太阳依然高悬，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 天地之间仿佛被高温笼罩，干的冒火。 赵村长一大早来到老白家，将一包银子递给白木板。 “兄弟，这是五十两银子，您点一点。”赵村长说到。 白木板将银子顺手放在桌子上道:“点倒不用了，我还能不信你。” 赵村长家里一共只有三十两银子，本来他想卖几亩良田，家里不愿意，说本来今年就大旱就是卖也没有人买。整个神树村能买的起的只怕只有老白家，但人家已经愿意带着赵家发财了，怎好让白家再掏钱买赵家良田。 赵村长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问何顺借了二十两银子，约好年底还。 “你还没有吃饭吧，一起在家里点吧。” 谢春桃将早饭摆进来，白木板热情的招呼赵村长。 赵村长看到白家饭桌上的白馒头，浓稠的米粥，以及炒鸡蛋，咽了一口唾沫。 老白家日子竟然一点都没有受到大旱的影响。 今年大旱，麦子收成不好。虽然赵家过去储存了不少粮食，但这个灾年谁知道会持续多久。 故此赵家已经很久每日一吃过纯白面馒头了，米汤也稀的照见人影。 这些天更是整日吃燕黍，那玩意虽然能入口，但粗糙，不如白面大米香甜顺滑。 “我吃了饭来的。”赵村长婉拒道，眼神却从热气腾腾的白馒头上撇开。 “今年日子不好过，天那么旱。”白木板感慨道。 “你们家算好的了，小麦完全不受影响。”赵村长说道。 老白家要是日子艰难，村里其他人家更是。 说来也奇怪，今年老白家的麦子完全不受干旱的影响，来了场大丰收。就是燕黍，也比别人家长的好。 不得不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老白家闺女给旺的。 “整个淮城就咱阳凤县有收成，阳凤县当属咱们村最好，最起码小麦还结了穗。听说青阳县这次最惨，有的村差点易子而食……”赵村长摇摇头叹息道。 “再这样下去，没法夏耕，今年秋天的收成怕是要废了。”白木板眼神里有浓浓的忧虑。 “何止今年秋天，不下雨地那么硬，秋天没法翻地冬天没法播种小麦，明年收成咋办？只靠燕黍，恐怕悬。那玩意不能老吃”赵村长摇头叹气，他可不想有一天带着全村去异乡乞讨。 “爹，村长伯伯。”小福圆走进屋，看到自家老爹和村长在说话，甜甜的打招呼。 村长看到小福圆粉嫩的笑脸，心情就大好。 “小圆宝，你说这天啥时候能下雨？”赵村长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福圆说话灵，这样的福娃娃，只怕连老天爷都偏爱她的，要不然在这大旱中为啥唯独老白家的麦子不受影响？ 现在神树村其他人家小麦能够有几成收成，恐怕也是小福圆的福气旺的。 “你问她干啥？老天下不下雨我闺女咋能知道。”白木板说道。 他可不希望自家闺女掺合下雨的事。 如果老天真不下雨，传出去该会影响到小福圆的名声。 “小福圆说话灵，下不下的我心里有个数。如果老天真不下雨，我家打算数着吃燕黍，白面大米存起来。”赵村长说出自己的打算，“还有我是村长，要是不下雨，我也该替大家想想有啥出路。” 白木板觉得村长说的有道理。 “村长伯伯，肯定会下雨的。”小福圆无比镇定的说。 “什么时候会下雨？”赵村长一脸期盼。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老天爷想下的时候就会下。” 白木板：“” 赵村长：“” 这话说的和没说一样，万一老天爷十年都不想下雨，那大家岂不是等着饿死了。 “哐哐哐。” 外面传来一阵热烈的敲锣打鼓声。 “外头咋回事？”白木板问道。 “今儿打算祈雨。”赵村长说道。 “这祈雨管用吗？咱们小时那旱灾差点人吃人，祈雨一点用都没有，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挖几口井。”白木板说道。 赵村长眼底抹上失落，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村里人人都害怕会一直旱下去。” 为了祈雨，私塾放了一日假。 祈雨的祭坛就搭在私塾中央，祭坛摆放着香烛果品，旁边的丝绢上画着一只腾云驾雾的龙。 所有村民都一脸虔诚的站在祭坛前，双手合十在祈祷。 作为村里的代表，赵村长站在祭坛前念念有辞，念完拿着一根柳枝沾了沾水朝画绢的龙洒去。 这时，平静的空气里忽然刮来一阵狂风，不仅打翻了祭坛，画绢也被打翻在地。 赵村长吓的脸色发白。 村民们更是被这一突发事件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吓的扑通一声齐刷刷跪下，其中有几位年长的当下哭出声来。 “咱们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老天爷，给不给咱们活路？” “老天爷，您已经大半年没有下雨了，求求您赏赐点雨吧。” “呜呜呜，我家地里干的已经犁不动了，还让人活吗。” 祈求声哭求声此起彼伏。 “村长，你恐怕不行。要我说，不如让小圆宝来祈，她是咱们村最有福气的孩子。说不定老天听她的。”胡大娘跌坐在人群中，颤声道。 “对，对，让小圆宝来。”村长媳妇跟着喊，她已经哭出了声，自家男人这是怎么得罪龙王了。难不成龙王也喜欢好看的，自家男人太丑了入不了龙王的眼？否则怎么好端端的刮来了妖风。 “让小圆宝来。” “她有福气。” “小圆宝在哪里，赶紧把她抱上去。” 村里人纷纷喊着叫着找小福圆。 小福圆站在人群里瞧热闹，手里还拿着一块阿臻给的糕。 接着一脸懵的被白大壮一把举到祭台前。 “我家少爷应该也行，也是有福的人。”武小影站在人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觉得自家少爷属于真龙天子那一挂的，站在祭台前没毛病。 “那还愣着干啥，把你家少爷抱上来。”回过神的赵村长喊道。 武小影把一脸黑的阿臻抱到小福圆旁边。 大家七手八脚重新摆了祭台， 接着，同样懵的俩人，被赵村长一人手里发了一根柳枝。 反应过来的小福圆，学着村长的样子将沾了水的柳枝朝龙王画像扫了扫说道：“老天爷，请您快快下雨。” 小福圆话音刚落，阿臻一脸沉着，举起手里的柳枝指向天空，怒道：“老天，你让天下遭遇旱灾，你枉为天。” 第三百二十章激怒村民 阿臻的这声怒吼，就像平地起了声炸雷。 撕碎了神树村祈雨的虔诚。 村民们被震的陷入倒可怕的沉默中，待反应过来，炸开了锅。 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小福圆：“……” 此时的武小影后悔将阿臻架到祈雨台前。 阿臻扫了村民一眼，继续高昂着头，手里的柳枝对着天空高举着，大声开口：“老天，你妄为天……” “别喊了，别喊了。”赵村长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到祈雨台前，架着阿臻的胳膊就要将他拖下来。 阿臻朝小福圆身边侧了侧身子，村长撞翻了祭品和丝绢，桌子上装果品的大碗滚落砸到村长的脚，村长疼的当场差点倒地就此晕过去。 “武小影，抓着他。”村长缓过一口气，龇牙咧嘴扭头冲人群里的武小影喊。 阿臻朝武小影瞪了一眼，武小影不敢动。 “惹恼了老天爷咋办？本来就旱，这下子更不下雨了。”有人带着哭腔说道。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得罪了老天爷该怎么办啊！ 万一老天爷一怒，几年不下雨，让老百姓怎么活？ “让小圆宝自己上去就行了，她是乡主老天得给几分面子，谁让阿臻上去的？”有位老人颤抖着落泪，“这下子得罪了老天爷，完了，完了。” 谁让阿臻上去的。 还不是武小影提出来的，村长同意的。 村民的眼神看向武小影，差点喷出火来。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竟然骂老天爷，老天爷是他能骂的吗？”村里人对阿臻大逆不道的行为愤怒至极。 村里人除了老白家，都不知道阿臻的真实身份，即便知道了，也会觉得他行为属于大逆不道，连老天都敢骂岂不是要反了。 “为什么不能骂？”阿臻将手里的柳条一扔，抱着手臂环顾一圈。 “武小影，你听听这大逆不道的话，你赶紧让你家少爷下来。”村里一位年长老人颤抖着指向阿臻，朝武小影喊道。。 就算你是孟大将军的外甥，有泼天的功劳也不能骂老天爷。 “要我说老天爷就该骂。你们没有惹它，勤勤恳恳种地，它却迟迟不下雨。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河也枯了，庄稼也死了。”阿臻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样的老天爷，配你们这样虔诚吗？” 村里人呆住了，大家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南关山一带完全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就能吃饱，干旱或者洪涝就吃不饱。 祖辈都这样过来的，大家可从来没有怪过老天爷。 小福圆侧头朝阿臻看去，微微叹气，阿臻哥哥还是不懂村里人的想法。 此时的求雨对于村里人来说不是向老天爷服软，而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大家都是靠种地生存，你让大家怎么做呢？ 又没有先进的降雨技术，又不可能凿山取水，大家面对旱灾能做的也只有求雨了。 “这样折磨苍生的老天爷，就应该被戳破个窟窿。”阿臻继续说道。 这下子，村里人吓的再次伏倒身子，心里祈求老天爷不要怪罪下来。 “老天爷啊，这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您别生气。”村长翻了个身起来跪下，颤巍巍祈求。 “是啊，老天爷您就原谅他吧。” “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村里人的跟着村长纷纷朝上苍磕头。 小福圆叹了口气，站在祈雨台前，双手合十，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天爷，阿臻哥哥心怀天下黎民苍生，看到天下大旱心急如焚，才会口不择言。还请您不要怪罪，您大人有大量，快快下雨吧。” 小福圆扯了扯阿臻：“阿臻哥哥，你学我。” 阿臻哼了一声道：“子不语乱力怪神。” “不是让你祈雨的，是让大家心里好受点的。”小福圆无奈的说道。 阿臻现在俨然已经得罪了全村，要不是因为何顺和武小影谢小怜等人和村民相处的不错，大家早都要上来揍阿臻一顿了。 要知道，在大家心里，老天爷可比皇家重要多了。 更何况，大家也不知道他生在皇家。 阿臻站着一动不动。 村民的愤怒值已经达到顶峰，空气里涌动着一触即燃的火花。 小福圆朝大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脸，双手合十抬头看天，继续说道：“老天爷您心怀天下苍生，您快快下雨吧。” 村民看到小福圆一脸虔诚，心下被阿臻激怒的火稍微缓解了。 “咱们小圆宝说话灵，她求雨了，老天会答应吧？”胡大娘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肯定能，小圆宝在老天爷跟前说话也管用。”村长媳妇说道。 大家带着希冀的目光盯着小福圆，仿佛多看几眼就能下雨似得。 “不好了！不好了！家里进了贼。”尤金桂抱着小郎气喘吁吁从家里朝外跑。 “哪里来的贼？”白老太太喝问，“都当娘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秋娘不是在家？” 尤金桂战战兢兢道：“真的有贼，一群贼。” “进贼了，进贼了。”又有人喊道。 “走，去看看咋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从祈雨台前离开，男丁们顺手操起了地上的石头棍子。 神树村是南关山一带村子里最团结的村子，从来都是一家进贼全村对付，彪悍驱贼名声在外，这么多年贼都绕着走。 哪怕平时不闭户不关窗，也没丢过东西。 现在，是哪个不长眼的贼敢来神树村偷东西？ 很快，贼被村民扭送到老白家门口的空地上。 不是一个贼，而是一群十几个贼。 这群贼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衫褴褛，饿的皮包骨，唯有一双双大眼睛亮的吓人。 与其说是贼，不如说是一群灾荒下的挨饿的灾民。 尤其是老白家进来的一家四口，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俩孩子。 大一点的男孩和大郎差不多大，瘦的肋骨凸出，手里拿着一只从老白家厨房偷来的大馒头狼吞虎咽。小一点的女孩，大概三岁左右，细细的脖子支撑着大脑袋，呼吸微弱。 “……要不是活不下去，再也不会偷的。”女人抱着女儿，朝白老太太扑通跪下，身子瘦的风吹就能倒。 而男人一脸麻木的坐在一旁，腿上有一片溃烂的伤口。 “……我们不是小偷。” “我们活不下去了。”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这些风一吹就倒的灾民向神树村村民求情。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灾民 神树村村民看到这些人，再喊贼就是诛心了。 “造孽啊！” “快起来。” 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俩一起对跪倒的女人开口说道。 “你们从哪里来的？”甄氏眼神落在女人怀里的闺女身上，忍不住问道。 “我们从青阳县来的……”年轻女人抱紧了怀里的闺女哭出声，“我们青阳县遭灾最严重，颗粒无收，只有出来要饭。” “我们镇又是青阳县最严重的，连树皮都吃光了，实在没了活路……”年轻女人的丈夫，腿上有伤的年轻男人躺在儿子身边，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苦笑。 “呜呜呜……”人群里的其她女人跟着哭了起来。 前些日子白三壮和田麦苗回家，村里人从白三壮嘴里得知外头旱灾要比神树村严重，尤其是青阳县是本次旱灾中最严重的一个县。 但是没想到竟然那么严重，严重到这些灾民要背井离乡乞讨，严重到神树村都能碰到这些灾民。 要知道神树村在山坳里，交通也不怎么方便，进出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们出来多久了？”胡大娘心软，看到年轻女人怀里的孩子就遭不住了。 “十几天了。”年轻女人说道。 “你们怎么来的我们村？”赵村长问道。 “我们一路走一路乞讨，现在哪里都遭灾，粮食都紧巴巴，这一路也没有讨到吃的。路上听说…听说阳凤县旱灾不严重，于是就走到这里……”年轻女人小声说道。 “来到南关山听说神树村今年有收成，说这里有个福女，沾上就有福气，我们就……来了……”灾民里一位老人叹气道，“我们真没想偷你们的东西，这些孩子实在饿的受不了，才……” “呜呜呜……”那些皮包骨的孩子们小声啜泣着。 这群灾民来到神树村后，看到家里大门敞开，屋里没人。 灶台里有稀饭和馒头，于是饿极的他们不顾一切冲了进去，抓起馒头就朝嘴里塞。 秋娘和清荷因为“寡妇”和和离女的身份，被排除在祈雨之外，因此最先发现这群人的是她俩。 神树村的人普遍朴实善良，早在看到这群灾民皮包骨的形象时就已经升了恻隐之心，待询问了几句，更是同情心爆表。 尤其是这是十几个人中的老人和孩子，更是让人于心不忍。 谁家没有老人，谁家没有孩子。 “来，把这孩子给我。”甄氏眼圈红红的朝年轻女人伸出手。 年轻女人身体都僵直了，抱着女儿木呆呆的不松手。 “不是抢你孩子，你闺女看样子是生病了。”白木板看着那瘦弱不堪的女孩，联想到自家女儿，一阵心疼，朝吴超景喊道，“你爹呢，让你爹来给瞧瞧。” “阿臻哥哥，你家的牛乳能不能拿来。”小福圆忽然想到什么对身边的阿臻说道。 阿臻紧锁眉头冲武小影道：“你去取，还有勺子。” 武小影很快取来了牛乳。甄氏从年轻女人怀里接过小女孩，一勺一勺的将牛乳喂道她嘴里。 年轻女人掩着嘴，轻声哭了起来。 谢春桃从屋里出来，端了一筐热腾腾的大馒头，秋娘跟在后头拎了一大桶粥。 那些灾民看到馒头，眼睛都直了。 “来，吃吧。”白老太太拿起馒头，递给那些灾民。 灾民用脏污的手抓起馒头狼吞虎咽的啃。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咱们……” 不等赵村长说完，村民们纷纷朝家里跑去，接着又一窝蜂的跑出来。 只不过手里多了馒头，稀饭，烙饼…… “你俩这是干啥？”大宅子里，谢小怜见刘一手和武小影一人手里两只大提篮，里面都是肉和鱼以及蛋。 “少爷让我俩给外头的灾民送吃食啊。”刘一手说道。 “你俩糊涂了？那些灾民饿了那么久，能克化得了这些大荤鱼肉？再者，外头那么艰难，你俩扛着这些东西出去是给少爷拉仇恨吗？”谢小怜板起脸。 再也没有比他更能对那些灾民感同身受的了，他小时就因为家里遭灾荒外出乞讨要饭。 “去，重新弄来，就粥、饼子、咸菜最好。” 这十几个从青阳县来的灾民狼吞虎咽吃着神树村村民给的饭，这是旱灾以来他们过的最幸福的一天。 年轻女人怀里的女儿，被甄氏喂完牛乳精神头好了起来。 吴郎中给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毛病，孩子之所以奄奄一息就是饿的。 甄氏用热毛巾给小姑娘擦干净了身子，让谢春桃拿出小福圆小时穿的衣裳给她换上。 年轻夫妻俩差点给甄氏下跪，被甄氏扶了起来。 “兄弟你的腿怎么伤的？”白大壮问道。 年轻男人一脸黯然道：“在路上看到一个饿死的孩子，我想把那孩子埋了，被几只野狗撕咬的。” 大家听了一阵心酸，同时又感慨这个年轻男人心善。 吴郎中背着药箱，帮年轻男人清理了伤口，夏清荷在一旁帮着用一块绸布包了起来。 “不是说救灾粮已经到了青阳县，你们没有领到？”阿臻忽然问道。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说是到了，但谁也没见到，保不齐被我们里正贪了去。” 人群里一位大娘咬牙道：“里正的妹妹是县衙主簿的小妾，他一贯作威作福惯了。其他镇都来了救济粮，就我们没有。” 阿臻眉头紧锁，眼神冰冷。 这边谢小怜骑马悄悄出了村。 “你们接下来怎么办？”赵村长忽然问道。 要是平时丰年，别人落了难遭了灾，在神树村住下，大家帮扶一把也就撑下了。 可是这么多人，加之灾荒不知啥时过去，他如果要把这些人留下，神树村的人可没有多余的粮食来接济。 一顿两顿可以，长时间肯定不行。 “谢谢你们让我们吃了顿饱饭，这顿能撑个十天半月。我们明天就赶路。”方才说话的老人，颤巍巍站起来朝神树村村民行礼。 这位老人明显是这群人的带头人。 灾民中有几位年轻人脸色明显现出不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现在灾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幸好是神树村村民接济了咱们，大家要记着这份情。”老人严厉的目光朝人群扫去。 那几个年轻人低下了头。 本来神树村人还担心他们会留下，但听老人这样说，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巨大的怜悯。 “只是还有一个要求，能不能允许我们在你们村的大麦场胡乱睡一夜，明天一早我们就赶路。”老人看向赵村长。 赵村长点头。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谁都有难的时候。要我说，咱们家家掏出点粮食送给他们明天路上吃。”白老太太说道。 神树村村民纷纷点头。 看到他们的惨状，大家有点庆幸虽然今年收成不好，倒还是有饭吃，才不至于背井离乡乞讨。 …… 晚上，大家纷纷端出自家饭菜送给在麦场安歇的青阳县灾民。 “什么时候会下雨啊，老天爷让不让人活了。”赵村长忍不住抬头望天，他甚至觉得今儿阿臻骂的对，尤其是看到灾民的惨状更是这样觉得。 “快了，快下雨了。”小福圆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隆的雷声从南关山方向压过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暴雨 “轰隆隆……”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响，从南关山脉一路朝神树村传来。 很快又恢复平静。 “打雷了吗？” 赵村长抬头看天，脸上显出一片失望。 夕阳的余晖还没有收走，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 赵村长以为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 “轰隆隆……” 又一阵声音传来，比先前的还响亮。 “是雷声。”小福圆口齿清晰的说道。 白大壮拎着被子，递给灾民，抬头看了看天，对妹妹说：“妹妹，这不是雷声，只怕是兵器厂的爆破声。” 这些日子兵器厂在生产砲车，已经进行军管了。白大壮这些铁矿厂的工人只负责挖铁，平时进入不了兵器厂，但也多少了解兵器厂的情况。 兵器厂不止这次爆破，前些日子一直在爆，只是声音一直都在山里回荡而已。 白大壮就以为是砲车声音太大了，从南关山穿到了神树村。 妹妹就算说话灵，可到底是小孩子，分辨不出雷声也正常。 “轰隆隆……” “轰隆隆……” 又一阵雷声传来。 这次比之前更响亮了，颇有雷霆万钧之姿。 这次白大壮听清楚了，确实是雷声。 “妹妹，还真的是雷声。”白大壮牵着小福圆的手，一脸激动。 村里所有人都跑了出来，安置在麦场里的灾民们也停下了铺麦草的脚步。 大家全部侧耳倾听，仰头看天。 夕阳收走最后一丝余光，但整个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而隐没夕阳的山头上空，似乎还有一抹紫红色的云霞。 “打雷了！” “打雷了！” 大郎三郎赵小贵几个孩子，在麦场上又是蹦又是跳的大声嚷嚷。 神树村的孩子们本来对灾荒没有特别大感受，毕竟这代孩子从出生起就风调雨顺，虽然肉不常吃，但吃饱饭却没问题。哪怕大郎三郎小时老白家穷的叮当响，也能混个七分饱，更别提小福圆出生后，老白家的日子更是三天老头吃肉。 所以这些孩子对饥荒压根就没有啥概念。 因此流落到神树村里青阳县的那些灾民，尤其是皮包骨的半大孩子，带给大郎等人的震撼太大了。 他们害怕有一天神树村会和青阳县一样遍地饥荒，他们要跟着大人外出逃荒，没吃没喝，还要被野狗撕咬。 太惨了！ 因此，大郎这些孩子听到雷声，兴奋的无与伦比，在他们朴素认知里，打雷就意味着下雨了。 “小姑姑，是要下雨了吗？”大郎大声问小福圆。 “不一定能下雨。”白大壮抢先叹息道。 “爹，为啥啊，不是打雷了吗？”大郎疑惑的问道。 “光打雷不下雨啊。”白大壮蹙眉说道。 其他村民纷纷点头。 “你们孩子懂的啥，天上一丝乌云都没有，光打雷顶什么用。”胡大娘摇头道，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西边还有晚霞呢，历来就没有见过出现彩霞还下雨的。”村长媳妇跟着摇头。 赵小贵却有不同意见，他反驳他奶道：“不一定。小圆宝姑姑今天都说了快下雨了，那就是要下雨了。” “是吧，小姑姑。” 小福圆看着赵小贵殷切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没错，快下雨了。” 之前小福圆这样说，大家会信。 但今儿则持怀疑态度。 “只怕小圆宝现在说话不管用了，今早阿臻都把老天爷和龙王得罪了，还下雨呢，下个屁。”一位老大爷摇头说道。 “阿臻他不怕，他家大业大的，怎么也饿不着。咱们就不一样了，看老天吃饭的。”老大爷摇摇头，叹息着走开了。 白大壮将家里拿的被子和干净衣服以及一些食物递给灾民中的夫妻俩。 许是因为这对夫妻俩带着女孩儿，让白家多给予了一份同情。 “你家女儿太小，现在吃馒头啥的克化不动。这是我家给妹妹做的炒面，放了芝麻白糖很养人。”白大壮递给那对年轻夫妻一个大大的包裹，又递给他们一个带着奶嘴的水囊，说道，“这是我妹妹小时候用过的水囊，用这个喂你家闺女不能洒。” 年轻夫妻俩接过，差点又要磕头，嘴里不停喊谢谢。 他们怀里的女儿，许是吃饱了，精神和白天完全不同，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弓着小手冲白大壮奶声奶气道：“伯伯谢谢。” 小福圆从兜里掏了一把糖递给小女孩，又掏了一根扎头绳两朵红色头花，递给小女孩。 小姑娘冲小福圆甜甜的笑了。 白大壮说道：“你们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可不是有福气，都能得到妹妹的青睐，那肯定能沾上妹妹的福气。 “谢谢，谢谢。”年轻夫妻俩激动的眼泪直流。 “日子在苦在难都要带着闺女，以后你们会有好日子过的。”白大壮想了想说道。 他小时候跟着白木板逃荒过，一路上不少人家都选择卖掉女儿。 白大壮担心这对夫妻俩万一被逼急了，做出卖女儿的行为。 年轻夫妻俩听话听音知道白大壮的意思，急忙说道：“白大哥，您放心吧，女儿就是我们全家的宝，死也不会撒手的。” 白大壮点头说道：“看重女儿的人家都有后福。” “这就是福荣乡主吧？”灾民中领头的老人走过来，颤巍巍的问小福圆。 白大壮笑着道：“老伯，这是我妹妹，福荣乡主。” 老人激动的落泪，说道：“我们在路上听说神树村的福荣乡主最有福气最灵的，对亏福荣乡主庇护，才让咱们今儿吃饱了饭。” 老人说着就要跪下，其他乡民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地。 那对年轻夫妻俩，更是边跪边让怀里的闺女磕头。 小福圆：“……” 白大壮和神树村其他村民七手八脚将这些灾民扶起来。 “方才福荣乡主说会下雨，大家都不信，老身却是信的。”老人看向小福圆的眼神发光，不急不缓的说道，“因为福荣乡主福泽深厚，因为神树村村民都是良善之人。” “轰隆隆……” “轰隆隆……” 一波一波的雷声传来。 村里安置好灾民，纷纷回到家里。 小福圆吃完晚饭，站在廊下，抬起头看向天空，喃喃道：“也该下雨了吧。” 话音刚落下，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一弯月亮。 很快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接着，哗啦啦暴雨倾注而下。 第三百二十三章久旱逢甘霖 “下雨了！”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大郎和三郎兴奋的在院子里跳起来，很快淋成两只落汤鸡。 “小姑姑，你真厉害，说下雨就下雨。”大郎跑到小福圆身边，顾不得抹脸上的雨水。 “真下了！” “真下雨了！” 白家所有人跑到廊下，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大雨。 电闪雷鸣，雨哗啦啦的下着。 神树村再次沸腾了，大家纷纷从家里跑出来。 “下雨了！” “下雨了！” “哈哈哈，是大雨！” 大家不顾被雨淋的浑身湿透，在路上跑着笑着，仰头迎着雨，脸上激动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哪怕头上炸着雷打着闪电，依然阻挡不了村里人迎接雨的热情。 白家人也来到了村道上。 只不过，白木板和甄氏心疼闺女，甄氏给小福圆披上蓑衣，白木板递给她一把小伞。 “这一场雨下透，就能点玉米了。” “老天爷啊，你可算是开了眼了。” “下吧，继续下吧。” 村里人激动的高喊着，抹着泪感谢上苍。 “小圆宝来了。”村长媳妇抹着眼泪，浑身湿透了，看到小福圆露出笑容。 “小圆宝说话管用，她今儿说有雨，大太阳的谁信啊，可现在不就下了。”胡大娘感慨道。 “小圆宝今天祈雨感动了老天爷。”赵村长挥挥手说道。 村里人围着小福圆，仿佛小福圆才是这场雨的大功臣。 阿臻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走了出来。 “阿臻哥哥，下雨了。”小福圆高兴的说道。 “嗯，下雨了。”阿臻眉开眼笑。 村里人对阿臻骂老天爷的怨气，随着大雨的倾盆而下消失了。 大郎三郎赵小贵一些孩子，更是兴奋的脱掉上衣，在雨里踩来踩去。 远处传来青蛙欢快的叫声。 一切都是那么幸福欢乐。 阿臻接过小福圆的雨伞，俩人并排站在雨中，看着哗啦啦的大雨，雨丝扫到脸上，带来泥土的清新。 原来久违的雨水是这样令人欣喜。 “可总算下雨了。”何顺举着伞站在门口，激动的老泪纵横。 已经回京的忠靖侯爷来信，这些日子京里闹的沸沸扬扬，都在说少爷是不祥之人。 老天开眼，下了大雨，不会耽误夏播，就堵上那些人的嘴了。 谁说少爷是不祥之人？ 何顺眼神落到路中央，少爷和小福圆在那里，俩人都穿着蓑衣，拉着手在踩雨，脸上带着孩童的明媚笑容。 雨丝沾在头发上，一滴一滴滚落了一脸。 何顺的眼泪再次滚落。 “少爷淋了雨万一发烧了……”刘一手担忧的道。 “少爷不会发烧。”何顺斩钉截铁，有小福圆在，少爷就不会发烧。 “让少爷和小圆宝他们一起玩吧。”何顺道。 “何叔，这雨越下越大，会不会发生洪涝，还有这山会不会滑坡。”武小影手里拎着尤青芽的鹅，被一群孩子撵着跑了一圈，来到何顺身边说道，“大将军还在山里呢。” 何顺看了看雨，略一沉思：“你说的有道理。你带着人去山里，再去给赵村长说一下，让他带着人注意村口的河。” 武小影得了令去找赵村长。 赵村长正戴着斗笠高兴的手舞足蹈。 武小影把自己的担忧对着赵村长说了一番，赵村长眉头皱了皱：“光顾着高兴了，却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白木板在一旁说道：“这也好办，山上自有孟大将军，咱们只管山下。这些日子以来不下雨，河床落满了枯枝枯叶，现在让村里青壮年劳力去打捞。” 赵村长点点头，觉得白木板的提议可行，接着说道：“咱们是上游，问题不大。但咱也不能太自私，还得注意下游的庄子和庄稼，今天咱们连夜安排人守着。白老弟，你是个妥当人，咱俩今晚上半夜我带人守，下半夜你带人守。” 白木板笑道：“赵老哥，咱俩谁给谁。我和我家大壮一起去。” 小福圆听到他们的对话，哒哒哒跑过来问道：“爹和伯伯是担心洪涝吗？” “是的。” 白木板和村长同时说道。 “不用担心，不会发生洪涝的。”小福圆说道。 赵村长和白木板心下宽慰，今儿再次证实了小福圆说话灵。白天大太阳的情况下小福圆说会下雨，谁能想到到晚间真下了。 既然小福圆说不会有洪涝就不会有。 “虽然小圆宝说不会有洪涝，但咱也派人守着点安心。”白木板说道。 赵村长点头。 “嘎嘎嘎……” “鹅鹅鹅……” 久违的雨，不仅让人兴奋，鸭鹅也兴奋。 家家户户的鸭鹅都跑了出来，伸长脖子对着大雨拍着翅膀嘎嘎嘎鹅鹅鹅乱叫。 “小姑姑，来一起玩。”大郎喊道。 小福圆觉得鹅和鸭子在水中走的有趣，哒哒哒跑过去，抚摸一只大白鹅的翅膀。 这只大白鹅是尤青芽养的，属于村里一霸，谁的面子都不给，逮谁咬谁，唯独只亲近小福圆。 “阿臻哥哥，你也来玩。”小福圆和大白鹅玩了一会，朝阿臻招手。 赵小贵拿起石头就地打起水漂，飞溅的水花溅了小福圆一脸。 “赵小贵……”小福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拿起石头扔进水里，却没有激起水花。 “哈哈哈，小姑姑你那么厉害，怎么水漂都不会打。”赵小贵哈哈大笑道。 哼，太丢面子了。 小福圆气的跺脚。 “小姑姑……” “哎呦，卧槽，这谁那么狠。” 赵小贵嘲笑小福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又一个水漂围攻，溅的水花密密麻麻落在身上，将他头上的斗笠都打歪了。 “让你欺负我。”小福圆说道。 她不会打水漂，阿臻会啊，都不用她吩咐，阿臻便捡起石头一只一只的朝赵小贵脚下的水打去。 赵小贵见阿臻帮小福圆报仇，不甘示弱的反击。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小姑姑我来帮你。”大郎拿起石头加入进来。 “小姑姑，我也来帮你。”三郎也加入进来。 “你们那么多人对赵小贵一个，我来帮赵小贵。”吴超景去力挺赵小贵，被阿臻新一轮水漂攻击一身水。 双方就站在小腿深的水里对垒。 一块一块石头飞入水里，溅起一串串水花。 惊的大白鹅大灰鸭拍着翅膀围着大家转。 大家笑着，闹着，咯咯的笑着。 一直闹到很晚，大人也不催，毕竟久逢甘霖，村里哪个不开心。 别说孩子了，最后连大人也加入到玩水的行列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小圆宝就是灵 淮城知府官邸。 刘鸿刚升任知府就遭遇大旱。 如果他现在是阳凤县的父母官，就不会那么焦心，因为阳凤县是整个淮城灾荒最轻的地方。 这些日子他东奔西走赈灾，好容易将受灾最严重的青阳县流民安置好，就接到神树村大宅子的训诫。 还是谢小怜亲自送来的。 说是青阳县一个镇的里正仗着青阳县的主簿妹夫，贪墨了救灾粮，逼的百姓活不下去，逃荒逃到了阳凤县神树村。 刘鸿额上的汗直流，嘴角的燎泡都咬破了。 这太打自己的脸了，几日前他刚给那位做过保证一定会妥当处理青阳县的饥民，没想到他人刚到淮城，那位就碰到了饥民。 “你去，把那个什么主薄还有里正给我抓进大狱……”刘鸿对身后的捕快等人说道。 捕快去青阳县拿人后，刘鸿对着一丝云都没有的天空长叹：“什么时候能下雨啊！” 许氏看到自家男人焦头烂额的样子，心疼的要紧，可又帮不上忙干着急。 “爹，爹，下雨了！下雨了！”刘恕激动的跑进来说道。 大晴天的哪里来的雨，刘鸿看到儿子只觉火大。 “你发什么癫，哪里来的雨，还不赶紧去温书。”许氏对着刘恕喝骂道。 “爹，娘，真的下雨了。是神树村下雨了，南关镇下雨了，已经下了一天了。”刘恕一脸委屈的说道。 “哪里？你说神树村？南关镇？”若是旁的地方，刘鸿肯定不信，但是神树村和南关镇，刘鸿心下信了一大半。 向前抓着儿子就问：“你哪里来的消息？这可是真的？” “是圆宝妹妹的三哥今儿到淮城，来我们私塾给二郎送东西说的。”刘恕老实的说道，“说是从神树村开始下的，然后整个南关镇都下了，爹你说奇怪不奇怪，阳凤县那么大地方咋就南关镇各村下了雨。” 刘鸿被这消息惊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许氏一脸喜滋滋的说道：“那还有啥原因，还不都是因为小圆宝有福气，神树村沾染了她的福气最先下雨……这小圆宝啊就是灵……” 许氏俨然变成小福圆头号粉丝。 “小圆宝，小圆宝……”刘鸿喃喃的说道。 “哎，老爷，你还要张罗祈雨，我看别忙了，求谁不如求小圆宝。你干脆去神树村，用你的轿子载着她在淮城各县走一圈，说不定这旱灾就都缓解了。”许氏提议道。 刘鸿眼神一亮，也不是不可以。 “恕儿，小圆宝的三哥在哪里？我要好好问问他现在神树村的情况。”刘鸿急忙问道。 “带二郎去杏花楼吃饭去了，爹你现在派人过去，他一定在。”刘恕说道。 还派啥人啊，刘鸿直接命人备轿出了门，又安排属下去阳凤县看看情况。 “娘，小圆宝真有那么厉害吗？”刘恕一脸崇拜。 “那可不。你爹这个知府我看都托了她的福才能当上。”许氏感慨道。 小福圆真行，自家男人当上知府，正因为旱灾忙的焦头烂额呢，她就送来了一场甘霖。 在许氏心里，南关镇的雨就是小福圆招来的。 “娘，爹要是去神树村我也要去，我想圆宝妹妹了。”刘恕说道。 “你好好念书比什么都强，你现在可攀不上她了，她是乡主。你就不能跟她侄子二郎一样好好念书，以后也不求你考个状元，像你爹一样考个进士啥的，才有机会配得上小圆宝。” 刘恕：“……” 刘鸿和白三壮交谈后，亲自去了一趟神树村，邀请小福圆坐上他的官轿到各县走一圈。 “知府伯伯，我不用去。都会下雨，都会下雨哒。”小福圆说道。 两天后，刘鸿在淮城府署相继接到各县都下雨的消息。 刘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去掉了。 一面派人去安置各县大雨中的流民，一面派人疏通水道以防洪涝。 大雨后容易生时疫，又派人在各县准备了石灰，熬煮了汤药。 大雨一直持续了三天。 河沟满了，泉水涌了，山上的瀑布流了。 大地下透了，树活泛了，草绿了。 甚至连淮水枯死的荷花，在大雨中都活乐过来，亭亭如盖覆满了整个河面。 神树村又恢复到那个有山有水的秀美山村。 在村民们担心洪涝会发生的时候，倾盆大雨逐渐变小，最后变成淅淅沥沥的雨丝，一直到天色放晴。 流落到神树村的灾民，在这场大雨中被村民安置到了私塾避雨。 一天三顿饭，都是老白家对面大宅子提供。 雨停后，这些灾民要返乡了。 上次刘鸿来请小福圆去各县祈雨时，特地会见了这些灾民，承诺严惩青阳县主薄和他们的里正，并每家每户发放救济粮以及夏天的玉米种子。 既然回去就有粮食有种子，加上旱灾缓解，就没必要继续乞讨下去了。 “谢谢你们啊。”灾民的领头老人带领这群饥民朝神树村人下跪，被赵村长等人扶了起来。 “咱们所有人都要记着，是神树村救了咱们。咱们到死都不能忘记，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咱们没有什么东西给人家，等今年秋天玉米丰收了，咱们一定要把最好的头茬玉米给到神树村。”老人动情的说道。 “那是自然。” “到时候咱们一起来送玉米和粮食。” 大家纷纷答应着，眼里含着感激的眼泪。 “……我们帮你们是应该的，早些年我们村也发生过饥荒，也出门乞讨过。今年我们还有一口吃的，都是走了运，我们帮你们就是帮我们自己。”白老太太说道。 人群里那对年轻夫妻擦了擦眼泪。 年轻女人穿着谢春桃的衣裳，男人则穿着白大壮的衣裳，他们的孩子现在完全恢复了精神头，小女孩在朝小福圆咿咿呀呀。 小福圆走向前贴了贴小女孩的脸。 “以后都会有好日子的。”小福圆把小女孩的歪斜的辫子扶正，从头上摘了一朵绒花簪在小女孩头上。 “还有，咱们还要谢谢福荣乡主，咱们这次能活下来是沾了她的福气。”老人朝小福圆拱手。 接着神树村的村民，纷纷将自家准备的干粮递给这些灾民，并且祝他们来年有个好收成。 而谢小怜和武小影则负责护送他们回乡。 青阳县灾民走后，神树村重新恢复了宁静，翻地的翻地，种秋菜的种秋菜。 老白家的绣坊在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里正式剪彩落成。 第三百二十五章姥姥和姨妈 绣坊刚一落成，就接到了三笔绣活。 淮城周家下人的秋季衣裳，知府夫人许氏的屏风，南关镇徐家的鞋面。 秋娘负责管理整个绣坊，从培训绣娘到绣品把控。 白老太太则在绣坊扛起指挥的大旗，每天在绣坊扯着嗓门指点女工绣活，整个人重新焕发了新的活力。 甄氏按照先前承诺的那样，把从前甄府的几项绝活交给了秋娘。 秋娘在十八位绣娘里，选取最有悟性的两个进行传授。 要说神树村姑娘，谁的绣活最好，当属夏清荷。 但是夏清荷婉拒了白家入股请求，她有更大的志向，那就是种植草药，跟着吴郎中学医。 时间很快来到秋天。 神树村终于从旱灾的阴影中走出来，地里的玉米长势比从前更好，看样子这个秋天又是一个丰年。 中秋节之前，杜姥姥、大舅妈罗氏和甄氏的妹妹陈姨妈来到了白家。 跟随陈姨妈来到白家的还有表姐陈萱儿。 “姥姥。”小福圆放学回到家中，看到杜姥姥，扑了过去。 姥姥在山那边的李家庄，虽然一年也就见两次面，但她很喜欢这个善良本分的老太太。 “哎呦，小圆宝，想姥姥了吗？”杜姥姥问道。 “想了。”小福圆甜甜的说道。 “大舅妈。”小福圆看到大舅妈罗氏，露出大大的笑容。 和喜欢姥姥一样，她也喜欢大舅妈。 “哎呦，我的乖宝。”罗氏一把将小福圆抱到腿上，指了指地上一堆东西，说道，“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你爱吃的。” 有山核桃，大枣，酥梨，苹果，羊腿，野鸡，以及罗氏做的各种油炸面果。 “大嫂，都说了家里不缺这些，你带这么多。”甄氏笑道。 “这不值什么，难得外甥女喜欢。”罗氏笑吟吟的，一脸感激道，“今年收成不好，多亏了你让大外甥给送了一车米粮。” “他舅妈这话就外道了，从前咱家日子不好过时，你们没少给送粮食。”白老太太说道。 小福圆和姥姥以及舅妈亲香后，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俩人。 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位十六七岁的姐姐。 小福圆歪着头看看她们，又看看甄氏。 “小圆宝，见过你姨妈和你萱儿姐姐。”甄氏说道。 原来这就是自家老娘偶尔提及嫁到外镇的陈姨妈，以及表姐陈萱儿。 她们还是在小福圆满月酒时来过，平时逢年过节也不怎么走动，故此小福圆从来没有见过她们。 “见过姨妈。” “见过萱儿姐姐。” 小福圆老老实实行礼。 “这就是小圆宝吧，长的真俊。”陈姨妈说道，陈萱儿则矜持的点头并没有开口。 小福圆发现白老太太对杜姥姥和大舅妈很热情，对陈姨妈以及陈萱儿则很冷淡。 看来，姨妈一家和白家的关系并不好。 “……一直想来姐姐家里看看，但家里忙的实在脱不开身。”陈姨妈忽然开口，从身边包袱里掏出一匹缎子递给甄氏，“姐姐，这是你大外甥女特意给小圆宝带的，虽然她没见过表妹，但一直惦记着。” 甄氏接过缎子放在一旁，淡淡道：“静儿有心了。” 大舅妈罗氏暗暗撇嘴。 这个小姑子惯会说的好听，要是有心，怎么这么多年不来白家看看，偏偏等到老白家日子好过了才来巴结。 “听说咱们外甥女被封了乡主，我得到消息后还不信，问了娘才知道是真的。”陈姨妈瞅着小福圆说道。 “就一个封号而已。”甄氏说道。 就一个封号？ 怎么她女儿没有。 陈姨妈觉得姐姐也太小心了，从她进门提到白家的好日子到现在，什么话题都不深聊，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倒是对着嫂子言笑晏晏。 也不想想，她们才是血脉相连的姐妹。 大嫂子算啥？不过是老妈子的儿媳妇而已。 也就是她们落魄了，否则以杜姥姥这个府里的大丫鬟，怎么能轮到俩甄府千金认做娘。 “……亲家母，咱们也是老姊妹了，今儿你来了我高兴，我给你炒几个你爱吃的菜，咱们老姐妹中午好好喝两杯。“白老太太陪着说了一会子话，眼看要中午了，于是站起身去厨房帮着谢春桃烧饭。 “大娘，我陪您去，小圆宝爱吃我烧的板栗烧鸡，我今儿给外甥女露一手。”大舅母罗氏知道这是要给自家婆婆和大姑子留单独闲话的空间，于是就寻了个借口和白老太太一起离开上房。 “二妹和萱儿，你们帮着春桃择菜吧。”罗氏不顾陈姨妈的脸色，将这俩人一起谴出上房。 很快，屋里只剩下甄氏和杜姥姥。 “……娘，妹妹一向嫌我家穷，怎么这次主动来我家了？”甄氏悄声问道。 杜姥姥叹了口气道：“我正想给你说这事，她想把萱儿许给盼妹。” 甄氏一听这话来了气，说道：“萱儿比我家盼妹大。其实年纪倒不是问题，主要是从前萱儿给三壮议过娃娃亲，妹妹家后来发财了又毁约。我家孩子又不是菜瓜，随她挑选。” “正是呢，萱儿这两年议亲挑花了眼，年纪也大了。听说你家盼妹考了秀才，又去了淮水书院比老二有出息，加上小圆宝被封了乡主，她动了心思。”杜姥姥说道，“大小姐你性子是最软的，我担心你受不了她的聒噪答应了，在你婆婆跟前有了心结。所以我一听说二小姐要来你家，才让你大嫂陪着一起来的。” 杜姥姥从前是甄氏娘亲身边的大丫鬟，当年甄府败落，她带着甄氏和陈姨娘姐妹俩逃了出来。 逃亡途中甄氏被堂哥设计卖到扬州，她差点哭瞎眼。 后来辗转被白家一起救了，由白家当时的老太太做主，嫁去李家庄一户淳朴人家，生了个儿子。 日子倒也安稳。 而陈姨妈嫌当时的白家穷，跟着她到了李家当养女。 “娘，您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心软。”甄氏说道。 “哎，本以为你们到底是姐妹俩，能够互相有个依靠。却没想到从前你家日子苦成那样，她对你都不闻不问。之前在甄府，夫人对她可是从未苛待过，虽然是庶出，吃穿用度和你一样的。就因为逃亡时过了几天苦日子，就恨这个恨那个。”杜姥姥叹息道。 “不说她了。”甄氏转换话题，小声道，“娘，您还记得我那和亲的四姑姑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暴击 陈姨妈和陈萱儿被罗氏撵出上房，心里颇为不高兴。 但因为有白老太太在，又不好表现出来。 俩人见谢春桃在院子里择菜，一点都不想帮忙。 她们是客人，谁家会让客人干活，偏偏罗氏不拿她们当外人。 甄氏竟然也默许。 陈姨妈心里对姐姐产生了不满。 但当着白老太太的面，又不好干站着不帮忙，白老太太可是什么难听话都敢朝外咧咧。 “姨妈，萱儿表妹，这菜我自己择就行了。姨妈好久不来了，您就和萱儿表妹在咱家院子里转转，看看咱家新院子。”谢春桃见陈姨妈和陈萱儿要来帮忙择菜，开口道。 陈姨妈和陈萱儿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客气，俩人直接起身在院子转悠了一圈。 “娘，之前听说姨妈家发了，你和爹还不信。你看看这大院子修的，房子翻新加盖了，谷仓里都是粮食。”陈萱儿悄悄说道。 陈姨妈心里头一阵泛酸。 这些变化自然落在了她的眼里，她只觉得碍眼。 从前姐姐是甄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大小姐，她是庶出，虽然大夫人对自己很好，姐姐对自己就想一母同胞姐妹，但她依然心里头不平衡。 甄府落败时，听说姐姐被卖到扬州，她心里头竟然有丝丝开心。 后来她们都被白家所救，她嫌弃老白家穷，跟着杜姥姥去了李家庄。 长大后，姐姐嫁给了穷困的白木板，她则嫁到外镇做买卖的殷实陈家。 都是落魄的侯府千金，姐姐比她更落魄。 从前在老白家，姐姐可是连饭都吃不饱，家徒四壁穷的只剩下一窝儿子。 她只冷眼旁观，从来没有接济过。 姐姐倒也硬气，从来没有对她哭穷过。 如今，老白家日子竟然那样好了，姐姐穿的衣裳竟然都是细丝棉。最惹人眼的是竟然有个那样水灵的闺女，还被封了乡主。 怎能不让陈姨妈嫉妒。 她可是费尽心机按照甄府规矩培养俩闺女，漂亮出挑的大女儿也只不过嫁给里正的儿子。 乡主的封号，那是想都不敢想。 “修了房子不算啥，咱家可是在镇上，也就多打了几斤谷子而已。”陈姨妈勉强笑道，打死她都不承认老白家日子过的很红火。 “你没听大舅妈说，今年旱灾姨妈给姥姥家送了一车粮食，咱家这些日子却都省着粮食吃……”陈萱儿说道。 “乡下能和咱们镇上一样？乡下就是粮食多不值什么，咱们家吃粮食都是花钱买，旱灾时期短了正常。有钱才是正道，咱家啥时候短过你的零花。”陈姨妈一听女儿提老白家的好日子，潜意识里辩驳。 “那娘明知道姨妈家没钱，还想让我嫁给白盼妹。”陈萱儿噘嘴道。 在陈萱儿心里，白盼妹还是那个配不上她的乡下穷小子。 “你懂什么，白盼妹现在是秀才。”陈姨妈说道。 “二表哥不也是秀才，也不过是个乡野夫子，一月还没有二两银子，连肉都吃不起。”陈萱儿冷笑，她不明白自家娘为啥明明嫌白家穷却又让她嫁白盼妹。 “二壮能和盼妹比？我可听说了，盼妹拿了秀才榜首，又在淮水书院念书，你可知淮水书院？你爹听说后忙不迭让我带你来姨妈家。” 陈姨妈想起自家男人的话，说凡是进淮水书院念书的学子，最次也是举人，金銮殿上选出的大批进士一半出自淮水书院。 趁着白盼妹只是个小秀才，抢占先机预定上。 陈萱儿撇撇嘴不置可否。 一个穷秀才就想让她嫁，先前说了多少好人家她都不愿意。 她可不愿意过穷日子，她想像大姐陈静儿那样嫁给里正那样的家庭，有良田有花不完的银子。 小福圆从上房出来，就看到陈姨妈和陈萱儿站在院子一角花丛旁咕咕哝哝。 陈姨妈一抬头看到了小福圆，朝她招手道：“小圆宝过来。” 小福圆哒哒哒走了过去，喊了声姨妈。 “小圆宝，来，给你松子糖吃。”陈姨妈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糖递给小福圆，“这是你萱儿姐姐最爱吃的，四百大钱一斤呢。” 小福圆没有接，摇摇头，懵懂的说道：“谢谢姨妈，松子糖我吃腻了。” 陈姨妈和陈萱儿对视了一眼，好大的口气。 以前老白家可是一年到头都不能买一斤松子糖。 “我三哥隔三差五从镇上给我送各种好吃的，芙蓉糕，水晶糕，绿豆饼……松子糖我家里现在就有一盒子，萱儿姐姐爱吃吗？呆会我送给你一罐子。”小福圆认真的说道。 “什么？你三哥当学徒工钱那么多了？那徐家铺子对你三哥不错。”陈姨妈颇为不屑。 小福圆笑了，说道：“姨妈怕是不清楚，我三哥和三嫂成亲后开了绸缎铺子，生意好着呢，过段时间还要去淮城开呢。” 什么？ 陈姨妈的胸口仿佛被人锤了一拳，憋的喘不过气。 白三壮竟然那么出息了？ 陈萱儿小时和白三壮订过娃娃亲，后来他们陈家嫌弃老白家穷反悔了，故此白三壮和田麦苗成亲时也只送了礼没有来人。 陈萱儿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她小时在白家过过一段日子，和白三壮十分要好。 白三壮哪哪都好，聪明英俊，就是太穷。 没想到她悔婚的人，竟然成为绸缎铺子的东家。 “姨妈，你脸色怎么了？”小福圆明知故问道。 陈姨妈勉强笑道：“太阳晒的，没事的。小圆宝，听说你三嫂是个杀猪的姑娘可是？” “三嫂又漂亮又能干，以前杀过猪，现在和三哥一起开绸缎铺子。对了，我三嫂快给我生小侄儿了。”小福圆天真的说道。 这下子轮到陈萱儿胸口被击了，心里涌现酸甜苦辣，百班不是滋味。 这时候白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冲小福圆喊：“孙女，你去绣坊喊你秋姐姐来家里吃饭，这一忙起来她就忘记了。” “好哒。”小福圆嘴里答应着。 “秋娘是谁？绣坊又是什么？”陈姨妈脱口而出。 “秋娘是我奶奶娘家的一位表姐，在我家住，现在管着我家开的绣坊。”小福圆认真的给陈姨妈解释。 陈姨妈被这一消息暴击的一阵眩晕。 老白家竟然这样发财了，又是铺子，又是绣坊的。 姐姐竟然时来运转了？ 不可能！ 小孩子的话不可信！ 陈姨妈不愿意相信。 第三百二十七章杜姥姥训女 “小圆宝，我陪你去喊……喊秋娘。”陈萱儿咬了咬牙道。 她也不信姨妈家竟然连绣坊都开起来了，她非要亲眼见证才会信。 陈萱儿跟着小福圆离开老白家去绣坊后，陈姨妈大脑一片空白。 杜姥姥和罗氏只给她说老白家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女儿被封为乡主，老四白盼妹考了秀才榜首被淮水书院选中就读。 却没有告诉她老白家的财力情况。 陈姨妈没见过，也知道开个绸缎铺子一个绣坊得下多大本钱。 老白家竟然这样有钱了？ 他们陈家那么多年，也不过只有一家杂货铺子。 她大女儿婆家经营多年药材铺子，也没有开到淮城去。 陈姨妈肚子里酸水沸腾。 虽然说小孩子的话不可信，也不过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心里头开始埋怨杜姥姥和罗氏对她隐瞒姐姐家的情况。 姐姐的命怎么那么好。 不仅有秀才儿子能做生意的儿子，还有乡主女儿。 陈姨妈越想越气，信步来到上房。 上房很静，传来甄氏和杜姥姥低低的说话声。 陈姨妈更是来气，她当杜姥姥养女那么多年，杜姥姥依然只爱和姐姐说体己话儿。 她站在帘子外静听，脸色从难看到激动到雀跃…… “……四姑她派人来找我，我带话给她，京城是伤心地睹物思人我不愿意进京，也舍不得这一大家子……”甄氏说道，“我现在日子挺好的，我婆婆很疼我，男人对我也好，儿子儿媳孝顺，还有个贴心女儿，我没有啥所求了。” “唉，再没想到四姑娘竟然成了太后娘娘。”杜姥姥一开始被这消息惊着了，待反应过来满心欢喜，甄家以后岂不是可以翻案了，不枉大小姐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大小姐却说不愿和太后相见，只愿过平静的日子。 帘子外的陈姨妈咬牙，四姑姑到底疼姐姐，怎地不见她派人来寻自己，却只寻姐姐。 姐姐也是傻，竟然甘心当个乡野村妇，不愿意进京重新过甄府大小姐的日子。 她可是做梦都想回京重新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过大小姐，娘懂你的心思。不回京也好，那地方有啥好的，只是就此放过你那狠心堂兄和大夫人我总替你不甘心……”杜姥姥长叹。 如果不是老白家，此时的大小姐不知在何处飘零呢。 那大房夫人竟然如此狠心，连同自家儿子将大小姐卖到烟花地，枉夫人一腔真心对他们。 狼心狗肺的东西，踩着二房的血求荣。 “娘，我也恨，恨不得他们去死。你还记不记得大伯母身边的张嬷嬷，我见到她了，她倒是念着我母亲的好，现今大堂兄是新的镇国公。姑姑坐在高位，需要娘家撑着……牵一发动全身，我总得考虑到她……”甄氏说道。 杜姥姥长叹一口气，轻声道：“大小姐你也不容易……” 这时候，陈姨妈掀开帘子闯了进来，激动的上去就要握甄氏的手，哽咽着道：“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四姑姑四姑姑成了太后娘娘？” 甄氏不动声色从陈姨妈手里抽出手，淡淡的说：“你都听到了。” 陈姨妈脸上一红，激动的说：“姐姐为何不愿意进京？你忘记从前的苦日子了？” 甄氏说道：“方才我已经说过我为啥不愿意进京了，京城有什么好的。从前的甄府已经消失了，我在神树村生活挺好的，我劝妹妹也别有啥别的心思。” 陈姨妈抹了抹眼睛说道：“姐姐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姑姑就是偏心，只派人来找姐姐，却没有来找我，可见我这个庶出的就是比姐姐低贱。” 甄氏冷笑一声，喝道：“你总拿庶出说事，从前咱们家女孩儿不管嫡出庶出都一样的教养，全府那么多庶出女孩儿，只有柳姨娘天天把低贱挂嘴上。咱们四姑姑也是庶出，她怎么会嫌弃你，你又怎么不知道她没有寻你，只是没寻到罢了。” “那就是姐姐故意隐瞒了我的消息。你不想和姑姑团聚，却干涉我，死死瞒着我，姐姐怎么做我的主？”陈姨妈口不择言说道。 甄氏气的心口起伏。 “二小姐慎言，你就这样给你姐姐说话的？”杜姥姥沉声道，“你们这一房就你姐姐和你逃了出来，你去京城见太后老人家，那皇宫那么好进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怎么不知道你那堂兄一家子会干出啥事出来？” 这也是甄氏担忧的地方，所以她不愿意带着一家老小进京见姑姑。 “在乡下过安稳生活不好吗？你不缺吃不缺喝的，还有俩闺女，你去京城干什么？”杜姥姥问道。 “我现在过的啥日子，我堂堂甄府千金嫁给开杂货铺子的？我家不像姐姐家又是绸缎铺子又是绣坊的。”陈姨妈哭了起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眼泪是嫉妒姐姐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 杜姥姥叹了一口气说道：“过去的甄府早没了，你咋就想不通呢？你只看到你姐姐家现在日子过好了，却忘了你姐姐从前过的啥苦日子。你跟着我在李家庄，我没有苛待过你。女婿不也是你自个选的？你现在倒是后悔了！” 陈姨妈哭着道：“当时县里巨富何家公子看上了我，你拦着不让我嫁。我不是没办法了，才选陈家，我要是不选陈家，你就把我嫁给庄里像姐姐一样种地了。” 甄氏冷笑，心里无语。 她这个庶妹总是拎不清，人家巨富公子凭啥看上她？ 口口声声嫌弃乡下种地人，现在老白家日子好过了，又开始埋怨杜姥姥偏心。 杜姥姥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总想嫁给县里富贵家庭，那何家你嫁过去只能当妾，你却说宁愿当富人妾不愿当穷人妻。不是我说，有几个妾像柳姨娘那样享福，有几个正头夫人像咱家夫人一样对姨娘一片热心。” 陈姨妈被戳中心事，只呜咽个不停。 “你别想有的没的，别想进京见太后的事，安生过日子吧。”甄氏拿出长姐的派头，一锤定音，再不管哀哀痛哭的陈姨妈。 第三百二十八套话 “表妹，你可去过阳凤县？你大表姐在阳凤县有宅子，改天我带你去玩。” 陈萱儿和小福圆走出家门，心道乡主怎么了，有铺子有绣坊怎么了，不也一样住在乡下。 小福圆笑着道：“谢谢萱儿表姐，我家在阳凤县也有宅子。” “小圆宝，你可不能乱开玩笑，阳凤县不是你们村，哪能说有宅子就有的？”陈萱儿满脸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而且是落在我名下的。”小福圆也不想那么高调，可是姨妈和表姐总要给自家别苗头。 表姐也真是，那么大了，还在她一个小孩子跟前炫耀，非要分个高低。 那小福圆就不客气了。 果然，陈萱儿一听到老白家县城的房子是落在小福圆名下，心里犹如吃了青杏，酸涩难忍。 太不公平了！ 老白家竟然那么宠姑娘，她陈萱儿平时在家里够娇生惯养了，可她爹也不愿意将铺子房子送给她，时不时强调家里没儿子，那些东西要给她堂兄。 “表妹，听说你四哥在淮水书院念书？”陈萱儿咽下一口气，话题转到白盼妹身上。 “是的，四哥成绩可好了，考童生第一名，考秀才也是第一名……”小福圆掰着手指头，噗嗤一笑道，“我四哥是要当状元郎的。” 状元郎？ 吹吧！ 白盼妹打小给个泥猴一样，竟然能得了淮水书院的青眼，也不知哪里来的狗屎运。 但如果白盼妹真能当状元，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你四哥那么厉害，有没有人家姑娘要来当你四嫂？”陈萱儿想从小福圆嘴里套话，笑意盈盈问道。 小福圆想了想，大眼睛一转，盯着陈萱儿一脸天真说道：“萱儿表姐想当我四嫂吗？” 一句话差点没把陈萱儿激的跌倒！ 这小屁孩说话太直接了。 陈萱儿看向小福圆。 这个小表妹一直表现那么天真，几句话就把家里情况给套了出来，她还得意，现在看这个小表妹好像是故意的。 再看表妹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笑，陈萱儿心里有点毛毛的，红着脸避开小福圆的眼神。 “我……没有的事，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要嫁给白盼妹。”陈萱儿慌忙说道。 “嗯嗯，萱儿姐姐那么漂亮，一定有更合适的人。”小福圆认真的接话，“我四哥说，他喜欢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的姑娘。” 陈萱儿呼吸一滞。 接着心里涌起一阵不快，表妹啥意思，这是嫌自己不温柔大方暗讽自己大字不识一个？ 可是她又不能对表妹发火，毕竟小福圆也没有直接说她不是。 “绣坊到了。”小福圆指了指前方一处院子，欢快的跑进去。 陈萱儿紧跟着小跑了过去，一进去，心灵再次受到暴击。 在陈萱儿认知里，她以为老白家的绣坊顶多就俩人加一个织机。 好家伙！竟然是一处大院子，四间打通的大屋子，一排织机，屋里坐着一排绣娘，还有几个劈线打络子的大娘。 院子里，屋子里，堆满了绣品和布匹。 陈萱儿的眼神都不够看了。 “小圆宝，这真是你家的绣坊？”陈萱儿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还能有假。”小福圆说道。 陈萱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没想到一向饭都吃不饱的姨妈家竟然这样发达了。 一定都是三表哥赚的，她心里不禁有点恍惚，对亲娘当年取消自己和三表哥的娃娃亲生出不满。 如果她嫁给了三表哥，这个绣坊她就是女主人了。 而小表妹，则会巴结她。 “小圆宝来了。” 绣娘们纷纷给小福圆打招呼。 “秋姐姐。”小福圆喊道。 陈萱儿顺着小福圆的视线，看到一个年轻妇人在指导一个姑娘绣花。 想来这就是秋娘了。 “你大胆的练，不要担心扎坏了绣品。”秋娘叮嘱了一句，转身朝小福圆走来。 “小圆宝来了。” “奶奶让你回家吃饭，我姥姥来家里了。”小福圆对秋娘说道。 “那行，我现在就回去。”秋娘洗了手牵着小福圆走出绣坊。 “这是我秋姐姐。” “秋姐姐，这是我姨妈家的萱儿表姐。” 小福圆给秋娘和陈萱儿互相介绍了一下。 陈萱儿打量了秋娘几眼，见她是个妇人打扮，多半是寡妇或被夫家休掉的，否则怎么会在姨妈家住着呢。 “秋姐姐很能干，绣坊是秋娘做主。”小福圆看到陈萱儿对秋娘流露出轻视，替秋娘扳回一局。 陈萱儿心下诧异，不动声色对秋娘笑道：“秋姐姐好，秋姐姐家也在神树村附近吧？“ “我家在外县，死了男人来投奔姑奶奶。”秋娘淡淡的说道。 原来真是寡妇。 陈萱儿心下有了计较。 长得算是十分俏丽。 老白家和尚庙一样的男人窝，竟然如此放心家里有个俏寡妇。 …… 老白家上房。 “……二小姐别嫌我管着你，你既喊我做娘，我就有资格管你。你想想甄府满门那些死去的人，你干嘛要去京城趟浑水，咱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杜姥姥面对陈姨妈的眼泪攻势，到底是跟着自己长大的，心下一软轻声道，“你别哭了，你这是在你姐姐家呢，回头被她婆婆看到了不好。” 甄氏冷眼看着自家妹子，简直和柳姨娘一样蠢。 陈姨妈渐渐止住哭声，终于答应不去京城。 她不答应也没办法，她自己没有门道摸过去，总不能去到皇城门口大喇喇说是太后侄女，不被侍卫叉死都算好的。 转而换上一副笑脸，对甄氏说道：“姐姐，三壮成亲那会家里正忙，没有亲自来我这心里一直愧疚，我给你赔不是。” 甄氏心想终于提到这一茬了。 她这个妹妹…… 怨不得白老太太一万个看不上。 “来不来的有什么打紧的，我家三壮和三儿媳妇小两口自打成亲以来和和美美的，三儿媳现在怀了身子。”甄氏说道。 陈姨妈勉强笑道：“姐姐好福气，又要添孙。三壮成亲那会一来我确实忙，二来我心里对三壮存着愧疚，不好意思来。” 见甄氏不搭腔，陈姨妈继续道：“当初是我心思不坚定，听了我家那口子的话，毁了萱儿和三壮的娃娃亲。我这心里一直不得劲……” “妹妹想说什么直接说，别绕弯子。”甄氏打断陈姨妈。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拒绝结亲 “我家萱儿小时跟着姐姐生活过两年，她一直都把姐姐当娘……” 这话一出，杜姥姥脸色不太自然。 当年陈姨妈想要个儿子，但生完陈萱儿毁了身子。 调养身子期间，没精力照顾陈萱儿，便把陈萱儿寄养到老白家。 老白家没有闺女，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那时老白家非常穷，杜姥姥觉得不能让老白家白白帮着陈姨妈养闺女，便做主提出让陈萱儿和年纪相差不大的白三壮结娃娃亲。 白陈两家都同意了。 但两年后陈家杂货铺子生意变得红火，老白家则越来越穷，陈家便把陈萱儿接了回去，且毁了和白家的娃娃亲。 因为这事，白老太太一度埋怨杜姥姥，杜姥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踏进白家。 此时陈姨妈主动提及这事，杜姥姥脸上就十分不好看。 “如今盼妹年纪也大了，在淮水书院念书将来肯定有出息。只是我听说有人榜下捉婿，万一盼妹被捉走了，高门大户的儿媳妇姐姐也知道不会敬婆婆。倒不如咱们两家亲上加亲，把萱儿许给盼妹……”陈姨妈边说边觑着甄氏的脸色，见甄氏一脸平静，胆子大了起来一股脑将自己这次来白家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妹夫的主意？”甄氏问道。 “我提出来的，我家那口子也乐意。萱儿虽然比盼妹大点，但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到时候萱儿嫁进白家，她又是你外甥女儿，肯定会敬着你尊着你。”陈姨妈说道。 “不行！这话你敢给我婆婆提？”甄氏简直气笑了。 “正是因为不敢给白大娘提，才给姐姐提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姐姐同意了，想必白大娘也不会反对。”陈姨妈竟然忽略掉了甄氏的拒绝。 在陈姨妈心里，甄氏就没有不答应的选项。 陈萱儿到底是跟着她过了两年，当年也是像亲闺女那样疼，她把陈萱儿接回家头几年甄氏经常想念。 她觉得甄氏当年气陈家的毁约，是因为太想让陈萱儿嫁进白家了。 现在不正好，陈家主动将陈萱儿嫁进来。 “这事别说我婆婆不答应，我和你姐夫也不答应。”甄氏拒绝掉，“盼妹也不答应。” “姐姐还在为当年的事生气？再说三壮都已经成亲了。”陈姨妈不理解，皱眉道，“姐姐不是一直都把萱儿当闺女待？” 这就是道德绑架了。 陈姨妈不知道的是，曾经甄氏确实把陈萱儿当闺女疼。 但是在她没有闺女时，自打她有了小福圆，其她女孩儿在她心里早已经排不上号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陈萱儿可是从来没有主动上门看过她这个姨妈。 现在的陈萱儿，对于甄氏而言就是亲戚家的普通女孩子。 别说和小福圆比了，就是连她儿子儿媳妇都比不上。 “二小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论闺女，你姐姐不缺，小圆宝不仅俊还贴心，又是个乡主。你姐姐没必要认别个孩子当闺女。还有萱儿，她真要是把你姐姐当娘，怎地这么多年连门都不愿意上？”杜姥姥见陈姨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萱儿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上门。”陈姨妈说道。 “萱儿年纪小，你当娘的不懂？你过年过节可来过你姐姐家一趟？你姐姐家穷的三壮没钱念书去给人家当学徒，那时候你咋不说帮衬一把你姐姐？”杜姥姥毫不客气的说道，“二小姐你别嫌我说话难听，现在你姐姐家日子好过了，愿意让你上门已经不错了，结亲就算了，萱儿和盼妹不合适。” 甄氏感激的看向杜姥姥。 杜姥姥知道有些话甄氏不方便说。自打甄府败落后，抛开当今太后，陈姨妈是甄氏唯一的甄府亲人。哪怕陈姨妈从前做的再不对，甄氏念在过去的情分上都不可能和她断绝来往。 所以这些话她来说，她不怕得罪陈姨妈。 陈姨妈气的捂着胸口，心里怨杜姥姥明知道她想把闺女许给白盼妹，却不帮她。 还有罗氏，甄氏一向和这个便宜弟媳妇关系不错，她托了罗氏相帮一起给甄氏提这事，但每次罗氏都不接她话茬。 “娘说的对，萱儿和盼妹不合适，以后这话别提了。”甄氏冷着脸彻底打消陈姨妈的想法。 陈姨妈忍着气出去寻陈萱儿。 屋里又只剩下甄氏和杜姥姥。 “我没把她性子给养好，她跟着我时我总觉得她在甄府败落时吃了苦，多少纵着她。”杜姥姥说道。 “这怎么能怪娘。”甄氏笑着道，“您也别自责了。” “还有萱儿这孩子，从前是个多好的孩子，竟然被养成这样。非常懒又骄纵，就喜欢掐尖要强，现在连个针都拿不动，相看了许多人家不是嫌这个穷就是嫌那个家业不够大……她性子要是不煞煞，到了婆家会吃亏。”说道陈萱儿，杜姥姥感叹道，“你妹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盘算着把她嫁到你们家，想着亲姨妈当婆婆总归不会让她受气。” 甄氏想到陈萱儿，也一脸惋惜，说道：“萱儿打小模样就好，就是被养的可惜了。” 只怕妹妹得知四姑姑是当今太后，更是想给萱儿攀一门好亲。 只是那家境好的人家规矩大，还不如嫁给殷实人家日子安稳。 妹妹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萱儿你看到你姨家的绣坊了？”陈姨妈见陈萱儿在院子里走过去悄声问。 “娘，姨家真的发了，绣坊可大了，有十八个绣娘。”陈萱儿说道，此时她已经不排斥嫁给白盼妹了，方才她路过厨房看到碗碟堆的满满当当的肉和菜，有些是他们家过年才能吃到的，愈发确信老白家日子过的比自家还好。 “还有，小圆宝说姨妈已经在阳凤县给她买了个宅子，比姐姐家的宅子还大呢。”陈萱儿一脸羡慕。 陈姨妈心里头不是滋味儿。 “娘，那是秋娘。”陈萱儿凑过去，指着秋娘给陈姨妈咬耳朵，“我打听了，她是白家的远亲，死了男人，现在管着白家的绣坊。” 陈姨妈不懂女儿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陈萱儿见亲娘一脸不解，咬了咬嘴唇道：“娘不是说姐姐只有个闺女，这么多年无所出，姐姐的婆婆不是一直想给姐夫纳妾么……”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陈姨妈的算计 陈姨妈本来非常满意大女儿陈静儿的亲事。 公公是里正，家里开着好大生药铺子，阳凤县有宅子，就女婿一个独苗。虽然女婿成亲前沾染了一些公子哥的习气，时不时去青楼驻足。但陈静儿水葱一样水灵灵，女婿为了她戒掉了风流的毛病。 陈静儿嫁过去也算享福，银子多的花不完。 只是成亲这么多年只生了个女儿肚子再也没有动静，公婆对她颇有微词。 上次大女儿回家哭诉，说女婿从前风流的老毛病又犯了，不仅去青楼还被一个窑姐儿迷的五迷三道的养作外室。她公公里正要脸，压着不让窑姐儿进门。但这窑姐儿最近有了身子，公公的意思是生了去母留子，她婆婆却松了口想让窑姐儿进门纳做妾。 关键是女婿的态度比较强硬，公然称和窑姐儿一刻都丢不开手，现在家也不回了，整日在外头陪着窑姐儿。 陈姨妈得知这事后一直悬着心，陈静儿性子比陈萱儿还骄纵，从不会服软，那窑姐儿风月场里历练过的最会小意拿捏男人，她担心窑姐儿万一生了儿子进门压过陈静儿。 “……娘您不是说有的大户人家老爷独宠小妾，大夫人就会帮老爷纳个更漂亮更年轻的小妾吗？让俩人打擂台，她坐山观虎斗。”陈萱儿嘴角勾着隐秘的笑。 陈姨妈横了小女儿一眼，嗔道：“这话也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儿家能说的？” 陈萱儿委屈的一撇嘴：“娘，我只给您说，又不当其他人面说。” 陈姨妈微微点头。 心下微动。 她这个当娘的关心则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多亏了小女儿提醒。 “你是说那个秋娘是个寡妇？这消息可是实的？”陈姨妈问道。 “千真万确，是她自己说的她死了男人投奔老白家的，娘您想想看，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白家吧。”陈萱儿说道。 这时秋娘恰好从厨房端着菜去上房，陈姨妈忍不住仔细观察秋娘。 当真是个俏丽的寡妇，哪怕是素淡的衣着也掩饰不了她的美。 一个寡妇竟然投奔姑奶奶，可见夫家娘家都不容她。 这样年轻，势必以后要嫁人的，只是守寡的女人谁会娶去当正头娘子。 陈姨妈心思百转千回。 “给你姐夫找的这个人必须要和你姐姐一条心，性子必须好拿捏，这个秋娘咱们还不太清楚她的脾性。”陈姨妈说道。 “这有啥难的，问问姨妈不就知道了。”陈萱儿不以为意的说道。 陈姨妈轻轻摇头，忽然想到一个人，最适合向她打听了。 “你二表嫂在房里哄孩子，你去陪你表嫂聊一聊。”陈姨妈提醒陈萱儿道。 陈萱儿眼睛一亮，二表嫂是个肚里没成算嘴巴不把门的，最好套话了。 “那行，娘我去找二表嫂说说话。”陈萱儿说道。 “你别这么大剌剌的去，咱家带来的糕饼果子你去装一盘给你二表嫂，她最是个嘴馋的。”陈姨妈叮嘱道。 陈萱儿一扭身去了。 陈姨妈站在厨房外头，看着秋娘和谢春桃说说笑笑的一起干活。 长得可真俊俏，干活也麻利。 就是看起来腰太细了些，臀也小了些，不像个好生养的身材。 但又有什么关系？ 要的就是让她帮着闺女笼络住姑爷。 姑爷就爱腰细的，他之所以能看上自家杂货铺子的女儿，不就是因为静儿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至于生儿子的事，自然交给闺女。 陈姨妈越想越满意，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二姐，你逛完了院子？你帮着把这筐馒头端进屋吧。”罗氏看到陈姨妈站在厨房门口，心里颇为不满，这个小姑子上门做客，真就拿起乔来。 罗氏不喜欢陈姨妈，她总是仗着家里在镇上有铺子，看不起娘家人。 “馒头在哪里？”陈姨妈走进厨房，左右看了看问道，同时心里惊讶老白家的厨房怎么那么大。 白老太太谢春桃秋娘和罗氏四个人在厨房各自忙碌着空间都绰绰有余。 老白家翻修房屋时，白老太太特意让扩大了厨房，说是家里十几口子人吃饭不是件小事，故此厨房整的格外宽敞些。 “在这里。”罗氏正将刚出锅的馒头一个一个的夹到馒头筐里，然后递给陈姨妈。 陈姨妈接过，扫了一眼厨房，发现靠墙的大台子上摆满了碗碟，每一个碗碟里摆的满满当当，鸡鸭鱼肉新鲜菜蔬一个不缺。 比一般人家办酒席还丰盛。 这一桌子肉菜得多少钱？ 别说乡下人家了，就是他们陈家平时招待客人也不会这般丰盛。 陈姨妈暗暗心惊。 同时又怀疑老白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又是开铺子又是开绣坊还去县城买宅子。 她都怀疑太后姑姑私下肯定贴补了甄氏，否则一个穷的叮当响吃不饱饭的乡野之家，这才几年日子竟那样好了。 陈姨妈心里头不平衡起来。 “姨妈，呆会就开饭了。”谢春桃见陈姨妈朝菜上乱瞟，以为她饿了，于是说道。 “我们又不是外人，怎么准备的那么丰盛。”陈姨妈强笑着说道。 谢春桃笑了笑没说话。 白老太太接话道：“这不是亲家母和他们大舅妈来家里了？自然得以贵客招待。过去穷想整这些都没有，亲家母和他们大舅妈从没有嫌弃过，现在日子好过了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寒碜。” 这句话意思就是陈姨妈过去嫌老白家穷了。 这个老太婆可真是，逮着机会就损人。 陈姨妈讪笑着端着馒头离开了厨房。 “二表嫂。” 尤金桂正坐在屋里哄小郎，帘子一掀，陈萱儿满面春风走了进来。 “二表嫂，我看到大表嫂一直在外头忙着，你不去帮忙，奶奶不说你？”陈萱儿一开口就带着挑拨的意味。 我哪里能比得上老大家的，现在人家管着整个白家，可不得忙碌。 要是搁从前，尤金桂会像找到知音一般和陈萱儿一唱一和就吐槽起来了。 但这些日子尤金桂学精乖了，她知道白老太太不喜欢陈家人，她怕别当了陈萱儿的枪回头射向自己。 毕竟陈萱儿从前就在甄氏跟前坑过她，她也是反应很久才知道。 于是毫不在意的说：“萱儿表妹来了，奶奶这是心疼我，让我安心在屋里带孩子。” 陈萱儿心下讶异，这个一点就炸的二表嫂咋变得如此沉住气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打听秋娘 “表嫂，这是我娘特意带给你的水晶桂花糕和板栗酥，你尝尝。”陈萱儿将手里的碟子放在尤金桂跟前。 尤金桂拿了一个水晶桂花糕塞到小郎手里，说道：“这些我现今也不大爱吃了，主要是我小姑子出生后家里三天两头的买，我都吃腻了。” 陈萱儿表情一滞。 这个表嫂一向嘴馋，按照陈姨妈的说法就是狗屎她都恨不得舔一舔，怎么面对零嘴不仅没露出馋相，反而略带几分嫌弃。 这可是镇上最好的水晶桂花糕和板栗酥。 “表嫂如今日子好过了，也看不上这些东西了？”陈萱儿说道。 尤金桂大剌剌的说道：“确实是，甜的腻死人。要说这些吃食还得是淮城的好，我家老三隔三岔五就从淮城买了给我家小姑子送来。我家小姑子不是吃独食的，她分给大家一起吃。” “对了，你和姨妈咋有时间来家里了？” “之前一直想来看看，但家里太忙了抽不出时间。”陈萱儿一边解释，一边摸了摸小郎的头称赞道，“小郎生的真好看，之前听姥姥说二表嫂添了小郎，娘就说二表嫂好福气，有俩儿子。”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让尤金桂生气。 谁不知道在老白家，只有生女儿才是好福气。 尤金桂觉得这个姨妈有点不讲究，小郎出生那么久，都不说来看看。这次来家里，也没说给小郎带个见面礼啥的。 就巴巴的端着一碟子水晶桂花糕和板栗酥，打发叫花子呢。 “我哪里来的好福气啊！我们家最有福气的是我婆婆，她有女儿。我家小姑子现在是乡主了，萱儿表妹知道吧？”尤金桂说道。 “小圆宝当乡主那也只能福耀她自个。儿子不一样，将来三郎小郎当官了，封诰命的是你，你现在还是秀才娘子。所以还是二表嫂更有福气。”陈萱儿恭维道。 尤金桂知道陈萱儿这话是恭维话，但好话谁不爱听，尤金桂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话倒也是，我家小姑子说我家小郎以后会有出息。”尤金桂喜滋滋的说道。 三句话不离小姑子，连小孩子随口的话都当圣旨。 姨妈家可真宠这个小表妹。 陈萱儿不屑的想。 “那是，小郎肯定有出息。说实话二表嫂，我就爱和你说话，整个白家我最喜欢你。”陈萱儿说道。 “哎，你小时候和我家老三定过亲。要是你当了我家老三媳妇，咱俩就能天天作伴聊天了。”尤金桂说道。 陈萱儿差点心梗。 她都不知道这个二表嫂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讽刺她的。 尤金桂要是知道陈萱儿的想法肯定委屈，这话是真心的。 因为田麦苗非常受白家上下喜欢，自打她嫁进来，她这个老二媳妇更加边缘化了。 如果老三的媳妇是陈萱儿，以白老太太对陈家的讨厌，说不定陈萱儿会分担长辈对她的嫌弃。 “是我没福。”陈萱儿说道，心下却冷笑，和白三壮相比，似乎白盼妹更厉害些，毕竟以后是当官的，她以后要当官娘子。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给二表嫂透露了。 以后她自然会知道。 “你们家日子现在过的可真好，这么多年没来，发现你们家大变样。这些家业，都是三表哥赚来的把。”陈萱儿还是想知道老白家发财的秘密。 说到此，尤金桂颇为得瑟，兴兴头头的说道：“那可不，我们家现在日子过的确实一天比一天红火。我家老三是很能干，但指望老三可不会这样发财，我家能发财都是因为我家小姑子” “小姑姑”小郎忽然摇摇晃晃朝尤金桂嘴里塞板栗酥。 尤金桂的嘴被堵住，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小姑子把家里带发财这事是能往外头说的吗？ 太婆婆和婆婆千叮万嘱不让往外说，她怎么被陈萱儿吹捧几句就忘了？ 幸好小郎朝自己嘴里塞了只糕堵住了她的嘴。 “二表嫂，小圆宝是咋给你们家带来财运的？”陈萱儿的好奇心被勾起，见尤金桂话说了半截子，愈发好奇。 “没什么，我意思是我家小姑子出生后家里日子才越过越好，可不都是她带来的。”尤金桂打了个马虎眼。 陈萱儿继续紧紧追问，尤金桂死不松口，问的多了尤金桂明显不耐烦差点要撵人。 “对了，二表嫂，我看到你们家有个秋娘，她是奶奶娘家哪里的亲戚？长得可真俊。”陈萱儿见尤金桂不肯透露老白家发财的秘诀，终于开始把话题扯到秋娘头上。 尤金桂本来就心大，听到陈萱儿提到秋娘，不涉及到小姑子，于是就打开了话匣子。 “只是借着奶奶娘家亲戚的名义住着。实际上是从前和你二表哥认识，没爹没娘的，家里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人吧也还行，挺勤快，奶奶和娘挺喜欢她。”尤金桂说道。 陈萱儿听了心下暗喜，状若无意的道：“那她也算外人了，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把绣坊让她管，二表嫂是家里正经的秀才娘子，现在大表嫂管着家，应该让二表嫂管绣坊才公平。” 这话总算说到尤金桂心坎上了，但她却不想被陈萱儿嘲笑了去，说道：“谁管都一样，反正家里不短我的零花。” 这话陈萱儿才不信。 “小姑姑，小姑姑”小郎嘎嘎笑着朝外头挥手，口水滴落尤金桂一腿。 尤金桂和陈萱儿一扭头，双双吓了一跳，小福圆啥时候站在门口的。 “小郎。” 小福圆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彩灯递给小郎。 “学学（谢谢）姑姑。”小郎嘎嘎直乐。 方才的话不知道被这个表妹听进去多少，陈萱儿额头直冒汗，说实话她有点怕这个小表妹，总觉得这个小表妹带着几分邪气。 “二嫂你和表姐聊什么的聊的那么开心？”小福圆笑眯眯的看着尤金桂问道。 “没聊啥，扯闲篇。”尤金桂说道。 “哦。”小福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抱着小郎就朝外走说道，“该吃饭了。” “小姑，我来抱吧。”尤金桂接过小郎说道。 三个人一起走出尤金桂的屋子。 尤金桂故意落后几步，趁着陈萱儿走远了，悄悄扯着小福圆说道：“妹妹，方才我和陈萱儿真没透露啥，她问我咱家咋变得那么有钱了，我没有说都是因为你。” 尤金桂一脸讨好。 “二嫂说了也没关系。”小福圆轻描淡写的说道。 “还有，你进来之前陈萱儿向我打听秋娘，我不敢瞒着妹妹。”尤金桂一股脑的告诉了小福圆，虽然她也不觉得陈萱儿打听秋娘有目的，但为了讨好小姑子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第三百三十二章大表哥的拒绝 “二嫂是怎么给萱儿表妹说的秋姐姐”小福圆问道。 尤金桂颇为不自在说道：“也没说啥，就说了说她的身世……我寻思陈萱儿为啥打听秋娘，我觉得她就是嫉妒秋娘管着咱家的绣坊……” 在屋里时尤金桂没有多想陈萱儿为啥好端端的提起秋娘，加上她心里对秋娘管绣坊不满，于是就顺着陈萱儿的话吐槽了几句。 现在当着小姑子的面开始意识到陈萱儿是有目的的提到秋娘。 至于陈萱儿有啥目的 自然是嫉妒陈萱儿管着白家的绣坊了，毕竟陈萱儿从前在老白家生活过两年，老白家也将她如珠似玉的宠了很久。 小福圆同样纳闷陈萱儿为啥要打听秋娘，想来想去她和尤金桂想的一样。 “二嫂也嫉妒秋姐姐管着咱家绣坊吧？”小福圆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尤金桂被小姑子戳破心事，吓了一跳，将小郎放到地下举着手就想发誓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 “二嫂，你对秋姐姐管着咱家绣坊有意见很正常。”小福圆摊开手叹口气说道，“不过二嫂你想想看，秋姐姐管着咱家绣坊是替家里赚钱的，家里赚了钱能没有二嫂的一份吗？不出力又有银子拿，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奶奶和娘都说了，等绣坊赚了钱，给大郎三郎几个侄子每个人都置一个宅子。二嫂你当娘的，可不要托了三郎小郎的后腿。”小福圆不经意透露出白老太太和甄氏私下的打算。 “真的？”尤金桂的眼睛亮了。 “那还有假，我啥时候说过假话。”小福圆说道。 这倒也是。 尤金桂心里欢喜的很。 太婆婆和婆婆俩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对她俩儿子倒是疼的很。 而且俩人说话算话，既然她们说了不会亏待自己儿子那就不会亏待。 再说小姑子都这样说了，那就更加证实了她们说的是真的。 “上次你对抗韩家大战清荷姐姐的嫂子，奶和娘对你很满意。” 被得到认可的尤金桂喜笑颜开。 心里不由得浮想联翩，太婆婆和婆婆之所以不当她面认可她，一定是抹不开面子。 所以才托小姑子传话，反正小姑子再机灵也是个小孩子。 “妹妹，你一定要给奶奶和娘说说你二嫂的好话，我已经意识到从前的错误了，我洗心革面了，我保证不给咱家拖后腿。”尤金桂拍着胸脯说道。 “二嫂不光说到还要做到呀。比如就像今天，你把萱儿表姐给你说的话能主动告诉我就是进步。咱家日子过得好，有人自然会眼红，二嫂心思单纯，萱儿表姐就想利用你对秋姐姐的嫉妒，想通过你把咱家闹的鸡犬不宁。咱家日子要是不好过了，二嫂和三郎小郎也没有好日子过。”小福圆继续说道。 陈萱儿竟然有那样的心思。 差点上当了，好容易她现在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零花，她可不想作没了。 陈萱儿竟然那样歹毒，见不得别人好。 “妹妹放心吧，陈萱儿再来找我，我还告诉你。不止陈萱儿，其他旁人给我说话我也告诉你。”尤金桂说道。 倒也不必。小福圆心里想。 “二嫂，你以后不要给别人讲秋姐姐的身世，她就是奶奶的娘家亲戚，别人问你你就这样答。” 尤金桂点头道：“我记住了！” 午饭就在上房摆开。 大家纷纷入了席。 杜姥姥和白老太太推让了一番，最终还是让白老太太坐了上位。 “亲家母，每次都准备那么多菜，再这样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杜姥姥看到满桌子的菜，有些菜式都是过年才能吃到的，替老白家如今的好日子感到高兴，又觉得太破费了。 “咱们是相交多年的老姐妹了，过去那些饥荒年月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还抵不过这一顿饭啊？”白老太太一边笑着，一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杜姥姥碗里。 杜姥姥感叹，白家就是那样知恩图报。当年夫人偶然接济了老白家的老太太，甄府落败时白家买地卖房救大小姐，就连她这个当年的大丫鬟也是得到白家照拂才嫁到李家庄隐姓埋名过日子。 “娘，您尝尝这肉，是春桃特意按照您的口味炖的烂烂的。”甄氏笑着说道。 杜姥姥也没有客气，夹起肉咬了一口嚼了嚼，赞道：“春桃的手艺愈发好了。” “姥姥，您爱吃，多吃些。” 谢春桃这边刚说完，小福圆又夹了一块鱼到了杜姥姥跟前的碗里。 “我有福，外孙女也疼我。”杜姥姥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娘，依我看，您以后享小圆宝的福多着呢。”罗氏凑趣道。 接着大郎三郎纷纷给杜姥姥夹菜，杜姥姥乐的见眉不见眼。 甄氏一脸微笑满足的样子，杜姥姥见了眼角不禁湿了。 若是夫人泉下有知，得知大小姐儿孙满堂一定很欣慰。 从前她心里头一直替大小姐惋惜，好好的侯府千金跌入泥里，要干农活要洗衣要织布，还要挨饿受冻。 但好在老白家厚道，从来没有苛待过大小姐，如今苦日子都熬过去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大小姐不愿意进京认太后姑姑，相比较京里的波诡云谲，还是乡村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生活对大小姐更好。 就是她这个当年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此时都早已经过习惯了乡间安稳的日子。 “我吃，你们都吃。”杜姥姥笑呵呵的说。 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老白家虽然出了俩秀才，大郎这些晚辈也念着书，但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一直以来吃饭都说说笑笑。 “娘，您许久没来家里了，这次在家里多过些日子。”白木板说道。 “是啊，姥姥，平时都是舅舅舅妈表弟表妹孝顺您，您也该让我们好好孝顺孝顺您。”白大壮接嘴道。 “好好。”杜姥姥也许久没有来白家了，本来就打算过段时间，听到女婿主动开口心里更是高兴。 陈姨妈和陈萱儿看到老白家对杜姥姥热情的过分，白老太太和甄氏还拼命劝罗氏吃菜，而她们俩就像被遗忘了一样插不上话。 “大表哥，我想吃你跟前的的红烧鸡块。”陈萱儿撒娇一般将碗伸到白大壮跟前。 白大壮给她夹了一块，心里还寻思，她能够着啊，咋不自己夹。 陈萱儿得意的看了小福圆一眼，她就知道大表哥会听她的，在老白家过的那两年大表哥最疼她了。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吃，有什么好玩的也会想着她。 你是亲妹妹又如何！论先来白家，还得是她陈萱儿！ “大表哥，我不想吃这块，太柴了，我想吃鸡翅膀。”陈萱儿继续撒娇。 小福圆埋头吃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鸡翅膀可不能给你，我妹妹最爱吃。”白大壮毫不犹豫拒绝，夹了两只鸡翅膀递到小福圆碗里。 陈萱儿瞠目结舌，她没想到大表哥竟然当众拒绝她，还把两只鸡翅膀都夹到小福圆碗里，一只都不舍得分给她。 她倒也不是爱吃鸡翅膀，她就想在小福圆跟前展现一下大表哥对她的宠爱。 没想到大表哥竟然如此拂她面子。 “大舅妈爱吃鸡翅。”小福圆将鸡翅夹到罗氏碗里。 “舅妈不吃，小圆宝吃吧。”罗氏欲把鸡翅重新夹给小福圆。 “她舅妈，你不能拂了你外甥女的孝心。”白老太太阻止道。 “到底是小圆宝，小小年纪就如此孝顺。” 杜姥姥和罗氏一唱一和夸赞道，越看小福圆越喜欢。 丢了鸡翅和面子的陈萱儿心里更加不痛快，对小福圆涌起嫉恨。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无情的二表哥 “二表哥，我想吃你跟前的鱼。”陈萱儿勉强换上笑脸，撒娇的枪口对准了白二壮。 这个二表哥最不会拒绝人了。 读书人嘛，脸皮薄，他要是懂的拒绝，当年该不会上了蠢蛋二表嫂的道了。 “表妹是够不到吗？”白二壮一脸诧异的说道，“够不到的话，你站起来。咱自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三郎他们小孩子够不到都站起来夹。” 看着一本正经的二哥，小福圆低下头埋到碗里偷笑。 陈萱儿：“……” 这怎么和她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她小时候想要二表哥的东西，只要稍微一个眼神二表哥就给了。怎么现在的二表哥，连大表哥还不如，大表哥好歹还知道给她夹块肉呢。 “二表哥……”陈萱儿红了眼圈。 小时候她一落泪，二表哥就慌张。 “表妹这是咋了？因为鱼没放你跟前你就哭了？不至于，不至于！你看我妹妹她爱吃芙蓉糕，今儿饭桌上没有，她都不哭。”白二壮开始讲大道理。 陈萱儿一噎，本来欲流出的眼泪生生憋住。 二表哥竟然如此无情。 到底是读书人的嘴，损人一个脏字都不带，更可恨的是又拿她和小福圆比。 她心里不服，她哪里不如小表妹了。 两个表哥竟然有了亲妹妹，就不疼她这个表妹，过去的情分简直喂了狗。 陈萱儿给白二壮撒娇，尤金桂不乐意了，一个表妹在饭桌上撒着娇儿使唤表哥，怎么想怎么暧昧。 谢春桃能忍，她忍不了。 “萱儿够挑食的，跟前的大肘子卤鹅不爱吃吗？不爱吃咱俩换换。”尤金桂就要把跟前的两盘子青菜换过去。 “咳咳。”陈姨妈见自家闺女被俩表哥无视，心下不痛快，咳嗽掩饰了一番解释道，“这孩子被我宠的不像话，就爱吃鸡翅膀鱼肚。” 说着伸筷子从白二壮将整个的鱼肚夹走放到陈萱儿碗里。 “姨妈这样可不行，我妹妹也爱吃鱼肚，她还一口没吃呢。”尤金桂随口绉的，她可记不太清小福圆爱吃什么，只不过用小福圆压一压陈萱儿的嚣张罢了。 小福圆:“……” 陈萱儿眼圈红红，怯怯地看向白木板。 以前姨夫最疼她了，上山干活总会给她摘果子，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比自家亲爹对自己还好呢。 陈萱儿的做派让白木板心里头不舒服，那么大一个姑娘家家的，吃东西挑三拣四，也不知道让人，桌子上还坐着长辈呢。 还有那么大一块鱼肚，竟然也不分给他闺女一点。 他家闺女今儿饭桌上受委屈了。 宠闺女狂魔白木板开始了脑补。 脸色不自觉冷了下来。 “姨妈，我说话直您别生气。萱儿妹子在亲戚家吃东西这样挑无所谓，以后她去了婆家难不成也这样？”尤金桂大喇喇的说道。 “金桂话说的直了些，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女孩儿家在家里千娇万宠怎样都行，你看小圆宝在家里头那么多人宠着，她到了外头人人都夸懂礼貌。”杜姥姥将陈萱儿的作态看在眼里，白老太太碍着亲戚不好意思说，她作为姥姥却可以说。 “我家萱儿平时去旁人家做客也不这样的，这不是因为打小在这里过了两年，心里头把这里当家，所以饭桌上放纵了些。”陈姨妈强笑道。 自家女儿被当众批没教养，陈姨妈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头十分不舒服。 杜姥姥果然偏心，都是甄家小姐，她就是对姐姐比自己好，连姐姐的孩子也比自家孩子得脸。 姐姐也是，从前嘴里说着把她闺女当成亲女儿待，却都是假的。 明知道俩儿子挤兑陈萱儿，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还有姐夫，竟然也变了。 本来甄氏不赞同陈萱儿和白盼妹的亲事，她还打算走走白木板的路子，毕竟从前白木板心里十分看重陈萱儿。 现在看姐夫的样子，则很难说。 不就是白盼妹得了秀才头名，能不能中举还另说，就抖起来了。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她家闺女怎么能轮到要嫁给白家人。 杜姥姥和白家人没有管陈姨妈的心理戏，继续吃饭继续说话，话题就绕到罗氏的儿子杜年身上。 “……年儿不是读书的料，倒也老实肯干。我寻思他在家里种地到底没多大出息，打算送他去县里当学徒。”杜姥姥说道。 罗氏在一旁点头，她也不指望儿子当学徒能像白三壮那样出息挣下这样大家业，只求以后能独自开个铺子她就烧高香了。 “亲家母让年儿打算学啥？”白老太太问道。 “打铁铺子，生药铺子，米粮店……不拘那个，以后能混口饭吃比什么都强。”杜姥姥说道。 白木板在一旁听着，忽然插话道：“娘，弟妹，你们太外道了，去给别人当学徒不如来咱自家铺子。三壮的铺子开到淮城了，现在正缺俩伙计，让他跟着去历练着。” 跟着白三壮，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杜姥姥和罗氏知道做生意有时候最忌讳亲戚参与，所以之前不好意思提让杜年跟着白三壮当伙计。 “年儿不像三壮机灵，不知道能不能干的来。”罗氏心里十分乐意，但嘴里谦虚道。 “年儿踏实稳重，做生意就需要这样的性子。他舅妈，你就别替年儿推辞了。”白老太太说道。 “三壮现在淮城的店正缺个可靠的人，麦苗怀了身子，他忙的两头跑。弟妹，你就当让年儿去帮帮我家三壮，你当娘的是不是心疼儿子不舍得让去？”甄氏开玩笑道。 罗氏心里对甄氏充满感激，这是大姑子怕自己不好意思，故意说成让年儿帮三壮的忙。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让年儿去三壮那里历练历练。”杜姥姥点头接受了白家的好意，接着对白老太太说道，“但咱先说好了，年儿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三壮对别的伙计咋样就对年儿咋样，到了铺子里就是伙计不是表弟。” “这是自然，我也会叮嘱年儿的。”罗氏赶紧说道。 陈姨妈心里又开启新一轮吃味，姐姐家日子过的好了，开始拉拔杜家人，对她这个正经的妹妹却一点不留情面。 第三百三十四现成的案例 在白家极力挽留下，杜姥姥和罗氏在白家住了下来。 反正玉米已经播种到地里，左右家里也没有啥事。 白大壮则去了杜姥姥家，亲自带着杜年去了白三壮铺子里，杜年第二天就被白三壮带去了淮城。 “舅妈睡我屋里。”小福圆笑嘻嘻挽着罗氏的胳膊邀请道。 “那行，我和外甥女住一屋。”罗氏爽快的答应了，她越看小福圆越喜欢，心里感叹大姑子有福气，竟然得了如此漂亮乖巧懂事的女儿。 而且外甥女是个有福的，连京城的皇帝都知道。 和外甥女睡一屋，能沾一沾她的福气就好了。 罗氏的要求很简单，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家里多打一些谷子，儿女有个好姻缘，她就满足了。 像大姑子家半道发财这样的好事，她虽羡慕但也知道不可求。 “小圆宝，人家都说你说话灵，你说你年哥哥跟着你三哥能不能当好伙计？”罗氏私下问小福圆。 她信自家儿子忠厚老实不会闯祸，但做生意不是老实忠厚就行的。大姑子一家好心拉拔她家儿子，她就怕自家儿子给个棒槌一样不顶用。 “舅妈放心好了，我年哥哥很好很好的。”小福圆极其认真的说道。 “真的？”罗氏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真的。”小福圆重重点头。 罗氏放心了，既然外甥女都这样说了，那她儿子一定不会拖白三壮的后腿。 舅妈恐怕不清楚自家儿子的本事，以后会成为三哥的左膀右臂。 但是这就没必要透露了。 陈姨妈和陈萱儿同样也在白家住了下来。 倒也不是白家挽留的，只是忠厚的谢春桃客气的问了一句，俩人当即顺杆子答应住了下来。 搞的谢春桃心里十分不得劲。 谁让老白家的日子过的出乎意料的好，大鱼大肉给不要钱一样堆。 陈家虽然能吃得起肉，也不过是隔三差五炖一回，并不能敞开了吃。 嘴馋的陈萱儿恨不得就此在老白家一直住下去，反正老白家要脸，不会直接下逐客令。 “娘，那个秋娘根本就不是白奶奶的远房亲戚，她和姐夫的外室一样是勾栏出来的。” 晚上母女俩躺在床上说悄悄话，陈萱儿说道。 “勾栏出来的？当真？”陈姨妈一脸诧异，老白家竟然让个勾栏姑娘管着绣坊。 “虽然二表嫂没有直说，但我猜的差不离。二表嫂说她打小被卖到淮城，会唱曲儿会伺候人，娘你想想看，啥地方出来会这些手艺。”陈萱儿嗤笑一声，她见过姐夫的外室，和秋娘的腰一样细，也就只有勾栏出来的女人才有这样的腰。 “我说呢，这个秋娘看人那么勾人，还有那腰那走路妖妖佻佻就不像个正经姑娘家。”陈姨妈皱眉说道。 “白家做事情还真和一般人家不一样，谁家会收留勾栏出来的女子，他们也不怕教坏了小圆宝。”陈萱儿说道。 “你懂什么，老白家一直都这样，你姨妈……”陈姨妈急忙打住，老白家是有前例的，养个勾栏女也不算啥。 “娘，我姨妈咋了？”陈萱儿敏锐的抓住陈姨妈话里的意思，追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你姨妈心大，她那么多儿子也不怕被一个勾栏女给勾去了。”陈姨妈心里头再嫉妒姐姐，也不敢给陈萱儿提甄氏曾被卖到扬州烟花地，这件事是杜姥姥和甄氏心里的逆鳞，她敢提这俩人就敢翻脸。 她可不想给甄氏翻脸，她还想慢慢说服甄氏进京认太后姑姑或把陈萱儿嫁给白盼妹。 一想到甄氏不愿意去认太后姑姑她就心烦，如果她现在认了，陈萱儿就算嫁不了白盼妹也能嫁到京城高门大户，而陈静儿也没必要受婆家的气。 她现在都怀疑甄氏早已经暗中和太后相认了，否则凭啥小福圆一个乡下丫头能被封为乡主？ “娘，姐夫的外室已经是勾栏里出来的了，我听说勾栏女最有心机，再纳秋娘的话，姐姐的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陈萱儿问道。 萱儿年纪还是小，到底不懂里头的弯弯绕。 陈姨妈想到此，笑道：“就是这样才好呢！俩美妾互相争风吃醋，你姐姐才能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这些都是柳姨娘告诉她的，当年府里的大伯母就这样治房里得宠的妾。 而他们二房则没有这些事，因为父亲和她嫡母感情极好，纳柳姨娘是为了生儿子，所以她姨娘一身的宅斗本领没地发挥。 只能如数传给她。 “秋娘现在管着白家的绣坊，我看白奶奶和姨妈很喜欢她，让她去给姐夫当妾她乐意吗？”陈萱儿说道。 “一个勾栏出来的不当妾还能当妻不成？她又不能一辈子在老白家，终究要嫁人的。她这样的嫁给乡野村夫一定不甘心。她现在不是管着铺子吗？去你姐夫家帮着你姐姐管生药铺子一样的。哪个女人不想要一儿半女傍身？你先别声张，回头我探探她的口风，只要她愿意谁会反对？”陈姨妈自信满满，她有把握说服秋娘。 “娘，姨妈家日子真不错，我听二表嫂说连她每月都有二两银子零用呢。我愿意嫁给盼妹表弟。”陈萱儿羞涩的说，脸埋在枕头里热热的。 陈姨妈也想让陈萱儿嫁给白盼妹，可白天直接被甄氏拒绝了。 这事情自然不好给陈萱儿说。 “是之前咱家毁了和三表哥的娃娃亲，姨妈不同意我嫁白家吗？”见亲娘半天不说话，陈萱儿忍不住问道。 “你姨妈心里头确实气不顺。”陈姨妈只得将白天甄氏拒绝的话和盘托出。 “姥姥也真是，不帮我就算了，还帮着姨妈。”陈萱儿埋怨杜姥姥不帮着说和，姨妈最尊敬的人就是姥姥，她帮着说和姨妈焉能不答应？ “还有娘，今天大表哥二表哥竟然如此对我，他们有了亲妹子就忘了我这个表妹。”陈萱儿对白天的事情犹自愤愤不平。 “睡吧，这事容娘想想。”陈姨妈心烦意乱，又累又乏。 陈姨妈在暗夜里想，现在陈萱儿最好的结亲对象就是白盼妹，老白家却不答应。如果现在认了太后姑姑，让太后姑姑赐婚是个好方法。 可是她进不去皇宫大门，这条路一开始就堵死了。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姐姐说的好，白盼妹的婚事得白盼妹喜欢才行，只要拿下白盼妹谁会反对？ 怎么让白盼妹点头呢？陈姨妈想到了尤金桂进当年进门的事。 这不就是现成的案例。 第三百三十五章鼓动进京 “不年不节的，你妹子带着萱儿来咱家是有啥事吧？” 一大早小福圆来到白老太太屋里，就听到白老太太给甄氏说话。 “什么都瞒不住娘。”甄氏笑了，直接说道，“她想和咱家结亲，让萱儿嫁给盼妹。” 小福圆心想怪不得昨天陈萱儿主动向她打听四哥，果然是存着想当四嫂的心思。 不过陈姨妈和陈萱儿母女俩的算盘只怕落空了，她压根就不可能成为四嫂。 “咱们老白家就算儿子再多，那也不是大白菜由着陈家挑。”白老太太一听陈姨妈来家里的打算就火大，“先前陈萱儿给咱家老三定亲又悔亲，现在要和咱家结亲，哪是看上老四而是看上老四的秀才身份。” 甄氏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所以她一提这话头我直接拒绝掉了。” 白老太太点头，甄氏这次倒没有耳根子软。 “你这个妹妹啊，最会软刀子割肉。你这次拒了，她下回还得提，你可不能一时心软就答应。若是陈萱儿是个好的倒有另一番说法，只是我冷眼瞧着她被养的又懒又馋，咱家已经有老二媳妇了，可不敢再来一个。”白老太太说道。 “娘放心吧，别的事倒好说，老四的亲事这一块我是死也不能松口的。”甄氏说道。 “你妹子既然带着闺女不回家要在咱家住着，就由着她吧，反正咱家不缺这口吃的。正好我也看看她到底想干啥。”白老太太说道。 小福圆想了想，对白老太太说道：“奶奶，昨儿表姐向二嫂打听秋姐姐，难不成她知道秋姐姐家人的音讯？” 白老太太和甄氏对视一眼，陈萱儿还是头回见到秋娘，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家人音讯，只怕又是嫉妒心作祟把任何女孩儿都当成潜在的敌人。 “提醒下老二媳妇，别啥都朝外咧咧。”白老太太说道。 甄氏点头答应去了。 陈姨妈一大早去了绣坊。 慢慢的坐在绣娘身边打听，绣娘们以为她是甄氏亲妹子，便毫无掩饰的告诉了她绣坊的情况。 陈姨妈心里头暗自吃惊，愈发确定姐姐嘴里说着不认太后姑姑，私下早已经接受姑姑的帮助，否则依着白家的根基怎么能接下知府大人和淮城周家的绣活？ 单凭白三壮那小子，只怕不够格。 尤其是她听说忠靖侯府的夫人都上了白家的门，心里愈发确信自己的推测没错。 姐姐说的好听，什么京里水深，只甘愿过平淡乡村生活，看来都是假的，是躲在山里发大财才是真。 可怜她家的杂货铺子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 看到秋娘好容易闲下来，逮个时间和秋娘聊天。 秋娘自然会察言观色，早在昨天饭桌上就发现陈姨妈母女俩行事做派小气，在白家并不受欢迎。但碍着毕竟是白家的姨妈，耐着性子敷衍几句。 陈姨妈慢慢的套秋娘的话，每次提到秋娘以后的打算，秋娘都不动声色绕过去，陈姨妈倒不觉得秋娘是有意为之，只当秋娘害羞罢了。 “秋姑娘那么能干，以后谁那么大福娶了你可就是烧高香了。”陈姨妈直接挑明话题。 秋娘心下一哂，怎么又来给她说亲来了。 “姨妈过奖了，我一个守寡之人得姑奶奶家庇护，我只想好好的伺候姑奶奶，再不想嫁人的。”秋娘说道。 这话倒不是她敷衍陈姨妈，而是她心里头就这样想的。白老太太和甄氏问过她，如果想嫁人就帮她寻一户好人家，她给二位表明心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 “你模样好，性子好，一个人太可惜了。”陈姨妈摇头叹息。 这纤腰雪肤的要是进了女儿的门，绝对能斗过女婿的外室。 秋娘淡笑着不接话，继续埋头整理绣品。 “秋姐姐，奶让我给你送饭。” “秋姑姑，我娘说你太累了，让你多吃两碗饭。” “秋姑姑，我跟我师傅学炖了骨肉汤，我给你带来了。” 小福圆身后跟着大郎三郎，一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秋娘看到小福圆和俩侄儿，在陈姨妈身上感受到的郁气一扫而光。 小福圆和大郎三郎把食盒放下，叮嘱秋娘好好吃饭，就离开了。 陈姨妈也跟着一并离开绣坊。 “小圆宝，皇帝是咋封你当乡主的？”陈姨妈装若无意的问道。 “哎呀姨奶奶你不知道，当然是我小姑姑聪明了。你知道今年大旱，咱们种的燕黍种子吧，就是我小姑姑在山上发现的，因为这个皇帝赐她当了乡主。”大郎一脸崇拜的说道。 陈姨妈自然不信的，她就认定了这中间有太后姑姑的手笔。燕黍种子小福圆有福气这些事情她也略有耳闻，她觉得都是白家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而已。 “皇帝在京城那么远怎么会知道呢？”陈姨妈继续问道，“有没有什么京城来的人到过你们家？” 京城来的人？ “姨奶奶，有的。忠靖侯府的夫人和小姐来过我家，不过那是……”三郎眼睛一转知道不能说冯芝衡被拐过，换了一种说法，“我小姑姑逛庙会，遇到了忠靖侯府家小姐，她来淮城外祖家那么巧就被小姑姑碰上了，然后她就跟着姑姑来了我们家。” 陈姨妈心里不屑，是啊那么巧，忠靖侯府肯定是太后姑姑安排好的。 姑姑就是偏心，将姐姐家的女儿封为乡主，却忘记她的女儿。 “小圆宝想不想进京？”陈姨妈忽然问道。 小福圆摇摇头，反问道：“姨妈想带着萱儿姐姐去京城吗？” 她倒是想，关键是没有门路。 要能搭上中靖侯府的关系就好了。 “想的，小圆宝知不知道，我和你娘从小在京城长大的，想必你娘也想进京，就是舍不得一大家子。”陈姨妈说这话存着私心，都说老白家最宠爱小福圆，如果鼓动她去京城，说不定白家就会答应。 “小圆宝你都被封为乡主了，应该去京城谢恩的。”陈姨妈继续说。 小福圆继续摇头：“我娘不去，我也不去，我在神树村生活挺好的。” 说着话来到家门口，阿臻站在门口看到小福圆露出一脸笑，后面跟着拎着食盒的刘一手。 “妹妹，我给你送吃的了。”阿臻说道。 陈姨妈忍不住被阿臻吸引住，因为她听到熟悉的京城口音。 第三百三十六章甄氏发威 刘一手将阿臻给小福圆的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让谢春桃不得不重新搬了一张桌子，摆放白家自己厨房出品的早饭。 “阿臻哥哥，你吃了吗？在我家一起吃吧。”小福圆热情的邀请阿臻一起吃早饭。 阿臻见白家有客人，他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于是摇头拒绝了。 “待会你吃完，我来找你一起去私塾。”阿臻说道。 “好，吃完饭我在门口等你。”小福圆说道。 陈姨妈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阿臻走出白家大门，进入对面的大宅子，恍了恍神。 “小圆宝，对面住的人是从京城来的？”陈姨妈刚来白家的时候就好奇对面气派的宅院，今天不仅见到了对面的小公子，而且听口音还是京城来的，她愈发好奇。 “是从京城来的。”小福圆说道。 “对面公子是京城哪家的？”陈姨妈问道。 老白家这是走了啥运气，对面竟然住着京城来的人，一看那身上衣裳花纹就非同一般，肯定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公子。 说不定和宫里还能扯上关系呢。 更重要的是，和老白家关系似乎十分不错。 “姨妈，我不清楚阿臻哥哥是哪家的。”小福圆说道。 也是，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陈萱儿在家中习惯了晚起，在老白家也不例外，依然睡到日上三竿。 白家人已经围坐在一起吃早饭了，她才惺忪着双眼落座。 白老太太愈发看不上，杜姥姥也微不可见的摇头。 “大表嫂，还有牛乳燕窝吗？”陈萱儿见杜姥姥面前放着一碗牛乳燕窝，其他人面前没有，于是主动问谢春桃讨要。 牛乳燕窝她吃过一次，还是姐姐怀孕时她去看姐姐，姐姐吃剩的给了她半碗。 “萱儿妹妹，牛乳燕窝就一碗，你喝荷叶绿豆粥吧。”谢春桃将荷叶绿豆粥递给陈萱儿。 陈萱儿脸上十分不高兴，姨妈家可真小气，那么有钱竟然只给姥姥熬一碗牛乳燕窝。 “萱儿，平时你要吃我会让给你。但这一碗不行，这一碗是隔壁邻居送给你表妹的，你表妹巴巴的给了我，我不能拂了她的孝心么不是。”杜姥姥摸了摸坐在身边小福圆的头，对陈萱儿说。 小福圆一脸乖巧的在喝绿豆粥。 一样的外孙女儿，小福圆才多大，就知道孝顺，把对面送她的牛乳燕窝直接端给她。陈萱儿都快到了成亲的年纪吃东西还那么挑三拣四，在自家就罢了，出门做客还上不得台面。 有小福圆做对比，杜姥姥更是不喜陈萱儿了。 陈萱儿看了小福圆一眼，只得端起绿豆粥，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这个小表妹那么小就会做样子，处处给她使绊子。 “萱儿睡懒觉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杜姥姥不理会陈萱儿的委屈，冲陈姨妈说道，“你当娘的要教她，那么大个人了，就是在家里这个点起来也不像话。” 陈姨妈被杜姥姥当众教训，心下有气但自己也觉得陈萱儿确定该改一改睡懒觉的习惯，嘴里很恭敬的答应着。 陈萱儿在饭桌上只老实了一会，看到小福圆眼前的精致点心，伸筷子就夹。 “姨妈家早饭真讲究，点心都那么好看。”陈萱儿将精致的绿豆糕塞了一嘴，含混不清的说道。 “这是阿臻哥哥送来的。”小福圆说道。 “谁是阿臻？”陈萱儿十分好奇。 “就是对面大宅子的主人。”小福圆说道。 对面大宅子？ 陈萱儿十分好奇从前破败的大宅子，如今修的竟然那么气派。 她昨儿路过，大门紧闭，她透过门缝瞅了瞅，被一个俊俏的后生吼了一声。 话说那后生可真俊呐，比记忆中黑不溜秋的白盼妹好看多了。 吃完早饭，小福圆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来到门口，阿臻早已经等着她了。 俩人和大郎三郎一起去了私塾。 “姐姐，对面是京城哪户人家你可知道？”小福圆和阿臻走后，陈姨妈拉着甄氏悄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甄氏猜到妹妹的心思，掩饰了一番，“妹妹，咱们从京里出来那么多年了，就别打听京里的事了。相比较咱家那些死去的人，咱俩能活着过平安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陈姨妈则不那样想，从前不知道有太后姑姑在倒也没啥，现在知道了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再过这样的日子心下自然十分不平衡。 “姐姐，就没有想过要给祖父和父亲翻案？”陈姨妈觉得这个理由能说服甄氏。 甄氏看了妹妹几眼，冷冷说道：“你想拿这理由进京见姑姑？你能想得姑姑已经做了。你既然想进京见姑姑，我不拦着你，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陈姨妈张口结舌。 她可没有进宫的本事。 “姐姐，我就是说说而已。”陈姨妈见一时说不动甄氏，转换了话题。 “……姐姐，我还有个事想想听听你的想法。”陈姨妈抓住甄氏的袖子，甄氏忽然心下一软，这世界上她也只有一个亲妹妹。 从前她每次犯了错，都会拉着甄氏的袖子小声求情。 “静儿现在过的十分不好，女婿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已经怀了身子，这外室一旦生了儿子进门哪里还有静儿的位子。”陈姨妈眼圈红红的诉说。 甄氏叹了一口气。 陈静儿过成这样，爹娘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当时俩人只看重了陈静儿婆家的钱，却不顾女婿风流的人品，急吼吼收了对方的银子将陈静儿嫁了过去。 “那户人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甄氏说道，“外甥女怎么打算的？成亲了也能和离，方法总是有的。” 大不了去淮城走一走刘鸿的关系。 “和离？那是万万不能的。”陈姨妈心里埋怨甄氏怎么能说出让她闺女和离的话，和离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和离总好过在夫家被磋磨。”甄氏说道。 “静儿就差个儿子，只要她有儿子地位保住了，随女婿在外头想怎样怎样。静儿肚子一直没动静，就想着给女婿纳个妾，生了孩子寄在她名下。买来的终究靠不住，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你们家秋娘……” “啪”的一声，陈姨妈脸上挨了一掌。 陈姨妈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没想到一向温柔善良的姐姐竟然对她动了手。 第三百三十七章 甄氏训妹 “这一巴掌我早都想打你了。”甄氏吹了吹手，冷笑道。 “这是咋了？”杜姥姥和罗氏听到声音赶来，看到陈姨妈的左脸肿胀起来，而甄氏正怒目而视陈姨妈。 不是大小姐吃亏就好。 杜姥姥提着的心回落到肚里。 罗氏看到陈姨妈紫涨的脸，只觉得该。 她要不是碍着是弟媳妇身份，早都想替甄氏动手了。 “二小姐怎么冲撞了大小姐？”杜姥姥脱口而出。 不怪她偏心，实在是大小姐一向为人善良，二小姐打小到大无论怎么蛮横大小姐都包容她，这次肯定是她把大小姐得罪狠了。 难不成二小姐惹了小福圆？ 大小姐现在的逆鳞只有女儿了。 “娘，我只恨这一巴掌打晚了。”甄氏指着陈姨妈怒道，“小时你不讲道理，我只觉得甄府落败咱们姐妹俩好容易逃出来我是姐姐我得让着你；你大了后在娘跟前蛮横不服管教，我怜惜你小小年纪就吃苦，只劝着娘由着你；你成亲后对白家和杜家拜高踩低，我从来不给你计较，想着咱俩到底是亲姐妹一场，我处处忍着你容着你。没想到你现在变的竟然这样刻薄阴毒。” 杜姥姥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到了神树村后，很快放下大小姐的做派，知恩图报将她当亲娘敬着。二小姐跟着她，虽然喊一声娘，可一直拿她当甄府下人，动辄不服管教。 是她没有管教好二小姐，让大小姐为难了。 刻薄阴毒？罗氏眼角跳了跳，这话她私下在心里骂过小姑子，没想到大姑子直接骂到小姑子脸上，可见大姑子是气狠了。 可是到底是啥事能把大姑子气成这样。 “你为了静儿我不恼，我也是有闺女的人，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家闺女好。可是不能为了静儿算计别的姑娘，替静儿给姑爷纳妾这也是你这个娘能干出来的？”甄氏骂道。 陈静儿的男人在外头有外室这事，杜家也有耳闻。 罗氏心下诧异，竟然还有主动给姑爷纳妾的？罗氏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 而杜姥姥则不像儿媳妇那般思想单纯，她到底是从前甄府出来的，熟知京城各家后宅花边八卦。 她心思一转就明白陈姨妈的打算，这哪里是给女婿纳妾，而是弄个人进去和外室斗，让陈静儿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她不该拖无辜的人下场。 “姐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陈姨妈被甄氏头一遭这样打骂，心里头又急又气，当着杜姥姥和罗氏的面更觉得颜面大失，忍不住落泪。 “外人？你何曾把我当成家人？”甄氏说道。 “我只是那样一提，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是了，我也不能强求。”陈姨妈辩解道。 你是不是觉得秋娘就是一个孤女，由着你可以任意欺负，你想让她当妾她就得去当妾。”甄氏点了点头，一脸伤痛的说道，“当年咱俩何尝不是孤女，一路逃难的时候，娘可曾动过一丝欺负我俩的心思。就连你手腕子上带的镯子，娘都给你保存好了，日子再难也没有给你当掉。你现在也当了娘，怎么心思越来越歹毒了。” 甄氏大失所望。 杜姥姥听了这话，心思百转千回。 二小姐真是伤了大小姐的心了。 “二小姐，你给大小姐道个歉，以后不那样了。”杜姥姥想起过去她带着俩人从甄府逃出，那样难的日子都过来了，日子好了姐妹俩总不能反目成仇。 陈姨妈捂着脸宁死不给甄氏低头，心里恨极了杜姥姥的偏心。 “娘，你不必说了。我不需要她的道歉，她心里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她心里，从来都是别人对不起她。”甄氏说道。 杜姥姥还想劝，见甄氏一脸决然，反倒是不敢开口。 罗氏更不会劝，她觉得大姑子早该这么着了。 “以后咱们两家也别来往了，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一会没啥事你带着萱儿回去吧。”甄氏说道。 见甄氏下了逐客令，陈姨妈这才开始慌起来。 她还想着进京认太后姑姑，还想把女儿嫁给白盼妹，这些都离不开甄氏的首肯。 她知道这个姐姐，平时看起来温厚软弱，一旦做出决定十匹马也拉不回。 “姐姐，姐姐，我错了。”能屈能伸的陈姨妈开始求情，拉着甄氏的袖子道，“姐姐，你不能不认我。甄家就咱姐妹俩了，你舍了咱们姐妹情，你让我怎么受得了。” 甄氏叹了口气道：“姐妹情是你先舍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是你一点点毁了的。你回去吧，回去带着萱儿好好过日子。静儿要是实在过不下去想和离，你让娘来给我说一声，助外甥女脱离苦海这个忙我还是能帮的。” 见甄氏如此坚决，陈姨妈哭个不停，又去求杜姥姥。 杜姥姥也爱莫能助。 …… 京城。 周氏怀胎三月胎稳后回了京，因为她要在京城生产。 她回京三日后，宫里薨逝了一位老太妃，凡是有品级的命妇都进宫送灵，周氏也不例外。 跪，磕头，哭灵……一系列仪式做下来，别说孕妇了，就是正常人也会累的虚脱。 太后娘娘仁慈，得知周氏的情况，在周氏进宫后便下旨只需她到灵堂磕个头，便转入太后宫里休息。 进到太后宫里后，太后竟然坐着专门等她似的。 周氏不是第一次见太后，她知道温和仁慈只是太后的表象，能在和亲路上被劫说服山匪放了她，能拿下冷心冷面的边境王爷，助力王爷起兵杀入京城荣登大宝，还能让自家公公死心塌地。 这样的女人，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太后先是问她胎象，又问了周大儒的身体，话题一转到了神树村。 “……听说你见到了芙儿，她现在可好。”太后的声音有丝颤抖。 “回太后，甄姐姐一切都好，婆婆对她好，夫君对她也好。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媳妇，还有四个孙子……家里田，镇上还有一间铺子……”周氏如实说到。 “芙儿竟然都有孙子了。阿舒，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离开家那年，芙儿才这样大，听说我要出远门以后都不能回家，她拉着我不松手眼泪打湿了我的喜服……”太后扭头对身边的常嬷嬷比划道。 常嬷嬷满眼含泪道：“大小姐是个有福的人。” 太后摇头落泪道：“她不知吃了多少苦……” 周氏还是第一次看到失态的太后，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声安慰。 第三百三十八章太后的心事 太后兀自流泪。 常嬷嬷递上帕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常嬷嬷知道太后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侄女儿，暗中找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到消息，怎奈她却不愿意进宫相见。 虽然冯睿早已经回京一五一十给太后禀报她的情况，太后依然想从周氏这里听到自家侄女的具体事情。 哪怕只是一些琐碎日常。 “听说芙儿日子苦了很多年？”太后忽然问道。 周氏却不知怎样回答，她看到的老白家日子虽然比不上富裕人家，但吃穿不愁的。 太后对老白家过去情况的了解，显然要比周氏要多的多。 “乡下日子总归是要苦些的……”周氏斟酌着回话，“我在神树村住的那些日子，也听说过甄姐姐家从前日子过的不是很好，甄姐姐还去淮城做过工。不过自打生了女儿后，日子变的越来越好，可见甄姐姐是个有后福的人。” 抛开从前吃不上饭的日子，周氏还挺羡慕现在的甄氏，虽然不大富大贵，但有吃有喝，有地有铺子，更重要的是有儿有女，安心的在乡下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像他们在京城，操心完家里的事，还要操心外头的事，一刻都不得安生。 周氏心里十分理解甄氏为什么不愿意来京城，甚至连太后姑姑都不愿意相认。 这皇家，一旦卷进去就身不由己。 她家不就是，连女儿的亲事都不能做主。 “她家里人对她可好，婆婆可好？儿子儿媳对她可孝顺？”太后情绪平复后问道。 这话太后已经问过了，又问了一遍。 “孝顺着呢。老大在家里种地，咱们现在的燕黍种子就是他种出来的，大儿媳妇也孝顺的很……老二是秀才在私塾当夫子，老三刚成亲不久，老四中了秀才头名现在在我父亲的书院念书……婆婆是个十分爽快的人，对甄姐姐很好，就是嘴巴利了些。”周氏也没觉得烦，重复了一遍白家各人情况，她知道太后无法见到甄氏，只能一遍又一遍事无巨细从生活细节窥透甄氏的生活。 听到周氏说白老太太嘴巴利，太后难得笑了，感叹着道：“嘴巴不利怎能撑起一个家。她婆婆我见过，当年来甄府走动时还是个年轻媳妇，那时候说话做事就爽利。要是没有这家人，恐怕芙儿如今都不知在何方。” “皇帝封了她女儿做乡主，听说她女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太后问道。 当时皇帝封小福圆为乡主时，因为发现了铁矿解决了兵器优质铁的问题，封完冯睿寻到甄氏才知道小福圆竟然是甄氏的女儿。 说到小福圆，周氏脸上堆满笑，也不拘束了，唠嗑一般对太后说：“……太后娘娘您不知道，甄姐姐的这个女儿长的十分漂亮，不是我说，在咱们满京城也寻不到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福气那也真不是编的，自打她出生后白家事事顺利，不仅白家顺利，神树村也是风调雨顺的，就说今年大旱谁能想到她上山随手一薅就薅到了燕黍种子…说话还灵，太后您看……” 周氏越说越嗨，发现太后面无表情忽然住了嘴，觉得自己太聒噪。 太后凝神静听正听的带劲，没想到周氏忽然住了口，不禁愣住了。 “夫人，说话是怎么灵法？太后都听入迷了。”一旁的常嬷嬷示意周氏继续说，她也听的津津有味呢。 “说是她说哪件事行就能成，她说哪件事不行就不能成。就说村子里上山打虎，临出发前她说神树村人都会没事的，那吃人的母大虫果然没有伤到村民……我一开始还不信，可是她说我能怀孕，我从白家离开俩月就怀上了。太后您也知道，我生下阿衡这么多年肚子都没动静，看了那么多大夫都不见好，没想到小圆宝一句话我就怀上了……” 周氏讲的栩栩如生，太后听的入神。 “真的有这样灵的姑娘。”太后喃喃自语道。 “真的。”周氏一锤定音。 说的太后恨不得想立马见一见小福圆。 太后再次询问了周氏关于甄氏的事情，有些问题问了好几遍，依然听不烦。 从下午一直说到掌灯时分。 “太后，天晚了，您该用餐了。” 最后还是常嬷嬷提醒，太后才依依不舍的结束和周氏的对话。 “……这一说到芙儿，我就忘了时间，也忘了你怀着身子。阿舒，把东海进贡的东珠送给冯夫人当赔礼吧。” 太后命常嬷嬷拿了一颗大东珠送给周氏，周氏赶紧谢恩接住了。 “还有一事。”周氏本以为可以结束了，临了太后又开启了新的话题，“听说阿衡很看不上我那孙子。” 周氏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太后……阿衡还小，她……” “你不必解释，我都懂。你父亲给我递了折子，我也不忍让他为难……是我先前没有考虑周到，硬生生要拆散你们骨肉亲情让她进宫，这事情以后在论吧。”太后挥挥手，脸上露出倦容。 周氏心下又喜又惊。 喜的是太后对阿衡亲事有了让步，惊的是太后并没有正式下废除旨意，这旨意一天不下，事情就有可能起变化。 最后，太后令常嬷嬷送周氏回府。 “太后，您今儿乏了吧，早点睡下吧。” 晚饭后下起了雨，常嬷嬷见太后神色一会悲一会喜，担心大的情绪起伏会伤了身子，于是希望太后早点歇息。 “我今儿听到芙儿过的好，心下高兴，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她。但我一想到她过去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去淮城刺绣做工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这世间的事也巧的很，阿臻竟然和芙儿当了邻居。” “谁说不是呢。”常嬷嬷说道，“方才啊，听到冯夫人提到大小姐家的小小姐和大皇子经常玩做一处呢。” 太后心里微动。 “对了太后，镇国公府老夫人又上了一道折子想进来给您请安。”常嬷嬷此时忽然想起李氏递进来的折子，那时太后正和周氏聊侄女，到了晚间她才想起来给太后提起此事。 “我最近乏的很，不想见人。”太后冷了脸。 常嬷嬷不敢作声。 “阿舒，老侯爷说当年阿芙被卖到过扬州，我总觉得和我那大嫂脱不了关系。”太后提到旧事。 这种不确定的事常嬷嬷可不敢说，只得小心翼翼说道：“当年在家里，大夫人确实对二夫人有成见，但无论如何总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毒手吧。” 太后冷笑道：“你也别安慰我，我这个大嫂子看着老实实则阴毒。” 常嬷嬷不吭声。 太后也难，镇国公还是她名义上的娘家，朝中暗潮涌动，也不能因为大小姐轻易动了镇国公府。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冷漠的三表哥 “一个甄家庶女，当了太后把我这个大嫂也不放在眼里。”李氏递了两回折子，都被告知太后近来乏了不愿见人， 李氏忍不住对身边的人抱怨，尤其得知周氏被太后召进寝殿说了半天的话，更是心头火起。 “也不想想谁是她娘家，是冯家还是甄家？”李氏继续抱怨道。 儿媳妇小李氏坐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听说冯夫人刚从淮城回来，她父亲是当朝大儒，和先皇有过师生情谊。太后为了礼节召见她关心关心周大儒的身体也未可知。”小李氏回了一句。 她这个婆婆又是姑母，年轻时以心性沉稳寡言著称，可自从成了甄府最高话事人后，开始逐渐变得多疑狭隘不容人，年老后更是动辄打骂不如意的人和事。 现在更是连太后都抱怨上了。 “什么周大儒都是掩人耳目的，她年轻时和冯瑛那点事谁不知道？”李氏毫无顾忌的啐了一口。 这话把小李氏吓的站了起来，忍不住提醒婆婆：“娘，您慎言。” 这话要是传出去，太后和皇帝碍着镇国公府是太后母家，可忠靖侯府却不是那么好惹的，依老侯爷那个脾气，不把镇国公给拆了都要谢天谢地。 小李氏也不晓得自家婆婆和太后姑嫂之间怎么就结下了梁子。 明明当年太后陪同先皇从边境杀进宫成为皇后时，对李氏可是尊敬有加，翻了甄府的案让自家男人承袭了镇国公。 怎么成为太后之后，对待镇国公府越来越不耐烦，对待李氏态度也冷了下来，甚至对待镇国公也十分冷淡。 倒是对待她这个侄儿媳妇态度如常。 “慎言不慎言的还有人告密不成。她刚陪先皇荣登大宝时，朝中老臣反对她当皇后，让先皇令择名门贵女入主中宫。多亏咱们甄家还有你家老爷撑着，否则一个啥也没有的庶女不一定能当上皇后。现在她儿子当了皇上，她对你家老爷如弃子了。”李氏说道。 小李氏只得低头听婆婆抱怨，心里却有不同看法。老臣反对先皇也没有妥协啊，谁不知道先皇身边从始至终只有太后一人，先皇一辈子也没有纳妃。 甄府之所以能成为太后的助力，还不是先皇一力扶持的。 “娘，太后她思虑周到，自古以来外戚之家就被架在火上烤，现在老爷赋闲在家是太后对咱们甄家的保护。”小李氏替太后说句公道话。 “你懂什么，你家老爷那当初也是探花，也是拜相的人。不仅这一件，还有咱家姑爷，我听说皇帝近来也训斥了他。” 李氏嘴里的姑爷是范仕杰。 她见太后也是受自家闺女所托。 小李氏见说不动李氏，干脆闭嘴，反正朝廷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掺和。 “……那天老太妃薨逝，我在宫里听说太后近来总是念叨芙妹妹，娘，咱们不如去找找……说不定她还在世上……”小李氏忽然说道。 李氏一听到甄芙的名字就像被鬼咬了一样面上露出一丝惊恐，紧接着喝道：“什么甄芙，她早已经死了。太后就是再想她，她也死了回不来了。” 李氏身后的张嬷嬷微微颤了一下。 小李氏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提到二房的事情，姑母婆婆就那么激动，甚至太后给二房翻案时她颇为不乐意。 她十几岁时去当时的甄府做客，带甄芙玩过，有过一段姐妹情谊。甄府落败时，甄芙不知所踪，她和现在镇国公也就是表哥成亲后，多次给镇国公提起去民间找一找，但镇国公每次都说人力不可为。 而李氏则笃定甄芙已经死了。 …… 京城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神树村的日子。 该咋过还是咋过，老白家也如此。 陈姨妈被甄氏一巴掌扇走了，不过让老白家感到无语的是，陈姨妈并没有把陈萱儿带走。 陈萱儿就这么在老白家旁若无人住了下来。 老白家也不好给一个姑娘家计较。 白三壮要长时间在淮城开新铺子，田麦苗的肚子大了起来，他不放心田麦苗一个人在南关镇，于是去淮城之前把田麦苗送到神树村养胎。 陈萱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田麦苗。 她看到白三壮小心翼翼从马车上将田麦苗扶下马车，心里就开始泛酸水。 待看清田麦苗一身绫罗心下更是嫉妒。 要不是她爹娘毁了她和白三壮的娃娃亲，此时田麦苗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她的。 “三嫂。”小福圆下了学，看到三哥三嫂回了家，十分高兴的迎了上去。 三嫂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小福圆已经开始期待小侄子的到来了。 “妹妹，快看看你三哥从淮城给你带的好东西。”田麦苗吩咐跟来的伙计从马车上卸东西。 “还有姥姥和舅妈的东西。”田麦苗得知杜姥姥和罗氏在白家，连同也给她们带了礼物。 杜姥姥和罗氏心里头感叹田麦苗的周到，一面拉着她的手关心她的身体情况。 “……表弟现在在淮城，我听三壮说店里的事一教就会，小小年纪就有做生意的脑子。”田麦苗知道罗氏担心杜年，主动将杜年的情况透露给罗氏。 罗氏听说自家儿子那样有出息，眼圈都红了。 “三表哥。”陈萱儿被冷落了许久，颇为委屈的朝白三壮喊了一声。 白三壮点了点头，眼神却粘在田麦苗身上，担心的说道：“你赶紧坐下来歇息。” 又顺手把跟在后头的小福圆抓到田麦苗跟前，对她说：“妹妹，你抱一抱你三嫂，让她沾沾你的福气。” 小福圆：“……” 陈萱儿更委屈了。 得知白三壮要回家，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没想到三表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大表哥二表哥对她冷淡她还能消化，可是三表哥那可是给她订过娃娃亲的人，她心里十分受不了三表哥的冷漠。 “这是萱儿表妹吧。”田麦苗瞥到一旁眼神委屈的陈萱儿，主动打了招呼。 “三表嫂。”陈萱儿不情愿的喊了一声。 “还是头回见萱儿表妹，没来得及给你买什么，这匹缎子送给萱儿表妹做身衣裳吧。”田麦苗掏出一匹缎子递给陈萱儿。 这匹缎子本来打算送给罗氏所处的表妹的，既然陈萱儿在这里先给她，想来罗氏不介意，更何况这只是给罗氏好几匹缎子中的其中一匹。 “谢谢表嫂。”陈萱儿摸着缎子，道了谢，眼神瞥到桌子上一大堆东西上，那些都是白三壮从淮城给小福圆的，不仅有吃的玩的还有好几匹花样时新的缎子。 那么多好东西，竟然只给她一匹缎子。 这个三表嫂也太小气了。 第三百四十章野酸枣和野泡子 田麦苗可没功夫管陈萱儿的心思。 她和白三壮成亲以来，家里亲戚都走了一遍，唯独没有走过姨妈家，可见白家和这个姨妈家关系也不咋样。 所以她也没必要对这个姨妈家的表妹多热情。 面子上过的去就行。 “……三壮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那时候咱们家里头都穷，他念了两年书就去当学徒了。”大家簇拥着孕妇田麦苗闲聊，杜姥姥看到白三壮都要当爹了，心下万般感慨。 当时陈姨妈家里有几个钱，杜姥姥不舍得白三壮放弃读书，出面去陈家借过银子，被陈姨妈拒绝了。 借是亲戚间的情分，不借也能理解，杜姥姥觉得不忿的是，陈家在白家穷时离的远远的，现在白家日子好了，又来认姐妹情。 “要我说老三念不念书都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才几年就那么有出息，还在淮城开铺子。”罗氏知道杜姥姥勾起伤心事，捡着好听的话说，“还娶了麦苗这样好的媳妇，现在都要当爹了，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陈萱儿站在一旁，只觉罗氏的话刺耳。 她觉得罗氏是故意这样说，说的时候还偏偏瞥了她一眼。 “麦苗，你这怀相一看就是个闺女。”罗氏知道在老白家，儿子不稀奇，生女儿才是大家众望所归。 尤金桂在一旁嘴快道：“我家有小姑就够了，我们都是没福气的，依我看三弟妹这一胎肯定是儿子。” 尤金桂的话让周围空气一冷。 这时候小郎在隔壁屋子哭了，尤金桂在白老太太利剑一样的目光中窜了出去。 尤金桂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和谐里。 陈萱儿站了一会子，觉得索然无味，默默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看到白三壮在门口在和尤青芽说话，于是凑了过去。 “……你媳妇想吃野酸枣？可以，拿二两银子来买。”尤青芽手里端着一筐野酸枣，她刚从山上摘下来的，路过老白家门口遇到白三壮，被他喊住向她讨要野酸枣给田麦苗吃。 二两银子，尤青芽的心思也太毒了吧，那一小筐野酸枣竟然想坑三表哥那么多银子。 陈萱儿冷笑，她不喜欢尤青芽，小时在白家生活时，尤青芽总是缠着三表哥，知道她和三表哥定娃娃亲后老和她吵架。 “那行，你等一下我去拿银子。”白三壮爽快的答应，进屋拿了二两银子递给尤青芽。 尤青芽掂了掂银子，将野酸枣连带筐一起塞给了白三壮。 “你别说我讹你，这野酸枣本来就长在深山里很难摘。田麦苗怀着你孩子，想吃个野酸枣，就是再贵你也得给她买。”尤青芽振振有词说道。 白三壮不生气，反而拿着野酸枣嘴咧到了耳朵根，田麦苗念叨很久了，他本来想进山摘的，现在不用进山拿钱就能立马吃到。 尤青芽说的对，再贵的枣子他也舍得买给媳妇吃。 陈萱儿见三表哥真的给了尤青芽二两银子，忍不住肉疼，在一旁道：“表哥，二两银子你也舍得给？这野酸枣连一个铜板都不值，你被她坑了。” 白三壮终于正眼看了看陈萱儿，一脸正色道：“你三表嫂想吃的东西就值。别说二两银子了，就是十两我也能出得起。” 陈萱儿没想到三表哥竟然如此说话，还是当着尤青芽的面，心里酸酸的。 小时候她爱吃野酸枣和野泡子，三表哥经常进山走很远的路摘来给她吃，现在满心都是三表嫂，她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她得知三表哥成亲时，还以为老白家那样穷只有又丑又老的姑娘才愿意嫁进来，没想到三表嫂竟然那样年轻漂亮。 更让她难受的是，三表哥看向三表嫂的眼神都能拉丝。 虽然她为了以后的前途，心里愿意嫁给白盼妹，但她更喜欢的是三表哥。 谁都比不上三表哥。 更何况三表哥如今长了本事，整个人英俊中透着稳重。 “还有，这一筐野泡子……”尤青芽又指了指身后的另一个筐，里面紫红色的野泡子。 “这一筐我也要了，多少钱？”白三壮一脸惊喜。 “这也是田麦苗爱吃的？”尤青芽问道。 白三壮摇头：“她只爱吃酸枣。” 陈萱儿心下一喜，她爱吃野泡子，三表哥不是给她买的还能是给谁，三表哥果然心里还是有她的。 “我妹妹爱吃这个。”白三壮说着就要掏银子。 陈萱儿脸刷的变了，又是妹妹，妹妹。 “既然是小圆宝要吃，不要钱。”尤青芽将野泡子递给白三壮。 “谢了。” 白三壮道了一声谢，没有理会站在身边的陈萱儿，乐颠颠的端着野酸枣和野泡子蹲在院子里打水一颗一颗洗干净。 陈萱儿气的紧咬嘴唇。 “你真不要脸，那一点酸枣竟然要了三表哥那么多银子。”陈萱儿火气冲着尤青芽发去。 “那也得你三表哥乐意给他媳妇花啊！”尤青芽一脸嘲讽看着陈萱儿，继续插刀，“怎么，你见他给你三表嫂花钱你心里不自在？那你也只能受着，你还念着你和他的娃娃亲啊。” 陈萱儿气的半死。 谁不知道她和白三壮的事，偏偏尤青芽扯开了她的小心思。 “你……你小时候不也说长大嫁给三表哥，你不也没有嫁成。”陈萱儿气急败坏。 “我没嫁成我也不嫉妒田麦苗，哪像你心里一定嫉妒死你三表嫂了吧，一把野酸枣都让你这样生气。”尤青芽说完一扭身走了。 陈萱儿气的干瞪眼。 白三壮洗好了野酸枣和野泡子，正打算端进屋，陈萱儿又凑了上来，委屈巴巴的说道：“三表哥，我想吃野泡子。” 白三壮将筐举的高高的，生怕她抢了似得，认真的说道：“表妹，这是我妹妹爱吃的，青芽送给我妹妹的野泡子，我不好给其她人。家里有我和你三表嫂带来的酥梨石榴，一样的吃。” 陈萱儿心里冰凉，一向亲亲热热的三表哥竟然把她划拉为其她人。 简直太过分了。 白三壮说完端着野酸枣和野泡子怕被她夺了一样匆匆进了屋。 陈萱儿站在院子日头下，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觉得入秋的太阳比夏天还热。 “表妹，你三表哥那可是能把整颗心捧出来一摔两瓣，一瓣给田麦苗，一瓣给小姑子。”尤金桂站在廊下目睹了整个过程，忍不住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坏人的底线 本来吧，尤金桂是想讽刺陈萱儿的。 但陈萱儿偏偏听出尤金桂话里的酸意。 “二表嫂，小郎刚才怎么哭了，他没事吧。”陈萱儿拎着裙子来到廊下。 尤金桂脚下铺一张草席，小郎就在草席上坐着，手里拿着小福圆给的一只小老虎在玩，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他就是睡醒了见不到人瞎嚎。”尤金桂说道。 “二表嫂，你刚才也看到了，三表哥花了二两银子给三表嫂买了一捧野酸枣。这还是在家里呢，离了你们在镇上不知咋花钱呢，肯定是三表嫂大手大脚习惯了，三表嫂也太不会过日子了。”陈萱儿蹲下，逗了逗小郎，抬起头对尤金桂说。 若说老白家，她和这个二表嫂颇为聊的来，就是自打和她聊完秋娘，二表嫂不太理她了，她还以为尤金桂是碍着白老太太和甄氏才不给她搭腔的缘故。 现在白老太太和甄氏都在屋里捧着三表嫂呢，二表嫂自然心里会吃味。 尤金桂看到白三壮掏出白花花的二两银子，她心里确实又酸又惊。 酸的是白家老三对自家媳妇可真好，这一点神树村公认的疼媳妇好男人白大壮都比不过，也就只有公公可以比的上吧，毕竟公公可是每晚都给婆婆打洗脚水一点不避讳人的。 可公公也没有花二两银子给婆婆买一把野果。 惊的是老白家又没有分家，每一分银子都是公中的，白三壮竟然这样大手大脚。 可那银子是给她妹子的，尤金桂又觉得肥水也没流了外人田。 不过，二两银子买一把野酸枣也确实不会过日子。本来自己还觉得一个月有二两银子零花是神树村扛把子的存在，可是和三房一笔，恐怕连人家手指头缝里漏的还不够。 “可不是，老三家在镇上有铺子有宅子关起门来过日子，一样做儿媳妇的，田麦苗就不用在家里伺候公婆。”尤金桂颇为嫉妒，之前她男人在镇上当夫子时，老白家却不放她去镇上，一样的儿媳妇白家对田麦苗就格外优待。 话说尤金桂，本来脑子就糊涂，虽然近些日子被小福圆调教的不生事，可一旦被激，一张嘴就管不住。 陈萱儿笑了，她就说她的二表嫂是个蠢的，几句话就上钩。 最好她和三表嫂闹起来把老白家搅的不太平，最好三表嫂动了胎就更好了。 至于把老白家搅的不太平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则没有深入想过。 最大的好处，就是三表哥和姨妈会觉得田麦苗不是个省心的，后悔让她进门。 三表嫂的位置本来是她的，谁让她的三表哥那么快就忘了她。 “二表嫂也觉得不公平？从前姨妈家穷的时候，都是靠着二表哥当夫子才能撑下去，姨妈家能有今天全靠二表哥和二表嫂。现在日子过好了，最应该享福的应该是二表嫂才对啊，我看二表嫂身上的衣裳还不如三表嫂的。”陈萱儿看似推心置腹，实则继续煽风点火。 “你说话倒是公道，要是家里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看的清楚就好了。”尤金桂摆开从前和陈萱儿吐槽老白家的架势。 “连我都能看出来三表嫂在白家地位不一般，连管家的大表嫂都比不上她。现在她只是怀孕，姨妈和奶奶就把她宠的什么似的。就连小圆宝，我看也更喜欢她。”陈萱儿摸了摸小郎的头，一脸忧心的说，“万一三表嫂生个闺女出来，恐怕二表嫂在家里更没地位了。你看看小圆宝在家里的地位，就知道三表嫂要是生了闺女在家里得多威风。” “哎呦。”陈萱儿吃了一痛，她摩擦小郎的头，小郎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作势就要打，知道尤金桂不是个好惹的，生生忍住了。 小郎咿咿呀呀扬着手里的小老虎，流着口水口齿不清的喊：“小姑姑，小姑姑…小姑姑给糕糕，给钱钱……” 尤金桂给小郎擦了擦口水，小郎提醒了她，若论家里谁地位最高，自然是小姑子。 就算尤金桂酸小福圆更喜欢三嫂，可她作为姑姑对待几个侄子没得说，小姑子可是提过，以后要像二郎一样送小郎去淮城读书。 她家小郎那么小，都知道小姑姑对他好。 尤金桂可不敢在背后议论小福圆的坏话。 “表妹，你这话岔了，就凭老三媳妇也能生女儿？老白家的儿媳妇只能生儿子，生不出闺女。这不赖儿媳妇，老白家男人就没岳父命。”尤金桂说道。 “那万一呢。”陈萱儿急切的说道，“你当娘的总得替三郎小郎打算，万一三表嫂生了闺女，以后白家的田地铺子都得给小圆宝和三房闺女当陪嫁。” 尤金桂反问陈萱儿：“那萱儿表妹有啥好主意？” 上钩了。 陈萱儿说道：“三表嫂生不出来不就行了。” 尤金桂吓了一跳。 她觉得自己够歹毒了，当时那样算计白二壮和夏清荷，可她也不敢对一个孕妇下手啊。 包括平时她和谢春桃总是抢风头，也没想过要害了大郎二郎，三郎和堂兄天天玩做一处，她也没有怂恿儿子和堂兄弟生事。 陈萱儿这个表妹比自己还毒啊，幸好她没当老三媳妇，要是当了她家小郎估计都不能安稳的坐在自己身边了。 尤金桂在陈萱儿跟前有了优越感，她当坏人是有底线的。 “萱儿表妹，我知道了。”尤金桂敷衍道，抱着小郎进了上房。 小郎看到小福圆就小姑姑小姑姑叫个不停，小福圆走过来朝他手里塞块糕。 “妹妹，刚才在外头陈萱儿怂恿我害你三嫂的孩子呢。”尤金桂决定将陈萱儿卖个干净，趁没人的时候拉着小福圆悄悄说道。 为了表决心，又说她故意顺着陈萱儿的话说，把她真实目的套了出来。 小福圆也没想到陈萱儿那样狠毒。 “二嫂怎么不给奶奶和娘说。”小福圆眨着大眼睛问道。 尤金桂尴尬的笑了笑。 “妹妹，我不讨奶和娘的喜欢，我要是说了还以为我故意挑拨陈萱儿和你三嫂呢。” 尤金桂对自己了解还挺深。 “妹妹你要信我，自打你给我说让我不要生事，我真听进去了。我对你三嫂有时候嫉妒，但我可没想害她孩子，害了你三嫂的孩子你二哥非得休了我不可，再说你三嫂帮家里赚钱我惹恼了她，一个月谁会给我赚二两银子？”尤金桂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虽然是为了自己，但总好比生事好。 “我知道了，二嫂。”小福圆点点头说道，”二嫂你这次做的对，凡是想害咱家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尤金桂得到小福圆的认同，心里一阵庆幸，幸好她刚才没有和陈萱儿狼狈为奸。 这边小福圆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陈萱儿的痛呼。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捅了马蜂窝 “哎呦，疼死我了。” “救命！” “滚开！” 陈萱儿凄厉的哭喊。 白老太太和杜姥姥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看个究竟，就连田麦苗也被白三壮扶了出来。 大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院子里的陈萱儿被一群马蜂围攻。 陈萱儿拼命跑也跑不掉，一团乌压压的马蜂围着她，将她的头脸包成一个蜂圈。 大郎三郎脸色发白的站在花丛边。 白三壮第一时间紧张的护着田麦苗，他怕马蜂发疯四散惊了自家媳妇。 “妹妹，陈萱儿这是咋得罪马蜂了，怎么逮着她蛰？”尤金桂不可置信的问小福圆。 要知道老白家院子里有蝴蝶有蜜蜂，但是就是没有马蜂。 陈萱儿这是从哪里将马蜂招来的？ 看到陈萱儿被马蜂蛰的惊叫乱窜，尤金桂心下有一丝痛快，这个死丫头竟然把她当成蠢货利用，她不是总自诩自己长的好看嘛，最好把她蛰成猪头，看她还敢在自己跟前嘚瑟。 “也许不小心碰到马蜂。”小福圆镇定的说道。 尤金桂想起小福圆那句对老白家有坏心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心下微颤。 “那就是她倒霉。”尤金桂说道。 “快，快，快赶走马蜂。”白老太太站在廊下喊道。 虽然她不喜欢陈萱儿，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马蜂围攻。 毕竟马蜂可是能蛰死人的，她可不希望陈萱儿在老白家发生什么意外。 “这咋赶？”大舅妈罗氏嘴里说着，操起廊下的扫帚朝马蜂舞去，可也不敢向前，怕将马蜂引到自己身上。 她可不想被马蜂蛰。 杜姥姥的脸都吓白了。 她也怕陈萱儿有个好歹，陈姨妈能讹死老白家。 谢春桃和白大壮反应过来，也操起扫帚去赶。 白大壮一扫帚舞过去，马蜂嗡的一声四散，有一些飞到了廊下。 “哎呦，大哥你这一下子，马蜂都朝咱自家人飞来了。”尤金桂惊叫着，转身抓着小郎，将帕子蒙在小郎脸上，然后将自己的脸埋在小郎脖子间吓的不敢抬头。 “闺女，回屋吧。”其中有几只马蜂嗡嗡围着小福圆脑瓜子转了转，甄氏顾不得自己被蛰的风险挥手就赶，然后用帕子遮住小福圆的脸，就要带她回屋。 “娘，我没事的。”小福圆镇定的揭开头上的帕子说道。 “麦苗，咱们进屋吧。”白三壮扶着田麦苗，怕发疯的马蜂一转头蛰了田麦苗。 “不用。”田麦苗侧头看了看小福圆，她发现这些马蜂在廊下飞来飞去不消一会又齐哗哗飞到陈萱儿身边去了。 “萱儿妹子。”谢春桃见马蜂四散开来，丢下扫帚去扶吓傻了的陈萱儿。 “娘。”大郎喊了一声。 谢春桃回头，吓的白了脸，好家伙四散的马蜂重新凝成一团，直接朝着谢春桃和陈萱儿飞来。 陈萱儿吓的失声了。 谢春桃脚下像生了根，待跑的时候脚下一滑。 白大壮丢下扫帚，火速冲过去扶住谢春桃，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一把将谢春桃拦腰抱到廊下。 硬生生遗忘了表妹。 听到老白家巨大动静在门口探头探脑围观的村民，被塞了一嘴口粮。 谢春桃惊魂未定中，羞的满面通红。 “萱儿妹子。”谢春桃见马蜂又把陈萱儿围住，担心的喊了一声。 白大壮安抚好媳妇，拎起扫帚继续去和马蜂战斗。 这时候从山上下来的白招妹也加入到打马蜂的行列中。 其他人则不敢向前，马蜂有毒，蛰住了不是玩的。 再说又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密密麻麻说不清的马蜂，谁敢向前送死。 陈萱儿尖叫着，嗓子都喊哑了，一双手扑棱着驱赶马蜂。 随着陈萱儿躲避马蜂不停乱窜，院子里的盆和凳子被她踢个四下乱飞，打翻的鸡食撒在地上一片狼藉。 奇怪的是，马蜂被白大壮和白招妹驱的四散后，却只嗡嗡的在老白家打转，并不蛰人。 盘旋一阵后，又凝结一团朝陈萱儿冲去。 给中了邪一样。 “哗啦”一声，关键时刻罗氏端了一盆水，兜头倒在陈萱儿身上。 马蜂被水一惊，四散开来，在老白家上空嗡嗡嗡盘旋。 盘旋一阵后，继续凝结在一起，一窝蜂朝陈萱儿再次袭来。 陈萱儿已经彻底吓傻了，一屁股跌坐在地。 “教训够了。”小福圆轻生说道。 马蜂像得了指令一般，在陈萱儿头顶盘旋一阵，嗡嗡嗡的四散，很快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像一场梦。 陈萱儿见马蜂飞走了，彻底瘫在地上，撩起衣裳捂着脸趴在地上痛哭。 “萱儿妹子不会真的戳了马蜂窝了吧？咱家院子里啥时候有过马蜂。”尤金桂见马蜂不蛰别人只冲陈萱儿，于是将脸露了出来，语气里颇有点幸灾乐祸。 白老太太等人也好奇，这马蜂到底哪里来的？ 怎么还就只冲陈萱儿。 “这马蜂是表姑自己招来的，她掐小姑姑的花，我和三郎让她只能掐一朵，因为小姑姑说花是蜜蜂蝴蝶的粮食，她生气掐了很多，掐到有马蜂的花还把马蜂拍死了，就引来了很多马蜂……”大郎老老实实讲述马蜂怎样被引来的。 白老太太看了小福圆一眼，小福圆老神在在的站在廊下一脸无辜。 “快，将萱儿扶起来，看看有没有事。”甄氏吩咐道。 谢春桃和尤金桂一起走过去扶起陈萱儿。 陈萱儿非常狼狈，浑身是水，头上钗环脱落，引人注目的是一张脸被马蜂蛰的肿起来，胖头鱼一样。 尤金桂当下就忍不住笑了。 谢春桃厚道，虽然不喜欢陈萱儿，但想着一向爱美的表妹被蛰成这样，心下未免同情。 陈萱儿被架着回到上房，嘴里喊着痛。 白老太太命大郎去喊吴郎中，这边甄氏用胰子化了水给她擦拭。 “萱儿姐姐只是脸肿，没事的。”小福圆在一旁说道。 与其说陈萱儿被马蜂蛰的，不如说她是被吓的，毕竟乌泱泱的马蜂看着阵势大，其实她也只被蛰了两下。 但这两下也够她受的，虽然生命无忧，但这张脸肿的一时半会恐怕好不了。 “姨妈……我的脸好痛。”陈萱儿哭道。 “一会郎中就来了。”甄氏安抚道。 “表妹，你说你没事你掐我家妹妹的花干啥，惹到马蜂窝了吧。”尤金桂在一旁看着陈萱儿的胖头鱼一样的脸奚落道。 被甄氏瞪了一眼，闭了嘴。 “我的脸怎样了。”陈萱儿哭着闹着要照镜子。 尤金桂自然不肯错过陈萱儿受惊的机会，乐颠颠跑去小福圆房间拿了镜子，毕竟小姑子的镜子是忠靖侯府千金送的西洋镜，能把人照的一清二楚。 她要让陈萱儿好好看看现在的样子。 “萱儿表妹，我家小姑子的镜子照人最好看了，你看看。” 尤金桂将镜子朝陈萱儿眼前一递。 这是谁？ 脸肿的给大号胖头鱼一样，陈萱儿看看镜子里的人，又看看站在远处的三表哥。 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婚恋市场潜力股白老四 陈萱儿的脸一个月都没有消。 她还真拿老白家当自己家，自打脸肿后，就窝在房里不愿见人，更不愿出门回家去。 甚至连杜姥姥和罗氏走了也没有出来送。 好在，她彻底消停了。 除了尤金桂时不时拿着镜子假意惺惺让她看看脸的现状引发尖叫，剩下的时间她都在安安静静的养伤。 反正老白家的伙食好，陈萱儿决定住到中秋节，那时候白盼妹也该回来了。 白三壮去了淮城坐镇新铺子，田麦苗在神树村养胎。 据说淮城的铺子刚一开业，名气就火了。 很大原因是知府夫人的功劳，许氏穿着白家铺子的锦缎在各大宴席上转了一圈，就把白家绸缎庄的名声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白家绣坊也迎来了首批利润。 赵村长被请去分红时，他拿着分到的十五两银子，激动的眼泪都掉了。 这不是他手里拿到的最大一笔银子，可是拿的最轻松的一次。 他当村长，也就良田比别人多了两亩，平时比村民多吃几回肉，在赚钱上没多少门路，靠的无非是地里的出息。 今年大旱减产，家里基本没有进银子。 没想到老白家愿意将这样的赚钱巧宗给自己，看着十五两不多，可乡下人家一年能攒个三五两的就已经不错了。 这银子赚的轻松，咬牙问何顺借的三十两银子俩月就能还清。 赵村长心底愈发敬服感激老白家了，他都决定等自己卸任时推选白大壮接棒村长。 绣坊有进项，高兴的不仅仅有赵村长和老白家。 还有绣坊的女工和秋娘。 这些乡下大姑娘小媳妇大娘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能靠着双手赚那么多银子。 拿到银子的媳妇们，在丈夫孩子跟前的腰杆子立马直了。 绣坊里拿到银子最多的是尤金桂的小妹尤红叶，年纪最小的也是她，尤红叶捧着银子决定以后跟着秋娘死心塌地的干，以后她爹娘要是再说家里没有儿子她就要像六姐尤青芽一样甩脸子。 而且她决定以后尤家和白家起了矛盾，她要站白家，毕竟白家是她东家，能让她赚银子。 甚至连负责劈线的胡大娘都赚了不少，当天就割了二斤肉炖了吃。 秋娘心下颇觉欣慰，她觉得自己总算没有辜负老白家的信任，能把绣坊给带起来。 更重要的是，秋娘靠着自己在阳凤县接到了订单，是给去边境贩马的商户织羊毛手套。 老白家生意这样红火，就有人动了和老白家结亲的心思。 老大老二老三已经成亲了，老五还小，唯一的闺女就算想订娃娃亲的也不敢提，都知道闺女是老白家的宝不会轻易许人的。 只有老四白盼妹合适。 新晋秀才榜首，在淮水书院念书，趁着还没有功名最适合此时投资。 给老白家提亲的有县里的丁举人，徐掌柜的远方巨富亲戚，醉清风老板娘家的侄女……都被老白家婉拒了，倒不是老白家看不上人家，而是觉得白盼妹还小现在成亲怕他沉迷温柔乡耽误科举。 小福圆看着络绎不绝给四哥说亲的人，感叹四哥果然是婚恋市场新晋潜力股，白家求注资。 动心思的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春风得意的新晋淮城知府刘鸿刘大人。 刘大人本来没这心思，但是刘鸿姐姐家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已经开始说亲。 他姐夫当着一方小官，因为为人太过于耿介一直没有升迁，家世不上不下。往高了攀别人看不上他家的门第，朝低了结，刘鸿的姐姐总觉得会委屈了女儿。 因此拜托刘鸿帮着外甥女留意同僚的儿子，也是为了拿刘鸿当依靠给女儿寻一门好亲。 刘鸿发愁，他同僚的儿子要么没有适龄的，要么纨绔子弟他瞧不上，又不能拒了姐姐。 “老爷，这有啥愁的？老爷只想你那些同僚的儿子，却没想到咱眼前就正好有个人，正适合翠翠。”许氏说到。 刘鸿问道：“是哪家儿子？我可先说好了，夫人可不能拿我外甥女儿当筹码胡乱许配个人家。” 许氏横了刘鸿一眼，说道：“我就算给你姐姐有过过节，我也犯不着害你外甥女，我好心好意替你解决难题，倒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刘鸿见许氏生气，哄了半天才给哄好，问道：“到底是哪家的儿子。” 许氏笑着道：“这是个有潜力的人，现只是个秀才，但以后肯定大有可为。家里人口虽然多一些，但家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农户，但以后未必还是农户。” 刘鸿听的一头雾水，听到农户就想拒绝。 倒不是他看不起农户，而是姐姐肯定不愿意外甥女一个官家小姐嫁到乡下去。 “老爷先别拒绝，我也不给你卖关子了。这个人是老白家的四儿子，现在淮水书院念书的那个，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在俩人年纪都小，正好搁两年再成亲。”许氏说道。 刘鸿听了，眼睛果然一亮。 他只在同僚之间打转，没想到老白家不就有个现成的。 关键是白盼妹现在是秀才还没有功名，等到他有了功名在身，哪里轮到外甥女。 再说了，老白家家风好，更重要的是还有个乡主闺女，就像夫人说的现在是农家，以后可不一定。 一棵大树，趁着没有长成的时候赶紧抱上最合适。 刘鸿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十分合适。 “还是夫人考虑周到。”刘鸿激动的抓着许氏的手，越看越觉得许氏颇有点解语花的风范。 “翠翠打小就是主意大的，咱们看着性格爽朗，外人却觉得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不是说外甥女的坏话，这也是事实，高嫁的话动辄一大堆规矩翠翠能憋屈死，要我说老白家就行，规矩没那么大对儿媳妇也好。”许氏进一步分析白家的优势。 许氏本来想把自家外甥女说给白盼妹的，但外甥女在蜀中，不愿意离乡。 她想占据这门好亲事，娘家又没有别的适龄姑娘，这不大姑姐家就伸来个枕头。 要是平时她如果主动提这事，依她和大姑姐之间的过节，对方肯定会觉得她这个舅母没安好心。 现在是大姑姐主动托自家男人，她促成这门亲事大姑姐就不会说什么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和白家女儿投缘 桂子飘香，芦花泛白。 几场秋雨后，中秋节就快到来。 淮水书院放了假，二郎自打来到淮城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去，他头回离家，愈是靠近中秋愈是想家，想娘，想姑姑。 于是，做叔叔的白盼妹决定带侄儿二郎回家过中秋。 和二郎一起在周家家学念书的刘恕得知二郎要回神树村，下学后闹着许氏答应他跟着二郎一起去白家过中秋。 “……你是想小圆宝了吧。”许氏十分了解儿子的心思。 “是的。”刘恕回答的干脆。 许氏略一沉思，刘鸿打算把外甥女翠翠许给白盼妹，本来计划先给白家去一封信探口风，但写信总归不如当面聊的好。 刘鸿当了知府后忙的抽不开身，不可能因为这事跑去神树村，淮城能拿主意的只有白盼妹的三哥白三壮，可是当哥哥的总不好干涉弟弟的亲事，这事终究得白木板和甄氏做主。 思来想去，许氏决定亲自走一趟白家。 人家中靖侯府夫人都能在老白家过几天，她咋就不能去。 “那行，我和你一起去。”许氏说道。 “娘，你去干嘛？”刘恕一听说能去神树村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听到娘亲也要去，担心她去了老白家作妖。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带着小厮去街上，给小圆宝买点吃的玩的。”许氏命大丫鬟给了刘恕一块银子，挥挥手将他赶走了。 晚间，许氏给刘鸿商议去神树村的事，刘鸿满口答应，心里很感情许氏对外甥女的亲事上心愿意亲自走一遭。 “我这还不是为了老爷你以后在官场有个助力，你等着瞧吧老白家的老四不是池中物，就是不知道翠翠有没有福能被白家老四看上。”许氏感叹道。 “翠翠不挺好的，长相明艳，性格大气，和那谁白家老三媳妇很像。看白家老太太那个爽快劲，我看翠翠就适合当白家媳妇。”刘鸿当然觉得自家外甥女哪哪都好，夸的一朵花似得。 “这样吧，我明儿让人去姐姐家接她来家里，你带着她一起去老白家，也提前给白家老太太培养培养感情啥的。只要白家老太太喜欢，这事就妥了。”刘氏说道。 许氏：“……” 这都叫啥事啊，哪有姑娘家上赶着去男方家让人挑的。 “老爷，你说白家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不给我面子。”许氏有点担心，上回因为想纳小福圆的事，被忠靖侯府夫人当面怼到心梗，她可不想在经历一次。 “不会。老白家儿子多不值钱，小圆宝能和儿子一样吗，小圆宝是整个阳凤县的宝，那亲事自然要精挑细选的，咱家恕儿也配？”刘鸿说道。 许氏：“……” …… 中秋节前，老白家热闹起来。 白家老四和二郎从淮城回来团圆，出乎老白家意料的是，许氏竟然也带着儿子上门了。 老白家人暗自寻思，他们家和知府家关系没有那么铁吧。 许氏新晋了知府夫人，反而收起了当县令夫人时的跋扈一面，一下马车就笑意盈盈的给白老太太问好，挽着甄氏的手，赞着小福圆。 颇有平易近人的风范儿。 更出乎白家意料的是，许氏身后不仅仅跟着刘恕，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明艳女孩儿。 “……许久不来你们家了，上次你们绣坊出的绣品我家老太太十分喜欢，这次还想让你们给绣几张佛像呢。”许氏坐在白家上房说道。 看到白家人频频看向身后的女孩儿，许氏将翠翠拉到跟前给白家人介绍道：“这是我家老爷的外甥女儿，叫翠翠。因为她总对乡下生活感兴趣，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 翠翠被老白家人围观，脸上飞上一抹红霞，抬起头极其不情愿的向大家问好。 甄氏心思细腻，稍一想就明白了，朝立在一旁的四儿子看了几眼，四儿子脸上没有任何异常。 “小圆宝呢”许氏问道。 一搭眼看到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一脸傻笑正在围着小福圆转悠，就差流口水了。 小福圆听到许氏唤她，哒哒哒跑过来问好。 “小圆宝，好久不见你了，你又长高了变的越来越俊了。”许氏笑着说。 是不是大人看到小孩，都爱以长高了为开场白，这里的大人和上辈子的大人没区别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许氏从包裹里朝外掏，是她托娘家从蜀中带来的，其中有一个精美的变脸面具，小福圆一见就喜欢。 “谢谢姨姨，我很喜欢。”小福圆摸着面具爱不释手。 “你就是小圆宝吗？”站在许氏身边的翠翠忽然开口道。 许氏微微皱眉，这个外甥女从在来老白家的马车上就摆着一张臭脸，来到老白家也不见笑，此时又十分没礼貌的开口。 “你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像画上走下来的小仙女一样。你的睫毛怎么那么长，眼睛怎么那么亮。还有，你的皮肤怎么那么白，像雪一样白。”翠翠感叹道，声音又脆又响。 小福圆：“呃……” 这个漂亮姐姐，原来不像一开始表现的那样不好惹，是个毫无心机心直口快的姑娘。 “这个妹妹我喜欢，我可以叫你妹妹吗？”翠翠眼神灼灼的看向小福圆，怎么那么可爱，好想捏一捏她粉嫩的脸。 “翠翠。”许氏嗔了一声。 翠翠闭了嘴，委屈的站在一旁。 甄氏笑了，冲小福圆说道：“你带翠翠姐姐去院子里转转。” 翠翠当下拉起了小福圆的手，毫无淑女形象的大踏步跨出门。 许氏眼前一黑，这是带她来老白家说亲的，虽然老白家不注重规矩，可也不能那样毫无顾忌到失态吧。 “姐姐您别介意，翠翠这是太喜欢小圆宝了。”许氏替翠翠解释道。 “无妨，女孩子就不能拘着，我看翠翠很好。”甄氏笑道。 许氏的心微微落到肚子里。 她心里刚还在发愁呢，本来翠翠一听说来乡下很高兴，待给她提及说亲的事，她脸色就不好看。许氏想着见到白盼妹就好了，于是有意和白盼妹结伴来白家，没想到一路上她对白盼妹正眼都没瞄一下。 看到翠翠拉着小福圆一起玩，小福圆也没有抗拒，许氏不由的从发愁转为高兴。 谁能拒绝的了小福圆的可爱。 只要翠翠和小福圆投缘了，和老白家联姻的想法就能成。 第三百四十五章她当不成四嫂 “小圆宝，那是什么？” “是鸡圈。” “这又是什么？” “是豆角架。” 翠翠对白家院子里的一切都好奇，拉着小福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刘恕可怜巴巴的跟在后面。 “妹妹，你还没有看完我给你带的小玩意呢。”刘恕横插进翠翠和小福圆之间。 “去去去，小屁孩不要来打扰我和小圆宝。” 刘恕：“……” 小福圆：“……”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妹妹。”刘恕委屈抗议道。 翠翠没理她，拉着小福圆继续问东问西。 “表姐，你之前不是还说不愿意来乡下吗？你还说，还说小圆宝的漂亮机灵都是我吹出来的。”刘恕为了从翠翠手里抢走小福圆，解了表姐的老底。 翠翠微怒，这话她是说过，可那是她在这之前不是没见过小福圆吗？ 她现在见到了真香了，她有错吗？ “刘恕。”翠翠停下脚步，乜斜了表弟一眼，说道，“我咋听说你之前还想让小圆宝当你妾，你哪来的那么大脸，你瞧瞧你配不配？” 当她没有刘恕的老底。 这件事是翠翠和许氏闲聊中得知的，此时正好拿出来互害。 刘恕心里想哭，那都是他不懂事的时候乱说的，这个表姐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不行，他呆会得偷偷告诉小福圆，他表姐那么凶，可不能嫁给白家四哥。四哥那样温润如君子一样的人，怎么可以有一个悍妻。 刘恕决定大义灭亲。 “好香。”翠翠吸了吸鼻子。 那是厨房传出来的味道。 “翠翠姐姐，我带你去厨房看看吧。”小福圆带着翠翠去了厨房。 谢春桃和正在做饭，新晋厨子三郎在切菜，大郎正在帮忙烧火。 二郎则寸步不离的跟着谢春桃叽叽喳喳说着学里的事，谢春桃一脸含笑的听着。 “妹妹。” “小姑姑。” 翠翠发现厨房里的人看小福圆眼神遮不住的高兴。 她心里十分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也羡慕老白家对待女孩儿的态度。 “大嫂，我带翠翠姐姐来厨房看看。”小福圆说道。 谢春桃的厨艺了得，饭菜的香味直钻鼻子。 翠翠悄悄吞咽了口水，看到大郎在烧火，她对乡下的土灶感到好奇，跃跃欲试抓了一把柴禾。 大郎起身让给她。 翠翠不会烧火，只会朝里头塞柴禾，不一会整个灶台冒出浓烟，火也灭了。 翠翠一阵心慌。 “咳咳咳……”小福圆等人被浓烟熏的咳嗽起来。 “这谁烧的火，想炸厨房咋地？”白招妹刚回到家，看到厨房浓烟滚滚，丢下自己的红缨枪一个箭步冲进去。 也没注意锅门前坐着谁，从身边人的手里夺下烧火棍就捅火，很快火苗重新燃烧起来。 “五弟，你回来了。”谢春桃咳嗽一阵，看清楚白招妹问道。 “今天孟大将军没事，我回家吃饭。”白招妹擦了擦汗，抹了一脸的灰，一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是不认识的陌生少女。 “你是谁？”白招妹问道。 翠翠被呛的说不出话，脸憋的通红。 “翠翠姐姐是刘恕的表姐。”小福圆说道。 刘恕的表姐看衣饰装扮也不像乡下人，不会烧火正常。 “妹妹，我要炒菜了，还是让大郎烧火吧，你带着翠翠出去玩吧。”谢春桃说道。 小福圆把翠翠带了出去，翠翠脸上沾了灰。 “我以为朝灶里烧火很简单，没想到还挺难的。”翠翠说道，又问小福圆，“刚才那个人是你五哥？” “是我五哥。”小福圆点头。 “五哥可厉害了，能把门口的大石头举起来。”刘恕凑过来给翠翠炫耀白招妹的战绩。 白招妹已经从厨房出来了，此时正在擦他的红樱枪。 “我五哥还是打虎英雄。”小福圆接着刘恕的话继续炫耀。 白招妹被夸的不好意思，脸红了红，脸颊上的一抹灰更显眼了。 “打虎英雄？你五哥真厉害！”翠翠看向白招妹的眼神十分崇拜。 白招妹扭头迎上翠翠崇拜的目光，脸更红了，擦红樱枪的动作也慢了。 翠翠措不及防对上白招妹的眼神，不知怎地脸也一样红了。 小福圆看看五哥又看看翠翠，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有点热。 “五哥，你的这个红樱枪看起来真好看，你能让我摸一摸吗？”刘恕问道。 白招妹犹豫一番，这红樱枪是孟大将军送他的，他十分爱惜，除了妹妹谁也不让摸的。 “五哥，你别理他，他就是人来疯。”翠翠自来熟对白招妹说道。 刘恕怪叫起来：“表姐，你怎么好意思喊五哥，你比五哥还大一岁呢。” 翠翠羞的跺脚，白招妹则手足无措的愣住了。 “五哥，你给我们耍一耍红樱枪吧。”小福圆及时出面解了围。 白招妹如释重负，舞起了红樱枪，翠翠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瞧，时不时喝彩几声。 本来翠翠十分不情愿来白家，听到舅母要给白家老四说亲，心里更是不舒服。 但碍着舅舅，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是她娘亲将她的终身大事托给了舅舅。 到了老白家之后，发现有个漂亮至极的小妹妹，心里这才高兴起来。 现在看到舞红樱枪的白家老五，她觉得白家院子的景致都更好看了。 “妹妹，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刘恕看到表姐注意力只在舞红樱枪的白招妹身上，把小福圆拉到一边悄声道。 “说什么？”小福圆问道。 “妹妹，你知道我娘带我表姐来你们家是干啥的吧？”刘恕咬咬牙，决定揭开父母的“阴谋”，“是为了给你四哥说亲的，因为咱俩关系好我才告诉你。我表姐脾气很爆，骂人可厉害了，她要真当你四嫂你四哥可就惨了。” 小福圆听了这话笑了，说道：“刘恕，你表姐不会成为我四嫂的。” 刘恕见小福圆说的十分笃定，点点头道：“我信妹妹，妹妹说不能就不能。” “哎，我表姐其实挺善良，就是脾气爆爱骂人，她不嫁给你四哥能嫁给谁呢？”刘恕挺矛盾，坏了表姐的亲事开始过意不去，毕竟表姐晚上背着爹娘偷偷买烧鸡给他吃。 “你放心好了，翠翠姐姐一定会要嫁给喜欢的人的。”小福圆看向站在院子中间拍手的翠翠，信誓旦旦说道。 也不知谁会娶了表姐，刘恕看向表姐。 既然妹妹说表姐能嫁出去，那他就不替表姐发愁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说亲 “五哥太偏心了，我摸一摸他的红樱枪他都不肯，却让表姐摸。” 刘恕忽然愤愤不平道。 小福圆也看到了，院子中间的俩人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一起，白招妹正耐心的教翠翠耍红樱枪。 两个人在秋日的晴空下笑的很灿烂。 “双手这样握着……” “好重，你太厉害了，就像拿一根草一样轻松。” “习惯就好了。” 风送来俩人说说笑笑的对话。 白招妹一抬头看到妹妹和刘恕在看着自己和翠翠，赶紧收了红樱枪，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对小福圆说：“妹妹，翠翠对红樱枪好奇，我让她摸可以吗？” 小福圆：“……” 这个五哥，你自己的枪当然自己做主。 “五哥，你的红樱枪，你想让谁摸让谁摸。”小福圆笑着说道。 白招妹咧着嘴笑了，他从前只让妹妹摸，今天让翠翠摸了，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翠翠是家里的客人不好意思拒绝。 “我这红樱枪除了妹妹摸过，别人我都不给摸，因为你是我家客人我才让你摸的。”白招妹对翠翠说。 “我也是客人，五哥为啥不让我摸。”刘恕喊道。 翠翠瞪了刘恕一眼，脸再次红了。 上房，许氏在和白老太太甄氏以及田麦苗在闲聊。 “还得多谢夫人对我家淮城铺子的帮助。”白老太太一脸感激。 “嗨，这有啥谢的，说到底都是你家铺子的缎子好，麦苗进货的眼光好，才能在淮城有口皆碑。”许氏心里头受用，嘴里却谦虚道。 “还是甄姐姐有福，儿子个个有出息，儿媳妇个个孝顺，还有聪明漂亮的女儿。这不，麦苗又怀孕了，一准是个孙女。”许氏看到田麦苗挺着肚子，心里羡慕甄氏儿孙满堂，她哪里能看出来男女，知道老白家喜欢闺女，才故意说田麦苗怀相是闺女。 反正说是闺女，才能带动谈话的高兴气氛。 “妹妹福气才大呢，刘大人官做的这样好，又爱重你。”甄氏也给许氏来个商业互吹。 许氏被甄氏捧的十分高兴，这倒是！她男人那么短时间升了知府还不是最令人羡慕的，更让人羡慕的是刘鸿不纳妾，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这属于淮城官场独一份清流。 许氏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话题就转到白盼妹身上。 “我听我家老爷说，赶明儿科举，咱们淮城少不得出一个状元，你们家老四可是大家都看好的那一个。”许氏说道。 这话可不是许氏乱说的，而是刘鸿私下里给她经常提及的。 她羡慕的很，就说老白家啥运气啊，能培养出一个状元候选人出来，她家恕儿从小请名师现在念书还不如半路开蒙的二郎上道。 愁的许氏嘴角起泡。 “夫人谬赞了，一时的秀才榜首不算什么，卧虎藏龙的人那么多，我家盼妹不过无名小卒罢了。”甄氏说道，心里有预感许氏接下来要说的话，再联想到翠翠，这笃定是给她家老四说亲来了。 “甄姐姐太谦虚了，就连淮水书院周大儒都看好老四呢，到时候您家老四考上状元不知哪家姑娘有福将他捉走。”果然，许氏终于将话题引到白盼妹的亲事上。 “这要看他自己，我们当父母的只能在一旁提醒着，终究不能替他做主，要找个自己喜欢的这日子才能过的舒心。”甄氏淡淡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尤金桂，心虚的尤金桂忙不迭起身抱着小郎出去了。 许氏点头，十分理解甄氏的想法，听说白家老二和媳妇就不睦，是老白家事事顺心终唯一的不幸。 “话是这样说，可婚姻大事终究是父母做主。白大哥和甄姐姐以及白大娘见识多，给老四选的媳妇总归不会太差。”许氏说道，还在想怎么给白家提翠翠的事呢，本来都想好了说辞，但此时真的谈到白家老四的亲事就不知道咋开口。 “依妹妹怎么看？可有合适的人？”甄氏直接问道。 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直接挑明。 许氏细心斟酌着道：“实不相瞒姐姐，你看我家外甥女翠翠咋样？” 甄氏心下了然，果然是给自家老四说亲的。 院子外传来翠翠清脆的笑声。 从面相来看，翠翠明艳的长相十分讨喜，看性子也不是柔弱型的，还真符合白家选媳妇的审美标准。 但这事还得盼妹喜欢不是么？ 再说甄氏很清楚，一旦和刘鸿外甥女结亲，就和刘鸿绑在一条船上了。官场上不能独善其身的道理甄氏懂，可自家儿子还没有进入官场就被提前绑定，怎么说对于盼妹都不公平。 要是理念和刘鸿一致还好说，要是不一致，那不就是结仇了。 “翠翠漂亮大气，想必是个好的。”甄氏说道。 “我大姑姐家人口简单。姐夫刚调到青阳县当主薄，为人耿直狷介，我大姑姐也不是多事的人，翠翠上头还有个哥哥。她虽然是家里老小，可一点不娇养，打小就学会了管家，除了针线上有点不擅长，其他样样都好。”许氏把大姑姐一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甄氏和白老太太听。 “若说没私心你们也不信，我家老爷最疼这个外甥女，不忍翠翠嫁人后受委屈，想给她找个家风正没那么多规矩的婆家。思来想去，你们家老四和翠翠年纪相差不大，最是合适。”许氏特意点明，就是看重老白家的家风，知府大人才想结亲的。 甄氏沉思，这事情不能直接答应，也不能直接拒绝。 最终还得问问白盼妹的意见。 白老太太却开口了，说道：“夫人，刘大人能看上咱们家，是老四的造化。议亲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议成的，我们家不赞同盲婚哑嫁，这事终究得翠翠和老四都上心才行。” 白老太太不太想和知府家结亲，她和甄氏想的不一样，白盼妹以后要去京城，她希望白盼妹能够在京城找一个得力的岳家。 倒不是她有高攀的心思，而是她清楚的知道，白盼妹有抱负有才华，但也得有助力才能更好发挥。 但人家知府夫人都亲自上门说亲了，直接拒绝也太显得拿乔，老白家面子还没有那么大到直接拒绝知府。 “夫人，若是我们直接拒绝显得我们不识抬举，若是我们直接定下来对翠翠和老四也不公平。我家盼妹还没有功名在身，别委屈了翠翠，他自个都说了得先立业再成家，反正俩人年纪都不大，这事以后在论。” 白老太太一番话说的既全了许氏面子，又有正当理由。 许氏就不好说什么了。 反正白家又没有说死，这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说不定，翠翠和白盼妹相处着相处着就能生出感情。 外头传来欢笑声，许氏透过窗棂望过去，翠翠正抓着一根竹竿在白家老五指导下耍把式呢。 许氏脸上一黑，这个外甥女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她这是来说亲的还是人来疯来的？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变了的四表弟 “妹妹。”白盼妹站在廊下，朝院子里的小福圆喊道。 “四哥。”小福圆哒哒哒跑到四哥身边，抬起头看四哥，四哥变的比从前更好看了。 “妹妹长高了。”白盼妹抱起小福圆，颠了几颠。 他一回家就被拉着问东问西，都没有好好和妹妹聊聊天。 “我给你带了礼物，还有冯芝衡托我和二郎给你带来的好东西，去我屋里我给你拿。”白盼妹一脸宠溺，悄声道，“别让大郎三郎他们知道，只给你。” 小福圆笑着说好。 “表弟。”阴魂不散的陈萱儿出场了。 小福圆皱了皱眉。 陈萱儿自打被马蜂蛰了脸，就赖在白家不走，任甄氏请她回家她也不回。眼看中秋了，陈姨妈倒是送了两盒子月饼，说她和夫君出远门，陈萱儿就托付给白家。 真没有见过这样滚刀肉的人。 陈萱儿着一身果绿的衣裙，她很明白这个颜色会把自己衬的愈发白皙。脸上的肿胀还没有完全消失，依然精心梳洗一番，眉毛画的浓浓的，脸擦的雪白雪白，面颊上的胭脂本来遮挡被蛰的发红的地方，颜色太艳却弄巧成拙显得脸颊更肿了。 白盼妹看到陈萱儿脸色微冷。 “表姐啥时候来的？”白盼妹不咸不淡的问道。 “表姐已经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小福圆给四哥说道。 白盼妹还记得当年陈家来白家解除陈萱儿和白三壮的婚约时，姨妈和姨夫嫌白家穷的嘴脸，那话说的可难听了。 白盼妹忘不掉。 陈家和白家那么多年不来往，除了妹妹满月酒被杜姥姥按着来了一次，此后多年都没有来往。 怎么现在又来往了，还不是因为老白家日子好过了。 听妹妹的意思，表姐在自家住了还不止一天两天。 “表姐，我家庙小一向容不下表姐，姨妈姨夫怎么舍得让你来我家？”白盼妹毫不客气的说道。 陈萱儿愣住了。 她没想到在自己心里，小毛头一样的四表弟，有了好东西就塞给她的四表弟，对她嘴竟然那样毒。 不是说他读了书明了理，最温文尔雅的吗？ “四表弟。”陈萱儿声音微颤，低下头睫毛颤抖着。 这动作她对着镜子不知练习多久了，听说四表弟喜欢温柔的女子，她这一低头果真是彰显如水的温柔。 “四表弟你这样说我很伤心，你忘了小时候我带你玩……” 白盼妹微皱了眉头，冷冷打断道：“表姐慎言！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咱们都大了，要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说着看也不看陈萱儿，抱起小福圆回了屋。 陈萱儿咬着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气的要命。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屁股上的痣她小时都看过。 都是借口，授受不亲他还抱着妹妹。 假正经。 “四哥不喜欢表姐吗？”来到四哥房里，小福圆问道。 白盼妹摇摇头道：“不喜欢。” “为什么？” “按理说姨妈姨夫做下背信弃义的事和表姐没关系，但她受到父母的耳濡目染黑白不分，不仅忘了白家养育她两年的恩情，更是对三哥冷嘲热讽。这样的表姐，我不喜欢。”白盼妹说道。 “四哥你知道表姐为啥一直住在咱家里吗？”小福圆试探的问道。 白盼妹脸上凝结一层寒冰。 他一想就明白了。 去年从杜姥姥嘴里就得知表姐开始议亲，议了一年还没有议好，却跑来老白家住着不走。 肯定想和老白家结亲。 能和谁结呢？ 白三壮已经成亲了，如今只有他到了说亲的年纪，又被人称之为前途不可估量的潜力股。 这不姨妈就让女儿住了进来。 一想到姨妈全家想算计他，他就恶心的要死。 不过这话他没有给妹妹说，妹妹还小，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省的污了妹妹的耳朵。 “她在咱家反正不是啥好事，妹妹你不要和表姐玩在一处，省的被她带坏了。”白盼妹一脸严肃的叮嘱小圆宝。 “好的，我听四哥的。”小福圆说道。 看四哥的样子，心里头清楚的很陈萱儿的打算，只要四哥心里清楚，陈萱儿的作妖就不可能成功。 陈萱儿在白盼妹跟前吃瘪的情况没逃过尤金桂的眼睛。 尤金桂可是最喜欢看笑话的人，尤其是陈萱儿的，谁让陈萱儿拿她当枪使过。 “哎呦，表妹今儿打扮的那么漂亮？可惜了，我家四弟不喜欢果绿色。”尤金桂不放过任何奚落陈萱儿的机会。 陈萱儿的心思被戳破，脸色紫涨起来。 “我穿什么衣服关四表弟啥事？”陈萱儿辩解道。 “你的心思可瞒不住我，听说四弟今儿要回来，你又是涂脂抹粉的，又是换新衣裳的。可惜了，你怎样打扮四弟都不喜欢你。”尤金桂继续在陈萱儿的心弦上蹦迪。 陈萱儿一时之间不知怎样接尤金桂的嘲讽。 心里暗恨白盼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表妹，你看到那个姑娘没有。”尤金桂朝翠翠指去，说道，“她是知府大人的外甥女，自家爹也是个官，她正和四弟议亲呢，你瞅瞅你从样貌还是家世哪里能比得上她？” 翠翠正和白招妹说着什么，露出洁白的贝齿大笑，在阳光下十分动人。 陈萱儿攥紧了手。 一颗心嫉妒的发狂。 屋里头坐着抢了她三表哥的田麦苗，现在又来个知府外甥女抢她四表弟。 怎么所有人都和自己作对呢。 “我家四弟现在是秀才榜首，你没听刚才知府夫人说以后还能当状元。你想想，状元郎别说知府的外甥女，就是公主和郡主都能配的，哪能轮到你？我看表妹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尤金桂彻底击穿陈萱儿的幻想。 陈萱儿气的脸色发白，稳了稳心神，不甘心就这样受尤金桂的嘲笑。 “二表嫂还好意思说我痴心妄想，你呢？你用下作手段夺了二表哥，你又比我好在哪里？你能靠手段嫁到老白家，我为啥就不能？”陈萱儿冷笑着当面揭尤金桂的老底。 尤金桂被将了一军，扭身就走。 陈萱儿想和白盼妹结亲的心思她知道，但是她不知道陈萱儿竟然想学习她的方法嫁入白家。 那句话咋说来着，她自己上车了就决定焊死车门，她不希望陈萱儿用同样的方法嫁给白家老四。 陈萱儿要是当了四弟妹，以她和陈萱儿之间的过节以后还不得整死她。 毕竟白盼妹以后肯定能当大官。 尤金桂决定找小姑子，把陈萱儿的打算告诉小姑子。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白家老四的毒舌功底 尤金桂在白家老四房里找到了小姑子。 “二嫂有啥事？” 白盼妹正和妹妹聊的开心呢，看到二嫂进来打断俩人，心下十分不快。 “四弟，我找妹妹。”尤金桂看向小福圆。 自打白盼妹去了淮城念书，从乡下小子脱胎换骨成老成书生模样，除了对小福圆和白老太太，在白家对谁都一张扑克脸，说实话尤金桂面对这样的小叔子颇有点胆怯。 “二嫂没事找妹妹干嘛？” 白盼妹十分不爽，他好不容易回趟家，想多和妹妹呆在一起，二嫂却来打扰。 “我有事和妹妹商量。”尤金桂朝小福圆挤眉弄眼。 落在白盼妹眼里，更在心里对这样的二嫂生出不耐。 在他心里，二嫂是公认的白家搅屎棍，她找妹妹准没有啥好事。再说了，家里奶奶父母长辈俱在，二嫂有事情不应该给长辈商量么，怎么偏偏给年幼的妹妹商量。 肯定是觉得妹妹年纪小，想诓骗妹妹。 不怪白盼妹对尤金桂的偏见，因为她之前就是那样的人，下作的事没少干。 要不是老白家发达了，小福圆是乡主，尤金桂的本性也不会被压制。 “妹妹年纪小，二嫂有事不应该给二哥商量？或者给奶奶还有爹娘商量，有啥事能给妹妹商量？妹妹是能做你的主还是咋地？”白盼妹拉下脸。 尤金桂听了这话看向小姑子，小姑子确实能做她的主。 “二嫂，妹妹小小年纪要念书，要操心家里的事，要逗长辈开心，她已经十分辛苦了。你一点都不体谅，还拿这些琐事来烦她，你到底有没有把妹妹放在心上。”白盼妹开启了说教，“你在家中要是没事，就应该跟大嫂好好学学怎么理家，别没事天天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乱生事。” 白盼妹打算等二哥回家，他要好好说说二哥，让二哥管好二嫂，别整天给家里惹事。 白家二嫂：“……” 她怎么从前就没有发现这个四弟嘴巴那么利害呢，训斥起她来毫不留情，关键是当着小姑子的面她还不敢回怼撒泼。 “二嫂你找我啥事啊？”小福圆终于开口。 如果她再不开口的话，四哥估计把这里当课堂，继续升堂上课给二嫂输入大道理。 见小姑子开了口，尤金桂松了一口气。 “是关于陈萱儿……” “二嫂，表姐的事就不要给妹妹说了。”白盼妹打断尤金桂。 这个二嫂还真是拎不清，为了一个外人的事情来打扰妹妹。 白盼妹在心里断了案，二嫂和表姐搅合在一起，肯定是没啥好事。 “四弟，你还不晓得啥事呢，就对我夹枪带棒的，我好歹是你二嫂。”尤金桂说道。 “到底是啥事，你和我说是一样的。”白盼妹说道。 小福圆看了看二嫂又看了看四哥，这事肯定是关于四哥的事，让四哥知道也没什么。 于是对尤金桂说道：“二嫂，你直接在这里说吧。“ 尤金桂瞄了一眼白盼妹扑克一样的脸，咬牙道：“那我说了，反正这事和四弟有关系。四弟，你还不知道姨妈想把陈萱儿嫁给你吧？陈萱儿刚才给我说，她想对你使手段嫁给你。” 尤金桂说完，却发现白盼妹没有想象的那般恼怒，反而十分平静，于是看向小福圆。 白盼妹预料到陈萱儿想嫁给自己一事，却没想到她竟然和二嫂一样无耻到要耍手段。 不过他可不是二哥，会那样轻易上了二嫂的当，上了当后还不想办法脱身，硬生生被人算计。 二哥也够蠢的！ “我知道了。”白盼妹淡淡的说道，“二嫂，你去忙吧，我和妹妹说说话。” 尤金桂心里纳闷，这个四弟也太平静了吧。 是不懂她的好心，还是对这种事轻重不分，难不成他看上陈萱儿了吧。 那不行，陈萱儿绝对不能嫁到白家！ “四弟，你咋不知这事严重性呢？妹妹，你快说说你四哥。”尤金桂向小福圆求救，忽然想到小福圆的话，对白盼妹说道，“妹妹都说了，陈萱儿不适合当四嫂。” 小福圆：“……” 白盼妹说道：“我没有二哥那么蠢，陈萱儿算计不了我。” 这话可算是狠狠戳了尤金桂的心窝子。 白家老四也太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还修炼了一身的毒舌功底噎死人不偿命。 尤金桂决定以后可不能招惹白家老四。 “二嫂，四哥知道了，你去忙吧。”小福圆朝二嫂挥挥手。 她一点都不担心四哥会上陈萱儿的道。 陈萱儿的算计也就在心里算一遍过过瘾而已。 所以不足为惧。 不过二嫂养成了啥事都给她说的习惯算是进步。 “小郎，来，给你好玩的。”小福圆从白盼妹给她的礼物中，拿了一串风铃递给小郎，“你四叔给你带的。” 这就是鼓励尤金桂以后不要生事，要和老白家的人一条心。 尤金桂心下激动，白盼妹那个扑克脸竟然还给她儿子带了礼物，看来这个小叔子虽然不喜欢她，但对侄儿还是不错的。 陈萱儿被尤金桂的话打击的半天没有动。 不远处传来翠翠和白招妹的说笑声，陈萱儿心下十分嫉妒翠翠，恨不得刮花她的那张娇艳动人的脸。 她满心沮丧，翠翠刚来半天就获得那么多人喜欢，表妹喜欢她，五表弟让她摸红樱枪。 加上她又是知府的外甥女，换做是她娘，也会选择这样的儿媳妇。 唯一能破解这局面的就是四表弟了。 可是刚才四表弟在她跟前的表现，明显带着对她的厌恶。 以前她只觉得三表哥好，从来不把四表弟这个小毛头放在眼里，没想到长大的四表弟竟然那样好看。 而且还是秀才，以后还是官身。 二表嫂都说了，连淮水书院的院长都夸四表弟有状元的资质！ 这样一对比，陈萱儿更不想嫁给那些做小买卖的人家了。 和四表弟比，太跌份了！ 二表嫂都能嫁给秀才二表哥，她凭啥就不能嫁给四表弟。 翠翠和白招妹说笑的身影，落在陈萱儿眼里是如此刺眼。 “你叫白招妹，是希望招来一个妹妹的意思吗？”翠翠问起白招妹的名字。 “是的，我四哥小名叫盼妹，我叫招妹，但是我四哥不如我他没有招来妹妹。”白招妹自豪的很。 “你怎么不像你四哥那样念书？”翠翠问道。 “我不喜欢念书，我以后要当大将军。”白招妹说道。 “当大将军好，我也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读书人。”翠翠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看上了白家老五 许氏带着翠翠在白家呆到傍晚，便告辞带她回阳凤原先的刘府。 刘鸿的老母亲还在阳凤呢，并没有随着儿子的升迁第一时间迁到淮城，这次许氏顺带接婆婆去淮城。 翠翠上马车前颇为恋恋不舍，拉着小福圆的手说下次还来。 这一切都被许氏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她就说吧，没有人能逃离掉小福圆的魅力，自家外甥女就算一开始抗拒白家，见了小福圆也会转变。 这不，翠翠就是。 而刘恕，则胡搅蛮缠得以留在老白家。 许氏乐见其成，悄悄叮嘱刘恕要在小福圆面前多夸夸表姐，刘恕心虚的要命，他不敢给娘说他已经将表姐脾气火爆不适合当白家四嫂的情况透露给了小福圆。 在回阳凤县的马车上，翠翠脸色带着笑，和来时的脸色完全不同，于是许氏就问翠翠对老白家的看法。 “……白家人很好，大嫂做的菜很好吃，白奶奶说话有趣，白家阿婶阿叔是个明理的，比我想的还要好呢。对了，白家三嫂给我写了个条子，说以后我去白家淮城的铺子给我最好的料子最公道的价格。当然最讨人喜欢的是小圆宝，又漂亮又可爱，我也想有这样的妹妹。” 翠翠性子活泛，叽叽喳喳打开了话匣子。 许氏含笑听着，话锋一转，说道：“还有最重要的，白家老四你觉得如何？” 翠翠脸色耷拉了下来。 “舅妈，实话给您说吧，我觉得不咋样。” 许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翠翠，忍不住说道：“翠翠，你这话说的可岔了。白家老四可是白家最有出息的儿子，秀才榜首，学问就连淮水书院周大儒都称赞，以后说不得是最年轻的状元。人生的又好看，这样品貌的人也就是出身农家才能轮到咱们。现在你要是不定下来，等到他进了金銮殿拿了状元探花的，就算不配公主郡主，那京城豪门大户也得把他捉了去。” 翠翠听的脑仁疼，说道：“他就算当了状元又怎样？我压根就不喜欢读书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许氏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说不喜欢读书人的论调。 “你胡说什么，你舅舅和你爹哪个不是读书人，读书了才能做官，你想嫁给谁，贩夫走卒？”许氏问道。 “就是嫁给贩夫走卒也不嫁给读书人，再说了贩夫走卒又比读书人低贱在哪里？我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贩夫走卒提供的。”翠翠反驳道，“舅妈，我日常看话本子，说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 许氏听的脑仁疼，等她回去得给刘鸿好好说说，这个外甥女都看的什么书。 “胡说！那也要看人！你爹负心了吗？你舅舅更是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许氏说道。 “那我又怎么知道我的命有舅妈那样好，遇到的读书人恰好就是舅舅那样的人。”翠翠振振有词。 许氏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许氏只觉翠翠想的太简单，还是孩子心性。 “翠翠，我知道你现在想和大人反着来的心思。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舅舅会害你吗？嫁人一定要注重对方的家世品性，就白家那样的家风，就养不出负心人。还有，你一向性子活泼不受拘束，白家的儿媳妇不需要立规矩，从太婆婆到婆婆都疼儿媳妇，这样的家庭你打着灯笼也难找。”许氏赞道，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女儿，她要是有女儿哪里能轮到翠翠。 “这是其一，其二我也不怕给你说，女人嫁到夫家就要传宗接代。老白家那么多儿子，你没有生儿子的压力。你看到小圆宝在白家的地位，你哪怕生个女儿，老白家都宠的给眼珠子一样。你看我，虽然你舅舅是个好的，但刘家就你舅舅一根独苗，我要是不能生下你表弟，你姥姥早都让我下堂了。”许氏给翠翠推心置腹。 翠翠沉思了一会，说道：“舅妈说的对，老白家确实是顶顶好的人家。” 许氏欣慰，脱口而出道：“你终于想通了，你呀到了淮城就在我家住着，你舅舅时不时唤白家老四来家里探讨学问，感情就这样培养的。” 许氏心想，白家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决定这事的就在白家老四身上。 只要老四喜欢翠翠，这事情就没有不成的。 “舅妈，我不喜欢白家老四，他就算是状元有家财万贯我也不嫁。我要嫁的人一定是我喜欢的，他就算是贩夫走卒我也要嫁。”翠翠说道。 许氏气的要命，她说了半天，外甥女怎么和她那个爹一样固执。 “白家老四你都瞧不上，那你还能瞧上谁？”许氏气的提高声音，她决定回去她就给刘鸿表示撂开手，这事她不管了，吃力不讨好。 翠翠脸色微红，声如蚊讷，说道：“我觉得白家老五是个很好的人。” 许氏倒抽一口气，彻底惊呆了。 白家老五？ 就那个黑黑的，喜欢耍枪弄棒，力气大的能打死老虎的那一个鲁莽小子？ “翠翠，你到底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氏简直要晕厥过去。 白家老五以后能干啥？ 既不能像白家老三一样开铺子，又不像白家老四一样念书。 这要是被大姑姐知道了，肯定得骂她这个舅妈没安好心。 她此时非常后悔带翠翠去老白家了，谁承想她没看上英年才俊老四，倒看上了耍枪弄棒的老五。 “舅妈，我知道我在说啥，我就觉得老五很好。”翠翠坚持道。 翠翠脸上染一层绯红，眼神亮的吓人。 就和许氏当初第一次见到年少风发的刘鸿，镜子里自己的脸一样。 不用问了，这是少女怀春的迹象，翠翠真的看上了白家老五。 “白家老五不行，你趁早歇了这心思。你舅舅不会答应，你父母也不会答应。”许氏直截了当的说道。 “为啥不行？可是刚才舅妈不还夸老白家家风好，养的儿子错不了，都是白家的儿子，老四可以，老五为啥就不可以。”翠翠大胆的说道。 许氏彻底失语，脑子嗡嗡直响，她后悔揽翠翠的婚事了，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去她没法给自家男人和大姑姐交代。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白家老五的私心。 阿臻看了一天书，太阳落山时站在宅院门口。 看到刘恕一脸傻笑的在老白家院子里疯跑，皱了皱眉。 “刘鸿家的傻儿子怎么又来了？他不是去淮城了？”阿臻问道。 站在身后的刘一手回道：“他去了淮城，在周家家学和二郎一起念书，趁着中秋和二郎一起来的。” 阿臻脸色十分不好看。 “刘鸿的夫人也来了，还带着刘鸿漂亮的外甥女，说是要给白家老四结亲。”刘一手继续说道。 “你咋知道的那么清楚？”武小影问道。 “三郎是我徒弟啊，他啥事都告诉我。”刘一手笑呵呵的说道。 武小影：“……” 阿臻说道：“刘鸿是想提前把四哥招到他麾下。” 刘一手和武小影不语。 总不会告诉刘鸿不许和白家结亲吧？这也太霸道了。 再说这种事很常见，白家老四即便不和刘鸿的势力范围结亲，等以后到了京城一旦中了进士也会被各大势力觊觎。 翠翠上马车时武小影打了个照面。 好歹刘鸿的外甥女长的漂亮，万一到了京城遇到那等势力大姑娘貌若无盐的人更惨。 武小影侧头瞄了几眼阿臻，他们皇家就有几个样貌不佳脾气大的郡主，其中一个看上了他比潘安一样的容貌，要不是他爹是御史能喷能骂不畏皇权敢拒绝，说不定他早已经渡过洞房花烛夜了。 他可以拼爹，白盼妹能拼啥？ 阿臻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小福圆。 “少爷，要不我去把小圆宝喊来和您一起玩。”武小影说道。 “不用了，说不定她在忙。”阿臻说道，“她忙完了会来找我的。” 阿臻猜的十分对，小福圆真的正在忙，她在忙什么呢？ 在忙着听白盼妹的姻缘。 不得不说，许氏带着翠翠的到来，在白家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 傍晚，白木板从山上回来后，白老太太和甄氏给他说起此事。 白木板一听刘鸿要把外甥女许给白家老四，当场就表态这事可行。 “我觉得这事行，反正老四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赶紧定下来吧，省的惦记老四的人天天上门。”这些日子上门给白盼妹说亲的人每天都有，白木板光拒绝的话就说了一箩筐。 刘鸿是个好官，这才多久就升了知府，对老白家也有几分交情，人家能愿意把外甥女嫁给白盼妹，是老白家的造化。 “你是不是觉得要给老四结亲的人就刘大人的官大才愿意的？”白老太太很不满儿子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说道，“你是老四的爹，你当爹的就不关心关心你儿子喜欢不喜欢？” 白木板摆摆手道：“儿子的亲事我不管，娘和他娘看着好就行，我以后只管闺女的亲事。方才都说了刘大人的外甥女长得不错，性格也好，来咱家和小圆宝还能说一块。这不就行了。” 甄氏对白木板的态度也颇为无语，说道：“他爹，老四不愿意。我和娘的意思也觉得这事急不得，现在给你商量，是想商量个说辞出来。刘大人和刘夫人肯定还会提到这事，你别一冲动就答应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白木板却看向白盼妹，不解的问道：“老四，你为啥不愿意？你想找个啥样的？” 白盼妹昂然说道：“那自然是才貌双全的。” 白木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家四儿子，老四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不是白木板灭自家儿子志气，他还只是个秀才呢，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哪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能看上他。 才貌双全的姑娘白木板只见过一个，那就是自家闺女。 他这个当爹的，要是眼前有个白盼妹这样的来求娶，他会拿棍子打出去。 就算你搞定了才貌双全的姑娘本人，你也搞不定人家爹。 “老四，你可不能好高骛远，咱得脚踏实地，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人。” 白木板嘴里这样说着，脑海里发散了，白盼妹不会看上周家的姑娘了吧？ 周家百年士族，周家的姑娘个个才貌双全。 这可不行，他在周家书院念书，周家对他有恩，他可不能干出拐了恩人姑娘的傻事出来。 甄氏听出白木板语气里的严厉，心下一动，和白木板想到一处了。 “老四，你爹说的是不是真的？”甄氏问道。 白盼妹想抚额长叹，爹娘这是想哪里去了。 于是郑重其事道：“爹，娘，你们想哪里去了。我现在一没有功名在身，二没有立业，我对任何姑娘都没有任何念头。我说的要找才貌双全的姑娘也只是我对未来妻子的期许罢了。” 甄氏和白木板双双松了一口气。 “孙儿说的好，孙儿你好好念书。你生的好看，最好被点个探花，那样又俊又有才的小姐才能看上你。”白老太太希望白盼妹可以高娶。 甄氏一脸慈爱的看着白盼妹说道：“娘倒是希望你以后找个知心的人。” 白木板说道：“既然看不上人家刘大人的外甥女，咱也别吊着人家了，直接拒绝掉好了，省着耽误人家姑娘。” 白老太太和甄氏不住的点头。 白招妹在一旁嘀咕道：“四哥眼光是挺高的，但翠翠也不一定能看上四哥啊。” 大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也多亏了白招妹提醒了大家。 大家只看到许氏剃头挑子一头热，还不清楚人家翠翠的想法，他们就开始替盼妹拒绝了。 万一翠翠真没看上白盼妹，他们不等刘家的回音就先行拒绝，岂不是太拿大了。 白盼妹则一脸尴尬的杵着。 白招妹一开始听到四哥说不喜欢翠翠，觉得四哥眼光有问题，翠翠是他见过的除了妹妹之外最好看的姑娘。 爽朗大气不扭结，虽然是官家小姐，可一点不嫌弃他乡下穷小子的将军梦想，还鼓励他去边境闯出一番天地。 这样有见识的姑娘，四哥看不上是四哥的损失。 白招妹替翠翠愤愤不平起来。 但心底却又有说不清的轻松，他不想翠翠当自己的四嫂。 这是白家老五的私心。 “老五说的对，刘家外甥女看不上老四那就更好了。”白老太太说道。 白盼妹：“……” “不过，这事我还想问问孙女咋看？” 白老太太眼神朝小福圆招手，小福圆从甄氏身边跑到白老太太身边。 “孙女，你说你四哥不和刘家外甥女结亲是好还是不好？” 第三百五十一章妹妹决定哥哥的亲事 白家每做一个重要决定都问问小福圆，已经成了固定传统。 比如铺子的选址，开绣坊，甚至白三壮要不要去淮城，都会问问小福圆。 自然白盼妹的亲事也不例外。 白盼妹一脸平静的看着妹妹，反倒是白招妹一脸紧张。 “不好！”小福圆说道，“翠翠姐姐很好，四哥也很好，但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好。” 白盼妹松了一口气，白招妹在大家没有注意的地方也悄悄舒了一口气。 小福圆的话，更加坚定了白家拒绝和刘鸿结亲的决心。 “那这门亲咱们就不结。”白老太太一锤定音。 “不结，听闺女的。” 连想要和知府大人结亲的白木板都转变想法了，既然闺女都说不好了，那这门亲事就没必要结了。 “孙女，你说你四哥以后能娶啥样的女子？”白老太太一脸希冀的问道。 “温柔，漂亮，有才，善良……”小福圆掰着手指头说了一大堆好词儿。 白盼妹听的嘴角微翘。 这不是白老太太想听的结果，她直接问道：“家世咋样？” 这…… 小福圆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呀！ 白老太太有点点失望，虽然她觉得自家孙子是草，但那是和孙女比。 和其他人比，自家四孙子那可是光风霁月一样的英年才俊，进了殿试后那就是配公主也绰绰有余。 白老太太在四孙子的亲事上，那可是十分有野心的。 “娶妻娶贤，性格人品是第一位的，容貌都是次要的。”甄氏教导四儿子，她就担心四儿子别满脑子才子佳人的故事，只看重容貌误了好姻缘。 白家老四点头。 白木板关注点却不在女子的容貌品性上，而是自家闺女上。 “老四，你以后娶媳妇，最重要的是你媳妇要对妹妹好。就像你大嫂和三嫂一样，把你妹妹放在心上才行。”白木板说道。 “这是一定的，要是对妹妹不好，单凭她貌若天仙家世了得我也是不娶的。”白盼妹说道。 小福圆：“……” “老五以后也是，听到没。”白木板趁机敲打白家老五。 白招妹点头表决心：“对妹妹好肯定放在第一位。” 白木板的眼神在大朗二郎三郎几个孙子身上一扫，几个小子立马get到爷爷的心思。 “我只娶孝顺小姑姑的人。” “我以后的媳妇要让姑姑来挑选。” “对姑姑不好，我宁愿打光棍。” 几个孙子立马表态，就连小郎都挥了挥拳头咿咿呀呀喊着小姑姑小姑姑。 “爹，您放心，我儿媳妇要是不孝顺妹妹，我打断我儿子的腿。”田麦苗摸着肚子替未出世的儿子表了态。 小福圆：“……” 这个家里洗脑真是无处不在啊，就连三嫂也加入了洗脑大军，就连未出世的小侄子都提前感受到了。 尤金桂心情很复杂，方才公爹肯定了大嫂和三弟妹对小姑子好，却略过她不提。 天地良心，她真的已经把小姑子当成祖宗来供着，家里长辈咋就看不到呢。 看来，她以后当着家中长辈对小姑子的好得再上一层楼。 毕竟小姑子都能决定家里男丁的亲事了，以后她家三郎和小郎说亲还得指望小姑子这个乡主当靠山呢。 比尤金桂心情更复杂的是陈萱儿。 老白家商量白盼妹的亲事压根就没有避着她，说明她早已经被排除了白家四儿媳的候选人。 本来听到白盼妹严词拒绝知府大人的外甥女，她心下还觉得自己有机会，没想到四表弟明摆着说要找个才貌俱佳的。 论才，她是一个大字都不识； 论貌，她自认自己容貌也是出挑的，可是和知府的外甥女比还是落了下风。 四表弟连知府大人的外甥女都看不上眼，更何况自己。 陈萱儿心底拔凉拔凉。 她也是没想到小福圆竟然能参与决定四表弟的亲事，偏偏老白家还信她的话。 早知道，她就好好巴结巴结小表妹了，只要小表妹说她适合当四嫂，白家四儿媳的位置就是她的。 但现在在巴结似乎来不及。 小表妹人精一样，她对小表妹有敌意，小表妹早已经感受到了，这些日子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陈萱儿觉得自己失去嫁给白盼妹的希望。 …… 许氏带着翠翠，接了刘鸿的老娘回到淮城。 淮城下了衙，许氏心理建设许久都没敢把翠翠的情况告诉刘鸿。 还是刘鸿主动来问：“怎样了？可给白家提了翠翠和老四的事？” 许氏勉强笑道：“提了！” 刘鸿人精一样，自然看出许氏的不对劲，问道：“白家不同意？” 许氏却不敢说。 刘鸿心下来了气，作为舅舅，他看外甥女怎么看怎么好。翠翠漂亮大方，性格爽朗，这样的姑娘谁娶都是造化。 论门第，白家是农门，姐夫的官儿虽然是绿豆芝麻官，但好歹是官家，再说不还有这个知府舅舅罩着么。 按照他的想法，老白家肯定迫不及待要结下这门亲事。 竟然拒绝了，太不给他这个知府面子了。 “是白家老四没看上翠翠？”刘鸿压着火气。 白家老四看没看上翠翠许氏不清楚，反正结伴去神树村的途中，翠翠拉着一张脸，白家老四则正襟危坐也没瞄过翠翠。 想来是读书人的矜持。 就像刘鸿第一次见她那样。 许氏的思维有点发散。 “白家老四现在还只是秀才呢，就有那样傲气，把谁都不让在眼里？”刘鸿说道。 许氏见刘鸿怪上了白家和白家老四，她在不开口刘鸿就误解更深了，于是斟酌着道：“老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看白家很喜欢翠翠，小圆宝可亲近翠翠了，白家老四也是个谦逊知礼的。” “那是为何？”刘鸿问道。 “都说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这可是错怪老白家了。根出在你外甥女身上，翠翠就没看上白家老四。”许氏直接挑明了说道。 刘鸿大吃一惊，说道：“白家老四是个有潜力的人，长得又是个俊俏后生。她是不是没看上白家的门第？” 刘鸿觉得外甥女平时挺能拎得清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自己亲事上如此糊涂。 作为舅舅，他能害了她吗？ “她不是没看上白家门第，反而她十分喜欢白家。”许氏说道。 “那是为何没看上白家老四？老四哪里不好了，淮水书院最出挑的学子。人呐都是相处的，相处相处久处处感情了。”刘鸿说道，“你把她叫出来，我好好给她说说。” 许氏咬了咬牙道：“老爷说了没用，翠翠主意大的很。你说了她也不会看上白家老四，因为她看上白家老五了。” 刘鸿：“……” 第三百五十二章白家老五是门好亲 “我就不该揽这事。你说这叫啥事儿啊，有出息的白家老四她没看上，偏偏看上只会耍枪弄棒的白家老五。” 许氏抱怨道。 “这怎么给大姐交代。大姐不会怨你，她只能怨我这个舅母不安好心。老爷你是知道的，我和大姐是有矛盾互相瞧不上，但我犯不着拿翠翠的婚事报复。报复她对我有啥好处？我就是为了你的仕途有个助力为了恕儿以后的依仗，我也巴不得她嫁给白家老四。” 许氏十分委屈。 刘鸿的姐姐可是母老虎，对女儿的婚姻期待值很高，要是知道跟着她去了一趟老白家，爱女看上一个乡下舞枪弄棒以后大概率在乡下种田的小子，非得上门砸了自家不可。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大姑姐肯定会在婆婆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婆婆自然不会怨儿子，只会磋磨她这个儿媳妇。 别看许氏在知府后宅说一不二，那是因为婆婆不在，她这个婆婆可不是瓤茬。 现在儿子升了知府，更是抖了起来，刚来淮城一日就明里暗里抱怨她不贤惠，她儿子当那么大个官连个房里人都没有。 说因为这，她在别的诰命夫人跟前都抬不起头。 她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现在反而有点羡慕甄氏了， 最起码婆婆不给她气受，也不撺掇着儿子纳妾。 刘鸿被外甥女没看上白家老四却看上白家老五的消息震懵了，许氏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他才反应过来。 “翠翠看上白家老五？那老五可是使了什么手段？”刘鸿问道。 许氏觉得自家男人的脑子也不够使，白家老五比翠翠还小，毛都没有长齐呢，能使啥手段。 “老爷，你维护外甥女也不是这般维护的，人家白家老五啥也没做，翠翠就瞧上人家了。”许氏说道。 就不能因为翠翠就吃白家老五那样的样貌？ “老爷，你说这事咋办？翠翠不听劝，我瞧她主意大的很。咱送她家去吧，以后她的婚事咱们也别插手了，随姐姐和姐夫给她找啥样的乘龙快婿都成。” 简直吃力不讨好！ 许氏现在最怕的就是翠翠万一跑去老白家，闹出天大的笑话，别说大姑姐没脸，就是刘鸿这个当舅舅的也得跟着一起丢人。 虽然说这事发生的概率及其小，可凭着翠翠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逼急了就怕个万一。 “夫人，我倒是觉得翠翠瞧不上白家老四，瞧上白家老五这事也行。”刘鸿抚须说道。 许氏眼皮子一跳，自家老爷说啥浑话呢。 就他那个姐姐啥性子，他不知道啊！ “老爷，这事不可，白家老五要是念书还好说，可我听说他大字都不识几个，怎配得上翠翠？姐夫最喜欢清贵的读书人，第一关在他那里就过不了。”许氏说道。 “各人有各命，翠翠既然看上了白家老五就是缘分。你别看白家老五现在是个舞枪弄棒的毛头小子，他现在可是被孟大将军看上了，招到身边当亲卫兵呢，以后少不得在他麾下办事。”刘鸿说道。 许氏心跳漏了一拍，自家男人想的太简单了。 亲卫兵那肯定要去战场，多危险呐？翠翠要真和白家老五成亲，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还要提心吊胆。 不是她说，一进门那就要抱着守活寡的觉悟。 再说想在军中闯出一番成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全天下入军的那么多人，也只有孟大将军一个这样神武的将军，白家老五就算是孟大将军的亲卫兵又咋样？ 前途一样不明朗。 翠翠脾气火爆了点，针线也不擅长，但漂亮爽快会管家，这样的姑娘嫁给清贵的读书人或者小官宦人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嫁给边疆亲卫兵太委屈了些。 “老爷，你就非要和白家结亲不可吗？要不这事就算了，翠翠生活中没见到过白家老五那样的人，偶然见到动了心思也是有的，过后说不定就忘了。” 许氏怕大姑姐和姐夫打上门。 又怕坑了翠翠。 刘鸿听了这话却一脸严肃道：“夫人这话说的，我外甥女能是那种心思轻浮之人吗？见一个动一次心？那必然不是，她一定是认定了白家老五。” 刘鸿想起自己和姐姐，都是这样的人。 就拿许氏来说吧，虽然有时候不着调爱耍小性子，和官太太交往全凭心情来事。但他自打年少时遇到天真烂漫的许氏，这辈子对别的女子都没动过心。 哪怕子嗣单薄，老娘经常唠叨着，他也没有纳妾。 自家姐姐也不必说，姐夫那样固执家里那样穷，在河边瞅了一眼就要嫁。 翠翠在自己的婚事上自然也会选自己看上的人，刘鸿反而为这样有主见的外甥女骄傲起来。 “老爷这话说的轻松，你去给姐姐说。”许氏撂开手不管了。 “夫人不必多说，我回头探明翠翠的心意，我就去给姐姐和姐夫说这事。我看白家老五不错，小小年纪就有抱负。难不成这世上只有读书才算有出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一样有出息。”刘鸿说道。 刘鸿打心底赞同翠翠嫁到白家，白家是目前最合适翠翠的好去处。 白木板夫妻俩厚道，全家拧成一股绳，对儿媳妇真心疼爱。 既然和白家老四无缘，和白家老五有缘是一样的。 以后他刘鸿就和白家牢牢绑定了。 文有白家老四，武有白家老五，还有福荣乡主。 乡主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自家夫人没有深入了解自然不清楚这些。 “咱只在这里说翠翠的心意，还不清楚白家老五的心思呢。我看那个老五比翠翠还小一点，整个人就是个毛头小子懂啥啊？”许氏说道。 “这个不难。反正翠翠年纪也不大，两家订下了等到了年纪再成亲是一样的。我看翠翠挺对老五的脾性，他就算不喜欢翠翠也不会讨厌翠翠。还有白家长辈压着呢，白家肯定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白木板言之凿凿。 白盼妹那是状元预订人选，白家在亲事上会慎之又慎。 白家老五现在就是小小的亲卫兵，能被翠翠瞧上和知府大人结成亲戚，是天大的荣幸，白木板两口子和白老太太只要不傻，都会答应这门亲事。 刘鸿十分笃定。 第三百五十三章知府大人话说老白家 刘鸿将翠翠叫到书房，亲自询问了一番。 翠翠红着脸羞涩的道：“白家老五是极好极好的人。” 才见一面就有这想法，刘鸿心下了然，觉得这事能成。 “你放心，你父母既然把你亲事托付给我。我也不是那古板的人，非要你嫁豪门或者为官做宰的人，我还是要尊重你的想法。只要你看上的人，品性好家里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我都会给你绑来。”刘鸿说道。 翠翠低下头笑了。 忽而又忧心，一方面忧心父母不同意她嫁给前途不明的乡下小子，一方面忧心白招妹和白家没有看上她。 “你父母那里自有我去说。至于白家对你的看法，你这样漂亮贤惠能干的姑娘家，能看上白家老五是他烧了高香，定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刘鸿仿佛明白翠翠的心思，宽慰她道。 翠翠抬起头。 舅舅是不是对自己滤镜太厚了些，漂亮能干她承认，但贤惠算了吧。 白家要是知道她敢站在门口和泼了她家脏水的邻居大娘对骂，也敢砸了坑她秤的熟食店，会不会吓的不敢接舅舅的话。 许氏决定撂开手不再参与翠翠的事情，全都让刘鸿去管。 刘鸿本想忙完这段时间，和姐姐说说翠翠和白家老五的事情，还没等他上姐姐的门，姐姐却上了他的门探望老母亲，顺便了解翠翠的亲事如何了。 许氏看到大姑姐上门就头疼，硬着头皮说刘鸿都选好了人家，等刘鸿到家亲自和姐姐说。 “翠翠的亲事怎样了？方才弟妹说你亲自选的人家，又说这家顶顶的好？到底是啥样的人家？”刘鸿晚间到了家中，刘鸿的姐姐刘氏见到弟弟开口就问。 翠翠到底是个女儿家，在一旁听到娘亲和舅舅谈论自己的亲事，害羞的跑去许氏房里去了。 刘鸿在翠翠跑出去后说道：“实不瞒大姐，这户人家确实顶顶好。家里人口旺，五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个个出类拔萃。大姐你知道我推广的燕黍种子，就是他家大哥培育出来的，老二是秀才，老三行商最近在淮城的铺子连沈家的风头都给盖住了，老四是秀才榜首在淮水书院念书前途大的很，最奇的是唯一的妹妹被皇帝封为乡主……” 别的刘氏不知道，但说道最近淮城最盛的铺子和皇帝封的乡主，她却是知道的。 她身上的料子就是在白记买的，她还听说白记铺子的妹妹说话灵谁沾上谁有福气才被封为乡主。 “你说的是开在彩霞街的白记铺子那一家，从阳凤县来的，姓白的那家？”刘氏问道。 刘鸿也不意外，因为白三壮的铺子在淮城太出风头了，自家姐姐知道也不稀奇。 “正是那家。”刘鸿点头，“我在阳凤县时，和这家颇有交情。这家子家风好，对儿媳妇没那么大规矩，日子也是十分殷实。更重要的是这家儿子多，对儿媳妇传宗接代没要求。” “这家听起来确实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妹妹谁沾谁有福……”刘氏颇为心动。 在一旁听着的刘老太太一听是老白家，却有不同看法。 这家人的老太太不是个瓤茬，怼人嘴太厉了，她领教过，连她一个县令亲娘都不放在眼里，翠翠嫁进去恐怕要吃亏。 “你说你给翠翠挑了那么久，咋就偏偏挑中白家？一定是你媳妇给挑的吧？”刘老太太想到自家儿媳妇带着翠翠去了神树村，心下有了不满，肯定是儿媳妇还存着想让白家闺女进刘家门的心思，才拿翠翠卖好，她可不想宝贝孙子被一个乡主钳制。 “娘，老白家那么兴旺，翠翠嫁进去正好。”刘鸿猜到自家老娘想起荷花节给白家老太太对仗的旧事，这也不怪白家啊，再说人家白家早都不把此事放心上，和许氏也没有因此生出芥蒂反而感情越来越好呢。 “娘，您儿子能有今天，有一半的功劳是沾上老白家的福。您可不能像阳凤县那般了，您现今身上有诰命，可不能像那等无知妇孺一般见识。”刘鸿怕老娘使绊子，抬出这话压老娘。 刘老太太哼了一声，坐着生闷气。 “你说了这老半天，让翠翠许的到底是他们家哪个儿子？”刘氏问道。 “是他们家老五……” “老五？我咋耳朵里刮着说是淮水书院念书的老四？怎么变成老五了？”刘老太太打断刘鸿，高声道，“老四好歹是秀才榜首淮水书院念书，倒是勉强还能配得上。上回在荷花节我见了他们家老五，泥猴一样，怎么能配得上翠翠？翠翠要是嫁给老五，在乡下生活，头上有着婆婆和太婆婆，能有好日子过？” 刘鸿被老娘说的心里发虚，给姐姐解释道：“本来我想着老四合适，但是我想……” 刘老太太再次打断儿子，说道：“你就是耳根子软，肯定是你那媳妇挑唆的，嫉妒翠翠嫁给最好的那个怕你大姐将来钳制了她，才把老五推到台面上。我说她咋那么好心带着翠翠去神树村老白家。” 刘鸿尽管再孝顺老娘，此时听到老娘错怪许氏心下也略有不满，说道：“娘您这回错怪了您儿媳妇，您儿媳妇是真心替翠翠着想。” “她要是着想，怎么不把翠翠说给她娘家。”刘老太太十分不满，许氏娘家在蜀中也是一方豪门，族中有不少青年子侄，那不比白家的儿子好？ 刘鸿被自家老娘这番言论气笑了，刘氏这次却不站队老娘，说道：“娘，这次弟媳妇可没错，她要真把翠翠说给她娘家子侄我才生气呢。蜀中那是啥地方？我可不舍得翠翠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就说许氏自打嫁给刘鸿，这么多年也没回去几趟，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 平心而论，弟媳妇远离娘家日子过的不错，全赖自家弟弟是个有良心的人，成亲那么多年一如既往待她。 要是弟弟是个很渣的人，仗着当那样大的官，对她不好给她气受，她去娘家搬救兵都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可不愿翠翠嫁到淮城之外的地方。 以后有个啥事娘家人不能赶去撑腰。 “你给我说说，白家老五是啥样的后生？”刘氏问刘鸿，说道，“真的像娘说的一样是个泥猴一样的乡下小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嫁给武人改善风气 刘氏好奇白家老五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方才刘鸿说完了老白家四个儿子，就跳到闺女，唯独把要给翠翠说亲的老五错漏掉了。 若按老娘的说法，是弟媳妇故意推出白家老五坑翠翠的，那倒不至于。 虽然刘氏和许氏一向不对付，但那是大姑姐和弟媳妇互相看不顺眼，属于立场不同。许氏还没有那么歹毒，拿她女儿下手。 再说翠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许氏要是对翠翠存在歹心，翠翠也不会对舅母那般亲厚。 “大姐，娘对白家有偏见，你可别听娘瞎说。若说白家几兄弟，生的个个都是英俊后生。” 刘氏点头，白家其他兄弟她没见着，但她见过白记铺子的掌柜。 确实生的玉树临风，样貌气度比一般官家子弟不差的。 想必其他兄弟长的也不差。 “这白家老五年纪比翠翠还小一岁，他既不像老四一样喜欢念书，又不像老三一样对行商感兴趣，也不愿像老大一样在家中耕种。”刘鸿一边说一边思索怎样给姐姐更好的展现老五的优点。 “不读书，不行商，不耕种。想干嘛？在家当甩手掌柜？还是上天？”刘氏毫不客气的问，开始带上有色眼镜看待老五了。 “大姐你听我说，他一心想去军中博取功名。实话给你说吧，这老五不是嘴里说说的，他有一身好本事，凭着一把子力气能打死老虎。”刘鸿说道。 “那军中是那么好混的？谁家会让孩子去军中，除了那些穷的吃不起饭的。再说上了战场，那都是送命的行当，翠翠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刘老太太忍不住插嘴说道。 如果是白家老四，她作为外祖母还能勉强支持，白家老五她可是一万个瞧不上。 也不知咋回事，这几个月自家儿媳妇越来越和她离心了，倒和老白家打的火热。 不仅巴巴的送中秋礼，还去给白家铺子站台，甚至带着翠翠去了白家。 别的倒也罢了，最让她无法容忍的是当着她的面灭刘恕的威风，说刘恕是配不上白家闺女的。 简直不把儿子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我的儿，你虽然当着官，却不知道内宅的事。你媳妇给你吹了多少枕头风，要舍了翠翠去讨好白家？那白家有啥好讨好的？她不是有娘家侄女，咋不送给白家老五？”刘老太太痛心疾首，一门心思觉得许氏坑了外孙女。 许氏恰好和翠翠恰好从房里出来，刘老太太抱怨她的话自然落在她耳朵里。 、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说道：“娘也不看看现在老白家的情况，京城的忠靖侯府敬着，周家尊着。您就心里记着上回和老白家的过节，就一竿子打翻所有人。实话告诉你吧，您儿子能那么快当这个知府，也是沾了老白家闺女的光。我倒是想把我侄女嫁到老白家，怎奈她在蜀中，我都不忍让翠翠远离父母家人远赴蜀中，我又怎么忍心让侄女千里迢迢来这里。那远嫁的苦，我可是吃够了！” 许氏由白家说到自己的委屈，越说越激动，索性给大姑姐刘氏剖白：“大姐，我是和你有过节，但我犯不着推翠翠入火坑，就像你不会推恕儿进火坑是一样的。白家老五现在是大将军孟知序的亲卫兵，加上他妹妹有福气传给他，他以后前途能差吗？再一个，我是女子，大姐也是，想必大姐也清楚到了夫家最难受的是被婆婆钳制和传宗接代，人家老白家公婆明理对儿媳妇像女儿，虽然儿子多但妯娌和睦，而且翠翠以后没有生儿子压力。” 一席话说的刘老太太想发火都组织不了合适语言，旁的不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家儿子的知府大人竟然是靠沾白家小丫头的光？ 那么她的诰命岂不是也是沾那丫头的光？ 翠翠以后嫁到白家，这让她这个外祖母怎么对白老太太耀武扬威。 而刘鸿则愈发觉得自家夫人受了委屈，尤其是远嫁的苦触动了刘鸿，以后他可不能由着老娘欺负媳妇。 许氏的一席话也说到了刘氏的心里。 “……那个，弟妹，我了解你的心思，你断不会害了翠翠的。我把翠翠亲事托付给我兄弟，其实我知道都是你在上心，你给翠翠找的这门亲事很好。就单单公婆明理拿儿媳妇当闺女疼这样的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刘氏说道。 刘氏如此好说话，许氏第一时间懵了。 这和想象的画风不一样啊，许氏都做好了大姑姐打砸的准备，实在没想到大姑姐竟然对她如此推心置腹。 “娘，翠翠的事您老就别掺合了。既然我兄弟和弟妹都说老白家好，我就没啥可说的。”刘老太太还想说什么，被刘氏打断。 翠翠心下暗喜，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十分娇俏。 刘氏一看心里摇头，八成是翠翠去了老白家先看上了老五，弟媳妇不好当她面说而已。 罢了，女大不中留。 “大姐，你不在考虑考虑？”许氏实在没想到刘氏竟然如此爽快。 刘鸿也没想到，他还有好多说服姐姐的话没有发挥呢。 “我方才一听兄弟一说白家老五有一把子力气生的又好，我就喜欢上了。娘说白家老四好，秀才头名淮水书院才子状元之姿。如果真把翠翠许给他，我这心里还七上八下呢，我听说秀才探花的都是被皇家相中尚公主，前朝有个状元家里已经娶了妻，皇家为了让他当驸马，将他家乡的妻子赐死了。我可不想翠翠有这种风险。”刘氏言之凿凿。 刘鸿：“……” 许氏：“……” 两口子再没想到刘氏接纳白招妹是这样一番原因。 “读书人有啥好的，像你舅舅当上知府的有几个。大多数读书人过的还不如有地有铺子的人家，只不过顶着清贵的虚名而已。像你爹也是读书人，一辈子当个主簿，咱家日子过的也不宽裕。既然白家老五好，又是个有志气的，这门亲事我是赞同的。”刘氏转头对翠翠说道。 “更重要的他家妹子是个小福女，你进去沾了她的福气，以后日子定然不会差。”刘氏说道。 刘氏有过一番考量的，自家从娘家到夫家一屋子读书人，出来的也就只有刘鸿一个，旁的读书人不懂经营臭毛病倒不少。 还不如让翠翠嫁给个武人改善改善风气。 “那姐夫那里？”许氏有点担忧。 “他不用管，这事我和翠翠看着好就行。”刘氏一锤定音 刘鸿再没想到，白招妹竟然那么容易就通过刘氏的女婿候选人标准。 于是，第二天便招来白家老三说了这件事，又修书一封送去神树村老白家。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别是许错了人 中秋节前一天白木板收到知府大人的亲笔信一封。 白木板识字不多，将信递给小福圆来念。 虽然他家几个儿子除了老大不识字，其余几个儿子都识字，而且老二和老四学问还不低，但白木板依然让闺女来念。 毕竟闺女那么聪明伶俐，又上了私塾，识字又多又快，连账本都能看得懂。 这种情况下，必须让闺女来发挥。 小福圆在白木板和甄氏的鼓励目光中拆开信。 “妹妹，我爹写的啥？” 小福圆被白家人围着，其中有俩人异常突兀的站在边缘。 一个是刘恕，一个是陈萱儿。 刘恕十分担心，他爹来信是把他叫回淮城过节的。 想想又不对，如果真的叫他回去过节，来送信的属下早把他带走了，还用得着这么曲折？ 陈萱儿心下忐忑，时不时偷瞄玉树临风的四表弟，心下隐约猜到是关于四表弟的婚事。 如果知府真的将外甥女许给四表弟，她就再也没有嫁到老白家的机会了。 总不会嫁给五表弟吧？ 那不行，五表弟整天拎着红樱枪去山上也不知干啥，她揣测是在矿山当苦力，这样的五表弟能有什么前途。 还不如那些要给她结亲的小摊贩之子呢。 “妹妹，写的啥？”白招妹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姑姑写的啥。”大郎二郎三郎一脸好奇，小郎也在一旁咿咿呀呀喊。 “去去去，别吵！” 白木板板起脸教训五儿子和几个孙子，然后又秒切换笑脸对小福圆讨好般的说道：“闺女，写的啥？你给爹念一念。” 甄氏在一旁对白木板的做派轻轻摇头。 小福圆抚平信，浏览一遍，虽然有些字还不认识，但大体意思她明白了。 呃，是关于翠翠姐姐和自家哥哥结亲的事。 “……交朋之分，重以世婚……某有外甥女秀外慧中……五子列松如翠……愿结无穷之欢……” 小福圆口齿清晰，声音郎朗念了一遍刘鸿的信，当然她跳过了不认识的字。 甄氏和白家老二老四一听就明白信里的意思。 田麦苗也能揣摩明白。 白老太太、白木板、白大壮、谢春桃等人，对这文学色彩颇浓的信完全听不懂。 “刘大人文采斐然……就是我是大老粗，这写的啥意思？”白木板一脸尬笑，本来他想说知府大人掉书袋，但当着知府儿子的面刘恕生生咽了进去。 “刘大人信里啥意思？”白老太太问甄氏道。 甄氏略一思索，说道：“刘大人想把外甥女许给咱家。” “不行，老四不能那么早说亲。” 白木板和白老太太一起脱口而出 刘恕在一旁也弱弱的表示：“翠翠表姐和四哥不合适。” 只是没有人听他的。 白盼妹万年不变扑克脸，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头咋想。 白招妹则面上有点仓促，被小福圆抓了个正着。 “我咋听着不是和四弟结亲，是看上五弟的意思。”田麦苗摸着肚子缓缓说道，“五子列松如翠，不就是说五弟的吗？” 小福圆点头应援四嫂。 “这是真的？看上咱家老五了？”白老太太问道。 白木板还没有反应过来，甄氏却笑了，说道：“是老五没错。” 白大壮挠挠头，不可置信的说道：“别是妹妹念错了吧，人家为啥看不上咱家有出息的老四，反而看上了老五？这不符合常理嘛。” 白盼妹：“……” 白招妹：“……” 谢春桃一听白大壮质疑小姑子，横了一眼，维护起小姑子：“妹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念错，你以为像你大字不识一个。” 接着又维护白招妹：“怎么就不能看上五弟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有出息的人，我当年都不愿意嫁给镇上的财主家，而愿意嫁给你。” 白大壮嘀咕，那是因为他长得比财主家的傻儿子好看。 可是老四明显比老五好看啊，老五怎么看怎么比不是老四，毛都没长齐全，整天只会耍枪弄棒的。 “老四，你再念念这信。”白老太太从小福圆手里接过信递给白家老四。 老四接过递给了二哥：“二哥你来念。” 这事太尴尬了，所有人都以为知府大人看中了他，他连拒绝的词都想好了，人家外甥女压根就没瞧上他，人家看中的是老五。 白家老四表示自尊心受到暴击。 白二壮接过信，念完强调一句：“妹妹念的没错，知府大人确实是看上了五弟，想把外甥女许给五弟。” 甄氏又接过信看了看，便看边点头道：“确实没错，刘大人看上了老五。” 从白老太太到小福圆，一家子老小对这一消息既出乎意料又感到开心。 “五弟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竟然入了知府大人的眼。”白大壮拍拍白招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毛头小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我看五弟不错，一把子力气。那天翠翠来家里，我看她和五弟颇能聊得来。想到我刚嫁进来那会，五弟才这么大。”谢春桃比划了一下，继续道，“一转眼也要娶媳妇了。” 谢春桃因为看着白招妹长大的，都说长嫂如母，谢春桃对白招妹的滤镜十分深厚。 长的俊，从小就知道帮她干活烧火做饭。浑身一把子力气，被孟大将军看中，就算以后不入军，单靠浑身力气也能让妻儿吃穿不愁。 “老五……竟然看上了老五。”白木板还是十分不敢信，对白盼妹说道，“老四你给知府大人写信，问问是不是笔误，别是看上了你，这要是笔误这事整的……咱不能闹笑话。” 刘大人笔下的人，什么列松如翠，勇武无双，那是他小儿子吗？ 白盼妹面无表情道：“就是看上了五弟。” 刘恕在一旁煽风点火：“白伯伯，我爹不可能笔误的，每次写完信要反复仔细的审查。我表姐脾气不好，人家坑她秤她把人家铺子给砸了。这样的爆脾气，我爹可能觉得四哥经不住，也就只有五哥可以遭的住……” 被小福圆一瞪，刘恕心里想糟了，把表姐的黑历史当众说了出来。 “翠翠真这么着？那这姑娘对我脾气。”白老太太说道。 刘恕：“……” 白家是不是慑于爹爹的权威下，被迫妥协。 五哥惨了！ 可是小圆宝妹妹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刘恕疑惑了。 “翠翠这姑娘不错，那天来咱家我第一眼就喜欢了，爽快热情，一看就是咱家媳妇。”田麦苗笑着说道，打趣白招妹，“五弟，你可喜欢翠翠？” 当事人白招妹还处于被知府大人相中要把外甥女许给他的震惊中。 众人的说话声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眼前浮现翠翠那张明媚皓齿的一张脸。 第三百五十六章想去边疆建功 “五哥。”小福圆喊了一声。 白招妹没有任何反应。 “老五，你妹妹喊你呢，你三嫂问你话呢。” 白木板狠狠敲了敲老五的头，白木板本来觉得老四没看上知府外甥女显得自家不识抬举，现在好了，压根是知府外甥女没看上他家老四，而是看上老五了。 老五这是啥运气啊！ 目前来看，是几个儿子中最有憨福的。 甄氏则看着老五笑着轻轻摇头，翠翠给她印象极好，怎奈和老四没缘分。 没想到峰回路转，看上老五了。 老五只知道舞枪弄棒，还是个孩子心性呢，估计都不知道说亲意味着什么。 “妹妹……三嫂问我啥？”白招妹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不可置信中，机械般一会看看小福圆，一会看看田麦苗。 “问你喜不喜欢翠翠？”田麦苗看着傻了的小叔子，心里头直乐。 “这……这是真的吗？刘大人的书信没有错，不是四哥是我？”白招妹反应过来后，忐忑的问道。 不是白招妹妄自菲薄。 实在是和四哥相比，四哥是前途无可估量的读书人，而自己是乡下的无名小子，以后功名都不一定能挣到。 是个姑娘都得选四哥。 更何况翠翠这样的出身，不仅漂亮，还是官家小姐，舅舅还是淮城最大的官。 这样的姑娘，多少人家想攀亲。 怎么就看上他这个乡下毛头小子了呢？ 所以白招妹不相信也可以理解。 白盼妹听到白招妹这样问，黑着脸说：“确实是你。” “咋了？你是不愿意？”白木板问道。 如果老五不愿意，他非要把老五的腿打断，或者扔给孟知序带到边疆去他就当没这个儿子。 “没有，没有，爹……我就是不相信。”白招妹声音里带着颤音。 “五弟这是太欢喜了吧。”谢春桃一脸喜滋滋。 “五弟你还没有说，你喜不喜欢翠翠？”田麦苗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喜欢。”白招妹傻傻的点头，脑海里都是翠翠的笑，以及抓着他红樱枪耍的飒爽。 “你小子，懂的什么叫喜欢。”白大壮敲了敲五弟的头，在他心里，老五就是个青涩没长成的小子嘛。 “爹娘，信是刘大人写来的，那翠翠万一没看上我咋办？”白招妹惊喜过后被担忧覆盖。 白老太太瞅着自家孙子翻白眼，这个老五天天舞枪弄棒的，姑娘的心思可是半点都不懂。 要不是翠翠有意，刘鸿能写这样的信来？ 换做她是刘鸿，也会优先选择老四。 八成翠翠压根没看上老四，而是看上了老五，白老太太再次感叹老五这是啥运气。 “五哥，你还不明白我表姐。本来我爹和我娘想把她说给四哥，我觉得表姐肯定没看上四哥，她要是看上四哥了，那天一起来的路上她就会缠着四哥说话，可是她看都没看四哥。表姐说过说她不喜欢读书人，所以她看到你红樱枪耍的好就看上你了，一定是这样。” 刘恕笑嘻嘻的给白招妹解释。 这满屋子人有谁了解翠翠表姐，自然是他了。 白盼妹脸色黑了黑，想暴走。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知府大人的外甥女没看上他，看上老五了。 虽然他替老五高兴。 但这话总提，简直太有损尊严了。 最尴尬的是，白盼妹还在心里预演不畏强权拒绝知府大人提亲的说辞。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独角戏。 太悲催了！ “你说的是真的？”白招妹咧着嘴问刘恕。 “自然是真的。”刘恕说道，“可是五哥，我表姐脾气不好，你不怕吗？” “不怕，不怕。不过刘恕，你怎么老说翠翠脾气不好呢？她很好很好，不嫌弃我身上脏，不嘲笑我想当大将军……”白招妹语无伦次。 “行了老五。”甄氏出声打断白招妹，她再不打断，不知道老五在无意识下说出什么胡话出来，刘恕的嘴不是个严的，万一传出去对翠翠不好。 总之，知道他的心意就行了。 “娘，我会对翠翠好的。”白招妹脸色红红的说道。 “这还只是议亲阶段，就算定下来，你和翠翠年纪还小，等成年了才能成亲。”甄氏看着老五温和的笑，她几个儿子都和自家男人一样，那是极其疼媳妇的。 当然除了老二，那是特殊情况。 “孙女。” 一直没说话的白老太太开口了，却是对着小福圆。 “你觉得你五哥这门亲事怎么样？”白老太太直接问道。 小福圆看向五哥，白招妹前所未有的紧张，小福圆忽然笑了。 “好。”小福圆笑嘻嘻的说道，“我喜欢翠翠姐姐当五嫂。” 全家上下舒了一口气，最开心的自然是白招妹了，既然妹妹都说好了，那翠翠注定是他媳妇。 “那行，老四。”白木板喊白盼妹，叮嘱道，“你给刘大人回信，就说这门亲事咱家同意。给我好好写，主要表达咱家的诚意。你可别因为人家没看上你，就耍小性子写的不好……” 白盼妹：“……”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在五弟为主角的现场。 “还是别写信了。过完节，老四和二郎要去淮城念书，刘小公子也要回去。不如你跟着亲自把刘小公子送回家，亲自给刘大人商讨这事。”甄氏说道。 “大壮娘说的对，你亲自去。人家女方都亲自写信了，咱们男方再不跑一趟太拿乔了。”白老太太赞同甄氏的说法。 “那行，我亲自去一趟。”白木板说道，又看向白招妹，“老五和我一起去。” 白招妹点头。 “老五，虽然咱家没有兄长不娶妻兄弟就不能成亲的规矩。但你以后拿啥娶翠翠？你现在就是乡下小子一个，力气大的举起门口的大石头能打死母大虫那都不算本事。有本事的男子就应该建功立业，将来庇护妻儿。人家翠翠看上你，你可不能让人家失望，你别整天只知道舞枪弄棒，你在孟大将军身边好好干。听到没？”白老太太语气十分严肃。 白招妹敛容道：“奶奶，我晓得轻重。” 之前孟知序问他愿不愿意去边疆，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倒不是他害怕，而是留恋家舍不得父母奶奶妹妹。 现在为了在及冠之年有娶翠翠的资本，他动了去边疆的心思。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中秋 老白家今年的中秋过的格外热闹。 淮城的铺子开的异常顺利，村里的绣坊打开了局面，加上白家老五和知府外甥女议亲，白家老四和二郎叔侄俩在淮城念书颇为受到夫子重视，白家老三家的下一代即将出生，种种喜事都昭示着白家日子欣欣向荣的一面。 去年中秋缺了白家老四，而白三壮还没有成亲。 今年白家老四早早回到家中。 本来白三壮在淮城忙生意，家里人都以为他抽不开身不会回家，没想到头天夜里从淮城出发十五早上来到神树村过节。 白家人在这个中秋齐齐整整的得以一家人团圆。 白家收到了不少中秋礼，淮城周家的，知府夫人的，徐掌柜家的，谢春桃娘家兄弟的，以及杜姥姥家的。 当然老白家也在中秋节前一一回了礼。 出乎白家意料的是，甄氏的大外甥女陈静儿也派人送来了节礼。 粽子，四样果子，一扇排骨，还有两匹缎子指名给小福圆的。 陈静儿对老白家的态度显然跟随陈姨妈的节奏，从前陈姨妈对老白家冷淡，陈静儿除了刚成亲时和老白家走动过，此后多年都没有来往。 小福圆满月酒，白三壮成亲，小郎出生……这些在陈静儿成亲后老白家发生的喜事，她都装作不知道。 现在巴巴的送上节礼，还不是因为白家日子越过越好了，才放下身段走动。 白家还有个陈萱儿住着呢。 白老太太和甄氏明里暗里暗示多次，她都不挪窝，甚至尤金桂直接明着撵她走，她则表示等下雪的时候在回家也不迟。 好在她这些日子没有生事，和白盼妹也没有说上话。 绣坊在中秋节歇息三天，作为东家的老白家给绣坊的女工每人包了五百大钱。 再没想到在白家干活，除了月月领工钱，竟然过节还有额外的钱拿，绣坊的女工在开心之余干活愈发卖力。 团圆的日子格外美好，白家院子从早上起就其乐融融。 月饼，瓜果，糕点，堆在桌子上，大郎等几个孩子可以敞开了吃。 “两盒月饼，一筐莲藕，一篮子海棠果，四条锦鲤，一只羊……”白老太太在盘点给对面大宅送的八月礼。 虽然住在对面，两家是如此亲近的邻居，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月饼是甄氏带着春桃亲自做的，用的是从前甄家的方子。莲藕是谢春桃娘家送来的，秋天的荷叶枯萎后第一茬藕。海棠果和鲤鱼，是小福圆在向阳村的那座山头出产的。 说来也奇，那座山里隐蔽处有处山泉水，自打这座山被白家买下来记在小福圆名下后泉水流个不停，在干旱时救了向阳村的人，更是随着干旱缓解越流越大逐渐汇成山涧溪流。 中秋前白家带着小福圆去山里摘果子，渴了来到泉眼边喝水，数条肥胖锦鲤从泉眼里钻出来，直冲小福圆怀里跳。 于是她将锦鲤带回来四条，打算送给阿臻养在院子的鱼池里。 羊则是白家送给孟知序的，感谢他对白招妹的照顾。 “大壮，你带着这些东西和你妹妹，去给隔壁送过去。”白老太太吩咐白大壮。 隔壁大宅。 何顺在阿臻的目光中也在盘点要送出去的节礼。 “少爷，这个也要送吗？这可是……”何顺捧着京里赏赐的一套文房四宝，犹豫着问道。 “送。”阿臻说道。 这套文房四宝是皇上所赐，赶在中秋前特特派人送来。 可见皇上心里有少爷的。 他竟毫不犹豫送了出去。 “粽子，小圆宝爱吃的糕饼，内造缎子，菱角鸡头米，刘一手做的新菜……少爷您看这些可行？”何顺指着眼前满满当当的提篮问道。 “行。”阿臻点头，又说道，“把我那琉璃瓦的宫灯拿出来，一起送给妹妹。” 武小影很快将宫灯拿来了。 阿臻亲自拿着宫灯，带着武小影和刘一手去白家送节礼。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白大壮和小福圆以及大郎三郎，还有凑数的刘恕，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节礼。 “阿臻哥哥，这是送你的。”小福圆指着桶里的锦鲤说道。 那四条锦鲤就像能听懂人话一般，扑棱出一串水花。 阿臻命武小影接了，好生放生在院子的鱼池里。 “妹妹，这是送你的宫灯。”阿臻举起手里的灯。 小福圆接过，连连感叹灯的精致漂亮。 俩人撇下其他人，结伴来到旁边的树下石头上坐着说话。 “晚上点上后更好看，赏月的时候拎着，最应景了。”阿臻说道。 小福圆摸着灯爱不释手，连连点头，已经很期待晚上月亮升起时了。 “你自己没有家吗？怎么在别人家过节？”阿臻看到刘恕哒哒哒跑来，心里升起不快。 “妹妹答应了我在他们家过节。”刘恕看着小福圆怯怯的说道，他有点怕阿臻，不仅他怕，他爹似乎也怕。 “你没事别老朝神树村跑。”阿臻说道。 刘恕心想，管的还挺宽。 想怼，但又不敢怼。 于是显摆一样对阿臻说：“我以后肯定还会常来的，我表姐和小圆宝的五哥要定亲了。以后我和白家就是亲戚关系了，小圆宝以后就是我表妹。” 阿臻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点头道：“是的，他表姐要成为我四嫂的。” 阿臻：“……” 他没有想到，刘鸿不是把外甥女许给更有前途的白家老四，而是老五。 这下子，刘恕这厮就更明目张胆来白家做客了吧。 “妹妹，我今天在你们家过节好不好？”阿臻撇开刘恕问小福圆。 “当然可以。”小福圆点头，她心里很明白别看阿臻住大宅子，有一堆人陪着，但一张大桌子也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没有人和他一起吃团圆饭。 就算阿臻不说，她也要邀请阿臻来家里一起过节，一起吃饭，一起赏月。 …… 晚上，月亮升起。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 大家吃完饭后，小福圆点亮了阿臻送的宫灯。 然后大家坐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 月色很美，清辉洒满人间。 也不知道京城的人怎么样了？ 阿臻抬头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鼻子有点发酸。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他，阿臻回头，小福圆递给他一块月饼，对他说：“阿臻哥哥，你要开开心心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去边境建功 中秋过后，白木板去了一趟淮城见刘鸿。 白家表达乐意结亲的意愿，于是在刘鸿的安排下，白家和刘鸿的姐夫宁家见了面。 白家郑重的请了官媒，双方定下翠翠和白招妹的亲事，相约白招妹及冠后下六礼娶翠翠进门。 白招妹整个人都在一片惊喜的混沌中，一直到定下了媳妇，都还觉得是梦一场。 本来刘鸿的姐夫宁邝一听说白招妹不是读书人，心下十分不满，当场就反对。 理由是他和非读书人没有共同语言，翁婿俩话都说不到一起去，以后怎么交流来往。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嫌弃我你直说？我是不识几个大字，也没见咱俩一个天聋一个地哑的不说话。我不照样给你生儿育女，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倒是识字，那么多年连个县令都没有升，更何况像我兄弟那样的知府？咱家要不是我这个大字不识的人撑着，只怕连饭都穷的吃不起。”刘氏怼起自家男人毫不留情面。 宁邝本来就惧内，加上刘氏的兄弟刘鸿这座大靠山，他更是事事都不敢反驳刘氏。 “你对老白家别给我动辄摆谱，给我放下你那清高的面子。听我兄弟的没错，咱嫁闺女图的是实惠，老白家日子过的红火，公婆明理，宠爱女儿，就这宠爱女儿一条你那些同僚一个都不符合。你信我，宠爱女儿的人家不会作践儿媳妇。” 刘氏一开始也不信白家有多好，但见了面深入了解才发现，这门亲事比预想的还要好。 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对女儿宠成那般的人家，先不提白家小女儿玉雪可爱，连她都忍不住喜欢。 就说老白家对女儿的爱重，以后翠翠要是进了门哪怕生不出儿子，生出女儿一样地位稳。 这可比嫁到高门大户，生不出儿子自请下堂好多了。 “也不是不同意嫁给白家，只是这老五……要是老四就好了。”宁邝嘀咕。 要是白家老四，先不论他以后为官做宰，就是翁婿一起谈诗论画，想想那画面多么和谐。 白家老五，他总不会跟着舞刀弄棒联络感情，太不雅了！ 刘氏明白宁邝的心思，立起眼睛说道：“你可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私，毁了女儿的姻缘。那白家老四是好，可是齐大非偶，他以后要是当了状元或者入了金銮殿得到天家青眼，当他的妻压力多大，脑袋时刻栓在裤腰带上。还是老五稳妥些，就算不去军中建功，就在神树村像白家老大种地，日子过的也不会差。” 刘氏属于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她见了白家老五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小伙子容貌英俊，小身板像树一样壮实，不像那等读书的弱鸡仔一样。 待他在席间吃了五个大馒头，刘氏更是喜欢，能吃才好，能吃就是福。 总之，对于刘鸿给翠翠指定的亲事，刘氏心里一百个满意。 白招妹和知府大人外甥女定亲一事在神树村掀起一番热潮。 对于刘鸿，神树村的人熟悉的很，曾经的父母官，来过神树村多次。 他当时升任知府时，神树村人在赵村长的带领下想组织送万民伞，被刘鸿的下属给阻止了。 再没想到白招妹这小子竟然入了知府大人的青眼。 老白家真走运啊，闺女被皇帝封了乡主，小儿子被知府大人看重许给外甥女，这家子的门第以后和神树村有壁了啊。 神树村人掀起了大讨论。 “白家老四那小子可以啊，别看平时舞枪弄棒的，竟然被知府大人相中。”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白家老五现在啥都没有，知府之所以看上他许给外甥女，还不是因为看中小圆宝了。你不知道，之前刘大人想给他家公子求娶小圆宝被白家拒绝了，这是求娶不成退一步也要结亲，还不是想沾沾小圆宝的福气以后官职在升一升。” “那你这样说，知府大人应该更看重白家老四才对啊，老四是秀才头名，又在淮水书院，听外头人说他有状元之相。” “就因为老四有状元之相，才不能轻易答应亲事。你没看那戏文里，状元那都是要尚公主郡主的。” “哎呦，白家老四岂不是驸马了。好家伙这一家子了不得，一个乡主，一个驸马，一个有知府大人罩着。” “还是白家老五运气好，人家老四好歹念书好，小圆宝好歹聪明有福气，老五一个毛头小子又没建功立业的，就被刘大人相中了。那天我看到了刘大人的外甥女，大大的眼睛，长得十分漂亮。” “老王也不差了，年纪轻轻就被孟大将军看重带在身边，他迟早都要去建功的。” …… 大家聚集在白家不远处，羡慕着嫉妒着白招妹的运气。 最后归结为，还是因为白家有了女儿，连带着白家儿子一起走了运。 走了大运的白招妹，此时正站在孟知序跟前。 “……你想好了，要跟我去边境？你家里可愿意？”孟知序问道。 “大将军，我想好了，我家里就是不同意也阻不了我。”白招妹说道。 “之前问你，你还犹豫，说再大些再去，怎么现在倒是愿意了？”孟知序笑着问道。 “因为之前……之前……”白招妹脸色红红的，扭扭捏捏说不出原因。 孟知序大笑几声，说道：“是为了你还没有过门的小娘子吧？” 白招妹的脸直接红成熟透的柿子。 “主要的是想建功立业给我妹妹撑腰。” 这倒是白招妹一直以来的信念。 停顿一下看向孟知序继续说道：“当然也为了翠翠。” 白老太太给他说的对，他一来不像四哥那般念书求功名，二来不像三哥那样会行商，又不像大哥那样甘心在家种地，他只能去别的地方发展。 他有一把子力气，跟着谢小怜学了功夫，对他唯一合适的地方是军营。 他不仅要去入军，还要去边境，去建功立业。 尤其是再次见过翠翠之后，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翠翠那样瞧得起他，他可不能辜负了翠翠。 等到建功立业时，要风风光光的把翠翠迎娶进门。 “好小子，有追求。我年下就要去边境，到时带着你一起走。”孟知序说道。 “那行，我一定在军中好好干。”听到孟知序亲口答应了，白招妹兴奋的说。 第三百五十九章最好的五哥 “妹妹，哥哥年底要和孟大将军去边境了，你说五哥应该去吗？” 虽然是自己主动请求孟大将军去边境，白招妹离开孟大将军的住处心里的豪情慢慢消失，被未知的恐惧和忐忑取代。 毕竟他最远也就只到过淮城，边境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也不知道到了后能多久回家一趟。 更重要的是，到了边境就要实打实的入军，要拼杀要杀敌要立功，他在村里只杀过鸡杀过鱼。尽管师傅谢小怜说他的功夫进步很快，孟大将军也赞他的红樱枪耍的好，现在更是在学着挽弓射箭，但和孟大将军其他亲卫兵比，实在是不够看。 一直看到妹妹从私塾里出来，白招妹的精神才一振。 于是一把抱起小福圆，问妹妹自己应不应该去边境。 其实也是想让妹妹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五哥想去吗？”小福圆问道。 “想去，但又害怕。”白招妹很诚实的说道。 “为什么？”小福圆问道。 “你五个哥哥，大哥种地有一手能培育别人培育不成的种子，二哥是秀才，三哥铺子经营的好，四哥学问好，就我没有任何成就，在家里吃白饭。”白招妹一脸黯然，继续说道，“我想建功立业，我想保家卫国，我要给妹妹你撑腰。自打和翠翠议亲后，我才发现从前对这些只是说说而已，要想实现我必须行动起来。只在神树村里，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大将军的，我必须去战场去边境历练。” 看着五哥黯然又认真的样子，小福圆心里有一丝丝心疼。 五哥当然是最好的五哥，是最疼她的五哥。 “五哥，你和其他哥哥一样好。你能把大石头举起来，你会做饭会烧火，你的功夫耍的好，你善良热情还在山里救了孟大将军。你是我最好的五哥。”小福圆望着五哥称赞道。 “真的，我真的有妹妹说的那么好？”白招妹眼神里溢满光彩，妹妹都说他很好了，那么他应该就很好。 “真的，我啥时候骗过五哥。”小福圆笑道。 “那妹妹，我到底应不应该去边境。”白招妹问道。 “五哥想去就去吧，五哥到了边境肯定没事儿的，你肯定会好好的。”小福圆郑重其事的说道。 妹妹说话最灵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妹妹支持自己去边境，那么自己就不用有后顾之忧了。 “妹妹你说五哥会成为大将军吗？像孟大将军一样英勇神武的大将军。”白招妹问道。 “五哥肯定会成为大将军的。”小福圆肯定的点头。 尽管妹妹不止一次这样说，但白招妹这次听到肯定回答依然十分高兴。 “五哥到时候会很想妹妹的，妹妹会想五哥吗？” 白招妹抱着小福圆走在路上，路过的村民纷纷看着他笑，间或调侃他毛没长齐就定亲的话。 白招妹一概不理，紧紧抱着妹妹朝家里走去。 “会想五哥。”小福圆说道，“五哥可以给家里写信，我也会给五哥写信的。” 白招妹尬笑了一番，他识字不多，在私塾上了几天课后跟了孟大将军就彻底不去私塾了，除了自己和妹妹的名字，很多字这段时间都忘的差不多了。 “五哥，你要当大将军，也要好好念书。四哥都说了，不认识字怎么能看懂兵书，不认字连敌人的受降书都看不懂岂不是惹人笑话。”小福圆认真的说道。 这话孟知序也给他说过，谢小怜也给他说过，他总想着学好功夫在学习认字看书也不迟，于是一推再推，反而把从前学的都忘记了。 既然妹妹都那样说了，他肯定要听的。 因为妹妹那么聪明，不会说错。 “我听妹妹的，从此除了练功夫，也要认真念书。”白招妹对妹妹保证。 兄妹俩一起来到家中。 甄氏正在给小福圆纳鞋底，看到小女儿和小儿子一起进家，脸上漾开笑。 “念书累了吧？”甄氏拿起帕子擦了擦小福圆的脸，将她戴歪的头发扶正，又端水给她喝。 “娘。”小福圆滚在甄氏怀里撒娇。 “老五你耍了一天功夫也累了吧。”甄氏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心下感叹，小儿子竟然已经定了亲。 “娘，我不累。”白招妹说道。 相比较白木板，甄氏虽然偏疼小女儿，但对儿子那也是一片慈母心，尤其是白招妹当了很多年幼子，也是她搂着抱着长大的。 故此，几个儿子中，她相对更疼小儿子。 “娘，我想给您商量一件事。孟大将军年底要去边境，我想跟着一起去。”白招妹说道。 甄氏搂着小福圆，沉思了一番，问小儿子：“你想好了就去，娘支持你。” 她太了解这个小儿子了，不爱种地不爱念书也不会行商，心心念念想入军，那么就让他去，反正圈在家里也圈不住他。 “那爹那里？”白招妹不担心白老太太，奶奶一向支持他建功立业，倒是自家老爹，三哥提过多次想亲自去蜀中贩丝，爹总反对说太远了不放心。 边境比蜀中还远。 “你爹那里有我呢。”甄氏让小儿子放心。 “五哥，我也会给爹说让你去。”小福圆附和自家老娘。 得到老娘和妹妹的双重保证，白招妹放心了，毕竟在这个家里除了白老太太，能在白木板跟前说上话的就是甄氏和小福圆了。 “小五定亲了，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甄氏看着小儿子，满脸欣慰。 白招妹红了脸。 “娘，三哥今天还回来吗？” 淮城那边的生意稳定下来后，白三壮这几日回到南关镇的铺子盘货，因为田麦苗在神树村，每日傍晚都会回来。 平时白三壮都是这个时间点回来，小福圆到家后一直没有看到白三壮，故此才问道。 “还没有呢，恐怕是镇上的铺子太忙了。”甄氏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已经擦黑的天，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了，可能镇上太忙了，三哥没事的。”小福圆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莫名其妙升起一股烦躁。 白三壮一直到白家吃完晚饭还没有回来。 “三壮怎么还没回来。”田麦苗十分担忧。 “老三怕是被啥事耽误了，或者现在在路上。”白老太太说道。 “老三媳妇，盘货不是一时半会，今天晚些也正常。”甄氏说道。 “三弟妹，三弟在镇上也有朋友，说不定被拌住了。”谢春桃说道。 大家都觉得田麦苗怀孕敏感多思，又觉得这是小两口感情好的表现。 第三百六十章三哥没回家 一直到熄灯白三壮都没有从镇上回来。 为了宽田麦苗的心，白大壮和白二壮带着白招妹摸黑去镇上看情况。 “大哥，二哥，五哥，这个灯你们带着。” 小福圆从房里跑出来，提着阿臻送的宫灯，点燃后递给白大壮。 这个宫灯用琉璃照着，风吹不灭火苗，正适合乡村风大的夜晚赶路。 “行，我和二弟五弟提着妹妹的灯去找三弟。天晚了，妹妹进去吧。”白大壮接过灯，摸了摸小福圆的头说道。 深秋夜晚的风凉意入骨，小福圆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 “老大，老二，老五，你俩走快点。”白木板叮嘱道。 本来田麦苗回村后，白三壮买的马车一直放在家里，现在白三壮回来后每日去镇上用马车，故此大壮二壮白招妹三兄弟只能走着去镇上。 白木板想着，等明儿再买一辆大青骡子马车，给家里人用。 “奶，娘，三壮不会有啥事吧？” 田麦苗站在院子里，想起早上白三壮临去南关镇之前，说太阳落山时一定赶回来陪她。现在已经月上中天了，白三壮都没有回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白三壮也不是没有出过远门，他平常去淮城十天半月她也不担心。 但不知为何，今儿就是莫名心慌。 “老三能有啥事？咱勤勤恳恳的做生意，你是怀孕多思罢了。”白老太太说道。 “你奶说的对，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呀，不要多想，呆会好好睡一觉。”甄氏紧了紧田麦苗的披风，安慰她。 甄氏抬头望望清亮的月光，只觉一阵寒意。 她一脸平静，心里头却也疑惑老三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家，别是出了啥事。 又一想，镇上铺子有伙计，他能有啥事呢。 自己也是关心则乱罢了。 “老三打小就稳妥，不会有事的。”白木板平时不怎么和儿媳妇说话，此时见田麦苗担心，也在一旁说道。 “起风了，马上要下露水了，弟妹我扶你进屋吧。”谢春桃搀起田麦苗的手臂。 田麦苗看到小福圆站在甄氏身边，忍不住向前握着小福圆的手，问道：“妹妹，你给三嫂说说，你三哥没事吧。” 小福圆站在月光下，一张俏脸莹白如玉。 她心里头同样很担忧三哥。 虽然三哥会好好的，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担忧。 白老太太白木板和甄氏等人停住了脚步，希冀的眼神齐刷刷看向小福圆。 原来他们每个人都被田麦苗调动了紧张的情绪，每个人心底多少都有隐隐的担心，此时非常想从小福圆嘴里得到白三壮没事的确切消息。 “三哥……”小福圆眼睛在三嫂肚子上扫了扫，揣摩着说道，“三哥会没事的。” 她想说三哥会逢凶化吉的，但只怕逢凶俩字说出来，三嫂就承受不住，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小福圆说没事，白三壮就没事。 白家人十分笃定。 “老三肯定没啥事。” “三弟妹，你放宽心好了。” “老三媳妇，你放心，老三这次让你担心，等他回来我抽他。” 白老太太等人再次安慰田麦苗。 就连尤金桂都真情实意的劝道：“三弟妹，你放心好了，三弟肯定没事儿的。你这样担心，三弟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反过来担心你和孩子。回房睡吧，说不定三弟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老三最好不要出啥事，他可是全家赚钱的主力军。 …… 夜里，小福圆忽然被惊醒。 秋娘和她睡一屋，听到她的动静也跟着醒来。 “小圆宝怎么了？做噩梦了？”秋娘从床上下来，来到小福圆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我没事儿。”小福圆听到外面的风声，问道，“秋姐姐，我三哥回来了吗？” “没有呢。”秋娘说道。 小福圆坐了起来，又问道：“我大哥二哥五哥回来了吗？” 秋娘摇头：“都没有。不过不会有啥事儿的。” 小福圆心里一阵绞疼，咳嗽起来。 “小圆宝没事吧。” 秋娘摸了摸小福圆的衣服，睡衣上有了湿意，看来梦中流了汗。 秋娘点亮蜡烛，倒了一盏茶端来，小福圆就着秋娘的手喝了半盏，心下略微好受起来。 “三哥，怎么还不回来。”小福圆喃喃地说道。 烛光下，秋娘看到小福圆的眼睛里有浓浓的隐忧，拍了拍她安抚道：“你三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小福圆听着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声，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轻声说道：“三哥一定会没事的。” “睡吧。”秋娘坐在小福圆床边，轻轻拍着她，眼里覆上深深的隐忧。 除了小郎，白家各人都没有睡着，哪怕睡着的也没有睡踏实。 算算时间，白大壮三兄弟早已经到镇上了，一直到丑时，不仅白三壮没有回来，其他三兄弟也没有回来。 大家陷入深深担忧里。 白老太太点起了灯，盘腿坐在床上。 甄氏和白木板坐在两旁，油灯在两人脸上跳跃，明明灭灭的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大家纷纷来到她的屋里。 “奶奶，三弟真不会有啥事吧？”谢春桃扶着田麦苗坐下，担忧的问道。 “三弟，三弟要是出啥事了，三弟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咋整。”尤金桂一遇到大事，又开始说话不着调的模式。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三壮能有啥事，啥事都没有。”甄氏呵斥道。 尤金桂吓的不敢说话，朝谢春桃身边靠了靠，一起扶着田麦苗。 从晚上就开始慌乱的田麦苗，此时却十分镇定，扶着肚子坐在甄氏身旁。 “老三媳妇，你们开铺子，没有啥事吧？”白木板问道，“有没有得罪啥人？” 白家铺子从开业就十分红火，你红火了，别人的生意就有可能没落。 挡了别人的道，别人就可能针对你。 凡是铺子能做大的，身后几乎都会靠山。就像白家，白三壮再能干，没有刘鸿罩着的话，淮城的铺子能开的那么顺利？ 他们有靠山，别人怎么会没有。 谁知道别人的靠山是谁，得罪了多么了不得的人？ 田麦苗十分明白公爹的意思，不仅田麦苗明白，白老太太和甄氏也明白。 “没有得罪啥人。咱家开铺子前，镇上的布庄都是棉布麻布，咱家做的是苏丝和蜀锦为主，各有各的主顾不冲突的。”田麦苗想了一番，摇头道。 “可得罪过啥了不得的主顾？”白木板继续问道。 “没有。” 这一点田麦苗十分肯定。 “再等一等吧。”白木板叹了一口气。 只能等了，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白叔，阿婶。”外头响起焦急的喊声。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诬陷谋反 徐娇娇从马车上跳下来，拎起裙子踏碎一地露水。 看到白家屋里亮着灯光，跑到院子里拼劲力气喊人。 白家人看到徐娇娇大吃一惊，还都以为是徐家有了什么事，牵住了白三壮。 这也不怪他们这样想，徐娇娇这样的千金小姐，徐掌柜和徐夫人断不会让她夜里孤身一人来神树村。 “娇娇，发生了啥事？”白老太太向前一步拉住徐娇娇的手，急切的问道。 徐娇娇气喘吁吁的说道：“白奶奶，白叔，白婶，三壮被县里的捕快抓走了。我爹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 “什么？” 白家人倒抽一口气。 想破天也想不明白，白家老三怎么能被县里捕快抓走？ 那得犯了啥事才动用捕快啊！ 白家其他人脑子还在想呢，甄氏在月光下脸色白的吓人，整个人止不住的哆嗦。 小福圆从屋里跑出来，一双柔柔的小手牵住了甄氏。 “娇娇，你说的可是真的？”田麦苗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身上的披风掉在地上，谢春桃在一旁捡起重新给她披上，然后扶住了她。 “是真的。” 徐娇娇看着田麦苗的大肚子，想起徐夫人嘱托她的话。 徐夫人在她出发前叮嘱她，不要声张，要悄悄告诉白家长辈，田麦苗怀孕禁不住不可让她知道。 可是她一路只顾着急，到了白家后，更是忘记了这一茬。 此时听到田麦苗的问话，不禁后悔自己做事总是莽撞到顾头不顾腚。 “娇娇，你可知道三壮犯了啥事？”作为家里的大家长，白木板心里十分慌乱，但还算镇定，现在需要搞明白白三壮被捕快捉拿走的原因。 “白叔，三壮被人举报谋反？”吴郎中匆匆从外头走来，喘着气说道。 自打徐夫人暑热病被吴郎中瞧好后，吴郎中俨然成了徐家的指定大夫。 这几天徐夫人受了风寒，吴郎中被请去瞧病，从而留在徐家吃饭。 太阳擦黑时，白三壮被捕快抓走的消息传遍整个南关镇，徐家得知后，徐掌柜去打探情况，命吴郎中带着徐娇娇来白家传递消息。 谋反？ 白家人的震惊大于惊吓。 一个乡下出来的商户，能谋什么反？ 他是有兵还是有权？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别人尤可，甄氏差点晕倒！ 多年前的场景重现，那时候官兵将甄府围住，说甄府谋反。 她在睡梦中被娘亲穿上衣服，迷迷糊糊中将她递到杜姥姥手里。 那天的风就这样冷，月也这样亮。 “谋反……谋反……”白老太太被震的喃喃自语。 她宁愿相信白三壮当了贼，也不相信白三壮会谋反。 “我家老三怎么会谋反？太荒唐了。” 此时白家成年人只有白木板一个男人，他当爹的必须要抗事。 必须要稳住。 “白叔，我也觉得这事荒唐。说是三壮还在徐家铺子里时，去淮城送货，私自夹带一件古董……是祚帝的陪葬玉器，当年废太子送他的千秋礼……”吴郎中说道。 这些都是包子铺的陈掌柜透露的消息，白三壮被抓时，他就在现场，朝捕快理论时还被打了一拳，于是无奈的他去徐家找徐掌柜通风报信。 “荒唐，太荒唐！祚帝的陪葬玉器怎么会在他那里。”田麦苗气愤大于恐慌。 “我爹也这样说。当时三壮确实和人合伙做了几单玉器生意，我爹也是同意的了。不知道这玉器哪里来的，我爹还说不知这事是冲着三壮来的还是冲着我们家来的，不管冲着谁来的，要是罪名定了咱们两家都逃不过。”徐娇娇说着说着落了泪。 这都叫什么事啊！ 谋反那只在戏文上看过，距离他们南关镇太遥远了。 徐掌柜让徐娇娇来通风报信时，严肃的指出，俩家现在是一条藤上的蚂蚱。 “我们出镇时遇到了大壮哥，现在他们仨去了县里打探消息。”徐娇娇抹了一把泪说道。 “老三老三断然不会谋反。别说老三了，就是咱们白家也不会谋反。”甄氏回过神来，颤抖着说道。 白木板知道老妻的恐惧，紧紧握住她的手。 “谋反……咱家不会被砍头吧。”尤金桂惊恐的喊道。 她的话一出，谢春桃当场哭出声，大郎三郎也跟着哭。 “完了。”尤金桂泪流满面，“谋反要谋九组，我娘家……呜呜呜。” 谢春桃脸色苍白，她娘家该咋办？ 还在老白家没有挪窝的陈萱儿脚下生根，大脑空白，此时她唯有一个念头，想回屋收拾东西连夜跑路，唯恐姨妈家的事连累到她。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怕，立马给你休书。”白老太太冲尤金桂怒喝。 “该咋办啊？”徐娇娇带着哭腔，尤金桂的话让她慌乱，既然爹说徐白两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真的坐实了，她也得被砍脑袋。 “三哥不会谋反，不会的！”小福圆忽然出声道，“一定是被诬陷。” “诬陷！”白老太太轻声道。 一席话提醒了大家！ 可是谁会诬陷他，就算白家铺子在淮城开的如火如荼当了别人的道，也不可能说他谋反那样大的罪名。 而且连实物陪葬玉器都准备好了。 需要花费那样大的心思吗？ 这件事透着诡异。 “白叔，赶紧想想办法吧？要不咱俩连夜去淮城求刘鸿大人。”吴郎中着急的转圈，如果张太医在就好了，他会去求求张太医想办法，怎奈张太医前些日子回了京城。 “不可能，不可能，谋反，谋反，太可笑了……” 田麦苗喃喃自语，忽然挣脱谢春桃的手，朝外头跑去。 “三嫂。”小福圆喊道。 田麦苗一句话不说，来到对面大宅就砸门。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关心则乱，忘记对面大宅的能量。 “干爹，干爹……”田麦苗使劲砸门。 “阿臻哥哥，阿臻哥哥……”小福圆也跟着拍门。 很快，大门打开。 刘一手探出头说：“少爷和何叔不在，有啥事吗？” 白家人齐齐愣住。 不在？ “有要紧的事，阿臻哥哥和何伯伯去了哪里？”小福圆问道。 “去了淮城。”刘一手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去淮城搬救兵 “小怜在吗？”谢春桃焦急的问道。 谢小怜和谢春桃认了姐弟，通常阿臻和何顺不在家的时候，他是个第一个抗事的人。 “不在。”刘一手摇头，说道，“他去哪里了，我倒是不清楚。” “那武小影在吗？”尤金桂颤声问。 刘一手继续摇头，然后看着脸色齐刷刷变色的白家人问：“发生了啥事儿？” 白家人没法回答。 谋反这样的罪名怎么能说出口？ 白家人重新回到自家，田麦苗被谢春桃搀扶进屋。 “那么巧，三壮被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对面连人就消失了。” 白老太太此时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不禁怀疑起了对面。 对面在村里其他人眼里，就是有权有钱的富家公子，但是白家却知道对方处于权力中枢的顶端。 “奶奶，阿臻哥哥和何伯伯都是好人。”小福圆知道白老太太怀疑什么，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发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白家人一阵沉默。 吴郎中和徐娇娇立在一旁，一个一脸焦急，一个眼睛挂泪。 “谋反这样的罪名，不可能轻易安上。”经过初步的慌乱后，白木板冷静下来，分析道，“这样的罪名，哪能是一个县令轻易下的，那不得经过啥审理？” 白木板看向甄氏。 甄氏浑身发冷，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大理寺。” 当年她家就是男女都被关进了大理寺。 甄家当年好歹有谋反的理由，毕竟她曾祖父有从龙之功，祖父握着兵权，姑太太是贵妃，整个甄家煊煊赫赫让皇权有了忌惮。 老白家有啥啊？ 虽然祖上也做过小官，但也只做到小主簿，从此世代务农。 连耕读传家的帽子都没有挣来呢，能谋什么反？ 难不成三壮还是受从前甄家的影响？ 不过也不可能啊，姑姑当了太后已经给甄家平反，而且她摆明了就此当个农妇。就算她家老四有状元之姿，那短期内不可能在政治上对朝中有威胁。 就算老四有威胁，那就掐断他的科举之路不就行了，犯得着花那么大功夫从白三壮入手吗？ 甄氏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白三壮到底为啥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不能干等下去，我去淮城一趟。”白木板站起身说道。 “我陪白叔一起去。”吴郎中在一旁说道。 “我也去。”徐娇娇朝吴郎中身边靠了靠，她家在淮城也有一些关系，或许能用得上。 “我也去。”秋娘一咬牙站了出来，说道，“冯芝衡认得我，我去周家扣门说不定有用处。” 白木板只穿一件单衣，走出上房的门，一阵疾风刮来，只顾担心三儿子连冷的知觉都没有了。 “爹，穿衣服。”小福圆拿起白木板在山上干活穿的厚衣服递给他。 白木板眼泪差点落下，摸了摸小闺女的头，心里想自己一定要撑住，万一撑不住小闺女咋办。 “娘媳妇你识字，你替三个儿子给三个儿媳妇写休书，让她们带着闺女和小郎走。在给翠翠写一封退婚书。”白木板回头对白老太太和甄氏叮嘱道。 “春桃是个妥当人，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和麦苗。”白木板对谢春桃说道。 谢春桃已经哭出了声，刚想说不要，看到小姑子娇小的身影，只得重重点头。 “我不要，要死一起死。”田麦苗扶着肚子一脸坚毅，她此时啥都不想了，只恨不得去陪白三壮。 尤金桂和谢春桃站一起，一手搂紧怀里的小郎，一手牵着三郎，眼泪簌簌滚落。 “三哥会逢凶化吉的。”小福圆说道。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有功夫有心情听小福圆的话。 “白叔，上来吧。”吴郎中套好了马车。 白木板爬上车，在夜色里离开家。 此时的月亮隐没在乌云里，愈发显得夜色漆黑。 贴着墙根移动一个黑影。 “谁！”白老太太大喝一声。 黑影贴着墙不动。 “那不是萱儿表妹吗？”尤金桂冷笑着说道。 乌云划走，月光重现，贴在墙根的人无可遁形。 陈萱儿趁着无人注意到她，收拾了自己的细软，打算连夜逃走。 没想到被白家人发现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来到大家跟前。 “姨妈，三表哥谋反……我要回家……”陈萱儿带着哭腔说道。 甄氏盯着她冷笑。 “你放屁，我家老三啥时候谋反了。”田麦苗朝陈萱儿爆了粗口。 ”我呸！你家才谋反呢。”尤金桂朝陈萱儿啐了一口浓痰。 如果老三旁的事倒霉，比如只能生儿子不能生闺女，那尤金桂肯定乐见其成。 可是谋反的罪名安在老三头上可不行，这牵扯到自家性命。 因此一听陈萱儿这话，尤金桂就炸了。 “姨妈你们别挣扎了，三表哥都被抓走了……谋反是砍头的罪，大家都逃不过……”陈萱儿颤抖着说道。 此时她有点庆幸没有嫁给三表哥了，否则第一个被连累的就是她。 她这话一出，甄氏的脸更白了，田麦苗则扶着腰直喘气。 “你说啥胡话呢。” “啪”的一声，陈萱儿脸上挨了一掌。 是一向稳重老实的谢春桃打的。 谢春桃本来就做惯了粗活，力气大，这一巴掌打下去，陈萱儿一个趔趄怀里的包袱滚落在地上，里面的细软滚落在地上。 谢春桃气急了，陈萱儿这段时间吃老白家的用老白家的，尽管有所图，她也不过觉得她终究是个姑娘家。 没想到是那样大的一个白眼狼，都到这时候了，不仅不盼着白家好，难听的话里似乎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个下作的小娼妇，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偷我家的东西。”尤金桂眼尖，最先发现陈萱儿的细软里夹带着老白家的东西。 她从小就会骂人，要不是老白家压着，她会整天把脏话挂嘴上，此时刚好发挥到陈萱儿身上。 月光下，一兜银子发出冷冷的光。 这银子白家人都认识，是绣坊的分红，晚上秋娘交给甄氏保管时，大家都见过的。 甄氏还没来得及收回箱子里，被陈萱儿顺手牵羊摸走了。 还有一块玉佩一套钗环，都是小福圆的。 小福圆看着被谢春桃扇懵的陈萱儿，心里一阵无语。 都这时候了，她还不忘记搜刮一番。 “小妇养的小娼妇。”尤金桂踹了陈萱儿一脚，“还偷我家小姑的东西，不要脸。” 白家人冷冷的盯着陈萱儿，谁都没有阻止尤金桂对陈萱儿踢打。 “姨妈不想活命，也不想让我活命。”陈萱儿被尤金桂踢打的大吼大叫。 “你给我闭嘴。”甄氏指着陈萱儿怒目而对，陈萱儿还是头回见到如此严厉的甄氏，一时之间只觉胆寒。 “哒哒哒”的马车声响起。 “是爹。”小福圆借着月光发现白木板等人又复返。 第三百六十三章要死一起死 白家人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白木板等人怎么去而复返呢。 马车已经到了白家门口。 “好像，好像是官兵来了。” 白木板扔下一个炸雷。 白老太太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没时间了。”白木板跳下马车，抱起小福圆塞进马车，秋娘将小福圆搂在怀里，徐娇娇则紧紧抓着小福圆的手。 白木板来不及解释，他们刚出村，远远地便看到打着火把的一队人马。 不用想，一定是来捉拿白家人的。 于是他们掉头返回。 在马车上，白木板就想清楚了，若是白家能保住谁—只有闺女。 不是其他人不重要，而是形势大过人。 “闺女，你跟着秋娘和娇娇，啥也别想。”白木板抹了一把眼睛，他宠在心尖尖上的闺女，从此以后就见不着了啊！ 甄氏一看这阵势哪还有不明白的。 将近三十年的情景重现。 那时是甄家，现在是白家。 “娘，你上马车。”甄氏冲白老太太说道。 白老太太显然被这消息震的回不过神，木木的站在月光下。 “金桂，扶着你奶上马车，春桃你扶着麦苗上去，还有小郎。” 甄氏冷静的对儿媳妇下着命令。 既然本朝改了律令，男人犯事，女人只要不参与不会受大的牵连。那么就让婆婆儿媳妇带着闺女走，小郎不足三岁也可以一并带上。 她也知道白老太太她们逃了，万一被发现会比没逃受的处罚严重。 但是只是一想到一会被官兵抓住，还不知遭受什么呢。 甄氏就心下不忍。 律法是一回事，下面的人执行又是一回事。 当初，甄府涉及谋反，女眷被圈起来时，有不少人就遭受了折辱当场自尽。 所以她只顾眼前，能逃则逃。 “娘，那你呢？”谢春桃颤抖着问。 甄氏一句话不说，硬架着白老太太上马车。 只怕全家逃不掉了，她是白家妇肯定要和儿子丈夫在一起的。 白木板的眼睛酸酸的，她小时受到祖父父亲牵连，家破人亡。本以为会护着甄氏一辈子，这好日子才刚开始，就又受到儿子牵连。 “大壮娘，你带着闺女和媳妇一起走，我留下。”白老太太抓着马车扶手，厉声道。 远处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传来一阵阵喧嚣声。 小福圆一脸担忧的看着通往村口的山道，官兵越来越近了。 “娘快上车吧，时间来不及了。我不走，我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我要和他爹在一起。”甄氏说道。 白木板心里更难受了！ “太奶，你快上马车。照顾好小姑姑。” 大郎和三郎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带他们走，但依然很懂事的向前扶着白老太太上马车。 白家女眷全部上了马车。 白老太太坐在里头，搂着小福圆泪如雨下。 她不服，老白家的好日子就这么到头了。 “遇到官兵就说是对面的奴仆。”甄氏叮嘱众人。 “阿婶，我省得。”秋娘搀着白老太太，落了一脸的泪。 “白叔，白婶，我会带着她们去淮城的。”徐娇娇举手发誓，抹了一把泪。 “带我走。”陈萱儿抓着马车不松手，被徐娇娇和尤金桂联合双脚踹翻在地。 吴郎中挥动鞭子，马车开始朝通往村外路相反方向发动。 他决定带着大家穿过庄稼地，走后山小路。 那里松林茂盛，就算被发现，也能猫在林子里躲起来。 远处的星火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 忽然，大着肚子的田麦苗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 “老三媳妇。” “三嫂。” “三弟妹。” 白老太太白木板甄氏小福圆等人齐声惊呼。 吴郎中叹口气，牵住马停下马车。 “老三媳妇，你这是何苦。”甄氏扶起田麦苗。 田麦苗的脸色在月光中惨白的吓人，她喘了口气道：“我不走，就算是死了，我也要一起死。” 甄氏无言。 劝说的话她说不出来，相反她十分理解田麦苗。 “我一个老婆子，都埋到土里了，我哪里也不去。”白老太太将小福圆塞进秋娘怀里，一脸凛然，“秋娘你带着她们走。” 白老太太跳下了马车。 几乎不带犹豫的，小福圆跟着跳下马车，跌跌撞撞扑进甄氏怀里，带着哭腔道：“娘，爹，我也不走，我要和爹娘一起。” “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好了，我舍不得大壮和孩子。”谢春桃抹了一把泪，从马车上跳下，落地不稳跌了一跤。 “娘。”大郎扶住娘亲，一下子哭出声。 接着秋娘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可去，就留在白家共进退。 吴郎中咬了咬牙，看着马车上只剩下徐娇娇和尤金桂，不知道要不要发动马车。 “那我……既然小姑留下，我也留下，小姑有福气我要跟着她。”尤金桂怕的要死，一点不想留下，但是她怀里的小郎使劲朝外挣，三郎在马车下哭成泪人，她当娘的心一下子软了，抱着小郎跳下马车。 “徐姑娘，我送你回去。”吴郎中轻声道。 “算了，我也不走了，这一家子老小让我咋走。”徐娇娇跺着脚说道。 …… 来白家拿人的官兵们，本以为乡下人没见过这种阵势，会吓的魂不附体。 没想到，他们踹开白家大门，发现白家人齐齐整整坐在上房开着门秉烛而待。 最惹眼的是坐在上首的白家老太太和坐在下首的水灵灵的小姑娘。 其中一个捕快老张是刘鸿曾经的属下，跟着刘鸿来过老白家，知道老白家的情况，看到小福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于心不忍的摇头。 这家子，咋忽然那么倒霉了。 夏天闺女才被封为乡主，秋天则来个谋反罪名。 “这里可是白三壮的家？”为首的官兵厉声问道。 “官爷，请问我三孙儿犯了啥罪？”白老太太一脸严肃，沉声问道。 “谋反。”为首的官兵冷笑连连。 白家人齐齐提了一口气。 “敢问官爷……”白木板站起来 “你们还不清楚谋反是啥罪名吧？以为像偷只鸡那么简单，哪里有你们说话的理。”为首的官兵喝断白木板，刷的一声抽出刀砍在白家桌子上。 谢春桃和尤金桂吓的惊叫起来。 “锁着他们，开始抄家。“ 呼啦啦一群官兵围上来，就要锁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搜检白家 “慢着！” “说我们家三壮谋反，可有证据？家说抄就是抄的，我们是农家，既没有官身又不是地方豪强，哪里来的抄家？”甄氏站了出来，对为首的官兵不急不慢的说道，“还有，就算是抄家，也需要州府一级的衙门领皇命来督办。你们有皇命在身吗？” 要上来锁人的官兵被甄氏的话唬住了。 甚至有些官兵自己都不清楚这样的规定。 为首的官兵心下诧异，一介农妇，竟然有这样的见地。 心思又一转，这家子一定不是普通的农户，普通的农户哪有这样的见识，否则谁会给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白三壮涉嫌谋反，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现在来家里搜检，说不定你们在包庇。”为首的官兵脑子一转，将抄家替换成搜检。 “可有搜检令？”田麦苗问道。 “大胆，敢质疑我们的公务。”为首的官兵手里握着大刀，又砍了一下桌子。 这次，没有人惊叫。 “张公差，我家三壮谋反的罪名是县衙定下的？”甄氏认出曾经跟着刘鸿来过家里的捕快老张，出声问道。 “白夫人，这……只是涉嫌，上峰派我们来搜检，也是为了洗清嫌疑。”老张十分同情白家的遭遇，话说的十分温和。 洗清嫌疑？ 怎么可能！ 一旦涉及谋反嫌疑，就是桌子上一根草也能编造出证据。 “老张，你给他们废什么话。”为首的官兵见老张给甄氏搭话，心里十分不爽。 老张对着为首的官兵拱了拱腰，轻声道：“马公差，白家被知府大人赐过打虎英雄匾额。” 他不能明着提醒，只能暗示同僚白家和刘鸿交情匪浅。 老张不说还可，这话一出口马公差愈发恼怒。 平日里，老张总是仗着是知府大人曾经的得力下属事事压他一头，甚至有时连县令大人的命令也要抗一抗。 在白家，又拿着刘鸿要压他。 想来，他从前一定收过白家的好处。 只是谋反的大罪，知府大人恐怕也保不了他们。 最好连老张一起牵连进去才好呢。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白家又是什么人家，就凭和知府大人有几分交情，就敢谋反？”马公差握紧了手里的大刀，和张公差冷冷相对。 “马公差，知府大人暂且不论。这家闺女却是皇上亲封的福荣乡主，搜检可以，但别惊了福荣乡主。”张公差努力协调，他不忍看到白家女眷被锁起来，尤其是小福圆那样可爱漂亮的女娃娃。 听到小福圆是乡主，马公差鼻子里冷哼一声，阴鸷的目光朝小福圆身上扫了扫。 确实是个漂亮水灵的小丫头，不过…… 不过是乡主又如何，谋反的罪名一旦坐实，封号马上被褫夺。 就算是公主，谋反也会被诛，更何况是小小的乡主。 小福圆也对他回敬冷冷的目光。 白木板和甄氏将小福圆护在身边。 这个官兵不好惹，唯恐他伤到小福圆。 还有那些带刀的官兵，大人看了都胆寒，别说一个小孩子了。 “只怕白三壮正是仗着乡主妹子的庇护，才会谋反。”马公差的脑洞开的十分大。 “你竟敢污蔑我三哥，你才谋反，你们全家都谋反。”小福圆攥紧拳头，气呼呼的朝马公差怒喝。 马公差朝小福圆露出一抹森森的笑。 小丫头还挺刚烈。 先别得意，等到罪名坐实，迟早会落在他手里。 虽然当朝律令没有参与谋反的女眷可以宽恕，但宽不宽还不在于他们执行的人。 “搜检。”马公差朝官兵挥手，说道，“都给我搜仔细些，哪些边边角角都不能落下，就是那耗子洞都不能放过。” 官兵领命而去。 甄氏还想拦，白老太太坐在上首，沉声道：“让他们搜，清者自清。” “还是老太太深明大义。”马公差这话说的多有讽刺。 “多有得罪。”老张朝白木板拱手。 他得跟着去看着，别搜的太过火。 不知怎得，老张一对上小福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觉得哪怕自己和这家人没几分交情，都不能对老白家落井下石，不仅不能还得护着周全些。 而且早在他得知消息后，就已经给淮城的知府大人传了消息，就是不知道刘大人能不能保下白三壮了。 一群官兵这么大动静进村，引起狗吠鹅叫，就不可能瞒着村里人。 很快村里人便摸黑到了老白家，看到一群带着刀的官兵吓了一跳。 “这位官爷，敢问福荣乡主家发生了啥事？”赵村长堆了满脸笑，小心翼翼凑到马公差前问，他故意不说白家而说福荣乡主家，就是告诉官差白家也是有人护着的。 “你是谁？不该你问的别问。”马公差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神树村的村长。”赵村长愈发小心翼翼。 马公差打量了一番赵村长，冷笑道：“白三壮谋反，已经被拿下了，现在来捉拿他的同伙。” 谋反？ 赵村长吓的差点跌坐在地。 老天爷啊！ 白三壮谋反啊，怎么可能啊！ “这咋可能……”赵村长差点失语。 “咋可能？人证物证都有，正好，你是村长你也要受牵连。”马公差毫不客气的说道。 赵村长吓的魂飞魄散。 仔细一想，白三壮真谋反的话，这是诛九族的罪，整个神树村的脑袋都砍完都凑不够九族。 他肯定是第一批被砍的，毕竟他入股了白家绣坊，和老白家绑的死死的。 赵村长两眼一翻，眼看要站不稳晕倒，被赶来的夏清荷稳稳扶住。 “谋反啊，白家老三谋反。” 村里一位大娘惊叫一声，围观的村民也好正在赶来的村民也好，都被这一声谋反惊吓住了。 没办法，这个词距离神树村太遥远了。 活几辈子都没经历过。 “怎么可能，白家老三老老实实做生意，他哪里能谋反。”村长媳妇压住心底的惶恐喝住高声惊叫的大娘。 “就是，皇帝今年才封咱们的小圆宝为乡主，肯定是别人眼红白家日子红火诬陷的。”胡大娘颤声道，她吓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白家老三呐，怎么可能谋反。 白家人坐在屋里不为所动。 官兵们把老白家搜了个底朝天，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一应包袱器具都被丢在地上。 猪圈羊圈翻了，柴房翻了，果然如马公差所说连老鼠窝都翻了。 “可翻到了什么？”马公差朝一个官兵耳语。 “暂且没有。”官兵回话。 不对啊，不是说白家藏着一件龙袍？ 马公差不信这一结果。 第三百六十五章捉拿 “再搜，仔细些。”马公差脸色十分难看。 “是。” 官兵领命而去。 村民们聚集在一起围观，赵村长被夏清荷按了人中给掐了回来，喘着粗气看着眼前骇人的场景。 一队官兵在白家四处搜检，另一队官兵拿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围着白家人。 白老太太的手微微颤抖，小福圆静静的依偎在她身边。 “作孽啊！咱们庄稼人，犯得着谋反吗？”胡大娘看着和她交好的白老太太，双手合十道，“这些年风调雨顺，哪怕是今年干旱也没饿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谁会想着谋反。” 旁边几个在绣坊当绣娘的媳妇跟着点头。 谁谋反，老白家都不可能谋反。 小闺女是皇帝亲封的乡主，白盼妹在淮水书院前途无量，白三壮的生意如火如荼开到淮城大把的银子朝家里搂。 白三壮脑子坏了他谋反？ 他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扪心自问，自家日子过的这样红火会干那等掉脑袋的营生吗？ “胡大娘说的对，三壮咋可能谋反。那谋反是那么容易的，有银子有粮食有兵，三壮他有啥？之前在徐家铺子当伙计，也就这两年才历练出来，生意开到淮城也是他运气好。”村长媳妇附和道。 “这就是诬陷，哪个杀千刀的害白家。”尤金桂的老子娘钱氏难得说句公道话，倒不是她对白家转了性，而是她明白白三壮真的坐实了谋反，她女儿女婿都没有好结果。 “二婶惯会瞎说。谁会害白家，能攀上知府的人家谁会害？刚才胡大娘说咱乡下人家谁会谋反，这话岔了，从前斩白蛇的带黄巾的哪个不是乡下人。” 说话的是尤麻子媳妇，自打尤麻子被流放，她在村里老实多了，此时看到白家糟了难，心里称快，说话自然也不好听。 这一窝子男女，最好都砍头才好呢。 尤其是小福圆，最可恨的是她，要不是她自家男人怎么会被流放。 “闭嘴吧你，你想来白家看笑话打错了主意，三壮怎么会谋反？”尤青芽转手就要抽她堂嫂，她心里头烦躁的很，白三壮和她打小青梅竹马，她咋不知道白三壮有这等谋反的本事。 “白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家里从前那么穷，忽然就发达了，谁知道白三壮干了啥事？白家人受到白三壮发达的好处，自然得跟着他被罚。”尤麻子媳妇嘀咕道。 这时老张经过，他还记得尤麻子媳妇当初在县衙门口闹事，就是他吩咐下面的人架走的，听了这话冷笑道：“这位大姐，白三壮谋反的罪名一旦坐实了，不仅白家跟着受罚，你们整个神树村的人都要跟着受罚。” 老张的眼神朝围观的村民一扫，那等像尤麻子媳妇一样幸灾乐祸的人，立马吓的噤声。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否则神树村人人都逃不掉。 “六姐，咱们真的会被牵连吗？” 尤金桂的七妹尤红叶吓的眼泪都出来了，拉着尤青芽的手没了主意。她在白家绣坊干活，此时是秋娘最看重的绣娘，如果白家真的坐实罪名，恐怕白家绣坊所有的绣娘都逃不掉。 “别胡思乱想，白三壮不会谋反的，白家不会有事的。”尤青芽安抚妹妹，悄声道，“只怕这些官兵会拿你们绣娘审问，你可是咬死都不能承认。” 尤红叶带着哭腔道：“我晓得了。” 村里其她绣娘自动聚拢到尤红叶身边，战战兢兢的看着屋里被官兵用刀指着的秋娘和甄氏。 官兵又把白家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 “马公差，里里外外都搜了，都是粮食和农具，旁的东西没有。”老张来到马公差身边，说道。 “都搜了？”马公差看向张公差的眼睛。 “那还能假。”老张说道。 折腾了大半宿，没有搜出想要的东西，马公差十分不甘。 “就算没有谋反的东西，他们也一定参与谋反了。”马公差用大刀指着白家众人说道。 “马公差口口声声说我们家谋，又拿不出证据，这不是污蔑是啥？”白木板高声说道。 马公差的刀一偏，指向白木板的脖子。 “白三壮谋反证据确凿，这种诛九族的罪，你们是他家人自然要被拿下。”马公差用刀比划了一番，对周围的官兵说，“将他们拿下，锁住，带去县衙连夜审。” 官兵拿着刀上来就要锁人。 老张拦都拦不住，只能对着老白家歉意的摇头叹息。 围观的村民看着明晃晃的大刀，吓的腿都软了。 有些孩子当场吓的哭出声。 “我看谁敢！”白老太太一拍桌子站起来，挡在官兵前。 甄氏和白木板站在白老太太两侧护着家人。 谢春桃搂着小福圆吓的瑟瑟发抖，尤金桂怀里的小郎放声大哭。 “老太太，别做徒劳的挣扎，乖乖跟着我们走说不定还有条生路。”马公差两手一挥就让官兵去绑白老太太。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位官兵在马公差的示意下拿着木枷，就要去套白老太太。 “你们干什么？”白木板怒喝。 大郎和三郎两个孩子，斜刺里冲出来，使劲朝那官兵推去。 官兵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了。 “滚开。”大郎怒骂。 那官兵被俩孩子推倒后恼羞成怒，拿着木枷劈头盖脸就要朝大郎和三郎打来。 “大郎。” “三郎。” 谢春桃和尤金桂吓的魂飞魄散！ 小福圆从谢春桃怀里挣出来，盯着那官兵说道：“诅咒你，诅咒你。” 下一秒，那官兵哎呦一声，随着手里的木枷被劈碎，一只手的筋被挑断了。 小福圆瞪大了眼睛。 是她三嫂田麦苗操着一把杀猪刀挡在大郎三郎身边。 “敢在白家耍横的，看看能不能过了我手里的一把刀。”田麦苗挺着肚子拿着杀猪刀恶狠狠的说道。 官兵一片哗然。 “麦苗。”白老太太胆颤的喊道，她怕田麦苗动了胎气。 田麦苗没有回头，用刀对着马公差厉声道：“要想捉拿我的家人，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玉佩是证据 “马公差，您看这是什么？” 一个官兵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被一根红丝线吊着，上头有麒麟的纹路。 马公差拿到手里皱眉，这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麒麟的纹路…… 一个农家竟然有带有麒麟纹路的东西，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那是我的，还给我。”小福圆说道。 没错，那玉佩是当年阿臻给白三壮的谢礼，白三壮送给了小福圆当满月礼。 被翻箱倒柜的官兵给翻了出来。 马公差自觉掌握了了不得的证据，冷笑道：“你哪里来这枚玉佩。” “我三哥送我的。”小福圆说道。 到底是小孩子，瞧瞧不打自招了！ 马公差将玉佩收到自己怀里，对官兵道：“全部押走。” 其中又两个官兵拿着刀向前，又被田麦苗挑翻在地。 一下子干翻俩，田麦苗喘着粗气，用刀尖着地支撑。 “三嫂。” 小福圆从谢春桃怀里挣脱，哒哒哒跑到田麦苗身边。 “坏蛋！”小福圆冲那个被田麦苗挑断筋的官兵吐了一口吐沫。 “小兔崽子。”马公差拿着刀指着小福圆骂了一句。 “你竟然敢拿刀指着我闺女。”白木板向前拉起小福圆藏在身后，操起地上的椅子朝马公差砸去。 马公差一个不稳，手里的刀滚落在地。 甄氏和白老太太齐齐站在田麦苗身旁，挡住小福圆。 “你活腻了，竟然敢对我动手。”马公差顺手夺过旁边官兵的刀，嗖嗖嗖朝白木板砍去。 当啷一声，马公差的刀在半空被田麦苗挡住。 马公差要气疯了，又从身边的官兵手里抽出一把刀。 田麦苗一个孕妇扛着把大刀挡在前头和马公差对峙。 太婆婆和婆婆以及公公挡在前头。 就连小姑小小的身子都站了出来。 谢春桃心里涌起愧疚，她是这个家的大嫂，目前掌管着整个家。 白家上下如此信任她，支持她。 此时她怎能躲在后头。 这样想着，谢春桃趁着大家不注意，捡起地上的刀颤巍巍握在手里，站在田麦苗身边道：“三弟妹，你去坐着，我来挡着。” 大郎和三郎齐齐跑到谢春桃身边。 老张在一旁感叹，以白家这种上下团结一心的做派，何愁不会兴旺。 只是可惜了这一遭，如果这次能挺过去…… 这样想着，走过去对马公差说道：“马公差，你看这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还有个孕妇，想来也跑不了。先别上枷带去县衙大牢，关进柴房看守着，等到白三壮的罪名确凿无疑了，在押去候审也不迟。” 马公差一脸玩味的看着老张。 这个老张今晚先是推三阻四不愿接搜检白家的命令，带路来神树村的路上那么巧带大家走错了道在庄稼地里转来转去才转出来，到了白家又一再替白家说话。 别的不说，就说白家这样激烈的对抗，像配合他们调查的吗？ 说不得张公差和白家有什么牵连，因此才替他们说话。 “县令大人可是说了，连夜要把他们押走，你敢违抗？这牵扯到谋反，万一他们真逃脱了，你提着脑袋来抵也不够。”马公差毫不客气的对老张说道。 这话说的老张无可反驳，心下一悚。 他只寄希望他傍晚发出去的消息刘鸿能够收到。 “马公差，要不我来劝解劝解他们就范。”老张做着最后的努力。 “张公差可是想抗命？或者是想放走他们。”马公差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个官兵被挑断了手，自己的刀三番两次被白家人打掉，加上一个明显包庇白家的同僚老张。 既然软硬兼施都不行，那就来更硬的。 让这些鸡蛋看看，到底是石头硬，还是鸡蛋硬。 “你们都是死人呐？被个女人吓住了。”马公差朝官兵喊道，“全部带上枷押走，有违抗者，斩！” 官兵拿着枷锁和刀向前。 被田麦苗逼退了好几个人。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拿着大木棍护着小福圆。 激烈的刀棍相接声，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村民们本来是来瞧热闹的，看到这阵势不禁替老白家提了一口气。 有几个胆小的想回家，发现被几个官兵围住了去路。 “为啥不让我们回家？”有人问道。 “白家谋反，是诛九族的罪，你们都在九族之列，不能走。”其中一个官兵冷冷的说道。 村民们当场被吓住了，有那胆小的已经吓哭了，更有甚者对白三壮破口大骂。 几个官兵拿着刀，像撵猪一样把村民撵在白家院子里看守着。 白家人还在和官兵对峙，田麦苗毕竟是个孕妇，很快体力不支。 忽然，一个官兵的大刀朝田麦苗的肚子砍去。 “三嫂。”小福圆从甄氏身后钻出来，快速跑到田麦苗身前阻拦。 千钧一发时，谢春桃恶向胆边生，举着刀朝那官兵就砍。 “哎呦！” 只听一声痛呼，那官兵的手被谢春桃砍断两根手指，鲜血直流。 那官兵糟了谢春桃的暗算眼里喷火，换一只手拿着血淋漓的刀反攻谢春桃，谢春桃机械的举着刀继续砍。 “哎呦，痛死老子了。” 那官兵的刀被谢春桃砍的脱落，刀尖插进了脚背上，疼的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这叫啥？ 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谢春桃出刀压根没有啥套路，她也不会功夫，就像砍菜瓜一样砍，竟然砍翻了一个，谢春桃信心大增。 “小姑，把你三嫂带进去。” 谢春桃拿着刀挡在田麦苗身边。 而那边，白老太太和白木板拿着木棍，上来一个官兵打翻一个。 尤其是白老太太，看着年纪挺大，但宝刀未老，一根大木棍耍的给擀面杖一样，而眼前的官兵就像案板上的面团，她一会挑翻一个。 其中一个官兵试图偷袭白老太太，被秋娘拿着桌子上的热茶兜头撒去，然后大郎三郎趁着他抱头的功夫，一下子将其撞翻。 官兵更猛烈的围攻白家人。 马公差气的差点疯掉。 本以为几个农家人不足为据，给抓小鸡仔一样抓住。 没想到这么多官兵，竟然打不过这群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少。 马公差眯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小福圆，看来这小女娃娃才是全家的重心。 因为她发现，这家人总是将她护在中间，唯恐伤害到她。 如果想让这家人乖乖就范，直接抓着这小丫头不就行了。 马公差这样想着，绕过众人，趁着白家人没有注意，伸手就朝小福圆抓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守护神树村福女 “闺女！” “妹妹！” “小姑姑！” 白家人齐齐高呼，连谢春桃都顾不得田麦苗，反身就去护着小福圆。 上房乱做一团，田麦苗的刀掉了，扶着肚子直喘气。 大郎和三郎被官兵推倒，小郎在哇哇大哭。 很快寡不敌众，官兵占据上风，拿着刀将白家人团团围住。 “闺女。”被一个官兵用刀围着的甄氏眼前一黑，眼泪瞬间迸出。 她不是惧自己，而是惧小福圆的处境。 马公差的刀已经要架在了小福圆的脖子上。 “敢动我闺女。打死你个畜生。”闺女是白木板的逆鳞，白木板彻底怒了，从旁边的老张腰里拔出大刀，就朝马公差砍去。 老张没有拦着。 闺女既是他的软肋，又是他的铠甲。 白木板疯了一般，超马公差砍去。 马公差一个弯腰闪躲，刀没擦着他的头发落了个空，白木板继续朝张公差砍去。 “爹！” 小福圆小小的身子从马公差腋下钻出来，紧紧搂着白木板的腰。 自家老爹这是发怒了，要砍死马公差的节奏。 可是为啥要让爹亲自动手呢，还白白背负砍杀官差的罪名，这样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闺女别怕，有爹在。”白木板将小福圆拉到身边，以为小闺女被吓傻了，安慰道。 “爹，我不怕。”小福圆说道。 马公差可没有被眼前的父女情深感动，又试图去抓小福圆。 白家人推开官兵欲去护着小福圆，被拿刀的官兵又给逼迫了回去。 白木板一手将小福圆护在怀里，一手拿刀和马公差对砍。 其中一个官兵，瞅准一个空挡刺伤了白木板的手臂。 白木板吃痛，手里的刀滚落，却依然紧紧搂着闺女，血溅到小福圆身上。 “他爹。”甄氏心疼的哭出声。 白老太太等人也一脸心疼的落泪。 “爹。” 爹为了保护自己受伤了，小福圆心里十分难过，眼泪啪嗒啪嗒滚落。 “闺女不怕，爹没事。”白木板紧紧搂着小福圆，忍着痛，躲避着马公差和官兵的抢夺。 “爹，伤口没事，不要出血。”小福圆抚摸白木板的伤口，呼了呼气。 由于势单力薄，加上白木板的刀掉在地上，很快白木板和小福圆就被逼到角落里。 马公差的手伸向小福圆。 忽然小福圆从白木板怀里跳下来，对马公差绽开天真的笑，说道：“我跟你走，你不要伤害我爹和我家人。” “小圆宝！” “爹，娘，奶奶，我不怕，反正倒霉的是他们。”小福圆笑嘻嘻的说道。 白木板和其他白家人听到小福圆这样说，福至心灵，一起怔怔的看向她。 “算你听话。”马公差说道，就要伸手捏小福圆的脸，小福圆歪着头侧开了。 马公差用刀对着小福圆，冲其他官兵说道：“给他们上枷，带走。” 接着又看向院子里的村民，说道：“他们也一起带走。” 村民骚动起来。 官兵拿着木枷就要先从白木板开始套，枷锁还没有套到白木板脖子上呢，那官兵忽然大叫一声。 接着，裤裆里钻出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哎呦！”那官兵捂着裤裆哭喊。 太特么疼了！ 子孙根会不会咬掉！ “哪里来的蛇。”那官兵痛的脸都变形了，蛇吐着蛇信子滋溜一声爬上房梁不见了。 “我刚才说过不要伤害我爹，你们不听，倒霉了吧。”小福圆对马公差笑着说道。 那笑容落在马公差眼里，十分刺眼，拿着刀架在小福圆脖子上对白家人说：“给我老实点，别耍什么花招，上枷。” 小丫头片子还和你马爷爷谈起条件来了。 你不是说不伤害你家人吗？ 偏偏在你眼前伤害，不仅上枷还要上刑具夹手指。 一个官兵拿来刑具递给马公差，马公差对小福圆露出阴测测的笑：“小丫头，知道这是什么吗？呆会你就见识到她的厉害了。” 小丫头的手又白又嫩，夹起来老带劲了！ 小福圆却丝毫不惧怕，一脸天真的问：“是什么？” “来，伸出你的手指头，叔叔会好好疼你的。”马公差欲拉小福圆的手。 “天杀的，敢碰我闺女，我杀了你。”白木板怒吼，甄氏和白老太太差点要哭晕过去。 马公差此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谋反上了，而是被白家整的落了面子，要拿小福圆发泄私欲。 马公差要夹断小福圆的手指，让白家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朝他求饶。 “小圆宝是咱们村的宝贝，她给咱们神树村带来不少福运。咱们不能看着小福圆落到这个畜生手里。” 胡大娘忽然一把推开眼前的官兵，站了出来朝大家振臂一呼。 “小圆宝是咱们的宝贝，谁也别想伤害她。” 尤青芽见胡大娘被官兵推到了地上，一把抽出身旁官兵的大刀。 “乡亲们，他们诬陷白三壮谋反，如果真被他们得逞了，咱们村一个都跑不掉。这肯定是针对咱们村的阴谋，从白家找个突破口罢了。”夏清荷趁着焦点在胡大娘和尤青芽身上，乘其不备也抽掉身边官兵的大刀。 “对，咱们没有谋反，凭啥要诬陷咱们。” 赵村长反应过来后，也豁出去了，竟然敢动他们村的福女。 “放开小圆宝。” “小圆宝是个孩子，拿个孩子威胁算什么本事。” “小圆宝是乡主，怎能让他们欺负。” “救下小圆宝。” “守护神树村的福女。” 村民们群情激奋，纷纷奋起反抗，转身去夺看押他们官兵的刀。 村民的武力值不如官兵，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 一个抱着腿，一个搂着腰，一个按着胳膊，一个夺刀。 “咱们是白家绣坊的绣娘，和白家是一体的，白家要是倒了，咱们也会倒。”尤红叶给身边的绣娘说道。 对，好容易有这个营生，可不能被这些人给祸祸了。 绣娘们挽起袖子就要和官兵拼命的架势。 “老娘给你拼了。” 胡大娘从地上爬起来，用头去撞将她踢倒的官兵，其他绣娘一拥而上，尤红叶将头发上攒着的绣花针拔下朝官兵刺去。 官兵吃痛，被绣娘们按倒。 胡大娘在大家目瞪口呆中，一屁股坐在对方的脸上。 “我让你推老娘！我让你推老娘！我憋死你。” 第三百六十八章奋起反击 胡大娘泰山压顶的做法启发了大家。 那些彪悍的媳妇大娘学着胡大娘的做法，一拥而上夺刀闷人。 一院子闷哼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像猪垂死前的挣扎一样。 老白家院子很快乱成一锅粥。 人多势众，形势逆转，神树村人很快占据了上风。 马公差带来的官差和神树村的村民搅合在一起，那些官差的刀和木枷都被神树村的村民给夺了去。 老张是神树村的老熟人了，跟着刘鸿来过村里几回，一张紫膛脸长手长脚村民都认得。 一开始官差占上风时，他阻官差不要对村民动武，等到神树村村民占上风他又阻村民要冷静。 他对神树村村民还是有那么几分情的，怕上头真的追究下来，受罚的还是神树村村民。 看着被打的抱头鼠窜的同僚，他站在人堆里替同僚求情：“各位大叔大婶，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哎，哎……别动手……瞧瞧，这人都给闷的发不出声音了。” 大叔大婶并没理会他，手里拿刀的拿刀，拎棍的拎棍，整个局面失控了。 老张声嘶力竭喊了一圈见无人理会，无奈的来到赵村长跟前说道：“村长，再这样乱下去可不行，你是村长，你赶紧让大家住手。” 赵村长和儿子一左一右按着一个捕快，说道：“挑事的不是我们神树村，你们都污蔑我们谋反了，还不许我们反击” 村长媳妇声援自家男人说道：“好端端的就给咱们村扣个谋反的帽子，我们找谁说理去。还有你们对咱们的福荣乡主大不敬，福荣乡主给我们村带来多少好日子，你们却这样欺负？” 胡大娘坐在官差脸上拍大腿接话：“正因为咱们村和你熟，你是好人，替咱们福荣乡主说话。所以我们才不对付你，否则你也别想齐齐整整走出白家院子。” 她屁股下的官差被闷的踹不过气，两只手胡乱扑棱着，两眼一翻眼看就要咽气。经老张提醒惹了人命官司谁也好不了，胡大娘这才站起来，又朝对方踹了两脚。 老张一阵扶额。 这些老娘们太狠了。 “这些刁民，给我全部抓起来。”马公差看着院子里被村民撞击的东倒西歪的官差们，扶着刀急的冒火。 跟着他来的那些人心里只想哭。 抓，怎么抓？ 武器都被村民夺了去。 神树村的这些村民看着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没想到一个个给土匪下山似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其中一些官差被神树村村民绊倒在地，摔的鼻青脸肿，脸上像开了酱油铺子一般精彩。 院子里熬成一锅粥。 老白家上房同样精彩纷呈。 一群绣娘在放倒了一批人后，自信心爆棚，在尤红叶的带领下冲进白家上房。 她们要解救自己的东家还有秋娘姐姐。 其中有几个未出阁的娇娇女，也顾不得害怕，举着从院子里缴获来的刀棍，一起上阵冲撞围着白家人的官差。 “秋姐姐，我们来了。” “白婶，我们来救你。” “白奶奶，给你棍子一起揍。” 大家凝结成一团，很快将围着白家的官差撞开一丝缝隙。 而这些官差也不是吃素的，在马公差的带领下反手回击。 他们毕竟是专业的，而绣娘们捏惯了绣花针，还是第一次摸大刀，这些官差力气大，大刀耍起来这些绣娘很快落了下风。 尤青芽和夏清荷看到上房胶着的战况，拎着棍棒赶来声援。 “六妹。” 尤金桂看到力气大的六妹进来，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她怀里还抱着小郎呢，唯恐刀棍伤到小郎。 陈萱儿躲在墙角，早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忽然一个官差的刀劈来，陈萱儿情急之下从尤金桂怀里抓起小郎挡在身前。 “你这蹄子。”尤金桂骂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朝官差扔去，热水撒了他一身，夏清荷趁机用棍棒将他敲晕。 “看好你娃。”夏清荷将陈萱儿怀里吓的哇哇大哭的小郎塞给尤金桂。 “你还是个人吗？你这是让小郎去送死？”尤金桂搂紧小郎，走过去劈了陈萱儿一巴掌。 相比较马公差的可恶，此时尤金桂更恨陈萱儿。 毕竟陈萱儿那一刻想让小郎替她送命。 “马公差，我说不让你动我家人，你偏偏不听。”小福圆站在马公差身边，歪着头笑眯眯的说道。 一双大眼睛就像白水银养着两丸黑水银，黑白分明看到人心里去。 马公差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寒意袭来。 眼前只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马公差努力冷静下来，举着刀就要架在小福圆的脖子上。 “哗啦”一声。 谢春桃和徐娇娇俩人合力抬起院子里一口大水缸，兜头浇在马公差身上。 “你竟然敢用刀指着我家小姑。”谢春桃朝浑身湿漉漉的马公差唾了一口。 马公差脚下一滑，生生摔倒。 很快，上房的官兵也被放倒了。 赵村长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调动起人员安排来。 指挥村里青壮年们用绳子将院子里的官兵捆起来，那些官兵人人心里骂娘，神树村的老娘们可真狠，打起人比男人还猛。 马公差被捆的尤其结实。 村长媳妇胡大娘等婆娘们则查看白家人的情况。 “小圆宝，没吓到吧。”胡大娘捞起小福圆搂在怀里。 “没吓到。”小福圆从胡大娘怀里挣出，跑到甄氏和白老太太那里，娘和奶奶可真是吓坏了。 “麦苗，你没事吧。”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孕妇田麦苗，唯恐她惊了胎，这大晚上的去哪里找稳婆。 好在田麦苗虽然受了惊和累，但肚子一切安好。 吴郎中给白木板诊治胳膊上的伤，还好那伤口比较浅，血已经止住了。 “你们这些刁民……等着下大狱吧。”马公差被捆成粽子还不断威胁。 “闭嘴，别挣扎了。”白老太太走过去，顺手拿了块擦灶台的抹布塞到他嘴里。 所有人都被制服。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最关键的问题，这些人总不会就放在白家院子里？ 怎么运出去？ 打了官差会定啥罪？ 上头追究下来怎么回应？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连夜回村 “快，武小影你快些。在快些！” 浓重的夜色里，何顺撩开马车帘子，催促赶车的武小影。 “是。”武小影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吐槽马车轮子已经跑的冒烟了，再快下去马就累死了。 阿臻端坐在马车里，平静的脸上有一丝担忧。 “少爷，谢小怜已经去阳凤县了。你放心，三壮会没事的。”何顺对阿臻说道。 少爷从接到刘一手的消息，饭刚吃了一口就命人套车朝神树村赶。 “还有，小圆宝肯定也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何顺知道阿臻最担心小福圆的安危，说出让他宽心的话。 就算小福圆真遇到什么，也会逢凶化吉。 “谋反？三哥怎么就被定为谋反了。”阿臻眉头一皱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是冲着我来的，这样大的罪名，单凭一个小小县衙不敢随意扣。” 何顺过了好一会回道：“谢小怜去查了，这事肯定会有分晓。” 马车在夜色中飞驰。 很快到了神树村。 马车还没停稳，阿臻便拉开马车帘子跳下车，踏着夜色来到老白家，神情一顿。 “咋了少爷？” 何顺下了马车，小跑两步护在阿臻身边，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该咋形容。 老白家院子里躺着两排官差，捆成粽子一般。 赵村长和白木板带着神树村成年男丁蹲守在院子里，手里的烟袋明明灭灭，脚跟前放着一排大刀和木枷。 阿臻神情凛然，看着地上的刀和木枷，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咋回事？”何顺照例问了一句。 白木板和赵村长看到阿臻到了，灭了手里的烟袋，站起身子。 “何管家，这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官差跑我家说我家谋反就要抓人，我们好好的在村里种地，连造反俩字都不会写。” 白木板看到阿臻出现，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 村长不知道阿臻的具体身份，他知道啊！ “不仅要抓走白家人，还要抓走咱们神树村所有的人。我作为村长，自然不同意。他们随随便便就给咱们扣个造反的帽子，咱也不清楚这些人是哪里的，没有搜捕令啥的，我们怕别是贼假扮的就一锅端了。”赵村长沉痛的诉说，当然适时的夸大了事情经过。 躺在地上被称之为“贼假扮”的马公差呜呜挣扎个不停。 阿臻和何顺注意到白木板手臂受了伤。 阿臻脸色十分不好看。 “白叔，您的手臂受伤了？”阿臻问道，“要紧吗？” 白木板扬了扬手臂，不在意的说道：“一点小伤，吴郎中已经给瞧过了，没啥大事。” 赵村长不太满意白木板的说辞，轻描淡写怎么能显示出事情严重性。 于是在旁边添油加醋一脸沉痛：“老弟，阿臻和何管家也不是外人，何必要瞒着。你那手臂差点被砍断了，要不是小圆宝福大命大，这一刀被你挡了，说不定她……” 阿臻一脸冰寒。 赵村长虽然不知道阿臻的真实身份，但也猜出肯定是王爷侯爷之类的人物。 既然他能制住这伙人是神树村的大靠山，那肯定能夸多大夸多大。 否则，神树村带着谋反的帽子，全村命都要没了。 何顺咂摸出味道，问道：“小圆宝咋样？” “受了惊吓。”赵村长看了阿臻一眼说道。 当然，赵村长继续夸大了事实。 小福圆压根就不带怕的 阿臻脸色愈发寒意凛然。 “别提了，小圆宝一个小姑娘，被人用着大刀抵着脖子。别说她一个孩子，我都吓的跌在地上滚了一身泥。”胡大娘说道。 小福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但能不怕吗？ 那样大的刀，大人看了都怕更何况她一个孩子。 就算现在看不出来怕，保不准之后有后遗症心理创伤啥的。 小福圆可是神树村的宝贝，身上自带福气，全村都沾她的福气才过上好日子。 这些人万一把她的福气吓没了怎么办？ “胡大娘这还是往轻了说，还要夹她手指呢。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家不懂律法，太后娘娘英明，她当皇后那会规定不可对女人动刑，更何况是个小丫头？他们怎么下的了手。”村长媳妇附和胡大娘的话。 “何管家您见识多，我这个乡野村长不懂，皇帝亲封的乡主可以被人随意用刀抵着？”赵村长又加了一把火。 何顺当场被问住了。 阿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何顺的神色也不好看，小福圆竟然遭了这样一场惊吓。 看样子，不止小福圆，只怕整个白家今晚都遭受了可怕的事情。 “谁要对妹妹夹手指？谁砍了白大叔？”阿臻冷声问道。 其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捆的老张，听到阿臻质问，从墙角跑出来。 他从前的上司哪怕升任知府，对这孩子依然毕恭毕敬，阿臻的身份他已经隐约猜出。 所以不敢怠慢。 他要撇清自己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回……” “哪个杂碎欺负我妹妹，砍伤了我爹？” 老张在努力想着如何称呼眼前这位的时候，被一声怒喝打断。 白招妹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神通红如同一头发怒的豹子。 他和大哥二哥到了县衙面见县令打听三哥的事情，没想到县令压根不给秀才二哥面子，直接把大哥二哥扣下了。 他因为力气大撞翻了几个官差才得以逃脱。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妹妹被刀抵着，爹被刀砍伤。 这能忍？ 三哥被污蔑为谋反已经十分荒谬了，没想到这些人还欺负到妹妹脸上了。 妹妹那可是皇上亲封的乡主。 白招妹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抓老张。 老张自然记得白家力气大如牛的老五，那一般人可扛不住他摔，朝后一步指着地上捆成粽子的马公差和一个长脸官差道：“是马公差用刀抵的福荣乡主，是老高砍的你爹。” 白招妹大踏步走到马公差和老高身边，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朝地上一摔。 张公差和老高只觉得自己的九魂丢了八魂，剩下一魂还在空中飘。 老张闭上了眼。 白招妹摔红了眼，一连摔了三次，才被何顺喊停。 何顺自然不能让他把人给摔死，还要留活口审问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暴怒的白家老五 白招妹停下摔人，但没停下打人。 他从大郎手里接过木棍，将捆在地上的官场挨个胖揍一顿。 一瞬间，院子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被大郎指认的在上房对着白家人用刀指着的几个官差，被揍的更狠。 老张在一旁看的冷汗连连。 阿臻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活该，让你们欺负小圆宝。” “呸，谁让你们污蔑咱们谋反。” 村民们纷纷替白招妹叫好。 大家也知道这些官差要听命上头，深处其中要执行命令。但大家没有一人生出同情，就算上头让你干抓人的龌龊事，你的刀朝上抬一抬难吗？ 非要喊打喊杀，又要上刑的。 怎么老张都知道对神树村村民抱以同情，可见同样当差的，差距还是十分大的。 既然对无辜受牵连的人没有慈悲之心，神树村人又何必有。 如果他们没有反抗，此时说不定他们都被带着木枷，强行关进大牢里了，也不见得这些官差会对他们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五哥。” 小福圆从上房听到动静，哒哒哒跑出来。 “妹妹！” 白招妹又朝一个官差身上揍了一棍子，丢下棍子，大踏步抱着小福圆左看右看。 “妹妹没事吧？” 白招妹看到妹妹身上没有伤，一张脸白白净净的，也不像害怕的样子，心下稍安。 “五哥，我没事。” 小福圆说道，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坏人，坏人都倒霉。” 白招妹眼里充满血丝，他可是都听到了，方才官差用刀指着妹妹，还要用木枷夹她手指。 他娇娇的小妹妹，哪能遭这样的罪？ “妹妹，是不是他用刀指着你，要夹断你手指。”白招妹捏了捏妹妹的小手。 小福圆朝地上的马公差看去。 马公差一身狼狈，被绣娘们捆成粽子，又被白招妹摔打三次，整个人摔成猪头。 和扛大刀威胁小福圆的马公差简直判若两人。 “是的。”小福圆点头。 白招妹刚才已经知道了是马公差，但亲口听妹妹说感受依然不一样。 于是放下妹妹，眼里喷射出怒火，站起身要再次去揍马公差，被小福圆扯住了。 “五哥，大哥和二哥呢？”小福圆问道。 “在县里。” “三哥呢，可见到了？” 白招妹被小福圆一提醒，才想起他回家的目的。 方才只顾着揍人了。 “妹妹没事吧。”阿臻踩着月光走了过来。 小福圆见是阿臻，笑了，说道：“我没事。” 阿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你胆大。” 可不是，阿臻想也能想到她的大胆。 毕竟之前被拐子到深山寺庙里，她面对穷极恶煞的拐子可是一点都不怕的，还有闲心吃芙蓉糕呢。 “你放心，你三个哥哥都会没事的。”阿臻安抚道。 阿臻看向地上的官差，尤其是马公差，眼神凝结成冰寒意袭人，恨不得将马公差身上射出几个血窟窿出来。 肿成猪头的马公差浑身酸痛无比，在阿臻的逼视下觉得身上更痛了。 本来他看到阿臻出现白家大门口，还以为是村里平常大户人家公子，自不量力来主持公道来了。 可听到老张对何顺毕恭毕敬的回话，看到近身的阿臻浑身气度不凡。 虽然是个孩子，可压迫人的气场竟然有了几分骇然。 马公差作为阳凤县新任县令的小舅子，那可是响当当的第二号人物，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自然心里不敢轻视阿臻。 “白三壮谋反是谁下的定论？”阿臻冷冷的问。 “回少爷……”张公差站出来，从善如流顺着何顺对阿臻的称呼，说道，“是万大人。” 阿臻皱眉。 “刘大人升任府城后，万大人接任阳凤县父母官。”张公差解释道，“之前一直在外省。” “是如何判定白三壮谋反？”阿臻问道。 “小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证物是祚帝陪葬的一件玉器，是当年当年前废太子献的千秋礼，类似玉玺的形状。白三壮还在徐家铺子当伙计时，和别人合伙做玉器古董生意，夹带了那件陪葬玉器……说是他和曾经废太子的人有牵连。” 因为他是上一任县令的人，在万县令手里就不得用，什么事万县令都会避着他。 只安排一些捉拿审理的活儿，更深的机密他接触不到。 阿臻听完笑了，扭头对何顺说道：“荒谬！一件陪葬玉器就能断定三哥谋反。” 张公差一听阿臻喊白三壮为三哥，心下一突，幸好他来时悄悄给牢里相熟的狱卒通了消息，对白三壮好歹照应些。 若真的扛不住县令的命令，打的时候下手轻些。 何顺赔笑，却不敢接嘴。 白木板在一旁说道：“三壮当时和人一起做点小生意，也是为了赚银子供老四念书，他断不会谋反的。再说，一件玉器咋能断定是祚帝的陪葬品？” 污蔑！ 绝对是污蔑！ 神树村的人只知道白三壮被污蔑谋反，却不知道具体原因。 原来起因是祚帝的陪葬玉器。 赵村长说道：“何管家，说实话造反也不会拿祚帝的陪葬品，更不会以前废太子名义。咱们虽然离京城远，也摸不到皇家的门。但咱们那些年可是被祚帝和前废太子折腾惨了，一会这个税一会那个税的，敲骨吸髓的榨。” “那可不。后来祚帝死了，前废太子也倒了，边境的那个王爷当了皇帝，咱们这日子才好过起来。白三壮脑子进水他造反，还借着祚帝和前废太子的名义，这俩货配吗？当初白家的几亩良田可就是在前废太子监国搞的啥税给弄没的。” 胡大娘说起往事一把辛酸泪，她一口一个死了一口一个俩货，听的阿臻和何顺嘴角一抽一抽的。 “还有，祚帝的陪葬品我们这些老百姓谁知道有啥？他的墓说不定被盗贼盗了，陪葬品流了出来，赖在三壮头上。”白木板说道。 “就是，污蔑！” “好好日子不过，谁会谋反。” “我怀疑新来的县令听说小圆宝有福气，想把她抓走带在身边，故意寻个大的罪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 “白三壮谋反证据确凿。”马公差做着挣扎，爬到阿臻跟前，手里举着一枚麒麟玉佩，说道：“这枚麒麟玉佩是在她房里翻的。” 马公差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轻轻摇头，心里骂着蠢货。 “还有，有人举报，说，说这家藏着龙袍。” 第三百七十一章幕后黑手 “扯你娘的慌，别说龙袍了，你能在我们家找到任何一个明黄颜色，老婆子我头拧下来给你。” 白老太太从上房出来，冲马公差骂道。 死鸭子嘴硬，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揪着谋反的帽子不放。 白老太太气疯了，他从白招妹嘴里得知不仅三壮被下了大狱，老大老二也被县令扣下了。 她家老二可是读书人！ 马公差觉得自己很冤，明明姐夫告诉他，一切都打点好了。老白家屋后梧桐下三尺处有一件龙袍，他亲自去挖，却一无所获。 一定被这家人转移了！ 马公差举着玉佩，麒麟纹在月光下发出莹莹光泽。 村里人围上来好奇的看，他们还是头回见到如此精美的玉佩。 “坏蛋，这是三哥送我的礼物。”小福圆气哼哼的说，她藏在床头小匣子里，平时都不戴的，竟然被当做谋反的证据。 何顺上前接过，小碎步来到阿臻身边将玉佩递给阿臻。 阿臻拿过玉佩吹了吹上面的灰，脸色十分难看。 马公差脸上微松，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就算证明不了白家谋反，镇一镇这小子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看他穿着打扮说话倒有一番见识，应该知道麒麟纹除了皇族，普通人家没资格用。 说不定这玉佩也是祚帝的陪葬之一，和那个类似玉玺的玉器是一对儿。 阿臻将玉佩上的灰仔细拂去，递给小福圆说道：“给，仔细收好了。” 小福圆接过玉佩，认真的藏在兜里。 阿臻看也不看马公差，对武小影说道：“把他们都带走。” 马公差一脸愕然！ 很快，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队黑衣人，将地上躺着的官差都给带走了。 “这……”官差中只有老张一根独苗杵在院子中间，一脸同情紧张的看着那些被带走的同僚，他对着何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啥，一脸求救的看向白木板。 白木板当着阿臻和何顺的面对老张说：“还要多谢张公差秉公执法，护我家小女周全。” 小福圆在一旁笑着对张公差福了一福，甜甜的说道：“多谢张大叔，张大叔是好人，和刘大人一样是好官。” 老张听了白木板的话还不觉得有什么，听了小福圆的话浑身舒泰，瞧瞧瞥了一眼阿臻，笑眯眯的对小福圆说：“小圆宝小小年纪才厉害，能断善恶。” 阳凤县谁不知道沾上小福圆有福气，她的话最灵。 方才他还担心自己即便不像马公差一样面临严重惩罚，但职位保不住，毕竟他参与了这场对白家的围捕。 不管他是被迫还是被动。 他本来还在可惜以后每个月缺了当差的银子，妻女咋养活，已经盘算着带妻女回村种地磨豆腐了。 既然小福圆都这样说了，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前程了。 老张感动的差点哭泣，极其后悔在马公差用刀指着小福圆时，他没有扑过去。 没想到白家父女还专门替他说话，白家人厚道啊。 他决定以后绝对不和白家人作对。 “武小影，你送张公差回县衙，县衙上下还需要他顶着呢。”何顺吩咐武小影。 老张的眼睛一亮，简直想给小福圆鞠躬。 好运那么快就落到他头上了？ 院子里躺着的官差很快被清空。 “我家老三…”白木板搓着双手小心翼翼问何顺。 “三壮会没事的。”何顺向白木板做保证，“还有老大老二都不会有事的，谢小怜已经去了县衙。” 白家人听了这个消息，心放回肚子里。 何顺看到田麦苗，问道：“你和外孙咋样了？没惊着吧。” 田麦苗摇头，说道：“只要三壮没事就好。” “我们村的人不会有啥事吧？”胡大娘作为代表问了全村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何顺笑着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仅你们没事，三壮也会没事的。” 不知为何，村里人除了相信小福圆的话，还相信何管家的话，毕竟这家人背景不一般。 既然何管家都说没事，那肯定没啥事。 于是村里人纷纷给白家人告辞要回家，白家人十分感激村里人的仗义。 夜深露重，白家人挽留住大家，熬了姜汤拿出糕饼水果瓜子招呼大家吃喝完再走。 “阿臻哥哥，你也喝一碗姜汤吧。”小福圆拉着阿臻说道。 阿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太晚了，我还有事，明天再来找你玩。” “那好。明天我去找你。”小福圆说道。 …… 阿臻回到大宅，丝毫没有睡意。 他在等谢小怜的消息。 又命人去兵器厂给舅舅传递消息。 “……这事是冲着我来的，老白家却遭受池鱼之灾。”阿臻说道。 何顺沉默一会，斟酌着说道：“少爷，这……老奴对此愚钝。” “祚帝的陪葬，废太子，龙袍……你不觉得一环扣一环有备而来，只不过在适当时机选了白家三哥当炮灰。” 何顺点头，忽然小心翼翼说道：“若三壮真的……” 阿臻直接沉声打断何顺：“不可能，他的品性你我都知道，我不信三哥是那样的人。” 何顺点头，他也不信。 只不过凡是涉及到少爷的事，他难免会多想多疑而已。 “前废太子当初在皇爷带兵撞开皇宫大门时，他就在东宫自焚，还想打着他的名头来行事。胡大娘话虽粗，道理却对，谁会追随敲骨吸髓的废太子。 “这事会不会和康王有关？”何顺问道。 康王是废太子的儿子。 当初废太子自焚后，璟王荣登大宝，不忍看皇家至亲流血，于是赦免了年幼的康王。 先皇还在的时候，康王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先皇去世后他逐渐显露出獠牙，现在在朝中也自成一派势力。 前废太子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监国那么多年，他的势力遍布朝野，先皇登基后虽然诛尽，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这两年南方等地刮起一股流言，说康王是前太子的儿子，先皇当年起兵用不正当手段夺了前太子的位子，康王才是正统。 别人怎么说不重要，但是康王也那样想就不妙了。 如果借助这次事件一网打尽就好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柳暗花明 白三壮在狱中被打的皮开肉绽。 差点熬不住的时候，全靠默念妹妹的名字撑下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被扣个谋反的大罪，审问的时候一直沉默，唯恐一句话不慎连累家人，尤其是妹妹。 当年娘亲家里就因为涉及谋反被抄被诛，娘亲一个好端端的侯门千金在乡村隐姓埋名过着艰苦的生活。 白大壮和白二壮被县令当场扣下，甚至白二壮代表读书人的文生巾也被扯下，然后上了枷锁，丢入大狱。 兄弟俩被关进白三壮的隔壁，进来时白三壮被拉去受刑了。 因此一直没有见到白三壮。 白三壮被审到半宿没有审出什么名堂，狱卒急了，听说进来的俩人是白三壮的兄长，这不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且白家兄弟最是团结的，于是把白家老大和老二俩兄弟一起拉去受刑。 也是打着白三壮不忍兄长受刑抗下谋反的罪名意思。 兄弟俩被拖到行刑室，看到皮开肉绽的白三壮，又是心疼又是悲愤。 待狱卒要给白家老大和老二兄弟俩上刑时，谢小怜及时赶了过来。 接下来白家俩兄弟只顾着带白三壮出牢狱，至于谢小怜如何恰好赶来的，县令大人如何处置，都一概没有关心。 为了怕家人担心，白二壮找了相熟的郎中，先给白三壮瞧身上的伤。 索性只是受的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 敷上药，包扎好，养一养就能恢复。 “多亏了妹妹，那样下死手，也只是流了血没有伤到筋骨。要是一般人，早断手断脚了。”白三壮咬着牙，颇有死里逃生之感。 “这关妹妹何事？”白二壮不解，还以为白家老三脑子别被打坏了，这以后可咋做生意算账。 “二哥这你就不知道，我被行刑时，心里默念着妹妹，身上感觉就没有那般疼了。我这身上外头看着皮也开肉也绽，其实没有伤到内里，不要紧，养养就好了。”白三壮一脸正色的说道。 白大壮和白二壮恍然大悟。 “那肯定是妹妹带来的福气。”白大壮不仅不怀疑，反而十分肯定。 “三弟，你早上出来没有抱一抱妹妹吧。”白大壮忽然问道。 白家人有个默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出远门都会抱一抱小福圆。 像白大壮哪怕只是上山砍柴，下地伺候庄稼，也会抱一抱妹妹的。 说来也奇怪，自打这样做之后，每次上山砍的柴都比旁人多，甚至还能捡到撞晕在他跟前的野鸡野兔。而他种的庄稼，也明显比旁边其他人家地里的庄稼长的好。 白三壮被白大壮一问，想了想点头，早上走的急，加之妹妹去了私塾，确实没有抱一抱妹妹再出门。 “所以甭管真不真假不假的，以后出门还是抱一抱妹妹吧。你今儿有此诬陷，肯定是出门没有抱妹妹，不过幸好家里有妹妹，你才能逢凶化吉。”白二壮补充道。 白大壮和白三壮一起点头，十分赞同白二壮的说法。 白三壮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出远门无论如何都要抱一抱妹妹，让妹妹给自己说一说吉祥话。 如果以后去外地，少不得让妹妹写个平安的纸条自己随身携带。 就像四弟那样。 兄弟仨一边后怕着一边庆幸着。 白三壮稍微喘了口气，白二壮问医馆借了辆马车，三兄弟一起家去。 阳凤县到神树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直到清晨兄弟仨才回到神树村。 经过一夜的惊心动魄，看到白家老三安全回家，白老太太和甄氏当场撑不住落了泪。 看到白三壮背上的伤，更是边哭边骂。 田麦苗和谢春桃也忍不住落了泪。 平常对儿子严厉的白木板，也红了眼眶，亲自杀了两只鸡，给三儿子炖汤喝。 神树村人得知白三壮回来了，纷纷来瞧他，这家拎着一篮子鸡蛋，那家拎来一只鸡。 对面大宅也来了人，何顺亲自送来人参和各种创伤药。 迎来送往老半天，白三壮才得以正式歇息。 田麦苗坐在床头，和白三壮相望，两个人眼神能拉丝。 田麦苗心疼白三壮的伤口，白三壮担心田麦苗的肚子。 俩人扯着手当着白家人的面互诉衷肠。 小福圆站在一旁，觉得自己是电灯泡，打算先离开，等到三哥三嫂倾诉完，她再来关心三哥也不迟。 刚朝外走两步，就被白三壮喊住了。 “三哥。”小福圆回头，跑到三哥床前，摸了摸三哥的伤口一脸心疼的说道。 “三哥不要紧，不疼的。”白三壮看到妹妹心才踏实。 “三哥都流血了。” 尽管白三壮的伤口被清理的很好，包扎的看不出来流血，但小福圆依然猜到白三壮流了很多血。 “没事的妹妹，三哥真没事。”白三壮强忍着疼说道。 小福圆用手给白三壮乎了乎伤口，嘴里念念有词：“三哥不疼，三哥不疼，三哥的伤口赶紧好起来。” 白三壮看着妹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无比感动，妹妹这是心疼自己呢。 刚才来探望白三壮的村民们，难免说道昨夜的凶险。白三壮已经昨夜家里来了官差，有官差用刀指着妹妹，妹妹那么小的姑娘，一定受了很大惊吓和委屈。 想到此，白三壮心里十分心疼，说道：“妹妹，对不起，昨夜让你受委屈了。” 小福圆心下一酸，对着三哥认真的说道：“三哥没有连累大家，我也没有受到委屈。” 白三壮趴在床上，后背火辣辣的疼，摸了摸小福圆的脑袋，心里对家里人依然充满愧疚。 虽然是无妄之灾，但到底是由自己引发的。 “天杀的，也不知哪个捏个谋反的帽子扣你头上。”白老太太亲自给孙子端来参汤，想到昨天的惊心动魄，就忍不住骂道。 “老三，你说说到底是谁告你谋反的？”甄氏问道。 这个问题，白家上下都想知道。 但白家这次恐怕要失望了，因为就连白三壮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哪怕到家也一脑子浆糊呢，不知自己咋就被扣了谋反的帽子。 当时他带着伙计在铺子里盘货，呜啦啦进来一群官差，二话不说就说他谋反，封了铺子，将他绑着就上了囚车。 第三百七十三章事情真相 “不瞒奶奶和爹娘，对于我为啥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我至今也糊涂着呢。”白三壮趴在床上说道。 白三壮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不是说你当伙计时和别人合伙倒卖玉器，夹带一件祚帝的陪葬品？这是咋回事？”甄氏觉得此时重点还是这个陪葬玉器上。 “说实话娘，我当时听的时候也是懵的，这个所谓的陪葬品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当时确实去淮城经常帮一些古董商带着古董玉器，也经常帮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厮仆妇夹带一些玉器，可这一件我完全没有印象了。”白三壮说道。 祚帝的陪葬品，简直太荒谬了。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不一定呢 那皇陵是那样好盗的？ “老三，你想想，就算有这么一件东西，是谁告你的秘。”白老太太问道。 白三壮沉思半天，想不出来。 “老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麦苗和家里人干了啥事，得罪了啥人？”白木板问道。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田麦苗了，但依然不放心。 万一儿子连儿媳妇一起瞒着呢。 白三壮想了想说：“行商的，你的生意好了，别人的生意就会差，这是自然的。但我想也不会有人拿着谋反的罪名来坑我，这种事容易把自己折进去。” 白三壮不信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会用这样龌龊的手段打压他。 “我听说你在淮城的铺子将淮城的绸缎生意抢了去，加上淮城沈家的皇商身份被褫夺，还有……”甄氏斟酌着，看了一眼小女儿，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 大家心知肚明，甄氏的意思是怀疑沈家因为白家拒绝小福圆和沈家公子结亲而蓄意报复。 能攀上皇家当皇商的商人势力不容小觑。 “你先养伤，这事对面管了去，总会有个定论的，先别想了。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甄氏说道。 …… 两天后，在知府大人刘鸿亲自审理下，白三壮牵扯到“谋反”一事很快水落石出。 白三壮这事确实是冤枉的，又夹杂着仇家的蓄意报复。 这个报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初污了徐娇娇名声的李进和安秀才，还有淮城沈家的孙管家。 得知这一消息后，白家人五味陈杂。 而徐掌柜得知后，更是将李进骂个狗血淋头，徐娇娇则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要不是自己当初的任性，白三壮怎么能受到如此灾祸。 世间的事如此巧合，这三个人竟然勾结在了一起，每个人都带着对白家的恨，然后实施报复。 原来这李进当初污了徐娇娇的名声妄图霸占徐家的家产，被白三壮设计的远走他乡。 在外地遇到了安秀才。 没错，这个安秀才就是白二壮的师兄秋娘的恩客拐子头目安怀仁。 他当时在寺庙里，被毒蛇咬了后吃了解药，在大火中逃了出来，由于他的脸被毁了容，改名换姓在他乡生活。 那么巧就遇到了李进。 安秀才当初替沈家拐幼童制作肌血丸，搭上了孙管家的关系。 孙管家因为白三壮拒绝拿妹妹和沈家生意做交换，他自觉在如夫人面前丢了脸，从此对白三壮恨之入骨。 加之他负责的绸缎生意，被白三壮淮城的铺子冲击的七七八八，更是找个机会蓄意报复。 恰好当年白三壮受一古董商所托给孙管事送一批古董，其中就有那件所谓的祚帝陪葬的玉器。 孙管事、安秀才以及李进一拍即合，想出谋反的损招，欲置白三壮以及白家于死地。 而阳凤县新上任的万县令，不知是想显示自己的本事还是想整出一起大事件，竟然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真的接下了白三壮谋反的帽子。 这事审理的结果，孙管事和安秀才在刑讯时咬舌自尽，李进被流放岭南。 而沈家如夫人则没有被牵连到，孙管事在自尽前将所有的罪责都抗下了。 加上她是镇国公老夫人的外甥女，又和相府范家有关系，因此刘鸿没有确切证据也不敢轻易动她。 白家人得知这一消息，很是感叹一番。 “再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能扯到一起。”白老太太将李进和安秀才骂个狗血淋头，尤其是安秀才。 要不是他，自家孙女当初咋能被拐，秋娘的悲苦命运多半因为他，现在好死不死竟然没被烧死又回来陷害自家孙子。 “幸好他这遭死了。还有孙管事，背靠着沈家耀武扬威的，竞争不过咱家铺子，就耍这等阴私手段。”白老太太继续骂道。 小福圆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但到底哪里不简单，她也说不出来。 甄氏到底在侯门生活过，在这上头的见识要比白老太太等人更强些，此时觉得怪异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在白家人庆幸这是一场陷害白三壮除了皮肉之苦倒也没有大碍时，唯一沉默的人是白家老二。 白家对面大宅比白家更早收到白三壮“谋反”的前因后果。 对于这一结果，阿臻显然不信。 “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从拐子到兵器，再到诬陷白家谋反，还有这件陪葬玉器，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果皇陵都能轻易被盗，那些护卫也是吃干饭的。” 阿臻手里拿着一块玉，一脸阴沉。 这块玉确实是祚帝的陪葬。 只是怎么出现的还不清楚。 刘鸿站在他面前不敢吭声。 他对这一结果也不信，但没办法啊，办法用尽，安秀才和孙管事咬死不说，李进倒是个软骨头，可他就是这事里的小虾米，套不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那姓万的怎么也自尽了？”阿臻问道。 说道顶替自己出任阳凤县父母官的万县令，刘鸿脑门大汗淋漓。 他没想到万县令竟然在狱中自裁了。 因此白三壮“谋反”这条线到他就断了。 “下官无能。”过了很久刘鸿赔罪道。 “不是你无能，是他们太狡猾。”阿臻说道。 刘鸿稍微有些许宽慰。 刘鸿走后，阿臻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白三壮谋反这件事，看似是孙管事和安秀才以及李进三个人蓄意报复，但这件事背后越想越觉得古怪。 还有那畏罪自裁的万县令。 阿臻本以为他是受到沈家背后势力所指使，但查来查去，他和沈家背后的镇国府以及相府没有任何关系。 就仿佛凭空出现这么个人似得。 这事，到底是幕后黑手冲着他来的，还是仅仅是一场巧合。 第三百七十四章白家二哥的心思 “老三这次受苦了，这些日子就在家里养养吧，淮城那边铺子想来不会出啥乱子，至于镇上那些伙计……要不重新招吧。” 白老太太心里颇为不满白三壮被抓走后，铺子里的俩伙计吓的逃回了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还不如包子铺陈掌柜呢，慌乱中还知道去找徐掌柜通风报信，以及积极营救白三壮。 甄氏却不赞同白老太太的做法，想了想，说道：“伙计拿多少银子干多少事，总不能让他们承担东家的风险。他们也有家小，只怕见到那天的阵仗早吓的魂都没了。何况又是听到谋反的罪名，这要是真的都要受到牵连的。他们这样做，可以理解，三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听麦苗说他们俩干活勤恳不偷懒平日里也能担责，这事就别苛责了。” 当年甄家落难，曾经往来的京中大户对甄家避之不及，因为一遭不慎就会连累自家。像白家这样施以援手的固然可敬，但也因此卖了房卖了地陷入多年贫困。 白老太太品性纯良热心，对当年救助甄家的事一直不曾后悔，但不能要求人人都像白家那般。更何况那两个伙计本来就是在铺子里打工，东家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自己吓的回家是能理解的。 田麦苗在一旁说道：“我觉得娘说的对，他们也有家小，如果这事真就被坐实了，他们受的无妄之灾也没处诉冤。” 白木板也跟着说：“对，人家在咱家铺子当伙计，指望人家出力就行了，不能指望人家有搭上命的心思。那俩伙计我上次去铺子觉得人挺可靠，咱家铺子能做大这俩人也出了很大力，让人家再回来吧。” “这俩人估计这两天受惊不小，三儿和三媳妇你们多给一些银子压压惊。”甄氏补充道。 这俩伙计是白三壮在徐家铺子当伙计时就认识的，平时最勤勉可靠。 估计猛然一听白三壮谋反，现在指不定吓成什么样，要求人家搭上命来救白三壮也太苛刻了。 白三壮听了亲娘的话，想了一想，便把这俩伙计的家告诉白大壮，拜托大哥拿着银子替自己走一趟，让这俩伙计照常去铺子里。 指不定铺子被那些官差翻腾的不像样。 毕竟生意还要做，现在需要人去打理。 白大壮答应着去了。 白老太太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但也知道甄氏等人说的有道理，于是对于这事不再置喙。 “我被关进大狱倒是不怕，我怕的就是牵连家人，我一想到那天晚上爹娘奶和妹妹受到恐吓，我心里就怕。” 这话白三壮自打回到家不知说多次了。 这两天，每次家里人聚在他床前聊天，他都重申自己的担心。 一开始白家跟着一起叹息，说的多了，大家耳朵起了茧子。 “这话老三以后别说了，都是一家人谁拖累谁？”白老太太制止住白三壮的话头，说道，“那孙管事掺合进来，根上还在于那沈家图小圆宝，你这样说岂不是赖起妹妹牵连你？” 小福圆看看自家三哥，三哥果然急着辩解道：“没有，这事不赖妹妹，和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三哥以后也不要说你连累大家了。”小福圆说道。 还是白老太太了解白家老三的心理，故意用激将法打消他的愧疚。 本来这事就是无妄之灾。 白三壮点头，说道：“好，以后再也不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甄氏就叹息：“这事啊就能看出一家人团结在一起有多重要。” 大家纷纷点头。 这次凶险的事情，就连大郎三郎俩孩子都没有退缩，对着那样寒光闪闪的大刀都敢向前。 “这事能够顺利化解，也都是托了你们妹妹的福。”白木板在捋顺了事情后，总会强调小福圆起的作用。 就是甭管是啥，只要事情顺利解决，都是闺女的功劳。 而白家人也对这一结论深信不疑，没错，都是小福圆的福气太深，白家才能化险为夷。 小福圆：“……” 一家人正说着闲话，就听到谢春桃的兄弟和杜姥姥一家子来了。 他们得知白家的事，特意来探望白三壮。 杜姥姥看到白三壮后背的伤就哭了，被大家好一顿劝解。 白家这两天经历一场风波，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家子还没有好好吃顿饭。 现在家里来了客人，加上事情水落石出，安秀才和孙管事自我了断对于白家人而言是好事，于是谢春桃决定好好整治两桌子酒菜。 秋娘今天没有去绣坊，帮着谢春桃在院子里洗菜。 “安秀才这回总算彻底没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受到威胁了。”谢春桃和秋娘说悄悄话。 秋娘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说道：“我以后啥也不想，好好的把绣坊弄好就行。” 谢春桃和秋娘推心置腹，问道：“妹子，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嫁人了？” 秋娘点头。 谢春桃叹口气说道：“清荷都立了女户，你若是想我可以给奶奶说，奶奶是个开明的。如果你不想一直在家里，你放心以后你侄子大郎几个会照应你的，小姑子以后也会照应你。” 秋娘说道：“我都省的。” 这时，白二壮从上房出来。 谢春桃喊住他道：“二弟，你去称两斤豆腐，中午弄个蟹黄豆腐包子。” 谢春桃的兄弟带来了一筐肥嫩的螃蟹，她想着上次刘一手送的蟹黄豆腐包子小福圆爱吃，她打算用这筐螃蟹剔了黄蒸包子给小姑子吃。 “大嫂，这豆腐不用买，我去我娘家要二斤。”尤金桂出来说道，然后把小郎放在地上，急匆匆跑去娘家。 全村谁家卖豆腐，只有他们尤家。 大嫂让二壮去买豆腐，可是难为了二壮，二壮自打和尤金桂成亲后压根就没有上过尤家的门。 好容易有讨好小姑子的机会，尤金桂自然亲自出马。 “大嫂，还有啥活让我干？”白二壮问道。 “没了，二弟你该干啥干啥吧。”谢春桃说道。 白二壮点头，满怀心事的慢慢走出白家大门，一直来到对面大宅。 想扣门又不敢扣。 “爹，你咋来了？”跟着刘一手学厨艺的三郎走出阿臻家大门，看到自家老爹在门口问道。 “阿臻可在里面？”白二壮问道。 “不知道。我只在厨房，进不了他的上房。”三郎说道。 白二壮想了想欲转身，这时何顺站在院子里，笑着道：“白家二哥，我家少爷有请。” 终于来了！ 白二壮深吸一口气！ 第三百七十五章深藏的秘密 白二壮跟着何顺来到阿臻房里。 穿过曲折的檐廊，进到房里后，忐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二哥哥，坐。”阿臻站起来，指了指跟前的椅子。 白二壮坐下，一脸平静的指示阿臻。 “给二哥哥上茶。”阿臻说道。 很快，有下人上了茶，又悄无声息回去。 何顺关上门，屋里只剩下阿臻。 “二哥哥，你认识万春华吧。”阿臻直接问道。 万春华也就是阳凤县新上任的县令，污蔑白三壮谋反，最后自裁在狱中。 “认识，他和我同期参加过府试和科举，只是我落了地。”白二壮平静的说道。 “二哥哥讲讲当年的事吧。”阿臻叹了口气说道。 “……那年春天，我去淮城参加府试。” 白二壮也不来虚的，很平静认真的讲述。 当年祚帝昏聩太子监国，父子俩互疑，俩人将所有精力放在朝廷争斗上，导致吏治黑暗，加上天下水灾旱灾，大家日子实在不好过。 白二壮因此激发出救国救民的理想。 那时候他和一帮学子去参加府试，年轻人在一起总归是意气风发的，一起谈论未来，一起谈论朝政。 加之白二壮又是年纪最小的还没有及冠，人人都说他前程远大，相比其他师兄们，他的前程似乎更加远大。 有一天，他的师兄安怀仁带着一个少年人加入大家的讨论。 这个少年人叫梅潇，穿着打扮一看就贵气非凡，但和大家说话却非常平易近人，从交谈中得知他是京城人，在淮城外祖家念书。 大家熟悉起来后，互相引为知己，甚至结义为异性兄弟。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一起爬山吟诗作对，一起秉烛聊当朝时弊，这位新加入的梅潇总是能提出大家想不到的观点。 府试结束后，安怀仁拿到头名，万春华拿到第二名，梅潇拿到第三名。 而白二壮则不上不下，拿到中游名次，他倒也高兴，毕竟终于像白老太太期盼的那样给白家由农门向耕读传家转型的关键一步。 最重要的是，他的年纪小啊，有大把时间进益。 揭榜后，白二壮和安怀仁、万春华等人一起喝酒庆祝，畅想以后进京赶考的美好愿景。 梅潇也来了。 大家敞开心扉畅聊，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梅潇是皇太孙夏仲启，他化成平民梅潇参加考试。 大家十分惊愕又惶恐，他们竟然和皇太孙结成了异性兄弟。 皇太孙打消了大家的惶恐，他和大家推心置腹，之所以深入民间结识读书人，是为了将来和这些英才一起拨乱反正重振朝纲。 当年太子和祚帝之间嫌疑越来越深，皇太孙的处境也十分艰难。 这些年轻人为皇太孙深入民间网罗人才大受震撼，发誓追随皇太孙。 尤其是安怀仁和万春华最积极。 白二壮犹豫了，因为他觉得这事情非同小可，不是一腔热情就可以的，就没有一起发誓。 而皇太孙觉得他年纪小，加上名词实在一般，倒也没有怎么在意他。 有件事让他意识到皇太孙也不过是伪装的开明爱民。 大家喝酒后陆续回客栈时，他落下了东西，返回去取。 在门口听到皇太孙给随从冷笑着骂这些学子也就只有抹布的价值，待他完成大业立马弃之。而且白二壮还窥探皇太孙的秘密，他不止网罗淮城的学子，他用这方法网罗了天下很多地方的有志学子，将其培养成誓死追随他愿意为他牺牲的从属。 什么深明大义的皇太孙，什么甚至民间疾苦的皇太孙，什么拨乱反正的皇太孙，只不过是负心暗算人心之辈罢了。 白二壮吓的酒都醒了，冷汗连连，仓促连夜返回神树村。 也正是因为这一遭，心思恍惚中来到村口，着了尤金桂的道，将和青梅竹马的婚姻弄丢了。 “……二哥哥，你当初参加科举落榜两次是故意的吧。”阿臻静静的问道。 白二壮抬起眼睛，对阿臻苦笑说道：“没错。” 所有人都认为他连续两次落榜是因为丢了和夏清荷的婚约，没有心思在科举上。 当然这方面原因有，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和皇太孙搅合在一起，加之他府试名次不那么亮眼，皇太孙倒也没有强硬让他加入皇太孙集团。 第一次科举落榜，他长舒了一口气。 之所以考两次，也是拗不过白老太太的坚持。 这两次科举，耗费了白家所有的家资，故意落榜让他对家人感到十分愧疚，但相比较以后更大的灾难，他宁愿落榜。 “安怀仁什么时候疯的？”阿臻问道。 白二壮略一思索说道：“大概是景元元年，他参加科举高中榜首，揭榜时忽然疯了。” 安怀仁发疯后回到下山村，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朝中举发了疯。 只有白二壮知道事情不是那般简单，他一直以为安怀仁窥破了皇太孙的心机，失望到发疯。 因此他带着对安怀仁的同情，时不时去探望他，照顾他。 没想到他身上带着更深的任务。 “你和我妹妹被拐，幕后黑手是安怀仁。我才明白，当年的他发疯不是因为看透了皇太孙，而是装疯潜回南关山一带替皇太孙办事。那山里的矿山，那些武器……所以拐子只是一个幌子……” 白二壮没有说下去，他相信以阿臻的聪明，不需要他说透。 景元元年，阿臻的祖父，也就是祚帝一向不喜仍在边境的二皇子，带着妻儿从边境压入京城，祚帝退位，阿臻的祖父荣登大宝，先废太子自焚于宫中。 而皇太孙夏仲启，阿臻祖父念在叔侄一场，加之他的形象忠厚老实，没有把他归于废太子一党，反而为了显示先皇仁厚封他作康王。 拐子倒也并不一定是幌子。 阿臻记得他们拐孩子的目的是为了敲骨吸髓做肌血丸，这个肌血丸到底给谁吃呢？ 康王还是谁？ “那万春华是先皇登基后第一次取士的一甲名次，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县令里打转，我揣度着也是故意隐藏自己，一直在替皇太孙……不，替康王办事。”白二壮说道。 阿臻点头，想了想，说道：“看来康王做皇太孙时笼络不少天下士子，竟然那么多人甘心受他驱使。” 白二壮沉默不语。 万春华不就是，宁愿自裁也要保全康王。 而现在朝中到底有多少万春华？ 谁也不知道。 “这就是我知道全部事情了，也是埋在我心里许多年秘密。”白二壮说道。 说完后心里一阵轻松。 第三百七十六章 炮灰 “二哥哥，你想不想出仕？” 白二壮离开之前，阿臻忽然问道。 “我早已经歇了这等心思，这辈子只愿当个乡野私塾先生。” 压在白二壮心头上的大石消除了，这么多年他歇了科举的心思，就是不想牵扯进康王的漩涡里。虽然这么多年，当年那些和康王结义的同期学子没有人来寻过他，但这事总是沉甸甸的压在心里，唯恐有一天给家里带来祸事。 现在这个担子终于可以卸去了。 白二壮朝阿臻略一拱手，告辞而去。 出了大宅的大门。 白二壮出了一身冷汗，被深秋的寒风一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深秋的天空澄澈高远，阳光清淡，一排大雁在秋风中排成一字朝南飞去。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和安怀仁、万春华等人在淮水畔登高望远高谈阔论。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早已经物是人非。 万春华从在县衙里见到他就认出了他。 万春华抓住他不一定是因为白三壮，而是觉得他当年不愿追随康王，宁愿毁了自己的前程。在万春华看来，他是他们中的叛徒，背叛了理想，背叛了当初皇太孙和大家的结义之情。 所以一定借此置他于死地不可。 本来白二壮还想求情，想替死去的万春华收殓。 但方才和阿臻的一席话，他想明白了，这么多年万春华一直秘密追随康王，康王的本性这些年早已经暴露，他们依然愿意追随说明他们并不无辜。 从先皇荣登大宝，到现在的景帝，进行了一系列的利弊改革减免赋税，万春华之流都看不见吗？却还一心追随康王，为了那个虚妄的位置妄图造反。 这些人明知道造反会让天下陷入大乱，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却依然执迷不悟。 所以万春华和安怀仁根本就不是为了当初康王的士为知己者死，而是被一丝贪欲迷乱了双眼，背离了本心。 否则万春华在官场那么多年，一点政绩都没有。 而安怀仁就更不用说，装疯卖傻干劲损阴私的事。 这俩人一点不值得同情。 只是不知道，当初被康王笼络住的那些学子，有多少幡然悔悟的。 想到此，白二壮很是怅然一番。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说话声，白二壮顺着声音望过去。 他的青梅竹马夏清荷站在一丛粉豆花前，谢小怜打马驻足，两个在说着什么。 夏清荷明显已经走出和离的阴霾，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仿佛重回娇俏泼辣的少女时期。 近来村里有不少关于夏清荷和谢小怜的风言风语，说谢小怜在京城压根没有未婚妻，说谢小怜当初怀里的帕子就是夏清荷的。 不过夏清荷倒对这些流言蜚语俱是一笑而过，谢小怜对这些流言蜚语也不做辩解。 如今俩人更是不避讳的在村里人来人往的路上言笑晏晏。 白二壮摇头苦笑。 他有什么资格嫉妒呢，他和夏清荷的姻缘早在当初被皇太孙缠上时就已经走到山穷水尽。 而尤金桂的算计只不过是这场姻缘的尾声符号而已。 谢小怜飞身上马匆匆而过。 夏清荷笑容来不及收回对上了白二壮的目光，一怔。 白二壮同样怔住。 “三壮还好吧？”夏清荷主动相问道，“我听说他的背伤到了。” “三弟不要紧。”白二壮说道。 听妹妹说，那天晚上要不是夏清荷一刀劈掉了官差手里的刀，小郎恐怕要没命。 想到此，白二壮诚心的向夏清荷道谢：“多谢你那天救了小郎。” “这不值什么，顺手的事，我总不能看着小郎受伤。”夏清荷摆了摆手，看到尤金桂在白家门口探头探脑，嗤笑一声一扭身走了。 白二壮站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尤金桂从尤家拎了二斤豆腐交给谢春桃后，不见白二壮在家。 心里起了疑。 就算夏清荷已经明确告诉自己，白二壮是她不要的人，但尤金桂还是担心白二壮被夏清荷迷了去。 在门口看了一会子，白二壮果然和夏清荷搭了话。 尤金桂心下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现在老白家可不比从前，动辄休了她，她可找不到这样每天都吃肉的好人家。 她不仅看到白二壮痴呆的眼神，还看到打马而去的谢小怜，尤金桂现在双手祈祷夏清荷干脆嫁给谢小怜得了。 这样就断绝了自家男人的心思。 “二嫂，你看什么呢？”小福圆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大嫂处理螃蟹，来到门口看到二嫂站在门后探头探脑朝外看。 “没看啥，妹妹。”尤金桂对上小姑子那简直毕恭毕敬。 “二嫂，大嫂给我做蟹黄豆腐包子，她还要忙别的菜，你去帮我剔蟹黄吧。”小福圆吩咐尤金桂。 尤金桂听了小姑子的吩咐，麻溜的答应着去剔螃蟹。 “二哥。”小福圆自然看到了白二壮，笑着问道，“二哥在看什么呢。” “在看大雁。”白二壮说道。 小福圆抬起头，果然看到一排大雁划过蓝天。 “二哥刚从阿臻家出来吗？他可在家？“小福圆问道。 白二壮点头，自家妹妹小小年纪实在太聪明了。” “我去找他。”小福圆说着来到对面大宅，很顺利的推开了大门。 小福圆跑到阿臻的屋里，从口袋里掏出皱成一团的明黄色，递给阿臻说道：“这是我从我家猪圈里看到的，被快下崽的母猪压到了身下。” 阿臻接过展开，目瞪口呆。 这就是万春华的小舅子马公差嘴里的所谓龙袍。 说是龙袍，不过是明黄色丝绢衣衫，上面画着龙纹图。 很轻很薄，所以小福圆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带来了。 这龙袍是万春华派人埋在老白家梧桐树下的，那天马公差使人挖了半天没挖到，没想到在猪圈里发现了。 小福圆自然知道这事，于是对阿臻说：“估计在梧桐树下时，被我家母猪拱了出来，然后压在身下，所以那天的官差没有发现。” 阿臻仔细看那薄如纱衣的龙袍。 在一旁的何顺惊喜交加。 这件马公差嘴里丢失的龙袍是当年废太子和祚帝父子兵戎相见时，命手下官差披在自己身上以期来一场彻底的兵变。 没想到边境的璟王棋高一着，率先攻入皇宫。 废太子自焚于东宫时，这件龙袍不翼而飞。 当得知有件龙袍埋在白家时，何顺等人提心吊胆，就怕皇上怀疑少爷有不轨之心。 又怕这件丢失的龙袍凭空出现在少爷身边，那就是更洗不清了。 看来康王一党是为了置少爷于死地，老白家只是少爷顺带的炮灰而已。 阿臻皱着眉，让何顺然后收起来，命何顺将它连同祚帝的那件陪葬一起发往京城。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想下南洋 过了寒露就是霜降，南关山一带由于是山区比别处更寒一些，霜落在屋脊房梁上就像蒙了一层雪。 哪怕午后最烈的阳光也带着冷意。 白三壮在家里精心照料下，背上的伤逐渐痊愈。 在他养伤的这段时日里，淮城的生意在表弟杜年的照料下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镇上的铺子生意也恢复如初。 近来杜年给白三壮写了信，提到有个脸上烧伤的姓阎的人来店里还银子，说他东家是京城商人程眉，在他的牵线下给淮城的铺子介绍了一单大生意。 关于这单大生意，杜年拿不定主意，特意写信问白三壮的意见。 因为这单生意涉及到海运，要去南洋一趟。 姓阎的脸部烧伤的人，此人正是上次去淮城周家参加周老夫人生辰宴，白三壮在包子铺顺手救的落难异乡人。 正因为是顺手的小事一桩，故此白三壮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程眉的丝绸生意管家。 阎管家为了证明自己出自程眉麾下，特意留下象征程家商业版图的信物。 说起程眉的商业版图，天下生意人无人不知。 但程眉这个人却十分神秘，她就像凭空冒出来一般，短短几年便开辟了海上贸易之路，将瓷器丝绸卖到南洋周边藩属国，又从藩属国拿到香料卖到大夏。 从而成为大夏第一女首富。 程眉不仅做生意，还摸清了南洋的藩属国家，解决了藩属国的矛盾，压下了藩属国的叛乱。 就连当朝皇太后都赞她巾帼不让须眉，特意赐了皇商的锦旗挂在商船上。 能够和这样的第一女首富做生意，白三壮心里自然十分愿意。 可是若是让杜年去南洋，他十分不放心。 若是自己去— 他不是没有提过，之前他提过想去蜀中谋生，自家老爹激烈的反对声犹在耳边。 更何况下南洋。 毕竟，自己才经历一场谋反的诬陷。 此时若是去南洋，老爹非得把自己绑起来看着不可。 可是不去，又不甘心 白三壮陷入左右为难中。 “三哥，你在想啥呢。” 小福圆从私塾下学回来，看到三哥坐在廊下脸上似乎有愁容，她连喊了几声三哥都没有听到，不禁有些担心。 “妹妹回来了。”白三壮回过神来，发现妹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怼在自己面前，抓住她在自己眼前晃的一只小手。 “我喊了三哥好几声，三哥都没有反应。”小福圆说道。 这时白大壮从矿山干活回来，听到这话，酸溜溜的说白家老三：“我看三弟就是故意的，想获得妹妹的关注。” “大哥回来了。”小福圆朝自家大哥甜甜一笑。 大哥的脸色舒缓了。 “妹妹，来，让大哥抱一抱，别理你三哥了。”白大壮朝小福圆伸开双手。 “大哥，你浑身都是土就要抱妹妹，小心爹捶你。”白三壮朝大哥插刀。 小福圆：“……” 打住，话题跑偏了，她正在关心三哥的心事呢。 “三哥，你是有啥心事吗？”小福圆问道。 白大壮听到妹妹这样问，丢下工具说道：“老三，你啥心事说来听听。” 白三壮也正想问妹妹自己要不要去南洋。 于是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的问小福圆：“妹妹，我想把咱家铺子的生意做大，只不过需要去南洋，你说三哥去南洋这趟能行吗？” 如果妹妹说不行，他就此打消这个念头，哪怕程眉亲自上门邀请他也要拒绝。 白三壮已经做好了打算。 “老三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上次你要去蜀中，咱爹不是不同意，更何况去南洋，爹这次肯定也不会同意。”白大壮虽然不清楚南洋具体位置，但平日也略有耳闻，知道那是比蜀中更遥远的地方，说当年天灾时阳凤县有不少遭灾的人跟着不知哪里冒出的商船跑到南洋讨生活。 三弟不知为啥想去南洋，又不是自家铺子生意不好，现在铺子在淮城开的如火如荼，干嘛要去不知具体位置的南洋跑生意。 万一出个差错，三弟妹和没有出世的孩子该咋办？ “老三，咱家铺子现在赚的足够了，银子赚不完的，我劝你还是灭了去南洋的心思。” 白三壮没有接大哥的话，一脸紧张的看着妹妹的反应。 小福圆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三哥可以去南洋，会赚大钱。” 白三壮眼睛一亮。 “对，对，妹妹说的对，赚大钱。咱家铺子现在还不够，以后要给妹妹攒嫁妆现在的银子哪够啊。”白大壮一听妹妹不仅没反对还支持，立马放弃自己的立场，举双手反对。 对于大哥的无脑支持，小福圆表示已经习惯。 “三弟，你放心好了，爹要是反对我来说服爹。”白大壮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哥怎么说服爹？理由呢？”白三壮问道。 “理由就是妹妹都说你可以下南洋啊。”白大壮说道。 白三壮：“……” 小福圆：“……” 晚饭后，白家照常聚在白老太太屋里闲话家常。 在田麦苗的眼神示意下，白三壮鼓足勇气说道：“奶，爹，娘，我有事情商量。” 傍晚的时候，白三壮和田麦苗说了程眉和下南洋的事，田麦苗举双手赞同，并且表示如果她要不是怀孕，她会亲自去的。 “啥事还商量？”白老太太问道。 “……我想着把咱家铺子做大，南洋是个好地方……我想去南洋，听说那里黄金遍地，除了丝绸还有瓷器生意可做……那边的香料和宝石同样可以带回来……”白三壮说道。 “三弟这主意好啊，我支持三弟。”白大壮率先说道。 小福圆心想，大哥你这支持太硬了吧。 白老太太看了白三壮一眼，说道：“谁给你起的这个主意？咋好端端的要下南洋？” 白三壮心下一凛，别看白老太太年纪大了，一直在村里生活，没有参和过白家铺子的事，但看问题就是通透，一下子就抓住问题关键。 “……是女商人程眉……” 白三壮于是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除了田麦苗，白老太太等人还是第一次知道程眉，边听边啧啧称奇她一个女子竟然创建这么大的商业版图。 “三弟，那程眉有多大？” 白大壮看了一眼三弟妹，不安的问道。 他此时有点后悔没问清楚就支持三弟了，毕竟三弟也算是南关镇十里八乡有名的英俊小伙，这女商人不会贪图三弟年少英俊吧？ “大哥，人家那程眉最是不纠结儿女情长的，别说三壮只是南关镇的一介掌柜，就是王爷只怕程眉也瞧不上。”田麦苗猜到白大壮想法，抢在白三壮前开口。 白大壮讪讪的。 不过心里想，只要三弟妹放心就行。 第三百七十八章攒嫁妆 “大哥，你放心，麦苗说的对，咱们一个小商户要不是机缘巧合哪里能入程眉的眼。再说了程眉也就比娘略年轻几岁。” 田麦苗说完程眉，白三壮才回过味来。 原来大哥在担心自己。 不过麦苗说的对，大哥属于多虑了。 “再说了，就算她年芳十八，这世间女子我也只对麦苗有心思。”白三壮冲自家媳妇一笑。 当着太婆婆公婆伯哥嫂子小姑子的面，一向直爽的田麦苗腾的红了脸。 “这事别是有诈？怎么那么巧你救了人家的管家，人家就愿意带你去南洋发财？” 毕竟白三壮被诬陷谋反的阴影实在太大，白老太太对一切天降馅饼的好事都持怀疑态度，唯恐给白家带来什么灾祸。 发不发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子平平安安。 甄氏却有不同看法，她想了一下说道：“娘，这事也不能完全这样论。当年我娘也就随手帮了白家一把，说实话我娘当年给白家的也就是手指缝漏一漏，但白家因为这点接济豁出命的救我。想来这世间像安秀才那等忘恩负义的人有，但更多的我相信是像咱们白家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谢春桃在一旁不住点头，十分赞同婆婆的看法，说道：“娘说的是，远的不提，就说周家。咱家小姑救了冯芝衡，周家给四弟和二郎去淮城念书的机会。还有咱们家绣坊招的村里的绣娘，平日有的连鸡都不敢杀的，这次为了保护咱们都敢夺官差的刀。” 道理虽然对，但却又不一样。 毕竟这管家白三壮也就一面之缘，不像周家是百年大儒名声在那里摆着，也不像村里的绣娘知根知底。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三壮见自家娘亲话里话外支持自己，心里头先是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管家姓阎，脸被烧伤了，当时在包子店门口我也是无意遇到……” “脸被烧伤？” 甄氏和白木板心下一动，互相对视一眼。 “是不是脸上烧的疙疙瘩瘩，十分可怖，说话嗓音也刺耳的很？”白木板忽然问道。 这话一出，小福圆也抬起了头若有所思，这个人她似乎也见过。 “奶奶，爹，娘，这个人咱们见过吧，在阳凤县买宅子时。”小福圆说道。 白老太太仔细一想，阳凤县的宅子确实是从一个脸上烧伤的人手里买的。 小福圆这样一说，谢春桃和白大壮也想了起来。 实在是那个人给大家的印象极深。 当时他的脸十分可怖，本来白家看到他不想买那个宅子的，但是小福圆却不怕他。 不仅不怕他，还对他笑，他直接把宅子半买半送卖给了白家，说是和小福圆是有缘人。 太巧了！ “可是我记得上次那个烧伤的人姓罗，三壮遇到的这个人却姓阎？”甄氏提出疑问。 阎管家。 甄氏和白木板倒认识这样一个人，就是当年淮城沈家的管家。 后来白木板打听到，他在小福圆出生的当天晚上，被如夫人密谋杀害了。 “也许是不同的人。”白三壮说到。 “总之甭管他姓阎还是姓罗，他确确实实是程眉的官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接到杜年的信后，仔细想了一下，咱们淮城的铺子如此顺利，背后有他的推动。有个事没有给你们说，咱们上次去苏州贩丝的商船遇到海盗，被一艘大船上的水手赶跑一路护送着来到淮水，我现在一想这艘大船是程家的船。应该是这个阎管家在背后护着我。” 商船遇到海盗是常事，白三壮从前不说怕家里人担心，此时却说了出来，就是为了力证阎管家对他无害。 最重要是想说服家中长辈去南洋。 白三壮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从南关镇走到淮城不是他的目的。 南洋这个地方他早都想去，一是没有独立的商船，二是对那地方的航线一无所知。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想抓住。 更何况妹妹都说，他去南洋无碍。 果然听了白三壮的话，家里人又是感慨又是心疼他。 “看来三壮这是结了善缘。”白木板感慨道。 白木板不让儿子去蜀中，小福圆的生父沈俊山就是在嘉陵江沉入水底，也不知是遇到风浪还是水匪。 他本以为只要绕开蜀中那个地方就是安全的，再没想到去苏州也会遇到波折。 他家三儿受苦了！ 白三壮说道：“我为啥去南洋，为公也为私，为公是想给家里赚家业。为私是我总想着，大哥种地培育出燕黍种子，二哥教私塾以后说不得桃李满天下，四弟人家都说他是状元苗子，五弟励志当大将军，妹妹自不必说。家里兄弟几个，就我没有做出一番成绩，我想去南洋也做出点成绩出来。” 小福圆侧头看三哥，三哥的野心很大，而且有可能不仅仅在商业上。 一席话说的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心酸，而甄氏更是抹起眼泪，她想到三儿子本来也是读书的，却为了家里去给人当学徒伙计。 如今有了想闯荡一番的心思，怎好再干涉。 田麦苗趁机说道：“我知道奶奶和爹担心南洋路途遥远，又人生地不熟。但是哪怕是在咱们南关镇想把铺子开起来也要经历千辛万苦，只要做生意就有风险。我和三壮一直想把咱家铺子壮大，如果不希望铺子壮大，我干脆还操老本行卖猪肉得了。” 田麦苗看出婆婆心里是支持白三壮的，现在最大的阻力是太婆婆和公爹。 “虽然咱家家铺子在淮城生意不错，但仅淮城有多少家丝绸铺子？现在看着赚钱还行，是因为家里花销少。以后不说四弟进京赶考需要银子，二郎这样长进的晚辈继续读书需要银子，单小姑大郎几个大了攒嫁妆、在县城置办宅子，这些银子总不够的。与其在淮城发展，不如趁机把眼光放长远些，趁着南洋行商少，咱们先借此机会去跑上一跑。” 田麦苗说的十分恳切，既点出了白三壮是为公，又点出白三壮不甘心只在淮城发展。 这话说到了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的心坎上。 家里一直在给小福圆攒嫁妆。 看似阳凤县的宅子，南关镇的宅子，上阳村的山头，绣坊和淮城铺子的干股，对于农家姑娘来说已经不少了。 但是在白家三位长辈心里，这些都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现今小福圆是乡主了，以后的嫁妆更是十里红妆才配得上她。 白木板私心里是把小福圆的嫁妆置办的覆盖她一生的方方面面，哪怕有一天他和甄氏不在了，几个哥哥和子侄万一顾不及她，那些嫁妆也是她腰杆子直的底气。 现在距离十里红妆连零头都不够呢。 白木板忍不住朝小福圆看过去，小闺女越来越漂亮。一出生就没有爹娘，来到白家后把白家的生活旺的越来越好，这样的闺女让白木板心里愈发心疼愈发愧疚。 指望自己恐怕给闺女挣不来那样厚的嫁妆，但三壮或许可以。 要不支持三儿子下南洋给闺女攒嫁妆？ 这样想着，白木板笑眯眯的问小福圆：“闺女，你说你三哥去南洋行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寻红薯 白木板这问题一抛下，所有人都看向小福圆。 却没有一个人质疑这样大的决定要问一个孩子。 因为习惯了，家里什么事大家都习惯性问小福圆一句。 小福圆在大人或期盼或紧张的注视下，莞尔一笑。 有点压力肿么办。 但她是谁啊？ 老天爷的亲闺女，谁沾谁旺的锦鲤。 “三哥可以去南洋，赚大钱。”小福圆说道。 因为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正色，大家反而被小福圆逗笑了。 “瞧，奶奶，爹，妹妹都说我可以下南洋了，那我必然能在南洋开辟新的商业路线。”白三壮兴奋的说道。 甄氏颔首笑道：“你没有和妹妹串通好吧。” 甄氏说完看了婆婆和男人一眼，她故意这样说的，为了打消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心里的疑惑。 “没有和三哥串通。” “没有和妹妹串通。” 兄妹俩异口同声的保证。 得，小福圆都说白家老三可以去了，那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还有什么理由阻止。 “你妹妹都说你可以去南洋，那就去吧。” 白木板的爽快，反倒出乎白三壮的意料。 当年他还只是要去蜀中，而且妹妹当时也说他可以去，但爹依旧反对的十分激烈。 此时对他去南洋一事，爹倒是如此干脆。 “不过你去了在保证安全情况下，要好好赚钱，给你妹妹攒嫁妆。”白木板对三儿子说话，却瞅着闺女，打开话匣子给白三壮洗脑，“你有现在都是妹妹旺的，你甭管跑到南洋还是北洋都得记着你妹妹对你的好。” “爹你放心好了，我自然记着给妹妹攒嫁妆的事。” 白三壮心里想这话不用爹交代，他都会给妹妹攒嫁妆攒家业。 但既然爹交代了，他依旧老实听着，否则又得挨锤。 “那既然你妹妹都说了，我也不好拦着你，只是麦苗快生产了，你总不会撂下就走。”白老太太见三壮的老子爹都同意了，她当奶奶的就更不好阻拦了。 甄氏也跟着点头，她赞同白三壮去南洋闯荡，但不赞同现在去。 白三壮笑着道：“不急，等我去淮城见阎管家一面，等明年儿子出生后在去也不迟。” 白三壮自知没有岳父命，已经提前称田麦苗肚子里的为儿子了。 田麦苗一听就急了，说道：“时间不等人，听说南洋和咱们这边季节不一样，此时去刚好是顺风，别等了。我生孩子，你又不能替我疼，你还不如去外头替小姑和孩子挣家业呢。” “女人生孩子都是一只脚踩在鬼门关，他就算不能替你受疼，也要亲自感受你的疼他才能知道当娘的不容易。”白老太太说道。 不过白三壮见过女人生孩子的不易，当年娘亲生老五时，他已经懂事了，听到娘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而爹在一旁心疼的落泪。 那时候起，他就知道女人生孩子恰如闯最难的关，他以后一定对媳妇好。 因此田麦苗让他此时去南洋，他打心里是不赞同的，但也知道田麦苗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事只能他回到房里和田麦苗再次商量。 “太奶奶，我也想跟三叔一起去。”大郎听说三叔要去南洋，兴奋很，他也想跟着一起去。 大郎最近盘账本，越发精益了，功课虽然一直不好，但最近倒也十分认真。 “行，你跟着你三叔去。”白大壮瞅了一眼儿子，反正他儿子念书也念不出名堂，喜欢盘账本做生意，不如早早跟着老三去南洋闯荡一番。 谢春桃一听就急了，南洋那地方那么陌生，听说要在海上飘个一年半载，大郎要是大了还好说，现在年纪太小了，她可舍不得让大郎去受苦。 “大郎年纪太小了，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拖三弟后腿。”谢春桃说。 田麦苗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个娘亲预备役十分明白谢春桃的心思，换做她儿子那么小，她也不舍得让去海上受苦。 “大郎，你这次就别去了，等你三叔跑熟了南洋路线你再跟着去也不迟。”田麦苗说道。 大郎噘着嘴十分不情愿，瞅向姑姑，希望姑姑帮自己说几句话。 小福圆别开眼神，大郎这次只怕要失望了，小福圆不会替他说话。倒不是他不可以去南洋，而是他年纪太小，再多上两年私塾跟着三哥闯荡比较好。 白老太太一看就明白了，板着脸训斥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给我好好认字，啥时候你能照顾你三叔而不是你三叔照顾你了，你才能跟着去。” 大郎一脸失望。 “大侄儿听话，等三哥跑完这趟南洋，下趟带你去。”小福圆说道。 大郎见姑姑都这样说了，下次三叔肯定能带上他，又高兴起来。 接着大家又听坐在灯下的白二壮说了一些坊间听来的关于南洋的奇闻轶事，天色晚了，小福圆打了哈欠，大家才散去。 白三壮回房和田麦苗商量的结果就是，他不几日就跟着阎管家乘坐程眉的商船去南洋。 这是田麦苗一再坚持的结果。 白家人知道后，虽然觉得白三壮还是应该等田麦苗生产完再下南洋，但既然田麦苗和白三壮都商量好了，他们也不好加以干涉俩小夫妻之间的事情。 大家给白三壮准备下南洋的行囊。 这次去南洋，白三壮不仅带上丝绸，还打算带上绣坊出的各色绣品，也是希望能够在南洋给自家绣坊寻找新的销路。 何顺得知白三壮要下南洋，给了田麦苗一个商船的船长信息，承诺可以照应白三壮。 田麦苗对于白三壮的南洋之行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阿臻得知后，拿了一兜银子要参股。 白三壮笑着只拿了一块银子，如果一兜银子他都拿了，那这趟生意是属于白家的还是属于阿臻的 “三哥，你到了南洋能帮我带一样东西吗？”小福圆对白三壮说道。 “妹妹想要什么东西？”白三壮问道，心里做好打算，甭管妹妹要什么他都要给带来。 “是一种长在地底下的果实，有圆形的有长形的，一颗可以结好多个。外皮红色淡红色，瓤有白的粉的黄色的，吃起来甜甜的。” 小福圆一边描述，一边拿出自己画的图给白三壮看。 白三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新奇的果实，问道：“这是什么？” 小福圆说道：“这叫红薯，我在阿臻家里《风物志》上看到的，介绍南洋有这种果实，结的特别多还十分耐旱。” 白三壮将妹妹给的画折起来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到了南洋帮你寻来带回来。” 小福圆点头。 她想吃烤的焦香的红薯，这里却没有。 关于红薯来自南洋不是从阿臻家里的《风物志》看到的，而是上一世从爸爸给她买的百科全书看到的。 如果三哥能把红薯带来，她不仅可以吃到红薯，而且红薯产量大能养活很多人，阿臻拿到后有利于他在他爹心里刷一波印象分。 一举三得。 第三百八十章都想下南洋 白三壮要下南洋的消息在村里传开后，村里有不少青壮年跑来白家要跟着白三壮一起出去。 虽然现在大家日子过的都还算不错，吃饱喝足不是问题，家家户户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吃顿肉。 但对于神树村人而言，除了种地基本没有别的营生。 平时里手里并不宽松。 大家都有对美好生活更好的追求，也就是追求物质上的丰裕。 故此一听说白三壮要下南洋，都动了要跟着去的心思。 这不怪大家，谁让白家一跃成为村里日子最红火的人家，在村里人看来白家之所以有这样的好日子除了小福圆旺家外，最大的功劳则是白三壮善于营商。 加上白家厚道，别的不说，就说村里的绣坊。 但凡进了白家绣坊干活的女工，一天管两顿饭，馒头管饱还有肉，最重要的是月底有银子拿。 那些绣娘们赚了钱，说话有了底气，在家里腰杆子都硬了，和男人再干架直接要和离，一时间神树村的男人人人自危。 白家绣坊确实是一门不错的营生，但只招收女工，而且目前规模还小，也就只能容纳十八个绣娘。 那些大男人们，虽然说绣坊都是女人的活计，但心里十分羡慕绣坊的绣娘月月有银子拿。 比他们在地里刨食好多了。 据小道消息，尤金桂的七妹红叶是绣坊最出色的绣娘，自然也是工钱最多的绣娘。 现在的红叶走在村里面对爱慕她的小伙子，眼睛都是盯在头顶的，就没有哪个小伙子能入了她的眼。不仅如此，动辄就给尤老爹拍板，口口声声说谁也不嫁以后立女户。 神树村的男人在银钱上再立不起来， 可真就连姑娘家都看不起了。 就连村长都动了心思，想让他儿子赵大锤跟着白三壮去南洋跑一趟。 白家接到村里人或明或暗的请求，俱婉拒了。 倒不是白家捂着发财的门道不带大家，主要是白三壮这也才是头回去，谁也不清楚南洋是个什么情况。 万一带着大家发财了还好说，万一没有发财再把命搭上，那老白家可就是神树村罪人了。 神树村人坚信跟着白三壮下南洋肯定会发财，大家的自信里没有任何逻辑，问就是白三壮的妹妹是小福圆。 小福圆说几句吉祥话，大家下南洋就不会出岔子，沾上小福圆下南洋就能发大财。 惹的白家人哭笑不得。 甚至有不少大哥大叔们守在私塾道上，看到小福圆下了学，争着抢着给她拎书包送吃的抱着她走路。 为的就是希望她能给白三壮施加影响，同意带着他们一起下南洋。 至于下南洋干什么他们也想好了，给白三壮当伙计，当伙夫，当脚夫，当搬运工什么都行。 小福圆烦恼的想，人气太旺也不好。 “我都说了三弟这是头回去，啥情况还摸不清呢，她们偏不听。” 村里人除了从小福圆身上下功夫，那些男人的老娘和婆娘们甚至将主意打到谢春桃这里了。 毕竟谢春桃如今是白家的掌家人，是白三壮极其尊敬的长嫂，她的意见不仅白三壮会考虑，包括白家三老都会看重。 谢春桃一脸愁的面对大娘媳妇们送的鞋面鸡蛋，甚至赵大锤的婆娘还送了谢春桃一盒胭脂香粉。 “奶，这事咋整？”谢春桃感到心累，最近她都不敢出门了，但依然有人将东西送到家里。 “送东西大嫂就收着，没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主动要的。”老二媳妇尤金桂颇为羡慕谢春桃，咋就没有人走她关系呢。 那还不是村里人知道她在白家的地位连小郎都不如。 不过对于这一点，尤金桂是拒绝承认的。 “老二媳妇不着调的话少说。”白老太太训斥了一番，对谢春桃说道，“这些东西回头挨家挨户送回去。” 白老太太话刚落下，就看到小福圆被村里几个大小伙子簇拥着下学了，忍不住叹气摇了摇头。 “柱子哥哥哥，大虎哥哥，我到家了，再见。”小福圆从柱子身上扯掉书包，逃也似的飞奔回家，然后栓上门。 这些哥哥们简直太热情了，又要给她上树掏鸟，又要下河给她逮鱼。 “……闺女，你柱子哥虎子哥缠着你，你能躲就躲，别太计较。”甄氏接过小福圆的书包，叹了口气。 小福圆点头。 村里的这些白三壮同龄人，平日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之所以缠着她要下南洋，还不是因为穷怕了，又没有其他的门路赚钱。 这一点小福圆十分理解。 正因为理解，面对他们的殷勤心里才不舒服。 “唉，大家也是没办法，都想挣钱却没有门路。”白木板叹息。 赵村长已经找了白木板两趟，话里话外想让白三壮带着赵大锤一起去南洋，他都没有答应。 “如果这一趟跑通了，下次再带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白三壮这些天也被小时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央求着带他们下南洋，于是说着自己的打算。 “要是这趟顺利，带着大家一起发财也不是不可以。”白老太太说道，“毕竟咱们家在村里这些年也受到大家的帮助。” 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白三壮被污蔑谋反，村里人可是为了老白家拼了命的。 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哪怕平日有些小矛盾，但谁家有个困难都会搭把手。 老白家自然不例外。 如果可以，白家很乐意带着村里人发财。 白家的绣坊之所以放在神树村，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白老太太没有说出来，尽管接受了村里人帮助，这些年白家还的也够多了。 并不存在欠不欠的。 小福圆想了想，忽然说道：“昨天三哥说这次去南洋想带很多很多货物，但部分银子压在了淮城铺子里。柱子哥虎子哥他们家的银子可以交给三哥，让三哥进了货带着去南洋卖。” 白三壮眼睛一亮。 没想到他这个白记铺子的东家，还不如妹妹脑子转的快。 村里人想去南洋，无非是为了赚钱。 既然结果是赚钱，就不在意人去还是不去。 如果自家的货物让村里人参股呢？ 既解决了现在资金不够带不了更多货物的问题，又让村里人有可能赚到银子。 这方法简直太妙了！ “奶，爹，娘，刚才妹妹提醒了我……村里人可以参与这次下南洋，但没必要跟着我去南洋” 第三百八十一章好办法 “让他们参股，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这既让村里人有个赚钱的机会，又让自家三儿子下南洋的银钱货物充足。 甄氏听完白三壮的说法，打心底里赞同这一做法，于是给了小福圆一个肯定的眼神。 闺女可真聪明，那么小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 “大家想的是赚钱。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万一要是折了，可不是坑了大伙儿不说，就连三壮也会吃挂落。” 白老太太人老成精，对村里人心里咋想门儿清。 别看大家闹哄哄的要跟着做生意，要是做成了则把你捧上天，要是折本了一股脑算你身上。 不是不可以带着村里人一起发财，就像绣坊一样，给绣娘的工钱比镇上任何一家绣坊都高。关键是白三壮也是头回去南洋，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呢。 因此为了稳妥，白老太太还是倾向于这次拒绝大家，等白三壮将南洋跑熟了再带着村里人一起营生也不迟。 白木板和白老太太想法有分歧。 他觉得既然这方法是闺女最先想出来的，就一定能成。 如果不能成，闺女连想都不会想。 这样想着，白木板笑眯眯的问小福圆：“闺女，你三哥这次去会折本吗？” 小福圆笑着对爹摇头，说道：“我觉得三哥不会折本。” 白木板笑了，他觉得闺女这是往保守了说，闺女闪闪发光的眼神透露出不仅不会折本，还能赚上一笔。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闺女都说了这次咱们稳赚，就按照三壮说的，让大家参股吧。”白木板说道。 以前家里穷经常接受村里人的接济，白二壮考秀才的银子也是村里凑的，现在白家有赚钱的本路，那就带带大家呗。 那啥，这也叫为神树村共同富裕做贡献。 白木板到底是一家之主，他决定的事情，就连白老太太也不轻易反对。 这事情就定了下来。 白木板就要找村长商量，由村长出面给大家说下南洋参股的事情，如果大家同意那就这样办，如果不同意那就错失发财的机会。 反正怎样选择，全在于自己。 “那我可说好了，咱们不能给大家说稳赚不赔之类的话。虽然小孙女说这趟不会折本，但也不能把大家胃口吊的太高，不能保证一定会赚钱。”白老太太嘱咐道。 白木板等人纷纷点头。 白老太太说的有道理，必须要告诉大家做生意没有一本万利，有赚就有赔，谁也保证不了结果。 白木板晚饭就放下筷子就去找了赵村长，把下南洋参股的事一说，赵村长的眼泪又差点落下了。 他就知道他打小穿一条裤子的白家兄弟不会忘了提携他以及村里人。 “好好，你家老三是个能耐的，愿意带着村里人发财，我这个当村长的都不知咋谢谢他。”赵村长激动的语无伦次，放下筷子就要召集村里人就下南洋参股的事举行会谈。 “但是我先说好，这趟我家三壮也是尝试去南洋，做生意有赚就有赔，这一点你得给村里人讲清楚。”白木板说道。 赵村长忙不迭点头：“这是一定的，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村里人都明白，但我也会着重强调这点。” 说是这样说，赵村长心里却不这样想。 上次绣坊让他入股白木板也是这样说的，但这几个月过去了，月月都有分红，而且一月比一月高。他家现在从三天一顿肉变成一天两顿肉，全家人均增重五斤，这都是傍着白家带来肉眼可见的好生活。 这次下南洋，不用想，只会存在赚多赚少的问题，而不会存在折本的问题。 赵村长为啥有这样的自信呢？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他信小福圆，只要小福圆还是白家的闺女，那和白家有关的事就都是好事。 哪怕不是好事，坏事也能出现转机变成好事。 比如这次白三壮被诬陷谋反，那些诬陷他的人不都倒了大霉，而白三壮经此一劫却寻到下南洋的发大财机会。 这都是谁带来的？ 自然是小福圆！ 白木板和赵村长打小一起玩，赵村长心里想啥他门儿清，于是正色道：“老哥我知道你想啥，你只能想可不能说，我家闺女就是个小孩子。虽然小孩子说话灵了些，但她又不是老天爷的闺女事事都依着她说的。” 赵村长刚想接话你家闺女可不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但话到嘴边咽了进去，附和着白木板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赵村长给私塾赞助了几盏油灯，在跳动的火光中给村民开了个会。 会议主要内容自然是白三壮下南洋村民参股的事。 赵村长首先表了态，他铁定要参股。 赵村长的话像一枚炸弹，瞬间让大家炸开了锅。 “参股好啊，谁不参老婆子我都得参。” 第一个说话的是胡大娘。 卖粮食卖地也要入股白家生意。 赵村长入股白家绣坊这事本来村里人都不知道，但村长媳妇嘴快，加上她和胡大娘关系好，俩人一起劈线时话赶话透露了出来。 胡大娘也是村里的八卦军团主力军之一，她知道了自然全村差不多也就知道了。 大家虽然羡慕，倒也不眼红，更没有埋怨白家人厚此薄彼单单只让赵村长家参股。 没办法，谁让赵村长和白木板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现在白三壮下南洋愿意接受大家参股。 村里人一听就激动了，赵村长从白家绣坊拿的分红让多少人眼馋啊，现在大家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机会，能不激动吗？ “最多可以入多少银子？”大虎大着嗓门问道。 “有多少入多少，不过大虎你全家只怕也没二两银子吧。”赵村长说道。 大虎颇为沮丧。 村里人和大虎的感受差不多，大家确实都没有多少银子。 “听我说，这是头一遭，重点在尝试。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赚钱，所以我劝大家不要把全部身家压进去，就拿手里的银子就够了。至于卖地卖粮则没必要，万一赔了大家喝西北风啊。”白老太太站出来提醒大家。 “白奶奶说的是，那我投二两银子。” “我家有五两银子，我投三两吧。” “我投十两，我赌一把大的，赌输了不怨三壮。” 大家听了白老太太的话，各自盘算着入多少银子好。 第三百八十二章入股 最后大部分村民都入了股。 保守的有入十两银子以下的，敢搏的有把家底子投进去的，家贫的也有入几百大钱的，当然还有部分人太过于谨小慎微观望一番后最终没舍得投入。 值得一提的是胡大娘，本来胡大娘家和白家曾是神树村的贫困双壁，后来白家起飞了胡大娘家依然日子入不敷出。 自打胡大娘在白家绣坊劈线缠丝后，日子才稍微好过了些，儿子的医药费也有了着落。 为了这次入股，胡大娘破釜沉舟不仅把自己平日攒的零碎铜板全部掏出，头上的银簪子，手腕子上的旧镯子，家里的鸡鸭鹅，全部当了卖了。 粮食留下母子半年的口粮其余的换了银子，就连过年穿的新衣裳也当了。 凑够了十二两银子。 胡大娘咬牙坚信，白三壮这次下南洋能赚钱，她能跟着喝汤吃肉，所以她愿意破釜沉舟。 村里一些本来舍不得投入本钱的殷实人家，看到胡大娘兴致勃勃的劲头，倒是又多添了些本金。 因为胡大娘和白老太太关系好啊，说不得有旁人不知道的内幕，跟着胡大娘的风向走不会错。 胡大娘不知不觉竟然成了村里人投资的风向标。 最大的一笔是尤青芽和尤红叶姐妹俩，俩人一起入了二百两。 让一众村民啧啧称叹。 这二百两凑齐并不容易，三十两是尤青芽这些年养猪卖猪攒下的，十两是尤红叶在白家绣坊赚到的，六十两是尤老爹磨豆腐攒下的家底子被姐妹俩给翻了出来，余下的一百两是尤青芽向武小影借的。 大家的银钱交给赵村长，励志成为大商人的大郎负责参与登记，武小影被赵村长拽来当见证起个监督的意思。 武小影又做主让谢小怜和刘一手等人一并入了股。 最后银钱交给白三壮时，全村上下一共入了五百两。 已经不少了，大大缓解了白三壮采购丝绸的资金压力。 做生意有赚有赔，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既然投了本金，大家还是期盼能赚到钱的。 也不求赚多少，白家吃肉大家喝汤也满足了。 “小圆宝，你三哥这趟肯定能赚钱吧？” “小圆宝，去南洋肯定不会赔本吧？” 小福圆每天上下私塾的路上，都会被投了本钱的村里人围着问来问去。她自然牢记白老太太的警告，不可以给村里人说一定能赚钱之类的话。 于是每次村里人问，她都眨巴着大眼睛装傻。 最后白木板找到村长，在村长的施压呵斥下，小福圆才摆脱了村里人的盘问。 “既然你妹妹说这趟能赚钱，咱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你问问你娘家入不入？”白老太太对谢春桃说。 谢春桃又惊又喜。 早在入股的主意一提出来时，她就有这想法了，因为担心被人说凡事都想着娘家因此没好意思提这茬。 现在大当家白老太太既然开口了，她自然乐意看到娘家赚钱。 于是谢春桃托人给娘家兄嫂带了口信，兄嫂得到她消息立即赶了来。 知道白家愿意带着谢家发财，谢春桃的兄嫂喜不自禁，当即筹了银子。因为对白家有足够信任，嫂嫂连头上的钗环都当了。 谢春桃自然也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兄嫂当本钱。 兄嫂却给她立了字据，说不能让小姑子补贴自己，算是借的。 这边甄氏同样给杜姥姥家捎了口信，杜姥姥家也参了股。 还有镇上的徐掌柜包子铺的陈掌柜，都一一参了股。 徐娇娇背着徐掌柜，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私下入了股，得知吴郎中对做生意没甚兴趣因此没入股，她将自己的银子一分为二，也没有和吴郎中商量便替他投了本钱。徐娇娇对吴郎中有莫名其妙的怜惜情绪，她想吴郎中一个年轻鳏夫，拉扯一个儿子，平日里行医赚不了几个钱，很时候遇到家贫的他不仅不收诊金甚至还要搭上草药钱。 徐娇娇就想替吴郎中赚点钱，毕竟他还有儿子要养。 就在白三壮启程前，白家迎来了不速之客。 不是旁人，是陈姨妈的大女儿陈萱儿的姐姐陈静儿。 陈静儿自打嫁给里正儿子，几乎没有和白家来往过，哪怕逢年过节也不会走动。 白家人心里狐疑，也不知陈静儿抽什么风忽然来白家走动了。 不用问，要么没有好事，要么有利可图。 “奶奶，姨妈，早想来你们家瞧瞧，只是这一阵子实在忙的抽不出时间。”穿金带银的陈静儿坐在上房，全然不顾白家人的冷淡，自顾自的寒暄。 小福圆心里想，这个从未谋面的大表姐可真是深得陈姨妈的精髓。 “成亲四五年了，咱也不知道抽时间需要抽那么久。” 这种场合，说话夹枪带棒的自然是白家二嫂尤金桂了。 白老太太和甄氏对尤金桂的无礼置若罔闻。 陈静儿面上一滞，面不改色继续道：“可不是，这三五年忙的脚不沾地。这不我听说三表弟出了事，忙不迭赶来。还好是虚惊一场，我在家里得到消息急得什么似的，原先还想着使银子让我公公托县衙里的人幸好没事” 陈静儿红了眼眶，一行说一行用帕子擦眼睛。 小福圆目瞪口呆，这个大表姐脸皮堪比姨妈，但比姨妈更会做戏。 小福圆看向二嫂。 尤金桂接收到小姑子的眼神，精神一振，脱口而出：“表妹家估计连县衙的大门朝哪都不知道吧？” 陈静儿三番两次被二表嫂讽刺心下大怒，二表嫂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她。要是搁从前白家穷的时候，她早会拂袖而去。 现在 娘和妹子说的果然不错，之前还不信，亲自来一趟才发现姨妈家日子果然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她还有事求白家呢，可不能因为二表嫂这个二货乱了手脚。 陈静儿忽然落泪向甄氏赔罪：“二表嫂这话太诛心了。姨妈，我从前做的多有不对，可是我做了人家媳妇也身不由己，从前一直想贴补姨妈可家里的银子不过我手，姨妈也是当媳妇的最清楚当人儿媳妇的苦。” 甄氏面沉如水，从陈静儿落座她就一句话没说。 此时听了这话，气的七窍生烟，什么意思，她婆婆白老太太还坐在身边呢。 这是连自家婆婆都骂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大表姐上门 甄氏吸了一口气，冷笑着扫了几眼陈静儿。 陈静儿此时方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口。 “你这话说岔了，也别扯婆家不婆家的，更和身为儿媳妇无关。嫌贫爱富也不止你一个，毕竟你婆家是里正，我们是贫困破落户，你不和我家来往也正常。如果你一直保持这个做派倒也有说头，只是不知道你今儿咋又呼啦啦上了我家的门，难不成你婆婆让来的？” 甄氏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就差点指着陈静儿的鼻子骂。 甄氏对陈萱儿好歹存了一点曾经的养育情分，但对于陈静儿可没有，因此毫不留情面。 陈静儿的面皮差点没挂住。 心里纳罕，这还是那个小时候对自己温柔细语的姨妈吗？ 怎么说起话来句句讽刺，比二表嫂还厉害。 偏偏她又反驳不得。 她还需要姨妈的帮忙呢。 “姨妈骂的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油脂蒙了心。” 陈静儿捏着帕子，眼角沁出泪，干脆直接认了错。 她本来生的就弱柳扶风之姿，此时挂着泪咬着唇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白家的儿媳妇从谢春桃起算上未过门的翠翠，要么是淳朴忠厚的劳动妇女形象，要么是明艳大气的飒爽女子，就连尤金桂抛开品性也是浓眉大眼那一挂的。 因此，陈静儿弱柳扶风一般坐在白家女眷中抹眼泪颇为突兀，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一群劳动妇女欺负了呢。 “不管姨妈信不信，我这次来是诚心诚意来赔罪的，姨妈气我从前的不懂事是打是骂我绝无二话，我只求姨妈不要赶我出门。”陈静儿捏着帕子继续卖惨。 甄氏铁青着脸，白老太太则如同看笑话一般。 赔罪？ 能让一向傲气的里正儿媳妇赔罪，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 只怕赔罪是幌子，有利可图才是真。 陈静儿还是姑娘家时，就嫌弃有白家这门穷亲戚，嫁给里正当儿媳妇后更是提都不提白家这门亲。 唯恐白家上门打秋风。 小福圆满月酒，白三壮成亲这样的大喜事，白家按照惯例给亲戚下帖子，她收到后都装聋作哑。 其眉梢眼角看不起人的姿态比陈姨妈更甚。 陈静儿和陈姨妈一样，一直都以为白家很穷，就算外面风传白家自打生了闺女后日子越来越红火，陈静儿都不以为然。 还以为所谓的红火对于白家而言也就顶多能吃饱饭而已。 哪怕杜姥姥给她描述白家现今的生活，她也一直不肯信。 哪怕小福圆被封为乡主，她都还认为是谣传，就凭姨妈家那破败的窝能孵出金凤凰下辈子也不可能。 陈姨妈亲自来了白家一趟，被甄氏一巴掌扇了回去找陈静儿诉苦，陈静儿这才相信白家发达了，白家有个金凤凰一般的闺女。 毕竟，自己的亲娘总不会骗自己吧。 陈静儿来到白家后，发现白家日子比娘亲说的还要好。 娘只会看表面，譬如姨妈家的院子多大，房子多宽敞，钗环多耀眼。她却会看内里，比如一向老实怯懦的大表嫂竟然隐隐有了大气沉稳的气度，一向跋扈的二表嫂在姨妈跟前竟然也变得老实了。 儿媳妇的变化说明啥，说明白家发了大财。 只有银子才能养出这样的气度，才能让儿媳妇服服帖帖。 还有三表弟的媳妇，如此漂亮出挑，要是搁白家从前的条件万万娶不上这样能拿出手的好儿媳。 还有被娘亲称之为金凤凰的小表妹，小小年纪别看衣裳穿的朴素，料子那可是上等的苏绣，就连自家公婆都不舍得用那料子做外衣。 陈静儿从进门眼睛就没有闲着，所到之处观察的一清二楚。 怪不得姨妈对自己说话如此不客气，毕竟今非昔比，钱财壮人胆，姨妈这样给自己说话也不过因为手里有钱硬气了。 暂且忍这一遭。 陈静儿咬了咬牙，转身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打开摊在桌子上。 “奶奶，姨妈，这些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这块素净绸布是给奶奶的，这块带花特意给姨妈的，姨妈皮肤白能衬起来。” 陈静儿一一比划着。 她自觉带的礼物对于乡下人家已经很丰厚了，可是对比小表妹身上穿的，这些料子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幸好她还准备了别的礼。 “这一坛子酒是给姨父的，这双鞋给大表哥的，这笔墨是二表哥的还有大表嫂，二表嫂，头花和簪子是特意在阳凤县的铺子打的” 陈静儿又掏出两个盒子，冲田麦苗笑盈盈的说道：“听说三表弟受了点皮肉之苦，我家开药材铺子，这是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丸，还有两根人参。我看表弟媳妇快生了，这是金丹保命丸，生产时含在嘴里可以有力气。” 田麦苗礼貌性笑了笑。 看到小福圆站在一旁，陈静儿已经知道小福圆在白家的地位，准备的四样糕饼和一块棉布就拿不出手了。 暗自咬了咬牙，堆了一脸的笑，冲小福圆笑道：“这是小表妹吧？早听说小表妹最是漂亮聪明的，这一看果然是比那画上的龙女还要俊俏呢。也不知表妹喜欢什么不敢贸然准备礼物，这个镯子送给小表妹吧。” 陈静儿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咔嚓一声套在小福圆的手腕上。 毕竟是大人的手腕比孩子的手腕粗，小福圆只觉手上一沉，镯子摇摇欲坠，赶紧褪下还给陈静儿。 陈静儿尴尬一笑。 本以为小表妹一个孩子很好哄，竟然当众将礼物还给她。 小福圆心里挺佩服陈静儿的，白家上下明显不待见她，她却一个人唱独角戏一般自嗨个不停。 “礼物你带回去，我家现在都不缺这些东西。”甄氏眼皮子都没有撩那些礼物，淡淡地说道。 陈静儿后悔礼物带轻了，但依然用无比亲热的口吻说道：“姨妈太见外了，知道姨妈现在什么都不缺，您就当是我的孝心，也是感谢萱儿这些日子在姨妈家的打扰。” 陈萱儿在白三壮被污蔑谋反的第二天，趁着白家乱糟糟的匆匆告别回了家。 她此时坐在尤金桂旁边，满心战战兢兢。 本来她不愿意来的，被陈静儿硬拖着来了。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当年我家那么难都养了萱儿两年，这些日子她在我家照样吃香喝辣。不过你们也别太把人当傻子，我知道你俩是咋想我这个姨妈？心善，耳根子软，说几句好话就上当。” 甄氏毫不留情戳穿陈静儿和陈萱儿姐妹俩，接着说道，“你俩要是没啥事就回去吧，趁着还没到晌午，回家还能赶上午饭。” 第三百八十四章撵人 陈静儿被甄氏打了个措手不及。 啥意思？ 她大老远的跑来道歉，又是说好话，又是落泪，搭上礼物搭上功夫，竟然连一顿饭都不留。 姨妈啥时候修炼成铁石心肠了？ 甄氏驱赶陈静儿陈萱儿姐妹俩的做法，不仅仅让陈家姊妹感到不可思议，让白家人同样感到吃惊。 毕竟就像甄氏说的那样，她一直一来心善耳朵软，哪怕陈姨妈尖酸刻薄嫌贫爱富，她依然拿陈姨妈当姐妹。 最后忍无可忍才扇了一巴掌，陈姨妈走后将陈萱儿留下，甄氏也没有苛待陈萱儿。 白老太太默不作声，陈家姐妹到底是甄氏的外甥女儿，她这个当婆婆的再不喜也不发表意见，全凭甄氏做主。 小福圆却知道，自家老娘之所以这样对待陈家姐妹，是源自她的底线。 那就是背叛和落井下石。 甄氏那句嫌贫爱富世人一向如此是真话，她可以容忍陈姨妈和陈家姐妹的嫌贫爱富，却绝对容忍不了陈家的背叛。 白三壮出事那天，陈萱儿的表现就是背叛，当时那些官差怎么能在小福圆的屋子里翻出玉佩，还不是陈萱儿引的。 她以为瞒天过海，却瞒不住甄氏的一双火眼金睛。 白三壮被诬陷谋反这事瞒不住，陈静儿自己都说出事当天她就知道了。白三壮回家那么久她都不来家里看一看，偏偏等白三壮伤好要下南洋才巴巴的送人参来。 还不是因为这些天在观望，观望白家是不是真的度过这道难关。 能把一顶谋反的帽子摘下，说明现在的白家也有些人脉。 陈静儿比陈姨妈和陈萱儿精明多了，这一层她肯定可以想到。 觉得有更大的利可图了，可不就跑来了。 甄氏一巴掌扇断了和陈姨妈的姐妹情，现在她也不介意斩断和陈家姐妹的联系。 “姨妈，您消消气。我娘上次惹您生气了，她一直悔着呢，想来给您道歉又怕气到您。”陈静儿脸上撑着笑，眼圈却又红了。 “不仅我娘，我和萱儿做的也多有不对，从前的事伤透了姨妈的心。我和萱儿给您道歉。”陈静儿一把将陈萱儿扯下椅子，齐齐站在甄氏跟前。 陈萱儿一脸不情愿，木呆呆站着。 俩姐妹花就像一对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甄氏一脸寒冰不为所动：“我担不起你们的赔礼道歉。我们家贫，留不起一顿饭，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陈静儿和陈萱儿姐妹俩僵在甄氏身边。 从小福圆的角度可以看到，陈静儿明显慌乱了。 “奶，娘。” 正僵持着，白招妹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啥事那么慌？”白老太太问道。 “奶，娘” 天已经很冷了，白招妹由于习武穿着单衣，此时跑的满头大汗，只顾傻乐。 “五哥你咋了？” 白招妹就站在妹妹跟前，小福圆递上擦汗帕子。 白招妹傻笑着，院子外想起马车哒哒哒的声音。 “翠翠来了。” 白招妹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说完继续傻乐，嘴巴合都合不拢。 白家女眷听到翠翠来了，腾的站了起来。 甄氏脸上浮上笑瞅着小儿子傻乐的样子，一脸宠溺，小儿子这是看到翠翠高兴傻了。 而白老太太狠狠瞪了孙子一眼，都定亲的人了，还是那样不稳重。 虽然挨了奶奶一记栗子。白招妹依然止不住的笑，他刚从山上兵器厂下来，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走进一看是翠翠，激动的撒丫子就朝家里跑。 小福圆听到翠翠来了率先跑了出去。 “哎，白招妹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呢，我话还没说两句，咋撒丫子就窜呢？”翠翠边下马车边吐槽，“我又不是母老虎，吃不了他。这一遭我绝对不理他了。” 坐在马车里的许氏听了这话眼前一黑，这个外甥女口无遮拦的毛病啥时候能改？这不是别处，是她以后的婆婆家。 “翠翠你说话注意点，什么窜，什么母老虎。”许氏嗔道。 翠翠想起娘亲嘱咐的话，收起性子，扶着许氏带来的丫鬟的手，提起裙子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翠翠姐姐。”小福圆喊道。 “小圆宝。” 看到未来的小姑子，翠翠立马笑弯了眼睛，将许氏和娘亲的教导仍在脑后，甩开小丫鬟的手朝小福圆狂奔。 小丫鬟扶着门口的一棵树才没有被带倒。 许氏在马车里刚想起身，眼前又一黑。 又觉得这门亲说对了，也就老白家能容下翠翠这样跳脱的性子。 换个婆家都会给翠翠扣个没教养的帽子。 “妹妹，你想我了吗？我可是天天都想你呢。”翠翠拉着小福圆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腮，笑着问道。 “想翠翠姐姐了。”小福圆笑道。 白老太太和甄氏从上房出来，就看到翠翠和小福圆十分亲昵的场面。 甄氏笑了，她乐得见未来的儿媳妇和闺女亲近。 “翠翠来了。”白老太太笑着招呼。 “奶奶。” “阿婶。” “大嫂。” “二嫂。” “三嫂。” 翠翠十分热情大方的给白家女眷们行礼打招呼。 瞅到白招妹站在廊下，脸上飞上一抹红。 “翠翠，你和谁一起？”甄氏含笑问道。 虽然说翠翠和自家老五订了亲，但宁家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来白家，翠翠一定是有人带着来的。 甄氏话音刚落，许氏就从马车下来了。 “甄姐姐，白大娘，我带她来的。”许氏笑着说道。 白三壮被污蔑谋反时，刘家和宁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翠翠和刘氏担心的不行。 尽管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但翠翠还是不放心，想来白家亲自看一看。 论理，翠翠和白招妹已经定亲了，白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宁家确实应该来探望一番。 但翠翠的爹宁邝忙于公务，她娘刘氏整日操持家里抽不开身。 刘鸿于是让许氏带着翠翠来白家走一趟，意思是给白家吃颗定心丸，无论发生什么事，翠翠和白家的婚约都要执行下去。 许氏这些日子受婆婆的气，刘鸿的娘总是要给刘鸿塞小妾，许氏气的要命和婆婆正面对抗几次。刘老太太就嚷的整个淮城都知道知府夫人拈酸吃醋，要断刘家的香火。 她一个知府夫人要脸。 就想躲开婆婆一段时间喘口气，她娘家远在蜀中，没地可躲。 于是忙不迭带着翠翠逃也似直冲神树村。 第三百八十五章自来熟 白家女眷齐刷刷出来迎接许氏和翠翠。 一时之间顾不得陈氏姐妹俩。 陈静儿站在上房，朝外头看去。 “姐，那个就是知府夫人。” 陈静儿看到一位气度不凡的贵妇，携着甄氏的手笑的异常欢快，就像一对亲姐妹一样亲密。 这贵妇不用陈萱儿介绍，她也认得。 许氏还是县令夫人时，陈静儿曾经被婆婆带着想通过她攀县令的关系。 但这许氏傲气的很，压根不愿意给她搭话，连茶都没让喝，送的钗环都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当时婆家骂她没用。 现今许氏变成了知府夫人，他们家更是攀不上了。 陈静儿心下又惊又喜。 真没想到姨妈家竟然攀上了知府夫人，看来她这一趟来对了。 虽然吃了姨妈一顿好讽刺，但知府夫人来了，姨妈总不会当众赶自己走吧，她决定发挥厚脸皮功夫，就死赖着不走。 不仅不走，还要攀上知府夫人关系为自己所用。 她公公想把生药铺子开到淮城，由于淮城已经有了知名的生药铺子，她夫家的生药铺子打不开局面，她公公整日忧愁。 如果她能借机将家里的生药铺子通过知府夫人的关系做大，她在公婆跟前得了脸，那个外室小贱人还能爬到她头上？ 她一直疑惑呢，姨妈家的铺子怎么在淮城开的那么顺利，不用问了，这其中肯定有知府夫人的功劳。 “那个姑娘叫翠翠，知府的外甥女儿。本来说给四表弟的，现在竟然说给了五表弟。”陈萱儿心里发酸，小表妹得到全家人的宠爱那没办法，谁让小福圆是白家唯一的女儿。 可是翠翠，半路插进来竟然获得姨妈家一致喜爱。 她呢，想嫁给四表弟，姨妈家却看不上。 “姨妈说你嫌贫爱富，我看姨妈家更是嫌贫爱富。她觉得我配不上四表弟，翠翠呢？翠翠哪里好了，你看看她一点淑女样子都没有，姨妈全家巴结的给什么似的，还不是因为她是知府的外甥女。”陈萱儿站在陈静儿身后，一脸愤愤不平。 陈静儿没接话，只觉得自家妹子蠢的无可救药。 谁家放着好好的知府外甥女不攀上？ “你也蠢，你在姨妈家住了那么久都没笼络住姨妈，甚至四表弟都到你跟前了你都没有抓住，你能赖谁？”陈静儿冷冷的说道。 陈静儿看着牵着小福圆手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女，心里感叹，五表弟这是走了狗屎运，只会耍枪弄棒的，竟然能攀上这门好亲事。 “你在姨妈家过这么久，可知道姨妈家的关系网是怎么攀的？” 白家以前就是个破落户农家，饭都吃不上，若说白家从前就有知府这样的关系网，陈静儿是不信的。 若说是由于三表弟的关系，她更是不信一个商户能和知府扯上关系。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家娘亲提到的那位太后姑奶奶。 陈静儿得知当今太后是娘亲的姑姑时，高兴的喜形于色。又从娘亲嘴里得知姨妈拒绝相认，她是不信的，也就娘亲傻傻的信了姨妈的话。 果然不错，姨妈这是自己带着老白家飞黄腾达了，不顾娘亲和她们姐妹俩的死活。 要是太后连她一起认了，里正公公算什么？ 她少不得也像小表妹一样被封个乡主或者郡主啥的，到时候她要让外室跪着伺候她。 她本来想给姨妈探一探太后的口风，没想到姨妈压根不给自己机会，急吼吼就撵人。 这愈发让陈静儿觉得姨妈就是故意不让娘亲和太后相认。 “啥关系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知府家和姨妈家关系挺好的。”陈萱儿说道。 陈静儿摇头，自家妹妹还不清楚太后这一层的关系呢。 “姐，咱们走吧，姨妈说话都这样难听。”陈萱儿说道。 “不走，她总不会当着知府夫人的面撵我们？你之前不是在这里过了这么些日子，不也没有撵你。”陈静儿顺势坐下了，她打定主意就不走，她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甄氏携着许氏的手来到上房，看到陈家姐妹俩还在，脸上一沉。 陈静儿说对了，白家人要脸，不会当着知府夫人的面撵人。 “夫人您来了，我前年去您府上拜访过您，不知夫人还有没有印象？还没有恭喜刘大人高升呢。” 陈静儿抢先站起来，笑盈盈给许氏行礼。 许氏压根就不记得有这号人。 但她对陈静儿身边的陈萱儿有印象，上次戳马蜂窝被蛰的打滚的那个姑娘，说是甄氏的外甥女。她估摸着和甄氏关系也一般，因为当时尤金桂讽刺陈萱儿时，甄氏没有呵斥老二媳妇。 这个说话的只怕是戳马蜂窝姑娘的姐姐。 许氏是啥人，虽然脑子有时候也犯浑，但到底也是知府夫人不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有的。她看到甄氏在陈静儿开口时暗沉的脸色，就知道甄氏不喜欢这个外甥女。 于是淡淡一笑道：“你来过我们府上？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你是？” 陈静儿差点气个仰倒。 她在白家上房，是个人都知道肯定和白家关系不一般。 知府夫人竟然当着白家的面就下她脸子，好大的威风。 她此时愈发恼恨甄氏撇下陈姨妈独自攀上太后，若她也能攀上太后，别说知府夫人了，就是京城的贵妇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妹妹你坐。”甄氏将许氏让到上座，又给她上茶，这才说道，“让妹妹笑话了，她是张记生药铺子家的儿媳妇，就在阳凤县东北角那个生药铺子。妹妹事情那么多，你不记得也正常。不止你不记得，要不是她今儿上门，我这个姨妈也差点忘了。” 甄氏毫不客气戳穿陈静儿的虚伪。 撵也撵不走，却妄图通过白家和知府夫人扯上关系，甄氏绝对不能忍。 陈静儿听完甄氏的话差点吐血。 许氏听出来了，这就是个拜高踩低的主，连对自家亲姨妈都毫无情分。家贫时离的远远的，白家起来了又巴巴的攀上来。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搭理。 第三百八十六章红石榴 白老太太和甄氏、谢春桃等白家女眷坐下和许氏闲话。 拿陈家姐妹当空气。 “多谢刘大人出手相救，才洗清我家三壮身上的罪名。” 提及白三壮被污蔑谋反一事，甄氏一脸感激。 许氏摆摆手说道：“我也不是夸我家老刘，他做官一直都很公正。就是其他人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老刘审理时也要谨慎公正，更何况是咱们自己的孩子。” 话虽这样说，白家对刘鸿依然感激。 毕竟他得知消息后，连夜从淮城赶了过来。 “我家当时接到消息，最怕的就是别连累刘大人连累道翠翠。”甄氏说道。 “瞧姐姐说的，这有啥连累的啊。咱们现在都是自家人了，翠翠的爹娘托我来也是想给你们表个态，以后白宁两家就是一体了，翠翠现在是你们家没过门的媳妇，以后有啥事可千万别想着连累不连累。”许氏记着刘鸿的交代，要给白家表明翠翠和白招妹的婚约无论何时都牢不可破。 白家人听了这话自然十分感动。 白老太太心里想，再没想到荷花节时和许氏吵的不死不休，现在竟然变成了亲戚。 许氏一旦不打小福圆的主意，就是一个热心话多颇合白老太太眼缘的人。 坐在白家上房唠起磕来一点都没有知府夫人的距离感。 许氏说完又骂：“天杀的姓孙的，就因为上次沈家要和小圆宝结亲不成，就下死手。他一个管事肯定是受到沈家指使，否则哪里来的本事敢诬陷三壮谋反。不过他嘴硬，死咬着不松口，没有证据自然不能处置沈家。听说沈家背后势力也很大，说京城的镇国公府是沈家靠山。” 许氏说到此连忙住了口。 这也就是在老白家她才透露点内幕，若换做其他人家她是守口如瓶的，唯恐给刘鸿带来不利影响。 沈家的靠山是镇国公府。 这个镇国公府自然是她堂哥的府上了。 之前她在沈家做活时倒是没有听说这层关系。 会不会是如夫人 甄氏心下一动，如夫人姓李，甄氏的大伯母也姓李。 如此巧合的事。 甄氏想到这一层，不动声色。 “甭管沈家的靠山是谁，只要他们以后不要再惦记着我家孙女就行。”白老太太说道。 甄氏和许氏点头一致赞同。 许氏没说的是，因为白三壮被诬陷谋反的事，背后还牵扯出更大的鱼，这事已经和三壮以及白家没关系了。虽然刘鸿没有直说，但从他只言片语中许氏推断这事以后若是解决掉了，刘鸿保不准仕途更稳。 果然，沾染上白家，自家男人真是越来越步步高升。 说到底，这些都是因为小福圆带来的福气所致。 想到此，许氏笑了，朝小福圆招招手道：“小圆宝，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刘恕哥哥还记得你爱吃苏记铺子的点心，特意给你带了几盒子呢。” 小福圆哒哒哒跑到许氏跟前，抬起头笑眯眯的说道：“谢谢许姨姨。” 许氏拉着小福圆的手又夸赞了一番。 陈静儿看到许氏对小福圆热情异常，又提到自家儿子，心里猜想这个小表妹以后八成是知府家的儿媳妇。 她心里直泛酸水。 从舅舅家算起，一共有四个女孩儿，她自认为处处出挑，嫁的也好，现在竟然被姨妈家这个小表妹抢去了风头。 年纪那么小被封为乡主，又得了知府夫人的青眼。 而她才不过是里正的儿媳妇。 心里越想越恼恨姨妈。 甄氏看到翠翠坐在一旁，眼睛一直朝外看，完全没有心思听大家闲话。 白招妹从上房门口一闪而过。 小儿郎小女儿心思，挡也挡不住。 甄氏对小福圆说道：“小圆宝，你不是给你翠翠姐姐留了大石榴？你带翠翠姐姐摘石榴玩去吧。” 翠翠听到甄氏这样说，眼睛一亮，腾的站了起来。 小福圆来到翠翠身旁，翠翠拉着她的手一溜烟出去了。 许氏看了直摇头，对白老太太和甄氏说道：“翠翠从小她娘就不拘着她，养的性子活泼。我家婆婆以前一直担心翠翠说不上好的婆家，但翠翠娘说翠翠是个有福的肯定能找个脾性合得来的婆家。果然，翠翠是个有福气的。” 许氏这是变着法的夸白家，也是侧面告诉白家，宁家对白家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希望白家对翠翠的性子多多包容。 白老太太听了这话就笑了，说道：“性子活泼好，再说翠翠年纪还小，要那么稳重干啥。我都给麦苗说，你就是当了娘，也不要为了有个娘的样子故意扮老成。” 田麦苗坐在一旁嘎嘎直乐。 若不是怀孕，她就带着翠翠和小姑子去摘石榴了。 小福圆带着翠翠来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这棵石榴树是甄氏种下的一直都没有开花，说来也奇，小福圆出生那年开始开花结果，而且果子结的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多。 此时满树的大石榴在阳光下像一盏盏灯笼。 白招妹看到妹妹带着翠翠出来，咧着嘴蹭到石榴树下，翠翠斜眼看了白招妹一眼，白招妹满面通红。 “白招妹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翠翠忽然横眉冷对。 “算账算什么账？”白招妹一脸紧张，他一紧张就看小福圆。 小福圆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你在路上看到我，为啥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在马车上喊你都不停。”翠翠一双如水的大眼睛盯着白招妹，撅起了嘴巴。 白招妹急的挠头辩解：“我我不是” “哎呀，妹妹，你知道的。”白招妹面对翠翠语无伦次，抓着妹妹当外援。 小福圆看到五哥紧张无措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五哥刚才飞跑明明是看到翠翠姐姐激动的。 “翠翠姐姐，我五哥看到你肯定是高兴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而且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怕在你跟前出糗，所以只能跑了。”小福圆拉了拉翠翠的手，说道。 “是真的这样吗？”翠翠问白招妹。 白招妹点头，说道：“是这样，是这样。” “那你为啥见我就说不出来话。”翠翠问道。 “因为你太漂亮了，我我我刚从山上下来，很脏。” “我不许你说自己脏，你一点都不脏。”翠翠跺了跺脚，脸腾的红了。 白招妹笑了，翠翠也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对着笑，两张红红的脸。 小福圆看看五哥，又看看翠翠，只觉得自己又当了一回灯泡。 但她这只灯泡还不能走开，因为奶和娘说了，不能让五哥和翠翠单独呆在一起，以免村里传出闲话。 第三百八十七章胸口碎大石 “这石榴长的真好。” 翠翠盯着满树的石榴，脸色和石榴一样染满了红晕。 白招妹给翠翠科普道：“这棵树以前从来不开花结果，自打家里有了妹妹开始开花结果，一年比一年结的好，所以我都叫它妹妹的石榴树。” “怪不得我舅舅说小圆宝的福气大，连树都能沾染上？”翠翠十分诧异。 对于这棵树的从前小福圆并不清楚，只知道自打有记忆起，这棵石榴树每年结的石榴都又大又红。 也许确实是沾染上她的福气吧。 小福圆摸着树内心有点膨胀了！ “小圆宝我可以摘吗？”翠翠低下头问小福圆。 小福圆点头，笑着道：“当然可以。” 白招妹在一旁连忙说道：“你看中哪颗，我帮你摘。” 翠翠站在树下，认真的观察起来，然后指着树中间最大的那一颗，说道：“要这一颗。” 白招妹看向小福圆说道：这一颗不行，这一颗石榴王是妹妹的。” 小福圆：“” 五哥你能不能说话不要那么直接。 在媳妇和妹妹之间，肯定要站在媳妇那边。 不过小福圆知道，白招妹短期内恐怕改不了，因为从小就在白老太太的洗脑下，凡事妹妹第一。 翠翠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反而点头说道：“这一颗石榴王确实应该留给小圆宝，给我摘其它的吧。” 小福圆自然不会那样自私，既然翠翠姐姐喜欢，就送给她又何妨。 于是笑着对白招妹说道：“五哥，就把那颗最大的摘下来送给翠翠姐姐吧。” “行。那我听妹妹的。” 白招妹笑了，还是自家妹妹最懂事。 小福圆一脸认真的说道：“五哥这话不对，你以后只能听翠翠姐姐的。” 翠翠和白招妹双双红透了脸。 “小圆宝你说什么呢，不仅你五哥要听你的，连我也要听你的。”翠翠说道。 她舅舅都说了，小福圆别看年纪小，主意大着呢，说什么话都灵，翠翠决定以后也要听小姑子的。 关键是小姑子明显十分喜欢自己，和自己很合得来。 白招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摘下那颗最大的红石榴，然后递给翠翠。 翠翠欲接过。 忽然两个人手指头碰触到了一起，翠翠手指头一缩，白招妹只觉指尖发烫一个不稳，石榴滴溜溜滚了下去。 小福圆站在一旁伸手将滚落的石榴接到手里。 “我没接稳。” “我没拿稳。” 翠翠和白招妹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个人的脸就上沾染上火烧云，那红晕就没下来过，小福圆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又甜又热。 谢春桃端着一筐菜从廊下来到院子里井水旁。 只见一对小儿女站在石榴树下，自家小姑子站在一旁，美好的像一幅画一样。 谢春桃抿嘴笑了。 “大嫂，我帮你洗菜吧。”翠翠冲谢春桃说道。 “不用，你和妹妹一起玩吧。” 谢春桃看向翠翠的目光充满慈爱，在谢春桃心里，翠翠还是个小姑娘呢。 “你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给妹妹说或者给我说。”谢春桃笑盈盈叮嘱。 “我晓得，大嫂。”翠翠点头。 “五弟，你带着妹妹和翠翠玩，不许欺负翠翠。”谢春桃又叮嘱白招妹。 “他不会欺负我的。” 翠翠连忙说，说完咬着嘴唇，谢春桃笑了笑一转身进了厨房。 “五哥，你带我和翠翠姐姐玩吧。”小福圆扯了扯白招妹的袖子说道。 她闻到五哥身上有一股清爽的胰子味，原来五哥着急忙慌跑回家收拾打扮了一番。 白招妹点头，想了想说：“妹妹，我耍红缨枪给你和翠翠看吧。” “上次已经耍过了。”翠翠说道。 “是啊，五哥你换个吧。”小福圆说道。 在她心里五哥非常有本事，她希望五哥在翠翠跟前多发挥发挥。 白招妹想了半天，说道：“要不我来个脑袋劈砖头，胸口碎大石？” 小福圆：“” 没想到翠翠拍着掌说道：“好啊，好啊，我想看。” 于是院子里想起一阵杂耍声。 “小表妹。” 小福圆正看五哥胸口碎大石看的起劲，陈静儿凑了过来。 “大表姐有什么事？”小福圆侧头问道。 看着小福圆笑的一脸天真，陈静儿心想陈萱儿说这个表妹人小鬼大，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没啥事，看到表妹你漂亮可爱，就忍不住和你说说话。”陈静儿笑眯眯的说道。 小福圆脸上挂着不谙世事的笑，心里却涌起一股警惕。 “大表姐你想问我啥？”小福圆笑盈盈的说。 陈静儿面上一滞，她本来想通过聊天的形式侧面了解姨妈家的情况，没想到这个表妹说话如此直接。 “我想问你因为啥被封为乡主的？”陈静儿干脆直接问道。 小福圆猜到，陈静儿已经知道甄氏和陈姨妈和太后的关系，这是侧面打听白家到底和太后有没有私下联系呢。 “不知道呀，也许是因为我漂亮可爱，连皇帝都知道了。”小福圆继续笑的一脸天真。 陈静儿颇为失望，这是什么理由。 天下漂亮可爱的姑娘家多了去了，也没见都封个乡主郡主的。 这理由打死她都不信。 “小表妹，你确实漂亮可爱，可是被封为乡主光漂亮可爱可不行。你有没有因为认识啥大人物，才封你当乡主？”陈静儿循循善诱引导小福圆。 小福圆想了一想，摇头说道：“确实是漂亮可爱封的，因为诏书上就那样写的，表姐这是怀疑皇帝吗？” 陈静儿目瞪口呆，这个表妹看着年纪小，一句话就给她扣个质疑皇帝的帽子。 “没有，没有。”陈静儿连忙否认，又说道，“我是好奇表妹一直住在神树村，京城的皇帝怎么知道你漂亮可爱。” 小福圆点头说道：“表姐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也想知道，不如表姐去打听打听，知道了告诉我一声。” 陈静儿：“” 她只能当这个小表妹是真的不知道原因了。 想到此，陈静儿开始套小福圆别的话。 比如白三壮下南洋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八章五哥的面子 “小表妹” 陈静儿快速调整情绪，堆了一脸的笑。 小福圆没功夫应付大表姐，她在专心致志看五哥耍功夫。 这时候白招妹的表演渐入佳境，不仅大郎和三郎围着喊加油，更是吸引了村里的一众孩子围观。 像赵小贵等人都很羡慕白招妹能够在孟大将军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兵，但也象征迈入将军行列的脚步。 哪个男孩子没有一个英雄梦，神树村的孩子也不例外。 怎奈相比较入军，他们的家人更希望他们可以像白盼妹一样念书上有出息，哪怕像白家老二当个秀才也行。 因此在私塾绑定的赵小贵等人愈发羡慕白招妹的自由。 大郎递给白招妹一块砖头，白招妹徒手劈了个粉碎。 这阵势村里孩子早已经见识过了，可是翠翠没有见识过，今儿头一遭见识白招妹竟然有这等本事，面上毫不掩饰的激动。 白家五哥比自己想的还要好呢。 “你五哥真厉害。” 翠翠一边激动的拍手，一边对小福圆说道。 “我五哥一直都很厉害。”小福圆说道。 白招妹见翠翠高兴的样子，愈发想要使出浑身本事。 陈静儿见表妹不理自己，只顾着给五表弟喝彩。心下十分不屑，五表弟也就这点本事，和大街上杂耍艺人有啥区别。 也不知道知府大人看上他什么了，将如此漂亮的外甥女许给他。这翠翠脑瓜子也不像好使的样子，好端端放着四表弟不要，偏偏愿意和五表弟结亲。 “瞧，那是白招妹的小媳妇。”赵小贵悄悄给吴超景说道。 “白招妹自打有了媳妇，越来越不一样了，连洗脸都要用胰子。”吴超景说道。 翠翠听到俩人的对话，狠狠瞪了俩人几眼。 “哎哟，以后白招妹可惨了，他媳妇那样凶，他以后肯定是妻管严。”赵小贵说道。 翠翠听了这话气的刚想发火，小福圆叉着腰来到赵小贵跟前说道：“你不许胡说。” “小圆宝姑姑，我听你的不胡说，五叔以后不会是妻管严。” 赵小贵经常被他爷爷赵村长耳提面命，神树村之所以能过上好生活，都是因为沾上了小福圆的福气。小福圆是神树村最大的功臣，以后他可不能得罪小福圆，小福圆让他干啥他就要干啥。 因此看到小福圆叉腰站在自己跟前，赵小贵的气焰立马灭了，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哼，算你识相。”小福圆对赵小贵说道。 小福圆教训完赵小贵，又回到翠翠身边。 “你真厉害，他们都听你的。”翠翠十分佩服。 赵小贵听到翠翠的话，嘀咕肯定要听小福圆的，因为爷爷说了跟着小福圆才有肉吃。 他想吃肉，不想吃菜。 自然就要听小福圆的。 “圆宝姑姑，小五婶没有看过你五哥举大石头吧？”吴超景指着门口的大石头问道。 “还没有。”小福圆说道。 本来听到吴超景喊自己为小五婶，翠翠羞的直跺脚，待看到吴超景指着门口的巨大石头，惊讶的道：“他能举起那块大石头？” 虽然翠翠听刘恕说过，但她觉得是表弟在吹牛而已。 反正自家表弟，一旦遇到和小福圆挂边的事就无脑狂吹。 “吹的吧，那样大的一块石头还想举起来，简直做梦。” 陈静儿一直站在小福圆身后，想趁机找个机会继续套话，但小福圆不理她，她心里有了怨气，说话就暴露了本性。 那样大一块巨石，估计两个白大壮那样的壮劳力都举不起来，更何况白招妹，毛都没有长齐呢。 “自然是真的。”小福圆见陈静儿质疑自家五哥，心里十分不乐意。 “那样大一块石头，他怎么举的起来”陈静儿压根就不信。 “我五叔能举起来。”大郎说道。 虽然五叔也就举起来过一次，但确实可以举起来。 “白招妹，你把门口的大石头举起来给你媳妇看看呗。”赵小贵扯着嗓子喊道。 白招妹脸上一红，收住手里的红缨枪，轻声说道：“大石头就算了吧。” “五叔你举，刚才表姑说不信你能举起来。”大郎同样也无法忍受陈静儿对白招妹的质疑，他希望五叔举起石头狠狠消掉陈静儿的气焰，就像当初消掉刘恕的气焰一样。 “我信招妹可以举起来。”翠翠说道。 白招妹迎上翠翠热烈的眼神，颇有点心虚。 他上次确实举起了大石头，但是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样举起来的，后来他又偷偷试过，举的并不轻松，甚至有几次直接举了一半便举不动了。 “要不下次吧。”白招妹避开翠翠的眼睛。 翠翠脸上有点失望。 “我就说吧，白招妹怎么可能举起这块大石头，他要真有这样的本事该不会天天朝山里钻了。”陈静儿不屑的说道。 “谁说他没有这样的本事。”翠翠忍不住，立马回怼。 “他要能举起来，怎么不去举？我看就是吹牛。”陈静儿说道。 翠翠气的眼圈都要红了，白招妹见大表姐拿话赌翠翠心里十分不痛快，牛脾气上来了说道：“大表姐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举那石头肯定很轻松。” “你要是能举起来，我头上的簪子摘下来给你当。”陈静儿一耸肩，表示压根不信。 “你不信，我举给你看。”白招妹来到门口大石头旁。 小福圆等人跟上。 翠翠一脸紧张的看着白招妹。 她心里明白白招妹是为了她不被嘲，才举大石头。 不仔细看不知道，这块石头也太大了，翠翠心里都没底白招妹一定能举起来，她都有点后悔让白招妹举这块巨石了。 “五哥，你肯定可以的。”小福圆冲白招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白招妹冲小福圆一笑，忽然相信自己能再次举起巨石。 他站在巨石前，深呼吸一口气，抱住石头。 “白招妹加油。” “五叔加油。” “五哥加油。” 小福圆等人纷纷给白招妹鼓劲，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震天响。 翠翠攥紧了拳头，十分担心石头会掉下来，万一伤到白招妹就得不偿失了。 陈静儿和陈萱儿姐妹站在一旁，依然不信白招妹能举起大石头。 白招妹抱起了石头，忽然石头一松。 翠翠呼吸急促，小福圆神情淡定，陈家姐妹却面露笑容。 眼看石头要坠落，白招妹双手一使劲，石头又稳稳的回到他手上。 在翠翠惊愕的目光中，白招妹将大石头举过了头顶。 第三百八十九章摔了簪子 这是白招妹第二次轻松的举起门口巨石。 “五哥真厉害。” 小福圆大声说道。 “我就说白招妹可以吧。”赵小贵仿佛与有荣焉。 “我五叔本来就可以。”大郎不甘示弱。 “我五叔可是一拳打死过老虎的人。”三郎脸上浮上骄傲。 翠翠一直处于震惊中。 一直到小福圆轻轻扯她，她才反应过来。 “翠翠姐姐，我五哥厉害吧。“小福圆骄傲的问道。 “是挺厉害。” 翠翠一脸惊叹的同时，不知为何激动的红了眼眶。 她方才非常怕石头举不起来，白招妹因此遭到陈静儿的嘲讽。 白招妹举着石头，在人群里搜寻翠翠，俩人相视一笑，白招妹高兴的手里石头差点没举稳。 “大表姐，我五哥举起了石头，你头上的簪子？”小福圆拦住欲离开的陈静儿。 陈静儿脸上笑容一僵。 她只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将头上的簪子摘下让白招妹当掉。 她头上的簪子价值不菲，上头坠着上好的玉石，是在淮城最大的首饰铺子打的，还是成亲那年男人亲自给她挑选的。 她经常带着这根簪子招摇过市，一方面昭示她正妻的身份不可撼动，其次告诉大家夫君哪怕有外室对她的宠爱依然不变。 这根簪子快成为她身份的象征了，真流入当铺里还不知能传出多少难听的话出来。 “小表妹，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能当真呢？”陈静儿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说道。 “表姐可不是随口一说，你既然说了我五哥能举起石头，就把簪子给我五哥当掉，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小福圆站在陈静儿面前，奶凶奶凶的。 小屁孩竟然还教育起她来了。 陈静儿十分生气。 小表妹在白家一窝子男孩中是独苗，被宠坏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过一个赔钱货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加上陈静儿套话半天，没有从小福圆嘴里套出一句有用的话，心里头带着怒气。 此时小福圆拦着她要簪子，更是点燃了她的怒火。 “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我好歹是你表姐是上门的客，你这孩子怎么就随便要我的簪子，不给还抢呢。”陈静儿指着小福圆说道，“我看姨妈就是太宠你了，惯的你没大没小。” 竟然敢训斥小福圆。 就连知府大人和孟大将军都对小福圆客客气气呢，她竟然敢对小福圆大呼小叫。 小福圆还没怎么样呢，大郎赵小贵等人不乐意了。 “表姨你竟然敢教训我小姑姑，你只不过是里正的儿媳妇，我小姑姑可是乡主。”大郎十分不满的站在小福圆身边冲陈静儿说道。 “里正的官也就比我爷高一点，有啥了不起的？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对乡主大不敬会犯啥罪？小五婶婶的爹也是当官的，小五婶婶你知道吗？”赵小贵同样快速站在小福圆身边，和大郎形成左右护法。 翠翠认真的给赵小贵解释道：“鞭刑，入大狱，流放” 陈静儿听的脸都白了。 “你还污蔑乡主要抢你的簪子，明明是你出尔反尔，你就是去县衙鸣冤鼓，你也不占理。”翠翠扬起下巴冲陈静儿说道。 陈静儿一向在姨妈家高傲惯了，何曾把一个小表妹放在眼里。 此时脑子清醒过来，一个乡主，一个官家小姐，哪个都是她里正媳妇得罪不起的人。 若小表妹真的追究起来，治她个大不敬的罪名，她就擎等着夫家休了她让那个外室进门吧。 刚才她是脑子糊涂了才教训小表妹。 可让她将头上的簪子摘下来，她又不甘心。 “关你啥事。你还没有过门呢，就想管我们亲戚之间的事。” 陈静儿脑子还在转呢，一旁的陈萱儿忍不住开腔。 她不喜欢小表妹，更讨厌翠翠。 陈萱儿十分不满翠翠替小福圆出头，她是官家小姐又怎样，不还是白家未过门的媳妇，未过门的媳妇管夫家事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翠翠以后是我妹妹的嫂子，她不比你们有资格管我妹妹的事？你们算啥东西，还知道自己是亲戚？要不是看在我娘和姥姥的面子上，我们白家压根不会认你们这门亲。”白招妹放下大石头，走过来对着陈氏姐妹开喷。 俩人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训妹妹，说翠翠，谁给她们的脸？ 白招妹十分生气。 翠翠听到那句“妹妹的嫂子”，忍不住拉住了小福圆的手。 “你说啥浑话呢。”陈静儿板着脸训斥陈萱儿，自家妹子脑子不灵光，总是干火上浇油的蠢事。 陈萱儿心里十分委屈，自己明明替姐姐说话，咋还挨了训了呢。 陈静儿转而向小福圆陪笑道：“小表妹，刚才表姐心情不好，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谅解。” 却绝口不提簪子的事情。 小福圆脸扭到一旁。 陈静儿十分尴尬，一咬牙道：“乡主，我给您赔礼了。” “簪子呢？”赵小贵在一旁继续拿簪子说事。 几句话就想把簪子的事一笔带过，休想。 陈静儿神色十分尴尬，冲白招妹说道：“五表弟，方才我是开玩笑的，做不得数。我头上簪子我并不能做主，这是你表姐夫送的，如果没了簪子我回家会挨婆婆的骂。” “那大表姐以后可别动辄看不起人，也别动辄拿你赌不起的东西下赌注。”白招妹冷冷的说道。 “五表弟说的是。这事确实赖我，这样吧，回头我送给小表妹一根银镯子赔罪。”陈静儿说道。 白招妹冷笑道：“簪子的事先放一旁，那翠翠呢？二表姐要给翠翠道歉。” 陈萱儿气的要命，自己的五表弟竟然让她给翠翠道歉。 小时候，五表弟对她可是言听计从。 她受不了这个落差。 可是不道歉又不行，五表弟明摆着不愿意放过她。 陈静儿戳了戳陈萱儿的手臂，陈萱儿不情愿的对翠翠说道：“我不该那样说你。” 语气硬邦邦十分不甘心。 “那小表妹，等我回家给你送一只银镯子来，我还有话要给姨妈说，先回房了。”陈静儿说完拉着陈萱儿逃也似跨进白家大院子。 “哎哟！” 陈静儿刚走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树枝上掉下一条小蛇，小蛇的尾巴从她头上擦过。 她吓的大惊失色，一低头，头上的簪子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第三百九十章秋色 小福圆等人听到陈静儿变了声的惊呼，纷纷跑到院子里。 只见一条小蛇从陈静儿脚边爬过，刺溜一下钻进旁边的菜地里消失不见。 而地上则是摔的粉碎的簪子。 陈静儿惊魂未定，双手攥着帕子捂着胸口。 陈萱儿远远的跳开，脸色苍白。 那条小蛇，让她不由得想起将她脸蛰的肿胀的马蜂。 她看向一群孩子中的小福圆，只见小表妹正一脸好奇的打量陈静儿。 陈萱儿心里一个激灵。 当时她就是想对小表妹使坏，遇到了马蜂，而且那些马蜂谁也不蛰只蛰她，撵都撵不走。 而今天，陈静儿也是和小表妹有过节，遇到了蛇，掉落了簪子。 怎么都是和小表妹有关，说是巧合她是不信的。 神树村人都传，小表妹有福气，凡是沾上小表妹的都能染上福气。 那么，如果和小表妹作对呢 陈萱儿不敢想了。 因为她想到三表哥被诬陷谋反那天晚上，倒了一院子的官差，尤其是拿着大刀对着小表妹的那个姓马的官差，据说已经流放了。 陈萱儿打了个寒颤，恨不得马上逃离老白家。 “看吧，自己说大话拿簪子押注，结果出尔反尔，簪子摔碎了吧。”赵小贵一脸幸灾乐祸，没说“活该”都是看在小福圆的面子上，毕竟还是小福圆的大表姐。 “我爹说出尔反尔容易闪着舌头，舌头没闪到，倒是把簪子摔了。”吴超景也决定落井下石，谁让她方才训小福圆的，他爹现在是十里八乡的神医，医治好了二郎的腿，他爹说都是因为沾染上小福圆的福气他才变成神医。 小福圆是吴家的贵人，谁和小福圆作对，他就嘴谁。 翠翠也感到很惊奇，陈静儿怎么好端端的就把簪子给摔了。 她想起自家表弟说的话，谁和小福圆作对谁倒霉。翠翠捂着胸口，表示自己很安全，因为她不会和小姑子作对。听舅舅讲，小姑子是个十分恩怨分明的人，之前她舅母想纳小福圆给刘恕当妾，霉运也没有牵连到舅舅身上。 陈静儿听到神树村那些孩子的议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十分悔恨，又心疼头上的簪子。 簪子死死的簪在头上，怎么就掉了摔碎了？ 这簪子是夫君送的，难道这是自己即将下堂的不好兆头？ 真是邪了门了！ 看到碎成一地的簪子，陈静儿开始发散思维。 越想越心如死灰！ “吓死我了，死丫头你还不来扶我。”陈静儿缓了一口气，冲陈萱儿说道。 陈萱儿小心翼翼绕过碎掉的簪子，伸手扶住了陈静儿，对上小表妹天真无邪的眼睛，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五表弟，家里进了蛇，把我簪子碰掉了。刚才你们看到了吧，钻进菜地了，你打死它吧别伤到人。” 如果没有那条小蛇，她不会受到惊吓，如果她没有受到惊吓，她头上的簪子就不会摔碎。 陈静儿将簪子摔碎的原因归结在那条蛇身上。 “表姐，你的簪子是你自己弄掉的，那蛇又不咬人不害人，我才不会打它。”白招妹说道。 这条小蛇白招妹见过，当时他在山上救孟大将军时，如果不是这条蛇他恐怕已经成为野猪的盘中餐了。 这条蛇有恩于他。 赵小贵大郎等人纷纷赞同白招妹，再说村里有蛇很正常，神树村的人都不怕蛇，也就陈静儿陈萱儿看到蛇才大惊小怪。 所以陈静儿的簪子摔碎，和蛇压根没有关系，纯粹是她自个倒霉。 陈静儿又气又恨，狠狠一脚将摔碎的簪子踢的四散开来。 “小圆宝，我上次来只在院子里转了转，我还没有看看村里，你能带我转转吗？” 看到陈静儿的狼狈样子，翠翠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这是她第二次来神树村，对村里的景致充满好奇，于是央求小福圆带她在村子里转悠。 “让五哥和我们一起吧。”小福圆说道。 小福圆带着翠翠在村子里四处转。 深秋的村庄四处充满丰收美景。 家家户户挂着火红的辣椒金黄的玉米，深红的大枣一串串结在枝头，一颗颗柿子就像一盏盏灯笼探出墙。 “小圆宝，吃饭了吗？” “没有。” “来大娘家里吃吧。” “不用了，谢谢大娘。” 村里人对小福圆十分热情，恨不得将她拉到自家饭桌前，毕竟谁都想沾一沾她身上的福气不是。 “呦，小圆宝你身边的漂亮姑娘是谁啊？” “是翠翠姐姐。” 好几户人家听到翠翠的名字，呜啦啦围拢过来，一脸八卦姨母笑：“这是你五嫂吧。” “是老五的媳妇儿。” “长得真不赖，浓眉大眼满月脸，一看就有福气的样子。” “屁股也不小，一看就能生儿子。” “啥儿子，老白家不缺儿子，肯定能生闺女。” 翠翠淹没在大娘们的热情中，大娘们拉着她的手，上下边打量边夸赞。 翠翠性格再泼辣，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满耳里听着大娘们的虎狼之词，招架不住红了脸。 白招妹跟在小福圆和翠翠身后，看到大娘们的架势，想逃！ 其中一位大娘眼尖发现了白招妹，扯着嗓子喊：“白家老五，你家小媳妇长的可真俊。” 白招妹裂开嘴傻笑！ “白家老五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找到这么俊的小媳妇。” “咱们招妹哪里差了，人俊力气大。” “招妹，以后生个你妹妹这样俊的闺女。” 很快，白招妹也淹没在大娘的热情中。 “小圆宝，这是大红枣，你拿着给你嫂子吃。” “这是一兜子柿子，招妹你拎着给你媳妇吃。” 热情的大娘们，你一把枣子，我一篮子柿子，硬塞到小福圆和白招妹手里。 “小圆宝，吃饭了吗？来，跟姐姐走，姐姐给你拿好吃的。” 夏清荷带着草帽从地里刚回来，看到小福圆和翠翠被热情的大娘淹没，一手一个拉着小福圆和翠翠就走。 清荷的院子距离白家不远，小巧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和村里其他人家不同的是，她的院子种满了花，而不是菜。 夏清荷剪了一大捧花递给翠翠，又洗了水果拿了糕饼摆在小福圆面前。 “谢谢清荷姐姐。” 小福圆拿起糕饼刚想塞进嘴里，看到谢小怜扛着锄头站在篱笆前朝里张望。 “师傅。”白招妹喊道。 “小怜哥哥，你找清荷姐姐吗？”小福圆问道，“她在做饭。” 夏清荷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 “趁着晌午，我帮你把地翻一翻。”谢小怜对夏清荷说道。 “吃完饭再去吧。”夏清荷邀谢小怜进院子吃饭。 小福圆翠翠白招妹齐刷刷盯着谢小怜。 “不用，那点活我一会就能干完。”谢小怜说完撒腿就跑。 过了很久，白招妹说道：“妹妹，你说我师傅咋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好主意 “三哥。” 小福圆和翠翠从夏清荷院子里出来，看到白家老三乘坐马车从镇上回来。 “妹妹。”白三壮跳下马车，笑着道，“翠翠也来了。” 翠翠喊了一声“三哥”。 白三壮去了阳凤县见阎管家，商讨下南洋的细节以及采买的货物。 若说前几天心里对阎管家还抱有怀疑，这次再见到阎管家所有的怀疑都尽去。 若说阎管家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报上次几两银子的恩义，以及希望找个靠谱的合伙人一起下南洋。 恰好白三壮是极好的人选！ “咱家今儿还有谁来了？” 白三壮见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翠翠的，另一辆不知是谁的。 “三哥，大表姐二表姐来家里了。”白招妹说道。 “她们来干啥？”白三壮一听说是陈氏姐妹俩，脸色十分不好看。 “还不是咱家日子过好了，才来攀亲戚。”白招妹当着翠翠的面儿，直接自爆家丑，“娘都撵了几回，就是不走，娘总不会当着翠翠和翠翠舅母的面撵她们吧。” 脸皮竟然如此厚，翠翠觉得陈静儿的簪子摔的可太好了。 “三哥，你什么时候去南洋？”小福圆问道。 “大后天就去。”白三壮说道，“商船都准备好了。” “三哥，你下南洋肯定会顺顺利利的。”小福圆说道。 这话小福圆说了很多次，白三壮每次听了心里都十分踏实。虽然南洋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有已经去过多次的阎管家陪着，有妹妹的福气罩着，他对自己这一趟出行充满信心。 “三表弟！” 白三壮将马车上给妹妹以及家里人从阳凤县带的礼物拿下来，就听到一把热情的招呼声。 不用问，肯定是他那个看人下菜碟的大表姐陈静儿了。 白三壮冷冷的朝陈静儿点了点头。 “三表弟，听说你被抓了，我吓的一整夜没睡着，好容易抽个时间赶紧来家里看看你” “大表姐，你找我有事？”白三壮十分不耐烦陈静儿的寒暄。 姨妈家的俩女儿怎么和姨妈一模一样，一点都不懂人眼色的。 陈静儿尴尬的笑了笑，看到白三壮身后的小福圆，说道：“三表弟，我找你确实有事，咱们借一步说话。” 她一对上小表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莫名心颤，因此她要避开小表妹给三表弟说事儿。 白三壮回头摸了摸妹妹的头，妹妹的乖巧让人心疼。 “表姐有啥事，你直接说吧，我妹妹不是外人。”白三壮态度依然冷漠。 陈静儿呼吸一顿。 三表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他现在开着铺子，自以为腰杆子直了，就抖起来了。 陈静儿现在还挺怀念白三壮当小伙计时，来她家借银子给四表弟念书，那个卑微的样子想想就解气。 当然她那时候没有借，但也不怨她，那时候姨妈家穷的家徒四壁，银子真借出去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还起。 真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姨妈家竟然起来了，三表弟也从小小管家摇身一变颇有气候的东家。 说话都比从前硬气了！ “是这样的。”陈静儿一咬牙，笑意盈盈，“听说三表弟要下南洋，商船本钱大，我回头给你送几百两银票。听你姐夫说丝绸瓷器中药材在南洋最是紧俏，你这一趟只带着丝绸太不划算，我家上好的中药材可以搭配着一起上船” 白三壮噙着笑看向陈静儿，陈静儿说到此顿住。 “搭配着一起上船？”白三壮忽然一笑。 陈静儿见白三壮表情似有松动的样子，继续往下说：“既然去了，这一趟就要尽可能的多带几样货物。我想着你开的是丝绸铺子，丝绸货源不愁，徐掌柜家的瓷器又有货源，你现在缺的就是中药材，正好我家是开生药铺子的。” 要说陈静儿也算是个精明的妇人。 她在神树村一走，扯两个妇人一聊，就知道白三壮下南洋一事，而且摸清了村里人都入了股。 这是个机会啊！ 如果她能说服表弟带上自家的中药材下南洋或者入个股啥的，她在里正公公跟前得了脸，以后谁也撼动不了她正妻的位置。 “表姐这主意可是顶顶的好。”白三壮说道。 陈静儿只顾着算计，没有听出白三壮话里的讽刺意思。 “表弟你别觉得我是有利可图才生这主意，我这是为了你。你想想看你铺子刚开不久，最是不能有风险。这次你去南洋，风险我家帮你承担一部分，说句难听的，哪怕丝绸不行，咱还有中药材兜底不是。”陈静儿笑意盈盈，看来在生意上，谁不图利益啊，白三壮就是再不喜自己，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 “那我吃完晌午饭回家就取银票给你。”陈静儿说道。 白三壮一脸肃容道：“表姐别忙。你出的主意是不错，倒是提醒了我。我淮城铺子对面的王家生药铺子是淮城最大的生药铺子，想必王掌柜愿意合作。就不劳烦表姐了，咱们都是亲戚，万一买卖不成，在丢了亲戚情分就不好了。” 白三壮越说，陈静儿脸色越僵。 这是明摆着拒绝了自己。 “妹妹，我在阳凤县给你带了好玩的，来看看喜不喜欢。”白三壮说完看都不看陈静儿，拉起小福圆，直朝上房奔去。 留下陈静儿咬紧了唇。 许氏和甄氏白老太太在上房说了会话，来到厨房门前和谢春桃唠嗑。 许氏也是个水晶玻璃心肝人儿，知道谢春桃最关心二郎在淮城学里情况，专门将二郎的情况说给谢春桃听。 “上次恕儿带二郎来家里，我看着比中秋前又胖了点。成绩也是顶顶的好，反正我家恕儿比不上。” 陈静儿看到许氏站在厨房门口，自觉机会来了，凑上来陪笑道：“夫人。” 许氏被陈静儿打断，心里十分不快，冷冷的问：“什么事？” 陈静儿陪笑道：“夫人，我一直想登门再次拜访” 许氏不耐的打断陈静儿的寒暄，单刀直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别绕弯子。” 陈静儿抓住机会，说道：“夫人我确实有事求您，我家在淮城的生药铺子生意，一直被王家生药铺子挤压，没法子我才想求您出个面。” 许氏上下将陈静儿打量一番，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这话说岔了，正经做生意怎么会被积压。你家开生药铺子，王家也开生药铺子，你们家的药材要是过硬，王家怎么会挤压的了你们。” 第三百九十二章 已经有了 “夫人，我” “大表妹，夫人话说的有道理，做生意靠的是口碑，你家药材要是比王家的好，怎么能被人挤压了。” 谢春桃从厨房出来温声打断陈静儿接下来的话。 “做生意凭本事，就算夫人去给你站台，淮城人看着夫人的面子都去你家生药铺子，你家药不管用，这锅是谁的？没的玷污了刘大人的好名声。” 谢春桃心里恼陈静儿没眼色，大剌剌直接求许氏帮忙，这不仅是陷白家于不义，更是让许氏为难。 虽然许氏和白家有过过节，但那过节早已经消融了，而且许氏在淮城多有照顾二郎，谢春桃对许氏心里充满感激。 她更不会让陈静儿陷许氏于为难中。 谢春桃心实，唯恐许氏不清楚陈静儿的为人，看在白家面子上帮她坏了刘大人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这也不是谢春桃多想，根本在于陈静儿就是这样的人。 一旦撕开帮忙的口子，她就会扯着不放，硬生生将人绑到她的船上。 “夫人，我家表妹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谢春桃转而对许氏说道。 “没事儿，白家是白家，亲戚是亲戚，我还是能分清楚的。”许氏说道。 陈静儿被谢春桃和许氏一句一句中刺的黑了脸。 她来白家之前，还信誓旦旦给公婆承诺，肯定能借姨妈和知府的关系，将王家药铺拔走，结果不仅没有，自己反而受到一番羞辱。 还折了一根贵重的簪子。 如果自己能攀上太后的关系，也被封为乡主或者郡主的，她一定要把知府夫人踩到脚底下。 谢春桃和许氏撇开陈静儿，继续闲话。 陈静儿在白三壮那里受了冷落，在许氏这边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站了一会，一抬头碰上小福圆一双含笑的眼睛，心下一颤。 “小圆宝，来，到姨姨这边来。” 许氏看到小福圆和翠翠，丢下对陈静儿的不快，朝小福圆招手。 小福圆来到许氏身边，十分乖巧的站在她身边听她的夸赞。 许氏看到翠翠的衣裳上有泥土有草汁，知道她又淘了，说道：“你刚跟着小圆宝去哪里了？” 翠翠笑着说道：“和小圆宝一起在村里转了一圈，摘了柿子和枣子。” 许氏点头，看到白招妹远远的站在廊下，知道俩人性子再淘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有闲话传出。 “舅妈，我喜欢村里，咱们在这里过些日子吧。”翠翠出声央求道。 “你舅舅这些日子很忙，咱们要赶紧回去呢。”许氏说道。 翠翠听了颇为不高兴。 许氏横了翠翠一眼，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动辄要在婆家住着，被人听了得说闲话。就算白家不介意，她也不会由着翠翠，省的她那个婆婆唠叨。 翠翠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眼睛盯着灶台跃跃欲试。 小福圆拉住了翠翠，上次翠翠烧锅差点炸了厨房，还是别给大嫂添乱了。 翠翠回头冲小福圆说道：“我不进去。” 又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 谢春桃笑道：“饭马上好了，有翠翠爱吃的鲫鱼贴饼。” 谢春桃心细，家里人谁的口味她都一清二楚，哪怕只在家中吃过一顿饭的翠翠。 翠翠拍手道：“太好了。” 许氏横了翠翠一眼，说道：“总这么毛毛躁躁的。” 谢春桃听了，笑着对许氏说道：“您也别拘着翠翠，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婆婆从不给儿媳妇立规矩。以后翠翠来家里就知道了。” 许氏听了这话十分羡慕。 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还不如谢春桃自在，最起码甄氏不会给谢春桃立规矩，也不会给谢春桃塞小妾。 她在这一点比不过谢春桃，刘鸿的娘总时不时摆谱，立规矩倒也忍了，可总想给刘鸿塞小妾，尤其这些日子更是过分。 买了两个胯大的丫头放家里，说是给刘鸿生儿子用的。 许氏想想就烦心。 刘鸿现在对纳妾没兴趣，但总被老娘这样撺掇，保不准以后会改了主意。 如果能生个小福圆那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刘鸿可是整天念叨想有个小福圆那样可爱的闺女，可许氏自打生下刘恕肚子再也没有动静。 “要是天下婆婆都像阿婶和白奶奶那样就好了。我姥姥就不好，总要给舅妈立规矩。”翠翠快人快语的说道，她在舅舅家过了些日子，心里颇为同情许氏光鲜日子背后的心酸。 许氏被揭了短，不仅不生气，反而给翠翠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你舅舅为啥要把你许给白家，不就想让你以后图个舒心。” “不是我说，等你以后嫁过来，婆婆太婆婆不给你立规矩，妯娌之间和睦，小姑子懂事。这些好，都是淮城那些大户人家比不了的。” 这话许氏说了很多次，但当着小福圆和谢春桃的面翠翠的脸红了！ 许氏话匣子打开和谢春桃推心置腹起来。 “唉，还是你的日子舒心，公婆不生事，儿子有出息。” 许氏看到烧锅的大郎，心里愈发羡慕谢春桃了，俩儿子一个在身边，一个考功名，完美。 而自己只一个刘恕，天天还气自己。 “那是夫人不了解咱们乡下的苦，人家想过您的日子还过不上呢。刘大人当那么大的官，刘恕又懂事。”虽然谢春桃一点都不羡慕许氏，但必要的商业胡吹还是需要吹的。 至于许氏的婆婆，谢春桃在荷花节见过一次，看着就不是一个好像与的老太太。 但谢春桃也不好跟着许氏一起吐槽，关系没到那个份上。 许氏听了谢春桃的话摇头苦笑，说道：“刘恕一个太单薄了些，哪像你有俩儿子，我还想再要一个呢，也不知能不能生出来。” 说道生孩子，挑起谢春桃心里的隐痛，她说：“谁不想要呢，我要是能生个我小姑子那样的女儿，我天天茹素我也愿意的。” 许氏一把拉着安静的站在一旁吃糕的小福圆说道：“我也想要个闺女，我家那口子也说谁要是生个小圆宝那样漂亮的姑娘谁就有大幅了。我也不求像小圆宝那样的，是个女儿就行。” 刘鸿是十分渴望有个女儿的，许氏暗自期盼有个女儿，看她婆婆还给不给刘鸿塞小妾。 许氏一边说一边慈爱的摸小福圆的小脑瓜。 小福圆一脸天真的说道：“已经有了。” 小福圆的可爱成功逗笑了许氏，她忍不住问道：“已经有了是啥意思？” 小福圆眨巴着大眼睛道：“小妹妹啊！” 许氏惊的差点跌坐地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空欢喜 许氏躺在小福圆屋里的床上。 本来她可以到阳凤县甚至淮城再请郎中，但她听了小福圆的话，如何能忍住，当下就去找了甄氏。 不好大张旗鼓，甄氏让白招妹去悄悄请了吴郎中。 吴郎中认真的把了一会脉，眉头皱了起来。 “啥脉息？” 白老太太在一旁问道。 “看不出来。”吴郎中说道。 许氏有一瞬间的黯然。 “请问夫人，这几日可疲累倦怠食欲不振？”吴郎中问道。 “没有。”许氏想了想，每顿都能吃两碗饭，就在刚刚她在厨房门口，看到谢春桃新出笼的大馒头都想下手拿两个吃。 疲累倦怠？也没有，前些日子和婆婆吵架她还隐隐占了上风。 “我看夫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吴郎中有点生气，好好的一个人，把他请来干嘛，脉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那郎中，我是不是怀孕了？”许氏满怀希望的问道。 “从脉息上看不是喜脉。”吴郎中击碎了许氏的希望。 尤金桂在一旁看热闹，想了想说道：“吴郎中也不是次次都准，上次我没孕都能给诊有孕，白白让我高兴一场，吴郎中不擅长妇科。” 吴郎中被尤金桂揭了底，一脸不虞，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假孕能是我诊的？是你谎报你身体情况。” 吴郎中说完气的连诊金都没有收，匆匆走出白家上房。 “可是小圆宝说我有了。”许氏不甘心的喃喃自语，相比较吴郎中她更相信小福圆。 但她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了，她当初怀刘恕时神思倦怠饭都吃不下，现在的自己压根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看怎么不像有了孕。 “夫人，您到了淮城还是在找个擅长妇科的郎中瞧瞧吧，吴郎中真的不行。既然我家小姑子说您肚子里有了，您肯定有了，您也知道我家小姑子说话最灵的。”尤金桂陪笑说道。 甄氏和白老太太狠狠横了尤金桂一眼。 “妹妹，我家小圆宝还是个小孩子，她啥也不懂呢。”甄氏陪笑道。 白老太太在一旁点头附和。 甄氏和白老太太也不敢说小福圆的话一定灵。 万一许氏没有怀孕，罪过岂不是扣在小福圆头上。 许氏看到小福圆站在一旁，失落的情绪消散，精神抖擞的说道：“我信小圆宝。” 小福圆：“” 白老太太：“” 甄氏：“” 谢春桃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论理说妹妹的话没错。” 同时心里十分羡慕许氏，她也想怀个闺女。 像小姑子那样的闺女，谁不想要啊！ 午饭过后，小福圆带着翠翠去参观白家绣坊。 参观完，秋娘送俩人出来。 一辆马车路过绣坊停下，从里面钻出一个面白的年轻男人。 男人看到秋娘眼里露出惊艳，秋娘感到十分不舒服。 “这位小娘，问你个事儿。”白面男人坐在马车上轻佻的问道。 秋娘没有理会，拉着小福圆和翠翠就要返回绣坊。 这样的登徒子，最好不要理会。 “哎，这位小娘，怎么走了。”白面男人扯着嗓子喊。 “哎呦！” 一声痛呼。 白面男人头上被石头砸肿了。 小福圆看到胡大娘叉腰怒目，手里拎着一块砖头。 不用问，刚才的石头是胡大娘甩出去的。 “登徒子，敢惹我们秋娘，不想活了。” 胡大娘举着砖头怒骂。 她刚一出门就看到有个不三不四的像流氓的男人，在轻佻的和秋娘说话，作为和秋娘一样的寡妇，她忍不了。 “少爷，你咋了。” “你们咋打我家少爷？”白面男人身边的小厮不乐意了，嚷嚷着就要冲下马车。 “怎么地，你下来狗头给你砸烂。”胡大娘声音更大。 屋里的绣娘们听到动静，一起冲出来声援。 官差的刀棍都夺过，更何况跟前这俩弱鸡仔一样的男人？ 白面男人和小厮见人多势众，开始软了下来。 “别打，别打。我是来走亲戚的，刚想问这位小娘路怎么走。”白面男人捂着脑袋说道。 这谁家的亲戚流里流气的，神树村压根就没有见过这样的。 胡大娘等人不信。 “你谁家亲戚？”村长媳妇问道。 “我是老白家亲戚。”白面男人说道。 啥？ 我们家亲戚？ 小福圆表示不认识！ “看着怪面生。”村长媳妇嘀咕道。 老白家亲戚村长媳妇基本都清楚，可是从没有见过这一号人。 “小圆宝，这是你啥亲戚，你认识吗？”胡大娘问道。 “不认识。”小福圆摇头道。 “这是小表妹吧。”白面男人自来熟一般，这小表妹果然如传闻一般漂亮，小小年纪就可以看出是美人胚子。 “你到底是哪路亲戚？”秋娘将小福圆搂在身后问道。 “这位小娘，我是静儿的相公，特意来接她家去。”白面男人看到秋娘的眼神再次发直，“还是第一次来姨妈家，不知道路。” 原来是陈姨妈的女婿。 胡大娘等人面有不屑，谁家有这样的亲戚也够倒霉，穷时绕着走，如今富了又上门。 “小表妹，麻烦你给我带个路吧。”白面男人冲小福圆笑道。 “我带你去吧。” 秋娘说着带着小福圆和翠翠朝家里走去，白面男人跳下马车跟在后面。 “你是秋娘吧，听我家小姨子说你是大美人，果然如此。”白面男人一路走一路和秋娘搭话。 秋娘忍着不耐。 “小心脚下。”小福圆出声提醒，也不知是提醒翠翠秋娘还是提醒白面男人。 话音刚落，白面男人踩到水坑里摔了一脚。 狼狈的爬起来后，秋娘带着小福圆和翠翠已经来到了白家门口。 小福圆来到家中，许氏在小福圆屋里午休。她来到上房，看到陈静儿正站在甄氏跟前抹泪，甄氏一脸铁青，陈萱儿在一旁站着。 “大表姐，大表姐夫来接你回家了。”小福圆欢快的说道。 陈静儿面上一喜。 相公心里到底是有自己的，自己出来一天，便巴巴的要接自己回去。 “在哪里？”陈静儿颇有点失态。 小福圆朝外指了指。 “相公。”陈静儿跑了出去，看到自家男人已经来到白家院子里，心里更是满上欢喜，声音也娇了起来。 “夫人，有大喜事。芬儿给咱们生了个儿子，娘让我来接你回家。” 陈静儿的笑容冻在嘴角，整个人想就此晕死过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平妻 “娘子，你咋了？” 陈静儿一口气堵在胸口，脑子里乱糟糟的。 三个月前她买通了韩芬身边的丫鬟，让她给韩芬的补品里下大寒的药品，使其不知不觉流掉，哪怕不掉，生下来也是一个死胎。 没想到，韩芬如此狡猾，竟然被她躲过了。 还是说那丫鬟将她骗了去。 陈静儿浑身发冷，心下不甘，忍不住问道：“张华，那孩子真的生下来了？” 那白面男人，也就是叫张华的陈静儿的相公，一脸喜色说道：“自然生下来了，娘子，咱家现在有后了。你不高兴？” 陈静儿真想戳烂张华的那张肥脸。 她高兴，见鬼了她才高兴。 张华明晃晃的踩在她脸上，而且还是到她一向最看不上的姨妈家踩。 这些日子她费尽心思阻止韩芬进门，甚至失了公婆的欢心，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现在韩芬生了儿子，而她只有一个丫头，她这个失去公婆支持丈夫欢心的正妻还怎么硬的起来。 “爹娘让我接你回家，明儿开祠堂将儿子正式上族谱，芬儿刚生下孩子身子弱，处处需要你周全着。”张华一边说一边摸额头，额头上肿胀的大包愈发显眼，神树村的大娘下手真狠。 族谱记名？ 一个外室的私生子还想进张家祠堂！ 陈静儿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窜。 “一个下三路的儿子还大张旗鼓的上族谱，我竟不知你们张家的礼义廉耻在哪里？那韩芬勾栏出来的，我还没喝过她的茶连个妾都算不上，她的儿子想上族谱，做梦！”陈静儿指着张华说道。 她知道张家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那孩子记到她名下。 一个勾栏女子生的儿子，也配当嫡子。 她坚决不会认下。 没想到张华冷笑一声道：“你嫁到张家那么多年没有生下儿子，却不许我和别人生，这是什么道理？孩子不会记到你名下，他自有他的娘亲。芬儿给张家生了个儿子是大功臣，爹娘和我商量了，等她出了月子就纳她进门，是平妻，和你平起平坐。你想喝她的茶，也休想。” 陈静儿听了这话，五雷轰顶。 那韩芬是个什么东西，勾栏里出来的东西，竟然爬到和她平起平坐的地位。 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而韩芬却有儿子，加上夫君的宠爱，那个外室迟早有一天爬到自己头上。 她一向为傲自己能嫁给里正家当儿媳妇，平日十分瞧不起杜姥姥家和白家。 却偏偏在她最看不上的白家，被自家男人当众打了脸。 她简直羞愤欲死。 “一个勾栏出来的女人生的儿子，也就你们家稀罕。谁不能生？别人生的还不是参杂的呢。勾栏生的儿子姓王姓张还不一定呢，你却上赶着当爹。我呸！” 陈静儿也是个脾气烈的，一张嘴说话不饶人。 很快白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甄氏和白老太太等人也从上房出来了，对于白家因为陈静儿再次上了神树村热榜，白老太太十分不爽。 知府夫人和未过门的翠翠还在呢，陈静儿和张华就在这里闹，若不是知府夫人了解白家的品性，头一遭遇到白家这种不着调的亲戚只怕亲事也黄了。 “我说，你俩有啥事家去说，别污了我家的地。”白老太太毫不客气的撵人。 张华是个脸皮厚的，笑着对甄氏和白老太太说道：“是姨妈和白奶奶吧。姨妈评评理，我家新得了儿子，接娘子回去一起欢喜欢喜，她不愿意。” 甄氏早已经从张华和陈静儿的对话中听个一清二楚。 她不喜欢陈静儿，更不喜欢张家。 正妻还在，就把外室生的儿子朝家里领，又是大张旗鼓的记名，又是要扶外室为平妻。 这就不是家风正的人家能干出来的事儿。 虽然陈静儿嫁给张家是图家世，但她也遭受了苦果。 在此事上甄氏还是非常同情陈静儿的。 甄氏冷笑道对张华说：“别乱攀扯亲戚，我可不知有你这一门亲。” 又对陈静儿说道：“既然你相公来接你，你就家去吧。若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还有和离。” 甄氏再同情陈静儿，也不喜欢她和张华在自家院子里断官司。 解决的办法她已经告诉陈静儿了，听不听在于她。 “我张家只有休妻的，哪有和离的。”张华嘀咕道。 陈静儿本来就在气头上，又自觉在白家丢了脸，听到张华这话，气血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大家七手八脚将陈静儿抬进谢春桃屋里，白招妹再次朝吴郎中家跑去。 张华却没有跑，一直坐在陈静儿床头。 整个白家一片闹哄哄。 吴郎中几针下去，陈静儿悠悠转醒，看到张华坐在一旁，提不上气儿再次晕倒。 张华只得走出白家上房，反正他留下也不是为了陪陈静儿。 “姐夫。”陈萱儿从上房走出，跟在张华身后。 “咋了，小姨子你想给你姐讨公道？”张华混不吝的说道。 陈萱儿抿着唇，看到张华眼睛在院子里乱瞟。 忽然悄声道：“姐夫，你看到我上次给你提到的秋娘了吧？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张华看了一眼小姨子。 没错，他正在四下寻找秋娘的影子。 张华哈哈一笑，眼睛里渡上一层颜色，说道：“是不错，那身段，那模样，淮城勾栏头牌还比不上呢。” 从他第一眼看到秋娘，就神思颠倒了，神树村竟然藏着一个绝色美人儿，而且还就藏在老白家。 他的心痒痒的很，连刚得的大胖小子都抛到脑后。 “姐夫，你想不想纳秋娘？”陈萱儿直接问道。 “只要我想，整个南关镇的姑娘都争着进我家门。这秋娘不就一寡妇，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张华自信心爆棚。 陈萱儿却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上次我给她提过，她说宁愿守寡一辈子也不愿嫁人，哪怕是八抬大轿抬她，她也不愿的。” 这话刺激到了张华。 一个寄人篱下的寡妇居然那么嚣张？ 不过，张华转念一想，那都是在人前树立的刚烈人设罢了。 “那是她没有看到我这样样貌的人才，待我会她一会，说不定她就转变主意了。” 张华脑海里浮现出他问路时，秋娘那一低头的害羞。 第三百九十六章河边 “没有要害你，这是为你好，日子过不下去了自然要和离，现今和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甄氏轻描淡写的说道。 眼前就有个例子，夏清荷和离后日子过的可比在韩家好多了。 就张家那家风，是个好姑娘进去都会辜负。 既然他们作践儿媳妇，为啥一定要死死的留在张家，就不能硬气点离开，总比在张家被作践死好。 但陈静儿却不那样想。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还是宅斗那一套。 怎样能够获得公婆的欢心，怎样能够将外室斗倒，怎样能够将外室的小崽子灭掉，更重要的是怎样获得夫君的宠爱。 你让她离开张家，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姨妈说的倒是轻松，要是你家闺女在婆家受欺负，你也会让她和离？” 陈静儿看向小福圆，小表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盯着她，她心里又惊又嫉。 一样的姨姐妹，太后娘娘给的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 她和萱儿什么都没有捞到。 不等甄氏开口，谢春桃在一旁说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姑要是被婆家欺负，我这个大嫂都得出头。” 尤金桂也跟着附和道：“我家小姑才不会眼瞎嫁到张家那样的人家呢，我家小姑才不会受婆家欺负呢，你咒谁呢。” 陈静儿被谢春桃和尤金桂堵的无话。 “我嫁给张家之前也没想到会过这样的日子。”陈静儿一脸黯然。 甄氏叹气。 张家的家风和张华的人品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陈静儿说亲时陈姨妈挑了又挑，看不上农家看不上小生意人家，一心想把陈静儿嫁到官宦人家或者家产丰厚的人家。 也不是说不可以给闺女找这样的婆家，但齐大非偶是普遍存在的。 就算想高嫁那也要把对方的人品放在第一位，但陈姨妈偏偏将对方的家世放在第一位。 陈家本来就是小生意人家，攀不上官宦人家，陈静儿心高气傲也是挑挑拣拣好多年才选中张家。 主要是看重张家的里正身份以及偌大的生药铺子。 至于张家的家风和张华人品则不在陈姨妈和陈静儿考虑范围内。 当年甄氏得知消息后，不是没劝过陈姨妈，但陈姨妈反而说甄氏是嫉妒他们拣高枝儿飞去，甄氏便歇了掺和的心思。 “你现在正年轻还不晚，和离后带着闺女过日子，总好过你们母女俩在张家受磋磨。”甄氏耐着性子劝说。 “我并没有非走到和离这份上，首先爹和娘就不愿意，和离的女人给被夫家休的一样艰难。我既然嫁到张家，就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这么多年在张家的经营，姨妈让我放弃我万万不能的。”陈静儿说道。 别的不说，单说张家的锦衣玉食，她和离后哪里去过这样的日子。 还有里正儿媳妇人前人后的风光，她可不想让给那个外室。 “只要你打定主意，你爹娘也干涉不了你。你如果现在不和离，你在张家日子会更艰难，反正我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你不听我也管不着你。”甄氏忍者气说道。 陈静儿抬起眼睛，盯着小福圆，说道：“姨妈，我想求小表妹一件事。” “你表妹没有啥事能是你求的，她那么小她懂的啥？”甄氏直接拒绝，她做姨妈的可以讲在从前的情分帮陈静儿脱离张家，但把闺女扯进去不行。 陈静儿漠然的说道：“姨妈放心我不会害了小表妹。我听说小表妹说话灵，让天下雨就下雨，上山打虎说谁不受伤谁就不受伤，让小表妹帮我说几句吉祥话，让我生个儿子吧。” 小福圆说话灵这事，自然是外头疯传，陈静儿耳朵里也刮到了。 她一开始一点不信，现在她也是没法子了，就想抓住小福圆这根稻草。 小福圆：“” 甄氏怒道：“小圆宝她不是送子观音，完不成你的宏愿。” 白老太太将小福圆扯到身边，说道：“孙女，你别在这里污了耳朵，你出去玩吧。” 甄氏气的冲陈静儿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既然说你是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你现在起来就跟着张华回去。” 陈静儿却没有起身，脸埋在枕头下呜呜的哭。 小福圆拉着翠翠从上房出来。 正看到陈萱儿和张华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小福圆有不好的预感。 “妹妹你在干什么呢？”阿臻走出自家大宅，站在白家门口张望。 “阿臻哥哥，我带着翠翠姐姐玩呢。”小福圆拉着翠翠来到门口。 “哦，你就是五哥的小媳妇。” 翠翠听小媳妇三个字，狠狠瞪了阿臻一眼，还说别人小媳妇呢，他自己却是个小屁孩。 他就是刘恕说的神树村那位很张扬讨厌的孩子。 “翠翠姐姐，阿臻哥哥很好的，不像刘恕说的那样。” 小福圆就像会读心术一般。 翠翠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咱们现在去哪里？”翠翠问道。 “不如去河边，翠翠还没有去过河边呢。”白招妹忽然在背后出现。 “行，就听五哥的。”小福圆说道。 一行人朝河边走去。 深秋的河岸芦花翻飞，平日芦花丛非常安静。 但小福圆一来到岸边，便听到芦花丛里咕咕咕的叫。 “翠翠姐姐，你看，那里有一窝野鸡蛋，还有一窝野鸡。”小福圆兴奋的指向芦花丛。 “我去捡野鸡蛋。”翠翠拎着裙子兴奋的就要走下河滩。 “我和你一起去。”白招妹跟在翠翠身后。 小福圆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她出声提醒：“翠翠姐，五哥，只要鸡蛋不要伤了野鸡。” “晓得了。” 小福圆和阿臻站在河滩上，阿臻随手扯下河边的野花，给小福圆编了个花环。 小福圆将花环戴在头上。 “小表妹！” 陈萱儿忽然出现在背后，状若无事的站在河边看风景。 “表姐，有事吗？”小福圆笑着问道。 陈萱儿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过了很久，她才说道：“人家都说谁沾到你谁有福运，我看也不尽然。” 陈萱儿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转身走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骗走秋娘 陈萱儿来到村口的大树下。 张望了一番，只见四下无人。 “小姨子！” 张华忽然从树背后钻出来，拍了怕陈萱儿的肩膀。 陈萱儿浑身一颤怒喝道：“你少给我动手动脚。” 张华轻佻的一笑，混不吝的说：“你还不如你姐长的好看，我现在满心都在那个秋娘身上，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陈萱儿大怒，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轻浮的话又怒又惊，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行了，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说说我怎么才能搭上秋娘？”张华朝绣坊的方向频频张望。 陈萱儿看了几眼张华，压低声音道：“趁小表妹不在，咱们赶紧去找秋娘。” 张华十分不解的问道：“为啥要管那个小美人胚子？” 陈萱儿冷笑，说道：“姐夫不知道我那小表妹的本事，可真邪了门，谁要是招惹她谁就倒霉。我之前脸被马蜂蛰，今儿姐姐的簪子摔断，都是拜她所赐。” 现在陈萱儿甚至相信，张华的外室生个儿子也是拜小表妹所赐。 不是说她的福运可以传给对她好的人吗？ 那就看看，她能不能护住那个秋娘。 “她真有那么厉害，怎么老白家没有满室金银财宝？全家还在神树村讨生活？”张华一耸肩，对于小福圆的传言毫不在意。 “走，去绣坊，容我会一会那个秋娘。”张华急不可耐。 “你心里头现在没有姐姐，怎么你的外室刚给你生个儿子，你也抛在脑后了？”陈萱儿冷冷的说道。 张华摆摆手，说道：“哪个男人不贪新鲜。” 自打和秋娘见了一面，张华的满腹心思都在秋娘身上，哪里还顾得其他？ 此时更是火急火燎。 “姐夫先别忙，秋娘是个最警醒不过的人，你贸然的赶过去只怕她不出来。” “我这样的人，样貌倜傥，家世不俗，她一个寡妇还能看不上我？无非是在人前装刚烈罢了，私下等我会会她，她肯定对我也存了心思。” 陈萱儿听了张华这话只想笑，她这个姐夫心思竟然那样蠢，以为是个女人都爱她。 “她心里最在意小表妹，今儿私塾放假，我二表哥也不在私塾。你等我把她从绣坊以小表妹的名义骗出来，然后你在私塾等着” 陈萱儿嘴角勾着一抹笑，按下张华直接去绣坊的心思。 之前陈萱儿打秋娘的主意是为了陈静儿在陈家的地位，现今她对秋娘存着恨意，恨秋娘一个勾栏出来的竟然获得白家上下欢心，连绣坊都交给她管。 而她，曾经被姨妈捧在手心里当女儿养的人，却在白家没有任何地位，甚至拒绝她当儿媳妇。 她的自尊被碾碎，愈发恨和白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在白家地位斐然的秋娘。 “行，那就听小姨子的，我先去私塾等着。”张华一脸期待，他也不想去绣坊迎接胡大娘第二波石头。 陈萱儿向张华伸出手：“姐夫可是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两银子。” 张华摸遍全身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陈萱儿：“这个值二百两，剩下的三百两我给你写个字据。” 陈萱儿微笑着掏出一张契纸和一方印说道：“我已经写好了，姐夫画押吧。” 张华满心里想着秋娘，接过契纸看也没看直接画了押。 陈萱儿将玉佩和契纸塞进兜里，步履姗姗来到绣坊。 绣坊的绣娘们埋头干活，秋娘穿梭在绣娘间在做技术指导。 自打绣坊步入正轨，白老太太就退出了绣坊的日常管理，全权交给了秋娘。 陈萱儿还是第一次进入绣坊里头，心里更是愤恨不已，姨妈家竟然将这样大的绣坊给了秋娘管着。 “姑娘你找谁？”坐在丝线里在劈线的胡大娘问了一声，待看清楚是陈萱儿，说道，“你来绣坊干啥来了？” 陈萱儿稳住自己的心神，笑着说道：“大娘，我找秋娘姐姐。” 秋娘在最里面正和尤红叶商讨一个新绣法。 “秋娘，有人找。”胡大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喊完一双锐利的眼睛似笑非笑盯着陈萱儿看了看。 陈萱儿突如其来一阵发寒。 秋娘放下手里的活计，陈萱儿朝外就走，秋娘跟着她一直来到绣坊外头的树下。 “萱儿你找我啥事儿？”秋娘问道。 陈萱儿眼圈忽然红了，一脸悲切状。 “你这是咋啦？”秋娘虽然不喜欢陈萱儿，但碍着她是甄氏的外甥女，看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也不可能不理。 “秋娘姐姐，大事不好了，小表妹小表妹” “小圆宝咋了？”秋娘一听到小福圆，心下慌了神。 陈萱儿心里得意，鱼儿上钩了，小表妹果然好用。 不是她的福气会传给其他人吗？ 这一遭就把她是有福之女的名声给敲碎。 “秋娘姐姐，因为我姐姐要和离，我和表妹刚去私塾拿墨写和离书小表妹呜呜呜”陈萱儿哭了起来。 “你别哭，到底是啥事？”秋娘心跳入鼓。 “小表妹被蛇咬了一口，现在在私塾院子里躺着，我不敢声张，先来喊你。”陈萱儿哭道。 秋娘听说小福圆被蛇咬了，也不管真不真，脚下生风赶去私塾。 “你去通知姨妈他们。”秋娘吩咐道。 “我这就去。”陈萱儿答应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河滩上。 白招妹和翠翠在芦苇丛中捡野鸡蛋捡的忘乎所以，尤其是翠翠，头回在芦苇荡里玩，玩的忘乎所以。 小福圆和阿臻站在河岸边，小福圆总觉得方才陈萱儿不对劲。 以她对这个表姐的了解，这是干坏事的前兆啊。 她会干什么坏事呢？ 小福圆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张华在绣坊那一张轻佻的脸。 想了想，小福圆对阿臻说道：“阿臻哥哥，咱们去绣坊吧。” “去绣坊干啥？那里都是绣娘在刺绣，有什么好玩的。”阿臻说道。 “我担心秋娘姐姐。”小福圆轻声说道。 阿臻听了这话，立马扔掉手里在编织的芦苇说道：“那就去。” 于是俩人一起朝绣坊走去。 “小圆宝，你来了？”胡大娘站在绣坊门口看到小福圆问道。 “我来找秋姐姐。”小福圆就要朝绣坊里钻。 “你秋姐姐被陈萱儿喊走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啥事，我不放心出来看看，这老一会子了我也没看到人影。”胡大娘扯住小福圆的手臂说道。 糟糕！ 小福圆听到胡大娘的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第三百九十八章虚与委蛇 秋娘脚下生风奔到私塾。 推开私塾大门闯入院子里。 “小圆宝！” “小圆宝！” 秋娘带着哭腔喊道。 院子里空无一人。 “咣当”一声响。 秋娘眼角扫到门缝里闪过的一抹黄色身影，随之门被锁死。 “上当了！”秋娘心里暗叫，脚步一顿，浑身汗毛竖起。 哒哒哒，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秋娘豁然转身，看到张华一张泛着油光的肥脸，额头上还有一个大肿包。 “秋妹。”张华轻佻的喊出声，手里不知从那里寻了一把扇子，来到秋娘身边刷的一声打开，装作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秋娘只觉恶心无比。 私塾四面都是高墙，前面是课室，秋娘眼前没有逃路，背后没有退路。 一瞬间，秋娘心跳如鼓。 心里恨极了陈萱儿拿小福圆当幌子对她进行算计。 “秋妹，我敬服你是守节之人。守节实在辛苦，你一弱女子本该青春年华，却一身素服，可惜了这样的好容貌。”张华摇着扇子，看向秋娘的眼神灼灼发光。 秋娘看着张华不堪的模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公子，请你自重。”秋娘拢起微颤的手指，肃容以对。 秋娘气的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一张肥腻胖脸，但也只能忍着热心进行周旋。 “秋妹，以你这样的容貌，年纪轻轻守寡，上天也太不公了些。你若是想脱掉这一身素服，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张华手里的扇子开开合合。 近距离观察秋娘，愈发觉得秋娘动人，哪怕一身素服也遮挡不住的妍丽姿容。 这样品貌的女子，窝在神树村太可惜了。 这样品貌的女子，就合该遇到他张华，才能不会明珠蒙尘。 这样的男人，秋娘在勾栏里时见的多了，自有一定的应付技巧。 方才的慌乱消失后，秋娘开始镇定下来。 既然现在逃不脱，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想到此，秋娘转而浮上笑脸，对张华虚与委蛇。 “张公子，你家正头娘子还在白家呢，你却与我在这里相会。万一让你那娘子知道了，我如何自处？她又是白家阿婶的外甥女，我以后怎么有脸在白家生活？”秋娘声音清丽婉转，张华听的整个人都酥了。 “她不过是我张家当初用五百两银子换来的，什么正头娘子，还不是全凭我一句话。她至今连个儿子都没生，还擅妒，好不好我休了她。” 张华听秋娘的意思有点松动，心下狂喜。 他就说吧，青春少艾的女子，谁愿意一直守寡下去，谁不想拣了高枝飞。 “至于白家你更不用担心，你到时候跟着哥哥来到张家生活，你还管白家人咋看你？” 跟着他张华到张家吃香喝辣穿绫罗，不比在神树村日子好过？ 张华说完，伸出手，想去拉扯秋娘。 “张公子这话好威风，只是我听说你在外头还养了一房，你现在见了好的就把外头的那房抛到脑后，可见也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人。”秋娘轻轻从张华身边侧身而过，躲过了张华伸来的手，就势把张华的扇子拿到手里。 “我那一房是替我生儿子的，现在儿子生了就可以撂开手。哥哥从前不值得依靠，是没有遇到一个可心人，你就不一样了，我见到你现在整个人都陷了进来。”张华看着眼前的秋娘，眉目流转，容貌出挑，陈静儿和韩芬绑在一起都不及，他的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秋娘”张华盯着秋娘转动扇子的柔胰，心里乱跳，忍不住想拉住那双洁白的素手。 秋娘再次错开，心里对张华恨极。 但面上不显。 “说实话，如果有办法谁愿意守寡。”秋娘忍着恶心感慨道，“我也想让白家帮我寻一门好亲，可他们给我寻的亲要么是农家要么对方不会说话，我一直想找个张公子这样会说话家里又有万贯家财的人家。可是这样的人家，不会聘我做正头娘子，我不做妾也不做外室的，现在张公子既然心悦于我，是想纳我当妾还是正头娘子？” 张华见秋娘敞开心扉，心里更是高兴的什么似。 “这个还不简单，我什么都依着秋妹，你想当正头娘子就当正头娘子。” 张华想赶紧得到秋娘，因此胡乱做下保证。 反正又做不得数，先拿话敷衍秋娘，等到她跟着自己了，到时候还不是他说的算。 秋娘听了这话，眼圈红了，眼泪欲落，哽咽道：“我就知道张公子是哄我呢。既然张公子这样说，你先立字据，聘我为正头娘子。” 张华三番两次想靠近秋娘，都被秋娘错开。 此时已经急火攻心，听秋娘这样说，知道骗她不过，索性撕下伪装。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寡妇，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还给我真的提起条件来了？我张华的正头娘子你也配。”张华露出獠牙的一面，边说边向秋娘靠近。 秋娘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面对张华的靠近，她率先举起扇子就朝张华劈头盖脸砸去。 “哎呦！”张华吃了一痛，心里怒火燃起。 秋娘虽然抢占先机先打了张华，但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加上周围没有逃脱的地方，很快一双手被张华攥住。 “你竟然敢打老子。” “你放开我。”秋娘朝张华猛踢，被张华避开。 为了防止秋娘叫喊，张华捂住了秋娘的嘴。 “你个小娘们还想当我正头娘子，回头我就讨你去给我当个通房丫头，腻了再把你卖到勾栏里。”张华恶狠狠的说。 “救命。”秋娘的嘴被捂着，只能在心里喊着救命。 “小圆宝救命。”不知为何，秋娘情急中在心里狂喊小福圆的名字。 “哎哟。” 只听一声惨叫，张华松开了手。 秋娘定睛一看，张华一脸的血，而他脚边是一口钟。 原来他们旁边的树上挂着私塾的上课钟，那么巧落了下来，砸到张华脸上。 张华被砸了满脸血，又疼又恼，更是势必要得到秋娘不可。 他一脚踢开钟，朝秋娘扑去。 这时，从墙外飞来一枚石子，打在张华膝盖上。 张华嗷的一声直挺挺跪在秋娘跟前。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事败 “当啷”一声巨响。 秋娘惊魂未定中，看到私塾大门哗啦一声打开。 小福圆和阿臻涌了进来，后面跟着拎着铁锤的胡大娘。 门锁是被胡大娘用锤子砸开的。 “秋姐姐！”小福圆看到秋娘呆立在院子中间，出声喊道。 “小圆宝。”已经脱险的秋娘卸去所有坚强的伪装，踉跄着奔到小福圆身边，差点虚脱到瘫软到地上。 被胡大娘紧紧扶住。 “秋娘，莫怕，大娘在这。”胡大娘拎着铁锤，看向张华的双眼冒火。 她就说嘛，陈萱儿不是个东西，咋好端端的跑去绣坊找秋娘，原来设置这样大的网在这里等着呢。 还是小福圆聪明，知道带着胡大娘来私塾，要不是小福圆机灵，这一遭秋娘不知会遭遇啥。 胡大娘自觉也是寡妇，和秋娘一样的身世。 秋娘的遭遇触动了她，怎么？寡妇就活该被欺负？ 胡大娘恨不得将欺负秋娘的张华千刀万剐。 秋娘依靠在胡大娘怀里，一双手被小福圆握住，浑身颤抖。 “秋姐姐，不怕，不怕。”小福圆像小大人一样安慰秋娘。 秋娘的手被折断的扇子划伤，血流了一手，小福圆用帕子将她伤口裹住。 张华的膝盖是被阿臻扔的石子击中的，他爬起来顾不得脸上被钟砸出的血就想逃。 阿臻朝他走去。 张华本来见有人来，心里想这一遭完了。 现在知道来的人是一老两小，松了一口气。 他压根就不把小福圆等人放在眼里，老的老，弱的弱，小的小，怎能阻挡住他逃？他一手能捏死一个毫不费力。 “真晦气！”兴头上被打断的张华骂了一句，一点不惧的就要朝大门窜去。 眼看张华就要逃到大门口，胡大娘大惊叫道：“怎么让他跑了。” 阿臻却一点都不担心，悠闲的站在院子里，单等张华跑到距离大门两步远，将手里的石子轻轻一弹，正好打在张华膝弯处。 “哎哟！” 张华发出一声痛呼，再次跪倒在地。 “你竟然敢欺负秋姐姐。”阿臻背着手走过去，站在张华跟前说道。 张华捂着腿，痛的钻心，看到眼前的小孩儿，心里又涌起希望。 阿臻站在张华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张华伸出手就要朝阿臻推去。 阿臻避开，一个扫腿，狠狠踢到张华两腿间，张华重新摔倒在地，捂着下半身在地上打滚，想爬起来继续逃，挣扎了多次都没有站起来。 私塾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很多人涌进来。 “咋回事儿？” 白老太太进到私塾院子里，看到躺在胡大娘怀里的秋娘钗环脱落手上有伤，又看到地上蠕动呼痛的张华，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该死的畜生！” 白老太太大踏步过去，从胡大娘手里接过铁锤，罩着张华的面门就要劈。 被阿臻拦下了。 白老太太那一锤子，只怕张华整个脑壳都被敲碎了。 “我让你欺负我家秋娘，我让你欺负我家秋娘。”白老太太放下锤子，一脚揣在张华大腿根，张华痛的眼前一黑，跪地捂着腿求饶。 “这畜生，竟然欺负秋娘！” “不就见秋娘是寡妇么。” “欺负秋娘就是欺负咱们神树村的人。” “绝对不能饶了他！” 围观的村民义愤填膺，指着地上的张华痛骂。 尤其是赶来的绣娘们，更是恨不得撕了张华。 大家正骂的起劲时，秋娘的爱徒尤红叶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盆黄百物，哗啦一声浇在张华头上。 熏的大家捂着鼻子避开三丈远，但不妨碍大家继续骂张华。 被黄白物浇灌一身的张华，憋的差点喘不过气，他想就此晕过去躲避眼前的一切，而身体上的剧痛却拉扯着他的神经逼着他清醒。 从小到大张华从未遭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家里的丫鬟，只要他看上，哪个不欢天喜地，怎么就栽倒在一个寡妇身上。 而且据说这个寡妇还是勾栏出来的。 想到此，张华把陈萱儿恨上了，要不是陈萱儿的怂恿，他也不会陷入这境地里。 不知自己的小厮去哪里了，知不知去给他里正爹通风报信。 张华躺在地上干脆装死。 赵村长和白木板赶了来。 白木板看了一眼，就对赵村长说：“报官吧。” 张华一听，嗷的一声欲坐起来，可双腿间痛的实在厉害。 “不怪我，都是，都是她勾引我的。”张华欲把脏水泼到秋娘头上。 “放你娘的屁，都这会子了还扯慌呢。”白老太太拿起一根长棍，照着张华身上就揍，揍的张华满地翻滚，沾了一地的黄白物。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陈萱儿怂恿我干的。”张华跪地求饶。 陈萱儿！ 白老太太恨极了！ “我说呢，陈萱儿为啥巴巴跑到绣坊找秋娘，原来在这里挖个大坑等着呢。”胡大娘说道。 “秋姐姐和萱儿姐姐无冤无仇的，她干嘛欺负秋姐姐。”小福圆问道。 张华听了小福圆的话，灵光一闪。 合着陈萱儿不是为了自己得到秋娘，这是借白家人的手替陈静儿报仇呢。 “陈萱儿，你还想抵赖，这事是不是你干的？”夏清荷和谢春桃俩人压着陈萱儿，一下子将她推搡在白老太太跟前。 陈萱儿将私塾的门锁了后，一直躲在私塾外头的柴禾垛里，看到小福圆和阿臻带着胡大娘进入私塾，知道事情败露便要逃。 被夏清荷和谢春桃堵在村口拿住。 “你咋那么狠毒呢，你害秋娘。”谢春桃朝陈萱儿唾了一口。 大家纷纷对陈萱儿指指点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姐夫联手，害别人的清白，太毒了！ “你这姑娘太毒了，你怕骗不走秋娘，还打着小圆宝的幌子来骗。”胡大娘冲陈宣儿说道。 纳尼？ 打着她的名义！ 小福圆一脸无语。 白老太太眼里喷火，恨不得撕了陈宣儿。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那么歹毒。 拿小福圆当诱饵去害秋娘。 陈宣儿站在私塾院子里，接受四面八方的谴责目光，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时又恨张华，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本章完) 第四百章报官 张华看到陈萱儿的那一刻，就决定将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白奶奶，这不是我的错，都是陈萱儿，陈萱儿说秋娘心悦我”张华对着白老太太开始了甩锅行为。 在张华心里也不算冤枉了陈萱儿，这件事根本就在于陈萱儿引起的。 若不是上回陈萱儿到张家说起姨妈家里有个年轻俏丽的寡妇，他也不会动了这等歪心思。 而今日，更是陈萱儿主动怂恿撺掇他接近秋娘。 甚至，将秋娘以小福圆的名义引到私塾也是陈萱儿一手策划的。 所以，张华认为千错万错都是陈萱儿一个人的错。 “陈萱儿故意替她姐姐报复我，故意引我接近秋妹不，秋娘” 张华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实在是双腿之间太疼了，钻心的疼，眼冒金星的疼。 刚才那孩子下手真黑真狠！ 陈萱儿站在张华身边，被张华身上的黄白物熏的欲呕吐，又听张华把所有的过都推到她头上，简直气疯了。 当下指着张华说道：“你胡乱攀扯什么？看上秋娘的是你，打秋娘主意的也是你，将秋娘引到私塾的主意也是你，你怎么把所有的错推到我头上。” 陈萱儿和张华开始了互相甩锅。 “俩人狼狈为奸，谁也别说谁。” 白老太太冷眼看着眼前的俩人，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张华是畜生，陈萱儿心思歹毒，俩人一拍即合，只是苦了秋娘。 “白奶奶，我不是故意坑秋娘姐的，是姐夫硬逼着我以小圆宝的名义将秋娘引来，说我若是不从他就休了我姐姐。我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早慌了神，只能听从姐夫的。”陈萱儿对着白老太太抹眼泪。 这边陈萱儿正和张华互相甩锅撕扯，那边秋娘趁着旁人不注意，只说去屋里整理衣裳，却被眼尖的小福圆发现用一根绳子要上吊。 “秋娘！秋娘！” 白老太太和胡大娘以及谢春桃等人吓的魂飞魄散，暂且把张华和陈萱儿丢下，闯入白三壮日常休息的耳房，忙手忙脚将秋娘解下来。 “秋娘，你咋那么糊涂？”胡大娘眼泪都要出来了。 “秋娘，要吊也是那畜生吊，你吊什么？”白老太太发狠的说道。 秋娘不说话，一味的抹眼泪。 秋娘压根没有想死，她这是使的苦肉计给村里人看，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流言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遇到这种事，无论她有没有错，一些嚼舌头的总会给她扣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帽子。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扣到她头上她不在乎，但影响到白家女眷，尤其是小福圆，是她不能忍的。 因此她必须当着全村人的面做出一个刚烈的姿态出来。 谢春桃和白老太太红了眼眶，正因为她们知道秋娘的意图，所以才愈发心疼她。 果然，村里人看到秋娘的刚烈，愈发痛骂张华。 白大壮白二壮白三壮三兄弟赶来，先是拿着棍子劈头盖脸揍了张华一顿。 打的张华杀猪一般的嚎。 秋娘现在住在白家，就是白家半个女儿，现在白家女儿受到欺负，他们兄弟几个不出手，以后白家还要不要在神树村立足。 他们若是不出手，今天是秋娘，明天就有可能是自家妹子。 白招妹和翠翠紧跟着赶来，白招妹气的拿着棍子补了几棍。 他力气大，那几棍差点没把张华揍的断了气。 张华只觉得今遭脑子进了水，才去招惹秋娘。 “送官吧。”白木板对赵村长说道。 赵村长早都摩拳擦掌要送张华见官。一个里正的儿子就想来村里欺负寡妇，他赵村长不要面子的？更何况秋娘在白家就相当于赵村长的侄女一般，而且他参股的绣坊还需要秋娘主持大局。 他赵村长能忍？当即命儿子赵大锤和白大壮等力气大的就要捆了张华，送去官府。 阳凤县新上任的县令是神树村老熟人张公差，赵村长一点都不担心张公差会因为里正的儿子徇私枉法，搞不好连里正一起查。 “身上这样脏臭，怎样抬去县衙？”赵大锤问道，那几个被赵村长点出的年轻人拿着绳子不敢向前，其中有俩当即就吐了。 “这好办。”白大壮打来两大桶水，浇在张华身上，冲去黄白物。 张华浑身是伤，被冷水一刺激，痛的更是钻心挠肺。 这边甄氏和许氏得了消息，许氏拿了自己的帖子，命丫鬟递给白大壮到县衙交给张公差。 听说张华被揍的爬都爬不起来，许氏沉吟道：“也不好用私刑的，不如请个郎中给他瞧一瞧再送去。” 于是吴郎中再次光荣上岗，从人道主义角度忍着脏臭给他瞧了一番。 待查看他双腿间摇头道：“伤了子孙，不过幸好你已经得了儿子，无妨，无妨。” 吴郎中去老白家给陈静儿诊断时，知道了张华屋里的八卦，十分看不起这厮。 此时的吴郎中是懂阴阳的。 张华本来一听说送官，张嘴求饶却被打的发不了声，得知自己从此伤了子孙，犹如晴天霹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将他塞进他自己的马车里。”白三壮辖制住张华的小厮，命他将马车架到私塾门口，且让他将他自家少爷背上马车。 “活该！” “本来他干的就是伤阴骘的事儿。” “也算是遂了他的愿。” “幸好小圆宝机灵，带着胡大娘撬开了锁。” 此时和张华一样晴天霹雳的是陈静儿。 陈静儿一开始听说自家男人惹了秋娘，心里头不以为然，一个寡妇而已，惹了就惹了。 总不会闹起来吧，说到底这事闹起来污的是秋娘的名声。 更何况上回陈姨妈给陈静儿提过以秋娘辖制外室挨了甄氏一巴掌的事，陈静儿觉得甄氏为了一个寡妇未免太绝情。 自家男人既然惹了秋娘，她不如大度纳回家，一来破了自己善妒的名声，二来正好用秋娘来辖制外室。 没想到白家为了个寡妇竟然那么大反应，又要送官，又是下狠手的打。 陈静儿顾不得甄氏的怒喝，挣扎着下床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便朝私塾跑去。 张华已经被按在马车里了。 “相公。”陈静儿扒拉开众人，掀开马车帘子，看到肿成猪头的张华浑身发软。 “白奶奶，姨父，求你们不要让我家相公见官。”陈静儿扒着马车不让走，冲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哭求。 张华今儿被打成这样，她公婆定会惩罚她，毕竟张华是在姨妈家生的事，公婆肯定会一股脑怨在她身上。 现在又要扭送见官，只怕公婆更是要休了自己。 还有，自家男人竟然竟然没了子孙缘，她以后在张家怎么翻身立足？韩芬挟着张华的独苗，以后岂不是踩到她头上？ 陈静儿心乱如麻，拦在马车前哀哀痛哭。 第四百零一章互相揭穿 “把她拉走。” 白老太太听到动静将秋娘暂且让胡大娘代为照顾，然后走出耳房，见陈静儿死死扒着马车，顿时怒火中烧。 她气陈静儿的糊涂，当下决定这事处理完后，高低得断了陈家这门亲。 这门亲就是搅屎棍！ 她都后悔今儿让陈静儿进门。 听了白老太太的吩咐，从秋娘身边走出两个绣娘将陈静儿扯开。 陈静儿呜呜的哭。 相比较张华失去子孙力被绑着见官，外室携私生子进门都不算什么了。 “我相公不能见官，凭啥让我相公去见官，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情总不能是相公一人的错。”陈静儿朝马车挣扎，边挣扎边吼叫。 就凭知府夫人和白家的关系，她相公见了官少不得丢半条命。 而他们家只是里正，里正对上知府夫人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她已经预料到张华见官后她公婆会怎样作践她。 本来来姨妈家是为了拿好处得到公婆欢心的，没想到竟然整成这样糟糕的局面。 因此必须阻止张华去见官。 “闭嘴。”白老太太干脆给了陈静儿一个利落的耳光，都到这时候了，还把脏水泼到秋娘头上呢，为了一个不争气的男人，竟然丧失了心智。 陈静儿被这一巴掌打的失了神。 “带走。”白木板朝白大壮喊道。 白大壮揣着许氏的帖子和赵大锤一起，压着张华朝县衙赶去。 马车一直消失在村口，两位绣娘才将陈静儿松开。 陈静儿简直要发疯。 “姐姐。”陈萱儿战战兢兢喊了一声。 陈静儿看到陈萱儿更是怒极，抬起手劈了自家妹子一个耳光。 “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好端端的干嘛勾的你姐夫对秋娘有了心思。你是想看着我被张家休掉吗？你心思咋那么歹毒呢。”陈静儿骂道。 陈萱儿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这个节奏发展。 她本来想帮姐姐对抗进门的外室，顺带教训一下秋娘。 没想到秋娘竟然那么刚烈，宁愿赔上清白也不愿意从了张华。 还有小表妹，明明在河滩上玩，却不知啥时候带着人来到私塾打破了一切。 万一，万一姐姐因为此休掉，她爹能打死她。 想到此，陈萱儿不寒而栗，张华可是爹最引以为傲的佳婿。 “姐姐，我是为了帮你。”陈萱儿颤抖着说。 “帮我？你没害死我!”陈静儿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将所有的气撒在陈萱儿头上，对白木板说道，“姨父，我家相公是被骗的，被我小妹骗的。所有的错都是小妹的错，现在最应该见官的是陈萱儿。” 陈静儿决定大义灭亲。 以妹子换相公。 而且她也不认为这是牺牲妹子，她始终认为张华都是被陈萱儿怂恿的。 一听陈静儿让她见官，陈萱儿又气又急。 “姐姐，我真是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在张家被外室欺成什么样了？你不是担心外室生了日子进门，你就要靠边站吗？我为了你在张家日子顺心，才引着姐夫来惹秋娘。” 陈萱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若说她引张华欺负秋娘确实存着私心，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姐姐。 她为了姐姐，搭上名声，姐姐不仅不买账还怨恨上她。 若说这事败露不怪她，怪小福圆的狡诈，怪秋娘的刚烈，怪张华的无能。 和她陈萱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围观的村民被陈萱儿的话震惊。 大家震惊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一个小姨子和姐夫联手坑另一个无辜的姑娘，传出去还有名声吗？ 和陈萱儿相比，神树村公认的坑了白二壮的尤金桂都是道德楷模了。 毕竟尤金桂损人利己，陈萱儿干的这事损人不利己纯粹属于混账畜生行为。 “让姐夫惹秋娘，就势纳秋娘进门和外室争宠你渔翁得利，这事也是经过你同意的。姐姐凭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我头上？”陈萱儿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陈静儿气的一时语塞。 她恨不得就此找个地缝钻进去，神树村的人谁不知道甄氏的大外甥女嫁的好，竟然被自家妹子揭穿了自己的不堪生活。 秋娘在房里自然听到了陈氏姐妹俩的话，她走出房间，站在廊下。 陈静儿对上秋娘，她恨极了秋娘，一个勾栏出来的寡妇被里正家的儿子看上是她多大的荣耀，装什么烈女，害的她相公落到这般悲惨境地。 俩姐妹吵的不可开交，惹的神树村人瞧热闹瞧个不停。 白老太太觉得这事实在太丢人，毕竟陈氏姐妹是甄氏的外甥女儿。 幸好甄氏谴了尤金桂叫陈氏姐妹回老白家，只说甄氏有事和俩姐妹商量。 陈氏姐妹俩心里揣摩甄氏的心思，惴惴不安的来到白家。 尤金桂早先一步返回家将姐妹俩互相指责的话告知了甄氏。 “姨妈” 姐妹俩一进甄氏的门。 甄氏当着许氏的面，劈头就给了陈萱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陈萱儿被打蒙了。 “混账东西，给我跪下。”甄氏厉声道。 陈萱儿觉得眼前的姨妈无比陌生，竟然吓的乖乖跪下了。 “还有你。”甄氏看了一眼陈静儿。 陈静儿不想跪，但她还有事求姨妈，咬着唇不得不跪下。 “你小小年纪心思竟那样歹毒。你打的好算盘，算计秋娘，还以小圆宝的名义去骗。” 陈萱儿触动了甄氏的逆鳞，从她知道陈萱儿用小福圆诱秋娘时，她就恨不得撕了陈萱儿。 “姨妈”陈萱儿想辩解。 “你给我闭嘴。”甄氏喝道。 “从前只是觉得你骄纵些，性子养一养还能养回来，没想到你坏了心肠。你这样的放你家去也是祸害，不如直接捆了送去寺庙在佛堂前忏悔。”甄氏厉声说道。 许氏在一旁点头道：“这样歹毒的女子，也只有去佛堂才能净化净化。” 陈萱儿吓的花容失色。 别看姨妈性子温和，可是一旦发作起来也是厉害的，上次不就打了娘亲一巴掌。 “姨妈，我错了。”陈萱儿哭着说道。 “你压根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我估摸着你现在心里头在怨秋娘为啥性子那么烈，怨小圆宝带着胡大娘去了私塾坏了你的好事”甄氏冷笑。 陈萱儿被甄氏看穿了心思，瘫软在地上，磕头不止。 第四百零二章甄氏的手腕 陈萱儿这遭所做的事，将甄氏心里对她的最后一丝温情抹的干干净净。 她作为陈萱儿的姨妈，必须要给秋娘一个说法。 陈萱儿跪地磕头的时候，身上掉出一个东西。 谢春桃弯腰捡了，展开发现是一张契纸包着一枚绿色玉佩。 陈静儿看到那枚玉佩，气的气血上涌，一巴掌拍在陈萱儿脸上。 “贱人，张华那是你姐夫，你俩竟然背着我……” 陈静儿下手非常重，陈萱儿这是今遭第三次被打，她整个人都被甩懵了。 “你口口声声为了我，他把贴身玉佩都给你了，你还说你为了我？不如我这个正妻自行离开，你来补上？” 陈静儿所有的情绪都被亲妹妹的背叛彻底击溃。 她疯狂的捶打陈萱儿，揪着陈萱儿的头发，拔掉她的簪子就朝她脸上扎去。 陈萱儿捂着双脸，大声尖叫，手上被簪子扎的鲜血淋漓。 “姨妈，救我，姐姐要杀我。”陈萱儿爬到甄氏脚边，躲避着陈静儿的疯狂。 “够了！” 甄氏气的要命。 陈静儿目眦欲裂的狠戾，她恨不得将簪子插进陈萱儿的喉管。 谢春桃和尤金桂将陈静儿制住，总不能真让陈静儿在白家杀人吧 陈萱儿跪在甄氏脚边，吓的瑟瑟发抖，此时她才转过弯来，陈静儿误会她和张华有染了。 “我没有勾引姐夫，玉佩是姐夫给我的谢礼，谢我将秋娘引到他面前。”陈萱儿眼泪纷飞。 陈静儿红着眼睛，簪子被尤金桂夺走。 “姐姐不信……大表嫂手里的契纸就是证据。”陈萱儿颤抖着说道。 谢春桃不识字，将契纸递给一旁的田麦苗，田麦苗幼时跟着亲爹认了几年字，于是展开契纸扫了一眼。 田麦苗一句一句念道：“……张华欠陈萱儿五百两银，现玉佩抵押二百两……事成后……” “萱儿妹子咋那么毒呢，秋娘又没有惹你，你咋要害她？”谢春桃听完契纸上的内容，大吃一惊，这陈萱儿小小年纪也太歹毒了。 不由得联想，她今儿能害秋娘，明儿就能害小姑子，以后说不定能把整个老白家给卖了。 无冤无仇的都能这样下黑手，还有啥她干不出来的。 谢春桃朝婆婆看去，甄氏一脸铁青，她只希望婆婆这次不要心软，以后和陈姨妈家彻底断绝关系，连陈萱儿都不要上门。 “五百两银子，你就把秋娘卖了，黑心肝的东西。”田麦苗将纸扔到陈萱儿面上。 陈静儿捡起契纸，确定是陈萱儿的笔迹。 陈姨妈为了让陈家姐妹俩以后嫁入官家，让姐妹俩打小就跟着私塾先生念书认字，故此姐妹俩是会识字写字的。 “姐姐，你可是冤枉我了。”陈萱儿哭道。 陈静儿冷冷盯着陈萱儿，仿佛要生吃了她一般。 她恨陈萱儿的愚蠢，恨陈萱儿在引秋娘之前不给自己商量，却为了银子私自和张华达成交易，让事情变的没法收拾。 秋娘的手被吴郎中包扎好，被翠翠和小福圆扶着回到家里休息。 听到甄氏房里的动静，来到门口。 陈萱儿看到秋娘，瞳孔一缩。 甄氏看到秋娘，一想到一向稳妥的她，为了小福圆差点落入虎口。 心里又感动又心疼，但更多的是对陈萱儿的气愤。 “秋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甄氏对秋娘点头，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秋娘对甄氏一笑：“阿婶，谢谢你。” 本来将张华送去县衙，秋娘是苦主也要去衙门，但白家让白大壮替代，加上有许氏的手书，故此秋娘不用出面。 “小小心思这样歹毒，今儿害人，明儿就能害命。既然你娘管不住你，我做主赶明儿将你送去山后头的庵堂里。” 甄氏做了决定，当下让白二壮去通知杜姥姥。 她打算让杜姥姥出面去找陈家族长，听说陈家族长是个精明的，只要把利害关系说清楚许给他一些银子，他为了家族其他女孩子，断然不会让这样的害人精留在家里。 陈萱儿吓的失声。 甄氏做这些打算的时候，压根就没避着陈萱儿。 陈萱儿这时候才彻底害怕，刚一听甄氏要把她送去庵堂里，她心里还有爹娘护着的底气。 可如果陈家族长出面，事情就变的没法转圜了！ 姨妈够狠的！ 也够有手腕的！ “姨妈，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错了！”虽然知道姨妈心意已决，但陈萱儿依然不甘心的哭求。 甄氏不为所动。 让尤金桂将陈萱儿身上所有的簪子镯子等首饰取掉，打算将她关进柴房。虽然知道陈萱儿最惜命，但也不得不妨她用首饰行使苦肉计做出自残的行为出来。 之所以让尤金桂干这事，甄氏存着私心，反正老二媳妇就爱干得罪人的事，虱子多了不怕痒。 陈萱儿被尤金桂按着摘除了首饰，哭着爬到小福圆身边，做最后一搏：”小表妹，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陈萱儿不甘心去庵堂。 她听说庵堂里都是犯了错被家族驱逐的或者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日子非常悲惨，穿着粗布衣白天做活，晚上念经，一日一日连门都不能出。 她去了庵堂，这辈子就完了，就是个活死人了。 此时唯一能说服姨妈的就是小表妹。 小福圆朝后退了几步，避开陈萱儿的手，说道：“有的错可以原谅，有的错不可以。萱儿姐姐做的错事就是不可原谅的错事，自然要受到惩罚。” “到底是小圆宝，这才几岁都明白这样的道理，反倒是一些都到了出阁年龄的人还不明白。正是不明白，才做出糊涂事，既然做了糊涂事就要受到惩罚。”许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小脑瓜，感叹道。 见小福圆不为所动，陈萱儿彻底绝望的趴在地上。 “娘，现在就把她关进柴房吗？” 尤金桂跃跃欲试，这活她爱干。 “表妹就包在我身上，绝对把她整整齐齐交给姥姥。”尤金桂对甄氏说道。 甄氏点头，尤金桂得到婆婆安排的如此大任，心里高兴，将瘫软的陈萱儿提溜着扔进了柴房。 处理完陈萱儿，甄氏看向陈静儿。 陈静儿现在不能离开白家，免得她给陈姨妈夫妻俩报信。 陈萱儿被杜姥姥和陈家族长带走后，才能让陈静儿回去。 第四百零三章一起惩罚 “姨妈，我要回家，我家闺女需要我。” 陈静儿冷静下来，也被甄氏的凌厉操作震住了。 她不关心陈萱儿去不去庵堂，她关心的则是自己在张家的地位。 她已经想通了，她要赶紧回去通知公婆，积极营救张华，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被外室夺去。 而且她现在回去还有一套说辞，她打算将张华惹秋娘的事都推到陈萱儿头上，且给张家做出大义灭亲的表态，陈萱儿就是在她的主导下送去庵堂的。 反正张家又不可能来白家进行求证。 反正张华不能有其他孩子了，说不定经过自己的破局，公婆会看清她的真心，把外室生的孩子寄到她名下。 “哼，你现在知道你闺女需要你了，怎么不说她是赔钱货了？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想用闺女来说动我放你回去。我放你回去干啥？去给你公婆通风报信咋救张华？”甄氏毫不客气的说道。 没错，陈静儿故意拿闺女打感情牌。 毕竟她认为甄氏如此疼小表妹，提到闺女肯定能触动甄氏。 没想到甄氏对她的意图门清，直接拒绝了她。 甄氏不会让她现在回去。 陈静儿的公公是里正，开着那样大的生药铺子，多少有点背景。 肯定会费尽心思捞张华。 按理说张华欺负秋娘，没有欺负成反而被白大壮兄弟几个揍的那样狠，估计依律顶多关押几个月。 虽然对于秋娘和白家人来说，未免太便宜了，但律例就那样。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张华需要过一遍堂，受一遍刑。 如果张家出手，只怕会把过堂和受刑省掉，所以甄氏万万不能放陈静儿回去，最起码得让张华受遍刑吧。 “你别以为这事你没有错。”甄氏对陈静儿冷笑，“你妹子打秋娘的主意，早给你通过气了吧？你心里也想的把秋娘变成你家妾，帮着你对付外室对吧？你觉得秋娘一个寡妇，被张华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你就错了主意！” 被甄氏看透的陈静儿，浑身发冷。 她本以为自家姨妈性子平和，不喜与人争执。 没想到行事居然一点都不糊涂。 “姨妈，我错了！我去亲自给秋娘磕头赔罪。” 本来陈静儿还想给自家男人求情，把所有错都推到陈萱儿头上去，但压根忽悠不了甄氏。她现在只能低姿态认错，希望姨妈放自己回去。 “磕头赔罪不必了。等张华过了刑判了罪，就放你回去。”甄氏冷冷的说道。 “等张华定了罪后，让你姨父和赵村长去张家走一趟，告诉你公婆你和张华一起犯了错，要害福荣乡主的表姐。问问张家是怎么教儿子和儿媳妇的。你被我留下学规矩，两日让张家来接你回去。”甄氏说道，“你爹娘没教好你，这些天我来教你。” 陈静儿惊呆了！ 姨妈不仅不让她回张家，反而把今天的事推到她头上。 公婆得知张华欺负秋娘的事有她参与，不会怪罪儿子，只会怪罪她。 姨妈甚至为了扳倒她，抬出小表妹乡主的名头来压。 她以后在张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没儿子，失去丈夫的宠爱公婆的欢心，她这辈子只怕没法翻身了。 姨妈可真够狠！ 也够虚伪！ 嘴里说着对女孩儿好，却对别人的女儿那样狠。 偏偏许氏在一旁说道：“你也别担心，你姨妈教你是好事。张县令是最雷厉风行的，你男人这事不出两日就会结案，两日后你就能家去了。” 陈静儿气的胸口疼，收起了方才的卑微，冷冷的冲甄氏说道：“姨妈好大的威风，我知道姨妈为啥对我和萱儿那样狠，你就是故意的，你拣了高枝儿飞，却拦着我们。你也不过仗着太……” 话没说完，就被谢春桃堵了嘴。 婆婆是太后亲侄女儿的事情可不能透露！ “你再顶嘴试试。” 甄氏狠戾的目光让陈静儿一阵瑟缩。 坐在一旁的许氏摸不到头脑，说白家拣高枝？这高枝是谁？ 忠靖侯府还是周家，又或者是知府自家？ 可是这关系都是因为小福圆扯上的啊，小福圆对大家有恩啊！更何况白家压根没有利用这些关系获得啥好处。 就连小福圆的乡主也是自己挣的。 总不能白家这些人家有关系，就要拉扯着陈静儿姐妹俩一起讨好处吧。 许氏觉得陈静儿脑子纯粹进了水。 “娘，要把大表妹关进柴房吗？”尤金桂进来说道，她将陈萱儿丢进柴房超有成就感，还想继续朝柴房塞人。 “不用。” 甄氏朝老二媳妇挥挥手。 “让静儿今天住在西屋耳房，好吃好喝等着两天后张家来接。” 甄氏说完，让尤金桂领陈静儿过去。 这俩外甥女，必须一起接受惩罚。 她不怕陈静儿不从，反正白家人多势众。 “表嫂，我和你做个交易……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陈静儿走到耳房门口，试图说服尤金桂放她回去，被尤金桂一口回绝。 “表妹，你可别害我，你知不知道，你二表哥老想休掉我，我今儿放你走，明天我就得回尤家。现在老白家日子过的这样红火，我可不想被休掉。” 尤金桂嗤之以鼻，还里正儿媳妇呢，才愿意掏五十两银子。 她还不如听小姑子的话，以后小姑子手指缝里漏一点都超过五十两。 处理完陈家姐妹，甄氏有点累，搂着小福圆说道：“多亏了你警醒，救了你秋姐姐。” 小福圆说道：“是阿臻哥哥朝张华投石子救了秋姐姐。” 甄氏笑着说道：“你和阿臻都是好孩子，回头好好谢谢阿臻。” 甄氏又对许氏说道：“妹妹别笑话我，让你看了一天笑话。” 许氏笑着说道：“这算啥笑话。” 许氏也叹服甄氏的手腕，没想到甄氏看着忠厚老实，惩罚起自家外甥女一点不拖泥带水。 不过这说明甄氏不是个糊涂的。 等她回去得给翠翠洗洗脑，以后当了甄氏儿媳妇可别想着有歪点子糊弄甄氏。 “今儿天色晚了，妹妹和翠翠就在家里住下吧。”甄氏说道。 许氏本来想带翠翠回去的，但看翠翠一脸期待的样子，加上白招妹冬天就要去边境了，到底不忍心，于是点了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第四百零四章族长出手 陈萱儿被关进柴房里。 十分不甘心，先是大声呼救求饶，见无人应，于是开始咒骂。 骂秋娘，骂甄氏，骂小福圆。 白老太太铁青着脸，带着尤金桂进入柴房，将陈萱儿缚了双手，嘴里塞了抹布。 柴房一片清静。 而陈静儿比陈萱儿聪明多了，在耳房里一声不吭。 杜姥姥得到消息，第二天一大早便来到了白家。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儿媳妇罗氏。 甄氏把陈萱儿在白家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说给了杜姥姥听。 尽管杜姥姥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得知陈萱儿所做的事，依然心惊。 南关镇十里八乡，也没见谁家有这样歹毒的姑娘。 “二小姐没有教导好她，她都这样大了，只怕以后也难改。留她在家里，以后迟早会出祸事。”杜姥姥感叹道。 “那咋办？总不会一辈子把她关在柴房吧。”罗氏忧虑的问道。 陈萱儿有父母，论理说甄氏作为姨母，不可能替陈家做决定。 她担心甄氏请她和婆婆过来，是让陈萱儿以后让杜家人看管着。 她可不欢迎这盏不省油的灯。 再说了，杜家真的接手陈萱儿，只怕陈姨妈要打上门去。 虽然自家是陈姨妈名义上的娘亲，但陈姨妈万事可都不尊重自家婆婆。 “依我说，不如给她说一门亲，打发的远远的。”罗氏出主意。 甄氏摇头，说道：“这事我已经想好了，让她去庵堂伴青灯古佛。这次让娘过来，就是让娘出面先去找陈家族长出面，以陈家族里的名义把她送去庵堂。” 罗氏心下一惊，随即眼神都亮了。 自家大姑子这事做的可太果决了。 陈萱儿她就应该在庵堂里度过余生，省得她再出来霍霍人。 甄氏不能做的事，陈家族长可以做。 陈家族长出面处理此事，二姑姐就不会来闹杜家和白家了。 “行，这事包我身上。”杜姥姥颇为赞同甄氏的想法，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杜姥姥觉得将陈萱儿送进庵堂要比以后她惹了大祸送命强。 当下就要去找陈家族长出面。 白三壮亲自套了马车，带着杜姥姥去找陈家族长。 不出半日，陈家族长便跟着白三壮和杜姥姥来到白家。 他同意将陈萱儿送去庵堂。 “……和自家姐夫搅合，陷无辜女子清白，丢尽我陈家姑娘的脸面。若是这事传出去，我陈家其她姑娘要不要嫁人，那些已经出阁的姑娘只怕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白老太太和甄氏给陈家族长复述了一遍陈萱儿所干的恶毒事情。 陈家族长越听越气。 陈姨妈的男人是陈家族长的远房堂侄儿，自打陈静儿嫁到里正张家，堂侄儿总是仗着里正亲家的势不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陈家族长早想寻个机会教训一下堂侄儿。 这不，机会来了。 本来他还担心若是把陈萱儿送进庵堂，堂侄儿会借着张家的势将他这个族长撸掉，但一想张家儿子和陈萱儿合伙干坏事下了狱又丧失了子孙力，张家知道后定然会恨死陈萱儿，只怕恨不得将陈萱儿弄死。 到时候堂侄两口子来闹，他也有话说，他都是一心为公，将陈萱儿送进庵堂是为了保护陈萱儿。 否则张家就得要陈萱儿的命。 哪怕张家不要陈萱儿的命，去告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见官，陈萱儿的名声还要不要？陈家其她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这事就交给我吧。” 当下，陈家族长恨不得挽起袖子亲自给陈萱儿绞头发。 “这事就拜托族长您了。”杜姥姥抹着泪说道，“只愿我这个外孙女儿到了庵堂能够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说实话，杜姥姥内心还是不舍得，毕竟陈萱儿年芳二八，要一辈子在青灯古佛旁，未免太残忍了。 可是若是不去，就想陈家族长说的那样，只怕张家也不会放过她。 去了庵堂好歹能保住命。 杜姥姥还想着，等她在庵堂磨一磨性子，说不定以后还有出来的机会。 “辛苦族长了，这是五十两银子。” 甄氏命谢春桃拿来五十两银子递给陈家族长。 陈家族长没想到白家竟然那样大方，五十两银子够庄稼人好几年嚼用的了。 “这银子我拿去在庵堂里供个海灯，让萱儿给福荣乡主祈福。”陈家族长接过银子，心里盘算着花二十两供个海灯，剩下的自己补贴家用。 “倒也不必，分给族里贫困老弱不比供海灯强？”甄氏说道。 她可不愿将小福圆和陈萱儿扯在一起。 陈家族长想了想，说道：“那行。” 双方谈妥后，甄氏命尤金桂将陈萱儿从柴房里拖出来。 陈萱儿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又苦恼一番，整个人十分憔悴。 看到杜姥姥便眼泪直流屋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杜姥姥别过眼忍着不去看她。 尤金桂和罗氏胡乱将陈萱儿塞进马车，陈家族长带着她告辞而去，杜姥姥怕中途出什么意外，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 又隔了一天，白大壮从县里回来了。 张县令行动果然很迅速， 张华过了刑，最后判了蹲两年大狱。 陈静儿得知这一消息后，气的当下摔了从陈萱儿手里拿回的张华的玉佩。 张家得知消息后，只顾着营救张华，迟迟没有来接陈静儿。 最后还是张华已经进了张家门的外室韩芬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白家接陈静儿。 陈静儿气的要命，但也没办法。 陈姨妈得知陈家族长要将陈萱儿送去庵堂当姑子，和陈家族长大闹一场，因为失去了里正亲家的支持，不得不屈服族长以及族中其他人的势力。 毕竟族里其他人得知陈萱儿的所作所为，为了自家女孩儿着想，恨不得递给陈萱儿一根白绫，送去庵堂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宽容了。 陈姨妈夫妻俩在走投无路下，跑到白家哭求，白家连门都没开。 陈姨妈含恨离开。 而在不久后，白家听杜姥姥提及，陈静儿回到张家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哄住了张家公婆，让张家公婆收起了休书。 但这些对于白家人而言已经激不起浪花了，陈姨妈以及她的女儿，已经被白家彻底拉进了永不来往的黑名单里。 第四百零五章初见程眉 陈家姐妹的事并没有给白家带来多大波澜。 甚至秋娘都在第二天便恢复了状态，依然亲自坐镇绣坊。 几日后，白家迎来了一件大事。 也就是白三壮启程去了南洋。 一大早，神树村全村人出动给白三壮践行，嘴里说着吉祥话，毕竟他们都参了股，自然希望白三壮这一趟顺顺利利。 而白三壮还承诺，跑通南洋路线后，下一趟会带着村里人一起跑。 村里那些心气高希望闯出一番名堂的小伙子们擦拳磨掌期待着，甚至抬来一桶酒当众和白三壮践行。 除了村里人，杜姥姥全家和谢春桃的娘家人以及徐掌柜全家也赶来送白三壮。 “小圆宝，你给三哥说一切顺顺利利的。”田麦苗忍着眼泪，对小福圆说道。 尽管，小福圆已经给三哥说了无数次“此行必然顺顺利利”，但家里人依然逮着她就让她继续说。 小福圆一点没觉得厌烦，三哥如此疼她，她又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对三哥说几句吉祥话而已，又不费事。 “三哥，你会顺顺利利的。” 小福圆重复已经说了无数遍的祝福。 白三壮一把将小福圆抱起来，脸贴着她的头发，说道：“妹妹，你说一句三嫂生产顺顺利利的，三哥听了放心。” 一想到田麦苗生产时，他不在身边，白三壮心里就无比愧疚。 小福圆伸出手摸了摸田麦苗的肚子，说道：“三嫂，小侄儿会顺顺利利出生。” 白三壮：“……” 就不能是女儿吗？ 得，儿子他也喜欢，有什么办法，众所周知白家几兄弟都没有岳父命。 “老三，你到了要写信。”白老太太叮嘱道。 白老太太也不知道南洋是个什么地方，到底写的信能不能收到，但不妨碍她嘱咐一句。 “行，奶奶，我每天都写信报平安。”白三壮说道。 “老三，你这一路少喝酒，不要有啥花头，我听说南洋那边有什么女儿国，你真到了那个地方别下船。”白木板板着脸叮嘱道。 白三壮知道白木板这是担心自己别惹出风花雪月的事儿，他才不会呢，于是笑着说道：“爹，您想哪里去了，您放心我不和陌生女子搭话。” 甄氏则眼泪哗哗的，已经说不出话。 “三弟，衣裳都给你打包好了，按照一年四季分类，棉衣都在青色包袱里。”谢春桃说道。 白三壮笑着说道：“大嫂，南洋都是热天，穿不得棉衣。” 甄氏调整好情绪嗔道：“万一你回来时是冬天呢？说不得能用上。” “三哥，你有事的话让人给我传消息。”阿臻说道。 白三壮点头，这次他下南洋，阿臻送了他俩伙计，看起来是武林高手的样子。 “妹妹，我记得你的东西呢，红薯对吧？”白三壮忽然想起之前小福圆的托付。 “是的。”小福圆用力点头。 “放心吧，你画的红薯图我贴身带着，一到南洋我就找到给你带来。”白三壮拍了拍胸口说道。 大家又拉着白三壮叮嘱了一会。 白大壮和白二壮坐在马车上，喊道：“三弟，时辰到了，咱们出发吧。” 货物在淮城，泊在码头。 白三壮从神树村到淮城，将从淮城启程。 白大壮和白二壮代表全家送白三壮去淮城。 “奶奶，爹娘，妹妹，你们回去吧，我上车了。” 白三壮跳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神树村。 一直到马车消失不见，白家人依然伫立在村口。 “哎呦，老三竟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甄氏感叹一句，哽住了。 “老三这是有出息，咱们要高兴才对。”白木板说道，眼神却依然盯向马车消失的方向。 小福圆来到甄氏身边，轻轻拉着甄氏的手，说道：“娘，不哭，三哥会好好的。” 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心里感叹，幸好有个闺女和她贴心，驱散了儿子离别的悲伤。 白家兄弟仨到了淮城后，白盼妹和二郎以及表弟杜年在淮城铺子里等着。 白三壮在铺子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阿臻给的伙计和阎管家一起上了船。 白大壮等人一直送到码头。 船顺流而下，白三壮站在甲板上，一直到看不清河岸上的大哥等人，才转身回船舱。 船行驶到下一个港口停下休息时，阎管家来到白三壮的船。 “白老弟，我家大当家的想见见你。”阎管家指了指旁边的大船，说道。 “行，我还要感谢大当家的呢。”白三壮爽快的说道，跟随阎管家踏着甲板上了隔壁的大船。 这艘船异常豪华，白三壮屏声敛气来到船舱。 “白家老弟，这边请……” 阎管家话音刚落，白三壮就看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端坐在船舱，帷帽垂下的面纱遮住她的脸，影影倬倬看不清她的样子。 白三壮知道此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女商程眉，当下俯身便拜，说道：“见过大当家的。” “不必多礼。”程眉发出爽朗的笑声，对身边的侍女说道，“给白家三哥看茶。” 白三壮坐在程眉对面，俩人交流了一番商业上的事情，白三壮还是刚知道程眉这次将亲自下南洋。 “我听说白家三哥家里兄弟众多，还有个极其聪明的妹妹？”程眉话锋一转，忽然问起白三壮的家事。 白三壮和白家其他兄弟一样，一旦涉及到自家妹妹，骄傲油然而生，就忍不住说起妹妹的趣事。 “……不是我说，妹妹是我见过最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不仅聪明，还非常贴心。我家以前是冰冷的和尚庙，自打妹妹到来，我家变的愈发有生机。”白三壮感叹道。 “如此说来，你这个妹妹是天下一等一的妹妹。”程眉说道。 “那是自然！” 白三壮一脸骄傲，忽然打住了，心里想他怎么犯了和爹以及兄弟一样的错，一旦涉及到妹妹的话题，话匣子就打开，殊不知对方是名闻天下的女商，人家也不过是客气客气，怎么会真的有兴趣听妹妹的轶事。 “怎么不说了？”面纱后的程眉正听的津津有味，白三壮却止住了，不由急切的问。 “怕大当家的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白三壮如实说道。 “白家三哥说笑了。我极其欣赏这世间的女子，若是听说哪里有钟灵毓秀的女子，恨不得见上一见，无论年龄几何。若是见不到，听一听也是好的。” 这点白三壮倒有耳闻。 “若是有缘，说不定有幸见上一见你家小妹。”程眉笑吟吟地说道，一点没有厌烦的意思。 于是白三壮继续说起妹妹。 而程眉果然听的津津有味。 第四百零六章生母 深秋的淮河比陆地要冷。 一团一团的雾气从水面上升，将整个船身笼罩。 程眉和白三壮聊完，站在大船的甲板上眺望。 再过一日，船即将从淮河进入京杭大运河，然后由此进入东海，顺着东海到泉城，将从泉城到交趾。 这条路线她不陌生。 因为是她开辟出来的上线。 也曾在海浪中历经九死一生，也差点命丧海盗之手。 如今她的船队挂着程字大旗，哪怕是海盗看到都要遥遥一拜。 冷冷的风掀起面纱，她的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都说她程眉十分神秘，整日带着面纱不肯示人，这天下见过她容颜的不超过五人。 她迎着风不禁嗤笑，如果白三壮看到她面纱下的容貌不知会做何感想。 面纱被风翻卷着挂在帷帽上，她没有抚下，任由面容展露在冷风里。 那是一张被刀摧毁的面容，小儿见了会啼哭的面容。 也不知道白三壮的小妹看到会不会吓哭。 “大当家的，外头冷，进去吧。”阎管家轻轻走过来，一招手，伸手的侍女拿着披风走来。 “今儿月光真好，不赏对不起这大好月色。”程眉站在甲板上不动，任由侍女给她系紧披风，只是侍女欲将她帷帽上的纱抚下时，她拨开了侍女的手。 阎管家不动声色的立在程眉身后。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白家把那孩子养的那样好。比我想的还要好。” 程眉忽然说道，月光下她的眼睛清亮的似乎含着一汪眼泪。 “是，白木板夫妻俩是厚道人。”阎管家说道。 他想起那个落雪的夜晚，他诈死跳过如夫人的眼线，将那孩子放到白木板夫妇俩门前雪地里。 然后头也不回离去。 “你比我有福，你到底见过那孩子一面。”程眉轻声说道，声音里凝结一团拂不去的忧愁。 阎管家神思微动。 再也没有比小小姐更精致可爱的姑娘了，他第一次在阳凤县宅院前一眼就看到那孩子，和大当家的小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对他狰狞的面孔丝毫不惧。 又一阵风伴随着浪打来，程眉的面纱重新风卷起。 借着月光，阎管家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那是被刀胡乱扎破毁了的容。 和他被火烧的脸差不多。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每次看到大当家的脸，只觉可惜。 心里被剧痛覆盖。 从前大当家的姿容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小姐，您和小小姐终究会见面的。”阎管家微微叹息一声，忍不住像从前称呼大当家的为小姐。 程眉摇头，苦笑着说道：“我既然把她送给白家，她便是白家的孩子。我和她母女之间的缘分也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刻。” 话虽那样说，但到底是母女一场，更何况当年大当家的九死一生将她生下，用自己的“死”给她博来一个生。 阎管家对程眉的说法并不苟同。 “只是见一面而已。”阎管家说道。 程眉凝眉不语。 她何尝不想见见那个孩子。 她浴火重生后最初在阳凤县行商，不是没有想过去神树村见一见她。 她忍了又忍到底压住了想法。 林染已经死去，变成活着的程眉。 她怕真的见到她，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给那孩子带来灾难。 那孩子尽管已经是白家的孩子，但依然是她的软肋。 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其次，她不敢见那孩子，除了怕自己的面容吓到孩子之外，还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思。 “只是见一面而已？阎管家你不懂，只怕见了就会有更深的羁绊。” 月光下的程眉，站在船舱外，黑暗掩去她的面容，整个人呈现出的风姿是那样的风华绝代。 “小姐。”阎管家声音悲切。 那次在阳凤县出售宅子举家迁往京城，就那么巧买主是老白家。 当时大当家得知消息后，已经登船的她匆匆从船上下来，想坐在马车里远远看上那孩子一眼。 只是马车拐到宅子的街口，她忽然改变了主意，命马车折返。 到底没有看到那孩子。 他见到那孩子回去后，大当家的让他事无巨细讲述见面的经过。 若是不想有羁绊，又为何时时关注小小姐的消息。 又为何命他费尽心思接近白三壮，将自己开辟的商业版图拱手送给他一块。 夜色越来越浓，风浪越来越大，水面雾气越来越凝结。 程眉回到船舱，侍女早已经准备好洗漱的水。 程眉净了手，摘掉帷帽，端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露出一张狰狞的脸，所有的皮肉都虬扎在一起，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毫发无损。 一开始看到这张骇然的脸真不习惯，但这么多年过去，不习惯如今也习以为常了。 天下人都以为她是女商程眉，却不知道她是沈俊山的发妻林染。 毕竟林染早在那个雪夜，难产血崩而亡。 程眉梳洗之后，吹熄了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浪声。 风浪声一下又一下，恰如那年的风雪。 人人都说沈俊山娶了如夫人是负了她。 却不知道沈俊山对她韧如蒲苇。 他们中间从来没有如夫人。 如夫人李氏只不过是沈俊山为了报恩将其安置在家中的障眼身份而已。 她视如夫人为姐妹，如夫人在府中一向安分守己。 没想到倒是养出来狼子野心。 不对，也许从一开始她和夫君便入了如夫人以及她背后之人所设的局。 这些都是她在雪夜里重生后，细细想明白的道理。 当年夫君惨死蜀中，她只顾着伤心，却不曾想过最大的隐患来自身边。 等她醒悟过来时，已经怀胎十月面临生产了。 她奋力一搏，在雪夜中生下女儿，和阎管家一起做局保住了女儿的命。 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将被大雪掩埋，没想到老天开眼，却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命运说对她残酷倒也残酷，她重活在被毁容拖到乱山岗的那一刻。 命运对她说宽厚倒也宽厚，最起码她有重活的机会。 可以替夫君报仇。 可以得知女儿的消息。 女儿，那个出生后她躺在产房里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她身边的女孩儿。 虽然俩人之间隔山隔海，到底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至亲骨血。 “小圆宝。” 程眉回味着白三壮嘴里那个机灵漂亮的女娃娃，她的一颦一笑，她身上的趣事儿。 伴随着波涛声，渐渐入眠。 第四百零七章梦中的女儿 “娘！” 自打白三壮离家后，甄氏便多了份牵挂。 尤其是到了晚间临睡前更是和白木板推算白三壮到了哪里，因为心里有牵挂，睡眠就很浅。 这天甄氏依然像往常那样临睡前盘算了一番白三壮的行程，然后吹灯入睡，刚睡着就被一声喊娘亲的声音惊醒。 甄氏腾的坐了起来。 是小闺女的声音。 “小圆宝。” 借着月光，甄氏看到小福圆赤着双脚，站在房间门口在揉眼睛。 甄氏心疼坏了，赶紧下床，一把抱起她进到屋里放到床上，揉了揉她的双脚用棉被裹上。 “小圆宝。” 甄氏搂着小福圆轻轻呼唤，以为她是被什么噩梦惊醒，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娘。” 小福圆趴在甄氏怀里，惺忪的双眼看着甄氏，嘴里说道：“娘你是不是喊我了？” 小福圆在睡梦中，听到一把温柔的声音在喊她， 那声音像甄氏，又比甄氏多了份清冷。 一声又一声。 她顺着那声音的召唤，不自觉下床来到甄氏房间门口。 眼前的闺女睁着惺忪的大眼睛，粉嫩的脸上带着枕头的压痕，毛绒绒的小脑袋靠在甄氏怀里 ，整个人就像颗萌萌的奶团子。 甄氏的心都化了。 “说明你和娘心意相通呢。” 甄氏并没有喊闺女，但也不以为意。 只以为是闺女见她这些日子睡不好，故意来陪她。 心里感叹了一句到底还是闺女和她贴心。 “娘你是在担心三哥吗？”小福圆贴在甄氏怀里轻声问道。 “也不知道你三哥到哪里了？船上风浪大不大，晕不晕船，能不能吃饱饭。”甄氏喃喃说道。 “娘不用担心，三哥肯定没事哒。”小福圆这些天发现甄氏的眼圈发青，肯定是担心三哥担心的睡不着导致的。 甄氏听小闺女这样说，对白三壮的担心减轻了些。 闺女说话灵，她说老三没事就没事，她只不过是当娘的存在与生俱来的担心罢了。 “娘，你要好好睡觉。” 小福圆伸出手抚了抚甄氏发青的眼角。 甄氏胸腔里涌动着暖意。 小福圆打了个哈欠。 再次感叹，到底是闺女贴心，自己困成那样，知道她的心事，特意来安慰她，来陪她。 而白家老三也没有白疼这个妹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记挂着三哥。 “今晚就跟娘睡吧。”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将她搂在怀里，贴紧她的脸。 “好哒。”愧意袭来，小福圆话毛绒绒的脑袋在甄氏怀里拱来拱去，然后沉沉睡去。 “小圆宝！” “小圆宝！” “娘亲！” “娘亲！” 程眉喊着小福圆的名字进入梦乡。 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有人喊娘亲。 声音软软的，甜甜的，一直喊到她心里去。 她忍不住朝着那把清甜软糯的声音走去。 顺着声音来到一片雪地上，看到一个着红衣扎着双螺漂亮如画上龙女一般的小姑娘站在雪中。 “小圆宝！” 只一眼，程眉就泪如雨下。 那是她的女儿！ “娘！” 小姑娘在大雪中朝她奔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她的泪滴落在小福圆的头上。 小福圆抬起头，伸出手欲把帷帽上的纱摘掉，帮她拭泪。 “不要掀开。” 程眉松开小福圆，她怕，怕自己被摧毁的面容吓到眼前的小姑娘。 忽然一阵风吹来，程眉被卷入大雪里，和女儿被迫分开。 “娘亲！” “小圆宝！” 程眉的贴身侍女绿竹听到动静，快速来到程眉的船舱中。 “大当家的。” “小圆宝！” 程眉瞬间醒来，只见天色已经微明，太阳即将升起，风夹裹着水汽吹来。 原来是一场梦！ “船到哪里了？”程眉稳了稳情绪，半坐着问道。 “快到东海了。”绿竹拿起衣服披在程眉身上。 程眉点头，继续问道：“夜里还顺利吧。” 绿竹想了想说道：“昨夜遇到一船盗贼，已经被阎管家料理了，故此没有惊动您。” 这种事在行商中经常发生，阎管家做事程眉十分放心，料理就料理了，故此程眉也不放在心上。 “白家三哥没事吧？”程眉对白三壮十分关心。 绿竹摇头道：“没事。说来很奇怪，那船盗贼摸黑进到白家三哥的船上，但是不知怎地竟然被甲板上一根绳子绊倒了，领头的那一个直接被摔断了腿然后撞到了下一个，几个贼给蚂蚱一样成串的掉入水里。可不是阴沟里翻了船？” 绿竹想起夜里的遭遇，连连惊叹。 估计白家三哥要不是被阎管家上船查看情况，他都不知自家船上了盗贼。 “还有这等事。”程眉喃喃自语。 不过倒也不稀奇。 她刚开始行船下南洋时，遇到多少凶险的事，最后不都逢凶化吉了，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脱险的。 “大当家的，小圆宝是谁？”绿竹听到程眉最近几晚时不时喊“小圆宝”，好奇的问道。 程眉笑了笑说道：“是白三壮的妹妹，这些天他给我聊天，经常提到他的妹妹，说是个少有的钟灵毓秀的女孩儿。许是我白天听多了她的名字，夜里便喊了出来。” 绿竹不以为意。 只是很好奇一向话少冷清的大当家，怎地说到白三壮的妹子竟然打开了话匣子。 “听阎管家说，白家三哥极其疼爱自家妹子，每次上岸就收集一些稀奇的玩意儿，说回去送给妹子。”绿竹笑着说道，“既然大当家的和她投缘，咱们不若也收集一些送给她？” 绿竹的心思很简单，既然每次提到白三壮的妹子大当家的眉眼都遮不住的高兴，那么白三壮的妹子对于她而言就是大功臣，毕竟她作为贴身侍女希望大当家的不要那么忧思。 那么她也多多在大当家的面前提白三壮的妹子。 “你说的对，只是我不清楚女孩儿都喜欢什么玩意儿。” 绿竹也没想到，她就是随口一说，大当家的竟然十分上心的样子。 当下惊喜的说道：“东海珍珠？南洋珠宝？” 反正大当家的攒了那么多稀奇珠宝，就是送一船给白三壮的妹妹也是不怕的。 程眉听到绿竹的主意啼笑皆非。 她真不知道她的娇娇女儿喜欢什么东西？ 万一送的她不喜欢怎么办？ 第四百零八章棉衣 冬日不期而至，第一场雪飘下来时，边关战事吃紧。 孟知序作为大将军自然要责无旁贷远赴边关，而同样心存大将军志向的白招妹也要跟着孟知序去边关。 这比原计划去边境的日期提前了。 白家人好一番忙碌。 好在冬装谢春桃和秋娘早在秋天就已经缝制好。 但是白招妹这半年抽条太快了，仿佛一夜之间又窜高一截子。 好好的袄子穿在身上短了半截。 于是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俩带着谢春桃尤金桂连夜重新缝制，甄氏针线活没的说，谢春桃缝衣裳也快，尤金桂针线活粗糙在一旁缠线打辅助。 秋娘则在绣坊里，在尤红叶帮助下，给白招妹做了厚厚的护膝手套帽子以及带毛的帽子。 甄氏担心边境太冷，棉袄棉裤里絮了厚厚的棉花，尤显得不足。 “还是太薄了些。”甄氏看着白招妹将棉袄棉裤试穿上身，轻轻摇头。 “不薄，塞了老多棉花，五弟的头上都冒汗了。”尤金桂在一旁说道。 哪里薄了，太婆婆和婆婆恨不得将家里所有棉花都塞进去，不仅如此，还将镇上铺子里所有保暖布料都用上了。 白老太太横了尤金桂一眼，尤金桂吓的噤声。 “娘，二嫂说的对，很厚。” 白招妹对于提前去边境一点都不忐忑，反而十分兴奋。 此时的他按照白老太太和甄氏的要求，套着最厚实的那件棉袄棉裤，脚上穿着厚重的棉鞋，戴着厚厚的手套和帽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展示。 院子里厚厚的积雪，甄氏故意没让扫，还让白大壮把外头的雪弄进来打造一道过膝的雪路，就为了给白招妹模拟一个边境积雪过膝的场景。 然后让白招妹套着棉衣在雪地里行走感受。 由于棉衣太厚重，白招妹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十分艰难，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恨不得就此把厚重的棉衣扯掉。 “你们懂啥，边境不比家里，滴水成冰，风那样烈，雪那样大，咱们这边就是最大的风雪都比不上。”甄氏说道。 “娘又没去过边境。”白招妹笑着说道，“我问过孟大将军身边的亲兵，说能受得了，还在风雪中对月饮酒呢。” 甄氏轻轻摇头。 她是没去过边境，但听祖父说过。 那风口的大风能把房屋掀开，雪大如席能埋没人马，一盆沸腾的水泼出去在半空中就凝结成冰。 她祖父的风湿就是在边境那几年落下的，尽管到了京城有火热的地龙，到了冬天依然浑身发冷。 她可不希望白招妹在边境挨冻。 至于孟大将军的亲兵，那是年纪小，还没到感知冷的时候呢。 再说这些亲卫兵都有狐裘，自然抗寒性比棉衣来的好。 “我觉得这还不够呢。”甄氏忧心的说道，自家小儿子第一次去边境，也不知第一年会不会适应。 白招妹一听娘亲说还不够，当下苦着脸，对站在一旁的小福圆说道：“妹妹，你聪明你说说边境是不是没有那样冷。” 小福圆歪着头，她还真不清楚，她没有去过。 但想来一定十分冷！ 毕竟这个时代的取暖设备只能烧火烧炕。 “五哥还是听娘的吧，穿厚一些。”小福圆说道。 她可不希望五哥在边境冻伤了。 甄氏点头道：“你妹妹都说了。” 小福圆看着甄氏忧愁的面孔，想起那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白招妹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甄氏的不舍与寄托。 这个五哥啊，他穿的不仅仅是棉衣，更是娘亲的一片心血。 自然不能忤逆。 白招妹在积雪里踏步，说道：““娘，足够厚了。您看我，都走不动道了。穿成这样，怎么上阵杀敌。” 一句话，老白家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白招妹去边境不是游玩不是打酱油，而是实实在在的要听军令，要上阵杀敌，要参与战争。 战争就有可能受伤流血，甚至死亡。 这是老白家从白招妹决定去边境时，就一直回避的问题。 但凡说到白招妹去边境，从白老太太起，都是对白招妹进行鼓励，鼓励他勇猛，鼓励他以后肯定能当大将军，鼓励他以后要立功给妹妹的撑腰。 甚至村里人问起白招妹此番去边境，白木板都笑着说，男孩子嘛自然要去军中闯荡，反正他儿子多。 所有人都对可能出现的受伤和死亡避而不谈。 白招妹的一句话，让白家人深切的意识到白招妹将面临的生死问题。 甄氏当场鼻子就酸了。 白老太太和谢春桃以及田麦苗眼圈跟着红了。 白招妹才多大，哪怕就是定亲了，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上阵杀敌了。 “……要不给孟大将军说说，五弟太小了，等过两年再去边境。”白大壮忽然说道。 白木板板着脸训斥道：“胡扯什么，你当军中是啥？老五现在已经是孟大将军的兵了，他现在不去就是违反军令，违反军令多严重你知道不？” 白木板心里不舍得儿子，但还是清楚的明白军令不可违背。 “找阿臻说说……”白二壮说道。 “闭嘴，别给那孩子添麻烦，你五弟迟早要走这么一遭，否则他就此以后在家里种地，再也不想劳什子大将军。”白木板训斥完大儿子又呵斥二儿子。 白大壮和白二壮齐齐闭嘴，心里明白爹所说的再正确不过。 白招妹也没想到一句话触动了家里人的心肠，他此番正兴奋呢，恨不得马上飞奔到边境，一听大哥二哥不想让他去边境，急的说道：“你们担心啥呢？妹妹不是说了嘛，我在边境会好好的。” 再次把妹妹抬了出来。 果然，小福圆的名头就是好使。 白老太太最先说道：“对，对，孙女说老五好好的，老五就好好的。我还指望老王当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我游街呢。” 一席话，成功让甄氏等人止住了眼泪。 小福圆适时的再次充当锦鲤功能，脆生生的说道：“五哥会好好的，五哥会当大将军的，奶奶能看到五哥当大将军的。” 她本来想为了安慰家人说五哥不会受伤来着，但是还是别立大旗了，入军哪能不受伤呢。 哪个将军身上没有伤？ 白招妹向妹妹投入感激的一瞥说道：“大哥二哥，妹妹都这样说了。你们可别当我大将军路上的拦路虎。” 白大壮和白二壮齐齐来到雪地里，一个揪衣领，一个朝里面塞雪，说道：“好小子，还没有当大将军呢就对哥哥不敬了。” 白招妹边躲边求饶：“大哥二哥，我不敢了，凉，凉。” 大郎三郎也走过去帮着自家爹对付五叔，连小郎都拿了一把雪步履蹒跚的扔到五叔身上。 第四百零九章送出虎皮 白家院子里重新充满欢声笑语。 甄氏瞅着自家儿子，站在廊下脸上露出笑容。 “你五哥身上的棉衣确实厚了些，确实影响走路。”甄氏对小福圆说道，“要是有轻便的大氅就好了。” 如果像孟知序身边的亲卫兵那样有狐裘就好了，又轻便又保暖，骑马行军都不受限制。 狐裘对面肯定会有，可总不能问对面讨吧。 省的被人质问，她儿子到底是行军打仗的还是去游玩助兴的。 但小儿子穿着厚重的棉衣，确实行动不便。 小福圆看到甄氏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道：“娘，虎皮。” “虎皮？”甄氏说道。 虎皮自然是好的，若是有张虎皮缝制成大衣，又轻便又暖和，即便是在风雪中急行军也是不怕的。 只是哪里有虎皮呢？ 就是买都买不到。 “娘，您忘了？咱家就有一张，是哥哥和爹爹打虎得来的。”小福圆提醒甄氏。 甄氏眼睛一亮。 家里确实有张虎皮，只不过那虎皮家里早都商议好的，等闺女出嫁时给她添妆。 当时就连刘鸿想要买，白木板都拒绝了！ 那虎皮一直收着，和阳凤县的宅子淮城的铺子一起被甄氏写进小福圆以后的嫁妆单子里。 小福圆一看到甄氏犹豫的神色就知道娘亲在想啥，于是扯着甄氏的手说道：“既然家里把虎皮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就能决定虎皮用在哪里。现在，我想把虎皮给五哥用。” 甄氏看着闺女一字一句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抚了抚她粉嫩的脸蛋，不住的点头道：“到底是闺女好，知道心疼你五哥。“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自然听到了甄氏和小福圆的对话，心下十分感动，感叹小福圆没有白疼。 白木板犹豫道：“虎皮难得，给了你五哥……” 小福圆打断老爹的话，说道：“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白木板一想也对。 之前家里穷，那张虎皮是闺女嫁妆单子中唯一能拿出手的嫁妆，以后随着家里日子越来越好，会有更好的。 要是自家老五在边疆能猎到银狐就最好了。 “你五哥穿了你的虎皮要是不好好的挣军功，我会饶不了她。”白木板对闺女说道。 小福圆笑道：“这样五哥在边境就不受冷了，不受冷行动就快，行动快就能杀敌立功。” 甄氏回到房里，打开箱子取虎皮。 三个儿媳妇围坐一旁。 白家现在是谢春桃管家，但小福圆的东西都被甄氏亲自掌管。 谢春桃和田麦苗坐着喝茶，尤金桂眼睛不断的瞥向甄氏的床头大箱子。 她知道那里面都是婆婆给小姑子添置的东西，她从来没有见婆婆打开过，好容易逮到机会能够看个究竟，她可不愿意错过。 “给你们妹妹的东西都是过了明路的。”白老太太当着孙媳妇的面说道。 她才不怕儿媳妇说家里偏爱小姑子，本来就偏爱，也没必要遮掩。 不服，不服你们也生个闺女出来！ 谢春桃忙说：“瞧奶奶说的，家里的东西哪怕都给妹妹咱们也没有半句话。” 田麦苗也说道：“没错。” 尤金桂面上讪讪的，附和道：“咱们家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妹妹带来的，自然家里好东西都给妹妹。” 白老太太锐利的目光扫了扫尤金桂，警告她，你最好这样想也这样做。 甄氏很快将虎皮取出，她打算亲自给小儿子缝制虎皮大衣。 “到底是妹妹贴心，心疼五弟，这份心谁也比不上。”谢春桃坐在一旁给甄氏打下手，摸着虎皮细密厚实的毛感叹道。 田麦苗也感慨道：“谁说不是呢，妹妹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把好东西给家人。咱家有了妹妹是咱家的福气，咱们以后也要多疼妹妹。” 甄氏脸上挂着笑，她自然喜闻乐见儿媳妇对闺女好。 儿子们她不担心，等她和白木板百年后，肯定会对闺女好。 最难的就是嫂子，可说不好。 尤金桂坐在谢春桃对面，心里想，谢春桃个马屁精，啥都扯到小姑子身上。 不过小姑子确实没得说，这样好的虎皮，说掏出就掏出。 若是她，肯定不舍得。 但愿小姑子一直保持这份好心，以后对三郎和小郎也这样。 白老太太瞄了一眼尤金桂，说道：“我咋耳朵里刮了些酸话，说是有人背地里说咱家净顾着疼小圆宝。不该疼吗？她小小年纪就这样懂事，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想着家里人，她把所有心思用在家里人身上，我自然要多疼她。” 尤金桂吓了一跳，关于小姑子的酸话她确实说过，不过那是很早以前了。 这两年她可是没有说过。 “这话谁说的？我要是听到非撕了她的嘴。谁不知道妹妹是咱家最贴心的，我也赞同大嫂三弟妹的话，咱们要多疼妹妹。” 看到小郎坐在身边伸手拿糕，一把薅过小郎：“小郎，你以后要听姑姑的话知道不，姑姑也会对你像五叔这样好。你咋只顾着自己吃糕，快给姑姑。” 小郎一脸懵，挣扎着从尤金桂怀里下来，手里拿着糕，一把塞进小福圆嘴里。 他本来就要把糕拿给姑姑的，却被糊涂的娘打断了。 小福圆：“……” 小福圆迎着嫂嫂们的吹捧，接过小郎的糕，一分二半重新递给小郎一块。 自然又迎来白老太太等人的一番感叹，一块糕都舍不得吃，还要分给小郎。 “小郎，姑姑对你好不好？”田麦苗逗小郎。 小郎点头：“好，姑姑好！” “以后你要不要给你姑姑撑腰。” “要，撑腰。” 田麦苗点点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每天晚上也给我儿说姑姑的好，以后要疼姑姑。” 小福圆：“……” 这胎教内容也太别致了。 这边白木板在雪地里敲打老五。 “你不用担心穿着厚棉衣不好伸展，你妹妹把虎皮送你了，你娘在给你缝虎皮大衣呢。” “真的？”白招妹听了眼睛一亮，穿着虎皮骑马杀敌多威风咧咧。 “还能是假的？咱家妹妹啥时候假意给了。”白大壮第一个不乐意了。 “老五，你以后到了边境你要牢记妹妹的好，好好建功立业，将来妹妹要是受到妹夫欺负，还指望你出头呢。”白二壮说道，他自觉是书生不会干打人的事儿，但五弟可以。 白招妹点头，说道：“大哥二哥放心吧，以后妹夫要是欺负妹妹了，我就剁了他。” 第四百一十章三人行 “来，试试。” 甄氏熬了两夜缝好了虎皮大衣。 白招妹穿在身上，果然轻便又暖和。 他甚至借了师傅谢小怜的马，穿着虎皮大衣围着神树村绕了一圈。 手持红樱枪，身披虎裘，马蹄扬起一团团雪沫，端的是威风烈烈。 “白招妹，你要去边境了吗？” 赵小贵和吴超景下学后，看到白招妹骑着高头大马驰骋，心里十分羡慕。 “是，明天就出发。”白招妹勒紧缰绳，停在两位发小身旁，一脸兴奋。 “我也想去。”赵小贵说道。 “有你爷在，你别想了。” 白招妹下了马，甩掉红樱枪上的雪，打破赵小贵的幻想。 “我念书垫底，我爷就给老天爷较劲，非要我考功名。” 赵小贵一脸忧愁。 他前些天听说白招妹要去边境，鼓足勇气给赵村长提出自己也想去，照旧被赵村长捶了一顿。别看他爷面上不显，可心里给白招妹的爹较劲呢，心里老羡慕老白家有俩秀才，还有个后起之秀二郎。 而他爹赵大锤念书是个棒槌，他爷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盼着他带领全家向耕读传家转型。 也不求他研究多大的学问，能像白家二叔一样当个秀才就是赵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可是赵小贵觉得自己承担不起那样大的责任。 他一看书就犯困。 考个童生都悬。 他喜欢和白招妹一样舞枪弄棒，他也想去入军，想去边境杀敌，想建功立业。 “等我去边境探探路，到时候说不定你爷就改变主意了。”白招妹见赵小贵一脸沮丧，安慰他道。 赵小贵点头，一脸期待的说：“你到时候当大将军，我给你当亲卫兵。” 赵小贵想的很简单，白招妹当了大将军会罩着他。 白招妹吃肉，他跟着喝汤就满足了。 吴超景也很羡慕白招妹去边境，不过他的羡慕和赵小贵还不一样。 他爹不干涉他，也不求他考功名啥的。 但是他爹希望他以后在医术上可以击败太医张仰景，他爹说之所以让他读书识字，是为了能看懂医书药方。 他想跟着白招妹去边境当随军大夫，他已经给孟大将军的亲卫兵打听了，军营里很欢迎军医。 可是他现在医术还不行。 “五叔，我正要去你家呢，这是我从我爹那里给你拿的药。有跌打的，有刀伤，有箭伤……对了，还有风寒和拉肚子的，我觉得边境太冷了，这两种药也可以用上，我都给你带来了。”吴超景将肩膀上的一只大箱子递给白招妹。 “那我收下了。等到了边境看到啥好玩的，我给你带来。”白招妹接过箱子说道。 “我也有东西给你，这是二两银子，平时爷给的零花我攒下的，都给你路上花吧。”赵小贵掏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是哗哗响的铜板。 白招妹毫不客气接了。 “白招妹，你可要好好干，我以后给你当亲卫兵。”赵小贵再次强调自己的前途寄托在白招妹身上了。 “五叔，到时候我给你当随军军医。”吴超景说道。 白招妹一挥手，颇为豪气的答应道：“行，行，到时候咱们三个还在一起。” “行，还在一起。” 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 小福圆下了学，带着秋娘给她做的红色斗篷，被白二壮一把捞到背上。 “二哥哥，我自己可以走。”小福圆说道。 “不，你不可以。”白二壮心里窃喜，终于可以逮到背妹妹的机会了。 好叭，胳膊拧不过大腿。 小福圆乖乖的趴在二哥哥背上，她真想自己下来在雪地里走啊。 她在下课后趁着二哥哥不注意窜出了私塾的大门，依然没逃过二哥哥的视线。 白二壮将小福圆一路背到家。 “小乖乖，冷吧。”白老太太将小福圆身上的斗篷卸掉，拍打上头的雪。 “来，到娘这里来。” 小福圆跳着扑到甄氏怀里，甄氏握着她的手搓了又搓。 “小姑，喝姜汤。”田麦苗倒了一碗热热的姜汤递给小福圆。 小福圆看着田麦苗的大肚子，赶紧接了，说道：“三嫂，我自己来。” 二嫂尤金桂也没闲着，给小福圆摆了一碟子芙蓉糕。 “奶，娘，天冷，咱们晚上吃锅子吧？”谢春桃走进来讨太婆婆和婆婆的主意。 “你拿主意，吃啥都行。”白老太太说道。 “好耶，我要吃锅子，吃肉。”小福圆拍着手笑道。 甄氏看着外头逐渐飘起的雪，点点头道：“行，多割几斤羊肉，再买几块豆腐，你五弟爱吃。” 这是白家老五临行前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晚饭。 得让他吃饱了暖暖和和的出门子。 尤金桂一听说买豆腐，忙不迭站起来，说道：“还买啥？我去我娘家要几斤豆腐去。” 说着撩开帘子。 “记得给钱，我不吃尤家的白食。” 白老太太脾气很硬，虽然尤金桂的小妹尤红叶在白家绣坊干活，六妹尤青芽和白家关系也很不错，但白老太太依然不和尤家走动，不白拿尤家的豆腐。 “大嫂，在整点菠菜吧。”田麦苗捧着肚子说道。 经雪打过的菠菜最是鲜甜，田麦苗和馋菠菜。 “早给你想到了，大郎去地里薅了，你就等着吃吧。”谢春桃笑着对田麦苗说。 “阿臻送的两坛子好酒，也温上。”甄氏在谢春桃挑开帘子出去前叮嘱道。 “好嘞。”谢春桃答应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白老太太甄氏田麦苗三代婆媳，还有小福圆和小郎。 “今晚吃锅子，要不把阿臻也叫来，五弟也要走了，咱们一起热热闹闹的。”田麦苗说道。 甄氏和白老太太颇为赞同。 毕竟阿臻今儿遣人给白招妹送来挡风的大毛衣裳，还有两坛子好酒。 “我去喊他来。”小福圆跳下床说道。 “你慢点。” 甄氏给她穿上棉袄，又拿来一件大红猩猩毡给她围上。 小福圆抚摸着大红猩猩毡，啧啧赞叹真漂亮。 “这还是从前娘的，只剩这一件了。”甄氏给小福圆拢了拢袖口。 小福圆穿戴完毕，踏着冯芝衡送的小羊皮靴，哒哒哒朝对面跑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鸳鸯谱 “阿臻哥哥。” 小福圆踩着雪踏进阿臻家的大门。 阿臻披着青凤裘站在廊下正看武小影挂灯笼，肩膀上落了一层雪。 “妹妹来了。” 阿臻快步走下阶梯，拉起小福圆的手将她拉到廊下，拂去她肩膀上和帽子上的雪花。 “好漂亮的灯笼。”小福圆抬头看到廊下一排精致的灯笼，晚上燃起，映着雪光，该多漂亮。 “我送你，在你家院子和树上挂上。”阿臻说道。 老白家不像阿臻家有九曲回廊，所谓的廊是屋檐，又高又空，真挂了灯笼需要抬起头看，倒是失去了乐趣。 故此，阿臻才说挂在树上。 “好呀，好呀。”小福圆欣然答应。 “少爷，就这几盏灯，没多余的了。”武小影从廊下下来，摊开手说道。 阿臻瞪了他一眼。 何顺从房里出来，转过廊角看到阿臻和小福圆一青一红站在廊下，映着纷飞的白雪就像一幅画一样。 “死脑筋，笨。你就不能把这灯摘下来，挂到老白家去？”何顺说了武小影一顿。 阿臻冷冷的瞥了武小影一眼。 武小影重新飞上廊，将灯笼一盏一盏摘了。 摘到最后一盏，趁人不注意悄悄藏进了怀里。 谢小怜走了出来，武小影朝他喊：“你方才拿了一盏灯笼，还给我。” 谢小怜压根理都没有理他，路过小福圆摸了摸小福圆的小脑瓜，然后迎着风雪出了门。 “来我屋里，我屋里暖和。”阿臻说道。 小福圆摇头，脆生生的说道：“阿臻哥哥去我家吧，我家今晚吃锅子。” “行，走吧。”阿臻拉着小福圆的手走下台阶。 风雪越来越密集，小福圆停下抽出手将阿臻青凤裘上的帽子翻出，踮着脚仔细的给他戴上。 阿臻嘴角弯弯的，戴上帽子后，俩人手拉手踩着雪，穿过院子，来到老白家。 武小影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串红灯笼。 院子里，大郎和三郎在洗菜，白大壮在切割羊肉。 谢春桃和尤金桂在厨房里忙碌着。 一片热闹的冬日农家景象。 “阿臻来了，锅子快好了，你先和妹妹玩。”谢春桃从厨房探出头，对阿臻笑着说道。 “白大嫂，有火石吗？点灯。”武小影站在厨房门口问谢春桃要火。 谢春桃看到武小影手里的灯笼，花纹繁复，她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灯笼。 “这灯笼真好看。”谢春桃将火石递给武小影。 “好香，大嫂你做了啥好吃的饭菜？”武小影问道。 “今儿做羊肉锅子，晚上留下一起吃吧。”谢春桃热情相邀。 “行。” 武小影嘴里答应着，挨个点燃灯笼，一跃而上将所有点燃的灯笼挂到树上，屋檐下也挂了俩。 暮色降临，燃起的灯笼将白家大院氤氲在红彤彤的光中，映着纷纷而下的雪花，愈发显得整个院子呈现一片祥和。 “真好看。”小福圆抬起头说道。 “是很漂亮，比上元节镇上的灯还好看。”谢春桃说道。 就连屋里的白老太太和甄氏听闻，也从上房出来看灯。 “妹妹，大嫂炸了糖油果子，你来厨房吃。”尤金桂朝小福圆招手。 小福圆一听大嫂炸了过年才吃的糖油果子，兴奋的拉着阿臻跑进厨房。 “给，小心烫。”尤金桂看到阿臻犹豫了一下，她把小姑子叫进厨房是有事要说。 “二嫂，你找我有啥事儿。”小福圆咬了一口糖油果子，直接问道。 尤金桂想了想说道：“你把你青芽姐姐叫来一起吃饭呗。” 不是不可以叫青芽姐姐，可是以小福圆对青芽姐姐的了解，她肯定不愿意来的。 这个二嫂和青芽姐姐一向不对付，她咋想着让青芽来吃饭，肯定有啥目的。 “二嫂去叫呗。”小福圆说道。 “外头下这样大的雪，你让妹妹去尤家？”谢春桃进来忍不住埋怨尤金桂，又说，“你若是叫青芽，你让大郎或者三郎去叫，何必让妹妹跑一趟。” 尤金桂心里想你懂啥，只有小福圆去叫尤青芽才能叫动，而白老太太也不会生气。 “二嫂是找青芽姐姐有事吗？”小福圆问道。 尤金桂看了一眼阿臻，叹了一口气，直接把武小影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不武小影在咱家吃饭，说是他明天也要去边境……”尤金桂吞吞吐吐说道。 小福圆听明白了，自家二嫂这是要点鸳鸯谱。 “小影去边境，和青芽吃饭有啥关系？”谢春桃不明所以。 尤金桂只觉大嫂子不解风情，于是笑着问阿臻：“阿臻，武小影是你家的护卫，他可定了亲，可有喜欢的小娘？” 小福圆:“……” 阿臻面无表情吃着糖油果子，并不搭理尤金桂。 谢春桃喝住尤金桂：“二弟妹，你当着孩子面说啥呢？” 尤金桂却不以为然道：“咱家妹妹和阿臻可不是一般孩子。” 阿臻咬了一口糖油果子，漏了一手油，拿着小福圆的帕子擦了擦，说道：“没有。” 尤金桂眼神一亮，道：“真的！” 谢春桃忽然意识到尤金桂的意思了。 尤金桂忍不住说：“大嫂子，我看武小影经常和我六妹走一起。我六妹一直不愿意嫁人，说要立什么女户，女户那么好立的？给她说亲她又恼，看不上人家。这不武小影长的挺好，又没有定亲，不如说给我六妹。” 阿臻：“……” 谢春桃终于明白了，尤金桂为什么要让尤青芽来家里吃饭，因为她刚邀请了武小影。 谢春桃皱眉道：“那也得青芽和武小影同意，再说小影又不可能一辈子在神树村……” 尤金桂不以为意的道：“成不成说一说不碍事。一辈子不在神树村咋了，青芽那丫头是个野的，可以跟着武小影去边境，说不定还能帮着杀敌呢。” 谢春桃：“……” 尤金桂要给尤青芽和武小影扯线带着私心，以后尤青芽嫁人离开神树村，她爹娘的财产就归她，谁让她有俩儿子的。 别看她因为生了俩儿子在老白家腰杆子不硬，但在老尤家可是横着走。 “武小影明儿就走了，今晚好容易逮着机会，让青芽和他相处相处，说不定临走就那啥……互相表白表白。” 小福圆：“……” “妹妹，你要不帮帮你青芽姐姐？”尤金桂说道。 “二嫂，是她的就是她的，不用帮。”小福圆说道。 一句话把尤金桂说楞了，什么是她的不是她的？ 小福圆忘了自己二嫂的脑子可转的没有那么快。 “厨房太挤，咱们出去吧。”阿臻听了一会子尤金桂的因缘经，觉得十分无趣，拉着小福圆出来看雪。 第四百一十二章 明月饮 雪纷纷扬扬飘落。 屋脊上，院子里，树上，已经覆盖一层白。 落雪绕着灯笼飞舞，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透出的光，让雪夜似乎染上一抹暖。 “阿臻哥哥，这灯笼真好看。”小福圆指着灯笼说道。 两世加起来，她还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灯笼。 阿臻看着灯笼，拉紧了小福圆的手。 这个时节，京城早已经大雪纷飞。 小时他会在第一场雪刚零星飘落时，便会闹着要在屋檐四角挂满各种形状的红灯笼，要把整个殿打扮的给上元节一般。 娘就会命宫人挂上各种形状各异的红灯笼。 晚上爹会踏雪而来，一把抱起和宫人堆雪的他踏进娘的宫殿。 宫殿里暖烘烘的，娘会亲手解开爹的狐裘，递给爹一杯温热的酒，爹会捂着娘的手说京城不如边境冷，娘怎么到了京城手反而愈发凉了。 屋里的烛花爆了又爆，满屋都是梅花香。 饭后，爹和娘会站在廊下看灯赏雪，他则会跑到雪地里掷雪球。 有时，爹也会亲自下场，团了雪球塞在他脖子里。 他大叫，一旁的乳母十分担心，私下隐晦的提醒娘，爹这样会让他受寒，娘则笑盈盈的说他们父子亲情就该这样，他没有那般弱。 自打妹妹夭折后，爹便不来娘的宫殿了，而娘的宫殿四周再也没有挂过红灯笼。 娘一直记挂着他，还知道他喜欢在飘雪的时候挂上红灯笼，于是从京城快马送来了一盏又一盏漂亮的灯笼。 自打妹妹夭折，娘就病倒了，不知道娘的病在冬天会不会发作。 小福圆发现阿臻的眼睛湿了，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阿臻哥哥你是担心你娘吗？” 阿臻点了点头，说道：“我娘一到冬天就咳嗽。” 小福圆认真的说道：“你娘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很快，谢春桃准备好了晚饭。 白招妹也从外头回来了。 由于人多，谢春桃弄了俩锅，其中一口锅是问赵村长借的，于是赵村长拎着一壶酒带着赵小贵不请自来。 白木板想了想，又把何顺请了过来，本来想请谢小怜的，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就连白招妹也出去找了两回没找到。 于是白家摆了两桌锅，一口放在堂屋，白木板何顺赵村长武小影以及白家喝酒的男丁围坐这一锅。 一口放在甄氏房里，白老太太带着白家女眷还有小福圆阿臻等孩子坐在一起。 本来白招妹要和妹妹坐在一起，被白老太太撵到了白木板那桌，说他都定亲了不是孩子了，以后不能和女眷混在一起。 室外飘雪，室内吃锅子。 小福圆想，这就是后世的火锅了。 尤其在冬天，能够在暖和的屋里，围炉吃火锅，再幸福不过了。 白老太太亲自调了酱，麻酱，韭菜花，腐乳。 甄氏烫了肉，先夹给阿臻，再夹给小福圆。 小福圆和阿臻吃的狼吞虎咽。 “我才去给爹他们送丸子，闻到阿臻送的酒，真好闻。这京城来的酒，要不咱也尝尝？”尤金桂说完，看了白老太太一眼。 不仅尤金桂在外头闻到了酒香，就是白老太太等人也闻到了。 没办法，那酒香太浓郁了，从外间一直飘到里间。 “喝。”小福圆吃着肉，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行，咱也学这些老爷们喝几杯。”白老太太亲自起身，到外头拿了一坛子过来。 酒早已经被甄氏温好的，故此拿到手里还是热的。 谢春桃早已经给大家面前摆上了空碗。 “到底是京城来的酒，就是坛子都那么好看。”谢春桃接过酒，啧啧称赞，就连坛子上还描了精美的花纹。 等酒喝完了可不能扔，摆在屋里插野花也是好的。 “小圆宝和阿臻大郎三郎就别给他们倒了，小孩子不许喝酒。”甄氏说道。 大郎三郎满脸失望。 小福圆敲了敲大郎的头说道：“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大郎三郎齐齐点头。 反正只要姑姑发话，大家必须照做。 谢春桃给席间每个大人面前倒了酒，当然除了田麦苗。 “这酒给蜜水一样。”尤金桂狠狠喝了一大口，对一旁的秋娘说道。 这京城的酒就是好，闻着香，喝着更香，不像家里的酒辣嗓子。 谢春桃也喝了一口，说道：“这味真好，香甜，还有花香。” 谢春桃不会形容。 白老太太和甄氏也喝了一口。 甄氏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这酒再熟悉不过了。 是她祖父当年解甲归田在家酿的，当年名满京城的明月饮。 “这是祖母托人带来的。”阿臻张若无意的说道，“我又不喝酒，祖母却送我两坛酒。” 甄氏心里五味陈杂。 这是姑姑送给自己的酒！ 借着酒，问问她还记不记得甄府往事。 有一年冬天，姑姑淘气偷了祖父的两坛子好酒，在园子里烤鹿肉喝酒，当时她在园子里堆雪。 姑姑就带着她一起喝酒，姑侄俩喝的脸红红的，东倒西歪在风雪的廊下沉沉睡去。 祖父知道后，狠狠训斥了姑姑一顿。 而姑姑被训后摸了摸她的头自责的道，你那么小陪我喝酒以后喝傻了咋办？嫁不了人咋办？ 小福圆夹了羊肉放到甄氏面前的碗里，甄氏的思绪重新被拉回，一低头饮完了面前碗里的酒。 “这酒我喝着咋那么熟悉？”白老太太仔细品尝着。 是了，当年她去甄府做客参加甄府的家宴，喝的就是这种味道的酒。 她和婆婆一起，婆婆觉得这酒蜜水一样，不会醉，于是喝了几大碗。 最后醉倒在甄氏的娘亲院子里，还是当年还是大丫鬟的杜姥姥将她扶进屋去睡。 “真的好喝吗？”田麦苗十分馋，狠狠稳了一下谢春桃面前的酒。 “真好喝。”谢春桃又喝了一大口。 “麦苗姐姐，等以后我送你两坛。”阿臻说道。 田麦苗点头。 尤金桂已经喝完了一大碗，又倒了一碗。 谢春桃的碗也空了，将碗伸向尤金桂。 “别看这酒蜜水一样，但也不能多喝，一样能醉。”甄氏笑着提醒儿媳妇。 “不妨，反正是在家里，醉了大不了回屋子睡。”谢春桃说道。 甄氏和白老太太见谢春桃难得露出活泼的一面，于是随她去了。 “我也好好喝一喝。”白老太太举起碗，带头助兴。 “闺女，你别馋这酒，咱吃肉。”甄氏摸了摸小圆宝的头说道。 “我吃肉，阿臻哥哥也吃肉，大郎三郎也吃。”小福圆夹着肉下到锅里。 锅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肉香四溢，伴着窗外的风雪声。 惬意的乡村冬日夜晚。 第四百一十三章帝后 京城。 第一场雪如约而至，又密又集，下了整整两天两夜，整个皇宫被白雪覆盖。 天色一暗，各宫殿的灯依次点起，亮如白昼。 唯有中宫没有点灯，整个宫殿在风雪中被黑暗吞噬。 皇后孟知嫣已经病倒了两天两夜。 昨日晚间，有宫人点亮了灯，被孟知嫣挣扎着阻止。 一夜过后，她病的起不了床，到了黄昏更是高热不退说起了胡话。 邵贵妃打扮着，踩着雪，身后跟着捧药提灯的一队宫人，一步一遥的来到中宫。 听说皇后娘娘病重，她作为妃妾自然要给皇后侍奉汤药。 来到中宫门口，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赛雪拦住。 “作为妃妾，给皇后侍汤奉药是本宫本分，你竟敢拦我。”邵贵妃眉目流转，出口呵斥赛雪。 怎么平日不见你来给皇后问安，偏偏皇后病了才来。 来就来吧，还打扮的花枝招展。 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怕皇后见到你，不仅不会好，还会加重。 当然赛雪只能在心里吐槽，她作为一个奴婢，也只能满脸堆笑对邵贵妃恭声道：“多谢娘娘费心，只是皇后娘娘下口谕，谁也不得近身侍奉。” 邵贵妃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扬声道：“你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本来就应该有规劝的职责，娘娘病的这样厉害，你不仅不规劝着，反而火上浇油。” “皇后娘娘只是病了，并没有糊涂，不需要奴婢规劝。”赛雪不软不硬顶了一句。 “你……”邵贵妃语塞。 “皇后娘娘现在病的不起，一定是你们这些刁奴假借她的口谕，妄图谋害中宫。”邵贵妃身边的宫女绵思接过邵贵妃的话。 “没错。” 邵贵妃边说边带着身边的宫人就要闯宫，赛雪和中宫其他宫人阻拦，中宫门前乱成一锅粥。 引来了周边的禁卫军。 “这是怎么了？” 伴随着一把威严的声音，一队人马提着灯踏雪而来。 走在前头的明黄色，在宫灯下竟然十分刺眼。 宫人纷纷下跪。 “皇上！”邵贵妃一脸惊愕，随即娇俏的奔到皇帝身边。 “好端端的怎么到皇后宫里了？”皇上问道，黑亮的眸子在雪夜里看不出情绪。 “臣妾听说姐姐病倒了，特来侍奉汤药。”邵贵妃说道，头上的两颗东珠映着雪色，发出皎洁的光。 “贵妃整日操劳后宫诸事，朕十分心疼，就不必来给皇后侍奉汤药了。”皇帝说道。 邵贵妃心里十分失望。 她特意将皇上赏的东珠戴在头上，就为了让皇后亲眼看一看皇上有多宠她，给她的病情再添一把火。 这样好的宫殿，换个更合适的主人最好。 皇后日日不出门，她总算逮着机会给皇后添堵，都没有踏进中宫门，十分不爽。 “怎么，不愿意？”皇上抚了抚邵贵妃头上的雪，笑着说道，“你看你落了一身雪，回头又该头疼了。” 邵贵妃终于在皇上眸子中看到了丝丝心疼。 “……送贵妃回宫，去库房里把孟大将军献给朕的白狐裘拿给贵妃。”皇帝吩咐身边的宫人。 邵贵妃心里转而为喜，皇上果然是心疼她。 知道她受不得风寒，一受风寒就头疼，还把孟大将军的白狐裘赏给自己，这简直是打孟知嫣的脸。 皇帝来看孟知嫣也不过为了她是中宫面子情，若不是边境战事需要孟大将军，估计面子都懒得做。 孟知嫣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这一层。 皇上去看她，比自己去看她，对她的刺激更大。 邵贵妃美滋滋的谢恩而去。 皇上走进皇后的寝殿。 偌大的寝殿只有一盏灯，整个寝殿十分昏暗，伴随着外头的寒风，愈发凄清。 皇后静静的睡在床上，就像永远不能醒来一样。 跟随皇上来的张仰景给皇后把了脉，观察了一番皇后的脸色，心里叹息着让宫人去煎药。 “皇上，皇后能否醒来只看今夜……”张仰景沉声道。 皇上没有说治不好让太医院陪葬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宫人端来了药，皇上亲自掰开皇后的嘴，一勺一勺喂下。 看的宫人胆战心惊。 做完这一切，皇上将所有宫人驱走，自己独自坐在孟知嫣的床边。 更漏一点一滴打在耳里，皇后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孟知嫣，你是故意报复我是吧？我告诉你，我比你更小心眼，你要是死了，你儿子就别想从淮城回来。”皇帝一拳打向帐钩，张钩哗啦响动的声音格外刺耳。 皇后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忘了，皇后就算醒着也不愿意看他一眼，更何况给他说话。 自打女儿夭折后，皇后就彻底不理他了。 前天突然大降温，皇后让宫人给他传话，说自觉活不过这个冬季，如果她死了，让他把她烧了装在盒子里，托哥哥将她带到边境，撒在风雪中。 他心里大恸。 他们一起在边境长大，是他把她从边境带到皇宫。 那个在边境风雪中纵马飞驰的明朗少女，在这深宫中，笑容越来越少，和他越老越疏离，眼睁睁看着他立贵妃有了别的孩子，直到女儿夭折和他彻底决裂。 她宁愿死了撒在边境，也不愿意和他共穴。 皇上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皇后枕边的小老虎和风铃。 知道她惦记着淮城的儿子，思念夭折的女儿。 心里一阵剧痛。 他们淮城的儿子阿臻，此时吃完火锅，踏着雪走到白家院子里，心口没来由的一阵疼，脚步踉跄着差点滑倒。 “阿臻哥哥，小心脚下滑。”小福圆拉住了他。 阿臻迎着风雪，把额头抵在小福圆身上，喃喃道：“听说京城今年冬天尤其冷，不知道我娘的病怎么样了？我想我娘了！” 小福圆像大人一样摸了摸阿臻的头，安慰道：“你娘会好的，会好的！” 外头的雪继续飘。 已经寅时了，皇后依然没有醒来。 皇上目眦欲裂盯着床上的皇后。 “你再不醒来，你儿子一辈子都在淮城别想回来，你哥哥也别想从边境回来。你想抛下我回边境，休想！” 第四百一十四章风雪 阿臻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看着窗外透进的雪光，心里一片惘然。 “母后。” 阿臻胸口一阵巨疼，霍然坐起来，嘴里又腥又甜，吐出一口血出来。 “少爷！怎么了这是？” 何顺端着烛台匆匆赶来，凑近一看，大惊失色。 “快，唤大夫。” “别忙，我没事儿。”阿臻阻止道。 何顺上来擦拭，逐渐冷静下来，知道少爷这是急火攻心，估摸着是晚上吃锅子吃的，吐出来反而好。 但心里到底还是担心。 要是小福圆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大半夜的，去白家把人家闺女唤醒捞起来，只怕白木板会带着白家男丁会拿着斧子砍人。 还是等到天亮吧。 何顺决定天一亮就闯进老白家捞小福圆。 为了少爷，被白木板骂就骂吧。 “少爷这是忧思皇后娘娘吧？您放心，娘娘会好好的。”何顺接过嬷嬷递来的热茶，劝阿臻喝下，知道阿臻心里所想，出声安慰。 小福圆也这样说，阿臻心里想！ 阿臻看向窗外，风雪丝毫不减，拧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 寅时的神树村，一片寂静，只有风雪声。 就连一向喜欢二半夜出来捡牛粪的胡大娘，在风雪中都偃旗息鼓窝在家中睡觉。 晚上被白木板和白招妹找了几圈吃锅子都没有找到的谢小怜，此时出现在神树村的村道上。 背上还扛着一捆柴。 远远的望过去，一身雪的他和整个雪白世界融为一体，就像个雪人在走动。 他黄昏时分就走出大宅，干啥去了呢？ 没错，他去南关山砍柴了。 这是他从南关山和神树村来回第五趟背柴。 谢小怜来到距离老白家不远的一处小巧院子前，放缓了脚步，唯恐惊动什么似的。 轻轻翻身进入院子，熟门熟路的摸到柴房。 柴房里已经有了许多柴，都是他这一晚砍回来的，他卸掉背上的最后一捆，仔仔细细码放整齐。 他盘算过了，这些柴，够一整个冬季用的吧。 夏清荷就不用去山上打柴了，这样冷的天，这样滑的山道，万一摔到怎么办。 谢小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在外头不觉得，在柴房忙活半天，只觉得手脚发痒。 码完柴禾。 谢小怜又爬上屋顶，轻手轻脚将屋顶上的雪铲除。 夏清荷睡梦中被嘎吱一声惊醒，侧耳听着窗外纷飞的雪声，以为是院子里的树枝承受不住积雪，被压断了。 窗外传来几声野猫声。 夏清荷心里盘算着等天亮要去山上砍柴，要将屋顶的积雪铲除，更重要的是要把药材整理好卖到镇上生药铺子里。 向吴郎中借的医书看完了要还回去，打算再讨要一本新的。 她喜欢医术，已经看完了好多本医书，有时候吴郎中不在村子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骨折的她都帮着处理。 就连阿臻家的张大夫都说她处理的好，劝勉她在医术上钻研。 夏清荷凝神静听窗外的飞雪，心里想多亏了从前跟着白二壮认了字，才能看懂医书。 又传来一声树上雪球坠落的扑簌声，夏清荷翻身继续进入梦乡。 谢小怜趴着房梁上，紧张的心脏缩成一团。 方才不注意，那一脚踢落了积雪，动静太大，唯恐惊醒了夏清荷。 他趴了好久，见夏清荷睡的十分安稳，于是悄悄爬起来继续清理屋顶上的雪。 许是晚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武小影被尿憋醒再也睡不着，于是起身在神树村溜达。 远远的看到夏清荷房梁上有个人，悄默声的来到屋檐下，瞄准目标掏出石子。 待看清楚上面的人，武小影乐开了花，悄悄收拢了手里的石子，猫着腰快速逃离。 武小影绕着绕着来到了尤家。 他明天就要去边境了。 别说，还真挺舍不得和尤青芽这丫头斗嘴的日子。 前些日子，姐姐传来书信说家里在张罗给他相亲，他一想到京城那些贵女就头疼。 可是真的要娶一个乡下姑娘，他爹那一关就不好过。 从他爹对自家姐姐的教养，动静皆有章法的要求，他要是带个只懂养猪崽会种地力气大的姑娘回家，估计他爹得气死在下朝的路上。 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来神树村！ 武小影心里挺难过。 翻身进了尤家的门，把尤青芽砍柴的刀给磨了，又把尤青芽的猪圈给清理了一遍。 他绝对没有别的想法，纯粹是回馈尤青芽给他织的手套缝的护膝。 他，御史中丞的公子，怎么会和大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乡下姑娘发展一段孽缘呢？ 谢小怜将夏清荷屋顶上的积雪除尽，又把她院子里的积雪清扫了一遍。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盏压扁的红灯笼，将红灯笼展开，用火石点亮，挂在夏清荷的屋檐下。 然后翻身离去。 同样没有睡觉的是白招妹。 天亮就要去边境了，这一去不知去多久。 白招妹将奶奶的菜园子里枯黄的草拔的干干净净，把大哥的试验田除去雪。 厨房的水缸里打满水。 做完这一切，拿出小福圆的木马，弹弓，布娃娃，小书包，擦的干干净净。 哪怕那木马小福圆早已经不坐了。 天色微明时，雪逐渐停止。 皇后孟知嫣醒来，陪伴在一旁的赛雪喜极而泣。 “娘娘醒了！” 孟知嫣看到帷帐上有星星点点的鲜血，眼神怔忪。 “娘娘，皇上守了您一整夜……”赛雪压着哭腔说道。 “他做戏做的自己都不知真假了，有什么好感动的。”孟知嫣讽刺一笑，苍白的脸上十分疲倦。 赛雪心里自然不认同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这一夜可是肉眼可见的焦虑，甚至帐钩钩出一手的血。 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再提皇上半个字，唯恐刺激到皇后娘娘。 神树村的雪也在天色微亮时逐渐停下。 夏清荷习惯早起，推开门看到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柴房里堆满了足够一冬燃烧的柴禾，而柴房一角还堆满了木炭。 房梁上的雪也已经尽除。 而门口悬挂的两只红灯笼，迎着凛冽的北风在轻轻摆动。 第四百一十五章启程去边境 白家人在天还擦黑时，就纷纷起了床。 白招妹离家去边境的日子到了，一大早就要跟着孟大将军启程，因此白家人早起要送行。 小福圆自然也醒了，她今儿自个穿了衣裳，下床来到廊下。 一阵清冽的寒风吹过，小福圆紧了紧身上的袄。 一夜大雪，整个院子都被厚厚的雪覆盖，房檐上垂下长长的冰溜子。 院子里的灯笼一夜未灭，在风中摇摆，照的整个院子发出暖黄色的光。 厨房发出明亮的光，小福圆心里感叹着大嫂起的真早，迈着小腿哒哒哒来到厨房门口。 一探头，看到甄氏在厨房捏饺子。 “娘。”小福圆喊了一声。 甄氏一抬头看到小闺女，未来得及擦的眼泪滚落下来。 小福圆赶紧跑进厨房，搂着甄氏说道：“娘，不哭。” 娘亲一定是舍不得五哥。 甄氏确实满心不舍，平日说的在好，到了离别之际还是揪心的难受。 更何况，白招妹是她最小的儿子，比别的儿子要多疼一些，一直在她怀里长大。 加上白招妹去的是边境，面临的是可能受伤可能死亡的场面。 若说白三壮下南洋，甄氏是不舍，白招妹去边境带给甄氏的除了不舍还有伤心。 甄氏一手的面粉，任由小福圆抱着。 “娘，五哥会好好的。” 小福圆强调了不知强调了多少遍的话，抽出娘的帕子给她擦泪。 “你咋起来了？不多睡会。”甄氏感受着闺女暖暖的小手，熨贴的话语，问道。 “要送五哥。”小福圆说道。 甄氏点头，感叹道：“你五哥没白疼你。” “乖乖，你在锅门口坐一坐，那里暖和。” 甄氏让小福圆坐在锅门口的椅子上，灶眼在冒着微火。小福圆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暖烘烘，十分舒服。 “娘，我起晚了。”谢春桃来到厨房，看到甄氏心里一阵愧疚，伸手就要接擀面杖。 自家婆婆并不擅长做饭。 谢春桃本来就打算今儿早起给白招妹做顿饺子，让他吃了好赶路，没想到昨儿喝酒喝的有点头晕，没有及时起床。 “没事儿，天冷你该多睡会。我当娘的给你五弟包一碗饺子是应该的。”甄氏笑道。 “那我帮娘烧火吧。”谢春桃来到锅门口。 “小姑也在啊。”谢春桃看到小姑子乖巧的坐在锅门口，一双黑亮的眸子被火光映照的更加明亮，整颗心都软了。 “大嫂，我起来送五哥。”小福圆朝灶里塞了一把柴禾。 白招妹一夜几乎没合眼，他修好了家里损坏的农具，把猪牛羊喂了一遍，把妹妹的小玩意擦拭干净，忙完这一切他拿着刀去了南关山。 背着柴禾下山时雪已经停了。 来到家中，厨房里传来娘和妹妹的说话声，白招妹知道娘在给自己包饺子。 “老五，一大早去哪里了？”白木板见小儿子一身风雪走进家门，大吃一惊。 “五弟，你这是砍柴去了！”白大壮边说边走向前接过白招妹背上的柴禾。 小福圆听到动静，出来观望了一会，又走进厨房，给五哥端来一碗热水。 “妹妹，我来。小心烫。”白二壮从小福圆手里接过热水，递给白招妹。 “五哥弟，你这是一夜没睡？”小福圆看到五哥一身的雪，脚上都是泥土，问道。 白招妹呵呵直乐，果然啥事都瞒不住妹妹。 “妹妹，送你的，山上就开了这一枝。” 白招妹转身从柴房拿出一枝红梅，他下山的途中发现的，摘来送给妹妹。 自己已经离开家去边境了，没有什么留给妹妹的，就留给妹妹一枝梅花吧。 冬天，也只有梅花配妹妹。 “谢谢五哥，我很喜欢。”小福圆接过红梅，满心暖暖的。 听到妹妹说很喜欢，白招妹就像吃了蜜心里甜甜的。 “五哥，我把它做成干花，等翠翠姐姐来了，就说是你临走送给她的。”小福圆轻声说道。 白招妹一听到翠翠，两眼发亮。 上次翠翠在小河边，说到他要去边境不能来送她，眼泪汪汪。 “五弟你还真一夜没有睡。” 白大壮看到修整的干干净净的菜园子试验田，修理好码放整齐的农具，以及被擦干净的妹妹的小木马。 白招妹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马上去边境了吗？临走之前多干点活，以后家里的活就压在爹和大哥身上了。” “那你困不困？今天赶路咋办？你赶紧去睡会。”白大壮感动之余关心道。 白招妹摆摆手说：“不累，不困，我听孟大将军说急行军时好些天都不睡觉呢，这算啥。” 白木板心情复杂的看向小儿子，一边欣慰老五长大了，一边心疼一夜没睡的老五。 “老五，听你大哥的话，你去眯一会去。”白木板说道。 “爹，我不困。我还要扫雪呢。” 白招妹说完拎着扫帚开始扫雪，决定临走之前把家里的雪清理干净，这样爹和几个哥哥就不用除雪了。 “行了，五弟别干了，你不困就去陪娘和奶说说话去。”白二壮夺下白招妹手里的扫帚，将他撵去厨房。 天色大亮。 白招妹吃了三大碗甄氏亲手包的饺子。 这边孟大将军和谢小怜武小影已经套马即将出发。 白大壮将白招妹的行李包裹扔进马车里，白招妹坐上谢小怜的马车，他这一路将和师傅骑一匹马。 村里人纷纷来送白招妹。 毕竟小福圆都说白招妹能当将军了，那不得在他没发达时拉进一下关系。 秋风瑟瑟时送白三壮下南洋，大雪纷飞时又送白招妹去边境。 村里人纷纷感慨，老白家儿子愈发有出息了，一个去搞银子，一个去搞前程。 白木板来到孟大将军跟前，说着多多关照儿子的话。 “老五，你再抱一抱你妹妹。”甄氏忽然说道。 尽管出门已经抱过来，但白招妹不介意再抱一次。 白木板一把抱起小福圆递给白招妹，白招妹紧紧抱了抱小福圆。 “五哥会平平安安的。”小福圆说道。 “我也抱一抱小圆宝。”谢小怜将小福圆从白招妹怀里捞起，抱了抱。 “小怜哥哥也会平平安安的。”小福圆说道。 “我也抱一抱。”孟知序翻身下马，大踏步来到谢小怜的马下，一把将小福圆扯进怀里。 “孟叔叔……”小福圆看向孟知序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会打胜仗，大胜仗，每一场都胜。” 孟知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发出大笑，然后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她。 小福圆还没来得及双脚落地呢，斜刺出来一个人，再次捞走了他。 “小影哥哥也会平平安安的。”小福圆对武小影说道。 得到小福圆祝福的人，人人心里充满豪情和笃定，重新翻身上马，拉动缰绳。 第四百一十六章来信 谢小怜打马从夏清荷门口而过。 夏清荷站在门口的灯笼下，朝马上的谢小怜扔了一个包袱。 里面都是御寒的衣物，是夏清荷一针一线所缝制。 武小影心里一阵失落。 尤青芽不在送行的村民里，死丫头明知道他今儿离开了神树村，有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真狠心，竟然都不送送他。 枉他二半夜顶着风雪严寒，给她磨了刀堵了猪圈上的破洞。 罢了罢了，反正想和他结亲的名门闺秀多的是，论样貌家世才情哪个不吊打尤青芽。 武小影心里想着，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到村口都还在寻找尤青芽的身影。 忽然，武小影露出了笑容。 尤青芽站在村外他们必经的山道上，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你咋站在这里送我，是舍不得我走，不好意思当大家伙儿的面流泪咋的。”武小影勒紧缰绳停在尤青芽身旁。 “是不好意思。你要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尤青芽竟然没有像平时尖牙利嘴的怼他。 武小影心里有点慌。 “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也许不会。” “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去边境，我也会杀敌。”尤青芽一脸认真。 “可别闹了，哪有女人入军的，你以为杀敌是杀鸡？”武小影说道。 尤青芽一脸失落。 “这里面都是吃的，你带着路上吃。”尤青芽将包袱递给武小影。 武小影接过包袱，从怀里摸出一个压扁的灯笼递给尤青芽：“给，这是送给你的。小圆宝和清荷姐姐都有，这是我给你留的。” 尤青芽接过，转身就走。 “哎，你咋不给我说谢谢，你砍柴的刀我替你磨了，猪圈上的洞也给你箍好了……” 尤青芽没有回头，将灯笼抱在怀里，大踏步朝村里走去。 眼泪滚落在风里。 武小影见尤青芽一直拐进村口都没有回头，怅然若失的挥动鞭子，去追赶谢小怜。 白招妹离家后，天气越发冷了。 冬日地里无事，加之年关将至，大家纷纷猫在家里。 嗑瓜子，烤火，打叶子戏。 天一冷，白老太太和甄氏就停了小福圆的课，不让她去私塾念书。 说天太冷了，又不考女状元，干嘛大冬天的要去私塾里头受罪苦读。 等开春天暖了在去也不迟。 于是小福圆开启了自己的“寒假”生活。 每日练两张大字，窝在房里取乐双亲和奶奶，看着窗外的飞雪，日子过的惬意又自在。 早睡晚起，天冷又不运动，整个人圆了一圈。 白老太太看着这样的小福圆心里头高兴，圆才会更有福气呢。 白家二哥买了九九消寒图，给小福圆打发时间。 小福圆来了兴致，每天趴在桌子上描。 这样的日子，她觉得一点都不无聊。 “老三来信了，老三来信了。” 白木板一脸兴奋的闯进家里，手里捏着信。 自打大雪封山，山上的铁矿和兵器厂都停止了运转，因此白木板白大壮这些村里男劳力主力也在家里猫冬。 白木板没事就拉着发小赵村长去阿臻家找何大管家唠嗑，虽然他不承认，他就是馋何大管家的好酒。 今儿照常去找何大管家唠嗑喝酒，傍晚时分就收到了白三壮的信。 这信是托何顺相熟的商人带来的。 白木板拿到信十分激动，顾不得追究何顺怎么那么巧有相熟的商人也下南洋。 此时白家所有人都齐聚在上房。 大家纷纷朝小福圆看去。 自打小福圆会识字，白盼妹等人托人带来的信，白木板都交给小福圆来念。 主要就是显摆闺女识字，加之闺女读信的声音比秀才老二动听，而且自打闺女开始读信，带来的无一例外都是好消息。 因此，小福圆读信已经成为白家不成文的规矩。 “妹妹，快念念你三哥信里都写了啥？”白大壮迫不及待了。 这些日子，奶奶和爹娘的担心他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作为长子，他既不能安抚祖母爹娘的担心思念，又没有啥渠道可以得知老三的情况，心里颇为愧疚。 好在，三弟终于给家里传来了消息。 “你急啥，别催你妹妹。”白木板瞪了大儿子一眼，其实他心里同样迫不及待。 小福圆展开了信。 如今她认的字已经能够流畅的读信了，且不用二哥补充。 哪怕不认识的字，也能结合上下文猜个八九不离十。 “祖母，父母亲大人膝下，敬稟者……” 小福圆读的朗朗上口，从信里大家知道了白三壮已经从泉城到了交趾，尽管对于白家人而言交趾是个啥地方他们并没有任何概念。 但他们知道白三壮这一路颇为顺利，且女商程眉亲自坐镇护航。 白老太太甄氏以及田麦苗情绪最外露，得知白三壮一切顺利后，激动的红了眼眶。 最后白三壮把思念重点给了田麦苗和小福圆。 “老三不错，到底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妹妹。”白木板呵呵笑的点评，三儿子一路平安他也放了心。 小福圆：“……” 甄氏横了胡言乱语的白木板一眼，儿媳妇还在呢，胡咧咧啥啊！ 这不是给闺女结仇？ 幸好田麦苗是个大气的十分疼小姑子的嫂子。 “老三没忘我的话，时刻把媳妇放心里，我早都叮嘱了他到了那女儿国，可不能下船……”白木板见甄氏瞪自己，开始找补，再次被甄氏瞪眼打断。 “老三来了信一切都好，我这晚上也能睡踏实了。”白老太太双手合十。 甄氏点头。 “妹妹早都说了三弟会顺顺利利的，你们就是瞎操心。”白大壮笑着说道。 谢春桃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想笑。 夜里担心三弟睡不着又怕长辈发现担心，自己跑到外头吸烟叶子的人是谁？ “五弟啥时候来信就更好了。”谢春桃说道。 “五弟的消息倒是畅通，主要还是三弟。”白二壮说道。 毕竟白招妹是和孟大将军一起去的边境，有啥消息，对面可以时时更新。 白三壮就不同了，在大洋上飘着，也只能通过其他商人传递消息。 关键是这种商人只可遇不可求。 “你三弟这信一到，咱们心里踏实了，也能过个好年了！”甄氏感叹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程眉送的礼物 可不，白三壮的平安消息对于大家而言，可以过个好年了。 小福圆笑眯眯的看着家里人，尽管她心里十分肯定，三哥这一趟会没事的，尽管遇到事情也能逢凶化吉。 但看到全家人得知白三壮平安的消息喜形于色，还是十分高兴。 按照惯例她读完信都会递给甄氏，甄氏再念一遍。 这次，小福圆念完把信递给田麦苗，田麦苗感激小姑子的懂事。 “是三壮的笔迹。”田麦苗亲眼看到白三壮最后留给她的话写着吾妻俩字，眼泪差点滚落。 田麦苗看完后递给了甄氏。 更让白家人觉得欣慰的是，上午白盼妹托去淮城的人带信回来，说再过几天白盼妹和二郎也要放假从淮城赶回来过年。 白家人一片欢喜。 “……老三在心里说他托人给家里还带来了礼，咋只见信不见礼？”白老太太高兴过后，忽然问道。 白木板一拍脑袋，他拿到信就火急火燎赶回家，他连送信人都没有认清。 “白老哥在家吧。” 是何顺的声音。 白木板来到院子里，又返回屋子，大手一挥道：“赶紧出来。” 小福圆等人纷纷来到院子里。 大门打开，何顺正指挥着人卸东西。 “三壮托人给带的年货，这是礼单子，您过下目。都在这里了，天冷，我就不打扰了。”何顺知道白木板大字不识几个，将礼单子给了甄氏。 “多谢何管家了。”甄氏接过礼单口里称谢。 东西被何顺带来的人搬进了屋，好几大箱子，把上房堂屋读堆满了。 “老三咋给家里带那么多年货？”白大壮开始拆箱。 白二壮等人也加入到拆箱行列，很快年货眼花缭乱呈现在白家人眼前。 “这三大箱子是程眉给你们妹妹的。”甄氏对着单子指着三个装饰十分精美的箱子说道。 小福圆一脸懵，程眉怎么会给她送礼物，她都不认识程眉。 白木板笑呵呵，他可不管，天下第一女商肯定知道自家闺女聪明漂亮，送给自家闺女礼物不正常？ 三个箱子的东西更是让大家惊讶。 一箱子珠宝珍珠，一箱子绸缎，一箱子稀奇小玩意。 就那珠宝不点灯，都能把屋子照亮，一颗颗的大珠子闪闪发光。 “咦，这是什么，我喜欢。” 小福圆来到装小玩意那一箱子，顺手拿起一套会转动眼珠子的小瓷人。 放下小瓷人，又拿起一只八音盒，拨动一下，八音盒发出悦耳的音乐，引的白家人凑上来好奇的看。 还有自鸣钟，小娃娃，棋盘。 小福圆拿起这个，又拿起那个，爱不释手。 “我喜欢这些。”小福圆笑着说道。 有了这些小玩意，她整个冬天就不无聊了。 心里盘算着，要和阿臻一起赏玩。 一旁的二嫂尤金桂跺脚，小姑子你懂不懂，身旁那一箱子的珠宝看都不看，净逮着这些不值钱的玩意看。 “这些珠宝料子都给你妹妹收起来吧。”甄氏说道。 反正这些大珠子闺女一个小孩子也不可能戴着招摇出门，留着给她当陪嫁。 “这程眉出手太阔了，咱家三壮是救了人家的命还是啥交情，人家咋就给小圆宝那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小圆宝。”白老太太有点慌张，没办法，光那一箱子珠宝就耀眼的人发慌。 甄氏想了一想说道：“程眉是天下第一富商，给这些就像给根毫毛不算啥的。” 倒不是甄氏心里不疑惑，也不是甄氏不感激。 为了安抚自家婆婆她只能这样说。 白老太太听了果然点头。 是了，这些东西对白家来说太贵重，但对于天下第一富商而言不算啥。 就像当年甄府随手给老白家的银子，老白家买来一百亩良田，对于甄府而言还不如年节下一顿饭钱。 “老三带的这些东西，这一大箱子是麦苗的，这一大箱子是给妹妹的。”甄氏指着箱子说道，“这箱子是给你们奶奶的……” 白三壮十分周到，家里上下，包括秋娘全部都有礼物。 除此之外，还有香料，绸缎，南洋一些风物土仪。 “各人的拿各人的，剩下的交给春桃锁进储物间。咱也别藏私，拿一些分给村里人，他们都盼着三壮的消息呢，毕竟都入了股。”白老太太叮嘱道，谢春桃嘴里答应了。 “娘，单子上有红薯吗？”小福圆问道。 “红薯？” 这是什么东西？ 甄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单子，发现并没有。 小福圆心里有点点失望，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估计是三哥还没有到红薯种植的地方吧。 白家人摸着白三壮带来的礼物十分高兴，尤其是田麦苗，送给她的箱子里除了有送给她的东西，还有没出世的孩子的礼物。 “今儿高兴，多炒几个菜，在弄一坛子酒，咱们一家子也乐呵乐呵。”白老太太说道。 “行。”谢春桃极其爽快的答应。 “大壮，你现在山上和地里没活，你多干点家里的活，让你媳妇歇一歇。”甄氏心里高兴老三的来信，却不忘叮嘱大儿子要疼媳妇。 “我晓得，晚上我来炒菜。”白大壮说道。 “这几天做饭洗衣都是大壮干的。”谢春桃笑着说道。 白木板心里十分欣慰，儿子和他一样都疼媳妇。 眼神瞄到白二壮，眉头一皱，老大媳妇天天管家，他媳妇最近没事就跑到别人家嗑瓜子唠嗑，他也不管管？ 白木板管不到儿媳妇，但可以管儿子，于是语带双关的说白二壮：“老大两口子天天忙里忙外，你就在私塾教个书能有多累回家除了扫院子啥也不干？你今天和你大哥一起准备晚饭，你大哥炒菜你烧锅。” 尤金桂不傻，听到公公训斥自家男人，知道这是公公对自己东家串西家窜八卦的作风生起不满，说道：“三郎他爹教书挺辛苦，以后家里的活我帮大嫂多干一些。” 虽然不能天天去八卦了，但相比较八卦，尤金桂更喜欢老三带来的那些宝贝，万一惹恼了家里长辈不分给自己咋办？ 白木板见老二媳妇开始上道，便脸色和缓了。 “你知道家里活多，你还东窜西窜。你那能是帮你大嫂子干的活吗？烧锅烧水本来就是你的活，一到干活时就坐人家床头不回家。你要再这么着，以后老三带的东西你一个别想分。” 白老太太这些日子因为忧心白三壮的平安，没心思管尤金桂，现在则有心情管了。 尤金桂一挨训就忍不住去看小福圆，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小福圆低头摆弄西洋音乐盒，没工夫理她。 小福圆心想，自家二嫂确实该被管管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说服 夜间又飘起了雪花。 甄氏哄小福圆睡着后，才回到自己屋里。 “闺女睡了？”白木板将铺盖掀开，将甄氏拉到自己身边。 自家媳妇儿一到冬天就冷手冷脚，白木板这么多年一直习惯冬天把被窝暖的热热的，再让甄氏进来。 哪怕现在家里冬天能烧的起碳，屋子全天都暖和，白木板这个习惯依然保持着。 “睡了。”甄氏卸掉外衣灭了灯躺下。 “咱家现在有条件了，我寻思赶明儿买俩丫头伺候你和闺女。” 白木板在被窝里握住甄氏的手，老妻的手这些年操劳的十分粗糙，上面还有从前做针线活留下的针眼，白木板一阵心疼。 “买啥丫头啊，我没那么娇气。”甄氏笑着说道。 再说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若重回奴仆成群的日子，甄氏反而浑身不适应。 “闺女现在还小，用不到丫鬟，等她长大再说。”甄氏说道。 白木板嘿嘿笑了两声，自家媳妇真是没得说，从来不嫌弃白家穷。 同样落魄千金，陈姨妈就心气儿高，看不上庄稼人。 自家媳妇却对自己知冷知热，踏踏实实过日子。 而且白木板也不是个实心人，他能感觉到甄氏嫁给他不是报白家的恩义，是对他本人有深深的爱慕。 “现在年节，媳妇你也做几身好衣裳穿。我赶明儿去县里给你和闺女打几套金首饰，你年节戴上也喜庆喜庆。”白木板说道。 自家媳妇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媳妇，生了那么多儿子还是那么白那么年轻，从前家里穷没首饰戴，现在有钱了媳妇和闺女可以可劲的换着花样戴。 他才不管别人说白家高调呢？ 他媳妇是谁？ 太后的侄女，当然这是秘密。 乡主的娘亲，未来状元和将军之母。 谁敢置喙半句？ 他闺女是谁？ 皇帝亲封的乡主。 未来状元和将军之妹。 就是满身披挂上程眉送的那箱子珠宝也不过分。 甄氏笑着道：“我戴不戴的没啥，你去县里给闺女多打几套，再给娘打两套。” 白木板在黑暗中答应着，心里决定还是得给媳妇打，管她答应不答应，反正是他去县里。 “唉。”甄氏轻轻叹了口气。 “媳妇，咋了？担心老五了？”白木板说道，“老五肯定没啥事的，孟大将军说了，老五当亲卫兵，这一趟不派他杀敌。” 甄氏在黑暗中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担心老五，我是想着程眉给闺女那么贵重的礼……” 白木板一笑，说道：“这有啥好担心的。” 白木板十分不解。 咋了？ 程眉就算是天下第一女商那能越过皇帝去？ 自家闺女可是皇帝亲封的乡主。 而媳妇不是给老娘说，咱们看着这礼物贵重，对于天下第一富商来说就是大腿上拔了跟毫毛。 谁会在意一根毫毛呢。 媳妇就是因为连续送了俩儿子离家，这段时间没睡好，才多想的。 “我是想程眉咋好端端给闺女送了礼物？” 甄氏给白老太太说这礼物对于程眉而言像大腿上的毫毛，纯粹是安慰老人家。 她可说服不了自个，那一箱子珠宝里头有贵重的东珠，随便拎出一颗都价值连城，谁会送给一个陌生姑娘那样贵重的礼呢。 “这有啥好想的。肯定是老三在程眉跟前说了他妹妹，媳妇，你信我，没有谁能抵抗的了咱家闺女的聪明可爱。” 白木板对于这一点坚信不疑。 几个儿子像他，在外头能把闺女夸出花来。 上次他去买羊，就给人家说了几句他闺女是福荣乡主，人家高兴的折了半价还白送了两筐草。 更何况程眉是天下第一富商，一高兴送点珠宝啥的不是很正常。 这话当然说服不了甄氏。 “给三壮南洋生意的是姓阎的商人，他又说是程眉的管家，这个程眉到底啥身份……”甄氏轻声说道。 “世间巧合的事情太多了，姓阎的又不止一个。媳妇你别多想了，我看程眉送那么多东西给咱闺女，肯定对咱闺女没有坏心思。”白木板安慰甄氏。 甄氏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她也信程眉没有啥坏心思。 “他爹，你说当时的沈夫人是不是真的难产去了。”甄氏忍不住问道。 窗子缝里透过一丝风，白木板忍不住裹紧了被子，头皮有一股子寒意。 “那还能有假！”白木板说道。 媳妇这是怀疑沈夫人死里逃生，变成了程眉。 这事太荒唐了。 沈夫人性子柔和善良，怎么能变成那样叱咤风云的女商？ 白木板心里划过一丝慌乱。 “也许是我胡思乱想吧。”甄氏说道。 甄氏和白木板这些年都忘了小福圆的真实身份。 从内心里，夫妻俩希望沈夫人能够活着，但私心里又希望她永远不知道小福圆的存在。 但是 “当初闺女咋就那么巧放在咱门口。” 甄氏再次回忆当时的情景，眼前仿佛有一团迷雾一般。 “媳妇，这事别多想，闺女就是咱们的闺女。就算真像你怀疑的那样，有一天程眉来认她，那认不认还在于闺女，以闺女和咱们的情分，她肯定不会丢下我们。再一个，多一个人疼闺女也挺好的。” 白木板几乎在一瞬间就想通了。 甄氏想了想，自家男人说的确实有道理。 尽管再不愿意承认，她这些年心里一直都在忐忑着万一小福圆的身份曝光，会有什么结果。 被生母相认，总比被沈家发现要好。 生母总不会害了她。 再说程眉还不一定像她想的那样呢。 “睡吧。”白木板给甄氏掖了掖被子。 一夜的风雪。 小福圆一觉醒来，雪已经停了。 之前她和秋娘睡一屋子，现在秋娘睡在了绣坊，因此她独自睡一屋。 “妹妹，我给你打了洗脸水。”二嫂尤金桂端着水盆一脸讨好的进来，看到小福圆在穿衣服，大惊小怪的道，“妹妹咋自己动手了，我帮你穿。” 小福圆摇头道：“不用了！” 接着大嫂也进来了，给她端来一杯温水喂她喝下去。 “大嫂，你现在当家要不给奶商量商量买俩丫鬟给妹妹使唤，妹妹好歹是乡主，咋连里正家的儿媳妇都不如了？”尤金桂说道。 尤金桂听说大表妹陈静儿作为里正家不受宠的儿媳妇，都有俩丫鬟使呢。 更何况自家小姑子还是乡主？ 尤金桂绝对不承认，她存着小姑子有了丫鬟她也可以使唤的私心。 “二弟妹说的有道理。”谢春桃这次十分赞同妯娌的建议。 小福圆赶紧摆手，说道：“不要丫鬟。” 她不习惯家里之外的人伺候呢！ “那行，妹妹不要丫鬟，以后我和你二嫂就当你丫鬟伺候你。”谢春桃自然尊重小姑子的意见。 尤金桂：“……”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写信 小福圆被俩嫂子伺候着穿了衣裳，洗了脸，擦了香膏。 先去找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正照看羊圈里一头即将下崽的母羊。 “孙女，你快说这母羊产崽顺利。” 白老太太帮小福圆拢了拢袖口，以防入了寒气。 “放心吧奶奶，羊会产崽顺利的。” 对于白老太太让她说的吉祥话，她早已经习惯。 她哪天不得在白家说个几十遍。 从大哥上山砍柴不滑倒到家里的猪牛羊多产崽，是她必说的功课。 主打一个全方位的锦鲤镇宅功能。 和白老太太亲香完，小福圆跑到甄氏房里和爹娘腻歪了一会，接着去三嫂房里和未出世的侄儿说了几句话，又被大哥二哥抱着堆了个雪人。 然后大嫂二嫂摆上了早饭。 冬天天冷，因此老白家的早饭主打一个量大管饱吃了能抗寒干活不发虚。 热腾腾的大肉包子，浓稠的大米粥。 牛乳羹是专门给小福圆和小郎的。 “今儿的肉包子的馅是三郎调的，大家尝尝。”谢春桃说道。 三郎率先抓了一个包子递给小姑姑。 白二壮摸了摸三郎的头说道：“三郎有出息了。” 三郎的眼泪差点出来了。 自家老爹是秀才，却不逼着自己读书，认可自己想要成为厨神的愿望。 尤金桂则在心里连连哀叹，她这个儿子算是没指望了，是铁了心要当厨子。 正吃着饭，小福圆看到阿臻站在外头雪地里。 “阿臻哥哥，快进来。”小福圆站起来朝阿臻招手。 甄氏站起来亲自将阿臻拉进屋，给他卸掉大毛领，抖落一身雪。 “谢谢阿婶。” 阿臻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还没有吃早饭，顺道走到早饭桌前，坐在小福圆身边。 “阿臻哥哥，一起吃吧。”小福圆向阿臻发出邀请。 谢春桃递给他一碗粥，白老太太递给他一个大肉包子。 阿臻接过，咬了一口大肉包子，说了句好香， 吃完早饭，小福圆将程眉送的一箱子小玩意拿出来和阿臻一起玩。 阿臻从来不缺这些，但是他和小福圆玩的就很开心。 “三哥也送了我一些东西。”阿臻说道，“等回头我拿来给你，你挑你喜欢的。” 小福圆摇头，说道：“既然是三哥送你的，你就留着吧。” 屋子里炭火烧的足，小福圆和阿臻玩的额头上都冒了细密的汗。 白老太太和甄氏以及谢春桃几个盘腿坐在床上纳鞋底。 一副合乐美好的冬日农家图景。 俩人正玩着，白木板走进屋里，说道：“何管家说那个帮老三带信的商人，年下就运货去南洋，咱们给三壮捎封信，告诉他信和东西都收到了，家里一切都很好……” “让孙女写吧。”白老太太一听说要给白三壮捎信，心里十分高兴，瞄到在地上和阿臻一起玩的孙女，直接点了她。 “我看行。”白木板说道。 这边甄氏去拿了笔墨，展开在桌子上。 “麦苗，你写你自个的。”甄氏将另一套笔墨递给田麦苗，给她铺好了桌子，让她给白三壮写悄悄话儿。 小福圆则在另一张桌子上挑起写信的大梁。 除了白二壮，白家所有人都齐刷刷聚在屋子里，每个人都要给白三壮带几句体己话。 白老太太先来。 “……家里都好，不要惦记。你走后家里的母牛下了只牛崽，家里的绣坊接了淮城书院的单子……麦苗被我们照顾的很好，你妹妹长高了，你五弟去了边境……” 接着是白木板。 “闺女你给你三哥写，在船上不要生啥花花肠子，除了程眉，不要和其她眼生的姑娘搭腔，否则回家我打断他的腿……到了都是姑娘的岛不要下船。要遵守，遵守男德，他毕竟是马上要当爹的人了。” 白木板重点强调三儿子的作风问题。 小福圆：“……” “你让闺女写这些干啥？咱家老三可不是那等花花肠子，你当爹的就不能写些关心的话？”甄氏说道。 白木板不顾媳妇的劝阻，对小福圆说：“别听你娘的，刚才我说的你都写上，不会写的字让阿臻帮着写。” 他早上可是听那回来的商人说了，那南洋的姑娘和大夏朝的姑娘不一样，非常热情，看到英俊的后生就拐回家。 三壮怎么着也是十里八乡知名的俊小伙儿。 万一不小心被哪个土著姑娘套了去可就晚了，必须得叮嘱叮嘱。 “你问问你三哥这一路走来可晕船，海面上的风大不大，可有遇到啥海盗？……给你三哥说，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平平安安。万一遇到危险，哪怕舍了货，也要保全人。” 到底是当娘的，一心关注白家老三的个人安全问题。 甄氏又叮嘱小福圆写了几个防止晕船的方子。 “……三弟，大哥没本事，只会在家种地。要是大哥有本事，你也不会那么远的去南洋赚银子。大哥对不起你……”白大壮憋了半天掏了心窝子。 “老大你这是干啥的？你咋没本事了，家里要不是你能干，早些年早饿死了。现今孝顺老的，照顾小的，人情来往，里里外外你和你媳妇功劳最大。”白老太太急了制止住白大壮的煽情，对小福圆说，“你大哥说的这话不要写进去。” 小福圆点点头对白大壮说：“大哥，你重新说吧。” 白大壮憋了半天，说道：“我没啥可说的，就给你三哥说，让他放心家里一切都有我和你二哥。” 小福圆写上了。 谢春桃说：“……我娘家那庄最出名的稳婆我已经给说好了，麦苗生产那几天就不接别人的活，提前来咱家……请三弟放心……” 白老太太和甄氏看向谢春桃的眼神充满赞许，婆媳俩昨儿还讨论找哪个稳婆呢，老大媳妇这不声不响已经给安排好了。 论妥帖，还得是老大媳妇，管家权给她没给错人。 “那啥，妹妹，你给你三哥说二嫂我会好好照顾你三嫂，让他放心。你三嫂生了孩子后，我帮忙伺候月子。”尤金桂胸脯拍的哗哗响。 小福圆对二嫂的话有所怀疑，但依然写了上去！ “我的算术学的越来越好了，三叔留给我的账本我也看了，下次我要和三叔一起去南洋。”大郎说道。 “三叔在海上风吹日晒，肯定吃不好，我会做饭，下次我要跟着三叔当随行厨子。”三郎补充。 …… 最后每个人都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小福圆握笔握的手都酸了，才写完。 当然最后她把自己想对三哥的话也写了下来。 写完后，甄氏检查了一遍，封了口。 “闺女，你再给程眉写几句话吧，谢谢她送你的礼物。” 甄氏拿出一张干净的纸，铺在小福圆跟前。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海上风暴 “娘，我在信里应该喊程眉程姨姨吗？我只写感谢她的话吗？” 小福圆提着笔问道。 “是喊姨姨。”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头，十分温柔的说道，“你想给她写啥都行。” 小福圆想了想，在信纸上落笔。 先是谢谢程姨姨的礼物，她很喜欢。 接着认真的告诉程眉，她最喜欢的是八音盒和那套瓷娃娃。 最后叮嘱程姨姨按时吃饭还要多吃菜，并且祝福她一路平平安安的。 小福圆认真的在信的结尾写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把自己画的一副冬雪红梅图放进信封里。 程眉都送给她那么多礼物，她总得回馈吧。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的程眉不缺好东西，就送一副她亲手画的画吧。 这边田麦苗也给白三壮写了一封体己话封好，递给了甄氏。 甄氏将三封信递给白木板，由白木板交给客商。 “那客商的货船方便不？不能只带信，年节也快到了给三壮带点家里年货，他在船上总得吃顿年夜饭。” 白老太太边说，边在心里盘算要给三孙子炸他爱吃的青菜丸子，红烧排骨，烧鸡…… “奶奶，三哥现在的地方很热很热，吃食一路到了也就坏了。”小福圆脆生生的提醒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一拍脑门，笑着说道：“只顾着想给老三带点年货了，倒是忘了南洋和咱们这里不一样，说是没有冬天不下雪的。” 最后想了想，将地里出产的晒干的花生玉米，炒的瓜子黄豆，还有两坛子酒，托客商带上船。 信发出去的当天夜里，白三壮一行人遇到了最大的一波风浪。 风暴雨急，台风骤起。 整个海面昏天暗地，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白三壮是头回遇到这种恐怖的场景，在山呼海啸中祈祷无事。 船被抛开荡去，好几次白三壮都以为船要开裂，自己要被抛进大海里。 水手们一开始倒是很淡定，在大海上飘，遇到风暴太正常了。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九死一生。 但是到了半夜，风暴越来越大，水手们也不淡定了。 前头程眉的商船也被抛来抛去，白三壮看不清船的具体情况，只能借住劈下的闪电努力寻找程眉的船。 风浪越来越大，白三壮真的担心就此折进海里。 “妹妹说我会平平安安的。” “妹妹说我会顺顺利利的。” “妹妹说我这趟能赚到很多银子的。” 白三壮在极度的恐惧中，躲在船舱里，嘴里念念有辞。 一边默念，一边将妹妹写的“三哥平安”字帖死死捂在胸口。 就这样折腾了将近一宿。 在白三壮以为风暴雷电暴雨永无止境的时候，老天爷忽然鸣金收兵。 接着雷电消失，暴风雨渐止，很快整个大海一片宁静，海天相接处露出金色微光。 就像夜晚的惊涛骇浪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他们的商船早已经滑倒一处宁静的港湾里。 “这一遭儿总算过去了。”水手们大声喘气。 经历过一夜的波折，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白三壮跌坐在船舱，捂着胸口的字帖，狠狠吸了一口气。 风暴终于结束了！ 白三壮望着平静的大海，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去看看白家三哥的情况？” 经历过夜晚的风暴，程眉的神情略带疲倦，但依然十分冷静。 之前虽然没有昨晚的风暴厉害，但到底次次都经历过海上风波，她还是能扛得住的。 就是担心小福圆的三哥会遭罪。 阎管家上了白三壮的船后，又回来，对程眉表示白三壮状态还不错，程眉长舒了一口气。 “船员水手伙计伤了多少？”程眉问道。 “除了俩水手胳膊扭到了，其他的都没有伤，即使有也是小小的皮外伤。”阎管家回道。 “货怎么样？”程眉的心放下一半，又问道。 她已经做好货物全湿的准备了。 如果这样，这一趟就算打了一半的水漂。 “回大当家的，货物除了外层的打湿了外，里头的都没事。就算外头的湿了也是好的，晒一晒就行了。” 阎管家喜形于色，真没想到夜里的风暴那样大，货物竟然好好的。 这叫啥？ 叫运气好！ “大当家的，自打咱们和三壮一起行船，这一路运气都不错。” 先是遇到海盗，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白三壮的船上海盗们竟然自个解决了自个，像成串的蚂蚱一样跌落海里。 接着就是这场风暴，也是平安渡过。 无人受大的伤，货物完好，这不叫运气这叫啥？ “大当家的，您去了京城后，我在阳凤县听人家说，咱家小小姐谁沾谁有福，咱们这是通过白家三哥沾上了她的福？”阎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 程眉一脸沉思，不发一言。 她心里信了。 自己拼死生下的闺女可真不一般。 自己死而复生，开辟海上商道，成为天下第一女商。 这些难不成都是女儿的福气护佑？ “绿竹，咱们上回给小圆宝带去的那些宝贝，她会喜欢吗？”进到船舱里，程眉忽然问身旁的侍女绿竹。 绿竹想都没想，笑着开口：“自然，都说母女连心，她看到您精心给她挑选的礼物，肯定会喜欢的。” 母女连心。 程眉的心里一跳。 接着又摇头道：“不知道我这样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困扰，我没有想过要认回她，我只想以陌生长辈的身份关怀她。” 绿竹知道大当家的遭遇，心里闪过难过，又怕触动大当家的伤心事，欢快的说道：“瞧您说的，小小姐福大命大，您的关怀怎么会给她带来困扰呢，多个人疼她是好事儿。” “真的吗？”程眉眉头微微舒展开，那副隐忍小心的样子，丝毫没有天下第一女商的风范儿。 “当然是真的。” 绿竹想起前段日子，程眉为了托相熟客商给小小姐带礼物，搜刮了船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就那几颗稀有的大东珠，她都不舍得献给忘年交太后她老人家，一股脑给了小小姐。 饶是这样，还觉得不够。 又亲自点了一箱子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一个个擦拭干净，仔仔细细打包好，再三叮嘱客商一定要带到小小姐手里。 也不知小小姐收到这些礼物会不会喜欢。 第四百二十一章不会有雪灾 神树村的白家人并不清楚白三壮经历了怎样的狂风骇浪 对于白家人而言，见过最大的风浪也就是淮水的风浪，他们没见过海浪也不清楚海浪的可怕，如果白木板等人要是知道海上的凶险，肯定会阻止白三壮下南洋。 相比较海浪，此时白家人感受最大的危机来自风雪。 也不知为啥，今年的风雪频繁的过分。 自打入冬以来，就不停的下。 眼看就要停了，但没过多久，天上又开始扯了棉絮。 别说神树村了，整个南关山一带，都被大雪覆盖。 神树村的人，可是从春夏旱灾走过来的。 尽管神树村的庄稼只是减少了收成，加上白大壮培育的燕黍种子，让大家没有挨饿。 但那种对天灾的恐惧，还没有消退。 如果再来一场雪灾，地里的冬小麦万一全部冻死，来年喝西北风去？ 再说，白大壮可没有在大雪中可以生长的种子分给大家。 村里很多人面对连绵不停的雪，愁的睡不着。 本来地里的活没了，山上的矿山封了，大家就安心的窝在家里等着过年，赵村长甚至提前联系了阳凤县的戏班子打算充实大家的精神生活。 可面对可能的雪灾，大家一点娱乐的心思都没有了。 赵村长也愁啊！ 他现在可是十里八乡知名村长，被现今的知府刘鸿大人亲自表扬“教化有功”“治旱灾有功”的村长，他可不想摘掉头上被表扬的帽子。 “爷爷，今年不会有雪灾吧？”赵小贵从书桌前抬起头说道。 “放你的绉屁，胡咧咧什么。”赵村长差点要锤赵小贵。 “有雪灾也不怕，反正有小圆宝在。”赵小贵一脸笃定的说。 赵村长的眼睛亮了，咋就忘了有小福圆呢。 “婶子你看看这天阴的，八成又要下雪了。” 傍晚时分，来白家串门的胡大娘抖落一身雪，将端着的箩筐放在桌子上，坐在了白老太太对面。 今儿绣坊休息，胡大娘闲来无事就喜欢来老白家。 老白家的屋子里碳烧的暖和，加上她也喜欢给白老太太唠嗑。 “今年的雪是有点多。”白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计，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一眼箩筐，捻了里头一块面果咬的嘎嘣脆，说道，“还没到日子，你就炸了面果？” 胡大娘笑着说道：“也不早了，都进腊月了。这些是我给小圆宝炸的，我看她挺爱吃这些。”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欢笑，小福圆带着小郎在外头滚了一身雪进了屋子里。 “我的乖乖，身上咋那么多雪，小心寒气。”白老太太一脸心疼，赶紧来到小福圆身边，将她身上的雪拍掉。 “胡大娘来啦！”小福圆甜甜的给胡大娘打招呼。 胡大娘笑了，指了指箩筐说道：“你去哪里玩了，大娘今儿没事给你炸了些面果。” “谢谢大娘。”小福圆拿起面果，递给小郎一块，自己吃了一块。 小福圆在雪地里又是跑又是跳，进了暖和的屋子里，脸颊红彤彤的，一双大眼睛盈盈含水，愈发显得整个人精致俊俏。 胡大娘见小福圆面果吃的香甜，感叹道：“大娘谢谢你，你上次在山上薅的草药给你栓子哥熬了喝，现他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胡大娘双手合十，恨不得给小福圆跪下。 她就这一个儿，身子不好，现在身体好的可以干点活儿了。 这都是谁的功劳？ 自然是小福圆的。 “大娘，栓子哥的病能好，是吴大哥给看的。”小福圆不揽功。 胡大娘嗤嗤一笑，要是吴郎中真有那么厉害，早给自家儿子治好了。 这也不怪吴郎中，他一直说要想治好栓子的病，需要一味珍贵的药材，可是着药材极其难寻，只可遇不可求。 就那么巧被小福圆在山上遇到了！ 所以胡大娘把这份功劳记在了小福圆的头上。 别说让她今儿给小福圆炸面果，就是以后每天都炸，她也是愿意的。 吴郎中可是说了，开春后她儿子的病就能彻底好，到时候儿子种地，她在白家绣坊劈线，加之又参股了白三壮下南洋的货物，日子只能越过越好。 等到时候，也给儿子说一门媳妇，抱个孙子。 胡大娘越想越觉得小福圆简直是她和儿子的救命恩人。 小福圆被胡大娘热辣的眼神看的颇为不自在。 “小圆宝，你说今年会有雪灾吗？” 胡大娘看向窗外，雪开始零零星星的飘落。 小福圆想了想说道：“不会。” 胡大娘听到小福圆的回答，心里笃定了！ 那就下吧，管它，反正又不能引发雪灾。 白老太太听了孙女的话，看了她两眼，对胡大娘说道：“她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不一定准。这雪那么大，咱们也得准备着，不能因为没有雪灾就万事大吉，家里的积雪该除的除，地里的渠该清的清。” 胡大娘点头，赞同的说：“就是这个理儿。” 俩人正说着话，赵村长带了一身的寒气来到老白家。 一进门看到小福圆在，就问：“小圆宝，会有雪灾吗？” 小福圆：“……” 看着赵村长期盼的眼神，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回答么不是。 于是摇摇头说道：“没有。” 赵村长安心了！ 心里暗骂自己蠢，白操心了，早知道早来问问小福圆不就行了。 “村长，雪很大。”小福圆提醒道。 赵村长瞬间明白了，虽然神树村可以避免雪灾，但没有说能避免大雪的侵害。 这样大的雪，万一压塌了路、房屋，对于村里人也是不小的损失。 于是村长又风风火火离开白家，他打算挨家挨户通知大家小心家里的房顶，还要组织大家雪停时挖沟渠。 还要防止春季积雪带来的洪灾。 到底是小福圆啊，提醒他咋预防大雪带来的灾害。 村里人从村长嘴里得知小福圆亲口说的不会有雪灾后，大家纷纷涌到老白家，非要亲耳听小福圆说了才放心。 于是白家瞬间挤满了人。 “小圆宝，你给大娘说说，是不是真的不会有雪灾？” “小圆宝，这雪啥时候才会停下？” “小圆宝，你快说不会有雪灾，开春的庄稼不会有影响。” 一会这个人拉着小福圆的手，一会那个人把小福圆搂在怀里。 这天黄昏小福圆忙的呦！ 第四百二十二知府家的喜事 这边神树村的村民在老白家听小福圆说吉祥话儿。 淮城的知府刘鸿又是高兴，又是忧愁。 高兴是因为夫人许氏被诊出有了身孕。 “多亏了小圆宝，我才能再次怀孕。”许氏在郎中走后躺在床上，喜滋滋的说道。 中秋前她带翠翠去老白家，小福圆说她肚子里有孩子，她又惊讶又高兴。 谁知到了淮城后，接连请了好几个郎中都说她没有怀孕。 她在失落之余感叹，小福圆说的话不一定都灵。 没想到，到了冬天她真的被诊出有孕。 “夫人这说的是啥话，你怀孕难道不是为夫的功劳？怎地扯到小圆宝头上去了。”刘鸿送走郎中返回房中，听到甄氏感叹，忍不住说道。 刘鸿高兴的差点没稳住！ 都说他子嗣单薄，人到中年才得一子，而且这儿子好像在科举上也没太大指望的样子。 他老娘总是打着子嗣单薄的名义给他塞小妾，他一拒绝，他老娘一面骂他不孝一面磋磨许氏，这么多年他在老母和夫人中左右为难。 夫妻间都有嫌隙了。 甚至外头都有传言，说知府大人不纳妾是人到中年有难言之隐，否则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儿子？ 反正更难听的话也有，不说也罢。 如今许氏再次怀孕，说明他不仅官场春风得意，身体素质同样充满春风。 外头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咋的，这不是为夫的功劳吗？”刘鸿欣喜的问道。 许氏见自家男人有开车的念头。 扫了一眼身边的丫鬟，脸上泛起微红。 老不羞，说啥你？ 一点知府的稳重都没有。 偏刘鸿还不自觉，一个劲的问：“夫人，你说说看，这咋就小圆宝的功劳了？” 一提到小福圆，许氏来劲了。 “这自然是小圆宝的功劳了。夫君我给你说，上回我去神树村小圆宝就说我肚子里有个小娃娃，找好几个郎中看了都说没有。怎地我自打生完恕儿就没动静，她说完后不久我就怀了孕。不是她功劳是谁的功劳？夫君你说你的功劳，你也是染了小圆宝的福气才能再次当爹。” 许氏分析的头头是道。 刘鸿想了想，一脸赞同：“照夫人这样说，还真是小圆宝的功劳。” “确实是，你没发现，自打咱们认识了小圆宝后，你的官越做越大，恕儿的功课越来越好，我这属于啥？铁树开花怀了孕。” 许氏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阐述。 同时，再次庆幸当初自己的英明，没有把老白家得罪死，敢拉下脸给老白家道歉。 否则，自己哪能轻易怀孕？ 许氏决定赶明就遣人去老白家送年礼，而且原本给小福圆的礼物要加重一层。 “夫人，老太太起来了。”一位俊俏的丫鬟走了进来，朝刘鸿飞了个妩媚的眼儿。 这个丫头是老太太塞给刘鸿当妾的预备役，只是刘鸿对纳妾实在提不起精神，因此这丫鬟一直在许氏身边伺候着。 刘鸿听了这话来了气，说道：“老太太起来了，你不会赶着去伺候。传我的话，夫人怀孕了，不能劳累，你以后去老太太身边伺候吧。” 许氏心里一喜。 老夫人自打入了冬，每天黄昏都会睡一觉，醒来许氏必须在身旁伺候。 本来丫鬟婆子一堆，压根用不到许氏伺候，但刘老太太这人，哪怕就让儿媳妇在身旁干站着，也必须要去。 现在刘鸿发话了，她就不用伺候婆母了。 这样想着，许氏还是要在刘鸿跟前表现一下尊敬婆婆的意思，挣扎着起来说道：“我这段时间伺候习惯了。” “她老人家要是觉得别人伺候不好，赶明在给她拨俩伶俐的丫头。”刘鸿赶紧一把按住许氏，对身边伺候的丫鬟说道：“去，快给你们夫人炖燕窝炖鸡汤。” 许氏心里一阵松快，问刘鸿：“夫君是想要儿子还是闺女。“ 刘鸿眼前闪过小福圆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儿，软软甜甜的说话声音，脸上呈现慈父笑，说道：“自然是闺女，最好是小圆宝那样可爱的闺女。” 许氏点头道：“谁不想要小圆宝那样的闺女。老白家要是愿意，我宁愿舍了恕儿给她换。” 得知老娘身体不舒服卧床的刘恕，匆匆从学里赶来，前脚还没踏进门就听到老娘这样说。 刘恕：“……” 老扎心了！ “娘，你是怀妹妹了啊？害的我担心许久。”刘恕来到许氏床前，一脸惊喜的问道。 有妹妹好啊！ 谁要臭弟弟！ 小福圆那样的妹妹最好，甜甜的追着她喊哥哥，让哥哥抱，让哥哥背。 等等，小福圆才不会追着他喊哥哥，都是他追着她喊妹妹。 但有什么关系。 总之，妹妹最好！ “我倒想给你生个妹妹，就是不知道你爹有没有当岳丈的福气。”许氏没好气的说道。 “咋没有，他白木板都能生那么漂亮的闺女，我为啥就不能？” 他刘鸿是进士，他那期同年除了探花也就他颜值最高。 如今人到中年也没发福，依然是官场的颜值扛把子。 相比较，白木板太老了些，皮肤太粗糙了些，他闺女都那么聪明伶俐，他为啥就不行。 尽管刘鸿大人不承认，他就是嫉妒白木板。 许氏冷笑道：“还真不一定，人家白家老哥的儿子也不赖，老四在淮水书院大出风头，你儿子呢，念书连人家孙子二郎都不如。” 一席话说的刘鸿哑口无言。 “娘，你不能灭咱家威风啊，你放心吧，你肯定能给我生个聪明漂亮的妹妹。”刘恕力挺老爹。 “这样，我去给白木板写信，索要一副小圆宝的画像，挂在床头，你天天看，保准能生个小圆宝一样漂亮可爱的闺女。”一向不信这些的刘鸿大人，主动入了迷信的坑。 “那行。” 许氏赞同自家男人的做法。 没办法，她想闺女也想的发疯！ 尤其是老白家那样可爱的闺女！ “对了，老爷，方才我看你进来脸上有点发愁，是咋回事啊？” 许氏想起自己还没被诊出有孕时，刘鸿脸上的忧愁担忧，以她对自家男人的了解，那绝对不是对自己生出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明年是个好年景 刘鸿也没什么瞒着夫人的。 既然许氏问了，他就合盘托出。 “今年入冬就大雪不断，尤其是南关山下面的村子，雪下的更大。为夫担心今年会有雪灾。” 刘鸿忧心忡忡。 他刚升任知府时，发生了旱灾。 好容易将旱灾按下了，这冬天万一发生雪灾，他这个知府还要干不干？ 想想就头疼！ “夫君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许氏怀孕的喜悦减了一半，今年的雪下的确实大了些。 又是旱灾又是雪灾的，万一有心人参了一本自家男人当知府惹的天怒人怨才接连旱灾雪灾，她男人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小圆宝说话灵，要不老爷派人去神树村，让小圆宝说几句大雪赶紧停这类的话。”许氏给刘鸿出主意。 “荒谬！怎么能寄托一个黄口小儿！” 刘鸿皱眉，尽管他和许氏有着同样的想法。 “我不管。反正我这几天给白家送年礼，我得拜托小圆宝给我说几句吉祥话儿。” 许氏瞧着刘鸿笑，反正拜托小福圆说啥吉祥话儿，刘鸿又干涉不了。 就让她说不会有雪灾，大雪赶紧停，明年开春整个府城有个好收成。 “娘，过几日我们学里就放假了，白家四叔和二郎要回神树村，我想跟着他们去白家过年。”刘恕说道。 “你去什么去，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二郎啥时候开的蒙，你啥时候开的蒙？你功课不如人家，你去白家干嘛去？”刘鸿直接拒绝。 “看小圆宝去。”刘恕理直气壮道。 “那更不能去。”刘鸿命令道。 老白家隔壁那位和小福圆整天玩在一起，他冷眼瞧着那位颇为不喜欢自家儿子。 刘恕不能去，省的碍了那位的眼。 刘恕十分委屈的看向许氏。 许氏不忍，说道：“你当爹的也别对儿子那样凶。” 刘鸿说道：“谁让他不是闺女的？” 刘恕：“……” 许氏：“……” 在神树村的小福圆自然不清楚知府家的事儿。 第二天神树村放晴，天虽然还冷着，但雪却停了。 赵村长按照往年惯例，请来了戏班子。私塾放了假，戏班子就在私塾拉开，全村人都聚在私塾看戏。 阿臻和小福圆同样坐在戏台子下面。 “阿臻哥哥，你今天开心吗？”小福圆一边朝嘴里塞绿豆糕，一边问。 阿臻的状态比往日要好，尤其是今天主动来家里邀她一起看戏。 小福圆相信，他的高兴绝对不仅仅是有戏看，一定是别的事儿。 “开心。”阿臻手里帮小福圆捧着绿豆糕，拍了拍她手上的渣。 “你娘的病好了吧？”小福圆问道。 “嗯，好了！” 阿臻点头，眼睛里波光闪闪。 昨夜接到京城的来信，母后的病情好多了，不再咳血，只是还有点点虚弱。张太医说，开春后可以痊愈。 “妹妹，你在这里，走，回家吃饭去，午饭后咱再来看。” 白大壮在人群里发现了小福圆，抱起小福圆就走。 阿臻跟在后头一起进了老白家！ “妹妹！” “小姑姑！” 白盼妹从房里奔出来，后面跟着二郎。 “四哥。” “二侄。” 小福圆看到四哥和侄儿十分开心。 白盼妹一把将小福圆从大哥怀里接过来，抱在怀里掂了掂。 “想四哥了吗？” “想了！” 二郎在一旁很是羡慕，小姑姑长小姑姑短的叫着，他也想抱一抱小姑姑。 “二侄长高了。” 小福圆大人一样摸了摸二郎的头，二郎嘿嘿嘿的傻乐。 “闺女，冷着了吧。来，爹抱一抱。”白木板朝小福圆伸出手。 “爹，我一年到头抱不了几次妹妹，您还给我抢？”白盼妹一脸委屈。 “老子的话都敢不听，翅膀长硬了是吧？你这还没有当上状元呢……”白木板一脸不爽，四儿子刚回家生出的欣喜之情立马消退了一半。 家里大儿子二儿子整天给他抢着抱闺女，现在又来个四儿子。 白木板现在恨不得将四儿子打包重新扔进淮水书院。 “爹，我好久没见四哥，我想四哥抱。”小福圆赶紧对自家老爹说，又加了一句，“爹爹最好！” 白盼妹激动的落泪。 妹妹和自己真亲。 “来，看看四哥给你带的礼物。”白盼妹在白木板幽怨的眼神里，将小福圆抱进屋里。 白家上房堆满了东西，其中一半都是送给小福圆的。 “有知府夫人送的，有刘恕给你的新年礼，有四哥给你买的。”白盼妹指着礼物说道。 “还有冯芝衡托我送小姑姑的新年礼。”二郎说道。 这个新年，小福圆收礼物已经收麻了！ “我先给四哥玩，等晚间再拆礼物。”小福圆说道。 “对了，闺女，你先别和四哥玩。”白木板说道，“我帮我给知府大人写封信。” 小福圆？ “爹，天冷，握笔冻着妹妹的手怎么办？我来写吧。”白盼妹说道。 “你说话又不灵。”白木板一脸嫌弃。 白盼妹：“……” “爹，写什么呢？”小福圆敏锐的抓住爹的意思。 “你就写大雪赶紧停不会有雪灾这两句吉祥话就行。”白木板拿出纸笔，说道。 “荒唐，刘鸿一个知府不想着怎样预防雪灾，却寄托在几句吉祥话上，他还当啥知府？”阿臻一脸不满的说道。 白木板瞧了瞧阿臻气鼓鼓的小脸儿，说道：“阿臻，你可误解了刘大人，这是他夫人的意思。我瞧着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家闺女的话不行？” 阿臻：“……” 本来白木板也不想劳动自家闺女，老四说的对，天那么冷，握笔冻到闺女的手咋办？ 尽管白家屋子如今暖暖和和的，冻不到但累到手腕他也心疼。 但实在不好拒绝知府夫人的请求。 知府夫人在信里说，刘鸿大人为了今年冬天淮城各地的大雪发愁，希望闺女说几句吉祥话宽慰一下刘鸿。 白木板想的很简单，倒不是为了宽慰知府大人，就当为了淮城各户农家。 如果因为闺女的几句吉祥话，各地风雪减少，来年有个丰年，那岂不是功德一件。 小福圆知道爹的意思，于是笑着说道：“爹，我来口述，四哥来写，是一样的。” 白木板秒懂，将纸递到白家老四面前。 白盼妹把小福圆放下，白木板逮着空一把将小福圆抱到自己膝上。 白盼妹后悔揽写信的活儿了，早知道就推给二哥。 反正妹妹到了爹爹怀里，别人就别想抱妹妹！ 小福圆见白盼妹铺好了纸笔，坐在白木板膝上，说道：“大雪会停，雪灾不会发生，明年是个好年景！” 白盼妹提笔在纸上极其认真的写下妹妹的话。 明年是个好年景！ 第四百二十四章若有所思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除夕的饺子年年有。” 一进入腊月，神树村的孩子们便跳着跑着唱着歌儿期待着过年。 孩子们心思简单，顶着雪堆雪人，去镇上看烟火，在雪地里放炮仗，不像大人一样担心雪灾。 自打小福圆说出“明年是个好年景”后，神树村的村民沸腾了。 彻底打消了对大雪的恐慌，家家户户帮着置办年货过年。 每日里，家家户户都传出香味。 过油，炸面果，剁肉馅…… 热腾腾的过年前奏曲在神树村上演着。 小福圆的九九梅花图也要画满了。 甄氏亲手给她做了新衣，白木板去阳凤县给她打了金项圈。 同时，官方给小福圆送来了乡主的新年礼。 赵村长给白家人商量，大年初一早上，把小福圆打扮成龙女，摆放在桌子上，接受四里八乡各村村民朝拜。 毕竟整个淮城，也就只有他们神树村出了个乡主，必须拿出来展示。 毫不意外的被白家拒绝了！ 太高调了！ 而且白家人可不舍得大冷的天，将闺女像瓜果一样摆放在桌子上。 实际上，老白家一直在尽量淡化小福圆的乡主身份。 不仅小福圆有新衣，白家所有人都有新衣裳。 白大壮学着亲爹白木板对待媳妇闺女的做法，去县里给谢春桃打了一套金饰头面定做了新衣裳，还给自家俩臭小子俩侄儿定做了新衣裳买了小玩意。 谢春桃瞬间超越甄氏成为全村人羡慕的媳妇儿。 毕竟别的男人可没有像白大壮那样，给自家媳妇打头面订新衣。 尤金桂在谢春桃屋里，翻看着谢春桃的新衣裳，心里一阵阵冒酸水。 尽管她身上的新衣裳新首饰比谢春桃的要贵许多，但是那是她自己买的打的。 她家白二壮可不会给她买。 “这衣裳颜色太艳了。”谢春桃拎起一件大红色的袄，掩着笑说道，“大壮不会选衣裳，这颜色小姑子穿好看，我这个年纪咋上身。” 嘴里埋怨着，谢春桃心里却涌起甜蜜。 “大嫂，穿红色好看。”小福圆说道。 自家大哥的直男审美确实不咋样，但这件大红色衣裳还挺符合大嫂当家人设的。 “听你小姑子的，这衣裳咋不合适了。你现在年纪轻轻，就该穿鲜亮点。”白老太太走进来说道。 小福圆发现自家奶奶也穿上了一件鲜亮的新衣裳。 按照白家人现在的经济条件，天天穿新衣都不是问题，但白家人依然穿的低调朴实。 尤其是白老太太新衣裳更是压到年底才穿。 谢春桃更是有样学样，新衣裳到过年那天才穿。 “奶奶都穿了新衣裳，大嫂也穿吧。”小福圆拍着手笑道。 “奶奶说的对，大嫂你适合鲜亮的颜色，更何况这是大哥给你买的。”田麦苗在一旁抿着嘴笑道。 “那行。” 于是谢春桃换了那件红袄，还带上了新首饰。 “大嫂真好看！”小福圆拍着手喊道。 经过这些年的好日子滋养，大嫂再也不是从前那样面黄肌瘦，而是浑身散发乡村美少妇的风韵。 “妹妹就是会夸人。” 谢春桃脸上红红的，白大壮掀开帘子进来，看到换上新衣裳的媳妇，眼睛都直了。 “春桃，你给我拿块银子。上次订的羊肉人家给送来了，得给人家银子。”白大壮说道。 谢春桃当着妯娌小姑子的面儿解开身上的钥匙，开了箱子，拿出银子递给白大壮。 尤金桂的眼睛都看直了。 “给你。”谢春桃将银子递给白大壮，身子一个不稳，银子咕噜噜滚到小福圆的脚底下。 “大嫂，怎么了？”小福圆捡起银子，一脸关心。 方才她看到大嫂精神有点点恍惚。 “媳妇你咋了？” 大壮一把扶住谢春桃，将媳妇扶在椅子上坐下。从昨儿晚上起，自家媳妇就十分疲乏。想必是操劳过年的事累到了，他给谢春桃说休息一下，她却不肯。 “是累到了吧？”白老太太一脸关心，说道，“过年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春桃你歇一歇。” 谢春桃笑着道：“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睡的晚，有点精神不济。我这就出去忙祭祖的事儿。” “你休息。”白老太太说道，“我和你婆婆去忙。” 谢春桃哪能让太婆婆和婆婆忙活呢。 自家公公和家里男人也一身的事儿，白大壮主要忙吃年酒忙活村里的事，二弟和四弟主要忙着写春联，三弟妹倒能帮忙料理家事，但她大着肚子子。 “奶奶，我真没事儿的。”谢春桃说完就站了起来。 “大嫂你就好好休息吧，家里不是还有我吗？”尤金桂拍着胸脯站了起来，向白老太太主动请缨，“奶奶，祭祖的事儿就让我来准备。” 白老太太十分怀疑的看向尤金桂。 不是她不相信儿孙媳妇，是这个儿孙媳妇在过去实在不上道。 就算现在有点上道，也是偷懒耍滑，让她去准备祭祖的事儿，一个不好得罪了祖宗可咋办？ “奶奶，就让二嫂准备吧。”小福圆摇了摇白老太太的胳膊。 这个二嫂，最喜欢干出风头的事儿，加之祭祖的活很重，更适合二嫂来干，她身上事情多就不会作妖。 “奶奶，妹妹都说我可以了！”尤金桂一脸感激的看向小福圆，全然不知道小福圆心里的小算盘。 谢春桃作为白家长媳，每年都在祭祖上大出风头，她不服。 她也想出风头，她也想干。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既然孙女都这样说了，那就让老大媳妇歇一歇，交给老二媳妇吧。 她在一旁提点着，不怕她出幺蛾子。 “既然你妹妹都说了，祭祖的准备就交给你，任一环节有错，都要打折你的腿。”白老太太终于点头，严肃叮嘱尤金桂。 “放心吧奶，我肯定不出错。”尤金桂双眼发亮，哎呀妈，小姑子太给力了，尤金桂决定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小姑子买双鞋袜当谢礼。 至于大嫂子送小姑子的金首饰，她装作没看见，反正她不舍得。 很快二嫂兴高采烈的出门忙活去了，白老太太也跟着盯梢去了。 屋里只剩下小福圆和大嫂三嫂。 小福圆看了看三嫂的大肚子，眼神又扫到大嫂扁平肚子上。 若有所思。 第四百二十五章 写春联 腊月二十九，淮城各地的雪都停了。 “看来小圆宝说的没错，明年是个好年景！” 知府大人刘鸿手里捏着老白家传来的信，望着放晴的天空，脸上充满笑容。 明年的丰收年，稳了！ 尽管天气放晴了，极其负责的刘大人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让下属通知各县注意预防之前积雪带来的各项可能灾害。 白木板还在信里提到，南关山一带积雪严重，最怕的不是雪灾，而是怕开春雪化有洪涝。 刘鸿又亲自写信给从前的下属现在阳凤县的张县令务必关注南关山一带的积雪，以防春季可能的洪涝。 神树村。 老白家已经完成了过年准备，大红色的窗花贴上窗，大红色的春联贴上门。 满院子喜气洋洋。 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裳，尤其是小福圆，穿上大红色的小袄，秋娘给她头上挽上吉祥髻，整个人可爱又元气，就像年画上走下来的龙女一样。 院子里聚集了乌泱泱的人。 不仅有神树村的人，还有十里八乡赶来的村民。 这些村民们来老白家，主要是求春联。 作为十里八乡知名的秀才，白二壮从进入腊月中旬开始，就肩负着给村民写春联的任务。 先是给本村人写，再给隔壁村写。 白盼妹回来后，和白二壮一起给村民写春联。 往年求春联的人不多，一般腊月二十五六就写完了。但今年由于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来求春联，导致兄弟俩一直写到腊月二十九还没有写完。 这些村民之所以来求春联，主要是小福圆有福气的名头传了出去，大家都想来老白家沾沾福气。 村民们也不白来，这家拎着炸货，那家拎着糕饼，将老白家院子里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大家除了求春联，还有一层私心。 就是希望拜见一下福荣乡主，逗哄她说几句吉祥话。 “从前神树村是南关镇最穷的村子，这些年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都是福荣乡主的功劳。”一个外村的老太太站在人群里窃窃私语。 外村的村民们纷纷点头。 可不是，平常都忙很少来神树村走动，只是听说神树村日子过的好。 这一瞧可比传闻的还好呢。 家家户户置办的年货是其他村不能比的。院子里挂满了鸡鱼肉，人人身上穿着新衣裳戴着新首饰，有些人家端着碗凑到老白家看热闹，那碗里好大的肉。 不像他们村，新衣裳要留着大年初一早上才能穿，肉也要留在大年三十晚上才能吃。 “不仅神树村，你看那镇上徐掌柜的铺子都开到淮城了，也是沾了福荣乡主的光。”又有一个人羡慕的说道。 “咱们和神树村的村民没法比，毕竟福荣乡主就是神树村人；咱们也和徐掌柜没法比，毕竟人家本身就有家底子。要我说，只要福荣乡主给我说几句吉祥话儿，保佑我明年多打几斤小麦我就满足了。”一位憨厚的后生说道。 “我也这样想呢，保佑我家的羊多生几只小羊羔就行。” “我心愿大，我想让我儿媳妇不要生孙女，生孙子。” “还是你没福，你孙女要是像福荣乡主那样，你看看你还想要不要孙子。” “当然还是孙子好，福荣乡主要是个小子不更好？” …… 外村的村民们拿着吹干墨迹的春联，堵在老白家不愿意离去。 议论的话语自然传到了白老太太耳朵里。 她不愿意孙女站出来给大家说吉祥话儿。 所谓的吉祥话儿，你也得努力才能过上好生活么不是。 就拿他们老白家来说，所有人都说老白家自打得了小福圆，日子才越过越好。 可是没有小福圆之前，老白家人品过硬，家里再穷也没有失了骨气，一直在兢兢业业的种地、做工、念书。 神树村也不是所有人日子过的都好，那些日子过的好的人家，哪个不是勤勤恳恳的。 小福圆的话只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白老太太不是对所有外村人都熟悉，万一有那等偷奸耍滑的人，套了小福圆的吉祥话，日子却没有过的好，这不是给自家孙女留下隐患么。 就比如说方才说不喜欢孙女的那老太太，据说心思歹毒的很，差点溺死了自己亲孙女。 这样的人怎配得到小福圆的祝福？ 所以白老太太坚决不会让小福圆随便抛洒吉祥话儿，早在外村人言语间蠢蠢欲动时，白老太太便命大郎几个把小福圆悄悄从小门带去了阿臻家中。 “咱们福荣乡主怎地不出来？” 有人看到白老太太出来，出声问道。 “福荣乡主哪去了，让咱们见见福荣乡主呗。” 白老太太瞧着大家伙儿，笑着说道：“我家孙女今儿不在家，被隔壁家的小少爷请去一起剪窗花了，说要剪到晚上呢。” 外村人自然不信，都以为白老太太是托辞。 但是他们又不好意思进屋里去找。 一直等到半下午，所有的春联都写好了，他们还聚在院子里不离开。 大过年的发火似乎也不好，但不发火这些人属实影响到老白家过年了。 白老太太刚想充当恶人时，赵村长出现了，大手一挥就撵人：“去去去，春联都写好了，还在人家院子里站着，这是干啥的？想在老白家蹭饭吗？” “村长，咱们只是想给福荣乡主拜个年，没有故意要留下的意思。”大部分乡里人还是要面子的，听到赵村长这样说，脸上挂不住了。 “本村长替福荣乡主领了大家的好意，我一定会替乡亲们替福荣乡主转达你们的问好。乡主她到底是个小娃娃，在隔壁玩着正欢呢，大冷的天，大家就别打扰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还给福荣乡主拜年，当他赵村长不知道他们打的啥主意？不就想得到福荣乡主几句吉祥话吗？ 本村人还不够听呢，更何况外村人？ 福荣乡主是神树村的乡主，有啥吉祥话儿自然只能说给神树村人听。 不服，不服你们村也出个乡主？ 你们有那等福气吗？ 赵村长连撵带说将外村人一哄而散。 有些人路过阿臻家门口，透过门缝看到福荣乡主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但到底不敢去拍门。 第四百二十六章 阿臻的失落 除夕。 仿佛一年到头所有的忙碌都是为了除夕这一天，舒舒服服窝在家里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各家各户门上贴着大红色春联，在白雪中把整个村映的分外耀眼。 各家各户在这天都奢侈了一把，油灯彻夜燃烧。 老白家也不例外。 一大早，白木板带着几个儿子将院子再次打扫了一遍，门上树上挂上大红灯笼，将长长的鞭炮拆封整理齐全。 而白老太太则带着家里女眷在盘点晚上祭祖的准备工作。 不得不说，白家二嫂一旦把脑子用在出风头工作上，完成的还不错。 这让她有了可以挑战白家过年期间掌家的任务，被白老太太无情的拒绝掉了。 谢春桃歇了一天一夜已经歇过来了，掌家的事自然还是谢春桃来。 这不，谢春桃系着围裙就钻进了厨房，准备除夕夜的团圆饭。 好在蒸肉蒸菜都已经准备好了，饺子馅儿也是剁好的，只需要做些简单的配菜就行。 加上白家男人一直有进厨房的传统，白家兄弟在白大壮带领下钻进厨房一起准备年夜饭。 白大壮揉饺子面，白二壮烧火，白盼妹则带着几个侄儿摘菜切菜。 而一直梦想成厨子的主力军三郎，系着围裙绕着谢春桃转来转去，积极的接过大伯母的活儿，让大伯母去休息，他来掌勺。 “小圆宝，来试试这件披肩。” 秋娘从房里出来，手里托着一件白色带毛披肩。 “呀，真好看，真软。”小福圆摸着披肩上的毛领，非常高兴，甄氏给她做的冬天的披肩棉袄基本都是红色，甄氏说红色衣裳喜庆，正适合她小小年纪穿。 因此，她还是第一次穿白色披肩，而且这个披肩穿在身上又轻又暖，领边的一圈毛扫在脸上轻轻柔柔的。 她很喜欢。 “谢谢秋姐姐。”小福圆高兴的说道。 “这件大毛料子不便宜，你咋又破费？”甄氏识货，一眼就看出这件衣裳的价值。 “阿婶，这件料子是我上次去淮城给郑家老太太送佛像，郑老太太赏的。” 郑家和周家是并列的淮城大族。 上次去周府参加周老太太的生日宴，甄氏见过郑老太太，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信佛，在周家看到白家送周老太太的佛像，心里喜的什么似得，辗转给白家绣坊联系上。 秋娘的手艺自然得到郑老太太的赞赏。 “既赏你的，下次你留着自己穿。”甄氏说道。 秋娘穿的也太素净了，即便是年下，也只是在头上攒了朵花。 “阿婶，我去厨房帮大嫂准备年夜饭。”秋娘转而说道。 “你忙了一年了，歇一歇，年夜饭有你大哥他们。”甄氏赶紧将秋娘拦住。 绣坊年前接了好几笔大活，秋娘带着绣娘们一直忙活到年二十九，已经够累了，怎么能让她再忙活年夜饭呢。 “你要是闲不住，你替我去你胡大娘家走一遭儿吧。”白老太太端了一个箩筐，里头有馒头，蒸熟的几大碗肉，油炸果子，花生瓜子，还有两条鱼。 胡大娘在绣坊一直忙到年二十九，白老太太担心她年夜饭没准备齐整， “行。”秋娘接过箩筐。 “我和秋姐姐一起。”小福圆说道，她主要是想穿着白色的披肩在村子里显摆显摆。 老白家对面大宅。 此时的何顺十分后悔让武小影跟随孟大将军去了边境。 没有武小影的闹腾，整个大宅显得十分清冷。 听着神树村各家各户传来的热闹声，尤其是对面老白家的人声鼎沸，何顺陷入后悔中。 “何叔，这是年夜饭的菜单，您再看看，还有要添的吗？”刘一手走进来，递给何顺一张菜单。 其实这菜单何顺早都点头了，刘一手来问何顺意见，主要是变着法希望得到少爷的对年夜饭的看法。 “少爷，您今晚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何顺看也没有看单子，满脸堆笑问阿臻。 “没有。”阿臻说道。 何顺朝刘一手使了眼色，说道：“就给少爷再准备那什么，kfc的蛋挞吧。” 刘一手心里嘀咕，这哪是给少爷准备的，这啥劳什子kfc蛋挞不是小福圆发明的吗？ 得，让他准备他就准备。 刘一手走后，何顺笑着问阿臻：“村里都挂大红灯笼了，咱们也挂上？还有烟火也准备了，小圆宝还没有看过京城的烟花呢。” 阿臻抿着嘴不说话。 何顺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 哪怕他被皇上发配到这里，但去年年下依然得到皇上快马加鞭的赏赐，今年却没有。 都已经到大年三十了，今日还没有，估计就没有了。 中宫皇子失去圣心这意味着什么？ 何顺不用想也知道。 “我出去走一走。” 阿臻起身，披上厚衣裳，走出门外。 “阿臻哥哥。”小福圆看到阿臻跨出院子门，喊道。 “你去哪里？”阿臻问道。 “去胡大娘家，一起去吧。” 阿臻走下台阶，朝小福圆伸出手，两双小手拉在一起。 俩人都穿着同样的白色大毛披肩，带着披肩上的带毛帽子，露着一双黑色眼睛，精致的小脸儿。 走在村道上，遇到的村民啧啧称赞，说他们是一对姐妹花。 阿臻的脸黑了。 “阿臻哥哥，你要高兴啊，今天是除夕。”小福圆注意到阿臻的不良情绪。 “好。”阿臻闷闷的。 “你今天来我家吃年夜饭吧。”小福圆向阿臻发出邀请。 没办法，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小孩儿，大过年的要自己过节，太可怜了！ “好。”阿臻笑眯眯的答应了，又说，“你看过烟火吗？我有很多漂亮烟火，晚上把烟火拿到你家放。” “太好了。”小福圆喜滋滋的笑。 吃完饺子，放烟火，想想就开心。 到了胡大娘家，胡大娘见小福圆和阿臻俩人可爱的紧，抓着俩人不放，抓瓜子拿果子，硬把俩人留到快黄昏才回去。 小福圆跟着阿臻去大宅拿烟花。 阿臻到家看到何顺微微皱紧的眉，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是啊，父亲的礼物只怕以后再也到不了神树村了。 风吹起雪沫，阿臻只觉得浑身发冷。 “少爷，今年大雪，也许送礼的人在路上耽搁了。”何顺安慰他道。 “没事，反正礼物也都是我不喜欢的，又不是他亲自准备的，不过是例行而已。我今晚去妹妹家吃年夜饭。”阿臻淡淡的说道。 “阿臻哥哥，你不用伤心，我送你礼物。”小福圆安慰阿臻。 第四百二十七章除夕夜 “少爷，这是大将军给你送的年礼，还有信。” 何顺忽然想起来，指着屋子里两个大箱子说道。 阿臻没有去拆礼物，接过信看了，越看眉头越舒展。 “妹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舅舅信上说……”阿臻笑盈盈坐到小福圆身边，将信展开给她看，“你五哥刚到边境不久就立了功。” 小福圆朝信上看去。 原来五哥到边境第三天夜里，抓住了一个敌军的细作。 “五哥真行啊。”阿臻说道。 “我五哥是很厉害。”小福圆笑着说道。 何顺看着俩孩子头抵头的靠在一起看信，满脸欣慰，招呼下人将今儿过节准备的东西都抬到老白家去。 少爷要去老白家吃年夜饭。 “奶奶，爹，娘……” 小福圆看完孟将军的信，踏出大宅的门，一路喊着跑回家。 “五哥在边境立功啦。” 小福圆的声音划破老白家院子。 “哗啦”一声，所有人都从屋里出来。 “你说啥？老五立功了？”白老太太问道。 白家所有人都一脸激动，唯恐听错了。 “是的，五哥立功了，他抓住了一个细作。”小福圆一五一十的说道。 “老五运气也太好了吧？”白木板喃喃自语。 “闺女，你五哥立功咋知道的？”甄氏问道。 “阿臻哥哥的舅舅写信来说的。”小福圆说道。 踏进白家大门的阿臻点头，说道：“确实是真的。” 阿臻的证言，让白家人沸腾起来。 真没想到，白招妹竟然刚到边境就立了功，看来他当大将军的路走的很稳。 “老五真行！” “五弟真不错。” “五叔太厉害了。” “咱给宁家去信，让翠翠也高兴高兴。” 白大壮谢春桃等人一脸兴高采烈。 “那老五，老五没有受伤吧？” 在所有人都欢腾的时候，最关心老五的甄氏担忧的问道。 “阿婶放心吧，五哥好着呢。”阿臻声音十分柔和，他想到了自己的娘，也是这样关心自己。 “大壮，今晚多准备两坛子酒，祭祖的时候别忘记提醒我，把这消息告诉祖宗。也让祖宗在下面高兴高兴。”白木板激动的说道。 白家几代人务农，老四带领白家向耕读传家转型还没转完，老五就给全家的将门世家带来曙光。 必须告诉祖宗啊！ “白大哥，少爷已经给准备了酒。”何顺笑呵呵的走进来。 身后跟着抬东西的刘一手。 “恭喜老太太，恭喜白大哥，恭喜夫人了。”何顺朝白家人拱手道喜，只是对甄氏尤其恭敬。 “干爹，这咋那么多东西？”田麦苗问道。 “我家少爷一个人冷清，今晚想和你们一起热闹热闹。”何顺说道。 “那肯定欢迎啊。”白老太太说道。 “干爹，我早都给你说，年夜饭在家里吃，你不给我准话。”田麦苗说道。 “这不是来了吗？”何顺说道。 本来白家一直就有邀请阿臻来家里一起吃年夜饭的打算，田麦苗还三番两次请了何顺，但对方一直没有准话。 白家人此时对于阿臻在家里吃年夜饭十分高兴。 甄氏更是充满怜爱的摸了摸阿臻的头。 很快，暮色降临。 白家人先祭祖。 白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什么女人不进祠堂对于老白家来说就是荒谬的事儿。 没有女人哪里来的儿孙？ 因此祭祖时，老白家的男女老少都进祠堂。 白木板很激动的将白招妹立功的消息告诉了列祖列宗。 惹的甄氏等人笑了。 “大嫂，你没事吧。”小福圆拉了拉谢春桃的手。 她发现大嫂的眼圈下发青。 “没事儿。”谢春桃心里暖暖的，小姑子到底没白疼，她昨夜没睡好小姑子立马发现了。 “大嫂，你要好好歇息。”小福圆叮嘱道。 谢春桃点头，笑着道：“明天初一起，整个正月除了走亲戚就没啥事儿了。” 小福圆点头，眼睛在大嫂的肚子上扫了扫。 哎呀，她不确定是不是有小宝宝在大嫂子的肚子里，毕竟之前大嫂都失去了生育能力。 “大嫂，你今天别喝酒了，正月走亲戚也别喝。”小福圆忽然说道。 谢春桃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喝酒喝的醉如泥，躺在床上拉着白大壮说胡话，第二天起的很晚，心里就臊的慌。 她可不想再这样了，毕竟大过年的，家里里里外外还需要自己盯着。 连忙点头说道：“我听小姑子的。” “闺女，你代表白家子孙来给祖宗上柱香。”白木板从白大壮手里接过香点燃，说道。 “不是大哥代表吗？”小福圆问道。 “还是妹妹吧，我觉得列祖列宗更喜欢妹妹点香。”白大壮一脸真诚。 白二壮白盼妹几个站在白大壮身边齐刷刷点头 小福圆：“……” “快去，列祖列宗等着你呐。”白老太太推了小福圆一把。 小福圆来到白木板身边，看到祖宗牌位跟前摆放着她的乡主册封圣旨。 明晃晃的亮人眼。 白木板将香递给小福圆，小福圆走向前插入香炉中。 接着白老太太点了香，求列祖列宗保佑白三壮在南洋顺利，保佑白招妹在边境平安。 又分别给家里大大小小，甚至连地里的庄稼，院子里的猪牛羊……都一一祈了福。 最后甄氏带着谢春桃几个媳妇儿敬了香，整个祭祖仪式才算完。 天色完全黑下来。 老白家挂了一排红灯笼，染的整个院子一片喜气洋洋。 “都饿了吧！进屋吃饭吧。” 在白老太太的招呼下，大家纷纷进屋落了座。 甄氏带着儿媳妇把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白木板开了一坛子好酒。 大家纷纷举了杯。 “新年快乐！” “心想事成！” “年年有余！” 小福圆带着最小的侄儿小郎说着新年祝福。 老白家年夜饭吃的正酣时，村子里悄悄进了一队人马。 “是这里没错啊，怎么大过年的黑灯瞎火的，连灯也没点呐。”洪公公下了马，来到村子里最大的宅院前，嘴里嘀咕着。 其他跟着的人扶住腰间的刀。 啥情况啊这是，他们紧赶慢赶的顶着风雪来到神树村，看到的就是一出黑乎乎的院子。 咋连灯都没点呢。 “怎么了！”伴随着一把威严的声音，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下了轿子。 第四百二十八章皇上来了 “皇上，您怎么出来了？这大冷的天儿，小心冻着！”洪公公见皇上钻出轿子，一脸紧张的小跑着来到皇帝身旁。 “无妨！”皇帝说道。 “你，翻上墙瞧一瞧，这啥情况？除夕夜黑灯瞎火的。” 洪公公随手一指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护卫飞上了墙头。 院子里一片漆黑，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不会搬到别处了吧？”洪公公心里嘀咕，不太可能啊，前些日子他还按照吩咐送来了皇后赏的灯太后赏的年礼。 东西确实无误的送到这个院子里。 “回公公，院子里连盏灯都没有。”护卫从墙上飞下来一脸无解。 “那些护卫呢？怎么人都到门口了，一点警醒都没有。”洪公公大惊。 那些护卫和下人去哪里了？ 自然在老白家喝酒。 这些人被白老太太招呼着单独在一间屋里喝酒吃年夜饭。 平日他们可不敢，毕竟是除夕，一年也就这一天，因此何顺倒也默许了。 与此间大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老白家，对面大红灯笼高高挂，屋子里热热闹闹的欢笑声、划拳声、说话声划破夜空。 皇上站在寒风中凝神细听。 白木板拉着何顺在饭桌上喝嗨了，白大壮几兄弟也不遑多让，白家女眷除了谢春桃和田麦苗也开始喝酒。 小福圆大郎等小孩子不喝酒，于是在一旁吃瓜子玩抓石子游戏。 屋子里的碳烧的暖烘烘，小福圆觉得很热，脸红扑扑的，身上出了汗。 “阿臻哥哥，咱们溜出去放炮仗吧。”小福圆悄声道。 “好的，好的，放炮仗。” 大郎最先响应，他早都想出去了，怕挨大人的捶。 既然是姑姑提议的，那么他就有底气了。 “走。” 小福圆发现大人压根没有注意他们小孩子，站起来穿上外衣猫着腰和阿臻一起窜了出去。 大郎和二郎三郎抱着炮仗跟在后头，小郎摇摇晃晃的也一起溜了出来。 “姑姑，我去拿火。”大郎跑去厨房。 很快大郎拿来了火，二郎三郎将炮仗摆放在雪地上。 “咦，外头有人？” 小福圆微微皱眉，来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嘎吱一声拉开门。 “你们是谁？”小福圆喝问道。 大晚上的不去守岁，来他们家门口干嘛？ 皇上一低头，借着门上挂着的灯笼，看到门边立着一位俏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立起眉毛，攥紧拳头，奶凶奶凶的。 皇上的心差点在寒风里融化掉了。 “大胆……”身边的护卫就要拔刀。 “你们太不礼貌了，大过年的，跑我家门口干啥？还抽刀。哼！”小福圆语气奶凶。 洪公公笑了。 他认识这漂亮小丫头，上次册封乡主的诏书就是他宣读的。 “见过福荣乡主。”洪公公眉开眼笑。 哦，原来是宫里的人。 “我记得您，您是好人。”小福圆说道。 被福荣乡主一夸，洪公公激动的要哭了，他自然听到福荣乡主谁沾谁有福气的传言。 小福圆转头对上皇上。 眼前这个威严的男人，就是大佬咯。 大佬又怎样？小福圆不想理这个大佬。 “你就是朕册封的乡主？”皇上笑吟吟的问道。 小福圆大眼睛一转，说道：“你就是阿臻哥哥的爹？你是个坏爹，你惹阿臻哥哥伤心。” 小福圆的话音一落，惊呆了周围的护卫。 洪公公更是大惊失色。 福荣乡主，可真是，可真是，童言无忌。 于是悄悄看向皇帝，皇帝眼神微闪，转而一笑说：“我是阿臻的爹，他现在在哪里？” 哼，平时不关心，现在倒是来上演父子情了。 小福圆站在门边，本来想堵着门不让皇上进来的。 但是一想到阿臻肯定很想爹，想了想，一咬牙，扭头喊：“阿臻哥哥，你爹来了。” 阿臻松开手里的炮仗，浑身一震。 小福圆从门边让开，阿臻看到皇上站在门口雪地里。 “阿臻哥哥，你爹来了！” 小福圆跑到阿臻身边。 “你是高兴傻了吗？” 小福圆想到从前，她在医院里，爸爸在外头赚钱，有几次爸爸来晚了她都说再也不理爸爸了，但是爸爸每次到医院她都钻进爸爸怀里，不理爸爸的话早抛到九霄云外。 阿臻一定是高兴傻了！ 皇上自然看到了阿臻。 长高了，没长胖。 皇上大踏步来到院子里。 何顺听到动静，外衣都没顾得穿，跑到外头，看到走进院子里的皇帝惊着了！ 老天爷！ 这谁能想到皇上从京城跑到神树村！ “皇上。”何顺扑通一声跪下。 大郎二郎三郎等人好奇的偷瞄皇上，心里有那么一丝兴奋。 皇上竟然来到他们家了！ 白家人从上房纷纷走了出来，和何顺不同的人，他们捞上了外衣。 听到眼前的男人是皇上，何止是惊呆，简直是惊天动地，都不知咋办才好。 “学生白盼妹见过皇上，皇上万岁。”白盼妹到底是淮城书院的首席学子，最先反应过来。但一紧张，忘记了自己的大名。 白盼妹没有下跪。 本朝规定，凡是读书士人见到皇上不必下跪。 但白木板带着白大壮等人却石化在风雪中，他不知要不要下跪。 这谁能想到，皇上竟然跑到他们农家院子里。 老天爷！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民妇见过皇上。”甄氏稳了稳情绪，率先上前问安，欲跪倒在地。 被皇上一把扶起来。 “你是朕的表姐？”皇上打量了甄氏几眼，眉眼是像自己母后。 “皇上是真龙天子，民妇是蒲柳之姿，怎能和皇上扯亲戚。”甄氏淡淡的说道。 “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血缘牵绊。”皇上一点没有生气。 空气一瞬间被寒风凝住。 “草民见过皇上。”白木板反应过来后，带着白大壮等人行礼。 “民妇见过皇上。”同样反应过来的白老太太，带着谢春桃等人上前行礼。 “都起来，都起来。”皇上亲自扶起白老太太，一一扫过白家人，点了点头。 “那啥，皇上，外头冷，要不进去坐坐？”白木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皇上笑着说道：“就听表姐夫的，进去坐。” 白木板被这声表姐夫叫的晕头转向。 第四百二十九皇上来了（二） 皇上自来熟的进了白家屋子里。 白家人跟在后头一起进了屋，白木板还不忘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搭在何顺身上。 洪公公一把拉起何顺。 “这咋你也不给我通个气？”何顺的腿跪麻了。 “皇上不让声张，谁敢？” 洪公公扶起何顺，看到阿臻还站在雪地里，向前给阿臻行礼，笑着道：“见过少爷。少爷赶紧进去吧，皇上这是来看您来了。” “阿臻哥哥，走，进去。”小福圆拉着阿臻进了屋。 皇上坐在上首。 白家人再次行礼。 甄氏亲自斟上茶。 皇上喝了一口茶，看着眼前的白家人，笑着道：“咱们都是至亲，不要拘礼了。” 白大壮等人晕乎乎的。 这竟然就是皇上。 也没比其他人多个鼻子俩眼睛，论颜值，白家几兄弟也是不输的。 “这是年夜饭？”皇上看着面前的桌子，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碗里还有喝剩的酒。 “回皇上，是年夜饭。”甄氏说道。 “小圆宝去了哪里？”皇上笑着问道。 小福圆拉着阿臻，站在白老太太身边。 皇上朝她招手，小福圆走了过去，抬起头大胆的盯着皇上瞧。 方才在屋外头没有看仔细，确实是个漂亮极的小丫头。 皇上的心被钝钝一击，他想到夭折的女儿。 也是这般可爱，这般大胆。 皇上忍不住把小福圆捞起来，将她抱在腿上。 “皇上……”小福圆在心里想着称呼，“表叔过年好。” “哈哈哈哈，好！好！好！”皇上被小福圆的“表叔”成功逗笑，“咱们自家人，这样称呼才好呢。” “不过，你方才怎么说我是个坏爹？”皇上用了“我”的称呼。 白木板等人十分紧张，刚才还说自家人呢，这就问罪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这皇上太难伺候了吧。 小福圆嘴巴一噘，说道：“因为您把阿臻哥哥丢在这里两年了，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您惹他伤心了。” 何顺想拍大腿，小圆宝啊小圆宝，你这不是给少爷挖坑吗？ 作为皇子的，怎么能对君父产生任何抱怨。 天大的委屈不愿意受着也得受着。 否则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前程全部完蛋。 皇上看着小福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叹息，他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给他行礼。 “阿臻是这样吗？” 皇上扭头看向阿臻。 阿臻一脸木然。 何顺急的不行，倒是洪公公老神在在一点都不见担心。 “阿臻哥哥，你快来见你爹。”小福圆朝阿臻招手。 阿臻哥哥肯定想见自家老爹，只是心里头别扭。 阿臻依然站着不动。 “阿臻，赶紧去给你爹行礼去。”白木板见阿臻站着不动，还以为那孩子是高兴傻了，拉着阿臻的手送到皇上面前，说道，“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爹这不是来看你了。” 何顺恨不得跺脚。 白木板这真是补刀高手啊，还隔夜仇，你跟皇上谈仇？ 阿臻站在皇上面前依然一句不吭。 小福圆说道：“阿臻哥哥一定高兴傻了。表叔，阿臻哥哥每天都想您，他说您带他骑马放风筝，带他看雪赏灯……” 阿臻抬起眼睛，眼前迷蒙一层水汽。 皇上笑着听完小福圆所形容的阿臻对他的思念，然后伸手摸了摸阿臻的头。 阿臻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皇帝看着的年夜饭和酒说道：“打扰你们用饭了吧。” 白老太太赶紧摆手说道：“这算啥打扰，咱们乡里人能见到皇上可是天大的福气。” “老太太，您这一屋子儿孙才是好福气。”皇上笑着说道。 白老太太心里激动的已经念了几千句佛。 这皇上长的像甄家四姑娘，尤其是眉眼，神采飞扬的。 本来想问问四姑娘现在咋样了，但一想人家都贵为太后了，日子能不好？ “接连赶了两天路，都没有好好吃饭，这饭菜挺香。”皇上抱着小福圆移到饭桌前坐下，拈起一块肉就吃。 惊的洪公公大惊失色。 “放心吧，我表姐家的饭菜又没有毒。”皇上看了洪公公一眼，又称赞嘴里的肉道，“味道是不错。” 白木板心想，这皇上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坐下就吃。 “这肉是大嫂子炖的，皇上您在尝尝那酱豆腐，是我做的。”尤金桂见皇上挺平易近人，忍不住出了一把风头。 皇上听尤金桂这样说，果然夹了一块豆腐。 只是下一句话让尤金桂白了脸色。 “这豆腐不如肉好吃，有点点苦。” 白老太太狠狠横了尤金桂一眼。 “皇上，这菜凉了，我去给您重新做几道。” 谢春桃如梦初醒，老天爷，皇上来他们家吃饭了，而且还夸了她的手艺。 “不用，这菜还热这呢。大家一起坐下吃。”皇上自来熟的招呼大家。 白木板等人不太敢坐下。 一直到甄氏坐下了，大家才又纷纷落座。 “阿臻，你和你爹坐一起。”白大壮将阿臻抱到皇上身边的椅子上。 “表叔，您尝尝这个，阿臻哥哥说你爱吃。”小福圆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夹了一块刘一手做的胭脂鹅脯放在皇帝面前的碟子里。 “好，我吃，小圆宝也吃。”皇上同样给小福圆夹了一块，又给阿臻夹了一块，“你也吃。” 阿臻怔怔的，擦了一把眼睛。 “表姐，我能不能向你讨要一杯酒喝。”皇上问甄氏。 “皇上……”洪公公在一旁轻呼。 虽说甄氏是皇上的表姐，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万一有个啥，可咋给太后娘娘交代。 “洪公公，你也太小心了，咱们家的酒又没有毒。” 白木板觉得皇上挺平易近人的，加上又喊他一声表姐夫，对皇上的敬畏早丢到爪哇国了。 既然喊他一声表姐夫，他管皇上一顿酒不过分。 白木板亲自给皇上倒满了酒，说道：“皇上您尝尝咱这里的高粱酒。” 皇上十分喜欢白木板的大方不拘小节，接过酒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大壮，你换一盆炭，捡好的无烟的，摆放到皇上身边。”甄氏悄声叮嘱白大壮。 白大壮答应一声去准备炭盆。 “春桃，你带着金桂秋娘给洪公公他们准备热汤热饭。”白老太太朝谢春桃招招手，悄声道。 谢春桃答应着去准备了。 洪公公吃着热汤热饭，心里啧啧称赞，怨不得太后她老人家说老白家厚道。 第四百三十章和皇上话家常 “这是什么？” 刘一手在老白家厨房里忙碌，陆续上了新的热菜和点心，皇上夹了一只宫里从没有见过的糕点，一脸好奇的问道。 点心是敞开口的扁圆形，周围一圈酥皮托着蒸蛋，散发醇香的奶味。 “表叔您尝尝，这叫kfc蛋挞。”小福圆笑嘻嘻的说道。 “kfc蛋挞？” 皇上好奇的咬了一口，味道倒是不错，就是太甜腻了，应该是小孩子爱吃的东西。皇上看到小福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心里一软忍不住笑了，到底是小孩子一看到甜食就高兴。 于是夹了两只蛋挞分别递给小福圆和阿臻。 “谢谢表叔。”小福圆甜甜的笑着说道。 皇上表叔揉了揉小福圆的小脑瓜。 心里感叹，老白家这啥福气啊，竟然有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简直是闪耀的陋室明珠。 阿臻看到皇上抽开手揉了揉膝盖，扭头找何顺和伺候的人，但他们都被皇上撵去吃饭喝酒去了。 此时上房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阿臻哥哥，你在找什么？”小福圆轻声问道。 “找我的手炉。”阿臻说道。 白家屋子的炭火烧的很足，阿臻鼻尖上都冒了汗，明显不冷，怎么还找手炉呢？ 小福圆又看了看皇上，心里明白了！ “你的手炉在这里。” 谢春桃每次吃饭习惯性关注小姑子的动静，以便随时伺候。除夕夜也不例外，她留意到阿臻在和小姑子说手炉的事儿，虽然心里诧异，却起身将阿臻的手炉埋上炭点燃递给阿臻。 阿臻将手炉捧在手里，一脸犹豫。 “表叔，阿臻哥哥怕您冷，给您准备的手炉。”小福圆一把夺过阿臻手里的手炉，放在皇上表叔的膝盖上。 她记得下雪时，阿臻给他提过皇上幼年时在边境长大，有次中了敌人的暗算，膝盖中了一箭，一到冬天膝盖就会发寒。 皇上只觉膝上一暖，一直暖到心里头。 “小圆宝可真贴心。”皇上揉了揉小福圆的头，又揉了揉阿臻的脑袋，继续说道，“阿臻也跟着小圆宝学的会疼人了。” 何顺听到动静，悄悄来到上房门口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这一幕，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皇上这是不仅没有厌弃自家主子，还是像往常那般宠爱。 多亏了小福圆在中间，否则父子俩还别扭着呢。 “阿臻本来就是个好孩子。”甄氏笑着说道。 皇上微微点头，举起酒杯说道：“我这当爹的敬大家一杯，感谢你们照顾我儿子。” 白家人纷纷放下筷子举起酒杯。 白木板喝了一大杯酒，忍不住说道：“我先前还以为皇上和皇子之间不像父子，这样一看，皇上您对阿臻也和咱们庄稼人对待儿子没区别。” 皇上笑着说道：“庄稼人是怎么对待儿子的？” 白木板朝桌子上指了指几个儿子说道：“自然是父子一心。有时我这几个儿子做错了事，我心里气的什么似的，打骂过后该心疼还是心疼。就比如我家三儿子和五儿子，一个下了南洋，一个去了边境，我这当爹的许久不见，面上不觉，其实心里想的很。还有我这四儿子，平日在淮城念书，一年只能回家两趟，我每日都想的，但他回家不超过两天我心里又烦的恨不得撵走。” 白木板酒喝多了话就有点多，絮絮叨叨的说起当爹的对儿子的感受，末了还不忘记问皇上：“表弟是不是也这样？” 惊的白老太太踢了他一脚，人家皇上喊你表姐夫是客气，自己这个棒槌儿子咋还当真了！ 皇上却一脸赞同，瞅着阿臻，说道：“正如表姐夫所说。” 白木板得意道：“就是说嘛，皇上也是人，也是爹，哪有不疼儿子的。阿臻，你别看你在这里距离京城山高路远的，你爹可是日日都悬心你呐。” 甄氏见自家男人话越说越多的样子，含笑轻微摇头。 “皇上表弟，你说我说的没错吧？”白木板嘿嘿笑。 白老太太眼前一黑，又踢了白木板一脚，喝骂道：“喝点猫尿就不知道姓啥了，少对皇上无礼。” 又对皇上赔罪道：“皇上，您别和咱们庄稼人一般见识。他这是见到皇上高兴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老太太，您不用紧张，都说了这是家宴，自然聊些家常。”皇上哈哈一笑，亲自给白老太太斟了杯酒。 说实话，他很喜欢白木板庄稼人的直爽，比那些大臣拐着弯的心思更对他心思。 包括白木板竟然准确的说出了他一颗老父亲的心。 不像朝中大臣，整日琢磨他对待阿臻的态度。 白老太太端着酒的手都打颤，抿了一口不舍得喝完，这可是皇上给她倒的酒呐。 白家人一开始还拘束，看到皇上如此平易近人，又口口声声喊甄氏表姐喊白木板表哥，拍着小福圆喊大侄女。 于是放松下来，整个席间热热闹闹。 皇上问了白盼妹的学习情况，又问了白大壮一番农事。 白盼妹倒是十分冷静，白大壮却激动的要命，他没想到皇上竟然对何时播种何时收割农具使用十分熟悉，就像他亲自在田间地头呆过一般，还赞扬了他培育的燕黍种子已经植满边境。 整个谈话气氛融洽极了。 “表姐，太后老人家一直很惦记你。寻了这么多年，知道你消息时激动的连抄了两天经。我临来时，拉着我的手一定让我看看你过的怎么样。”皇上看着甄氏说道。 甄氏心里一酸。 “您告诉姑母，我这些年过的很好。皇上您也看到了，老白家没亏待我，如今我儿孙满堂，日子过的很知足。”甄氏说道。 这些皇上自然看到了。 院子很大，谷粮满仓，有酒有肉，身上新衣。 但对于皇上而言，表姐这日子和从前甄家大小姐时相比过的着实寒素了些。 手上的茧子，一看就是吃了很多苦。 再说太后老人家，一日不见到表姐，心里都放不下。 “表姐，你是京城人，你就不想着回京？”皇上话锋一转，问道。 白木板的酒激的半醒。 啥意思？ 想把自己媳妇给带走？ 白老太太紧张的筷子掉在桌子上，皇上这是来抢人的？ 白大壮等人更是忍不住看向甄氏，尽管他们不信甄氏会抛下一家老小回京，但有时候皇命难违啊！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一章皇上有没有闺女 甄氏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汤。 缓缓摇头说道：“我已经过惯了村里的日子，京城太冷了，已经不习惯了。” 白家人松了一口气。 皇上笑道：“我今儿来这里，发现南关山的冬天和京城相似，一样的下雪，一样的刮风。只是京城院墙厚，屋里反而更暖一些。” 甄氏知道皇上的意思，这还是在劝她回京。 “再说，不独表姐回京，老太太表姐夫等人自然也要一起回京生活的。”皇上说道。 别人尤可，尤金桂听了这话面上浮上喜色。 去京城生活，那可是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淮城已经那样繁华了，听说京城比淮城还要繁华上百倍，那该是什么温柔富贵乡啊。 再说了，自家婆婆是太后侄女，那么自己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到了京城，不仅每日能逛铺子，还能去皇家御花园逛一逛。 就连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着。 这日子，想想就美。 也不知道婆婆犹豫什么，好好的富贵生活不享，偏偏要窝在神树村。 如果她要是能做主，她肯定当下拍板，明儿就跟着去京城，但问题是偏偏她又是做不得主的。 对了，小姑子，只要小姑子愿意去京城，公婆和太婆婆就不会反对。 尤金桂眼神一亮，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喝了一口热茶，抬起头对上尤金桂的眼神，似笑非笑。 “回皇上，我这老婆子过惯了乡下日子，人也老了，走不动路，就不去了。”白老太太大着胆子回了一句。 她可不想去京城，她一辈子在神树村生活惯了！ 她的根在这里，她喜欢和村里老姐妹唠嗑，不想去京城应付那些高门贵妇们。她想好了，如果皇上硬让老白家都去，为了子孙前程，就让儿子儿媳带着白大壮小福圆他们一起去，她则留在村里。 如果她独自留在村里，别人肯定会戳白木板和甄氏的脊梁骨。 不过不怕，就让老二一家留下替儿子儿媳孝顺她，别人自然就不会有闲话。 方才她一看到尤金桂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么，反正这是根搅屎棍属性，不能放她去京城闯祸去。 皇上笑着将小福圆抱到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脸儿，柔声哄道：“小圆宝喜欢和阿臻一起玩吗？” 小福圆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阿臻，用力点头道：“喜欢阿臻哥哥。” 皇上笑着说：“阿臻以后要回京城的，你愿意和他一起去京城吗？” 白家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白木板心里开始涌现不爽，皇上这是啥意思，开始哄骗他闺女。 而在一旁伺候的何顺又差点泪流满面。 皇上这意思是，以后皇宫都是自家少爷的。 小福圆看向一脸紧张的白木板，又看了看皇上，说道：“我更喜欢奶奶，爹娘，哥哥嫂嫂。他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白家人松了一口气。 白木板浑身舒坦连续又干了两大杯酒，想忽悠老子的闺女，没门，皇上也不行。 皇上哈哈一笑，说道：“早都听说表姐家的小女儿活泼机灵可爱，果然如此。” 白木板看到皇上抱着自家闺女，心里泛酸，他今天晚上都还没有抱闺女呢。 皇上仗着自己的身份，抱了两次。 小福圆看到爹幽怨的眼神，从皇上腿上滑下，坐到白木板身边， “爹，您喝热汤。”小福圆舀了一小碗解酒汤递给自家老爹。 白木板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接过汤一气儿喝干。 “表姐夫真是养了个好闺女，就连我都嫉妒呢。”皇上真心实意的说道。 皇上确实羡慕，他儿子一晚上坐在身旁，给个手炉都别别扭扭。 还是闺女好，闺女和爹贴心。 又想到自己早夭的闺女，既黯然又嫉妒，恨不得把小福圆抢来当自家闺女。 白木板嘿嘿一乐，一把将小福圆抱到腿上，大着舌头给皇上说：“皇上表弟，您看我这么多儿子，但是我给您说实话吧，这些小子们捆一起都不如我闺女分量重。” 白大壮：“……” 白二壮：“……” 白盼妹：“……” 像往常一样，一提到自家闺女，白木板就刹不住话题。 “皇上您知不知道，就连京城的皇上都知道我闺女，亲赐了乡主……” 白老太太和甄氏满头无语。 白木板意识到说串词了，这话是他在外头喝酒给乡民夸闺女的话，可是眼前的人就是皇上啊。 皇上笑的差点喷饭，赶紧喝一口酒压住。 “不好意思，皇上表弟我太激动了。那啥，就是有了闺女才知道这帮臭小子多糙，才体会到啥叫老父亲的小棉袄。我闺女对我知冷知热，可贴心了。有这样懂事的闺女，我就是死了也值了。”白木板嘿嘿一笑，又开启了话多模式，越看灯下的闺女越可爱，越看心里头越满足。 “对了，皇上，您有闺女吗？”白木板问道。 何顺大惊失色。 恰好进门的洪公公吓的差点跪下。 皇上有个小公主，宠的给眼珠子似得，却夭折了。 自打小公主夭折，皇上和中宫娘娘的关系急转直下。 小公主是皇上的逆鳞，平时是谁都不敢提的。 这白木板可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皇上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叹口气说道：“我有个女儿，像小圆宝一样漂亮机灵，不过她，她又被上天收走了。我没有表姐夫那样好的福气。” 一瞬间，席间静的吓人。 白家人都不知道做何反应了。 “皇上，对不住，我……我不知道……”白木板的酒醒了，讷讷道，“触动了您的伤心事。” 他倒是没有想过提了皇上的逆鳞，而是对皇上充满同情。 天子又怎样，天子也是爹，闺女夭折了那得多伤心。 “没事。”皇上表情一瞬间恢复平静，望向小福圆说道，“表姐夫要是觉得过意去不去，就让我抱一抱你闺女。” 白木板有点不舍得，但还是松了手。 小福圆哒哒哒跑向皇上，主动扑进他怀里，拍了拍他的心口窝，软糯糯的说道：“表叔不要难过。” 皇上一手搂着小福圆，一手将身边的阿臻拎到腿上。 一人抱着俩娃，用下巴蹭了蹭小福圆的头，又蹭了蹭阿臻的头。 阿臻忍不住朝皇上心口窝里靠了靠，这才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亲爹就在眼前，霎时心里暖暖的。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包饺子 “娘，还包不包饺子？” 自打皇上在老白家落座，酒喝的已差不多，菜也吃的差不多。 往年的年夜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白家都会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守岁。 可是今年皇上在这里，总不会让皇上参与包饺子活动吧。 若是不吃饺子，总感觉这个年白过了。 甄氏想了一番，悄声说道：“自然是要包的！” 俩人的对话很小声，但皇上依然听到了，于是笑着说道：“正想呢，都说民间过年吃饺子，怎么不见饺子上来，还以为是表姐小气不肯让我吃。原来是现包，包吧，我也学着包。” 一席话把大家逗乐了。 “我去拿馅儿。”谢春桃说道。 “我去和面。”秋娘刚想站起来跟着谢春桃去和面，尤金桂抢先一步自告奋勇。 妯娌俩一起走了出去。 “大嫂，没想到皇上那样和善，好几次我都想喊他表叔。”尤金桂悄声对谢春桃说道。 她此时恨不得将老白家是皇亲国戚连皇上都来老白家吃年夜饭的消息传播出去，那得惹得多少人羡慕和巴结啊！ “二弟妹，你可别犯糊涂。妹妹一个小孩子可以喊，咱们不可以，那毕竟是皇上。”谢春桃提醒道。 老二媳妇的酒只怕喝多了，开始生出蹬鼻子上脸的心思，必须给灭掉。 “万一惹恼了，可是杀头的罪过。”谢春桃说道。 尤金桂嗤嗤一笑，她才不信呢。 上头不是还有太后，自家婆婆可是太后的亲侄女。 “我就是一说，哪能上赶着喊表叔，再说皇上看起来和大哥差不多年纪。对了大嫂，皇上说想让咱们全家都去京城生活，你咋想的？”尤金桂打探谢春桃的心思。 “还能咋想？咱一个庄稼人习惯了乡里生活，我可不想去京城。不过如果娘和奶让我去，我就去。”谢春桃老实的说道。 “大嫂，你这话没错。但是你想过没有，去了京城以后大郎二郎等人就有了前程，不说念书，进宫当个侍卫啥的也比在村里强。”尤金桂说道，既然她家三郎想当厨子，进宫当御厨总比在神树村当红白喜事厨子好吧。 谢春桃也想到了这一点，面上有点松动。 毕竟，当娘的，总希望自家儿子有个好前程。 “还有咱们小姑子，以后一直在神树村，就算是乡主也给埋没了，你看人家冯芝衡，咱小姑比人家差在哪里？”尤金桂转而提到小福圆。 “这倒是。”一提到小姑子，谢春桃满心都柔情似水。 现在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是小姑子和大嫂子，而大嫂子实心眼是真的把小姑子当闺女疼，如果大嫂子和小姑子一起给公婆和祖母洗脑，指不定全家明年这会就在京城过除夕呢。 “大嫂，从前有人给咱爹算命，说家里会出个贵不可言的姑娘。阿臻是皇子，说不定那以后就是皇上。咱家小姑和阿臻……大嫂，啥叫贵不可言啊，你就没想过咱家会出一个皇后吗？” 快到厨房门口时，尤金桂小声说道。 “要死！这话能说的。” 谢春桃吓的魂飞魄散，她瞧了瞧四周，没有动静，但她知道说不定房顶上树上就卧着守护皇上的高手。 二弟妹可真是啥都敢往外咧咧，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不得说老白家对阿臻好是有啥不可告人的企图。 关于小姑子贵不可言的传闻，谢春桃可不敢想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对于村里人而言，妹妹被封为乡主已经是老白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倒不是说她看不起妹妹，而是她觉得当皇后有什么好，围在高墙内要和别的妃子争宠，连自己孩子都见不上。 妹妹才不要去受这样的罪。 “二弟妹，你以后这话不要说了，你知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尤其是牵扯到妹妹的，你可长点心吧。这是在我跟前，要是被奶和娘听到，大嘴巴子早扇上了。”谢春桃正色道。 “大嫂，还要准备啥菜？我来整。”刘一手蹲在老白家厨房锅门口烤火，看到谢春桃进来，起身说道。 “不准备啥菜了。”谢春桃笑着说道，“皇上要和咱们一起包饺子，我来拿馅和面。” 刘一手笑着说道：“面我早都和好了，大嫂直接端走就行。” “那行，辛苦你了。”谢春桃端了馅，又把面递给尤金桂。 “一手，你忙了一晚上，你要不去大郎屋里歇歇去。”谢春桃指了指大郎的屋子。 “不用了，我不累。万一皇上还想吃啥，我得在厨房伺候着。”刘一手继续窝在了锅门口。 “那行。” 谢春桃带着尤金桂端着面盆端着馅来到上房。 白老太太带着甄氏等人已经把桌子上的酒菜撤掉了。 “小圆宝，你爱吃什么馅儿的饺子？”皇上见面和饺子馅摆上桌，笑着问道。 “我爱吃白菜猪肉馅，韭菜鸡蛋馅，萝卜羊肉馅……都喜欢。”小福圆掰着手指头说道。 “这都是什么馅儿？”皇上指着面前一溜摆开的饺子馅问道。 “回皇上，这是白菜猪肉，这是韭菜鸡蛋，这是萝卜羊肉……”谢春桃略带紧张的回复道。 “还挺丰富。”皇上点头。 “托皇上洪福，现在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所以过年的饺子也能多几种馅儿了。”白老太太亲自上手擀饺子皮。 白老太太饺子皮擀的中间厚两边薄，手速快，一个一个的饺子皮从手里飞出去。 白家人齐齐围坐在桌子前包饺子。 “我听说有些人家做饭包饺子都是女人的事儿，表姐夫的饺子包的竟那样好，还有你们。”皇上指了指白木板和白家几兄弟包的饺子，说道。 “咱们白家可不这样，男人都得会下厨做饭。”白木板笑着说道，“我们又不能替女人生孩子，再不做饭干家务想上天咋地。” 白木板一席话成功把皇上逗乐了。 此时的皇上想起宫里的太后。 太后每到除夕都怀念甄府从前过年的热闹，而身边人又拘束着，更加让太后倍感落寞。 若是表姐愿意进京，一大家子和太后说说笑笑，太后绝对喜欢。 不急，这事还得慢慢来！ “阿臻哥哥，你馅放的太多了。”小福圆手把手现场教学呢，“你看我，是这样包。” 很快，小福圆手里托了一枚元宝型饺子。 而阿臻包的饺子漏了一手的馅儿，面皮怎么都合不拢。 “来，爹也试试。”皇上就着阿臻的手，仔细跟着小福圆学习。 “是这样吗？” “馅放中间。” “用掌心阖上……面皮朝里收紧。” “阿臻，你看看，这不就齐了。” 小福圆看着皇上表叔包的一只巨丑的饺子，陷入了沉思。 第四百三十三章放烟花 很快饺子包好了！ 桌子上最丑的一排自然当属皇上和阿臻包的。 “哎呦，陛下和殿下包的饺子可真俊，呆会煮熟了赏给老奴一只尝尝吧。”何顺看到那排饺子，喜滋滋的说道。 偏偏洪公公捧哏说道：“那老奴也要讨要一只尝尝。” “朕和儿子一起包的，呆会要自己吃的，可舍不得赏你们！”皇上笑呵呵的直接拒绝，“想吃，自己包。” 白家人集体陷入了沉思，这饺子包的那么丑，七扭八拐的，咋夸的出口。 何顺和洪公公也不容易哈！ 白老太太带着谢春桃等人将饺子捡到箩筐里，端去厨房煮。 甄氏和白木板等人留在上房陪着皇上说话儿。 很快子时到了！ 村里陆续响起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以及欢呼声。 “这是大家在放炮仗？”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在放炮仗。”甄氏笑着说道。 这时候，老白家院子里也响起一阵炮仗声，原来是白大壮带着兄弟和子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炮仗点燃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 “京城过年也会放炮仗的，还有烟火。”皇上说道。 “我家里也有烟火，阿臻哥哥咱们去放烟火吧。”小福圆听到外头的炮仗声，欢呼声，早已经按捺不住。 “闺女，爹抱你去。”白木板站了起来，朝小福圆伸出双手。 “一起吧。”皇上却一把抱起小福圆，还不忘给小福圆批上厚衣裳，大踏步朝外头走去，边走边对阿臻说道，“跟上。” 白木板落了空，只得和甄氏一起跟上去，甄氏十分贴心的给阿臻裹上厚衣裳。 都说外甥肖舅舅，他这个表弟的性子有点像爹活着时。 “皇上，外头冷，您穿件大氅。”洪公公手里拿着大氅踮着脚来到皇上身边。 “哪里冷死朕了，小时在边境可比这冷多了，朕还穿着寻常袄子骑马射箭呢。”皇上嘴里这样说着，却依然由着洪公公给他披上大氅。 这时候白大壮带着兄弟将烟火和炮仗抬到院子里。 炮仗是白大壮置办年货时置办的，而烟火则是阿臻送给小福圆的。 “我要放炮仗。”小福圆拍着手在雪地里欢腾。 “不行，小心伤到手。”甄氏说道，“你让你大哥给你放，你在旁边看着。” 小福圆不听，迈着厚厚棉裤裹着的小短腿拿了一根炮仗，插在雪里。 “来，小圆宝，我给你放。”皇上一弯腰将小福圆抱在怀里，身边早有侍卫点燃了火折子，皇上接过火折子对准炮仗的芯子。 滋啦啦。 炮仗开始冒烟。 砰的一声炸响。 小福圆将脸埋在皇上怀里，双手捂住耳朵。 “那么怕，还想亲自放炮仗。”皇上捏了捏小福圆的小手，哈哈大笑。 “我才不怕。”小福圆抗议道，只是这炮仗声音太响了而已。 这边，阿臻也点燃了一根炮仗，跑到皇上身边，在声音炸响时，皇上一把将阿臻搂在怀里。 “那是烟火吧，都燃了吧。”皇上看到雪地上的烟火，笑着对跟着的人说道。 都不用侍卫们动手，大郎二郎几个孩子就笑着涌了上去。 “大壮，你去看着他们，小心火星子。”甄氏叮嘱白大壮。 要知道，他们家院子里站着的可是皇上，一点闪失可都不能有。 白大壮白二壮白盼妹带着大郎等小子，将烟火一溜儿摆在雪地上，然后点燃芯子。 砰！ 砰！ 烟火尖叫着升起，然后在天空炸开各种形状的绚烂图案。 “哇，好漂亮的烟花呀。”小福圆顾不得捂耳朵，在皇上怀里抬头看向天空。 “真好看！”甄氏也忍不住感叹。 “阿臻，好看吗？”皇上将小福圆放下，抱起阿臻问道。 阿臻点点头，将脖子埋进皇上的颈窝里，喊道：“父皇。” 烟火一个一个的炸开，将白家院子照的如同白昼。 老白家上空的烟火，成功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 村里人如今日子再殷实，但也不会买烟火的。 别说神树村了，就是整个南关镇从前也只有徐掌柜家放烟火。 如今老白家竟然燃了烟火，大家不用出村就能看到。 神树村沸腾了！ 纷纷朝老白家跑来瞧热闹。 大家出门遇到了一队快马，村长提起灯一看，不是知府大人吗？ 赵村长老激动了，哪个村过年，知府大人会亲自来啊！ 刘鸿顾不得赵村长的激动，快马加鞭跑到老白家，在大门口探头一看吓的一下子跪倒。 ”刘大人，这是咋的了？”赵村长看到白老太太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虽然大过年的，知府大人也没必要行这样大的礼吧，白老太太又不给他压岁钱。 “皇……”何顺快步走来用眼神制止住刘鸿。 刘洪心下了然。 皇上这是微服私访，不希望被神树村村民知道。 “刘大人没事儿吧？”赵村长和赶来的村民将刘鸿扶了起来。 “本官没事。” 刘鸿顾不得拍打身上的雪泥，奔到皇上身旁。 “夏……夏老爷……”刘鸿对着皇上喊了一声，见皇上正抱着小福圆看烟花，悄悄退到白木板身边。 “草民见过……”白木板习惯性对刘鸿行礼。 刘鸿一把抓住白木板，还草民，草啥民。 咱们本身已经是亲戚了，加之皇上都来你家了，就别虚礼了。 刘鸿见白木板和甄氏淡定的过分，心里拿不准白家人知不知道皇上的身份。 按理说阿臻就在老白家对面，加之和周家有一层关系，理应晓得才对。 刘鸿忍不住悄声问白木板：“刘大哥，你可知道夏老爷的身份？” 白木板望着抱着他闺女的皇上说道：“夏老爷？那不是皇上，咋还有别的身份？” 白木板说完瞧瞧四周，心里明白了，皇上这是瞒着身份来神树村。 还好赵村长等村民都被烟花吸引，抬着头望向天空，无人注意他讲了啥。 刘鸿一阵心梗，心想道，你知道皇上身份你还那么淡定。 又看了看小福圆感叹，老白家这到底是啥运气，皇上这趟来淮城，哪里都没去，唯独来了老白家。 就连人家连闺女都能得到皇帝的青眼。 而自己，皇上亲取的进士，淮城知府，自打进来皇上却一个眼神都没给。 第四百三十四章大吉大利 老白家足足燃放了两大箱子烟火。 当然这烟火是阿臻送的，老白家属于借花献佛娱乐了全村人。 一直到最后一枚烟火燃放炸开后，大家才意犹未尽的揉着酸疼的脖子。 “你们家可真够大手笔的，买了那么多烟火。”赵村长对白木板说道。 “过年图个乐呵么。”白木板嘿嘿笑道。 大家心里像塞了柠檬。 好家伙，白家人对这种大手笔花钱的事儿也轻飘飘了。 “小圆宝喜欢看，说要放烟火，否则也只放炮仗了。”甄氏轻声细语的说道。 村里人点头，怪不得。 若是自己家也有小福圆那样可爱有福气的小姑娘，他们宁愿借钱也要买烟火。 “你们家来客了？”赵村长瞅着一手搂小福圆，一手搂阿臻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男人看起来身姿挺拔，眼睛挺大，面皮挺白。 刘鸿在一旁急的跺脚，不知道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神树村村民会给皇上胡咧咧啥。 “是阿臻的爹。”白木板淡定的说道。 赵村长点点头，怪不得阿臻长的像他。 阿臻的身份，赵村长是揣摩过的，估摸着是朝中哪个大员的儿子或者哪个王爷的儿子。 否则刘鸿刘大人不可能时不时就钻他的宅子。 他套过何顺和武小影的话，没套出来。 这样看他爹应该是朝中的青天大老爷，指不定是刘鸿的上峰。 至于他爹是王爷，那不可能，王爷啥身份，大过年的跑到神树村。 于是，赵村长觉得自己的揣摩是正确的。 “烟火放完了，赶紧回家吃饺子去吧。”白老太太见村里人还堵在院子里不走，正一脸好奇的盯着皇上瞧。 没办法，村里人好奇心重，眼神又不加掩饰，万一冲撞了皇上也不好。 她这才撵大家回家吃饺子。 赵村长本来还想给“朝中大员”闲话几句呢，一听白老太太撵人，不太敢停留，招呼着大家道：“都回去吃饺子吧，早上还得起来拜年呢。” 村民在赵村长的带领下，呼啦啦一阵风卷过白家的院子。 “饺子煮好了，进屋吃饺子吧。”甄氏上前对皇上说道。 “行。” 皇上怀里抱了阿臻和小福圆俩孩子，沉甸甸的手臂有点发酸，只得把儿子放下，抱着小福圆进了屋。 白家人跟着皇上鱼贯进来，刘鸿也随后进入了。 大家重新落座。 甄氏悄悄叮嘱谢春桃给刘鸿上了热茶，又安排秋娘去将刘鸿带来的人安排到偏房喝茶吃菜。 她冷眼瞧着，知府大人估计都没有吃好年夜饭，便赶着来神树村了。 怪不容易的！ 刘鸿一边喝热茶吃，一边感激甄氏的贴心。 桌子中间摆放着两大盆热腾腾的饺子，盆边已经盛出了两碗。 甄氏亲手在调蘸汁儿。 “表姐，我和我儿子包的饺子是这两碗？”皇上指着桌子上的两碗饺子说道。 “正是，皇上现在用吧。”甄氏笑着将两碗饺子分别摆放在皇上和阿臻身旁。 坐在一旁的刘鸿差点摔了茶杯。 表姐？ 喊谁表姐？ 还能喊谁，当然是喊自家外甥女未来的婆婆了！ 刘鸿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的表姐竟然是乡下农妇？据说从前还是神树村最穷的人家！ 这是刚认的还是？ 可听甄氏答的那个淡定，不像是刚认下的亲。 老天爷！ 刘鸿心里热浪翻腾，老白家竟然是皇亲国戚？ 还是隐藏的那种！ 刘鸿先是震惊，随后就是一阵狂喜。 这谁能想到，自己竟和皇上表姐一家子搭上了关系。 还是很深的那种！ 他复盘了一下和老白家关系逐渐亲密的过程，仿佛命运指引一般。 这事的缘由还得是白家闺女，若没有白家闺女，他可能现在还在阳凤县县衙过除夕呢，哪能知道皇上来了神树村。 刘鸿的眼神看向了小福圆。 瞧瞧老白家的闺女，还真别说就是招人喜欢，连皇上看她的眼神都像和白木板抢闺女似得。 “刘大人……刘大人……”白老太太喊了好几声，才把刘鸿思绪拉回来。 “老太太。”刘鸿一脸堆笑。 “刘大人，您也尝尝咱家的饺子。” 白老太太将一大海碗冒尖的饺子端给刘鸿，顺手还摆上一头蒜。 刘鸿简直要感动哭了！ 老白家做事这是没的说，他得知皇上来了老白家，年夜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快马赶来。 此时饥肠辘辘。 这一大碗饺子简直救了自己命！ “这馅很香。”皇上夹了一只饺子放嘴里咬开，虽然自己包的饺子丑，但架不住馅儿调的香。 “主要是皇上表叔您自己包的，所以吃起来才香。”小福圆嘴里塞了两只饺子，两颊鼓鼓的，大嫂调的馅真好吃。 “这倒是。”皇上呵呵笑道，夹了自己碗里的饺子递给小福圆，说道，“小圆宝尝尝表叔包的。” 小福圆咬了一口，刚想恭维一句真香，忽然觉得咬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吐出一看，是一枚铜钱。 “小圆宝你可真好运气。”皇上一脸不可置信。 他包饺子时，偷偷藏进去一枚铜钱，并没有做记号，没想到随手夹给小福圆的竟然就是有铜钱的那枚饺子。 何顺和刘鸿等人却不像皇上那样激动，而是对于小福圆的福气已经麻了。 “这是皇上表叔送我的吉祥如意，我也祝皇上表叔吉祥如意。”小福圆托着铜钱，笑眯眯的说道。 皇上又夹了一枚饺子放进嘴里，忽然觉得牙齿一硬，吐出一看自己也吃了一枚铜钱。 皇上心里大喜，同时又疑惑自己只包了一枚铜钱的，怎么又来了一只。 扭头看到自家儿子亮晶晶的眼神，明白了，这是儿子偷偷藏的铜钱。 “皇上表叔吃到了铜钱，皇上表叔吉祥如意，表叔的大夏会国泰民安，人人大吉大利，财源滚滚，都能吃饱饭……”小福圆拱着手，吉祥话不要钱一样朝外吐。 皇上心里一阵熨帖。 外头都说他封的乡主有福气说话灵，他觉得是瞎传的，但现在他希望小福圆说话灵是真的。 毕竟作为一个有抱负的皇帝，最希望的就是国泰民安。 “赏！”皇上一高兴，将自己身上挂着的玉佩摘给了小福圆。 这……小福圆捏着玉佩陷入沉思，她真的不是为了玉佩才说那些吉祥话的。 纯粹是她觉得表叔是个好皇帝。 洪公公的眼睛都直了，那枚玉佩可是皇上身上最宝贝的一件。 “阿臻哥哥，你尝尝我包的。”小福圆将自己碗里的饺子拨了两只到阿臻碗里。 阿臻咬了一口，眼睛亮了。 他也吃出了一枚铜钱，是小福圆包的。 “阿臻哥哥也大吉大利，岁岁平安。” 第四百三十五章初一 小福圆吃完饺子后守岁睡着了，一觉醒来就是大年初一。 看着外头透亮的雪光，心里感叹，新的一年到了，自己又长大了一岁。 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甄氏笑吟吟的坐在自己床边。 “娘。” “闺女醒了？昨晚累到了吧。” 甄氏手里拿着一件新的带花的红色袄裙，早已经在炭盆上烘的暖暖的。 小福圆的屋子是全家最暖和的一间，白木板心疼闺女，给她准备了两个大炭盆没日没夜的烧，整个屋子暖的呆久了就会冒汗。 刚睡醒的小福圆只穿着薄薄的睡衣，被子踢到一边。 小脸儿红扑扑的，额头上有两道睡觉枕头压的痕迹，紫葡萄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整个人就像个粉白粉白的糯米团子。 甄氏忍不住将她抓起来，亲了起她的脸颊，搂在怀里揉了揉。 谢春桃和尤金桂此时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妯娌俩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真是羡慕婆婆有闺女，而她们却没有这样的好命。 “大嫂，二嫂，过年好。”刚睡醒的小福圆，声音奶呼呼的，带着娇娇的尾音。 听的两位嫂子一阵心颤。 “妹妹，渴了吧。” 谢春桃忍不住声音都放缓了，将一杯温水递到小福圆嘴边，小姑子的房间是最暖和的，相应的也是最干的，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喝一杯温水。 小福圆就着大嫂的手喝了几大口水，这才觉得嗓子清亮了。 “妹妹，新年好。”尤金桂也没闲着，将炭盆上小福圆的鞋袜拿到床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俩荷包递给小福圆，说道，“这是给妹妹的新年礼物。” “谢谢二嫂。” 小福圆笑眯眯的接过。 二嫂给的礼物是一两银子，一根银手镯，两朵绢花。 “妹妹，这是大嫂的礼物。” 谢春桃同样把礼物递给小福圆。 大嫂的礼物没有银子，却是一根金项圈，项圈中间还镶了一小块玉，一看就不便宜。 这是谢春桃在阳凤县首饰铺子打的。 甄氏十分满意儿媳妇将小姑子放在心上。 “哎呀，我都没有给嫂嫂们准备礼物。”小福圆戴上大嫂的金项圈，套上二嫂的银镯子，皱眉说道。 “你是孩子，我和你二嫂是大人，自然是我们给你送礼物。”谢春桃说道。 若说礼物，小姑子自打出生后将老白家日子旺的越来越好，她们做嫂子的也受益了呀。 “大嫂说的对，妹妹，你呆会给我说几句吉祥话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尤金桂慌忙接话，从大嫂掏出那根金项圈她就觉得自己礼物送轻了，早知道就不和大嫂一起送礼物了。 还好小姑子没嫌她礼物轻。 甄氏给小福圆穿好了衣裳鞋袜，秋娘打了水进来，给小福圆梳头扎头发。 然后变戏法一般从小福圆梳妆台下掏出一件五彩裙。 “哇，好漂亮！” 小福圆抚摸着裙子，滑滑的，亮亮的，裙角边坠着蕾丝花边。 正是她想要的。 她惊叹古人的智慧，她只是给秋娘描述了两遍想要的蕾丝裙子，秋娘就一针一线给她缝了出来。 “妹妹喜欢这个新年礼物就好。”秋娘微笑道。 “我去给奶拜年去。”小福圆说道。 还没等小福圆走出门，大郎几个孩子就一窝蜂的钻进小福圆的屋子里。 “姑姑，过年好。” “姑姑，大吉大利。” “姑姑，红包拿来。” 大郎带着二郎三郎小郎，扑通一声跪倒小福圆跟前，一阵磕头。 “起来，快起来！”小福圆拉起了小郎，拍了拍他的膝盖，可怜的娃，走路还摇摇晃晃呢，就被他哥三郎按着跪下。 “不疼。”小郎摇摇晃晃的说道。 “姑姑呆会给你们红包。”小福圆笑着说道，她昨儿忘记准备红包了。 甄氏笑着将准备好的四个红包递给小福圆，对大郎等人说道：“这是你们姑姑给你们的，到底是你们姑姑疼你们。” 小福圆接过红包递给了四个侄儿。 大郎二郎等四个侄儿接到红包，捏了捏里头的碎银子，纷纷发誓。 “我以后要跟着三叔做生意，赚了钱给姑姑花。” “我要好好念书，以后考状元，给姑姑撑腰。” “我要好好学厨艺，以后天天给姑姑做好吃的。” 还不太会说话的小郎，嘴里吐着泡泡说道：“疼姑姑……撑腰……” 惹得大家一阵笑。 小福圆带着几个侄儿去了白老太太的房间。 白老太太早已经盘腿坐在床上，等着大家的磕头拜年。 “行了，孙女就别磕了，地上硬。”白老太太将小福圆拉到床上，塞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小福圆捏了捏里头是整块的银子。 小福圆不磕，不代表其他人不磕。 白大壮带着几个兄弟和子侄给白老太太磕头拜年。 谢春桃带着尤金桂秋娘磕了头，快生产的田麦苗得到了豁免权。 白老太太掏出红包递给大郎几个孩子，儿媳妇也有。 至于孙子，孙子吃得多花钱多养起来不容易，就不给了。 接着小福圆给全家每人说了句吉祥话，几个哥哥都有红包给她。 “咱们去给村里人拜年吧……”白老太太牵着小福圆的手下了床，省的去晚了被人说如今老白家拿乔。 “奶，刘大人那里？” 刘大人夜里在皇上走后被白木板安排到自家偏房睡下，估计是累着了还没起床。 “咱们先别管，先去拜年。”白老太太说道。 于是大家跟着白老太太走出上房，白大壮拉开院子门，只见门口挤了乌压压的人。 原来是村里人纷纷跑来给老白家拜年了。 主要是给老白家的乡主小福圆拜年，村里人人都想沾染她的福气，因此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就跑到老白家门口，左等右等终于开了门 据说，有的人还在守岁时就猫到了老白家门口，差点被阿臻的侍卫给叉住。 就像庙里上香一样图个头香，也想图小福圆大年初一的第一声祝福。 白木板见状，立马将闺女从自家老娘身边捞到怀里。 针对这种盛况，白木板这些年已经历练出了经验出来，首要的就是要保护闺女。 如果他不把闺女抱怀里，那别问了，指不定给击鼓传花一样，闺女不知道被抱到哪里去了。 第四百三十六给乡主拜年 “我们来给乡主拜年了。” “门可总算开了。” “乡主？咱们乡主在哪儿呢？” 门外的村民挤挤挨挨就要朝老白家里冲。 看到小福圆在白木板怀里，大家蜂拥而上将白木板团团围住。 大有把他们的乡主从白木板怀里夺下来的冲动。 白家人如临大敌。 尽管这种场面不是头回见了，心里头依然担心，担心太过于热情的村民冲撞了小福圆。 小福圆在白木板的怀里，紧紧搂着老爹的脖子，唯恐被热情的村民将自己夺走。 她倒也不怕村里人伤害到自己，主要是她被村里大爷大妈轮流抱一圈，那身上的滋味可别提了。 就算大过年的，人人洗了澡换了新衣也架不住身上日久天长积累下来的味道。 加上这个时代的村民不那么注意卫生，像老白家这种每日用青盐刷牙漱口的不多，那嘴里的味道怼到脸上，整个正月里头她甭想吃饭了。 “不怕，不怕。”白木板看到闺女被人群挤懵的表情，一路抱着他退到院子里，白大壮力气大，连推带搡的，带着几个兄弟冲进去护着自家老爹后退。 艾玛！ 村民也太热情了。 大过年的，也不好生气。 再说了，人家也是来自家给小福圆拜年的，白家人总不会不领情吧。 “白大叔，你抱着乡主，我们咋给乡主磕头拜年？”其中一位青壮年在人群里喊道，他来的最早，就想取个优先拜年的权限。 “就是啊，抱着咱们咋给乡主磕头？” “这不就是给白大叔磕头了吗？咱们是给乡主拜年的。” 大家附和青壮年的话。 拜年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想沾一沾乡主的福气。 村里人不太满意白木板抱着小福圆接受大家的拜年，这属于中间商了，会影响到福气的传染浓度。 白木板一脸无奈，甭管大家说的多好听，他也不会将闺女松手。 白老太太站在人群里朝大家喊：“我家孙女不是不接受大家的拜年，而是人太多了，怕挤到孩子。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否则这样耗下去，大年初一也别想过了。” 白老太太那作为乡主的奶奶，在神树村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在她的吆喝下，村民逐渐从白木板身边朝后撤。 但还不到一炷香功夫，人群又闹了起来。 闹谁先来谁后来的问题。 有的说自己先来的，鸡叫时就已经猫在老白家院子外头了。 有的说自己在吃饺子时就已经来过了。 那个鸡叫就来的村民质疑吃饺子时分来的，说他来的时候老白家门口压根一个人都没有。吃饺子时分来的村民说他虽然没一直守着，但他用饺子做了俩记号，不信门口石头底下还有他两只冻的邦邦硬的饺子，白菜猪肉馅的。 俩人争执不休时，其他人不乐意了，吵下去耽误吉时。 就有人试图闯到这俩人的前头，这俩人又转而矛头一致对外但也不耽误俩人继续争执，于是院子又陷入一片混乱。 赵村长冲到老白家维持秩序。 偏偏被门口乌泱泱的人堵住，懊恼的直跺脚。 赵村长夜里回去越想越觉得阿臻父亲身份不一般，于是一大早先去了阿臻宅子拜年。 压根就没有见到阿臻父子，和何顺捞了几句磕，一出来就听看到老白家门面已经变成菜市场。 一个个的陌生面孔他不认识，但他认识人群里其他村长。 心里略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的乡主名气太旺，今年不仅神树村的人来老白家给小福圆拜年，整个南关镇十里八乡都出动了。 “赵村长，乡主虽然是你们村的，但她是皇上封的，就是咱们整个南关镇的乡主，我们村也有资格给她拜年讨要她几句吉祥话。”下山村的罗村长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村的村长点头，同时给赵村长递烟锅子，试图插个队啥的。 “赶紧灭了烟锅子，我们乡主不喜欢烟味，老白家是无烟环境。吸烟的回你们村吸去。”赵村长一脸正色。 大家听了犹如启动开关，纷纷灭了烟锅子。 “我们神树村的村民拜完年，才能轮到你们。”赵村长说道，“让一让，让我进去。” 这时候排在队尾的神树村村民不乐意了。 乡主是神树村的，凭啥其他村要来给他们乡主拜年，抢乡主的福气。 有本事自己村也出个乡主啊！ “村长，你就不该答应，累到乡主咋办？” “就是，人家老白家还没答应呢。” 神树村的人十分不满，试图关闭上老白家的大门。 “乡主又不是你们神树村人封的，是皇上封的，我们为啥不能给她拜年？” “我们是李家庄的，乡主的姥姥在我们李家庄，乡主也算我们半个李家庄人，我们李家庄就应该排前头。” 外村人不乐意了，硬扒拉着门朝里头闯。 很快和神树村的人吵成一团，急的赵村长堵在中间团团转，可他转也转不了，扯着嗓子维持秩序没人搭理他。 知府大人刘鸿在老白家睡了一个踏实的觉，醒来就发现老白家院子里院子外乌央乌央的人。 听了一会子，不禁露出笑。 给小福圆拜年是假，得到几句吉祥话是真。 作为知府他也能理解，谁不想要小福圆几句吉祥话啊。 他也想，他想让小福圆祝他夫人生个闺女。 “大人您醒了？” 刘鸿带来的几个属下，昨儿被白木板安排到其他屋子，此时看到刘鸿醒了打了水进了屋。 “走，给老白家维持维持秩序去。”刘鸿擦了把脸说道。 反正他此时没有皇上召见，不敢闯入对面大宅子，那就在老白家守着吧。 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和皇上混个脸熟了。 “刘大人来了。” “刘大人来了。” 神树村村民纷纷喊道。 对于刘鸿的到来神树村人很淡定，昨儿夜里就传开了，知府大人在老白家过大年看烟花。 刘鸿的到来，让神树村人在外村人面前十分自豪。 外村人几乎都是头回见到知府大人，唬了一跳，同时对小福圆产生敬畏。 乡主果然非同凡响，连知府大人都亲自来到家里。 “大家来拜见乡主，都排好队，一个村一个村的轮流来。”刘鸿站在白木板身边笑呵呵的，他也想拿出知府的派头，不过这不是大过年的嘛，他怕自己拉下来影响一年的情绪。 知府大人的威信果然管用，他一发话，人群瞬间恢复安静，都自觉地排队去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四哥的武力值 这边各村村民刚排好队。 村子里的路上再起了波澜，原来不仅仅周边村子，连南关镇、阳凤县甚至淮城以及各地县城的一些大户人家也争先恐后赶来给福荣乡主拜年。 各路马车将村子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淮城来的大户人家和阳凤县来的大户人家马车相撞起了冲突。 双方的仆人下车理论，阻碍了后面人家的路。 于是劝架声、抱怨声将神树村吵的沸反盈天。 “外头咋那么吵？” 何顺站在院子里皱眉，去年大年初一拜年的气氛他还记着呢，一团和气，现在咋听着像吵架。 冲撞了皇上咋办？ “回何叔，我刚才出去打听了，都是来给小圆宝拜年的。”刘一手回话道。 “给小圆宝拜年？”何顺心下诧异，怎么来那么多人。 “是的，不仅周边村子，甚至邻县淮城的好多人都来了。”刘一手说道。 “我看拜年是幌子，想要小圆宝的祝福是真。”何顺一语道破。 何顺微微皱眉。 他还寻思大年初一第一句的祝福应该说给皇上或者少爷听。 没想到来了那么多人抢着拜年。 失策失策！ 不过一想夜里吃饺子时已经过了子时，小福圆的祝福话已经给皇上和少爷说过了。 心里略感安慰。 “哎呀，少爷您起了。” 何顺看到阿臻已经穿好衣裳来到院子里。 再一看，皇上也穿了身家常衣裳，和阿臻一起来到院子里。 虽然外头吵嚷的给菜市场一样，其实天色也才刚刚擦亮，只怪大家拜年起的太早了。 “皇上。” “外头怎么回事？”皇上也觉得外头吵的过分。 “回皇上……都是想得到小圆宝的几句吉祥话。”何顺说道。 皇上略一沉思，笑着道：“大年初一要拜年，咱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去。” 皇上都这样说了，谁敢反对？ 作为知府，大年初一抛妻弃子的在一个农家院子里维持秩序，也是刘鸿步入仕途时没想到的画面。 好在村民们没有出乱子。 几个村长按照刘鸿下边人的指引，纷纷在前面站成一排，各自带着各村人上前给福荣乡主拜年。 本来各位村民想每个人都上来拜年，被刘鸿否决了，这样拜一天也拜不完，累到小福圆咋办？ 咱们的福荣乡主被白木板抱在怀里，白老太太带着白家女眷们护在一旁，白家几兄弟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人群，唯恐有人把妹妹抢了去。 “福荣乡主，过年好。”各村村民们鱼贯向前，纷纷躬身喊道。 “过年好，过年好，大家天天好。”小福圆甜甜的回礼。 毕竟大年初一么不是，她就当个吉祥物给大家展露一番呗。 哎，人气太高也不好，此时口渴的要命。 还是大嫂最贴心，看到她舔嘴唇，赶紧来到房里端了一碗温着的冰糖雪梨汤喂小福圆喝下。 “外头又咋回事？”听到外头传来吵闹声，刘鸿诧异的问道。 赵村长出去走了一圈，回来说道：“村道上的马车把路都要挤没了，都是淮城和各县来给咱们乡主拜年的。” 小福圆：“……” 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原来是里正张家的马车和淮城生药铺子王家的马车起了冲突。 “你们咋回事，大家都排着队呢，明明是我们先到的，咋加塞了呢？”王公子忍不住对里正家的马车夫说道。 俩将本来在淮城生药铺子生意上就结了仇，此时相见彼此之间都有几分眼红的意思。 王公子刚抱怨完，这边张家也不遑多让，马车夫冷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张家和福荣乡主是啥关系？实话告诉你，我家大夫人和福荣乡主是表姐妹关系。” “吹吧你。” 王公子自然不信。 同样开生药铺子的，如果张家和老白家是亲戚关系，那白三壮下南洋没必要带上王家的省药材。 可见这人为了插队谎话随手即来。 于是王公子毫不相让，将张家的马车别住了。 “这不是王公子吗？”里正老爷从马车里探出头。 “是本公子。你们张家也太不要脸了，做生意用不正当手段，给福荣乡主拜年也用不正当手段，真晦气。”王公子话说的直接。 里正老爷压住怒气，说道：“我家和白家是亲戚关系，你们是来拜年的，我家是来走亲戚的，自然是不一样的。王公子还请让一下。” 里正的儿子自打在神树村被打断了根，一直又恨又恼。 趁着大年初一，里正亲自来老白家，为的就是求小福圆给他儿子说几句吉祥话，说不定子孙根又续上了。 平时他不敢来，大年初一却敢。 毕竟大过年的，谁家也不会赶客。 “你说亲戚就是亲戚？福荣乡主知道吗？若是人人都说是福荣乡主的亲戚，岂不是都能插队？这个路我偏偏不让！”王公子牛脾气上来了。 俩人在门口起争执，后头的马车又气又急。 唯恐赶不上给福荣乡主拜年！ “你们别吵了。” “大过年的，不够给福荣乡主添堵的。” “不走就让一让。” 大家急不可耐的劝说。 皇上牵着阿臻的手跨出门就看到这一幕。 里正懒得理王公子，坐进马车里，命车夫直接闯。 马受惊，直冲皇上和阿臻而来。 阿臻小小的身子挡在皇上面前，将皇上朝身后猛推了一下。 这时半空飞来一根箭直冲阿臻飞来。 由于天色还没有大亮，那些只顾着吵嚷的大户人家没有看清楚箭只看到马车了。 皇上的暗卫却看的真切，情急之下从树上一跃而下。 皇上也发现了冲阿臻飞来箭，来不得推开阿臻。 就看到箭被一个少年徒手一拍！ 箭拐着弯一下子插进张家的马车上。 徒手拍飞住箭的是小福圆的四哥白盼妹。 白盼妹举着手一脸懵的站在阿臻面前。 本来白家兄弟在院子里听到外头的吵嚷声，一听说是里正张家来人了，白盼妹出来打算训斥一番。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到眼前飞出一根影子，下意识的伸出手，箭就被他拍飞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拍飞的是箭！ 给谁说谁也不信，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拍飞箭的武力值。 白招妹附体了属于是。 “阿臻，没事吧。”大风大浪的皇上见多了这种事，此时也未免心惊。 “没事，爹，只要你没事就好。”阿臻说道。 皇上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此刻，他们只是父子，只有儿子对父亲才那样遇到危险毫不犹豫将他推开。 “老四，多谢你！”跟着的何顺差点吓瘫。 少爷在神树村已经经历两回暗算了，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上一次是小福圆说他会平安，这一次是小福圆的四哥拍飞了箭。 总之，都是托小福圆的洪福。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做主 被白盼妹拍飞的箭插到里正家的马车上。 箭头直对着里正的眼睛。 受惊的马早已经被暗卫给制服。 其他暗卫飞身去朝箭射来的方向追击。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此时天色还没有彻底亮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才的凶险，都以为里正的马受惊是王公子别对方马车所致。 里正吓的大喊，嘴里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将箭掷到我家马车上？” 车夫没有看到天上飞来的箭，他只看到白盼妹从院子里出来后，一甩手一个东西搜的飞到自家马车上。 于是用鞭指了指白盼妹说道：“是这个小子。” 里正那在家里也是属于说一不二的人，到了各村也是受到众村长巴结的对象。 哪能受这等气。 看到白盼妹文弱书生打扮的样子，当下就来了气。 “混账的狗东西，你竟然敢用箭刺我。”里正夺下车夫的马鞭就要朝白盼妹脸上抽去。 小兔崽子，瞎了狗眼，看不到他里正身份么？ “放肆。” 何顺在阿臻冷然的目光中，出声呵斥。 小福圆的四哥，自家少爷的救命恩人，竟然被冠名狗东西。 不要命了？ 身旁做农夫打扮的侍卫上去一把按住了里正，将他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而车夫已经被另一个侍卫控制。 本来皇上为了低调，所有跟来的侍卫和暗卫都做农夫打扮。 所以里正天然的认为上前薅他下来的是神树村哪个不长眼的村民。 毕竟方才他和马夫都以为制服受惊的马的是神树村村民呢。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我是谁？” 里正被侍卫拖到路边的积雪上，气的要命。 神树村村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村里和张县令搭上关系，就不把他一个里正放在眼里。 他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重新分配神树村的良田。 管你是谁，能大过眼前的人，侍卫拿起鞭子朝里正身上抽了两鞭。 里正被抽的一脸怒气的看向白盼妹。 “你这厮，把你们村长叫来。”里正指着白盼妹怒吼，“看清楚老子，老子是里正。” 白盼妹轻轻扫了里正一眼。 “你……你……啥态度？”里正气的发抖，想站起来，被侍卫一脚踢的趴在雪堆里。 再抬起头，大门牙脱落了！ “行了，您老别挣扎了，你刚才还说是福荣乡主的亲戚，怎地连福荣乡主的哥哥却不认得。”王公子挠了挠耳朵，心里一阵痛快。 王公子朝白盼妹拱了拱手，白盼妹回了礼。 他们两人是认识的。 王公子是白盼妹在镇上私塾的同窗谭彦的表兄，他曾帮谭彦去淮水书院给白盼妹送过银子和吃的。 里正大吃一惊！ 不怪他，他也是刚来神树村认亲，对于老白家的人面生的很。 他怎么知道眼前这文弱书生扮相的人竟然就是白家老四。 不过白家老四状元之才的名声他年底在淮城倒是听说过。 里正心里冒过后悔。 “原来是白家老四，长这样大了，我都不记得了。”里正咧着嘴就攀亲戚，又说道，“我今儿特意来给你家老太太和福荣乡主拜年的，外加……赔罪。” 白盼妹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白家没有你这门亲戚。” 这话刚一落下，里正的笑容凝结在唇角。 他都不介意白家儿子们伤了他儿子的命根子，愿意大年初一低声下气来求和，白家竟然不领情。 果然像自家儿媳妇说的那样，老白家这是攀上了宫里的关系？ 否则一个秀才怎么敢不给里正面子。 “别以为你们攀上了皇……” 何顺一瞪眼，侍卫将里正扭住，塞了一嘴的泥巴。 这时候天色大亮。 大家才发现里正被两个庄稼打扮的人制服了。 不少人拍手称快。 平时飞扬跋扈就罢了，大年初一给福荣乡主拜年，还得插队抢头筹。 看到皇上牵着阿臻的手，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未免产生联想。 “这是哪个青天大老爷替咱们做主来了？”就有一个庄稼汉双手合十，激动的颤抖。 “这个人咋了？”皇上这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庄稼人，也解决过不少贪污污吏，来到儿子呆着的神树村遇到这等事更得问一问。 “我说了你可能替我做主。”庄稼汉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点点头。 庄稼汉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家的两亩良田被他占了，不仅仅我家，我们村许多人家的良田都被他占了变作他张家的祭田。” 庄稼汉是张家屯的，也是里正的祖宅所在地。 “是这样吗？”皇上问道。 “回大人。”庄稼汉身后的一位年轻小伙子，想了一个恰当的称呼，说道，“确实是这样，不仅如此，他还霸占我们村的新婚媳妇，有好几个媳妇跳河了逼出了人命。” 皇上眼神晦暗，这种事没人报官吗？ “回皇……老爷，他给村长一点好处，村民大多连状纸都不会写，再经村长一吓，更何谈去报官了。至于霸占良民女子，这等涉及到女子贞洁的事儿，家家为了名节都隐瞒着的。”白盼妹大着胆子对皇上说道。 张家屯的村长缩着脖子躲在人群里。 他不知道站在大宅前的人是谁，潜意识觉得那个人能够决定里正和他的命运。 “不仅张家吞的，我们李家庄的田，他也霸占好几处。”李家庄的受害者进行了发言补充。 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 “老爷，这事让老奴处理吧，您先进去，回头我把小福圆抱来给您拜年。”何顺劝皇上进屋，方才那一箭的惊魂他还没有消去。 皇上知道何顺担心什么，轻笑道：“这点子小事怕啥。” 那些揭里正黑幕的村民心里忐忑，这群人嘀嘀咕咕的，还给他们做不做主？ 难不成人家压根不是啥青天大老爷，就是普通的神树村村民，只不过比其他村里人有点钱而已。 最开始揭发里正的庄稼汉嘴角开始颤抖。 “大人……方才在外头……” 刘鸿的下属附着刘鸿耳朵嘀咕几句，刘鸿吓的魂飞魄散。 竟然在他的地界有暗算发生。 不仅有暗算，里正欺压乡民的事也呈在了皇上眼前，张县令以为是个稳妥的，他到底在干什么？ 刘鸿飞快跑出来。 “大人，请您替小的做主。”庄稼汉不认识皇上，但认识刘鸿，打虎那阵子他来老白家瞧热闹见过刘鸿，不仅知道他是当时的县令，还知道他高升了。 刘鸿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着下面的人一挥手将里正和张家屯的村长一锅端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躲清静 里正和张家屯的村长被快速端走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当然张家屯的人以及曾经受到里正欺压的那些村民纷纷拍手称快，一会对着皇上喊青天大老爷，一会对着刘鸿喊青天大老爷。 外头发生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给福荣乡主拜年的热情。 里头的人排队给小福圆拜年，外头的马车一溜儿沿着神树村停下等着给小福圆拜年。 整个神树村可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皇上和小福圆隔着白家大门看到里头的热闹，听从了何顺和洪公公的建议，暂时先返回宅子。 皇上将刘鸿叫来问了几句话。 主要是问当年的康王蛊惑学子的事。 刘鸿一五一十回答后，走出阿臻的大门，一模一额头的汗。 自打殿试后，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皇上，皇上竟然还记得他当年写的文章，他激动啊！ 踉跄着来到白家大门，看到拜年已经收尾的小福圆，红红的小身影被白木板抱在怀里吉祥娃娃一般，不禁心潮涌动。 他瞬间明白了，为啥大家大年初一不能天亮冒着积雪跑来求小福圆几句吉祥话。 没办法，沾上小福圆就是有福啊。 这不，他再没想到竟然受到皇上的肯定，就连里正的风波都没有丝毫影响皇上对他的赞扬。 刘鸿激动的冲进白家，对着白木板一脸笑：“白家老哥，你让我也抱抱小圆宝呗。” 小福圆看着刘鸿的笑脸，觉得此时的他是怪蜀黍附体，头赶紧埋在老爹怀里。 “刘大人，我闺女累了。”白木板毫不客气拒绝。 刘鸿不依不挠，伸出手掏出身上栓着的玉佩，在小福圆眼前晃悠：“小圆宝，你让叔叔抱抱，叔叔给你这个。” 甄氏在一旁摇头轻笑。 心里也嘀咕知府大人这是发啥疯。 白木板抽了抽刘鸿的玉佩，一点不稀罕，说道：“皇上给她的可比你的这块大。” 刘鸿：“……” 白木板抱着小福圆进了屋，顺道把知府大人请进屋暖和。 毕竟也不能太驳知府面子是不。 “我这里有件喜事，想多谢小圆宝。”刘鸿坐下，接过甄氏亲手倒的热茶，说道，“我家那口子从你们家回去后怀孕了。” 白木板脸色一黑。 刘大人这说的啥混话，啥叫从老白家回去怀孕了，这话太让人误解了。 “多亏沾了小圆宝的福气，我子嗣单薄，那么多年可总算怀上了。小圆宝，太谢谢你了。” 小福圆：“……” 她总不能说刘大人要感谢你自己吧。 “对了，小圆宝，你给叔叔说句实话，你觉得叔叔能不能得一个闺女？”刘鸿双眼熠熠看向小福圆。 “刘大人，我家小圆宝不会神机妙算。”甄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刘鸿才不信，一脸焦灼的看着小福圆。 小福圆想了想，脆生生的说道：“刘恕应该有个兄弟才好呢。” 这就是说他闺女的美梦破灭了？ 刘鸿觉得自己新一年愿望夭折在了大年初一。 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以后俩儿子，自家老娘再也不会给自己塞小妾了，他就能和许氏专心生闺女了。 “刘大人，儿子多了挺好，反正您还年轻，闺女以后肯定会有。”白木板安慰道。 白木板觉得还是自己命好！ 皇上那样坐拥天下，也没有闺女。 知府大人当那样大的官，也没有闺女。 可见闺女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有的。 刘鸿在白木板同情目光下点点头很快接受了许氏肚子里是儿子的事实。 “哎，大嫂，下官有事想请教，您和皇上……”刘鸿在甄氏面前本官都改成了下官。 甄氏轻声一笑，知道刘鸿想问啥，于是坦然说道：“也不瞒着刘大人您，想必您知道多年前京城的甄府抄家案子……” 甄府抄家时刘鸿还没有出生，但后来皇上的外祖家甄府抄家案平反时，本朝官场谁不知道啊！ 原来甄府也是甄氏的娘家。 刘鸿一想就明白了，只怕甄氏是当年甄府落难时侥幸逃脱的甄家女儿。 怪不得，他总觉得甄氏说话做事十分有章法，一点不像村妇。 “哎，这事……这事……”刘鸿不知说啥才好，又赶紧给白木板和甄氏剖白道，“当时我把翠翠说给你们家老五，可不知道什么皇亲国戚的事，我就是看重你们的家风和老五这个人。” 甄氏和白木板点头，他们自然相信刘鸿的说辞。 “刘大人，咱们该咋论就咋论，还像从前那样才好。这京城我们是不去的，从此安心当个乡里人。”白木板说道。 刘鸿听了只觉可惜。 他倒不是可惜白家放弃皇亲国戚身份，而是可惜小福圆这样有灵气的姑娘就应该去京城发展，还有白家老四老五这些小子们必然要大展宏图，没有坚实的家底子撑着多少会走的艰难些。 但刘鸿又不能干涉白木板夫妻的想法，只能尊重他们的决定。 “对了，知府叔叔，我五哥来信了，信里说他立功了，您给翠翠姐姐说一说，也让她高兴高兴。”小福圆眼见着气氛有点低沉，出声说道。 “真的？” 刘鸿眼睛一亮，老五可真行，一出手就立功。他家老太太疼外孙女，总私下埋怨他给翠翠找个武人。 武人咋了，这不刚到军中就立功。 “等我回去，一定说给翠翠听。” 翠翠的命真好。 不对，是小福圆的福气好，把几个哥哥旺的样样出彩。 照这样下去，说不定翠翠以后有当将军夫人的命。 “小圆宝在家吗？” 何顺颠颠的跑到老白家门口问道。 “何伯伯我在家呢。”小福圆哒哒哒跑出来，对何顺说道，“我还没有祝何伯伯新年好，以后都顺顺利利。” 哎呦！ 何顺激动坏了，这可是小福圆主动给他的祝福语，和那些拜年讨要祝福语的不一样。 觉得与众不同的何顺笑的花枝乱颤说道：“谢谢小圆宝。现在你有时间吗？你哥哥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让老奴带你去吃呢。” 有好吃的，小福圆的眼睛亮了。 拜了一早上的年，她也累了。 此时她不敢呆在家里，怕再有啥人闯进来拜年，她还不如去阿臻家躲清静呢。 这样想着，她跟着何顺来到对面大宅子。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赏银子 小福圆在阿臻家躲清静的时候，三哥白三壮所在的船队穿越狂风暴雨，终于抵达一处风平浪静的港湾。 从小到大，白三壮都在家里过年。 今年是头回在外头过年，而且还是在远离家乡如此遥远的地方。 船上有的人和白三壮一样是头回在外头过年，也有少部分人对于在外头过年已经司空见惯。 不管怎样，过年依然根植于华夏人的血液里，无论身处何时何地。 哪怕是距离家乡遥远的异国他乡，大家对过年的期盼依然十分强烈。 到了快过年的日子，似乎整个商队都欢快起来，尽管也带着思想的愁绪，但依然没有阻挡大家对过年的热情。 除夕当天，大家早早的将商船布置起来，算算家乡的时间，人人都遥遥的和家里人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船停泊在港湾两天，打算过完除夕和初一再启航。 船上张灯结彩，所有的人都换上了新衣。 那衣裳都是妻子母亲女儿临行秘密缝制，平时舍不得穿，特意留在过年的时候套在身上。 就仿佛和家人一起过年一般。 白三壮也换上了新衣裳。 他的新衣裳是田麦苗裁的，祖母缝制的，衣裳上的花纹是妹妹描画的由娘亲绣上去的。 一大早，他便接到一搜快船递来的家书。 他知道那搜快船压根就不是什么商人，而是阿臻的私家护卫，暗中保护他的。 他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 信的字体很幼稚，他一眼发现是妹妹写的，又是激动又是高兴。 他的小妹妹，都会给哥哥写信了。 知道家里一切安好，田麦苗和肚子里的孩子也安好，长舒了一口气。 还有一封信，上面用幼稚的字体写着给程眉姨姨，白三壮知道这是妹妹写给程眉的信，毕竟程眉给了妹妹那样大手笔的礼物。 白三壮将妹妹和田麦苗写的家书塞在自己随身带的木箱子里，然后走出船舱，来到程眉的船上。 “白家三哥来了。”阎管家迎了上来，直接问道，“是找我们大当家的吗？今儿恐怕不巧，昨儿大当家的染了点风寒。” “不要紧吧。”白三壮一脸担心。 “应该无碍，咱们行船的哪次都会遇到这样的事，兴许今儿就好了呢。”阎管家说道。 白三壮点头，将一封信递给阎管家说道：“我别的事没有，这是我妹妹给大当家的写的信，您帮我转交一下，我就不叨扰了。” 阎管家看到信眼睛都亮了，双手颤抖着接过了信，都忘记留白三壮喝杯茶，便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白三壮摇摇头轻笑，他就知道自家妹妹人见人爱，连阎管家看到妹妹的信都激动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白三壮打算等回去后，邀请程眉和阎管家认识认识妹妹。 “咳咳咳。” 染了风寒的程眉，哪怕是在温暖的南洋，依然觉得有一股子冷意。 “刚才是谁来了？”程眉问道。 “好像是白家三哥。” 绿竹递了一碗姜汤，程眉喝了一口，又咳起来。 “这里那样热，我都这样，估计也没有几年活头了。”程眉轻声说道。 “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 绿竹急的眼泪都要落下了，大过年的，大当家的说这样的话，把过年的气氛都冲散没了。 “大当家的。” 一向稳重的阎管家竟然闯了进来。 大当家的这还生着病呢，阎管家这是咋了？ 绿竹也不好意思阻止，她知道阎管家和大当家的是不仅仅是主仆，还有互相豁出命的交情。 “发生什么事了吗？”程眉问道。 “小圆宝……小圆宝给您……给您的信。” 阎管家扬了扬手里的信。 “快给我。”程眉霍然站了起来，绿竹走过去一把扶住了她，同时心里对阎管家微微的埋怨一消而散。 这封信来的太及时了。 说不定能让大当家的身体好起来！ 程眉几乎是一把从阎管家手里夺过了信，然后迫不及待的裁开，捧着默读了起来。 边读边笑，边笑眼圈边红，最后眼泪滚落打湿了信纸。 又怕氤氲了字，将打湿的信纸贴在心窝口吸干水。 “她竟然给我写信了。”程眉将信读了又读，脑海里想象着小福圆提笔一笔一划写信的样子，心里发颤。 阎管家和绿竹也双双红了眼圈。 虽然说大当家的将女儿送给了老白家，从未想过相认。 但是说完全割断和女儿的联系，那是不可能的。 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创办着偌大的产业，支撑她的不就是还在世的女儿。 “她说我送的礼物她很喜欢，最喜欢那套小瓷人……她还让我好好吃饭，让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程眉捧着信，激动的对阎管家和绿竹说道，“她还祝我顺顺利利的。” 阎管家和绿竹还是第一次看到程眉那样激动开心。 “我说对了吧？说您和小小姐母子连心，您说她会喜欢小瓷人，果然没错。”绿竹凑趣道，然后将放温的燕窝粥递给程眉，继续说道，“小小姐都说了让您好好吃饭，您得听她的。” 程眉攥着信，眼圈红红的，激动的点着头说：“吃，我吃！” 边说边一口将燕窝粥喝尽。 程眉觉得自己的头都不疼了，风寒的症状都缓解了。 “这还有她画的一幅画，送我当新年礼物。”程眉将信纸里头的画展开，眼圈更红了。 “是大当家的最喜欢的梅花。”阎管家说道。 果然如同绿竹所说，母子连心，小小姐送给大当家的礼物都是大当家最喜欢的梅花。 “这简直是最好的新年礼。”程眉激动的说道。 同时心里十分感激老白家对女儿的教养，收到别人的礼物，知道回礼。 小福圆才多大，就能够做到这样。 “今儿晚上，让大家好好吃顿年夜饭，好好过个好年，人人多奖励十两银子。”程眉的风寒症状仿佛完全消失了，喜形于色的吩咐阎管家。 阎管家领命喜滋滋的去了。 没过一会儿，几艘船上都得到了大当家奖赏的消息，很快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白三壮在自己船上嘀咕，妹妹的信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大郎的首秀 说来也奇怪，程眉在看了小福圆的信后，一高兴，除夕晚上多吃了一碗饺子。 大年初一早上醒来，便觉得身上大好。 绿竹换来随船大夫给程眉诊脉 不仅仅风寒的症状没有了，甚至从前落下的旧疾似乎也有好转的迹象。 程眉的好心情呈现在脸上。 也许心情好运势就好，几乎整个正月里海面都风平浪静。 商船顺利的迎风起航，来到一处小岛上。 周边的土著部落纷纷遣人用宝石交换物资。 这边白三壮跟着程眉的商船狠赚的时候，神树村老白家绣坊的生意一下子爆单了。 这事还得从年前说起。 白招妹去边境，甄氏心疼儿子，琢磨了一个法子，经过多道工序将羊毛浆洗晾晒吹干然后细细纺成柔软的羊毛线，给白招妹织成护膝袜子手套。 又轻便又暖和。 白招妹在边境穿戴在身，且把多余的送给了孟大将军。 孟大将军觉得甄氏给白招妹做的羊毛袜轻便暖和，和从前军中厚重粗糙的羊毛袜完全不同，如果军中士兵都能穿上这样的袜子护膝，暖和轻便有利于行军，是十分利好的事情。 于是将军中羊毛袜护膝手套的订单发给了老白家绣坊。 秋娘接到订单又高兴又愁。 高兴的是上千两银子的订单，愁的是怎样能在短短俩月内弄那么多的羊毛，还要将羊毛经过多种工序弄成羊毛再织成成品。 愁的秋娘嘴角起了燎泡。 “怕啥？”白老太太见秋娘发愁，安慰道。 “别的订单推迟不要紧，这可是给军中的，稍有不好就是延误军情。”秋娘觉得白老太太还不太明白问题严重性，忍不住看向甄氏。 “只要有小圆宝在，这生意就能顺顺利利进行下去。”不等甄氏开口，白老太太摸着小福圆的头发说道。 小福圆：“……” 她只能咽下嘴里的瓜子，抬起头对秋娘说道：“秋姐姐，不怕，会顺顺利利的。” 没办法，秋姐姐的嘴角都起泡了，她可不希望秋姐姐晚上睡不好。 再说，她又不是安慰秋娘才这样说的，而是这单生意压根不是问题。 “秋娘，羊毛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咱们这里家家户户养羊，消息放出去，不怕收不来羊毛。”田麦苗说道。 “可是咱们这里的羊毛太硬，需要花功夫浆洗。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羊毛给咱们。”秋娘说道。 “咱们家是做丝绸生意的，也认识几个专门去边境的商人，他们现在都回家过年了，可以从他们那里收购羊毛。”田麦苗说道，“明儿让大哥去一趟李家庄，麻烦一下杜年表弟来做这事，一准成。” “洗羊毛你不用忧心，咱们村里人就可以干。”甄氏说道。 “可是大过年的……” 大正月里，大家都走亲戚吃酒，哪有时间洗羊毛。 “正是大正月才好呢，走亲戚吃酒哪有赚钱重要。”白老太太说道。 都不用她动员，村里人知道保准争前恐后来。 若说平时农忙伺候庄稼没时间干这活还有话说，但大正月的没庄稼活有钱不赚去走亲戚吃酒，村里人可没那么傻。 再说了，自打白家开了绣坊，村里多少人希望到绣坊干活赚银子。 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有个机会放在跟前，浆洗羊毛纺织羊毛，消息放出去只怕老白家的绣坊都得被踏破。这等活看着熬时间，但可比种地轻松多了。 白老太太盘算着，越盘算越有信心。 很快老白家决定，今年正月不请客吃酒了，赚钱是正经事儿。 于是集体开始行动起来。 秋娘召集绣娘。 白大壮去李家庄。 甄氏详细写浆洗羊毛的方子。 白木板带着白二壮白盼妹去绣坊支烧热水的大土灶。 而吉祥物小福圆，她没有事可做，就呆在屋里陪着三嫂。 毕竟三嫂快生产了。 过了一会阿臻来了，直接盘腿坐在小福圆身边。 “阿臻哥哥，你上完早课了？”小福圆问道。 “上完了。”阿臻点头。 “你爹走了？” “夜里就走了。” 尽管皇上已经离开了神树村，但阿臻的情绪看起来比从前还好，虽然也有几分失落，但不是伤心的失落。 “我说的对吧，你爹还是很疼你的。”小福圆说道。 阿臻点头。 忽然又有点失落，父皇说很快接他回去陪母后，他就要离开神树村了。 不知道以后妹妹会不会想念自己。 “小姑姑。”小福圆正和阿臻说话的时候，大郎笑嘻嘻的来到屋里，递给小福圆一包松子糖，“我给姑姑买的。” “大郎你是有啥事儿吗？”小福圆看着脸上笑嘻嘻手里紧张到搓搓的大侄儿，直接问道。 大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姑姑，咱家绣坊这次不是接的羊毛生意吗？我看到秋姑姑忙的很，能不能让我帮着管一下啊。” “你给你太奶和奶奶说了吗？”小福圆问道。 大郎低头。 好，小福圆懂了，大郎一定是在白老太太和甄氏那里碰壁了才来找她。 “行，这事儿交给我好了。那你要保证不自行做主，有事情多问秋姑姑。”小福圆说道。 “谢谢小姑姑。”大郎兴奋的说道。 他就知道小姑姑会相信他。 话说当老白家集结人手洗羊毛织羊毛袜护膝的消息在村里一放，整个神树村沸腾了。 很多人都已经到亲戚家了，得到消息酒都不喝便告辞回村。 绣坊的绣娘们更是擦拳磨掌打算大干一场。 “这是老白家发财不忘村里人，呆会到了绣坊一定要好好看秋娘怎样教大家洗羊毛。这可是大事儿，是给边境军中保暖用的，谁要是不好好干我第一个不放过。”赵村长挨家挨户传达这一精神。 村里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老白家没得说，白三壮下南洋不忘村里人，现在老白家的绣坊也不忘记村里人。 谁脑子进水了才给老白家使绊子。 平时村里除了种地，哪有什么赚钱的机会，现在人家把赚钱机会都喂到嘴里，不好好干那还是人吗？ 村里人再次感叹，老白家多亏有了小福圆，日子才越过越好，而老白家过上好日子还不忘拉拔村里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托小福圆的洪福。 大年初一给小福圆的拜年没白拜，这不还没有到十五呢，就显灵了。 小福圆坐在自家床头一个接一个打喷嚏，这谁老念叨着自己啊？ 很快，村里人快速的集结在绣坊门口。 绣坊里里外外堆积着如山的羊毛，秋娘站在羊毛前，大郎拿着纸笔和秋娘站在一起。 “今天大家来我们家，原因我就不说了。”大郎有点紧张的开口。 大郎一直对行商感兴趣，在小福圆的建议下，白老太太和甄氏同意了此次的羊毛纺织生意让他来参与。 大郎可是激动的一夜没睡，这可是他的首秀啊，能不激动？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监工 大郎说完开场白，下意识扭头去看小福圆。 小福圆给了大郎一个鼓励的眼神。 大郎挺了挺胸脯，面对着乌压压的村民忽然就没有那般紧张了。 “先给大伙儿说好，活很重很辛苦，要赶工，不仅白天干，晚上也要干到很晚。当然也不会亏待大家，基础工钱四十文一天，然后再按照每两斤给一文，也就是说干的越多赚的越多……织袜子手套护膝也一样……不同的是按照每一件算钱……” 大郎的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喧哗。 基础工钱四十文一天。 一个月基础工钱就能拿一两多银子，能买三四百斤面粉了。 更何况，还不算多劳多得的。 要知道庄稼人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五两银子，更攒不下多少钱。 就是去镇上做工，一天也赚不到四十文。 更何况镇上的活都是拉车、抗泥沙这种苦力活儿。 之前倒是可以在矿山挖铁矿，倒是有四十文一天，但那活多累啊！ 再说，一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矿山都停工了，除了矿山其他地方也没有赚钱的门路。 老白家简直太大方了。 刚才大郎说这活儿重很辛苦，洗羊毛辛苦啥啊？ 能比去镇上扛泥沙拉车辛苦？ 而且还是在村里，不用早起走赶路不用晚上摸黑回家。 村里人擦拳磨掌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羊毛，人人心里都盘算能洗多少斤，要知道洗的不是羊毛，而是银子。 哪怕点灯熬夜也要干！ 基础工钱加多劳多得的法子，是田麦苗提出来的，白老太太拍板采用。 谁让活计多时间紧，用这法子才能调动大家积极性。 果然，效果像预想的那般好，这不一下子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大郎拍了拍手里的账本，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看到了，这批羊毛是给边境军中御寒的，大家知道边境军人很苦，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所以大家要认真些。丑话说在前头，有偷懒耍滑的，有偷工减料的，发现一次不仅所有工钱没有，以后老白家其他的活儿都别想干了。” 大郎神情严肃，说这番话时，想到自家五叔此时在边境受苦，就觉得提前给大家立下这看似严苛的规矩是对的。 大郎说完这句话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小姑姑。 眼里写着求表扬！ 小福圆悄悄伸出大拇指给自家大侄儿点了个赞，大郎挺了挺胸脯高兴的笑了。 谢春桃站在小福圆身边，看着自家儿子如此稳重的表现，一脸骄傲。 她都不知道自家大儿子竟然有这等本事，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有条不紊的讲话做事情。 多亏了小姑子，坚持让大郎管羊毛的事儿。 她必须要再次提醒大郎，以后有出息了要给小姑姑撑腰，他要是敢不听，不等白大壮动手，她就要打折他的腿。 “妹妹，你想要啥，大嫂买给你。”谢春桃悄悄问小福圆。 “大嫂，我啥也不要。”小福圆说道。 尤金桂站在一旁，满心不是滋味。 觉得全家都偏心老大家，就连小姑子都更偏心大郎。 就说羊毛这事儿吧，她也可以管，可小姑子的候选人名单上压根就没有她，却交给一个小孩子。 谢春桃走了啥狗屎运，俩儿子，一个儿子明明都瘫了却又活蹦乱跳进了周家家学，现在大儿子小小年纪又开始学做生意。 搞不好老白家的绣坊都是大郎的。 自家儿子呢，三郎只会钻厨房，给家里人做饭有啥出息。 她看着大郎，又看看身边一脸傻笑的三郎，气的要命。 自己的儿子怎么那么傻，大郎都开始把持家产了，他还乐呵呵的呢。 自家男人呢，自家男人压根就不和自己一条心。 “二嫂，你想啥呢？”小福圆忽然问道。 尤金桂心下一惊，不敢对视小姑子的眼睛。 “没想啥。”尤金桂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我是高兴咱家又能赚银子了。” 尤金桂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巴结小姑子还不够，谢春桃过年给小姑子打了那一大一个项圈小姑子转头就回报一份产业，咬了咬牙在想要不要也给小姑子打个大金镯子。 “你放啥屁都摆在脸上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你是不是觉得家里让大郎管这批羊毛是亏待了你家三郎？给你说多少次了咱家是一个整体，你要是嫌，老三赚的银子你别花，老大种的庄稼你别吃。还有你妹妹的福气，你也别沾。”白老太太毫不客气的训斥尤金桂。 那怎么行？ 尤其是小姑子的福气，她可不能不沾。 “奶，我真没有嫉妒大郎，我哪能给一个孩子计较。”尤金桂低头认错。 “没有就好！”白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家二嫂一眼。 这边大郎拿着册子登记做工的村里人名字，登记完秋娘带着大家进了绣坊，教大家怎样洗羊毛。 而接下来，白家所有人都要和大家一起洗羊毛织手套以及起着监督作用。 “奶，小郎太小啦，二嫂不方便干活，就让二嫂监督村里人干活行不行？”小福圆忽然对白老太太说道。 既然是孙女提出的，那必须要答应。 白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行。” 尤金桂眼睛一亮。 监工这活她爱干，村里人谁敢偷懒，谁敢阻碍老白家赚钱，就等着她的铁拳伺候吧。 尤金桂已经开始提前想象自己的威风咧咧了。 到底是小姑子公平，将这样轻松又威风的活儿交给了自己，她可不想洗羊毛，熏死人又累的要死。 “这要不是你小姑子信你，这活可不敢交给你，你要是糊弄我就把你送给县令张大人处理，这可是给军中的活儿，干不好要流放的。”白老太太恐吓尤金桂道。 “那我肯定能干好。”尤金桂拍着胸脯保证。 “二嫂肯定能干好。”小福圆说道。 这种活容易得罪人，都是乡邻乡亲的，白家只有两个人能干，白老太太和尤金桂。 白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住，只有交给白家二嫂合适。 小福圆十分相信，二嫂在监工这一块肯定会铁面无私。 所以说，尤金桂也有尤金桂的好处，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 “妹妹，我回头给你打个大金镯子哈。” 尤金桂一高兴，竟然愿意大出血。 第四百四十三章三郎求情 “小姑姑，我表现的怎么样？” 大郎登记好做工的人数，阖上账本，跳着来到小福圆跟前。 “很不错。”小福圆笑着说道。 “小姑姑，我要好好学本事，以后我赚的银子都给你当嫁妆。”得到小姑姑表扬的大郎很认真的说道。 “大郎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白老太太摸了摸大郎的脑瓜子。 “你要记着你今儿说的话，你能有今天，都是你小姑姑成就的。。”谢春桃替儿子骄傲，又趁机教育了一番。 见儿子忙活半天，脑瓜子上都有细密的汗，谢春桃掏出帕子给儿子擦了擦额头。 谢春桃给儿子擦完汗，觉得一阵眩晕。 “大嫂，你咋了？”小福圆问道。 “没咋，可能昨儿走亲戚累到了。” 谢春桃昨儿去娘家走了亲戚，虽然老白家现在有了马车不用走路，可是在山路上坐马车一路颠簸也不轻松。 “你一个年都没闲下来，说你也不听。你就歇着吧，做饭这样的活儿大壮他们几个都能干。”甄氏说道。 谢春桃点点头。 “大嫂，要不请郎中来看看吧。”小福圆说道。 谢春桃摇头笑着说：“我没事儿，就是累着了。” 见大嫂坚持，小福圆也没有说什么。 估计请郎中也看不出问题。 这时候，尤麻子的女儿尤招娣怯生生的走过来。 自打尤麻子被流放后，媳妇胡氏带着一儿一女生活，家里所有的活儿都丢给女儿招娣身上。 招娣见白家招人，动了心思也想来做工，但她知道她爹不干人事当初差点把小福圆给害了，白家肯定不愿意和他们家有所牵扯。 一想到一天四十文钱，大着胆子来到白家人身边。 “姑姑。”尤招娣怯生生的站在堂姑尤金桂跟前。 “有啥事？”尤金桂没好气的说道。 尤金桂对尤招娣的态度，倒不是因为尤麻子害小福圆的事儿，而是她爹总想把尤麻子捞回来，家里的钱不知使了多少。 “姑姑，我能不能也来洗羊毛？”尤招娣大着胆子说道，眼睛却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别开了眼睛。 这事情她不掺合。 尽管尤招娣和她爹不一样。 白家所有人都看向尤金桂，看她怎么处理这事，毕竟她现在是监工。 “不行。” 尤金桂心里带着气，小姑子刚给自己申请了一个肥差，她娘家人就来扯后腿，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她还想通过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以后参与绣坊更多的事儿呢。 她怎么容忍娘家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都没想，直接干脆的拒绝了。 “姑姑，我很能干，我能洗羊毛，能纺线能织袜子，我啥都能干。”尤招娣不死心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哀求。 “你还好意思来我们家干活。你不知道你们家和我们家有仇？你爹都要害我家小姑子，你不知道？”尤金桂喝骂道。 尤招娣心下一震，泪眼迷蒙的去看小福圆。 她知道她爹对不起小福圆，可是她真的能干活，她愿意干活来赎罪。 “招娣，不是我们家不要你干活，而是洗羊毛这样的活儿太重。你看我们招的都是大人，没有孩子。你小小年纪干不动。”甄氏心下不忍，她知道招娣和她爹娘不同，勤快又老实，忍不住说道。 “我啥都能干，我不嫌累。”招娣继续哭道。 甄氏叹了一口气，依然不松口。 “你赶紧走，我们人手够了，你没听到。”尤金桂跺着脚就要撵人。 尤招娣眼泪滚落！ “奶奶，小姑姑，就让招娣在咱家干活吧。”这时候，三郎忽然开口道。 小福圆诧异的看向三郎。 三郎说道：“招娣怪可怜的，她娘为了银子要年后把她卖到县里当丫鬟，她在咱家干活赚了钱或许她娘就不卖她了。” 尤招娣听三郎这样说，仿佛触动了伤心事，哭的哽咽住了！ 三郎十分同情这个表姐。 “她娘卖她关你屁事。” 尤金桂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同时狠狠的盯着尤招娣。 难不成尤招娣以自己为榜样，看中了老白家如今的家世？想学从前的自己下手白家的爷们！ 更不能让尤招娣来家里干活，小小年纪就狐媚子，勾的她家三郎都敢开口求大人了。 她家三郎怎么那么蠢，看不出尤招娣的把戏？ 被小丫头几滴眼泪就泡软了。 “小姑姑……”三郎讷讷的看着小福圆。 小福圆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三郎除了求过她一起去县城去淮城，还从来没有求过家里啥事儿。 那么就答应他吧，想必尤招娣也生不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既然三郎都说了，娘，就让招娣试试吧。”小福圆说道。 小福圆同意，甄氏也没有啥好反对的。 “那行，招娣你年纪小，你就纺线吧。”甄氏说道。 既然婆婆和小姑子都答应了，尤金桂也不敢反对，但不代表她会放弃行使监工的权利。 “你年纪小再能干也干不过大人，大人一天的工钱是四十文，你最多二十文，爱干就干不干拉倒。”尤金桂说道。 二十文也是好的！ 总比去县里当丫鬟强。 尤招娣想都没想，立刻点头，抹了一把眼睛说道：“我干。” “谢谢三郎，谢谢小姑姑，谢谢白奶奶，我会好好干。”尤招娣对着小福圆差点跪下，被三郎拽住了。 “小姑姑谢谢你让招娣来咱家干活。”三郎对小福圆道谢，“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气的尤金桂再次跺脚。 心里认定了尤招娣是个小狐媚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 “你为什么要替招娣说情啊。”小福圆问三侄儿。 “我觉得她太可怜了。”三郎说道，“她娘和弟弟啥也不干，家里指望着她。还有，招娣对我挺好的，以前咱家穷时她拿馒头给我吃。” “姑姑我是不是做错了，她爹……”三郎紧张的问道。 “没有，你做的对，她爹是她爹，我又不怪她。”小福圆说道。 三郎舒了一口气。 “你姑姑这样说是为了安你的心，也就你笨的给棒槌一样，她给你个馒头就把你心给拿去了。我告诉你三郎，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尤家的女儿以后不能和老白家结亲。” 尤金桂气呼呼的对三郎说道。 “结亲？结啥亲？娘，你不是尤家女儿吗，咋都嫁给了我爹。”三郎一脸诧异。 “我可以嫁给你爹，你以后不能娶尤招娣。”尤金桂气的要脱鞋揍三郎。 三郎躲在小福圆身边，一脸委屈的说道：“招娣是我表姐，我又不会娶她。” 小福圆拦着二嫂，对于三郎的亲事这块，二嫂担心太早了。 她信三郎帮招娣，纯粹是出于同情。 第四百四十四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正月各村都在忙着唱戏、喝年酒时，老白家的绣坊如火如荼开工了。 没办法，对于神树村人而言，相比较年节娱乐，还是赚钱更吸引人。 甄氏带着秋娘现场教学，怎样浆洗羊毛，怎样软化怎样晾晒。 秋娘的得意门生尤红叶则带着绣娘们教村里手巧的姑娘媳妇们怎样织军中需要的羊毛袜。 大家自然学的都很认真，唯恐学不会失去这份优差。 再说了，不认真也不行啊。 尤金桂这个监工，双眼像铜铃一样就没阖上过，她就单等着抓大家的小辫子扣钱呢。 没有人敢松懈，以免惹到这个烈货！ “四姐，你现在挺上道，白家都让你管事儿了。”被白老太太叫来帮忙称羊毛的尤青芽见尤金桂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扯着她说道。 “那是，我家小姑子信任我，过年我家祭祖的事儿都交给了我。”尤金桂面对自家六妹，一脸嘚瑟。 “那你可得记着小圆宝的好，她让你干啥你干啥，她不会亏待你。”尤青芽说道。 自家四姐在老白家稳稳当当过日子，尤青芽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尤金桂刚想夸下小福圆，看着大郎拿着册子在记着什么，忍不住对尤青芽嘀咕道：“不过家里还是偏老大家，大郎那样小的孩子都来管事儿了，还管的最重要的账，我可是一点都插不上。” 尤青芽一听这话，立马拉下脸说道：“四姐我看你好日子稍微过好一点就想作妖。那不叫偏心老大，而是老大家本来承担的就多。就说你们家吧，大壮哥整日在地里忙活，春桃嫂子管着家里吃喝拉撒，你呢，你除了带小郎你还干啥了？” 尤金桂有点不服气。 那是因为白老太太没让她管家，让她管家，她也能管住一家子的吃喝拉撒。 “你是会算账还是会拉生意，你都不会！照我说让你监工已经不错了。老白家日子过好了，也不缺你的银子花，你操那闲心干啥？”尤青芽教训了一番自家四姐，想了想得转移四姐在老白家总起窝里斗的心思，于是悄声叹息道，“四姐还不知道吧，爹又抽风，想把堂哥家的根柱过继到咱家当亲孙子，以后连磨坊都打算给他。” 尤金桂一听果然来了气。 这咋行？ 在尤金桂的心里，尤家已经出嫁的姐妹里头，就她生了儿子，尤老爹的磨坊自然属于她儿子的，堂哥家也要靠边站。 “咋能给他，我第一个不同意，那磨坊当初说好的咱们姐妹谁第一个生儿子给谁，那自然是我家三郎的。”尤金桂不满的说道。 “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我晚上就去找爹说这事儿。”尤金桂唾了一口，骂道，“尤麻子迟早死在外头，他的小崽子绝对不能过继到咱家。” 这时候，尤招娣抱着一团羊毛从旁边经过。 “招娣。”尤青芽喊道。 尤招娣停下，看到尤金桂也在，喊了一声：“四姑，六姑。” 尤金桂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是让你跟着织手套，你咋洗羊毛了？”尤青芽问道。 “师傅说休息一会，我想帮忙多干些。”尤招娣很老实的说道。 尤青芽点头，说道：“白家愿意让你赚钱你得带着感激好好干，好好跟着绣娘学本事。” 尤招娣一脸认真说道：“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干的。” 尤青芽挥了挥手让她去了。 “招娣是个好姑娘，就是受到她爹的连累，她娘又瞎了眼只疼根柱那个不长进的兔崽子。”尤青芽叹息道，“我都想干脆把她过继到咱家当孙女得了。” “啥？过继她？咱家是不缺姑娘家还是咋滴，过继她干啥。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尤金桂一脸不爽。 “小圆宝都愿意让她来绣坊做工，她差不了，我相信小圆宝。”尤青芽不同意尤金桂的论调。 尤金桂恨恨地说道：“这小狐媚子不知使的啥手段，让三郎都给我家小姑子求情让她来上工。他们家打的好算盘，儿子想霸占咱们家磨坊，这小狐媚子又靠近三郎，看我好手段咋治他们。” 尤青芽：“……” 还是正月里头，私塾还在停课。 因此小福圆没有去私塾，她在家里陪三嫂，三嫂快生产了。 田麦苗在家里坐不住，又一向觉得自己身强体健，便要来绣坊看看。 小福圆便和她一道来到绣坊。 尤青芽看到田麦苗被小福圆牵着手站在甄氏身边，一会看看大郎的账本，一会和秋娘盘点绣品。 “麦苗的肚子咋那么大那么圆，只怕会生个闺女吧？”尤青芽忍不住说道。 “老白家哪个媳妇不想生闺女？谁也没有那么命。我怀小郎时都说是闺女不也是儿子，我看老三家这一胎也是儿子没跑了。”尤金桂不喜欢尤青芽说老三家的能生闺女。 “你没闺女命，不代表田麦苗没闺女命。”尤青芽说道。 尤金桂一耸肩，转变话题说道：“我家老三都要当爹了，你咋还不愿意说亲？” 尤青芽白了尤金桂一眼，倒也坦然说道：“你家老三当爹关我啥事儿，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四姐以后再提别怪我翻脸。” 尤金桂知道六妹性子烈，倒也不敢火上浇油。 想了想到底没忍住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想武小影吧。你最好断了那心思，你别看他是阿臻的护卫，阿臻是啥人，是皇……“ 尤金桂眼看说漏嘴赶紧打住。 “是皇城根下的人，武小影别看是阿臻的护卫那也是京城的公子哥，和咱们乡野人家不一样。他在咱们村和你玩在一处，你可别当了真，人家是要娶大家闺秀的。” 尤青芽听了这话，万般滋味在心头，却恶狠狠的说道：“你在胡说我撕了你的嘴，谁对他有啥心思了。” 尤金桂冷笑两声，在尤青芽发火前窜了。 尤青芽心里一片失落。 武小影自打走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福圆听田麦苗和秋娘说了一会生意经，觉得有点无聊，看到尤青芽坐在羊毛旁边于是走了过来。 “小圆宝。”尤青芽给小福圆打招呼。 “青芽姐姐。”小福圆露出甜美的笑。 “小圆宝姐姐有事问你，你说你五哥和他师傅在边境会平平安安吗？”尤青芽问道。 小福圆想了想说道：“会的，五哥会平安，小怜哥哥会平安，还有小影哥哥也会平安。” 尤青芽轻声道：“我又没有问武小影。” 小福圆笑了笑，青芽姐姐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青芽姐姐，我五哥写家书来了，说小影哥哥杀敌可厉害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硬核靠山 时间很快来到正月十五。 都说过完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这一天是年的收尾，因此和除夕一样热闹重要。 往年神树村人会蒸面灯全村出动去镇上赏灯。 但今年没有，因为大家都忙着在白家绣坊赚钱呢。 “要不我带着妹妹去镇上看灯吧。”白盼妹见家里太忙，主动提出要带小福圆去镇上过十五。 这一提议很快遭到了白老太太的反对。 “不行，今儿人多遇到拐子咋办？” 两年前白盼妹带着小福圆去镇上遇到拐子的事儿，让白家人心里有了阴影，断然不可能让小福圆被随意带出去。 那咋办？ 往年全家都会出动带着小福圆去镇上赏灯，今年不去觉得对不起小福圆。 毕竟哪个孩子不爱热闹啊！ 但是边境御寒的羊毛要的急，一天功夫都不能耽误的。 “干脆我和大壮带着闺女去镇上赏灯，家里少俩人应该能忙得来，大不了点灯熬夜呗。”白木板是一点不愿意委屈闺女。 从前可以去镇上赏灯，今年也可以。 “那也行。”白老太太说道。 这时候小福圆从阿臻家回来听到去镇上赏灯的讨论，哒哒哒跑到白木板跟前说道：“爹，我不去镇上赏灯。” 白木板摸了摸闺女的头，说道：“没事儿，闺女你不用那么懂事。” 小福圆：“……” 她没有懂事，而是她今年确实不想去镇上赏灯。 赏了这么多年，每一年都是那些灯，都腻了！ 而今年阿臻的爹从京城给阿臻送了很多漂亮的灯，阿臻打算将这些灯挂在神树村，让神树村的人不用去镇上就可以热热闹闹过一个元宵节！ “闺女，你说真的，今年咱们村也有灯？”白木板惊喜的问道。 “那还能有假？何伯伯都已经让人布置啦。”小福圆喜滋滋的说道，“有很多很多造型的灯，比镇上好看多了。” 外面许多小孩子在喧哗欢闹，果然是何顺叮嘱下面的人在挂灯。 三郎带着小郎跑出去看了。 大郎由于这些日子参与管绣坊的事儿，自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稳当当的在家里盘账，其实心思早已经飞了出去。 而二郎，二郎压根对读书以外的事儿没有兴趣。 虽说今年的元宵节很忙，但白家依然蒸了包子炸了元宵蒸了面灯。 午饭后，京城的忠靖侯府给甄氏来了信。 信中说忠靖侯府大夫人周氏生了个男孩，特特写信来报喜，顺便感谢小福圆。 周氏在信里再三表示因为沾染了小福圆的福气才顺利生下忠靖侯府世子。 伴随着信来的是一车礼物，大多都是送给小福圆的。 除了京城时新的衣料吃食小玩意，还有十几盏精巧漂亮的灯笼。 “哎，这下子忠靖侯府的夫人可算完成了心愿。”谢春桃说道。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有的人想要儿子，有的人就想要女儿。”田麦苗摸着肚子已经开始期待孩子的出生了。 “对了，娘，咱们送什么礼给忠靖侯府。”谢春桃问道。 甄氏想了想说道：“侯府啥也不缺，最想要的肯定是希望小世子无病无灾的平安长大。这样吧，你把你妹妹从前的旧衣裳，大郎几个的衣裳，再去村里有孩子人家讨要些旧衣裳，浆洗后我来重新裁剪缝制件衣裳给小世子。” 谢春桃犹豫：“这能行吗？” 在村里，谁家有了新生儿，巴巴的给旧衣裳，没得晦气。 “你听我的没错。这在京里叫百家衣，就连小皇子出生后都朝民间讨要呢。”甄氏说道。 谢春桃想想自家婆婆打小在京里长大，对这些肯定比自己懂，于是答应着去翻找小福圆从前的旧衣裳去了。 “麦苗，我看你乏了，你也去睡一觉吧。”甄氏看到田麦苗精力有点不济说道。 田麦苗确实有点困了便去房间午休。 甄氏轻轻点头，三儿媳妇的肚子比老大老二媳妇怀相都大，她这几天挺担心能否顺利生产。 “娘。”小福圆见田麦苗回房了，蹭到甄氏怀里，将头抵在甄氏心窝，说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甄氏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小福圆的额头说道：“你个小机灵鬼。” 这就是承认有心思了！ 甄氏见瞒不过闺女，于是一脸忧思的说道：“你周姨信里提到太后身子不太好。” 甄氏虽然不愿意和太后相认，但到底隔着亲情在，得知姑姑身体有恙，十分担心。 “娘，太后会没事的。”小福圆说道。 “宫里太医那么多，肯定会没事的，娘不过瞎担心罢了。”甄氏为了不让女儿担心自己，笑着说道。 这时候白木板走了进来，听到母女间的对话，坐在甄氏身边开口道：“我说他娘，你要真的担心她老人家，不如就去京城看一看。我陪你去。” 甄氏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白木板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啥，不就是担心你那堂兄一家子对咱下黑手吗？怕啥，早晚都要面对。” 现在白木板才不怕镇国公府，皇上都喊他一声表姐夫了，他怕谁？ 镇国公府要真的对白家下黑手，他就打算闹的满京城皆知，他就不信镇国公府不要脸面。 小福圆觉得白木板说的有道理，跟着一起附和道：“娘，我觉得爹说的有道理，您如果想去见太后老人家的话，咱就进京。” “就是，你看咱家闺女都说可以去京城。”白木板说道。 自打见过皇帝，他确实动了带甄氏去京城见太后的心思。 重要的不是为了太后眷顾他们老白家，而是让这对姑侄这辈子别留下啥遗憾。 白木板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给闺女找个最硬核的靠山，将来沈家如夫人万一发现了小福圆的身份，有了太后这一层庇护谁敢对她下手？ 他相信，太后她老人家见了小福圆一定很喜欢，说不定连病都能好。 再说了又不是长时间住在京城，和太后见个面一来一回顶多半年。 甄氏捏了捏小福圆的小肉手，说道：“这事儿过了正月在说吧。” 白木板知道甄氏的性子，便岔开了话题。 第四百四十六章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挑花灯。 尽管村里人在忙着给军中洗羊毛织手套，没有时间去镇上赏花灯，但节还是要过的。 哪怕简单过也要过。 好在神树村今年有自己的灯会了，那些因为父母忙于在绣坊做工而不能带着自己去镇上看灯的孩子，是最兴奋的。 托阿臻的洪福，整个神树村的墙上树上挂满了灯笼，尤其是老白家门口的那段路挂的灯笼最多最漂亮。 有大鱼的，有荷花的，有月亮的……形状各异。 天刚擦黑，灯就点燃，照的整个神树村犹如火树银花，加之积雪还没有融化，雪里看灯愈发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溶溶的月升起，映着点燃的灯，别提多美了。 神树村的孩子聚集在老白家门口看灯，跳着，笑着，开心极了。 晚上天冷有风。 小福圆被甄氏裹的严严实实的走出家门，一手拎着花灯，一手牵着小郎。 大郎二郎三郎则跟在小姑姑身后，每个人都一脸兴奋。 白盼妹也难得的陪在小福圆身边，手里帮妹妹捧着面灯。 白家老四过完正月十五就要回淮水书院，心里十分舍不得妹妹，因此这一晚没有埋头苦读，而是陪着妹妹赏灯玩乐。 “妹妹，你累吗？我抱着你看灯吧。”白盼妹说道。 他明天就要回淮城了，秋天要进京赶考，这一回去中途就不能回家了，还不知下一次见妹妹是什么时候呢。 因此他想多和妹妹呆在一起。 “四哥，我不用抱。”小福圆对四哥说道。 小郎人小鬼大，从四叔话里听出四叔想把小姑姑抢走的意思，紧紧的拉着小姑姑的手对白盼妹说道：“小郎要姑姑。” 白盼妹一脸嫌弃的看着紧紧粘着小福圆的小郎，一脸嫌弃。 他想把小郎从妹妹身边调开，这样他就能牵妹妹赏灯了，只是小郎牛皮糖一样粘着妹妹。 他又不可能给一个小孩子计较。 “小郎，你要吃糖吗？”白盼妹掏出一把糖闪到小郎眼前。 小郎狂咽口水，看了看小福圆，终究扛不住糖的诱惑点头：“吃糖。” 白盼妹将糖递给小郎，小郎一只手抓不完，只有松开小姑姑的手双手捧着。 白盼妹趁机将手里的面灯递给大郎，抱起了妹妹。 小郎这边将糖递给小姑姑，嘴巴一撇，上当了，小姑姑被四叔夺去了。 大人欺负小孩，小孩也有自己的武器好不。 小郎用抓着糖的手一把搂着白盼妹的腿，嘴里喊着：“要姑姑，要姑姑，四叔坏，抢姑姑。” 白盼妹抱着小福圆，被小郎死死抱着腿走不动道，对小福圆说：“妹妹，你让小郎起来，他听你的。” 小福圆摇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四哥，谁让你欺负小孩子的。 “三郎，你抱着小郎走，咱们再不走都挤不进里头看灯了。”白盼妹对三郎喊道。 本来三郎想说他抱姑姑，四叔抱小郎。 但是看着村里赵小贵等一大群大孩子小孩子乌泱泱挤在灯下围的水泄不通，而山道上似乎还涌来隔壁村的孩子在抢占赏灯的有利位置。 那怎么能把家门口赏灯的好位置让给别人，于是一把抱起小郎跟在四叔身后。 “妹妹。” 阿臻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阿臻哥哥，你这些灯好漂亮啊。”小福圆从白盼妹怀里滑了下来，哒哒哒跑向阿臻。 白盼妹喊都喊不住。 “你喜欢吗？”阿臻问道。 “喜欢。” 不愧是京城来的灯，比镇上的灯漂亮多了。 “走，我带你去看最漂亮的那几盏。”阿臻牵着小福圆的手融入赏灯的村民里。 “妹妹，妹妹。”白盼妹跺脚，好容易把妹妹从小郎手里抢走，妹妹却又被阿臻带走了。 三郎跟在四叔身后幸灾乐祸，然后一转手将留着鼻涕的小郎塞到四叔怀里，说道：“四叔，你不是说小郎走累了吗？你来抱。” 白盼妹：“……” “小郎，你去把姑姑牵来，我还给你糖吃。”白盼妹将小郎放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 小郎看了看人群里的阿臻和姑姑，摇摇头说道：“不要，阿臻的糖多。” 白盼妹：“……” 神树村十五晚上有五彩灯消息传出去，南关山一带霎时沸腾起来，相邻的村民们都不去镇上了，一股脑跑到神树村看灯。 由于看灯的小孩子们手里提着纸糊的灯笼，这些灯笼易燃，加之小孩子们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急的赵村长紧急抽了一些人手在村里防火。 这些人自然不太情愿，毕竟他们赏灯是次要的，还要熬夜洗羊毛赚钱呢。 何顺知道后，让这些村民安心去洗羊毛，他安排人来防火。 毕竟，这灯的主意是自家主子出的，如果因为赏灯的事儿导致神树村失火，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小福圆和阿臻在灯笼间穿梭。 “这只鲤鱼造型的好漂亮。” “还有这一只，哇，竟然是灶王爷的造型。” “阿臻哥哥快看，这里还有一只仙女呢。” 小福圆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灯，看的目不暇接，每一只都爱的不行。 “看，那是神树村的福荣乡主。” “这灯听说就是皇上赏给福荣乡主的。” 其他村来赏灯的村民看到灯下的小福圆纷纷上前打招呼。 “福荣乡主，上次和村里人一起给你拜年你还记得我吧，我是下山村的大福，你能保佑我家谷子大丰收不？” “福荣乡主，我上次没来得及说，你能保佑我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不？” “福荣乡主，我和你姥姥一个庄的，你能保佑我家的猪多生几个小猪羔我就满足了。” …… 外村村民们围着小福圆七嘴八舌。 他们大年初一都来给小福圆拜年了，因为人太多了，不让单独拜年，只是随大流得到福荣乡主新年好的祝福。 各人的愿望还没有来得及说呢，此时可算逮着机会了，谁错过谁傻！ 小福圆谨记白老太太的话，不熟悉的人祝福话不能随便说，万一遇到那等人品差的给了他的祝福实现了不得遭天谴么。 那些村民见小福圆不开口，急的双手合十，甚至有些人情急之下就要朝小福圆伸手。 “你们干什么！”阿臻一脸正色，紧紧的把小福圆护在身边，唯恐那些人伤到小福圆。 村民打扮的侍卫看到阿臻这边有动静，挤了进来，将那些人隔开，把阿臻和小福圆带出人群。 “哼，不就是个乡下野丫头，当了乡主就了不起？” 第四百四十七章陷入风波 说这话的是下山村被老虎咬死的韩大郎家的寡妇徐氏。 自打韩山和夏清荷和离后，徐氏就正大光明的改嫁给了韩山。 今晚她也带着儿子和村里人一起来神树村赏灯了。 她说这话时候，恰好夏清荷也在赏灯，这话自然落进夏清荷的耳朵里。 “你说谁呢？”夏清荷当着下山村的人呵斥徐氏。 “说谁碍着你什么事？”徐氏见是夏清荷，刚想出口讽刺几句，可看到她身边站着几个神树村的妇人，一看就不好惹。 “怎么不碍着清荷的事儿，清荷现在是我们神树村的人，小圆宝是我们神树村的乡主，你说小圆宝，作为神树村的村民清荷当然可以过问。” 秋娘站在夏清荷身边开口。 她也十分生气徐氏背后说小福圆的闲话。 “我说的有错吗？本来就是乡下丫头，都是老白家对外炒热了名声而已。”徐氏被人当面训斥，尤其是夏清荷，面上挂不住。 她本来穿着闺女春丫从淮城带俩的新衣裳带着新珠钗，想来夏清荷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出师未捷反倒被夏清荷当面训斥。 忍不了！ “你一个不下蛋的鸡有啥资格说我，我知道你恨我嫁给了韩山。你要怪就怪老白家，他们家要不是害死我男人，我能嫁给韩山？”徐氏开始胡说八道。 这时候外村的人已经嗅到八卦的气息，纷纷围拢过来。 “你放屁，你男人是被老虎咬死的，这事谁不知道啊。”夏清荷没有被徐氏带偏，直接揭开真相。 “可不是，要不是老白家，你儿子你公公都得被老虎咬死，你男人被老虎咬死了你讹诈老白家不成，开始把脏水泼到老白家，还私下骂咱们乡主。”胡大娘对着其他村的村民解释道，“这事儿大家一打听就知道了。 村长媳妇越开众人唾到徐氏脸上，凶狠的说道：“我们乡主是皇上封的，你这是怀疑皇上是个蠢蛋？小心把你抓起来杀头。” 徐氏面上一阵发白。 她闺女现在只在淮城沈家当丫鬟，和皇上没法比。 同时暗恨，白家闺女咋就走了狗屎运被封为乡主了？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乡下野丫头，她早让春丫借着沈家的势力把小丫头丢河里了。 “谁骂我们乡主了？” “竟然敢骂小圆宝。” 神树村的人闻到风声，都不用号召，直接跑到风波现场围着徐氏。 “是谁？谁骂我家小姑子？” 尤金桂是哪里热闹哪里钻，钻到热闹处听人说有人骂小福圆，气的跳脚。 她家小姑子万一被别人骂的没了福气怎么办？ 其他村民此时和尤金桂同仇敌忾，指着徐氏。 尤金桂看到徐氏，眼里冒火，臭婆娘，就是她想要毁小姑子的名声？ 于是破口大骂这个臭婆娘，骂着骂着上手薅徐氏的头发，徐氏反薅，被人按住了。 尤金桂不解气，上去挠徐氏的脸。 徐氏的脸被尤金桂挠的半花，才被下山村的人拉开。 人群里神树村的大娘媳妇们，在白家二嫂带领下，将徐氏骂个臭死。 小福圆是神树村的乡主，代表神树村的脸面，竟然被人无端辱骂，这对于每一个神树村人而言和骂自己也没啥区别。 徐氏在大家愤怒的目光和骂声中，灰溜溜的溜出人群焦点外。 徐氏走后，尤金桂很高兴自己的表现，在人群里一扫，未免感到失望。 因为她没有看到白家人！ 也没有看到小姑子。 刚才自己的表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秋娘，你要给我太婆婆和婆婆说我今晚为了维护小姑子，我嗓子都嚎干了，手也肿了。”尤金桂拉着秋娘说道。 她今晚的表现必须要在白家传播传播啊！ “行，我说给奶奶和阿婶听。二嫂赏灯后来绣坊吧，晚上还有很多活要干呢。”秋娘说道，说完拉着清荷离开风波中心，灯赏过了，她还要去绣坊带着大家干活呢。 尤金桂的眼神在人群里四处转悠，她在找小福圆。 找了半天没找到，她不知道小福圆早被阿臻领着回家吃汤圆去了。 神树村的人赏了回子灯，纷纷朝绣坊走去，他们还要赶工洗羊毛呢。 作为监工的尤金桂也朝绣坊走去。 “四妹妹。” 尤金桂刚走到绣坊门口，就被人拦住。 都不用看只听声音，尤金桂就知道是她堂哥尤麻子的老婆胡氏。 “干啥？”尤金桂一想到她爹要把胡氏的儿子过继来当孙子，家里的磨坊落到胡氏手里心里就十分不爽。 “四妹妹那么大火气干啥？”胡氏笑眯眯的说道，“我找你来有事。” “啥事，有屁快放。”尤金桂没好气的说道。 “是这样，你侄女招娣在你们家绣坊干活。她不知听信了谁的话，赚的钱不交给我，藏的给老鼠洞一样我也找不到。我看你在你家绣坊管着事，你能不能替你侄女领钱，把钱交给我。”胡氏说道，同时心里怀疑一定是小福圆挑唆的，因为每次招娣一给她犟嘴，都说小圆宝咋样咋样。 “那我有啥好处？”尤金桂问道。 “我可以每次给你五文。”胡氏咬了咬牙。 旁人一天四十文，招娣一天二十文，老白家就看招娣是个孩子占她的便宜。 尤金桂噗嗤一声笑了，要是从前，这活她肯定愿意干。 但现在嘛，她每个月有一两银子零用，自然不把这五文看在眼里。 “嫂子，你这五文钱打发叫花子呢？我可不上你的当。我家小姑子让你闺女来我家绣坊上班，是可怜她，我要是和你合谋扣了这钱，我在白家可啥地位都没了。”尤金桂说道。 太不划算了这买卖！ 胡氏一脸惊讶，这个四堂妹啥时候竟然也那么正气了？ 但也知道尤金桂说的是实情。 既然这钱少，说不动她，那其他的呢？ “村里其他人都在绣坊洗羊毛织袜子，就我没有。四妹妹你也让我进来干活吧，我四十文分给你十文。”胡氏说道。 尤金桂叹息，这个堂嫂比自己脸皮还厚呢。 不知道尤麻子干的那些事儿吗？ “不行，你男人都差点害了我家小姑子。”尤金桂觉得自己十分拎得清。 胡氏冷笑：“你口口声声你小姑子，可见你在白家处处看她脸色，你这个嫂子当的可真是没出息。” 胡氏想用激将法激的尤金桂上当。 果然，尤金桂听了这话又气又上头。 …… 月上树梢，神树村赏灯的人渐渐散去。 小福圆在阿臻那里吃了汤圆和其他小吃。 阿臻让人在外头燃了烟火，小福圆坐在廊下伴着火炉赏烟花。 “怎么了？”阿臻见小福圆打了个寒颤。 “没事儿。” 小福圆说道，心里隐约划过一丝不舒服，也许是汤圆吃多了积食。 “来，给你披上。” 阿臻解开身上的厚披肩披到小福圆身上，又让人将炉子的炭火烧的更旺一些。 小福圆裹紧了披肩，依偎着火炉，渐渐打起哈欠。 第四百四十八章闺女的提醒 夜很深了。 神树村的花灯逐渐熄灭。 外村的人基本都回家了，就连喜欢热闹的孩子也三三两两的回了家。 整个神树村重新陷入冬夜的宁静里。 只有白家绣坊发出莹莹的光，村里人热火朝天的浆洗羊毛编织羊毛袜护膝。 “来，吃碗热元宵，吃完大家就回去睡吧。” 白老太太命白大壮和谢春桃煮了几大桶元宵给大家暖和暖和，毕竟今儿过节。 虽说大家干活是为了赚钱，但到底也是给老白家赶工。 白老太太心里感激着呢。 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儿，纷纷吃起元宵。 “白大娘，吃完咱们继续干。”一位媳妇说道。 “今儿过节，大伙儿早点回去陪陪孩子，明儿再赶工。”白老太太笑着说道。 “那行，明儿咱们多干些。” 大家吃完了热元宵，临走之前将羊毛规整好，然后三三两两和白家人告别回家。 村里人回去后，白老太太带着秋娘等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绣坊。 因为今儿是十五，为了好彩头，绣坊的架子上摆放了面粉蒸的龙灯，担心灯油的火星子会溅到羊毛和丝线上。 检查了一圈见完好无损，于是吹灭了灯，老白家的人也开始回去了。 “小圆宝哪去了？”白木板从绣坊回家发现闺女不在家里，开口问道。 “在隔壁。”田麦苗一直在家里守着，见家里人回来，大着肚子迎了出去。 “你咋起来了，不是让你早睡了吗？”甄氏看着儿媳妇的大肚子，想着得要提前把稳婆请来了。 “他娘，我去隔壁叫闺女去。”白木板没有进屋，直接拐到隔壁敲门。 白木板进了大宅子。 阿臻和小福圆已经睡下了，俩人脸对脸的躺在阿臻的大床上。 何顺笑呵呵的将白木板迎进卧房，尽管眼前的一对都是小孩子，但白木板依然黑了脸，抱起自家闺女就走，甚至懒得搭理何顺。 何顺十分无奈的将白木板送出大门。 小福圆被白木板直接抱到上房，小福圆刚沾到床就惊醒了。 “闺女，是爹，抱你回家了。”白木板说道。 “爹，绣坊咋样了，注意火。”小福圆看到是自家老爹，打了个哈欠，翻滚着沉沉睡下。 白木板心疼的不要不要的，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放在心里，知道今儿元宵节绣坊里点灯，记挂着火的事情呢。 那绣坊必然没事儿，早已经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多遍。 白木板带着对闺女的心疼，点了点闺女秀气的额头，给闺女盖上了被子，然后去洗漱。 …… 白家二嫂尤金桂等白家人都睡下走出家门，敲开了娘家的门直钻六妹尤青芽的屋子。 “那么晚四姐你干啥来了？”尤青芽问道。 “青芽，了不得，你给我一起去捉奸。”尤金桂将尤青芽的被子掀开，一脸兴奋。 尤青芽心里警铃大作。 捉奸？ 捉谁的奸。 “四姐，你可别犯糊涂，二姐夫和清荷姐姐……” “你想哪去了，我再不喜欢清荷我也知道她和你二姐夫不会干出这样的腌臜事儿。”尤金桂对亲妹子的想法一脸无语，神秘的说道，“是咱堂嫂和吴郎中。” 尤青芽听了更是吓了一跳，说道：“吴郎中，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吴郎中死了媳妇后独自一人拉扯儿子，不光村里大娘们就连吴郎中的岳家都给劝他再娶，他都拒绝了。 吴郎中这样正派的一个人，咋能和尤家堂嫂，也就是尤麻子媳妇胡氏扯在一起。 “四姐，你可别随意污蔑人，要死人的。”尤青芽也不喜欢胡氏，但不代表她愿意捉胡氏的奸，先不说她一个大姑娘家，就是真捉到了胡氏闹出人命她也是不愿意的。 “咋不可能？我今天晚上都听到了，胡氏和吴郎中要做一处。”尤金桂也不管尤青芽还是个姑娘家，说的非常直接，“吴郎中你别看他正经，说不定那都是给人看的，私下里说不定早和咱堂嫂勾搭在了一处。” 尤金桂想起晚上胡氏来找她想来白家做工，被她拒绝后，她发现了胡氏和吴郎中的秘密。 尤青芽听到这些虎狼之词脸腾地红了。 “四姐，就算堂嫂和吴郎中真的有啥事儿，咱也装作不知道，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呢？”尤青芽劝道。 她可不想二半夜的去捉奸。 “蹚浑水？我好不容易逮着她的把柄我当然要抓住。” 尤金桂心里带着气。 尤老爹想把胡氏的儿子根柱过继当亲孙子，还要把家里的磨坊给根柱。 尤金桂不甘心，按照从前尤老爹的说法，她们七个姐妹谁生儿子磨坊给谁，现在这磨坊应该是三郎的，怎么能给根柱。 可是尤老爹头铁，就要过继根柱当孙子。 尤金桂一直想阻止这事找不到由头，现在瞌睡时有人递枕头，尤金桂自然想好好抓住。 根柱有个失了名节的亲娘，还有什么资格当尤家的孙子。 “你要去自己去，我不去。”尤青芽拉着被子蒙头就睡。 尤金桂气的咬牙。 她之所以来找六妹一起去捉奸，是月黑风高多个人壮胆，再说六妹力气大有六妹在胡氏逃不掉。 六妹就连吴郎中估计也能制服。 没想到尤青芽压根不愿意和她一起去捉奸。 “你不去我自己去。”尤金桂见尤青芽铁了心不愿意起床，气呼呼的出了尤家的门。 尤麻子家距离尤家不远，尤金桂绕到尤麻子家门口，见大门打开刚想藏身，就听到招娣的声音。 “四姑。”尤招娣在倒水，看到门口站着人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尤金桂拍着胸脯，朝院子里扫了扫，问道，“你娘呢？” “我娘出去了。”招娣说道。 出去了？肯定去吴郎中家私会了。 尤金桂心里暗喜，看也不看尤招娣，直奔吴郎中家而去。 吴郎中家就在白家绣坊旁边，屋里点着灯，似乎传出说话的声音。 是一把女声。 尤金桂内心窃喜。 好个胡氏，还想尤家的磨坊，没门。 尤金桂饶着吴家走了一圈，看到墙边有个狗洞，钻了进去。 来到院子里，蹑手蹑脚来到窗下，贴着墙听了一听，只听有说话声，却听不真切。 忽然尤金桂觉得自己肚子疼。 估计是晚上吃元宵撑着了。 先是还能忍，可是越来越不能忍，肚子从疼到咕噜咕噜的发出响声。 小腹一阵刺激袭来。 尤金桂赶紧钻进吴家茅房。 正蹲坑呢，忽然看到绣坊似乎有火光。 第四百八十九章有人纵火 “他娘，你看闺女这几天都瘦了，下巴都尖了。” 白木板洗漱完，看到闺女睡在甄氏一旁，一张小脸惹人心疼。 “闺女这是抽条长个了。”甄氏给小福圆掖了掖被角笑道。 “闺女就是太懂事了，刚才睡梦中还担心绣坊呢，说让我注意火。”白木板想起方才闺女朦胧中的小脸，就忍不住心疼。 甄氏听了这话，越回味越心惊，忽然坐了起来说道：“他爹，你不觉得这是闺女在提醒咱们啥吗？” “提醒咱们？”白木板一头雾水。 “要知道闺女说话是最灵的。” 甄氏说着披衣就要下床。 小福圆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注意绣坊有火之类的话。 必须要去绣坊看一看。 白木板见甄氏披衣下床，也醒悟过来了，一把抓起衣裳也下了床。 夫妻俩心里慌乱的不行。 绣坊可不能出啥事儿？ 一院子的羊毛呢，万一着火了，就算是耽误军情了。 小福圆此时也醒了，懵懵中打了个哈欠，对甄氏和白木板喃喃低语：“绣坊，火。” 甄氏和白木板大惊失色。 …… 尤金桂在吴郎中家茅坑一阵舒爽，就看到绣坊冒出一片火光。 吓的她赶紧提起裤子。 糟了！ 绣坊堆放那么多羊毛，燃起来咋办？ 想到白老太太整天对她耳提面命，羊毛要是出个好歹属于延误军情，杀头流放都是轻的，她就吓的发抖。 她是监工，她不想被流放，更不想被杀头。 “绣坊，绣坊着火了！着火了！”尤金桂踩了一脚黄白物也顾不得，从吴家茅房钻出来大喊。 尤金桂的喊声惊动了吴郎中，他拉开门，看到绣坊方向有火光，也顾不得问尤金桂为啥在自家茅房，打开大门拎着桶就朝白家绣坊跑去。 “着火了！绣坊着火了！” 尤金桂端着一大盆水，跟着吴郎中一路跑一路喊，水扑到身上冰冷刺骨。 距离绣坊比较近的夏清荷、胡大娘、赵村长听到尤金桂和吴郎中的呼喊，赶紧起床出来救火。 白木板和甄氏刚走出上房，就听到外头有人喊绣坊失火了，隐约像自家老二媳妇的声音。 “爹，娘，绣坊失火了。” 白大壮等人听到动静都起来了，衣服扣子都来不及扣，便慌忙朝绣坊跑去。 绣坊要是燃起来，事情可大了。 田麦苗也想出去，被白老太太按住了。 “三嫂，没事的，绣坊会好好的。” 小福圆被大家的动静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家里除了三嫂之外的所有人都提桶跑了出去。 她一脸懵懵的看着在屋子里着急转圈的三嫂。 三嫂肚子那样大，快生产了，不能急火攻心，于是小福圆摸了摸三嫂的肚子，嘴里说着没事没事，绣坊会好好的。 “没事啦，没事啦。” 赵村长拎着桶，对赶来的白家人和村民大声说道。 话虽如此，白家人依然提着一口气进了绣坊。 “说来也怪，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把绣坊里柴禾垛烧了，眼看要烧到屋里头，却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几团雪咂灭了。”赵村长跟在白木板身后，对白家人解释。 果然，绣坊院子里的柴禾垛被烧焦了。 此时还在冒烟呢。 见羊毛没事，白家人和村里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家人松口气是因为绣坊保住了，而村里人松口气是因为羊毛没有烧掉他们可以继续在白家干活赚钱。 “这火咋烧起来的？”白木板一脸后怕。 “十五又是点灯又是点火的，兴许火星子蹦到了柴禾垛上。”赵村长说道。 甄氏想了想，一脸疑惑，明明晚上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怎么会有火星子呢。 再说了，就算外面有灯，在绣坊关门前，那灯也早已经吹熄了。 “大壮娘，你是说这火是人点的？” 白老太太揣摩出儿媳妇话里话，她也十分怀疑这火是人纵的。 可是这火是谁纵的呢？ 今天赏灯的有别村的人，可老白家和他们没有啥过节，犯不着烧白家的绣坊吧。 而本村人呢，本村人可是家家户户都有在白家绣坊干活的，若是绣坊烧了他们都得受牵连，不会蠢的纵火吧。 白老太太眼神晦暗不明，仔细排查着凶手。 “哎呦，哎呦，冻死我了，疼死我了。”尤金桂狼狈的坐在一堆料子前呻吟。 谢春桃举着灯，看到尤金桂一身水头发上挂着的水已经结了冰，整个人还……臭气熏天。 “二弟妹，你这是咋了？”谢春桃吓了一跳，提着灯再一看旁边的人，更是吓的想丢掉灯。 让谢春桃吓一跳的人是吴郎中，他也一身水的坐在一旁喘着粗气。 那画面实在是，实在是有违风化。 白家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十分难看。 老二媳妇这是咋了？ 吴郎中又是咋回事？ 而村里人也看到了尤金桂和吴郎中，纷纷赶过来瞧热闹。 “老二媳妇！”甄氏脸色一沉，白老太太气的想抓起柴草盖住尤金桂，太不像话了，大晚上的咋和吴郎中搅合在一起。 吴郎中被白家人看的一凛，还没有开口，吴超景一路跑来质问尤金桂：“白二婶，你咋从我家茅坑出来？” 尤金桂：“……” 这话一出，不仅白家人黑了脸，吴郎中更是脸如锅底，而村里人则一脸八卦的看向白二壮。 白二壮面无表情，心里都想好了，若是尤金桂和吴郎中有个啥牵扯，他不介意成全吴郎中。 只是她若是纵火烧绣坊，就别怪他不客气。 尤金桂见大家误会了，朝白家人挪了挪身体，臭的甄氏和白老太太捂住鼻子。 “我在你家茅坑，是捉奸。”尤金桂解释道，一动弹脚钻心的疼。 吴郎中脸上更黑了！ 村里人也十分好奇，就算捉奸吴郎中也轮不到尤金桂，白二壮和吴郎中这俩人也没听说有啥癖好。 村里人扭头看向尤金桂和吴郎中，一脸吃瓜的样子。 白木板简直要气死，这个老二媳妇，太丢人了，必须休掉！ “老二媳妇，火是咋回事？”白老太太直接问道。 尤金桂顾不得解释，冲甄氏和白老太太说道：“娘，奶，是有人在咱家绣坊纵火，我看的真真切切两个身影，朝那边跑去了。” 尤金桂一脸委屈，手指头朝纵火犯逃跑的方向指了指。 吴郎中也跟着附和：“白大叔，确实是人放的火，好像是个女人放的。” “去追，谁敢毁了咱们的饭碗，咱们饶不了她。”赵村长一声令下，村里人顾不得吃瓜纷纷四散堵路，势必要找到放火的女人。 而白家几兄弟在大壮的带领下也去拿人。 第四百五十章水落石出 “那个，二壮你等下，我也不知你媳妇咋出现在我家茅坑里。我看到外头着火，我才出来的。” 吴郎中喊住白二壮，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那么多人，能是胡咧咧的时候吗？ 他可不想和尤金桂传绯闻，别说她已经是人妇了，哪怕她是二八少女他也懒得瞅尤金桂一眼。 他必须要澄清他和尤金桂啥关系都没有。 不是，等等，除了澄清和尤金桂没关系，他还要澄清他没有奸可捉。 白二壮懒得听，直接跟着大哥走了。 尤金桂露出一抹受伤的神情。 “白家二嫂，你捉奸捉错人了吧，我一个鳏夫带着儿子过活，你可不能污蔑我。” 吴郎中虽然是一介鳏夫，但不代表他甘愿被污蔑。 “你要是再敢瞎说，我撕了你嘴。”吴郎中恶狠狠地说完就要起身回家。 这话听到尤金桂耳朵里很虚，她明明听到屋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不行，如果她不说出来，她钻吴家茅坑的事情也洗不干净了。 “你都干了，还不让人捉了。”尤金桂一把扯住吴郎中，脚疼的嚎了一声重新坐下。 在绣坊驻守的白家女眷和胡大娘村长媳妇等人齐刷刷看向尤金桂，大家都闹不明白，尤金桂有啥立场去捉吴郎中。 此时白老太太恨不得把尤金桂骂死，这个老二媳妇太丢人现眼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吴家茅坑里，这传出去像话吗？ 本来白老太太还想让尤金桂回家再说这事儿，可是吴超景都把这话捅了出来，若是不说个明白，村里人更会传出不好的传言出来。 她知道白二壮不在乎。 但是她在乎，白家的名声在乎。 还有，看吴郎中的样子，和自家孙媳妇没啥牵扯，估计是尤金桂着三不着两的听了啥八卦就跑到吴家。 这事情一过就是不休掉她，也得禁了她的足。 “老二媳妇你说说到底咋回事？”甄氏问道。 吴郎中心里有一丝慌乱，十分想逃，偏偏被尤金桂扯住了。 “他和我堂嫂尤麻子媳妇好上了，作为尤家的女儿，我自然可以过问了。”尤金桂理直气壮的说道。 吴郎中听到尤麻子媳妇，心里一松，简直气笑了。 白家女眷和村里媳妇大娘们也十分好奇，啥事能让尤金桂以为胡氏和吴郎中有奸情。 不过这也难说，吴郎中成亲早，虽然有个儿子但他年纪也才和二壮差不多大，人长的也不赖，被人盯上也正常。 而胡氏，从前作风就有点不大好，加上尤麻子被流放，她有那等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可以理解。 只是若吴郎中和胡氏真有啥牵扯，肯定瞒不住村里人，连尤金桂都知道了，村里那些洞若观火的大娘们咋能不知道。 “老二媳妇，你别胡咧咧。”甄氏脸一沉。 看吴郎中的样子，这事情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再说尤金桂作为尤家出嫁闺女，去捉堂嫂的奸，也不合礼。 “你有啥证据，我和你堂嫂好了。”吴郎中却和尤金桂杠上了。 是啊，尤金桂有啥证据，大娘们支棱起耳朵，她们也想知道。 “晚上赏灯时，我听到……” 大家在尤金桂的嘴里听到事情的经过。 原来晚上胡氏找尤金桂想来绣坊做活，被尤金桂拒绝了。 中途尤金桂出来赏灯，听到胡氏和韩大郎的媳妇徐氏躲在柴禾垛旁嘀咕。 这俩媳妇，一个男人被流放，一个被老虎咬死，说起来都和老白家有关，于是俩人认定都是老白家害的她们丢了男人，久而久之俩人从走动发展成干姐妹。 韩大郎媳妇徐氏晚上骂小福圆受到夏清荷的指责心里带着气。 而尤麻子媳妇胡氏因为想去白家绣坊不成更是存着愤恨。 俩人先是将白家骂了一顿，然后一拍即合存了要把白家绣坊一把火给烧了的心思。 俩人商定等赏灯的人从神树村离开，趁着深更半夜就点火。 当然，俩人密谋烧白家绣坊的时候尤金桂没听到，她听到的是后半截子话，关于和吴郎中所谓“奸情”的话。 徐氏因为嫁给了韩山有了依靠，尤麻子媳妇胡氏极其羡慕，尤麻子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说不定早已经死在了外头，她也动了找个相好的心思。 她看上了村里的鳏夫吴郎中。 这些日子总是借口心口疼邀吴郎中来家看病，看病时候几次撩拨吴郎中都没有得手。 胡氏心急如焚将此事告诉了徐氏，徐氏给她出主意，说趁着赏灯吃元宵，让她打扮着给吴郎中送元宵，元宵里头下蒙汗药，趁机贴住吴郎中，就不信吴郎中是个柳下惠不动心。 “竟然有这等事？” 尤金桂说完，吴郎中暗自沉思。 怪不得晚上胡氏巴巴的端了一碗元宵进了他家，他因为要赶着出诊没有接胡氏的茬，还以为那元宵是胡氏给的谢礼。 毕竟白天胡氏心口窝疼请他过去，他看完后胡氏没付诊金说没钱。 他将胡氏好容易打发出门，由于自己已经吃饱了饭怕吃元宵积食，于是将元宵倒给了狗吃。 这也就解释了为啥尤金桂钻进吴家茅房，吴郎中没有听到狗叫。 原来狗被夹了蒙汗药的元宵给蒙翻了。 吴郎中想到此气的要命。 没想到他一个多年鳏夫竟然被人惦记，差点丢了清白。 不过，还好尤金桂捉的是胡氏，要是捉其他人，岂不是给人好端端的姑娘造成困扰。 “下作的娼妇，尤麻子在的时候还能压着她，尤麻子不在就开始作妖。小吴是个正经人，竟然敢算计小吴。”村长媳妇唾了一口唾沫，对胡氏破口大骂。 村里媳妇大娘们听了尤金桂嘴里的事情经过，又想笑又同情吴郎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在暗骂胡氏。 毕竟吴郎中也算是村里钻石王老五，别看是鳏夫，却是村里村外知名的郎中，出诊金赚的不少，放眼整个神树村除了老白家和村长家，就属吴郎中日子过的好。 许多媳妇大娘都想把自己妹子或者娘家侄儿说给吴郎中做续弦，只是吴郎中没那心思。 如此重情义的钻石王老五，差点被胡氏给霍霍，她们怎么不骂胡氏。 “你也是，你听风就是雨，好端端的整了这么一出。” 白老太太指着尤金桂骂了一顿。 就算吴郎中和胡氏有一腿，作为尤家出嫁闺女尤金桂有啥资格管。 她捉奸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奶，如果我不出来，咱家绣坊说不定就全部烧了。”尤金桂一脸委屈指了指自己身上，湿的地方已经结了冰。 尤金桂当然不敢当面说之所以捉胡氏的奸，是为了娘家的磨坊， 她要是这样说，白家的脸往哪里搁。 白老太太一脸无语，甄氏则让她回家去换衣裳。 尤金桂指了指自己脚说道：“我追纵火的人，被她丢石子滑倒摔伤了脚。” 甄氏脸色一沉，顺手取过绣坊里的棉被让尤金桂裹着，命春桃将她带回家。 “放火的人找到了。” 伴随着噪杂的脚步声，有人冲进绣坊。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纵火犯找到了 白家人都出去了，只有田麦苗和小福圆在家中。 田麦苗频频朝外看，心里十分担心绣坊被烧。 绣坊怎么样了？ 白老太太等人咋还不回来？ 田麦苗着急的在房里踱步。 “小圆宝，你说咱家绣坊没事吧？”田麦苗忍不住问小姑子。 小福圆看着三嫂十分着急的样子，轻声细语说道：“没事的，三嫂，绣坊没事。” 尽管小福圆已经多次强调了绣坊没事，可田麦苗还是不放心。 小福圆只觉得三嫂是孕中多思的缘故。 “妹妹，你觉得咱家绣坊咋就燃了。”田麦苗问道。 “被人点的。”小福圆说道。 什么？ 被人点的？ 田麦苗一点都不怀疑小姑子的话。 难不成是老白家日子过的太红火招人眼红，就有那等歹毒心思的人想毁了老白家。 “麦苗姐姐，何顺让我来给你说一声，火已经灭了，没事儿了。”刘一手来到老白家说道。 火起时，隔壁大宅的人也去绣坊参与灭火了，只是刚到门口就发现火已经灭了。 何顺怕田麦苗带着小福圆在家担心，于是遣刘一手过来说明情况。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去。”田麦苗说道。 “三嫂，我和你一起去。”小福圆穿上了厚厚的小袄，戴上手套和围兜，顺带把三嫂的围兜递给她。 “也好，一起去。”田麦苗带着小福圆走出白家大门。 这时何顺从隔壁走出来，见田麦苗和小福圆要去绣坊看情况，不放心安排人跟着一起去了。 被吵醒又睡下的阿臻，听说小福圆去了绣坊，也披衣下床要去绣坊。 小福圆和田麦苗刚走到绣坊门口，便看到乌泱泱的人朝绣坊冲来。 嘴里嚷嚷着“放火的找到了，放火的找到了”。 小福圆和田麦苗跟着人群走向前，看见为首的夏清荷和秋娘揪着一个妇人进了绣坊。 小福圆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站在甄氏和白老太太身边，甄氏摸了摸她的手，又将一个手炉塞到她怀里。 “就是她放的火。” 大家一看，这不就是韩大郎的媳妇徐氏。 只见她衣裳凌乱，钗环脱落，头发被火烧焦，半边身子湿透结了冰凌子，黑灰覆盖的脸上隐约透出一片青肿。 在神树村人的逼视下，徐氏瑟瑟发抖。 她赏灯结束后没有离开，一直在胡氏屋里呆着。 夜深人静时，俩人来到白家绣坊点火。 胡氏求尤金桂进绣坊做工时，留意到绣坊里面墙根处有一堆柴禾垛子，俩人点燃了火折子扔到柴垛上。 看到火燃起，俩人带着恨意拍手称快。 没想到尤金桂在吴家茅房看到了火光，俩人在尤金桂的喊声中惊慌失措逃跑。 胡氏毕竟是神树村人，对路比较熟悉，丢下徐氏先跑了。 徐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一下子滑倒摔的鼻青脸肿，被赶来的尤金桂差点按住。 徐氏情急下给尤金桂一记扫堂腿，尤金桂连人带盆滑倒，徐氏趁着尤金桂扭到脚仓皇逃走。 只是不知怎地，明明傍晚赏灯时畅通无阻的路此时却给迷宫一般，徐氏绕来绕去都没有绕出神树村。 夏清荷和秋娘抓住她时，她正躲在私塾的墙根下。 “你这个小娼妇，竟然敢放火烧我家的绣坊。” 尤金桂将身上的棉被扯掉，眼里冒火，踮着一只脚上去就给了徐氏一巴掌。 白老太太在尤金桂连续打了徐氏两巴掌后才命谢春桃将她扯开。 此时，村里所有人都认为尤金桂打的好。 多歹毒的心思放火烧白家绣坊。 若是军中羊毛被烧了，村里所有干活的人都逃不掉被罚。 “你说说看，你为啥烧我家绣坊？”白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其实不用问也明白，她男人被老虎咬死后讹诈老白家不成，心里记恨。加之因为夏清荷的事情，白家站在清荷这边，她更是恨到扭曲。 她觉得自己所有倒霉事儿都有白家掺合，非要给白家一点教训不可。 “你还是执迷不悟，你家韩大郎被老虎咬死是他自己不当心。”白老太太说道。 徐氏一脸愤恨的看向白家，尤其是甄氏身旁的小福圆。 就是这小丫头，若是她当初说韩大郎还有救，说不定韩大郎哪怕被老虎咬了也不会死。 “你家丫头明明说几句好话我家大郎就能好，偏偏不说。”徐氏怨毒的目光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 她说话是灵，但也不会起死回生啊。 “胡说，你家韩大郎抬下来时就已经断了气，你怨谁不成，怨我家小孙女？”白老太太恨的想尤金桂附体，重新给徐氏一巴掌。 白家所有人听到徐氏把韩大郎的死推到小福圆头上，个个变了脸色。 一向性子平和的谢春桃擦拳磨掌要轮徐氏。 “你这就是糊涂油脂蒙了心，若这样论，打虎时在山上你家大郎还故意引老虎去咬大壮呢，只是人家大壮福大命大老虎不咬他。可见老虎也是能分得清好歹的。”村长在一旁冷笑。 小福圆可是神树村的乡主，她的福泽可是护佑着神树村的人，他这个村长可是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 “你们白家就该死，我唯一恨的是火灭了，火就应该把羊毛都烧了，你们全家都被杀头流放才好呢。”徐氏发疯一般不管不顾的说。 这就是承认了她烧的绣坊。 “谁给你的主意？”甄氏忽然平静的问道。 外村人压根就不知道绣坊有羊毛，徐氏又怎么知道的呢？ 肯定和本村人里应外合。 甄氏这话一问完，都不用徐氏回答，大家已经想到了胡氏。 结合尤金桂描述的，徐氏和胡氏在草垛子前设计吴郎中，那俩人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比如烧白家绣坊这事。 徐氏惨笑两声。 “既然你不说，那就报官吧。”甄氏对白二壮说道，“老二你去县里走一遭。” 白二壮点头答应了。 “你不说，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甄氏淡淡的说道，“即便你不说，大家伙儿也猜到了，是招娣的娘怂恿你纵火的吧。”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一波又起 招娣的娘胡氏，丢下徐氏独自跑回了家。 进门就将门拴上，听到外头不断传来的救火喧嚣。 手里捏着帕子，心里一阵快意。 晚上她去找尤金桂时，看到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羊毛，一把火进去肯定能烧个干净，就是神仙来了也不顶用。 她可是从闺女招娣嘴里套到了话，这批羊毛是给边境军中织羊毛袜护膝的原料，如果有啥闪失就算是违反军令误了军情，要被杀头流放的。 活该老白家被杀头流放。 活该村里那些和老白家关系好的人家也跟着受牵连。 小福圆不是有福气吗？不是灵吗？ 一把火丢进去，她就不信小福圆的福气能罩着那羊毛。 一把火不仅烧掉了羊毛，也将小福圆的福女名气给烧个一干二净才好呢。 听到外头的救火声，她打开一条门缝，努力朝绣坊那边看，发现没有预想中的火光漫天，心里还在嘀咕徐氏按照她的指引火把丢的明明是正确的位置。 接着外头的救火声音越来越小。 她心里这才感到隐隐担心 不知道徐氏跑没跑走，跑走了还好说。 万一没跑掉，如果被抓住供出自己可怎么办？ 她想到徐氏晚上给她出的主意，纵火后就推到吴郎中身上。 可现在一想，怎么推，老白家会那么好糊弄相信她的话？ 对了，尤麻子的四堂妹，尤金桂，她咋和吴郎中一起的？她恍惚中看到尤金桂是从吴郎中家里钻出来。 胡氏转头一想，一条歹毒的心思计上心头。 万一自己被抓住，先把锅甩徐氏头上，如果甩不成，就拿尤金桂和吴郎中说事儿。 反正她不能坐以待毙。 怎么一阵臭味传来，还是从自己手上。 胡氏搭眼一看，刚才在慌乱逃跑中绊倒随手抓到了地上一个帕子，没想到这条帕子那么臭，原来上头沾了不明物体。 她赶紧丢掉，又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怎么越看越熟悉，好像尤金桂就有这么一条帕子。 有了！ 胡氏双眼发光！ “开门。” 胡氏吓了一跳，一听是闺女招娣的声音。 仔细听听除了招娣没有旁人，胡氏将门打开。 “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招娣进来后，胡氏将门重新拴上。 “娘，白家绣坊的火是不是你和徐姨一起放的？” 招娣脸上挂着泪，进门就问。 她从尤金桂开始喊绣坊失火时，就拎着桶出去救火。 一直在白家绣坊抓到徐氏被抓到。 徐氏今晚来了自家，和自家娘亲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尤招娣猜到白家绣坊失火有自家娘的功劳。 她心里又羞又愧。 自己爹差点把小福圆给害了，白家不计前嫌让她进绣坊干活，她一天能赚二十文银子，却没想到自家娘要毁了白家绣坊。 “你这个死丫头一心向着老白家，你别以为你在里头干活你就是白家人了，你在人家心里就是低贱的丫头。”胡氏被自家闺女质问戳中心事，恼羞成怒。 看这样子，自家娘参与了纵火。 招娣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娘，你去给白家承认吧。”招娣哭着说道。 “放屁，我没有放火，我凭啥去承认。”火不是她胡氏放的，她顶多给徐氏递了火折子，老白家的绣坊就是烧成灰也和她没关系。 “你就算没放，可是你和徐姨商量了放火。”招娣说道，“你不去承认错误，呆会被白家抓住就不止承认错误了。” 胡氏见自家闺女威胁自己，气的心口疼破口骂道：“你有本事你去给白家说，火就是你娘放的。你去，你就等着白家把我弄去和你爹一起流放你才痛快吧。你打量我不知道你打的啥主意，你是恨我想让春丫把你卖进淮城当丫鬟，你是恨我疼你弟弟，你就想害死我。” 胡氏边说边揪着招娣就打。 “只要我咬牙不说，谁也奈何不了我。”胡氏说道。 招娣被打的眼泪滚滚，但到底不敢去白家人面前揭露自己娘亲。 如果把娘亲交出去，真的和爹一起被流放，她和弟弟怎么办？ 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你要是敢在老白家说出半个字，我都打死你。”胡氏说完，拿着帕子掩上门急匆匆的出去了。 她拿着尤金桂的帕子，一鼓作气跑到吴郎中家。 吴郎中家虚掩着门，一片静悄悄的，估计吴郎中夜里出诊还没有回来，胡氏心里一阵暗喜。 看来，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她蹑手蹑脚推开吴郎中的门，果然没有任何人声。 “啊。”胡氏刚踏进吴郎中家的堂屋，就被人一棍子差点敲晕。 “小姐，这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说话的是小梅，徐掌柜家的丫鬟。 徐娇娇来神树村赏灯，脚扭伤了，便来到吴家进行医治。 吴郎中自打把徐夫人心口疼的毛病治好后，就成了徐家的“私人大夫”，徐家人但凡有个不舒服的地方都爱请吴郎中瞧。 因此徐娇娇作为病人到吴郎中家，并没有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 加之上回白三壮被诬告谋反，她和吴郎中一起来白家透露消息，吴郎中一路护着她，这让她对吴郎中有了别样的心思。 本来想着治好脚伤就回去，但尤金桂一嗓子着火了将吴郎中喊去灭火，而她的脚还敷着药并不敢轻易走动。 徐娇娇一听是白家绣坊着火了，派小梅出去看看咋回事。 小梅在绣坊听了一肚子八卦回来，就看到蹑手蹑脚闯入吴家的胡氏。 “这人咋那么熟悉？”徐娇娇点了灯。 胡氏见徐掌柜的闺女在吴郎中屋里十分惊讶。 好个吴郎中，怪不得她怎么勾搭都不上钩，他的鱼饵却在这里呢。 “你一个大姑娘家在吴郎中家干啥？”胡氏经过最初的慌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质问徐娇娇。 徐娇娇扫了胡氏一眼，千金小姐脾气上来了，说道：“我爱在哪里在哪里，干你何事。” “小姐，这人好像就是白家绣坊纵火犯的同谋，是……是什么尤麻子媳妇……”小梅说道。 绝对没错。 小梅和徐娇娇时不时来老白家走动，神树村的人她都认了个七七八八。 胡氏听小梅这样说，一阵慌乱。 “你们可别瞎说，谁是同谋。我看你们俩大姑娘家家的，在吴郎中家才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诬陷我，我可要喊了。”胡氏说道。 徐娇娇轻笑。 她自打经了李进那事，她可是一点不在乎名声的。 “小梅，把她捆起来送到白家绣坊去。”徐娇娇拎起棍子，直接将胡氏敲晕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垂死挣扎 徐氏到底撑不住，把胡氏招了出来。 而且她摘干净了自己，说是胡氏点的火，她只是在旁边递了下火折子。 白大壮和谢春桃带着人来到尤麻子家，胡氏不在家里，只有招娣和栓柱在家。 看到吓的一脸慌乱的招娣，谢春桃还安慰她：“你娘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白大壮和谢春桃找了一圈，没找到胡氏的藏身之处，还以为她趁着月黑风高逃出了村外。 不怕！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家小孩子还在村里呢。 正当白大壮和谢春桃返回绣坊途中时，遇到了徐娇娇和小梅，徐娇娇和尤金桂一样扭伤了脚，走路一颠一颠的。 “大壮哥，春桃嫂子，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徐娇娇朝小梅手里指了指。 白大壮和谢春桃才发现小梅手里提溜着一个妇人。 正是胡氏！ 胡氏被徐娇娇敲的脑袋发懵，被小梅提溜出来后经冷风一激，整个人清醒过来，使劲挣脱，只是小梅力气大，她挣脱不掉。 看到白大壮和谢春桃，更是挣扎着想跑。 在她下嘴咬小梅的手时，被谢春桃就地抓了一把沾雪的泥团塞进胡氏嘴里。 胡氏呜呜叫着，被谢春桃和小梅联合抬到了绣坊，将她丢到徐氏身边。 胡氏看到徐氏也在，知道事发了。 这个蠢妇，竟然能被白家抓到，害的她明明已经逃离了纵火现场，却被抓住了。 “你这个毒妇，为啥要纵火烧绣坊？” “你知不知道这一把火要是没灭，不仅绣坊被烧着，估计全村都得落入火海中。” “你男人都要害小圆宝，白家不计前嫌让你加闺女来绣坊干活，你还不知道？” 村里人对胡氏，比对徐氏更气更恨。 因为胡氏就是神树村的人，她这做法就是和全村人有仇。 哪怕尤麻子不做人，大家对胡氏平时也是同情居多。 甚至在旱灾时，老白家甚至给了她家燕黍种子。 她竟然还不知足，不仅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 白家甚至都懒得问胡氏为什么纵火了，不用问都知道，这还是把尤麻子被流放怪到小福圆头上怪到白家头上。 此时的白家人庆幸的是，这俩毒妇只是放火烧绣坊，而没有直接去害小福圆。 “赵老哥，你是村长，你说这事儿咋处理？”白木板懒得看一眼胡氏，打算直接交给赵村长处理。 而赵村长决定直接把胡氏交给县衙，徐氏则派人去通知下山村的村长和韩家族长，走一遍过场也直接交给县衙算了。 一直到此时胡氏才开始感到害怕。 她觉得冤的很，她之前已经跟尤麻子进了一次大狱，虽然当时她作为嫌犯家属没有吃苦，但大狱那潮湿的环境，蟑螂老鼠满地爬的场景，以及发馊的窝头，依旧给她留下很大阴影。 她不想蹲大狱！ “村长，我可是冤枉死了，火都是她放的。”胡氏忽然指着徐氏挣扎着说道。 徐氏被胡氏一指，简直要气晕了。 明明是俩人一起商量的，也是俩人一起出来放的火，胡氏咋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放什么绉屁，明明是你递给我的火折子。”徐氏可不甘心胡氏将纵火的罪责都推到自己头上。 她清楚的很，就是到了县衙，主犯和从犯的罪责都不一样。 “我只递给你火折子，我哪知道你要放火烧绣坊？”都到这地步了，胡氏依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神树村的人忍不住摇头。 还不如痛痛快快承认，说不定老白家看在她俩孩子份上，给县令大人求情饶她一饶。 现在死不悔改，别说饶了，不重罚都不错了。 “你咋那么会胡咧咧，是谁给我出的主意烧绣坊的。”徐氏一咬牙，对白家人说道，“就是她告诉我绣坊里有羊毛，说那羊毛是军中的，一把火烧干净你们白家不杀头也得流放。” “就算我这样说，放火的人是你，就是到了县衙我也只是个从犯。”胡氏继续嘴硬。 白家人一脸无语，都不知道胡氏嘴硬什么。 也不知道这俩人互相推脱有啥用？ 证据确凿，甚至徐氏点火的火石和火折子都找到了，这俩人狗咬狗的就能谁比谁罪责轻吗？ “行了，闭嘴。你俩一个都逃不掉。”白老太太忽然开口厉声说道。 从前还是对他们太心慈了些。 尤其是对待胡氏，早在尤麻子告诉拐子小福圆的踪迹时，就应该将胡氏一网打尽了。 省的留下这样的祸害。 “将他们俩押下去，就放我家柴房，天一亮就送去县衙。”赵村长点了几个力气大的大娘媳妇，打算将这俩毒妇关起来。 胡氏这样狡猾的妇人，怎么甘心束手待毙。 她将绑她的村长媳妇推开，扬着手里的帕子。 好臭！ 大家捂上了鼻子。 “看看这是啥？这是我男人四堂妹的帕子，你们白家老二媳妇的，我心口疼去吴家看病在吴家床头捡到的。” 胡氏一脸暧昧不清的扬着臭帕子，看向尤金桂，以及人群里的吴郎中。 尤金桂脸色变的煞白。 胡氏得意极了。 尤金桂和吴郎中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恶心尤金桂，恶心白家。 给村里人留下一个疑惑的影子。 她恨白家人，也恨尤金桂。 当初尤金桂能嫁给白二壮当秀才娘子，她和尤麻子出力不少，尤金桂却过河拆桥。 不仅不替尤麻子给老白家求情，还拒绝她来白家绣坊工作，甚至连尤老爹过继她家栓柱都要阻拦。 就算她要蹲监牢，也要把尤金桂的名声给毁掉。 “你这个小娼妇，死到临头了还攀扯我。”尤金桂踮着脚上去扇了胡氏一巴掌。 胡氏不明白的是，尤金桂脸色发白压根不是因为被污蔑和吴郎中有什么，而是那帕子上沾的东西让她觉得丢人。 这让她想起自己钻吴家茅房没有带手纸的囧事。 站在人群里的吴郎中更是要气炸。 明明今晚烧的是老白家的绣坊，他咋觉得他处于火热的焦点中。 先是尤金桂要捉他和胡氏的奸，现在又是胡氏污蔑他和尤金桂有不清不楚。 他是种马吗？一串串起姑嫂俩。 不出意外，村里的大娘们又带上了吃瓜的眼神。 就是啊，你尤金桂为啥要钻吴家茅房，就为了捉你嫂子和吴郎中的奸？ 可是你嫂子又说奸情主角是你。 你俩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尤金桂简直要气死。 “奶，我可没有，我钻茅房是拉肚子，你不信你问问小姑我和小吴是清白的。”尤金桂受不了大娘们的八卦眼神，差点跪倒在白老太太和甄氏跟前。 蹭到小福圆身边吃瓜的徐娇娇见吴郎中被污蔑，忍不住出声道：“我作证，白家二嫂和吴大夫是清白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善良的底线 徐娇娇将胡氏怎样揣着臭帕子去吴家，怎样被小梅擒住，讲的一清二楚。 “都到这地步了，还攀扯其他人呢。” 村里人首次同情起尤金桂来。 洗去清白的尤金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吴郎中墙根下听到的女声是徐娇娇的。 不过顾不得八卦吴郎中和徐娇娇，尤金桂死死盯着地上的胡氏，上去将自己的臭帕子夺了塞在腰里。 熏的众人朝后退了两步。 “下作的娼妇，你算计人家吴大夫，可惜吴大夫看不上你，你就给我泼脏水。”尤金桂狠狠薅了一把胡氏的头发。 心里一阵快意，她和她的小崽子还想着尤家的磨坊，简直做梦。 都是天意啊！ 幸好她听到了胡氏和徐氏算计吴郎中，幸好她钻了吴郎中的茅坑，否则还发现不了这俩纵火犯呢。 胡氏自觉这一遭躲不过，心里对老白家浮起恨意，不敢骂白家其他人却敢骂尤金桂。 “你还用泼脏水吗？你当姑娘时就勾搭秀才这事谁不知道，你现在倒想洗白。还有，你为了生个闺女出来，怀三郎时向我买的转性药，我告诉你我骗你的，活该你生不出闺女。” 尤金桂听了这话，气的牙疼。 这是把自己的面皮扯掉了！ “我祝你八辈子也生不出闺女。”胡氏对着尤金桂诅咒。 这话不仅尤金桂变了脸色，白家其他人也变了脸色。 “娘，你别骂了。你做错了事儿，你就该认。” 不知道啥时候，胡氏的闺女尤招娣来到了绣坊，脸上挂着泪，哽咽着对胡氏说道。 胡氏看着尤招娣又死死盯着后面跟着的儿子栓柱。 “娘。”一向霸道的栓柱，看着地上的亲娘一脸慌乱。 胡氏忽然福至心灵，扑通一声对白老太太跪下磕头，哭道：“老太太，你看在我儿的份上饶了我吧，别把我送官。” 大家都被胡氏的举动惊呆了！ 方才还那么硬气，又是污蔑又是诅咒的，怎么看到儿子又软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你说说看咋饶了你。”白老太太也想听听胡氏咋说。 胡氏看了看尤招娣，一咬牙道：“就让招娣，招娣替我去见官。老太太，您也是做娘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一个做娘的心。” 这话一出，招娣的眼泪止住了。 白老太太摇摇头不说话。 甄氏一脸平静的说道：“你也知道你是做娘的，那你还推你闺女进火坑，让你闺女替你顶罪？” 村里人除了老白家，哪家不把儿子放在首位，但如此坑闺女的可就一家。 就连赵村长都听不进去了，挥挥手就命人将胡氏押走。 “招娣，招娣，你替娘顶罪吧。”胡氏忽然死死拽着招娣的手，哭喊到，“招娣，招娣，你可怜可怜你弟弟。” 尤招娣面无表情的将手从亲娘手里抽回。 胡氏一口唾沫唾到招娣脸上，骂道：“你个不孝的贱丫头，早知道就把你卖了。” “娘。”栓柱跑过去死死搂着胡氏。 赵村长将栓柱扯开，胡氏就像鸡仔一样被提溜走了。 接着，徐氏也被提溜走了。 一场闹剧结尾了。 全村所有人看了大半夜的戏都十分疲倦。 吴郎中来到徐娇娇身边，问她的脚是否还疼。 这一举动，又燃起了全村新的八卦之火。 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关注在胡氏和徐氏纵火上，都忘记关注徐娇娇咋在吴郎中家里。 没想到今晚绣坊差点燃了的老白家还不是主角，主角是吴郎中。 这一波三折的，哪件事没有他，比他的医术还出风头呢。 吴郎中倒是很坦然，他是大夫么，平等的对待每一个病人。 徐娇娇到底还是姑娘家，扛不住大娘们炙热八卦的目光，加之本来就存着说不清的心思，脸腾的在暗夜里红了。 “娘，娇娇姐姐带我和三嫂来绣坊的路上扭到脚，她去吴大哥家看脚，没想到吴大哥在这里…”小福圆人小鬼大，替徐娇娇解了围。 这边田麦苗反应过来了说道：“让人家来赏灯，却扭伤了脚，咋给徐掌柜交代啊。” 小梅则说：“吴郎中家里黑灯瞎火的，我们一进去还以为捉了贼呢。” 村里人恍然大悟，原来徐娇娇来神树村是为了赏灯的。 这也正常，毕竟白三壮从前是徐家的伙计，如今白家和徐家关系那样紧密，两家子时常走动，徐娇娇赏灯后在白家留宿很正常。 这算啥八卦啊！ 大娘们眼里的八卦之火逐渐熄灭。 人群逐渐散去。 “娇娇姐姐去我家住吧。”小福圆拉着徐娇娇的手，悄声说道。 这正和徐娇娇的心意。 她赏灯时脚被扭伤，打发小厮回家时，就让小厮告诉徐掌柜徐夫人她留宿在了老白家。 要知道，徐家对白家那是十分的信任。 回去的路口，遇到了尤招娣和栓柱。 尤招娣哭哭啼啼的跪倒在白老太太跟前。 白老太太命谢春桃拉起她，说道：“招娣，你娘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但你以后也不能来绣坊做工了。” 白家做善事也是有底线的。 尤招娣干活利索人品也行，但毕竟是尤麻子和胡氏的闺女。 白老太太不敢赌，不敢因为一次善心，就把整个绣坊给埋葬了。 尤招娣知道白家的底线，她亲娘这样她也没脸在白家绣坊干了，她是来赔罪的。 “老太太，我知道。我替我娘给你们道歉。”尤招娣哭着磕了几个响头，还给小福圆磕了一个，她觉得十分没脸见小福圆，毕竟当初是三郎求小福圆让她进绣坊的。 没想到她娘联合徐氏差点把白家绣坊给烧了！ “行了，也别磕了，你走吧。” 尤金桂朝招娣挥了挥手，将招娣和栓柱撵走了。 “奶，娘，我今儿虽然不该去吴郎中家，但我也算是给咱家立功了，你们能不能不要罚我。” 快到家门口时，尤金桂对白老太太和甄氏求情。 不等白老太太和甄氏开口，赶紧抓住小福圆道：“妹妹，你说今天二嫂做的对不对？” 小福圆没有说话，因为她差点被熏死了。 二嫂身上咋那么臭呢。 “老二媳妇，你能不能把你腰里那块帕子烧了，你赶紧回去洗一洗，你不知道你身上难闻？”甄氏终于忍不住说道。 尤金桂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道：“我没觉得啊。” 简直了！ 小福圆受不了，赶紧大踏步超前走。 忽然，她紧张的停住了脚步！ 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四百五十五章本能 四周被暗夜吞噬。 有一种危险的本能直觉袭来。 小福圆浑身汗毛炸起。 前面马上就到家了，身边是家人。 白老太太等人在说着今晚上的事情，感叹有惊无险。 小福圆停下脚步，觉得哪哪都不对。 “闺女，咋了？咋停下了。”甄氏发现走在前头的小福圆停了下来，她还以为闺女在等着大家。 “闺女，是不是困了走累了，来，爹抱着你。”白木板走过去，就要抱起小福圆。 “爹，我不累。”小福圆说道。 她心里十分紧张，侧耳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 “爹，你听到啥动静了吗？”小福圆牵着白木板的手问道。 “啥动静？是风声。”白木板说道。 可不是，冬夜的风呜呜的吹着，刮的树枝子哗啦啦的响。 “闺女今儿多亏你的提醒，咱家绣坊才没燃起来。绣坊之所以保住，都是沾了你的福气。” 白木板说道 这话一出，白家人纷纷点头，确实都是小福圆的福气深厚，才能让绣坊安然无恙。 那样大的柴禾垛着火，羊毛却一点都没有烧毁，不是小福圆的福气庇护还能是啥原因？ 白家人对此深信不疑。 小孙女太辛苦了。 “春桃，赶明儿给你小姑子多做俩她爱吃的菜。” 白老太太吩咐谢春桃，同时心里盘算着，这次绣坊赚的银子一大半拿来给小孙女攒嫁妆。 打首饰，买地，买房，买铺子。 “二壮，明儿你妹妹就不去私塾了。”甄氏对二儿子说道。 十六私塾开学，小福圆熬了大半夜那么辛苦，甄氏可舍不得她早早去私塾上课。 小福圆心不在焉的听着家人的话，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快到家了！ 快到家了！ 小福圆心里默念着。 “麦苗，你今儿吓住了吧。赶紧到家好好睡一觉。”甄氏见三儿媳妇挺着大肚子，亲自上手搀住了她。 算算三儿媳妇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生产的东西都该准备了，她肚子大的有点过分，应该早早把稳婆请来瞧瞧看看是个什么说法。 可惜三儿子还在外头，媳妇生产了都不一定能赶来。 田麦苗又没有娘，想到此，甄氏对田麦苗充满了怜惜。 小福圆侧耳听甄氏和田麦苗聊天，心里的紧张越来越强烈。 忽然，小福圆知道自己为啥紧张了。 小福圆霍然转头看向田麦苗。 “三嫂，小心。” 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小福圆松开白木板的手，直接冲到田麦苗身边。 这时，路口巷子里冲出一个半大小子，手里举着一把大铁锤，冲着田麦苗的肚子就砸。 白家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压根不知道做何反应。 “三嫂！” 小福圆小小的身子奋力挡在田麦苗跟前，看清了举铁锤的胡氏的儿子栓柱。 她双眼紧盯着举起的铁锤，嘴里默念不要砸下来不要砸下来。 “小圆宝。” “麦苗。” 白木板和甄氏最先反应过来，夫妻俩冲上去像阻止举铁锤的孩子。 还没等夫妻俩冲到小福圆跟前，那铁锤已经砸了下来。 只听咔嚓一声响。 大铁锤砸了下来，只不过没有砸到田麦苗的肚子上，也没有砸到小福圆身上。 而是— 砸到了栓柱的脚上。 “哎呦，哎呦。” 铁锤巨大的惯性，将栓柱带倒，将他的脚死死压在了雪地上。 “闺女，你没事吧。” “小圆宝。” “姑姑。” “妹妹。” 白家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冲到小福圆身边。 甄氏更是将小福圆搂在怀里，吓的浑身颤抖。 小福圆扫了一眼哭嚎的栓柱，倒是十分淡定，对三嫂田麦苗说道：“三嫂，你没事儿吧。” 田麦苗惊魂未定，捂着肚子说道：“我没事。” 同时心里十分感动，方才小姑子小小的人儿奋力来救她，她能记一辈子。 谢春桃在一旁扶着田麦苗，女人怀孕每一步都不能有闪失，她刚才吓也吓死了。 幸好小姑子保佑，三弟妹没事儿。 白老太太看到小孙女没事，又看到孙媳妇也没啥大碍，双眼喷火一般看向倒在地上的栓柱。 原来这栓柱见自家娘天亮要被送官，他爹已经被判了流放。 在他心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白家。 因此对白家心里存了恨意，守在白家人回家必经的路口，拿着铁锤等着。 他在心里把白家人过了一遍，像白大壮这样的大人他打不过，最合适的其实是小福圆。 但是这个丫头片子总有一些运气在身上，村里人总说她能逢凶化吉，他不敢下手。 想了一圈，只有田麦苗合适。 田麦苗挺着肚子，跑不动躲不快，一锤子砸在她的肚子上，让孩子没法出生，想必比捶打了大人更让老白家痛苦。 “栓柱！你信不信我送你去见你爹。”白老太太恶狠狠的对栓柱说道。 铁锤压在栓柱的脚上，他痛的撕心裂肺，只是还在用怨毒的眼神一会看向白老太太一会看向小福圆。 最后眼神落在田麦苗的肚子上。 “谁让你们……害我爹害我娘的……你们害我爹娘，我就害你们孩子……”栓柱忍着痛说道。 他话刚说完，又哎呦不断，原来他一移动牵动了铁锤，将他的脚压的更痛了。 栓柱终于忍不住，大哭大喊起来。 实在太痛了！ “大壮，你将他捆了，和他娘塞一起。”一向温和的甄氏发了狠。 栓柱被胡氏养废了，小小年纪就是非不分，而且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刚才他那一下子眼睛里迸发的恨意，甄氏看的真真切切，越想越后怕。 这一锤子无论是砸到儿媳妇的肚子上，还是闺女的身上，后果都不可设想。 幸好自家闺女福大命大，且把这份福运传给了三儿媳妇。 这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白大壮将栓柱提溜起来。 栓柱被铁锤砸中的右脚鲜血淋漓耷拉着，看起来已经被生生砸断了！ “……栓柱……”尤招娣慌忙赶来，看到地上的铁锤以及栓柱被砸伤的脚，很快明白是咋回事。 对上小福圆的眼睛，她愈发愧疚。 “……小圆宝，对不起，我没有看好他。”尤招娣眼圈红了。 “招娣，我再说一次，你娘你弟弟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但是你也别想求情。”白老太太硬邦邦的说道。 招娣咬了咬嘴唇，眼泪滚落下来。 她从小就被灌输弟弟是天的思想。 现在栓柱要害白家三婶肚子里的孩子，还要砸小福圆，弟弟的命还能保住吗？ 第四百五十六章动了胎气 尤招娣看到弟弟的脚被砸伤，听着弟弟的哀嚎，确实有向小福圆求情的打算。 只是白老太太轻易的截住了她。 她忍不住去看三郎。 三郎攥紧了拳头，一脸愤怒的看着栓柱。 他本来给姑姑求情让招娣来自家绣坊干活，没想到惹了这么多事。 三郎觉得特别对不起小姑姑。 “小圆宝……小姑姑……”招娣看了一眼栓柱，哽咽跪倒雪地里，面朝小福圆求情。 她知道栓柱的行为属于杀人害命，但栓柱是她唯一的弟弟，是尤家唯一的命根子。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栓柱被带走。 “你少给我家小姑子哭哭啼啼的。”谢春桃忍不住扯开了尤招娣。 尤招娣平日以来真不像尤麻子和胡氏的种。 包括今晚让她娘认错，替胡氏给老白家磕头，颇有大义灭亲的架势。 怎么到了弟弟栓柱一事上就糊涂了。 而且还专门逮着小姑子一个孩子家求情，看来尤招娣也不是个傻白甜。 小福圆站在甄氏身边，对尤招娣说道：“栓柱要杀我三嫂的孩子，心思那么毒，我们饶了他就对不起我没有出世的侄儿，也对不起我三哥。“ 白家人一脸欣慰的看向小福圆，就知道她是最明事理的。 白大壮制住栓柱。 栓柱哀嚎的像杀猪一般。 此时村里人从绣坊回到家中还没有睡下，听到老白家门口传出的哀嚎声，以为又发生了啥事儿，纷纷重新披衣提灯出来看个究竟。 得知栓柱拿着大铁锤要捶打田麦苗的肚子，都觉得这孩子歹毒到疯魇了。 “大伙儿瞧瞧，不是我们老白家和尤家过不去，而是这家人一再的算计我们白家，这孩子本来打算放过的，但他想谋害我家孙儿和小圆宝我岂能放过。”白木板一脸凛然给村民说道。 这话必须要说，省的时过境迁，大家以为白家欺负他们。 别人尤可，尤金桂听到“一再算计”，黑暗中面上讪讪的，这是把她也包含在内了啊。 实际上，尤家算计老白家，就是从她尤金桂开始的。 这前科洗不掉洗不白。 本来大家还同情作为尤家唯一的独苗，栓柱可惜了。 一听说他连小福圆都要砸，那这事忍不了。 坏了良心的种子，必须要重罚。 赵村长趿着鞋跑到事发现场。 瞥到嗷嗷哭喊的栓柱，以及地上的大铁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小崽子，坏了良心，你这是要杀人啊。”赵村长上去扇了一巴掌，将栓柱扇的眼冒金星，哭的更狠了。 “白老弟，你放心，这事儿必须给白家一个说法。”赵村长当着白家人的面做下保证。 这孩子心思太毒了，神树村不能留这样的人，留下也是个祸害。 赵村长命儿子赵大锤从白大壮手里接过栓柱，打算暂且将他和他娘关一起。 “赵爷，我弟弟的脚断了，求求你……他这样只会死……”尤招娣哭着对赵村长说。 赵村长看了一眼尤招娣，说道：“你这丫头咋那样糊涂，你弟弟这是要害人命必须得把他关起来。” 至于他的脚，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断了，让吴郎中来瞧瞧。 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少不了的。 赵大锤提着哭的杀猪样的栓柱就走，尤招娣哭哭啼啼跟在后头。 一夜之间遭此变故，尤招娣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的田麦苗，只觉腹中一阵绞疼，疼的她晃了几晃。 “三嫂。” 不好，三嫂有危险。 一直密切关注田麦苗的甄氏此时也发现了三儿媳妇的异常。 “好疼。”一阵剧痛袭来，伴随着腿上的热流，一向对疼不敏感的田麦苗轻喊出声。 “快，快，只怕麦苗动了胎气，把她扶到屋里去。快！”甄氏心里慌乱，面上却不显，安排谢春桃和秋娘将田麦苗扶进屋。 “三弟妹，怕是动了胎气。” “哎呀妈，三弟妹，你可得撑住。” 瞬间，白家陷入一片慌乱。 大家都知道，田麦苗只怕是动了胎气。 今晚一会绣坊失火，一会遇到大铁锤，一个好好的人都会一惊一吓，更何况作为孕妇的田麦苗。 被赵大锤拎着，还没有走远的栓柱自然看到白家的慌乱，知道自己的铁锤起了效果。 虽然没有动了小福圆分毫，但却动了白家儿媳妇的胎气。 活该！ “你们白家活该生不出孩子，这就是报应。”栓柱在赵大锤手里疯狂挣扎着，恶狠狠的咒骂着。 大郎气的上去踹了栓柱一脚。 田麦苗被抬进了屋里。 只见她的衣裙上已经染了血！ 白老太太心里一阵咯噔，只怕孙媳妇这遭不好。 神树村的大娘媳妇们都跑到老白家帮忙。 烧热水的烧热水，燃炭火的燃炭火，请郎中的请郎中。 白家院子瞬间灯火通明，一阵忙乱。 很快吴郎中到了，一搭脉，果然动了胎气，只怕要提前生产。 田麦苗疼的眼冒金星，头冒虚汗，一声一声的呻吟。 “大壮，你赶紧去请稳婆。”甄氏勉强维持镇定，吩咐白大壮。 这时候，何顺得知田麦苗动了胎气来到白家，安排人快马加鞭和白大壮一起去接稳婆。 谢春桃带着秋娘和村里媳妇，快速的收拾屋子，打算弄一个产房出来。 “大嫂，让三嫂在我屋里吧。”小福圆拉着谢春桃的手说道。 她的屋子是白家最暖和的屋子。 “这……”谢春桃有点犹豫，小姑子还是个孩子呢，咋能见血光呢。 “没事的，大嫂，在我屋里三嫂会平平安安的。”小福圆说道。 对，没错，小姑子福大命大。 在小姑子屋里生产，三弟妹一定能顺利生产。 谢春桃不在犹豫，快速的将小福圆的房里收拾出来，又和秋娘等人一起，将田麦苗驾到了小福圆的床上。 小福圆跑到田麦苗身边，握着田麦苗的手，说道：“三嫂，没事的。” 尽管她嘴里这样说，但也知道在古代，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更何况三嫂还是早产。 田麦苗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疼痛持续传来，她忍不住抓着小福圆的手说道：“妹妹……保佑……保佑孩子……” “你这说的啥话，你会没事的。”甄氏忍不住出声呵斥。 小福圆反手握住田麦苗，安慰道：“三嫂没事的，宝宝也没事儿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生产 “好疼。” 田麦苗死死抓着小福圆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没办法。 此时稳婆不在，她又是第一次生产，而且是早产，带着对腹中孩子的担忧，只能慌乱中抓住小姑子。 毕竟小姑子福气深厚，她希望小姑子的福气能传给自己的孩子。 小福圆忍不住摸了摸三嫂的肚子，默念：“宝宝没事儿，宝宝没事儿。” 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白老太太经过这一晚上的惊险，虽然还在佯装镇定，但疲倦却写在脸上，看到小孙女呆在产房里，心里一吓。 只怕呆会血淋漓的吓到她。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呢。 “孙女，乖乖，这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去我那屋去睡吧。”白老太太来到小福圆身边说道。 甄氏颇为赞同的点头道：“闺女，听奶奶的话。” 小福圆想了想，她一个小孩子留在产房只会添乱，于是再次摸了摸三嫂的肚子安慰道：“没事的，宝宝没事的，三嫂没事的。” 小福圆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红丸塞进田麦苗的嘴里，当初二郎腿疾时出现在了她的口袋，此时三嫂胎动又出现在她的口袋。 一阵剧痛袭来，田麦苗冷汗连连，没有听清小姑子的话，只是下意识咬下红丸。 小福圆走出产房后毫无困意，她便做在廊下等三嫂生产的消息。 阿臻得知麦苗姐姐动了胎气，来到白家，坐在小福圆身边。 “麦苗姐姐会没事的吧？”阿臻问道。 “没事的。”小福圆说道。 田麦苗的干爹何顺命人熬了参汤，端到过来，他站在产房外和白木板一起守着。 尤家。 尤老爹得知胡氏纵火烧白家绣坊被拿下，倒没有啥表示。 反正他侄儿都流放了，一个侄媳妇算啥。 但是到了夜间，得知栓柱也被拿下了，立马下床要去救栓柱。 他已经打算过继栓柱为孙子，栓柱被拿下，他的香火咋办。 尤老爹刚走到门口，就被尤青芽和尤红叶姐妹俩拦住。 “你俩这是看着我孙儿去送死？”尤老爹眼睛通红。 “他是自己作死。再说他是你哪门子的孙子。”尤青芽说道。 姐妹俩合力将尤老爹拦的死死的不让迈出大门一步。 尤老爹气的没法子。 尤青芽性子本就刚烈，尤红叶是白家绣坊最好的绣娘每月赚的银子比他磨豆腐还多，姐妹俩翅膀硬了每日给他叫板，如今他不敢不听姐妹俩的。 否则姐妹俩一个闹着立女户，一个闹着给他写断绝书。 于是尤老爹出师未捷身先退，骂骂咧咧的重新回屋睡觉。 “六姐，我刚才在外头看到大壮哥坐着大马，说请啥稳婆要快点，白家不会有发生啥事儿了吧？”尤红叶随口问道。 尤青芽脑袋嗡嗡的，立马意识到只怕田麦苗受了惊。 于是尤青芽慌忙跑到白家，毕竟此时的白家肯定需要跑腿的。 “小圆宝，你三嫂不会有事儿吧？” 尤青芽刚到白家院子里，就听到屋里传来田麦苗一声一声的痛苦呻吟。 听的她心一颤一颤的。 “三嫂会没事的。”小福圆认真的说道。 “那啥，青芽你来帮着烧火吧，我进去看看去。”村长媳妇看到尤青芽来了，赶紧将她唤进厨房烧火。 她则端了一盆热水进了产房。 尤青芽蹲在锅门口，看到徐娇娇和她的丫鬟小梅也在。 三个未婚姑娘家不宜进产房，就在外头帮忙。 产房里，田麦苗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 甄氏和白老太太以及秋娘在一旁着急的不行。 “稳婆咋还不来？”白老太太十分担心，唯恐那稳婆被别人请了去。 “娘，参汤来了，让弟妹喝一口吧。” 谢春桃端了一碗参汤进来。 甄氏和秋娘扶着田麦苗，硬灌了几口，田麦苗全部吐了。 急的白老太太不知什么为好。 “是稳婆来了。” 小福圆忽然从廊下站起来，看到阿臻的护卫快马疾驰带着一位中年妇人。 原来是白大壮让护卫先带稳婆来神树村。 稳婆还是头回骑马，被颠的晕头转向就被护卫从马上提到了地上，差点没站稳。 “您可算是来了。”谢春桃从产房里出来，将稳婆一把扶住。 马稳婆和谢春桃的娘家一个村，是远近闻名的稳婆，谢春桃早早预定了她。 没想到田麦苗提前生产了。 稳婆听到田麦苗的叫声，顾不得抱怨护卫的粗鲁，俯身将手伸进尤青芽端来的水盆里洗干净了手，匀了面，擦干手，从容的走进产房。 “咋样？”甄氏和白老太太紧张的问道。 “看着凶险，但这不是有我在吗？”稳婆信心十足，这种场面她见的多了。 白老太太双手合十唤了一声佛。 “里头人太多，空气都不好了，留下个人，其他人都出去吧。”稳婆说道，又指挥谢春桃，“春桃你把窗口开一条缝。” 谢春桃照做了，并且决定留下听从稳婆指挥。 白老太太被甄氏劝着出去歇着去了，她命白家老四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廊下坐镇。 稳婆给田麦苗灌了一碗催产药，很快田麦苗的惨叫一声声传来。 听的人心里揪作一团。 “生孩子可真疼。”小福圆喃喃的说道。 “都要经过这一遭儿。”白老太太说道。 “奶奶，三弟妹不会有啥事儿吧，我早看她肚子大的不正常……”将田麦苗扶到床上后先行去除臭的尤金桂，洗干净了身体一瘸一拐的来到廊下。 “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白老太太厉声打断尤金桂。 “你三弟妹要是有啥好歹，我饶不了你，要不是你娘家堂嫂子堂侄儿，麦苗能经历这遭罪？”白老太太看着尤金桂的脸，忍不住开口骂道。 没办法，谁让尤金桂姓尤呢，她看到尤金桂就忍不住骂道。 胡氏这个毒妇。 尤栓柱这个兔崽子。 她哪个都不会放过。 尤金桂知道白老太太在气头上，一阵心虚，吓的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一阵一阵祈祷田麦苗最好生个儿子。 田麦苗的叫声从惨烈，到断断续续，接着变的十分虚弱。 白老太太不放心的站了起来，小福圆也跟着腾的站了起来。 忽然，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传来。 “可算是生下来了。”白老太太喃喃自语。 第四百五十八章双生子 “生了！生了！” 稳婆喜不自禁的抱着襁褓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白老太太身旁。 何顺和白木板等人围了上去。 “是闺女还是儿子？”尤金桂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是大胖小子。” 尤金桂心里的担心落了地，脸上带了真心的欢喜。 哈，她就知道白家男人没有闺女命，白家老三也不例外。 “我家三儿媳妇咋样？” “我家儿媳妇没事儿吧？”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何顺忍不住在暗夜里点头，老白家人果然没错儿，先关心的是产妇的安危。 “因为是早产比别的产妇要辛苦些，不过人没事儿。”稳婆说道。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松了一口气，何顺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稳婆觉得也奇怪，按理说早产的产妇十分凶险，可白家老三这媳妇儿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都没有来得及发挥，孩子就出来了。 不过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儿，毕竟产妇能顺利生产，又给她稳婆生涯增加了口碑助力。 稳婆笑意盈盈的给白老太太道喜，吉祥话给不要钱一样。 “恭喜老太太，这孩子一看就是麒麟儿。您老可真让人羡慕，子孙如此兴旺。” 白老太太喜欢的合不拢嘴。 虽然得知是小子心里有一瞬间的遗憾，但是毕竟白家新添了人口，而且田麦苗母子平安，她已经不做其他要求了。 “多亏了福荣乡主的庇护，瞧瞧，多好的孩子。”稳婆看到白老太太身边一个眉眼精致的小女娃娃，知道这就是乡里传闻的福荣乡主了。 都说福荣乡主有福气，谁沾谁好运。 搞不好她接生的这孩子，就是得到了福荣乡主的庇护，才不像一般的早产儿那般虚弱。 她得好好拜拜福荣乡主，沾沾福气，以后她接生的每个孩子都顺顺利利。 “宝宝真俊，要健健康康的哦。”小福圆看到襁褓里皱巴巴的小侄儿，摸了摸包被。 何顺和白木板眼巴巴的朝稳婆手里瞅。 “你也辛苦了。”白老太太将准备好的一个红封递给稳婆。 稳婆一捏喜上眉梢。 白家太大方了，这银子一摸就有十两。 够她接生十个八个的了。 “多谢老太太，我先进去了。”稳婆将红封塞进衣襟里，抱着孩子转身进屋。 这时候，屋里忽然又传出田麦苗撕心裂肺的喊声。 “马大娘，您赶紧进来，弟妹这是咋了。” 谢春桃十分慌张的跑了出来。 本来田麦苗生产后，虽然疲倦但似乎没有任何产后凶险，她甚至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 只是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肚子又一阵疼痛袭来，就像方才生产一样痛。 甄氏和谢春桃吓的还以为田麦苗得了产后血崩。 马稳婆也慌了，跟着谢春桃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白老太太慌的站了起来，方才得重孙的喜悦褪的一干二净，担心田麦苗有个万一，她咋给老三交代。 白木板和何顺等人脸色无比凝重，方才的喜悦也褪去了。 “小圆宝，你三嫂没事儿吧。”何顺看到小福圆，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事儿的。”小福圆说道，然后又说，“三嫂的叫声怎么和刚才一样？” 和刚才一样？ 刚才是啥叫声？ 是生产痛苦的叫声？ 何顺福至心灵，迟疑着道：“难不成麦苗怀的是双生子？” 双生子？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等人睁大了眼睛。 白老太太双手合十，怪道田麦苗肚子怀相大的不正常，她甚至一度怀疑郎中诊错了怀孕日子。 原来是怀的双生子。 这就能说的通了。 老天爷，这可是好事儿啊！ 要知道老白家虽然儿子多，但还没有出过双生子。 白木板也激动的眼神闪闪，他家三儿子可以啊，比他爹有福。 果然，里头传来一声“怎么还有一个”的惊呼声。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此时激动的要命，心里有了别的想头，三壮和麦苗已经有了个儿子，希望接下来生下来的是个闺女。 一凑凑成个好字，老白家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尤金桂得知田麦苗可能怀的是双胎，满心不是滋味，田麦苗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不怀则以，一怀怀俩。 她已经生了个儿子，如果双生子中的第二个是闺女，那在老白家不得横着走。 本来能生闺女就已经是老白家的大功臣了，她再凑成个好字，那更是功臣中的功臣了。 尤金桂在嫉妒田麦苗的同时，心里头祈祷，最好还是个儿子，最好还是个儿子。 产房里。 田麦苗生完第一个已经虚弱无力了。 谢春桃按照稳婆的指示给她灌了一碗参汤，田麦苗又有了点力气。 “使劲，你这肚子里还有一个。”稳婆掀开被子看了看，说道，“头快露出来了。” 甄氏怀里抱着小孙子，一脸紧张，再没想到老三媳妇怀的是双生子。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难，老三家的是早产，还一生生俩，实在太辛苦了。 就是不知道老三现在在哪里，能不能感受到自家媳妇的痛。 田麦苗听说肚子里还有一个，母性作祟，重新撑起精神使劲。 “使劲，可别松懈。”稳婆在一旁大汗淋漓。 “弟妹，就快要出来了，撑住。”谢春桃蹲在田麦苗身边，田麦苗抓着她的手，她的手腕被掐的青紫。 为了三弟妹能够减轻痛苦，她也顾不得疼了。 “怎么还没有生出来。”白老太太想进去看一看，又怕过了寒气给田麦苗，紧张不安的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 胡大娘村长媳妇等人在一旁劝道：“有小圆宝在呢，肯定能再生个大胖小子。” 村长媳妇说完轻轻打了一下嘴巴子，说习惯了，忘记这是老白家，老白家不稀罕儿子，只稀罕闺女。 “第二个肯定是像小圆宝这样有福气的闺女。”胡大娘赶紧补了一句。 田麦苗的叫声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 天色微明时，屋里再次传出一声婴儿啼哭。 谢春桃激动从屋里跑出来对白老太太等人说道：“……三弟妹又生了一个，三弟妹又生了一个。” “老三媳妇咋样？”白木板虽然想知道第二个是姑娘还是小子，但还是先问了问儿媳妇的情况。 “三弟妹还好。”谢春桃说道。 作为白家现在的掌家人，她太高兴了，白家竟然迎来一对双生子。 这不仅在白家，在神树村都是头一份。 吉兆啊！ “大嫂，这一个是闺女还是儿子？”尤金桂急迫的问道。 “是儿子。” 谢春桃喜形于色，管他儿子女儿的，三弟妹和孩子平安才是头等大事。 尤金桂一听说是儿子，在心里将各路菩萨感谢个遍。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虽然对双生子都是小子心里略微有点遗憾，但毕竟是白家第一个双生子么不是，更重要的是田麦苗平安度过了惊险的生子之旅。 来帮忙的胡大娘村长媳妇等人纷纷上来恭喜白老太太得了双生子重孙儿。 一时之间，白家院子里一片喜洋洋。 第四百五十九章贴心的小姑子 天亮时，田麦苗生了双生子的消息传遍了全村。 一时间，老白家再次成功登顶神树村热搜榜。 虽然没有小福圆回神树村的热烈讨论，但也可以秒杀其他话题焦点了。 毕竟，这可是神树村这么多年第一例双生子。 老白家这是啥运气啊，竟然喜提别人梦寐以求的双生子。 最后，大家一致把白家有双生子的福气归结在小福圆身上，正是因为小福圆的福气罩着，白家才能人丁兴旺。 田麦苗经历惊心动魄的生产，身心俱疲，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两个小毛头就睡在她身边，软软的，皱皱的。 她到昨儿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生子。 虽然不是龙凤胎略微遗憾点，但终究是自己费劲精神生的第一对孩子，田麦苗满心里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白老太太和甄氏等人围在床边，喜滋滋的看着小婴儿。 “他们怎么那么丑。”田麦苗就算当了娘，对亲儿子的滤镜也没有那么厚。 她一直以为小孩子就应该是小姑子那样，香香的白白的软软的。 自家俩儿子咋给皮猴子一样。 “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他们还小呢，养养就白胖了。”白老太太笑着说道。 “可不是，大郎几个小时候都这样。”甄氏说道。 “那妹妹呢，我听三壮说妹妹小时候就奶团子一样。”田麦苗看到小福圆正趴床头看俩侄儿的小福圆说道。 “你妹妹打生下来就好看，男孩女孩到底不一样。”甄氏想起小福圆刚出生时在雪地里冻的通红的小脸，就忍不住心疼。 不过确实再也没有比小福圆更好看的婴儿了！ 田麦苗眼神暗了暗，遗憾的说道：“我没福，一气生了俩都是儿子，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都不求像小姑子那样精灵可爱，只要是丫头她都愿意。 但偏偏上天不遂人愿。 “男女都一样，都是咱们白家的子孙。”白老太太安慰田麦苗说道。 尤金桂站在一旁，心里撇嘴，就是偏疼老三媳妇。 她生的时候可没有说男女都一样，怀三郎时人人都说是闺女，生下来却是个儿子，白老太太哀叹了老半天。 小郎出生时候倒没有哀叹，那是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小姑子。 太不公平了！ “什么好事哪能都被咱家占着，咱家妹妹那么有福气，所以上天给咱家一个女孩儿就够了。” 尤金桂说完这句话就后悔。 她本意是想恭维婆婆和小姑子几句，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口就显得是小福圆将白家女孩子的福气都占了，导致她们生不出儿子。 尤金桂十分紧张的看向婆婆和太婆婆。 没想到两个人却深以为然，甄氏点头道：“老二媳妇话说的糙，却有道理。咱家有你们妹妹，以后有没有女孩儿也随缘吧。” 田麦苗和尤金桂想到了一起，她们作为儿媳妇的却不想随缘啊！ 她们也想要闺女啊。 小姑子每天软糯糯的躺在甄氏怀里说悄悄话儿多令人窝心。 “你也别急，说不定先结果后开花，以后说不定就得个闺女。”白老太太低头看着俩重孙子，这对双生子是越看越喜欢。 尤金桂心里头再次撇嘴。 活这么大，她就没有见过先结果后开花的树， 老白家的果子一颗接着一颗的结，也只有小姑子一朵花。 还是婆婆连生五个儿子情况下，才得来的闺女。 而且是白家三代唯一的闺女。 “这次多亏了妹妹，如果不是妹妹，栓柱的那一铁锤，指不定会咋着呢。”田麦苗想起昨天的惊心动魄，依然一阵后怕。 这俩儿子差点没保住。 她看向小福圆的眼神无尽温柔，小福圆不仅仅是颗福星，而且遇到危险第一个挺身而出。 那样大的铁锤，她毫不犹豫的护着自己。 田麦苗想着，以后得把小姑子当闺女对待。 甄氏咋对小姑子，她就向甄氏看齐。 “是三嫂身体好。”小福圆说道。 甄氏忍不住摸了摸闺女的头，她就没见过那样乖巧勇敢的女孩儿，立了那样大的功却一点都不骄傲。 甄氏简直疼到心底去。 “栓柱这个王八羔子养的，村长今儿已经连他带他娘押去了县里。”白老太太将村长媳妇透露给她的消息说给大家听。 尤金桂听到白老太太提到堂哥家，给鹌鹑一样缩了缩，唯恐怕白老太太施行尤家连坐法迁怒于她。 这时候双生子哭了一个，很快另一个也被引的哭了。 这是饿了！ 甄氏和秋娘扶着田麦苗坐起来，然后手把手教她给孩子喂奶。 “三哥知道消息肯定很高兴。”小福圆看着俩侄儿争先恐后的吃奶，想到如果三哥在家里就好了。 “算算日子，你三哥也快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满月礼。”甄氏说道。 白家孩子的满月礼，除了小福圆和小郎，基本上都没有办过。 从前家里穷没条件办，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后，只有小郎一个简单的操办了一下。 现在田麦苗生了双生子，对老白家几代还是头一遭，于是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商量这次要大办一下。 田麦苗干爹何顺也是这个意思。 “三弟妹，喝碗鲫鱼汤吧，下奶。”谢春桃端了一碗汤走进来，说道，“是何管家送的黄金鲫鱼，最是滋补的。” 田麦苗就着谢春桃的手喝下，笑着对谢春桃说：“大嫂辛苦了！” 昨儿谢春桃忙了一夜，双眼都乌青了，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很。 白三壮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他在外头给家里赚银子，谢春桃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好老三家的妻小。 田麦苗顺利生产，不枉她忙前忙后，总算可以给老三一个交代了。 田麦苗喝完汤，俩孩子喝了奶，嘬着小嘴儿睡下。 “妹妹，你给侄儿说几句祝福话呗。”田麦苗对小福圆央求道。 小福圆摸了摸俩侄儿的小手手，说道：“平安健康长大。” 有了小姑子的祝福，田麦苗十分安心。 “对了，孩子起啥名儿？”谢春桃问道。 “要不让小姑子给起吧。”田麦苗再次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表示自己压力有点大。 第四百五十一章光宗耀祖 甄氏明确表示了反对。 白木板一向尊重老妻，起名这事也不例外。 既然老妻反对，他就重新想吧。 白木板拧眉想了一会，忽然又笑了！ 这个名字肯定再合适不过了。 “就叫耀祖耀宗吧，光宗耀祖。” 白木板觉得这名字极其好，俩人正好是双生子，一人承担一一份功能，一个承担光宗，一个承担耀祖。 十分完美。 “这名字不错。” 果然白老太太最先点头，立马赞同，“大郎他们几个都是耀开头的，这俩孩子名字随着耀顺下来，响亮又好听。” 甄氏也点头表示赞同。 田麦苗迟疑道：“这名字是不是太大了些？” 她怕自家孩子压不住。 要说不希望自家孩子光宗耀祖那是假的，可是万一这名字给自家孩子带来很大压力，岂不是违背了本心？ 她还是觉得不如叫招女唤女。 谢春桃瞅了田麦苗一眼，心想三弟妹还是太单纯了些。 这名字再大能有找女唤女的大？那名字压根就召唤不来闺女。 老白家儿子光宗耀祖的可能性比生闺女的可能性大。 “能压住。弟妹，你听爹的，这名字好。你想啊，俩孩子还没出生就逢凶化吉，早产还都那样健康，说明俩孩子和小姑子一样福气大着呢。这样大的福气，就该这名字。”谢春桃自然不敢说什么别想了招不来闺女的话，只能捡好听的说。 尤金桂十分看不惯谢春桃现眼包的行为。 当初她想把自家俩儿子叫这名字，可白老太太坚决反对。 意思她家俩孩子没有光宗耀祖的资质。 她家没有，老三家的孩子就有了？ 就算叫光宗耀祖也得先头的孩子们叫，怎么也轮不到老三家的吧？ 谢春桃这个憨货，不仅不反对，还赞同。 老三家的孩子光宗耀祖了，是能给大伯娘挣诰命还是啥？ 公婆和太婆婆就是偏心，把这俩好名字给了老三家的孩子。 尤金桂张了张嘴想反对，可又不敢。 太婆婆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眼神如刀子一样已经割过来了。 因为尤麻子媳妇和儿子的事儿，尤金桂在白家好容易挣上来的地位又一泻千里了，白老太太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她如果敢开口反对，白老太太就敢做主将她撵回尤家。 “就叫这名儿。”白木板最终拍板道，“其实也不是单单对这俩孩子的存着光宗耀祖的盼头，而是对大郎几个同样的盼头。” “闺女，你觉得呢？” 小福圆终于点了点头。 新鲜出炉的耀祖耀宗躺在襁褓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小姑姑，咿咿呀呀。 于是，光宗耀祖的名字就这样在一片赞同声中定了下来。 …… 一个月后，耀祖耀宗的满月礼。 白三壮从南洋回来了，同时跟着他回来的还有大笔银子和香料等货物。 白三壮看到田麦苗和她身边的俩儿子，眼泪滚落了下来。 尽管自己想的是，又不是闺女，儿子不能惯，他以后要做个严父，但是看着俩儿子和自己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眼睛一下子湿了。 这是他的儿子们，是他的骨血，从此才真切的感受到人世间的血亲牵绊。 “你别光顾着高兴得了俩儿子，你可要好好疼你媳妇……你媳妇生产时可是吃了很多苦头……” 甄氏悄悄叮嘱自家儿子。 “娘，我晓得，我以后一定好好对麦苗。”白三壮差点举手发誓。 “还有，不可以给你媳妇说要是生个女孩儿就好了，也不许说以后要生个闺女之类的话。”甄氏怕自家儿子想闺女想疯魇了，说出不妥当的话来，他媳妇刚出月子呢，免得给媳妇带来压力。 白三壮笑着都答应了。 因为白三壮的到来，双生子的满月礼格外热闹。 甚至超过了小福圆。 没办法，那时候家里穷，掏空了家底子也办不了现在的排场。 白木板心里难受的不行，觉得愧对了闺女，被甄氏好一番开解。 最后夫妻俩一直决定，要给闺女补上，倒也不是重新给闺女办满月礼，而是决定等到她的及笄礼，给她大办一场。 满月礼结束后，白三壮从田麦苗那里得知妹妹在铁锤下护着双生子的事儿，心里感动的不行。 都说他们偏爱妹妹，就妹妹做出的这些窝心事儿，能不招人疼吗？ 那样的大锤锤下来，白三壮想都不敢想，当下就想去把栓柱的腿打残，被田麦苗拉住了。 “我给你说，以后无论咱们能不能生闺女，咱都要把妹妹当成闺女看待。”田麦苗说道。 “那是自然。” 在白三壮的心里，妹妹从此不仅仅是妹妹了，还是恩人，是救了他妻子家小的恩人。 以后不仅他和麦苗要更加对妹妹好，俩儿子也必须打小耳提面命要对小姑姑好。 白三壮和田麦苗说了一回话，又逗了一回俩儿子，便去找妹妹了。 小福圆此时正坐在上房，看白老太太等人盘点白三壮从南洋带来的东西。 “三哥。”小福圆看到白三壮进来，笑着扑了上去。 白三壮紧紧搂着妹妹，重新把俩儿子丢在了脑后。 “妹妹，这几个大箱子都是带给你的。”白三壮指了指几个箱子说道，“还有几个大箱子在淮城，等回头我都给你运来。” 这里头有白三壮给妹妹带的南洋的珠宝小玩意，还有程眉送给妹妹的东西。 小福圆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三哥，对了三哥，你找到红薯了吗？” 小福圆一脸期待的看向白三壮。 “没有。”白三壮摇头道。 “哦，这样啊。”小福圆一脸失望。 “哈哈哈，骗你的，妹妹我给你带来了。”白三壮看着妹妹上当了，笑呵呵的说道。 “都当爹了还不稳重，你说你骗你妹妹一下子干嘛？”白老太太捶了白三壮一下，惹孙女不高兴就该锤，管你是不是从南洋历经千辛万苦归家。 小福圆笑了，激动的问：“在哪里？” 白三壮笑着道：“在最里头那个大箱子里，锁的严严实实的，今天只怕不好翻，等明天慢慢翻吧。” 白三壮心里想的是，东西太多，反正都带来了，又跑不掉，不必在于一时。 但是小福圆却不同意，执意要翻到那个装红薯的箱子。 “行，行，给你找出来。”一旦是闺女的要求，女儿奴白木板就没有拒绝过，当下招来白大壮和白二壮俩儿子来挪箱子。 白家人也很好奇，小福圆要的红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百六十二章吃红薯 很快白大壮将装红薯的红木大箱子打开了。 “妹妹，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红薯。”白三壮小心翼翼将裹着的油纸揭开，拎出两颗外皮暗红圆滚滚还带着泥土的果实出来。 小福圆拿在手里，眼睛亮了。 没错，确实是红薯。 三哥太棒了，竟然真的能把红薯漂洋过海的带来。 “是红薯。”小福圆将红薯翻来覆去看了一圈，新鲜的大红薯，没有坏掉，没有霉掉。 “这就是红薯？小姑姑，这东西能吃吗？”大郎十分好奇的问道。 不等小福圆回答，白三壮笑着说道：“可以吃，还挺好吃的。” 白三壮吃过几次，香香的甜甜的，十分抗饿。 他想着妹妹一定是看到阿臻的书上描述的味道，想吃这玩意，才让他给找寻的。 “小圆宝你咋知道这南洋的东西的？”白木板心里有点存疑，倒不是怀疑闺蜜的聪明，而是怀疑这玩意会不会有毒。 “我是在阿臻哥哥的书上看到的，说这东西叫红薯，可以当饭吃。”小福圆笑着说道，她此时十分想吃烤红薯，烤熟的红薯捧在手里，寒冷的冬天咬一口，别提多美了。 可是三哥只带一箱子来，如果她吃了，怎么让大哥培育种植呢。 “闺女就是细心，看书都能记着这些。”白木板说道，“不过这玩意咱们是第一回见，吃的时候还是小心点为好。” 尽管白三壮吃过，并且觉得味道还不错。 但白木板还是有点担心，他决定闺女一定要尝尝的话，家里其他人先试吃，没问题了再让闺女吃。 “老三吃过，味道是啥样的？” 白老太太一脸狐疑，这给个瓜一样的玩意，咋能当粮食？ 粮食那不都是麦子米高粱，带着颗粒，一撮就下来。 这圆滚滚的东西咋能当粮食？ 就像南瓜一样，也能煮饭吃，也没见谁把南瓜当粮食的。 “需要煮熟了吃，有点甜有点面。”白三壮说道。 “这玩意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地下？”谢春桃开口问道。 “长在地下，给花生一样，上面带着藤，熟了也给花生一样一根藤上结很多。”白三壮连比带划的说道。 家里人表示怀疑，这样大的果实，一窝能像花生结那么多？ 白大壮听后眼睛发光。 真给花生一样，一根藤上结十来个这样大的玩意，他还没见过这种庄稼呢。 加上方才妹妹说可以当饭吃，那要是真的种下了，一亩地得养活多少人？ 那么到了旱灾时，这种粮食可是能救很多人的命啊。 “是真的一根藤上可以结很多吗？”白大壮激动的问道，没办法，白大壮平日里最喜欢伺候庄稼，一遇到和庄稼有关的话题就激动。 “是真的大哥。”小福圆点点头。 白大壮的眼睛都直了，又问道：“那这…这种红薯是撒种子还是怎么种？” 直觉告诉他这么大的东西，不像是撒种子的。 但也不一定，西瓜那样大，不也撒种子。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我到了那吕岛上只看到人家地里种的，没有问是咋种的。” 这也不怪白三壮，当时妹妹只是让他找红薯，又没有让他问种植方法。 他也不像大哥那样对种庄稼有异乎寻常的热爱。 白大壮有点点失望。 “我知道咋种的大哥。”小福圆说道，“阿臻哥哥书上有写，这个红薯就是种子，不过不能直接种地里，需要让它发芽，然后匀苗种在地里。书上还说，要春天种。” 小福圆拍了拍红薯。 这些自然不是阿臻的书上写的。 而是她从前跟着妈妈去乡下外婆家“体验农村生活”看到的，小小的她还被外婆牵着下地亲自把秧苗插在地里呢。 至于匀苗的说法自然是她跟着大哥和奶奶学的种菜的名词。 白大壮不愧是庄稼达人，一听到妹妹的描述，就get到精髓，就知道是咋回事。 “闺女不是说要吃这红薯吗？这咋讨论咋种了。”白木板一脸警惕的看向大儿子，这是要把闺女手里的“种子”都给骗走。 “这次就带了一箱，大哥要是想种，等我下次再给你带，这一箱是给妹妹的。”白三壮说道。 小福圆摇了摇头，她确实想吃红薯。 烤红薯，红薯粥，蜂蜜红薯片……想想就流口水。 可是红薯救命更重要啊。 “爹，三哥，我觉得这红薯让大哥当种子育种种植比较好。那书上都写了，红薯可以当粮食，一根藤上可以结很多很多，要是再发生旱灾得救多少人的命。”小福圆看向白大壮说道。 白大壮满心感动，到底是妹妹贴心，和他想到了一块儿。 他甚至都觉得，妹妹想吃红薯是假，给他求种子是真。 这番话把白家人都说的感动了。 “到底是小圆宝，那么小年纪就想的那么远。”甄氏感叹道。 “若真像孙女那样说的，这红薯能救很多人的命，那还真是大功劳一件。”白老太太想起去年的燕黍，救了多少人的命啊。 若是这红薯真的培育成功了，也算是给小孙女积福了。 “大哥，这些红薯都给你，你来种。”小福圆说道。 她只是这次吃不上而已，等到大哥培育成功了，她以后可以天天吃。 “不用，这不是有一大箱子吗？我只要两个就行。”白大壮一脸感动的说道。 “不要，大哥你都拿去种。”小福圆坚持道。 白木板见兄妹俩在推让，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既然这玩意能救人命，咱就种。但这毕竟是闺女让老三带来的，就留俩给闺女尝尝，剩下的交给大壮育种。” 白木板一锤定音，获得全票通过。 白三壮将箱子里所有的红薯都掏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一个坏的都没有，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挑了两个最大的留下给妹妹吃，剩下的全部给了白大壮。 “三弟，这咋做？”谢春桃拎着红薯，她打算立马做给小姑子尝尝。 “大嫂，削皮切块和米一起熬粥，咱们都尝尝。”小福圆说道。 大郎几个一阵欢呼，他们也想尝尝红薯的味道。 谢春桃去了厨房，洗干净，削皮，切块。 白家人头一回好奇的围着看，白老太太见切开不像西瓜那样都是水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谢春桃按照小福圆的要求，和米一起熬了粥。 很快，香甜的味道溢满厨房飘满院子。 粥熬好后，每人分了一碗，当然谢春桃给小福圆盛的红薯最多。 大家端着碗，好奇的尝了一口。 果然十分香甜可口，比燕黍好吃多了。 “三哥，你带红薯的过程不是那么顺利吧？”小福圆小口小口的咬着红薯，认真的问向白三壮。 第四百六十三章获得红薯的代价 白三壮就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妹妹。 他把红薯带来确实经过了一番波折。 他一到南洋各岛就找红薯，一直到快返程的时候都没有找到。 在他以为这次会让妹妹失望的时候。 没想到程眉得知他要帮妹妹找红薯，仔细询问了一番，便要帮着他一起找。 他拿出小福圆画的红薯图递给程眉，程眉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植物在哪里。 她见过，也吃过。 小福圆要找的红薯只有在吕岛有种植。 而吕岛却不是他们此行的计划内。 本来白三壮想独自去，但程眉执意要陪他一起去。 到了才知道，程眉和吕岛的酋长有交情，她曾经救过酋长儿子的命，还调解过吕岛和别的岛争抢淡水的冲突纠纷。 白三壮随着程眉到吕岛后，酋长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带着他们参观了岛上遍布的红薯地，请他们吃了各种红薯做的饭菜。 本以为讨要一箱红薯带回来很容易。 没想到酋长得知他们想把红薯带回岛以外的地方直接拒绝了，甚至对白三壮等人有了敌意。 原来，这红薯是吕岛安身立命的粮食，他们不仅不会将种植方式外传，甚至不允许将红薯带出吕岛。 从得知白三壮的意图后，酋长就派人严密监视白三壮等人，唯恐他偷偷将红薯带出岛。 白三壮想去地里偷，都找不到机会。 最后还是程眉说服了酋长的儿子，且用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和以后陆上物资优先低价给吕岛为代价换了一箱子红薯。 “哎呦妈，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就换回一箱子这玩意？” 大家听完白三壮的讲述后，尤金桂第一个忍不住惊呼出声。 虽然这玩意吃起来挺甜挺香，但是用几大箱子珠宝才换来代价实在太大了，金银珠宝值多少钱？ 这玩意连粮食都比不了，竟然花那样大代价。 “妹妹喜欢的东西，哪能用钱来比。” 谢春桃也觉得嘴里的红薯不香了，但一想到这玩意大规模种植了能救人命，就觉得金银珠宝换的值。 要知道在饥荒年代，不当吃不当喝的金银珠宝可救不了人命。 尤金桂想翻白眼。 大嫂子捧家里人的臭脚捧的没脑子了，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就不拿金银珠宝不当回事了。 她自己都还没有几套金饰头面呢。 “又没有花你的银子，吃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白老太太筷子一搁拉下脸。 尤金桂吓的噤声。 白老太太和甄氏以及白木板得知是程眉用几大箱子金银珠宝换来的一箱子红薯，那红薯吃进嘴里就有了千斤重。 谁会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豪掷千金，就为了一箱子红薯？ 甄氏能，白木板能，而程眉也能。 说明什么？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人家花费那么大代价换来这些红薯，吃一口就几十两银子。这红薯我可得好好育种，等明年丰收了咱也送给程大当家的。”白大壮说道。 白木板瞧了老大一眼，心思百转千回。 就是不知道程眉要的是不是红薯。 如果她是要小福圆咋办？ 她如果真是小福圆的亲娘，人家要回亲闺女也没错。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心里总归想不开，也不情愿。 而小福圆什么还不知道，美滋滋的吃着红薯，对白三壮说：“程姨给我换的红薯，我也不知道送她什么。” 白三壮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说道：“她很喜欢你的画，妹妹再画一幅画送给她吧。” 小福圆点点头，这个简单！ “这红薯这样珍贵，要给阿臻送一颗吗？”谢春桃想到阿臻有了什么好东西都给小姑子送来，他们理应投桃报李。 小福圆也想到了这一层，对大嫂点点头说道：“送给他一颗。剩下的都给大哥育种。” 想到明年就能实现红薯自由了，小福圆心里特别高兴。 “三叔，南洋好玩吗？你给我们讲讲呗。”大郎终于逮着机会问三叔关于南洋的事情了。 白三壮笑着将在南洋的事捡着说了一遍，绘声绘色的讲述吸引了家里人。 “……三叔真有小人国吗？还有那女儿国？”三郎兴奋的问道。 这些都是小姑姑在阿臻的话本子上看到讲给他的。 白三壮摇头，说道：“没有，那都是唬人的。南洋的人和我们差不多，都是一个鼻子两双眼睛，就是黑一些矮一些罢了。” 三郎有点悻悻然。 “这一路也不少惊险吧？”甄氏关心的问道。 老三黑了瘦了，想必这一路吃了很多苦。她早都想问问老三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可因为准备双生子的满月礼，加之三儿子回家应该多和媳妇呆一起，她一直没有逮到机会过问。 “三哥，这一路肯定吃了很多苦。”小福圆说道。 白三壮笑了，除了媳妇，就是娘和妹妹最关心自己了。 “……有一次遇到狂风暴雨……都要把船掀翻了……还遇到过海盗……” 白三壮回想在海上的惊心动魄，当时觉得九死一生的惊险，现在面对着家人讲述，心里却十分平静。 毕竟无论怎样，他都平安回家了。 不仅平安返家，还带了大笔的银子和南洋的香料以及珍稀货物。 “三儿辛苦了。”甄氏心疼的说道。 白三壮笑着说道：“我没有受伤没有淋雨，就连那海盗都没有近我身，有一队海盗摸到我船舱里被绳子绊倒了，给下饺子一样跌入海里。” 白三壮想起这事，啼笑皆非大于惊恐。 白木板听完，感叹道：“这都是托你妹妹的福，若不是你去南洋的时候抱了妹妹，若不是你把妹妹写的平安字符带在身上，这一趟只怕没有那么顺利。” 白三壮点头，对自家老爹的说法深以为然。 确实是这样。 否则没法解释，就连程眉都对他第一次下南洋竟如此顺利感到惊讶。 “这一趟顺利多亏了你妹妹，赚的银子拿出一部分给你妹妹傍身吧。”白老太太说道。 白三壮点头，说道：“我和麦苗早都商量好了。” 饭后，白老太太和甄氏等人继续在上房盘点白三壮带来的东西。 秋娘去绣坊，谢春桃和尤金桂收拾碗筷。 而小福圆抱着一颗大红薯去了阿臻那里。 “这是什么？” “红薯。” “红薯是什么东西？” “是吃的，又甜又香。” 第四百六十四章路越走越宽 “阿臻哥哥，好吃吗？” 小福圆和阿臻窝在灶台前，将烤好的红薯掏出来剥皮掰成两半，俩人捧着咬着吃 浓香馥郁的香气充满唇齿。 这就是烤红薯的味道，她一直想念的。 “不错。” 尽管阿臻打小不缺山珍海味，但烤红薯还是头回吃，未免觉得十分新奇。 何顺和刘一手在厨房门口站着，一脸开心的看着俩孩子亲自动手烤红薯，灶台的灰抹在两张小脸上，小花猫一样。 虽然脏手脏脸的，但他家小主子肉眼可见的开心。 “这是我三哥从南洋带来的。”小福圆说道。 “还有吗？”阿臻启齿问道。 “只有这一颗了，剩下的我大哥要种的。”小福圆边吃边说道。 “那算了。”阿臻也咬了一口，软绵绵口感想必太后一定喜欢吃。 前段时间宫里来人说太后又病了。 他想把这新鲜吃食送给太后，毕竟太后打小就疼爱他，他在神树村这些日子，太后可是日日念着他护着他。 否则他也不会像小福圆讨要了。 “阿臻哥哥是想要送给你爹吃吗？”小福圆问道。 自打阿臻的爹来过之后，阿臻明显开心了起来。 “是想给我祖母尝尝。”阿臻说道。 小福圆想了想，家里还有十几颗，送给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是不可以，大哥少了一颗红薯也能培育成功。 再说，太后是娘亲的姑姑，春节还派人给她送来了礼物。 她就当礼尚往来吧。 “行，我问大哥要一颗给你。”小福圆说道。 阿臻笑了。 小福圆带着阿臻去家里拿红薯，何顺跟在后头。 白大壮将一箱子红薯码放在储物间，仔细的通风，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坏掉了。 要知道这对于别人而言是不起眼的植物，但对白大壮而言是珍贵无比的种子。 将红薯码放好后，他仔细的摸了一遍。 虽然开春了，但天还冷，地里的冰雪才开始融化，没办法育种。 作为刚能拎动锄头就在地里刨食的白大壮，对种植庄稼有狂热的爱好。 育苗育种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面对陌生的红薯，心里头在有敬畏的同时还存了一丝担心。 他担心这样珍贵的红薯万一育苗失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三弟漂洋过海带来的艰辛，也对不起妹妹将红薯送给他的期盼。 “妹妹和阿臻来了。” 小福圆给白大壮讲明来意后，白大壮表示红薯是妹妹的，妹妹想给谁他都没意见。 白大壮挑选了一只漂亮的大个的递给何顺。 何顺双手接了好奇的拿在手里观察一番，说道：“刚才小圆宝说这种东西可以当粮食，一根藤上可以结十几个？” 白大壮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三弟在南洋吕岛亲自见到的。” 方才小福圆说他还不信，听白大壮说三壮亲眼看到过便信了，于是轻呼出声：“这要是培育出来，得养活多少人？” 白大壮笑着说道：“正是呢，所以妹妹才说让我试着培育出来。” 白大壮又说：“这东西我尝了，不拉嗓子，口感好，抗饿，要真能育种出来就好了。” 何顺惊喜的不要不要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家主子的孝心，他都觉得拿了这样宝贵的种子简直烫手。 自家主子也有去南洋的商船，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现这样的宝贝。 怎么人家白三壮去了一趟就带来了这样的宝贝。 可见都是小福圆的福气所致。 何顺望向小福圆的目光带着光。 这些年休养生息，导致本朝人口暴增，从而也产生了粮食不够的问题，导致各地溺死婴儿的现象频发。 也不是那些父母太过于狠心和残忍，没办法，地里出产的就那么多。 养不活啊！ 如果这东西真被白大壮培育出来推广种植，于国于民可是天大的好事。 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龙颜大悦。 太后知道了肯定也会欢喜。 要知道人口对一个国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何顺决定在把这颗红薯以老白家的身份献给太后，反正甄氏是太后的侄女儿，侄女儿给太后献礼不是应该的？ 说不定太后一高兴病就能好。 顺便随着红薯再写份奏折，给皇上阐明红薯利好的事儿。 老白家真可以啊，沾上后，小少爷的路子就越走越宽了。 前有燕黍，现有红薯，这还不算优质铁矿。 这些，可不都是自打认识小福圆带来的福运。 何顺简直激动的要老泪纵横了。 白大壮一看何顺就大概猜到何顺所想，于是十分谨慎的对何顺说道：“何管家，这红薯我还不一定能培育出来呢，您先别声张……” 何顺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小福圆说道：“有小圆宝在，你还担心啥？肯定能培育出来。” 白大壮：“……” 小福圆：“……” …… 这些天白家将白三壮带的东西盘点了出来，同时还把村里人和亲戚入股赚的银子清点了出来。 白三壮去淮城将银票兑换了银子，小山一样堆在院子的桌子上。 村里人一窝蜂拥到老白家，看到桌子上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活这么大，可是头回见到这样多的银子。 这些都是他们投入本钱赚来的。 大郎站在一旁，对着账本念名字和数目，喊名字的画押领银子，白家其他人坐在桌子前将银子递到对方手里。 拿到银子的，激动的差点要跌坐在地上。 几乎每家投入的本钱都翻倍了。 有人当下就要打壶酒吃肉，也有的要去镇上给自家媳妇扯两身衣裳。 这里头，最让人羡慕的是胡大娘。 想当初胡大娘破釜沉舟卖掉了自家的粮食当掉了镯子，凑够了十二两，这次获利将近五十两。 胡大娘的手都抖了，这可是她活这么大摸到最大笔的银子啊。 老天爷，她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被周围一拥而上的恭喜才惊醒。 胡大娘满眼含泪，看到站在一旁的小福圆，夹着银子双手合十朝小福圆拜了又拜。 “哎呦，小圆宝，多亏你的福气才让大娘我赚了这么多的银子。” 尽管这银子是白三壮去南洋赚来的，但胡大娘不管，在她心里就认定这银子是沾染了小福圆的福气才赚到的。 “给你一两银子买花戴吧。”胡大娘一咬牙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福圆。 小福圆摇头，她自然不能收胡大娘的银子，胡大娘有这份感恩老白家的心就行了。 “嫂子，你这是干啥，你家根柱还没有成亲，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去呢。”甄氏笑着在一旁将小福圆拉到怀里，婉拒了胡大娘的银子。 胡大娘抹着眼泪，心里更是感激。 她儿子生病能康复，能赚到银子，都是小福圆带来的。 这银子小福圆不收是吧，她决定去庙里给小福圆供一碗海灯祈福。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 煽动 当然有胡大娘这样对老白家充满感激的。 就有对老白家生出不满的。 比如村里的赵村长的本家堂侄儿赵二狗就十分不满。 当初他就投了一两银子，尽管这银子不够本钱，但白家念着乡里乡亲他又是赵村长的本家，就算了他一股。 本钱少自然获利少。 看到村里不少人家都获得几十两上百两甚至村长家获利二百两，他捏着自己获利的三两银子，心里十分不得劲。 其实按照他的本钱最多获利二两半，白三壮厚道，给他化零为整补齐了三两。 “……这些银子够干啥的？不够塞牙缝的。老白家肯定贪了银子。”赵二狗出了白家大门，就站在村道上给来往的人说。 那些人，有些刚从老白家取银子出来，有的正在取银子的路上。 听了这话，就有人反驳道：“你银子少，你也不看看你的本钱有多少？就一两银子本钱还好意思四处嚷嚷。” 说这话的是胡大娘的儿子根柱。 赵二狗本来就眼红胡大娘这次的获利，听根柱这样当众反驳自己，脸上挂不住了。 “你别仗着你家这次赚了银子你就维护白家。你个蠢蛋懂什么！要我说，他们家这银子就是贪了，只不过贪得多还是贪的少罢了。我本钱少，本来能赚五两的却只给我三两，你家十二两本钱本来能赚一百两的，却只给你家四十多两。”赵二狗理直气壮的说道。 “胡说。”根柱气的脸色发红，呵斥道，“如果白家要贪直接说这次亏本不就得了，当初咱们可是画押赔了算各人的。白三壮犯得着费这样大劲去南洋出生入死的，赚了利钱一丝一毫的给咱们算清楚？” 村里一些人本来被赵二狗带偏了，听了根柱的话又给扯了回来。 就是啊！ 白三壮跑南洋出生入死的，要是想贪这银子，直接说亏了不就得了。 但是人家白家偏偏将去南洋的利钱算的一清二楚，大郎本子上都记着呢，而且刚来家里才几天就迫不及待把利钱分给大家。 “无论贪不贪的，白三壮让我赚到了钱，再说他出生入死的，就是他贪一些又咋了？只要不让我赔就行。”说这话的是白三壮的同龄人，住在村头的大虎 当初是他第一个参股的。 “大虎话说的没错，只不过什么叫贪，白家可没有贪咱一分钱。”根柱纠正大虎的说法。 大虎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心里感激白三壮呢，他本来本钱不多只有五两，还是白三壮借了自己十两银子，这次他获利将近五十两。 他打算在镇上盘个铺子，他会木工，以后就给人做椅子箍家具，也是一门营生。 “你们一个个的懂啥，你们没看到白家那么多银子？白三壮不知拿咱们的本钱赚了多少呢，又没有人跟着他，赚多赚少不还是他说的算？凭啥啊，拿我们的钱做自己的生意。”赵二狗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不仅嘴里这样说，而且十分相信，白家肯定贪了大家的分红。 那样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子上，谁能拒绝？ 白家之所以那么好心的给大家分银子，肯定是拿了更多的，否则没法解释这份大方。 白家傻啊！ 赵二狗这样一说，有几个刚拿到银子的村民面上开始有犹疑。 本来他们就有和赵二狗一样的心思，只不过被赵二狗戳开了而已。 赵二狗一看就知道各人咋想的，知道此时有不少人支持自己，越发得意。 “以为自己拿到大钱了是吧，老白家就是故意这次让你们上套，让你们尝到甜头继续投入家底子，等到把你们骗的倾家荡产你们才知道呢。”赵二狗继续说道。 果然这话一出，一些人的脸色就变了。 “是啊，赚多赚少还不是白家说了算。咱也不知道这分红咋算的，白三壮要想坑咱们，咱们也没辙。”村西头的栓子被赵二狗说的慌了心思。 他投了五两银子，赚了十两。 从本钱来看，赚的不算少，但如果这个钱赔了他连这五两都没有了。 还有，当时他向白三壮想借钱多投点，白三壮婉拒了。 否则这一趟，他也能像大虎一样赚出翻新房子的钱。 “我看村长赚的最多，接着就是根柱你们家，你们和白家关系好，他们自然不会坑你们。但我们就不一定了。”铁牛媳妇眼睛一转，说道，“咱们应该找老白家好好对账，省的稀里糊涂被骗了。” “对，对。” “应该对账。” “不能被骗了。” 栓柱眼看这些人和赵二狗站在一伙，又气又急。 往常他因为生病不大尝出门，因此养的不像他娘一样擅长吵架。 此时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不知道咋样怼才好。 “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要不是老白家给咱们这个赚钱的机会，咱们去哪里拿银子？”陈瘸子冷眼听了一会站出来说道。 他的腿瘸，全靠平日给人修补农具赚零花，他投的也不多，五两银子，赚了十两银子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人家白家如果不带他，他也没话说。 这些人就是不知足，明明赚了银子，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嫉妒白家赚的多。 也不看看人家白家投了多少本钱，还有白三壮去那南洋能是那么容易，路上的花费，货物的折损，这些还没有给大家算在本钱里呢，都是老白家承担。 “赵二狗你自己憋着一肚子坏水，别把大家拖下水。以后老白家不带咱们赚钱了，大家也没辙。做人，不知道感恩没事，但不能不知道好歹。”陈瘸子嘴皮子利索，指着那些附和赵二狗的人冷笑。 那些想找白家算账的人，被陈瘸子这话一说，讪讪的僵硬了表情，但心里总归不服气。 “你这话说的好听，你以为白家那么好心带着咱们赚钱。我可是听说了当时白家本钱不够，才想了这么个劳什子参股，这是碰巧赚了，要是赔本了咱们的银子早都砸里头了。”赵二狗不服气，继续煽动。 “你是装糊涂还是存心使坏你清楚，当时白家给咱们说清楚了有赚有赔，赔了各自担着，大家答应的好好的，哪怕就是这次赔了也没理找人家。还有别忘了，人家没有逼咱们投，是咱们自己央着人家投的。” 陈瘸子毫不退让，根柱和大虎挺身站在陈瘸子身边，表示陈瘸子说的完全在理。 没理的是赵二狗以及想和赵二狗一起找老白家对账的人。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六章 要看账本 于是人群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赵二狗、栓子和铁牛媳妇组成的阵营，他们坚持要找白家对账。 哪怕他们赚的比本钱多也不满足，毕竟谁知道白家有没有贪了更多的分红。 本来根柱以为没有人会附和赵二狗等人的无理取闹，没想到还是有几户人家站在了赵二狗的阵营里。 其中这些人中不少受到白家的帮助，还有的在白家绣坊洗羊毛呢。 一派是根柱、陈瘸子、大虎为代表的对白家的感激派。 他们认为白家愿意带着大家做生意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而且只投入银钱，不用像白三壮那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自己就能拿到分红，也只有厚道的老白家愿意这样拉拔乡亲。 别说老白家根本不可能贪了分红，就算老白家多拿了分红那也是他们该得的。 质疑白家的人是负恩忘义。 值得欣慰的是，村里人大部分都很明理，纷纷站在根柱陈瘸子大虎这边。 “二狗你就带着大家胡闹吧，惹恼了老白家，人家不愿意带着大家发财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夏清荷在一旁听了听，走到大家跟前说道。 这话说到大家心坎上。 大家三辈子在神树村生活，除了种地几乎没有其他营生。 白家愿意带着大家发财是白家厚道。 二狗子这些人太不知好歹了，白家作为东家自然要吃肉，人家愿意给大家喝口汤已经不错了。 更何况白家是把自己的肉分给大家。 真得罪了老白家，以后赚钱的门路被堵死，估计想打开也没机会了。 虽然说本钱盈亏自负，但这就是做生意的风险啊，总不会跟着吃肉的时候，还想让白家承担赔本的风险。 再说了，有小福圆这个大福星在，又怎么可能赔本呢。 根柱这边的人纷纷指责劝说赵二狗他们偃旗息鼓，拿着银子该干嘛干嘛去，万一真的闹到白家人跟前，连乡里乡亲都没得做。 “先不说发财不发财的事儿，咱做人得讲良心。你们拍拍自己良心问问，老白家有没有恩与你们？你们有的还在老白家绣坊洗羊毛呢，真不知道丢人。”根柱的嘴皮子也被激的溜了起来。 指着其中几个在老白家绣坊干活的人不齿的说道。 其中一位年轻媳妇听了这话，不禁脸红，悄悄的退出了赵二狗阵营，一溜烟家去了。 赵二狗哼了一声，说道：“有啥恩？要说有恩那也是咱们有恩老白家，白三壮下南洋没本钱，是咱们的本钱他才能下成南洋。洗羊毛那也是帮老白家给军中如期交货，没有咱们这些人帮着干，老白家怎么可能交上货？” 根柱被赵二狗的歪理气的脑子发胀。 怎么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本来那几个在白家洗羊毛的人听了根柱的指责，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脚步开始朝根柱这边的阵营挪动了。 一听赵二狗的话，又齐刷刷退到赵二狗身后。 夏清荷恨铁不成钢，指着铁牛媳妇说道：“还有你跟着二狗瞎胡闹什么啊，你家铁牛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你不是哭着求到春桃嫂子跟前去绣坊洗羊毛？你这样让春桃嫂子多难做。” 铁牛媳妇面对夏清荷的指责，丝毫不为所动。 她娘家和谢春桃娘家一个地方，谢春桃帮她不是举手之劳？ 再说正如赵二狗说的那样，她出了本钱也出了劳力，她不觉得欠白家和春桃什么。 “我们是代表村里人去对账，不让村里人当糊涂鬼。清荷，这事和你没关系吧？”铁牛媳妇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接着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儿媳妇换人了呢。” 这话就是戳了夏清荷的心了，她气的要去撕了铁牛媳妇，被旁边的几个年轻嫂子拉住了。 “反正你们不管咋说，都不能去白家对账。还代表村里人，脸可真大。”陈瘸子踮着脚挡在赵二狗跟前。 一旦赵二狗等人去和白家对账，只怕以后再也很难跟着白家赚钱了。 陈瘸子看的很清楚。 他觉得赵二狗又蠢又坏。 赵二狗和他一起的那些人能不知道白家对村里人的恩义吗？ 他们就是那样蠢，把人家的恩义想象的理所当然，明明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还觉得自己吃了亏。 这要是说出去，陈瘸子都觉得臊得慌。 “就是，你们不能代表村里人。” “你们凭啥代表我？” 根柱这一派的村民义愤填膺，却又不敢太大声，唯恐把白家人引来。 这事儿只要赵二狗他们不去闹，回头他们找了村长，就能压下去。 “咱们投了本钱，就应该知道账目明细，这事儿哪怕说道衙门里头也是咱们占理。瘸子你们让开，你们愿意当糊涂虫，可不能挡着我们不去对账。”赵二狗理直气壮的越过陈瘸子。 根柱和大虎等人去拦，可是没有拦住。 正吵嚷间，得知消息的白木板来了。 “白叔。”根柱喊了一声。 双方停止了争吵。 白木板对根柱点点头，接着面无表情的对赵二狗等人说道：“方才你们争吵的话我都听到了，不就是你们心里不平衡，觉得我家三壮赚的多，你们分的少。” 白木板话说的很直接，对面有几个人脸上讪讪的。 “白叔，不要扯别的，给我们分的多还是少，账本子总得给我们看看吧。”赵二狗说道。 “哼，就你连字都不识还看账本子，呸。”夏清荷唾了一口。 白木板听了这话，轻笑道：“二狗说的对，账目明细确实应该给大家看看。” 赵二狗等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完账目明细，以后白家的任何活儿你们都别再想沾染。” 白木板锐利的目光，扫了几眼赵二狗和赵二狗身后的人。 不发飙，还以为老白家随意好欺负？ 还以为老白家是散财童子，愿意带着大家发财？ 白木板早在白三壮将银子取出来的时候就做了打算，不能轻易的带着大家一起做生意。 因为只要有小福圆的福气在，都是稳赚不赔。 容易让大家忘记做生意也需要承担风险的。 这不，连有的赚都不满意，更何况赔本。 他早都想找个机会给想参股老白家生意的人立一立规矩。 第四百六十七章对账 赵二狗等人见白木板答应了对账，本来心里窃喜。 又听说对完账后从此再也不能跟着白家做生意，心里又都不乐意了。 啥意思？ 这是要挟的手段吗？ 可是就算是要挟又有啥办法，毕竟谁有门路赚钱谁是王道。 铁牛媳妇等人看到别人赚的多自己赚的少，心里不平衡，本来脑子就不够用，被赵二狗一激就上了道。 白木板将对账的条件一抛，他们心里便犹豫了。 他们想对账没错，却不想放弃赚钱机会啊。 白木板心里冷笑，如果他们正大光明的去白家对账则是另一种说法，却背后嚷嚷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占了他们多大便宜。 本来按照白木板从前的性格压根不需要理会他们，可如今却不同，他家闺女是乡主，白家老四以后要科举做官，都得需要名声的。 要知道众口铄金，越是众人关注，越得小心行事。 他相信怀疑白家这次账目问题的不仅仅是赵二狗这几个人，其他人肯定也有，只是碍着面子不说罢了。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挑明白。 “白大叔，我是糊涂油脂蒙了心，我不对账了。”铁牛媳妇此时有点慌了。 “现在对不对由不得你们。” 白木板冷笑。 平时对任何人都乐呵呵的，哪怕家里日子过好了，闺女是乡主了，对村里人依然是那个朴实的庄稼汉形象。 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就收不住。 白木板这话不仅对铁牛媳妇说的，也是对和赵二狗闹事的其他人说的。 这些人他都记住了，无论对不对账，他白家都不会和这些人再有任何牵扯。 “就知道白叔是实在人，那咱就去白家对账。”赵二狗吊了郎当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赵二狗这个人，以前尤麻子在的时候显不出他，自打尤麻子被流放，他身上自带的尤麻子混账气质逐渐出挑。 他一点都不在乎以后还能不能参与老白家的生意。 反正他没钱，身上有点钱就花掉，下次也不会有本钱投老白家生意，白家绣坊的活儿也轮不到他。 他见到别人赚了钱，心里极度不平衡，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使坏，故意恶心老白家。 反正只是对账而已，又不可能像尤麻子两口子一样抓着他流放。 白木板转身回去。 “走，跟上。”赵二狗挥了挥手，身后铁牛媳妇等人硬着头皮跟着他走。 而根柱陈瘸子等人也跟上了，他们故意和赵二狗扯开距离，以此表示他们和赵二狗不是一路人。 他们是老白家坚定的支持者。 白家已经给村民分完了银子。 老太太和甄氏等人已经耳闻了外头赵二狗等人闹事，见白木板面色凝重的从外头回来，身后跟着赵二狗，心下一沉。 “……三壮，你去把账目拿出来。”白木板说道。 这边大郎已经把账本递给了白三壮。 白老太太忍不住指着赵二狗开骂：“黑心肝的东西，你还有脸来对账？你啥意图别想蒙了我这个老婆子。” 白老太太看着赵二狗身后的人，尽管那些人眼神躲闪，白老太太依然感到寒心。 看来之前仓促入股没有定下规矩，导致今天给大家心里种下疑惑的种子。 “娘，您别气，这账目对清楚了也好。”甄氏轻声细语安慰白老太太，唯恐气坏了她的身子。 “娘说的对，反正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小福圆说道。 白木板接过了账本，接着让人请来了村长和何顺。 赵村长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闻了赵二狗带头闹事，来到老白家院子里劈头给了赵二狗一掌。 作为赵村长的堂侄儿，赵二狗只能愤愤不平的受着那一巴掌。 “……请二位来做个见证。” 白木板给赵村长和何顺说明来意，又扫了一眼院子里院子外的村里人，见大家基本上都在，开始了对账。 “账目明细都在这里，本来想等到大家空闲了再给大家细说，但今儿有人质疑，咱就都听一听心里好有个底。” 白三壮发言，将这趟大家投入的本钱明细，采买货物的明细，卖货的明细，抛开成本赚取的银子，一五一十全部报给了大家。 其中，白三壮重点强调了赵二狗等人的本钱和分红。 “赵二狗本钱一两，这笔钱投入在丝绸上，连本代利赚了二两半银子，第一趟化零为整给了你三两。” “铁牛投入本钱三两银子，这笔钱投入到药材上，连本带利一共赚了六两三；栓子投了五两银子，一半投入到药材上一半投到丝绸上，连本带利赚了十两……” 赵二狗变了脸色。 每个人投了多少钱，投到什么地方，赚了多少，都记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白三壮还真能拿出账本。 他也不想想，白三壮要是没有这等本事，咋能在徐家铺子一众伙计中脱颖而出。 “大家都听清楚了，没问题吧。”白木板等白三壮念完账目明细，扬声问道。 “这能有啥问题。”根柱说道。 “白叔，这就不该念。”大虎站出来说道，“咱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呢，别说这趟赚到银子了，就是赔了咱们也认的。” 这话说的村里很多人点头。 白木板冷笑，大虎说的确实是实情。 但是他心里清楚，别看大家头点的捣米一样，但真赔了不是全部人都那样想。 这事情稍后必须要给大家念清楚，此时先解决眼前的。 “你们听清楚了？”白木板看向赵二虎。 “账都是三壮记的，谁知道真假。”赵二狗讪讪的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还瞎搅和呢。”赵村长觉得自家家族出了这么个玩意实在太丢人，他真怕万一赵二狗这一闹，白家不愿意带着大家做生意可咋办。 赵村长上去扇了赵二狗一个嘴巴子。 铁牛媳妇等人知道账目没问题，此时心里略微后悔，咋就跟着赵二狗闹呢。 人就是这样，本来有机会收手的时候却不收手，等到事情闹的不可收回的时候却又后悔。 “赵二狗，你多拿了我家五百大钱，你还回来吧。”白三壮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二狗捂着被赵村长扇肿的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哪有给出去的银子又要回来的理儿。 第四百六十八章切割 “你听清了？账目对的一清二楚，多给了你五百大钱。你刚才不是叫嚷着说多退少补？现在多了，你自然要退回来。” 白老太太从屋檐走下，来到赵二狗身边，伸手向他要多的那五百大钱。 “这钱已经到了手里了就是我的了，再说了这账目谁知道真假。” 赵二狗想赖账。 他就不给咋滴。 这五百大钱少说也能打几斤酒割几斤肉，让他吃进去的钱再吐出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何管家，村长，你们俩人是见证人，你们说说这账本子是真还是假？”白老太太扭头问赵村长和何顺。 “这账目自然是真。”何顺一脸严肃的说道。 要搁平时他压根都懒得理赵二狗这样的人，但没办法，这是受白家所托，而且在村里生活，总会遇到赵二狗这样的人。 既然他现在是神树村一份子，就不得不参与村里的纠纷。 “那还能有假。”赵村长对赵二狗恨的牙痒痒，他这一年入股白家绣坊又入股白三壮下南洋赚了不少银子，偏偏他的本家堂侄儿跳出来挑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二狗，你的良心可真是被狗吃了。三壮念在你们打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接受了你一两银子的入股，这不回来又多给了你五百大钱，你还不知道，眼睛却看着别人赚了大钱，你也不想想别人投入多少。” 赵村长越说越生气。 他耳朵里似乎刮了那么一两句，赵二狗方才在外头还大放厥词说他这个村长赚的多是因为和白家一起贪了分红。 “根柱，大虎，你俩把他身上的银子掏出来。”赵村长已经扇了赵二狗两下子，此时的手还火辣辣的痛呢。 他恨不得亲自上手将赵二狗身上的银子全部扒了，但他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得维持一下村长的威严，于是吩咐站在一旁的根柱和大虎将赵二狗身上的银子扯出来。 根柱和大虎早都跃跃欲试了，听赵村长一声令下，上去一个按着一个掏，将赵二狗腰里的银子扯了出来。 赵二狗使劲挣扎，但他扛不住大他两圈的大虎。 “白奶奶，给您银子。”根柱将银子递给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接过，仔细的点了五白大钱，然后又将剩下的重新交给根柱，说道：“我只拿多给的五百大钱，剩下的还给他。” 根柱接过，将剩下的银子塞进赵二狗的腰里。 赵二狗气的要命。 那五百大钱在白老太太手里，简直如同剜了他的命。 可他又不敢耍横，白大壮一脸怒容站在他不远处，他怕白大壮发起火来捶他一顿。 “你们是死人呐。”赵二狗对着身后跟他一起嚷嚷对账的团伙喊话，铁牛媳妇等人早在跨进白家院子时就已经后悔跟着赵二狗闹事了，此时无一不哑着火不敢开腔。 赵二狗见铁牛媳妇等人想反水，于是冷笑着对大家伙说道：“你们别以为我是为了自个儿，你们一个个的看热闹谁不知道你们心里头咋想的。你们也想对账，也想知道分红明细，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吃亏，但你们怕白家不带你们做生意了不敢说。我怕啥，我敢说，我这都是为大家伙好。” 赵二狗的话戳了一些人的心思。 这也是昨晚甄家开家庭会议时，甄氏点出来的心思。 对于这一心思，白家人十分理解。 换做是白三壮在徐家铺子当伙计时，每个月店里营收多少，他作为伙计能拿多少，都要仔细核算清楚的。 白家从没想过要隐瞒账目。 因此白老太太等人商议，今儿发完银子，就召集大伙儿仔细说说这一趟的账目明细。 只是还没有等着白家公布明细，赵二狗等人已经闹了起来。 自己主动说是一回事，被人逼着说又是一回事。 “你给我闭嘴。”赵村长爆喝一声，赵二狗瑟缩了一下，此时的赵村长必须站出来替老白家澄清一个事实，就是白家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账目。 “大家伙听我说，白家这几天一直给我商量，等领完银子给大家盘算这钱是咋赚的，赚了多少，好让大家心里头有个数。白家做事如此光明磊落，却被这些小人污蔑。”赵村长一脸正色说道。 村里人纷纷点头，嘴里说着相信白家之类的话。 就算那些心里质疑账目的人此时也后悔。 因为他们之前忽略了一个事实，白三壮这次下南洋个人的成本和花销全部都是白家自己承担的。 这次对账，他们才意识到这件事，心里愈发感激白家的厚道。 村里人看向赵二狗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锋利。 “大家都听清楚了账目。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钱都是我家三儿不知吃了多少苦从南洋赚来的。因为是头一趟，所以赚的银子按照投入多少都分给了大家。”甄氏站出来说道。 “是啊，三壮也不容易。” “没有三壮，咱们也那里找这样好的营生。” “赵二狗不做人。” “以后谁在质疑账目，谁就不要入股。”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甄氏这时候话锋一转说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从前我家日子艰难时，你们也多有帮助。现在我家日子过好了，自然记着大家的情。但正因为想保留咱们的情分，所以有个事必须要给大家交个底，像南洋这样的生意接受大家参股也就这一次了。还好没有辜负大家，也都给大家赚了银子，以后白家不欠大伙儿的了。” 众人听了这话一阵错愕。 老白家这就和大家切割了，这就不带大家玩了。 小福圆想给老娘鼓掌打call。 当时自家接受村里人入股，是不得已而为之。 白家需要本钱，村里人需要赚银子，属于互惠互利。 三哥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本钱，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分给了大家。 但总有人心不足蛇吞象，只不过赵二狗提前曝了出来而已。 就是今天没有赵二狗，明天还有其他二狗，但凡牵扯到利益，总归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他们给了老白家本钱，白三壮就能给赚到银子，长此以往下去只能把大家的胃口越养越大，最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就炸了雷。 现在白三壮已经把南洋的路线摸清了，而且白家也不缺本钱了。 因此遇到赵二狗这样的事情，甄氏当机立断没有和家里商量，直接决定以后不接受大家的参股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新的章法 别看甄氏平日说话温柔细雨的，可是在大事上是最能看得清且拿主意的人。 虽然没有和白家人商量，直接做了决定，但白家每个人都赞同支持甄氏。 方才赵二狗带着人进来时，白老太太就有此意。 现在甄氏已经决定了，白家也就不在犹豫得罪不得罪整个村的事儿。 反正决定大家能否赚钱的是白家，而且白家也没有和大家约定每次都让村民参股。 那么以后拒绝接受大家入股很正常。 村里其他人听懂甄氏的意思后，都慌了神。 拿到银子的喜悦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大家纷纷把愤怒的目光投向赵二狗，如果没有这根搅屎棍在，老白家也不会做出这一决定。 赵村长乍然听到这一消息，也惊着了，他恨不得将赵二狗从族里驱逐出去开除他的神树村村民身份。 跟着赵二狗来白家要说法的铁牛媳妇等人也慌了。 他们没想到白家真的不愿意带着大家发财了，就算此时他们将锅甩到赵二狗身上说都是赵二狗怂恿的，白家肯定也不相信。 “之前你们没有本钱让我们投钱，现在赚到钱了就一脚把我们踢开。”铁牛媳妇在慌乱中口不择言。 甄氏微微一笑，说道：“我家没有强买强卖，入股自由那契纸上写的一清二楚，你也是画了押的。还有，你投入的钱我们双倍返还了，你就是放高利贷也没有这样高的收益。你要是不服，你报官好了，就说我们家不带着你做生意了，你衙门接不接你的状纸。” 甄氏本来懒得给铁牛媳妇废话，为了打消赵二狗一团伙的气焰，才多说了几句。 “以后真的不带着我们做生意了？”赵村长忍不住问白木板。 说实话，老白家就算不带大家做生意又能怎么样。 但他不是村长么，还是想要神树村日子过的好一些，再说他也能从中获利。 “只要带着咱们做生意，以后我们啥事都听三壮的。” “以后是赚是赔都能接受。” 大家见赵村长开了口，开始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甄氏不在开口。 这时候白三壮开始发挥了。 说实话，他南洋的路子这一趟走熟了，心里也有了想法，以后这条路线要走下去。 既然要走下去，就需要人手。 他早在回来的途中就想着此事，村里的人不是也想跟着他下南洋吗？ 完全可以把愿意去的人招募为伙计。 尽管村里有赵二狗这样的人，但大部分人毕竟知根知底，一起去南洋有个依靠。 “……我是神树村的人，我也想让大家伙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是不接受大家入股了，但大家可以以其他方式参与进来……”白三壮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根柱和大虎等人听了这话，反倒是觉得这样比入股更好。 入股他们就相当于坐享其成，看着白三壮出生入死，对于一起长大的情分而言未免有点心里有愧。 如果白三壮愿意带着他们出海，无论是当个伙计还是当个打杂的，那也是通过自己劳动赚的银子。 赚多赚少就全凭本事。 再说了，一辈子窝在神树村在地里刨食也没有什么出息，不如跟着出去一起下南洋。 说不定就像白三壮一样发家了呢。 不仅根柱和大虎，有不少人都有这种心思，尤其是村里的年轻人更是觉得这种方式更好。 白家又愿意带着大家去赚钱，又不需要投入本钱。 当白家的伙计又咋了，盈亏都是白家负担，他们只需要跟着跑就行了。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赵村长也觉得这种方式好，他当即就决定让他儿子赵大锤跟着白三壮干了。 “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咱们再合计合计订个章程出来。”白三壮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 只要白家没有因为赵二狗的事情抛下他们，他们就满意了。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跟着我家三壮下南洋，那是需要出力气的，不是谁想去就能去。所以我们要选一些人出来，最要紧是忠厚老实，耍滑头的一律不要。”白木板说道。 “这是自然。”赵村长点头。 “行，都散了吧。”闹了这么一场，白老太太也倦怠了。 赵二狗身后的铁牛媳妇不愿意了，大着胆子说道：“我家铁牛还能跟着三壮干活吗？” 白老太太冷笑道：“不能。” 直接拒绝掉了铁牛媳妇。 想啥呢？ 不仅铁牛不能，凡是和赵二狗一起闹事的人都不能用。 哪怕在绣坊里的干活的，也要撵回家去。 留着万一再生出胡氏纵火那样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见白家人话说尽了，大家便纷纷散去。 赵二狗被赵村长拎着耳朵拖出白家院子。 铁牛媳妇踟蹰了一会，瞅着白家人没有注意，逮着谢春桃央求道：“春桃，我是糊涂油脂蒙了心，我也是上了二狗子的当。看在咱们娘家在一个村的份上，你给你婆婆和太婆婆求一下就原谅我这一会。” 铁牛媳妇找谢春桃她倒也不是真心后悔，跟着赵二狗闹事时她就应该想到结果。 她有个隐秘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就是对谢春桃现今的好日子一直感到心里不平衡，平啥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姑娘，谢春桃偏偏过上了好日子。 她跟着赵二狗来闹事时，未必没存着看白家倒霉看谢春桃笑话的心思。 谢春桃避开铁牛媳妇要挽她的手，冷笑着说道：“你当我是泥捏的不成，任由你央求？那你错了主意。你连谁掐了你一颗麦穗都记的明明白白，你能轻易的上二狗子的当？我看你就是太精明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开始知道疼了。” 铁牛媳妇脸上讪讪的，眼圈一红说道：“这次我真知道错了，你看我家还有三个孩子……” “你闹事的时候咋没想到你还有三个孩子？现在开始拿孩子说事儿了。你三个孩子有你这个娘都感到羞耻。” 老实人说起狠话来更扎心，谢春桃这话一出狠狠扎了铁牛媳妇。 “春桃……” 铁牛媳妇还想求情，被谢春桃毫不留情撵出了大门。 脸皮真厚，都这样了，还不死心呢。 白家欠你们的不成。 谢春桃愤愤不平，只觉有点眩晕，还以为是被铁牛媳妇气的。 第四百七十章嫂子的战争 “大嫂，你咋了？” 家里人散了后，小福圆来到厨房拿吃的，看到大嫂扶着额头靠在门框上，心里一阵担心。 “没事儿。” 谢春桃一看到小姑子就来了精神，方才的眩晕一扫而光。 想必是这几天又要照顾田麦苗母子仨又要忙着照应家里，外加开春以来亲戚家的子女成亲生子一系列喜事人情往来都要她操心。 因此，累到昏眩也很正常。 就像过年那些日子很忙很累，也是一样的症状，等松懈下来人就好了。 “大嫂你要注意休息。”小福圆抱了抱大嫂。 娇娇软软的小女娃娃扑向自己，谢春桃的心一下化成了水。 天知道，她多想再要个孩子。 大郎大了，二郎外出念书，她总觉得膝下寂寞。 还好有小姑子给她带来很大安慰。 “真的没事儿，妹妹放心吧。”谢春桃搂着小姑子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一脸沉醉。 狠狠亲了一口小姑子，谢春桃来到灶台，端了两碗牛乳羹，一碗给小姑子的，一碗给田麦苗下奶的。 “妹妹，走，去你三嫂屋里吃。”谢春桃端着牛乳羹站起来，仿佛又有一丝眩晕，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大嫂，你还是让大哥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吧，去镇上找郎中。”小福圆说道。 为啥不找本村的吴郎中呢，因为吴郎中不擅长妇科。 谢春桃本来觉得自己没事儿，一听小姑子这样说，心里一惊，吓的差点碗都没有端住。 为啥要请郎中，而且还特意点出请别的郎中。 小姑子一双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心疼的看着自己，谢春桃掩住自己的慌张情绪，唯恐吓到小姑子。 小福圆跟着大嫂来到三嫂的房间。 田麦苗已经给俩孩子喂完奶，俩孩子躺在床上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一看到小福圆站在身边，就咿咿呀呀的笑。 “哎呦，我们耀祖耀宗都知道小姑姑了。”谢春桃笑着说道。 “那是，我整天给俩孩子说小姑姑呢。”田麦苗从谢春桃手里接过牛乳羹，笑着说道，“谢谢大嫂，每天那么辛苦的照顾我。” 谢春桃笑道：“这算啥，照顾你不是应该的。” “三嫂，耀祖怎么吐泡泡了。”小福圆边逗俩侄儿边说道。 谢春桃靠过去，一把抱起耀祖，笑着对小姑子说道：“吃的太饱了，我给他拍嗝。” 田麦苗坐起来吃牛乳羹，喝了几口对谢春桃说：“大嫂，我看你这段时间瘦的厉害，好吃的不能总给我吃，你也要补补。” 谢春桃心里再次一惊，给耀祖拍嗝后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忍不住对着田麦苗的镜子照了照，早上梳妆时还没觉得，这一仔细瞧确实瘦了，胭脂没盖住的皮肤也透着一抹黄。 小福圆继续逗着小侄儿，耀祖耀宗咯咯咯笑个不停。 田麦苗给谢春桃闲聊，说道：“还是想要个女儿。” 就像小姑子那样。 小姑子多贴心啊，每天都来房里陪她解闷，逗小侄儿。 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谁不想要闺女，老白家儿媳妇哪个不想要啊，关键是老白家男人没岳父的命，咱们有啥办法。” 说这话的除了白家二嫂没谁了。 尤金桂嗑着瓜子扯着小郎来到田麦苗的屋子。 “我觉得我家三壮挺有岳父命的面相，都说他长的最像爹，爹都有闺女，他肯定也会有。”田麦苗一听尤金桂说老白家男人没有岳父命，心里就不高兴。 就算真没有，也不能在人家兴头上撒盐吧。 做梦不许吗？ 万一成真了呢！ “好事不能都让咱家占啊，咱家已经有小姑子这样能带来福气的闺女了，就不会有其她女孩儿。”尤金桂看到小福圆也在，说道。 谢春桃听了这话，正色道：“二弟妹这话在咱们跟前说说就行了，若是被奶奶和娘知道了，会说你的。” 这话啥意思，听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会说尤金桂这是埋怨自己生不出闺女怪小姑子。 “妹妹，我可没有其他想法。”尤金桂慌忙解释，唯恐得罪了小姑子。 “我知道二嫂没有其他意思。”小福圆说道。 “妹妹总算明白我的心。三弟妹，咱家就小姑子一个女孩儿就够了，咱生不生闺女又咋了。”尤金桂一屁股坐在床上，看到田麦苗面前的牛乳羹，心里感叹，自己生孩子时连个鸡蛋都紧着吃，到了老三媳妇这里，牛乳羹都随便吃了。 都是当儿媳妇的，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我生了闺女，一样疼小姑子。”田麦苗顶了一句。 谢春桃平时没觉得，今儿不知咋了，一听到尤金桂和田麦苗说生不生的事情，心里头堵的慌。 田麦苗和尤金桂是想生闺女生不出，她是想生孩子生不出。 尽管她已经有俩儿子了，可失去生育能力到底意难平。 “哎呦，大嫂，你咋比过年那会脸色还难看呢？”尤金桂话题转到谢春桃身上。 谢春桃又对着镜子看了看。 倒不是谢春桃的气色真比过年那会差，而是尤金桂有别的想头。 “大嫂，你看你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一刻休息时间都没有，三弟妹又带俩新生侄儿。家里事情那么多，要不给奶和娘说一声，你歇着我来管家。” 尤金桂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谢春桃勉强笑道：“我不累。” 田麦苗此时也觉得尤金桂的话有道理，于是劝道：“大嫂，我觉得你应该休息。” 尤金桂管家也行，只要不让她碰银子，加上有太婆婆和婆婆钳制着，还有田麦苗顶着，想必她不敢作妖。 大嫂还不如把手上的家务事甩给尤金桂。 尤金桂本来对田麦苗有点发憷，听田麦苗支持自己的想法，忍不住眉开眼笑道:“三弟妹也这样觉得，要不你去给奶和娘说说看。” 田麦苗想翻白眼，你自己咋不去说。 尤金桂见田麦苗不接茬，一眼瞄到小福圆，小心翼翼带着讨好道：“妹妹，为了大嫂，你要不去奶和娘跟前说说让我管家。” 小福圆看了二嫂子一眼，说道：“那中午的饭，二嫂先去做了吧。” 尤金桂：“……”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一章 管家权 很快开春了，所有人都在忙着春耕。 好在冬天的几场雪没有酿成雪灾，春日化水滋养着田地，一看又是个丰收年。 白家现在有钱了，种地开始雇人。 但是大家干习惯了农活，尽管雇了人，白木板白大壮依然早出晚归在田里忙活。 绣坊里给边境军中织的羊毛袜护膝如期完成，军中来人接收后，带来白招妹的信以及连胜两场的消息。 京城忠靖侯府来了信，除了给田麦苗的俩孩子送了礼，还特意感激谢春桃给忠靖侯府世子做的百家衣。 干了一天活，晚饭过后，像往常那样大家聚在上房聊了一会天，各自散去休息，明早还要有的忙。 甄氏喊住谢春桃，问道：“春桃你这几天没事吧？咋今天脸色这样难看？” 甄氏眼里都是关切。 怎么自打年后，大儿媳妇愈发消瘦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家里事情多管家管的，这几天她都尽量接过管家的活儿，就为了大儿媳妇能松口气。 但是随着这几天春耕忙起来，以及绣坊又接了一单大户人家的绣活需要她教给绣娘新的绣法，谢春桃又揽过了管家的担子。 于是，这几天一日比一日消瘦。 “娘，我没事，许是这几天春耕累着了。”谢春桃摸了摸脸，笑着说道。 这几天春耕，谢春桃光安排每日的饭菜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要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两天每天上都犯恶心。 当然这些，她都是瞒着家中长辈和大壮，唯恐他们担心。 尤其是今天早上，她难受的甚至吐了，强撑了一天。 想到前些日子，小姑子让她找个郎中瞧瞧，她心里就发慌。 此时面对婆婆的关怀，心下更紧张了。 “你明天别早起了，休息吧。地里的活儿有大壮照看着，家里还有……” “还有我。” 甄氏的话被老二媳妇打断。 尤金桂见婆婆留下谢春桃，唯恐婆婆给老大家的私房钱，悄悄站在门口偷听俩人说话，听到婆婆说谢春桃管家太累，忍不住又钻进物理。 “你能行？不够添乱的。”甄氏毫不客气的说道。 “娘，我春节管家里祭祀的事儿不是没出乱子。不就是管家嘛，我能行。”尤金桂信誓旦旦的说道。 前些日子她怂恿小姑子帮她要管家权，小姑子没搭话。 指望别人是不行了，她自己来。 甄氏犹豫。 “娘，让二嫂帮忙管吧，你和奶奶看着就行。”小福圆拉着甄氏的手说道。 二嫂不会管家，干活总可以的。 甄氏想了想终于点头，说道：“行。既然你妹妹这样说了，你先管几天，不可以自己决定，啥事都要经过我和你奶的同意才行。” 尤金桂心里一喜，拼命点头。 她可算是拿到管家大权了。 谢春桃自从管家以来，村里人见到她可巴结了，谁不知道老白家日子很红火，连谢春桃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她也想在村里出风头。 婆婆都这样说了，谢春桃解开身上的钥匙，尤金桂就差伸出双手接钥匙了。 甄氏话锋一转，伸手接过钥匙说道：“这钥匙我先拿着，等你休息好了还给你。这几天家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老二媳妇来问我要。” 尤金桂神情一滞。 婆婆这是让她管家吗？这是让她干苦力。 哪个管家的不是把持着家里财政大权。 她后悔管家了，合着她就是个空壳子。 “二弟妹，卯时你要起床烧饭，这几天春耕爹他们下地早，得让他们有热饭热水。小姑子在长身体，那牛乳羹要早起炖上，三弟妹下奶她的饭单做少放盐。对了，奶这几日感冒，我砂锅炖了燕窝，你夜里起来看看别熬干了还得保证奶明天一早能吃上……”谢春桃一一叮嘱尤金桂。 尤金桂的脑子嗡嗡的。 这是管家婆还是管家，咋需要干那么多活儿。 太婆婆也真是，家里现在有钱了也不愿意买俩人使唤。 “二嫂，是不是事情对你来说太多了。”小福圆冷不丁问道。 尤金桂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这点子小事哪能难倒我。” 她可不敢抱怨，这一抱怨以后可是管家权彻底和自己无缘了。 “你看管家简单，你在睡觉时都不知道你大嫂子付出多少。也罢，你体会体会也就知道你大嫂子的辛苦了。”甄氏说道。 此时她忽然明白小闺女的用意了。 不让老二媳妇管家，她总时不时出来蹦跶，觉得自己能和太阳比高。 现在就让她试试，看她以后还总是嫉妒老大媳妇。 不过，甄氏也反思了一把，之前把所有管家的事儿都扔给了老大媳妇，老大媳妇本来就是个亲力亲为的性子，所以才累着。 这些活儿就应该分派给老二媳妇才对，老二媳妇人高马大精力多旺盛，身上有了活儿她也就不走东家串西家的说八卦。 “春桃你就别操心了，这些天就好好休息吧。”甄氏对谢春桃说道。 谢春桃点头，对尤金桂说：“二弟妹，那就麻烦你这段时间了。” 安排好之后，谢春桃和尤金桂双双从甄氏房里离开。 “你想让你二嫂管家，是让她干活杀杀她的性子是不是。”甄氏笑着问小闺女。 小福圆点点头，又说到：“大嫂太累了。” 甄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嫂这几天看起来不太好，让吴郎中给她瞧瞧。” 小福圆摇着甄氏的手臂说道：“还是去镇上请个郎中吧。” 甄氏心里一跳，女儿这话是啥意思？ 难不成老大媳妇…… 小福圆从甄氏脸色瞧出自家老娘想岔了，赶紧说道：“多个郎中瞧会更好。” 甄氏担忧的问道：“闺女，你大嫂没事吧？” 小福圆笑着道：“没事，大嫂肯定没事儿。” 甄氏松了一口气。 把白大壮唤了进来。 “……我本来就说请吴郎中给她瞧瞧，她不肯。”白大壮一听甄氏让他去镇上请郎中，就说谢春桃不愿意瞧郎中。 “你媳妇不愿意你就听她的？你没看她这两天脸色那么黄？”甄氏不悦的盯着白大壮，老大一向疼媳妇，怎么这次和媳妇一起轴了。 “她不看吴郎中，你明天无论如何你都去镇上请个郎中，你请到家里不信她不看。”甄氏说道。 白大壮被亲娘训了一顿，连忙点头。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二章 疑心生病 谢春桃和尤金桂走出甄氏的房间。 尤金桂拉着谢春桃讨教管家的事儿，谢春桃想着尤金桂刚上手肯定非常忙乱，耽误其他人的事情还好说，万一耽误了小姑子和太婆婆罪过就大了。 于是欣然的给尤金桂讲了管家注意事项以及近期家里重点事情。 说着说着，胃里一阵翻腾，一个没忍住，跑出去硬生生吐了个干净。 “大嫂，你咋了？”尤金桂紧随其后惊问道。 只有孕妇才吐的这样昏天暗地，春桃这是怀孕了不成？ 不可能啊，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老大媳妇生二郎时损伤了身子丧失了生孩子的可能性。她又不像自己和二壮，她和大壮关系好着呢，这些年却再也没有怀上，咋可能就忽然怀上了。 一定是得了啥病。 谢春桃刚想说什么，又一阵恶心，继续吐了起来，一直吐了酸水。 “二弟妹，我也不知咋了。”谢春桃缓了一口气说道。 昨儿早上她也这样吐的。 她怀大郎二郎时都没有吐过，她也不知是咋了。 但她知道的是，她肯定不是怀孕。 “哎呀妈，大嫂。”尤金桂打量了几眼谢春桃，从窗子里透出的微弱油灯光将谢春桃的脸映的愈发苍白，整个人比白天愈发消瘦。 太吓人了！ “大嫂，你知道我大伯娘吧，她当年就是不知啥原因变瘦，然后吐酸水，接着肚子胀，没过几天就死了……”尤金桂想到尤麻子的娘，也就是她大伯娘生病时候的事情，继续道，“郎中都没诊出是啥病。” 谢春桃听到尤金桂这样说，心凉了半截子。 自己的症状越想越和尤金桂的大伯娘一样。 “我的娘。”谢春桃颤声叹息。 尤金桂看着谢春桃的目光充满了可怜。 要是谢春桃遇到了啥绊子啥糟心事儿，尤金桂必然第一个幸灾乐祸。可是谢春桃得了和大伯娘一样的病，她却不愿意。 倒也不是心疼谢春桃，而是和谢春桃当妯娌挺好的。谢春桃凡事让着她，以前她欺负谢春桃时谢春桃也不计较。 这要是谢春桃没了，白家再给白大壮续娶，以白家现在的家业肯定不会再娶乡村贫困户的闺女，那些有钱人家的闺女指不定有多少愿意当福荣乡主的大嫂呢。万一进来一个母老虎，天天钳制自己，可咋办？ 田麦苗一个挤兑的她都受不了，再来一个，她哪里还有落脚地。 放眼白家几兄弟，田麦苗人家干爹是何管家，老五没过门的媳妇是知府大人的外甥女，老四以后状元料那亲事肯定差不了。一个个的都是背景硬惹不起的货，只有她和谢春桃啥背景靠山也没有。 没了谢春桃，不就显得她在一众媳妇中上不了台面？ 白二壮又不护着自己，她以后擎等着被挤兑吧。 “大嫂你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尤金桂说道。 “要是真有了不得的病找郎中也不管用。”谢春桃的心灰了一大半。 “大嫂你可不能这样想，你想想你要是真去了，以后大哥娶了新媳妇生了新孩子，大郎和二郎在后娘手里讨生活该多不易？”尤金桂本意是想刺激谢春桃赶紧别拖了赶紧去找郎中好好瞧一瞧，没想到这句话起了反作用，刺的谢春桃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得要给俩儿子安排后路了。 如果自己死了，谁能护着大郎二郎。 太婆婆和公婆那肯定没得说，但太婆婆老了，公婆性子有时候太软和。谁最管用？自然是小姑子最管用。 小姑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对几个侄儿好，而且白大壮也听小姑子的话，谢春桃抹了一把眼睛，今儿太晚了，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求小姑子以后庇护她俩儿子。 以后有了小姑子的庇护，她也就能安心的走了。 “大嫂……” 谢春桃在尤金桂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走进自己房间。 这个谢春桃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可是为了谢春桃好。 白大壮被甄氏训斥了一通回到房里，就看到谢春桃坐在床边垂泪，吓了一跳。 “你咋了？咋哭了？”白大壮有点手足无措。 “大壮，我可能要死了。” 灯下的谢春桃脸色十分苍白。这段时间非常忙，白大壮整日早出晚归忙春耕，平时不觉得，今儿仔细一瞧，自家媳妇咋那么瘦了。 白大壮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上去拦住谢春桃的肩膀。 “说啥浑话呢。”白大壮说道。 谢春桃轻声抽泣起来，她想到前些日子小姑子让她请个郎中，而且请镇上的郎中。她当时十分紧张以为自己咋了，但小姑子说她没事儿，她就把请郎中的事情丢掉脑后。 都说小姑子说话灵，肯定是小姑子预感到了她身上有啥不好的事儿才让她请郎中，又怕她担心所以说没事。 谢春桃越想越心惊，莫不是真像老二家说的那样自己生了啥了不得的重病。 她不怕死，当娘的唯独担心自己的俩儿子。 尤其是二郎在淮城念书，估计到她死了都不会见最后一面。 “他爹，我要是真死了，你娶新的媳妇，你可得让妹妹给你掌掌眼。我一想到俩儿子要在后娘手里讨生活，我心里就难受……”谢春桃呜咽起来。 白大壮听了这话，心里漫过慌乱，强撑着道：“你好好的，我娶啥新媳妇。” 就算谢春桃真的没了，他也不会娶啥新媳妇。 不，谢春桃咋会没呢，她一定得好好的。 “我肯定得了啥了不得的病，我从春节那时候就有点不对劲，这几天加重了，昨天和今天恶心想吐，还浑身无力。”谢春桃哭着说道。 “这症状……” 咋和怀二郎时差不多。 自家媳妇莫非是怀孕了？ 但又觉得不可能！ “媳妇，你放心吧，肯定没事儿的，我明天去镇上请个郎中来瞧瞧。”白大壮拉着谢春桃的手安慰道。 “还是别请了。”谢春桃有点讳疾忌医，她一想到尤金桂的大伯娘，满心都害怕。 “你肯定没事儿，请个郎中看了是为了安心。”白大壮笑着说道，“我看你就是累着了，好好睡一觉吧。” 面对谢春桃，白大壮满脸轻松。 但是等谢春桃睡着了，白大壮却难受的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站了半天狠狠抽了几袋烟锅子。 谢春桃并没有睡着，闭上眼只不过宽白大壮的心罢了。 她看到白大壮站在外头抽烟锅子，悲从中来，咬着被角落泪。 第四百七十三章大嫂怀孕 白大壮一夜没睡。 好容易等到天色微明，他便去了镇上请秦郎中。 秦郎中正在睡觉，被白大壮一把薅起。 平时白大壮是最稳重不过的人，从没有干过出格的事。 这次为了谢春桃，将秦郎中从被窝里薅出来塞进马车，是他将近三十年人生中干的最冲动的事情。 秦郎中骂骂咧咧跟着白大壮来到神树村，拐进老白家时立马停止了骂声。 这不就是福荣乡主家吗？ 秦郎中过年的时候跟着镇上的人来白家拜过年，只是没想到薅他的人是福荣乡主的大哥。 被冒犯的秦郎中郁气消散，一瞬间神清气爽。 能来福荣乡主家是荣幸啊，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呆会得好好向福荣乡主讨要几句吉祥话。 沾染上福荣乡主的福气，说不定自己医术会突飞猛进，成为南关镇炙手可热的郎中。 由于是春耕时节，乡下人家起的早，老白家也不例外。 秦郎中到的时候，白家都已经起床了。 白大壮将秦郎中请到屋里，谢春桃一脸忐忑的坐在屋里，整个身形愈发消瘦了。 秦郎中给谢春桃把脉。 全家人除了小福圆，都一脸紧张。 秦郎中眉头一皱，谢春桃就胆颤，看到门口站着大儿子，眼泪差点滚落。 “秦大夫，我是得了啥不治之症吗？”谢春桃牙齿打颤。 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别瞎说。”白老太太第一时间出声，声音比之前厉了几分。 “这脉象看起来像是喜脉。”秦郎中皱眉说道。 “啥，喜脉？秦大夫不会诊错了吧？”别人尤可，尤金桂第一个不信。 她宁愿相信田麦苗能生闺女，也不信谢春桃能怀孕。 她一个身体损伤的人，怎么可能怀孕，一定是诊错了。 秦郎中听到尤金桂质疑的话，当下脸色一黑，没好气的说道：“我诊喜脉从来没有出错过，你当年要是被我诊断，也就不会有假孕的尴尬了。” 尤金桂想死的心都有。 这啥郎中，当面揭人伤疤。 假孕的事是她这辈子最亏心的事儿，就因为这事起，她就在白家矮了半截子头。 “秦大夫，我家儿媳妇真的有孕了？”甄氏压住心里的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 “千真万确。”本来秦郎中还有点不敢肯定呢，被尤金桂一激愈发肯定了。 得到秦郎中肯定的答案后，老白家除了尤金桂，人人面上带有不可思议和喜色。 方才秦郎中一皱眉，那家伙把大家吓的，还以为谢春桃咋了呢。 “别是诊错了？”这回是白大壮发出疑惑。 秦郎中不爽的看了白大壮几眼，啥意思？难不成有说不得的八卦。 甄氏白了自家大儿子一眼，缓缓说道：“秦大夫，咱们不是怀疑你的医术，而是我儿媳妇上次生育时损伤了身子……所以……还想问问，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又有孕了？” 甄氏担心是诊错了，白白空欢喜一场。 秦郎中得知缘由后脸色稍微和缓了，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这是喜脉没错了。” 白家人这才彻底欢喜起来。 天大的好事儿啊！ 家里刚得了一对双生子，又要添丁了。 “秦郎中……这，对不住了，一大早把你扯来……实在是，实在是……”又能再次当爹，白大壮高兴的语无伦次。 “没啥，你这也是关心媳妇乱了阵脚。”秦郎中说道，眼睛在屋子里四处逡巡，看到门口站着面容精致的小小姑娘，忽然笑了，激动的说，“见过福荣乡主。” “秦大夫好。”小福圆笑眯眯的打招呼。 福荣乡主对他笑了，对他说话了，秦郎中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秦大夫不必多礼，麻烦您了，这是诊金，还请您笑纳。”白老太太摸了一整块银子塞给秦郎中，秦郎中激动的心快跳了出来。 竟然如此大方。 由于时间尚早，白家人留秦郎中吃早饭。 秦郎中婉拒了留饭，他还有约好的病人等着他瞧呢， “不过，我有一事相求，能不能得到福荣乡主几句吉祥话？”秦郎中看着小福圆满面笑容。 小福圆看着高冷的秦郎中一秒钟怪蜀黍附体，心里原谅了他，难为他大清早就被大哥拖到家里呢。 “秦大夫的医术会越来越好。”小福圆笑眯眯的对秦郎中拱手说道。 秦郎中得到小福圆的祝福，高兴的医药箱子差点摔掉，然后仰天长笑出了门。 这一趟太值了，拿到一大块银子，还得到了福荣乡主的祝福。 秦郎中走后，白家人陷入喜悦中。 老大媳妇怀孕了，搁谁谁不高兴啊！ 谢春桃一直到秦郎中走后才回过神来，天哪，她竟然怀孕了。 谢春桃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又下地走了走，唯恐是在做梦。 “哎呦，你可别动弹，小心点。”白老太太赶紧把谢春桃撵到床上躺好。 谢春桃重新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有有劲了。 “老大媳妇，你觉得咋样？”甄氏问道，又扭头吩咐尤金桂去给谢春桃炖鸡汤。 尤金桂答应着却没有动弹。 她心里酸死了！ 老大媳妇竟然怀孕了，她此时只祈祷谢春桃最好再生个儿子出来。 长媳本来在白家地位就非同一般，万一再生个闺女出来，那不得上天。 “娘，我觉得还好。”许是心里放松了，谢春桃的气色瞬间好多了。 “妹妹，大嫂肚子里是真的有孩子吗？”谢春桃看到小福圆，朝小姑子招手，就是秦郎中肯定的答复都没能让她心里疑惑尽除，只有小姑子的肯定她才会安心。 小福圆哒哒哒跑到谢春桃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肚子，扬起小脸，肯定的说道：“有宝宝，宝宝好好的呢。” 谢春桃的眼泪都要滚落了。 白老太太甄氏等人更是高兴的裂开嘴。 “这都是你妹妹带来的福气。”白木板笑着说道。 “是是，多亏了妹妹。”谢春桃笑出了眼泪，可不就是小姑子的功劳，要不她损伤的身体咋就莫名其妙好了呢。 “哎呦，大哥都高兴傻了。”田麦苗看到白大壮的嘴就没合上过，打趣道。 隔了那么多年再次当爹，白大壮的心情和第一次当爹差不多。 “妹妹，你说你嫂子肚子里能是个闺女不？”白大壮裂开嘴激动的看向小福圆。 小福圆：“……” 第四百七十四章老大也想生闺女 大哥你不要太贪心！ 同样贪心的还有大嫂，谢春桃同样眼神灼灼的看着小姑子。 谢春桃本来想着自己要是能再次生孩子，哪怕是儿子，她也开心。但一旦怀上了，生儿子的心思就粉碎了，开始做生女儿的梦了。 还是生闺女好！ 就像小姑子那样，香香的软软的，钻进她怀里甜甜的叫娘，等长大了可以和她说心事。 想想就觉得暖心。 谢春桃不像尤金桂那样，生女儿纯粹是为了抬高自己在白家的地位，她就是纯粹的想要个闺女。 要一个甜甜的香香的小姑娘。 小福圆正在思考，怎样回答才能不伤到大哥和大嫂的心。 二嫂子尤金桂抢先开口了。 “大哥，你这不是为难妹妹吗？不用问，肯定是小子。你们老白家的男人就没有岳父命，别想那不该想的。” 尤金桂这话直接，却也是实话。 一瞬间，老白家的男人们纷纷被扎了心！ “爹都能有闺女，我觉得我也能。”白大壮说道。 “你哪能和我比。”谢春桃扫了一眼公公，公公笑容里带着得意。 她从一开始就猜到小姑子压根就不是公婆生的，这样说，公公的岳父命是捡来的。 那白大壮可没有那么幸运，去哪里捡小姑子那样漂亮可爱的闺女。 如果不能生倒也没有想头，一旦重新有了生育能力，谢春桃就开始想闺女想疯了。 她盼着肚子里的这一个是闺女。 “二婶，我娘肯定能给我生个妹妹的。”大郎觉得二婶就是酸，唯恐他娘先生了闺女。 “小姑姑，你说对吧，我娘肯定能给我生个妹妹的。”大郎和他爹娘的眼神一样充满希冀。 虽然他有小姑姑，不能像爹那样想抱就抱，在心里都是把小姑姑当成长辈来看。 如果自己有了妹妹那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整天抱着妹妹，可以宠爱妹妹，谁也别想给他抢。 想到有个小姑娘像小姑姑叫自家老爹一样，甜甜的叫自己大哥，大郎愈发希望娘亲肚子里的娃娃是妹妹。 他已经有个弟弟了，他只想要妹妹。 不仅白大壮一家三口希望谢春桃肚子里的是女孩，白老太太甄氏也希望。 老白家的孙辈们还一个女孩都没有呢。 如果能来一个女孩儿，可以给小福圆作伴，家里有俩个女孩也更热闹些。 “小圆宝，你觉得你大嫂肚子里是侄儿还是侄女？”白老太太问道。 小福圆想了想，开口道：“侄儿侄女都喜欢。” 得，白老太太懂了，又是个小子。 她太懂孙女了，真是个小侄女孙女肯定会说的。 “对，对，你们妹妹说的对，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白家子女，都喜欢。”白木板摸了摸闺女的头，笑着对白大壮说道。 白木板不管，反正他已经有了闺女，至于儿子有没有闺女他不关心。 “是个小子的话，你也别太伤心，毕竟你还有二弟三弟他们陪着呢，不当岳父挺好的。”白木板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 白大壮：“……” 躺枪的白二壮：“……” 谢春桃叹口气，抚着肚子道：“小子就小子吧，能咋办，还不是自己的崽。” 话虽这样说，谢春桃还是不甘心。 小姑子不是说侄子侄女都一样，万一是闺女呢？ 甄氏笑着道：“你这样想最好不过。” 田麦苗说道：“三个儿子算啥。大嫂你要这样想，你现在身子好了能生了，以后多生几个未必没有闺女。你看娘不就生了五个儿子才有小姑子。” 这话一出，满怀希望的谢春桃又一阵扎心！ 难不成自己真没有岳母的命了。 最开心的是尤金桂，她就说老白家儿子种子不行，除了公公一个岳父命都没有。 看到老大一家三口子神色暗淡了，不禁撇嘴。 就不认命是吧！ 那闺女能是那么容易生的，田麦苗一气生了俩都不能捞来一个闺女，她们老尤家的女儿公认的能生闺女到了白家都生不出来。 谢春桃凭啥就相信自己能生闺女？ 在生闺女上，上天对老白家的儿媳妇是公平的。 “大嫂，生儿子挺好的，多子多福嘛。”尤金桂得知谢春桃怀的是儿子后，心里一高兴，难得说了句应景的话。 本来谢春桃怀孕她不高兴，但谢春桃怀的不是闺女她心情就好了。 从怀到生，再到带孩子，这中间那么长时间，白家的管家权总会落到她手上吧。 想到每月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支配权在太婆婆和婆婆手里，但在手里过一过她都兴奋的要命。 白老太太横了尤金桂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二媳妇的心思。 这个煞风景的玩意儿。 别人都一心盼着白家能够再来一个闺女，偏偏她自己生不出闺女，还希望别人和她一样。 “金桂，方才就让你给你大嫂炖鸡汤，你咋还不去。”甄氏见白老太太摆上了脸色，赶紧撵老二媳妇出门。 老大媳妇怀孕是好事儿，可不能因为尤金桂惹恼了白老太太。 “娘，我这就去。”尤金桂脸上挂着笑，对谢春桃说道：“大嫂，你好好歇着，回头多喝两碗鸡汤，给咱白家顺顺利利生个大胖小子。” 谢春桃一听大胖小子，就想哭。 她想要闺女！ 尤金桂走后，甄氏对谢春桃说道：“你好好养着，啥也别想，这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的安排。” 小福圆拉着大嫂的手，笑着安慰大嫂道：“大嫂好好的，小宝宝很可爱的。” 谢春桃摸了摸小姑子的头，心里暖暖的。 生小子就生小子吧，反正她有小姑子，而且她早都把小姑子当闺女看待了。 “你能再次怀孕，多亏了你妹妹。”白老太太再次强调。 “是的，我以后一定对妹妹更好。”谢春桃说道，不仅她，她还要学田麦苗，孩子在肚子里就要整天唠叨要对小姑姑好。 “大家该干嘛干嘛，让春桃歇着吧。”甄氏说道。 毕竟孕妇需要休息。 大家陆续走出谢春桃的屋子。 出了屋子，白大壮的嘴都没有合上过，虽然这一胎不一定能是闺女，但最起码又再次当爹了呀。 若问乡里人啥是最重要的事儿，自然是儿孙满堂了。 白大壮也不例外。 “妹妹，大哥能够再次当爹，最感谢的是你，你想要啥你给大哥说。”白大壮一把抱起妹妹，激动的说道。 “什么都不要，大哥高兴我就高兴。”小福圆说道。 哎，瞧瞧这话说的，他家大郎就不会这样说话，到底是女孩儿贴心。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五章程眉想见小福圆 大嫂怀孕后，二嫂开始管家。 财务大权控制在白老太太和甄氏手里，白家二嫂管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一日三餐。 咋说呢？ 白家二嫂这个做饭的水平一言难尽。 “妹妹，来，喝碗银耳梨汤润润喉咙。” 一大早小福圆刚穿好衣裳，二嫂尤金桂就端了一碗银耳雪梨汤走了进来。 从前都是大嫂负责她的饮食起居，现在是二嫂接过了这项大旗。 二嫂认为全家最重要的是小姑子，只有讨好了小姑子，她随着白家日子越过越好她的地位才能水涨船高。 以前小姑子明显给大嫂和三嫂亲，现在大嫂怀孕，三嫂带俩双生子，总算轮到她这个二嫂登场了。 她决定要利用这段空挡时间，争取给小姑子培养感情，把小姑子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于是，尤金桂对小姑子照顾的那叫一个精细。 每天小福圆刚一睁开眼，白家二嫂就端来了热热的银耳雪梨汤给小姑子润口，除此之外，还会打好洗脸水准备好青盐刷牙。 殷勤备至了可以说是。 “二嫂，我今天不想喝银耳雪梨汤。”小福圆对二嫂说道。 二嫂一副受伤的表情，问道：“咋了，小姑咋不喝了。” 小福圆不说话。 哎呀，真有压力。 她能看出二嫂的用心，可二嫂熬的雪梨汤实在不好喝。 前天的银耳带沙子，昨天的雪梨皮没削干净，今天……不知道又是啥。 小福圆这几天都硬着头皮喝，她今天实在不想委屈自己的胃。 “妹妹，今儿这银耳雪梨汤保准你满意，银耳我洗了又洗，雪梨削了又削，我还端去让大嫂检查了一遍没问题。我可是寅时起床就熬，熬了三个小时，你闻一闻又香又甜。” 尤金桂邀功一样讲述这次的她熬银耳雪梨汤的经过。 说的小福圆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着二嫂的碗喝了一口。 “噗……”小福圆忍不住吐了。 “咋地了妹妹？”尤金桂大惊失色。 这要是被太婆婆和婆婆知道小姑子吐了，不得治她个想毒小姑子的罪名。 “没啥。”小福圆指了指银耳雪梨汤，扭曲着小脸说道，“苦。” 苦？ 尤金桂不信，她可是按照谢春桃说的一个步骤都没有错，咋会苦呢。 “二嫂要不你尝尝。”小福圆见二嫂不信，于是建议道。 尤金桂端起碗喝了一口，哎呀妈，果然苦的无法下咽。 不是，她就闹不明白了咋就会苦呢。 小福圆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嫂，以后给我温开水喝就行了。” 哎，真怀念大嫂理家的日子。 尤金桂心里不服，她决定赶明儿让她家三郎给小姑子熬银耳雪梨汤，她家儿子不是总想钻厨房吗。 小福圆被二嫂陪着洗漱完，跑去逗了一会耀宗耀祖，然后来到上房吃早饭。 桌子上摆着稀粥，咸菜，还有馒头包子。 “你妹妹的牛乳羹呢？”白老太太扫了一眼早饭桌子皱起了眉。 自打老二媳妇管家，饭桌上的菜简直没眼看，一夜回到白家穷苦日子的时候去了。 “哎呦，我忘了。”尤金桂一拍脑袋。 白老太太和甄氏摇摇头，老二媳妇管家还是不行，这还只是做饭呢。 幸好没有让她管银子。 “你看看这饭桌，现在是春耕，家里老爷们都要下地出力气，就准备馒头稀饭咸菜？你小姑子正长身体，你大嫂和弟妹一个怀孕一个喂奶，你连牛乳羹都忘了，你咋管的家？”白老太太已经忍了尤金桂好多天了，终于在今儿饭桌爆发。 尤金桂心里也委屈，她觉得家里活儿太多了，她一刻都没有喘息。 本来今天起的早，先是手忙脚乱的准备小姑子的银耳雪梨汤，等到她要做早饭时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只有胡乱准备些咸菜稀饭。 “你不是要嚷嚷着管家吗？现在你就这样管的？总不会让我老天拔地的去管？”白老太太见尤金桂面有委屈，更是来了气。 平日里总是嫉妒老大家的管家，要不是她按着，老二媳妇早挑事了，现在让她管家，就管成这个样子，连基本的饭菜都准备不好。 “娘，这也不怪金桂，她没管过家，也怪我没有好好教她。”甄氏觉得尤金桂虽然不是个好媳妇，但是这些日子管家确实也出了力，也不能一杆子打死。 她做婆婆的都不会做饭，怎么好意思要求儿媳妇会做饭？ 老大媳妇会管家，老三媳妇会做生意，这都是强求不来的。 老二媳妇只要不惹事她就满意了。 “教？她多大了还用教，你要是把你东家长西家短的串门功夫用在理家上，家也不会被你理成这样乱七八糟的样子。”白老太太继续对尤金桂开火。 白老太太一发火，整个饭桌的气压都很低。 本来心里不服的尤金桂，也不敢回嘴了。 “二弟妹，管家说简单也简单，你每天晚上把第二天要做的事一项项记下来，一项项安排就不会手忙脚乱了。”谢春桃提了尤金桂一句。 此时的尤金桂看着谢春桃平坦的肚子，恨不得谢春桃赶紧卸货。 她可不想管家了！ 大家在低气压中吃完早饭，各自忙各自的。 小福圆跟着二哥去了私塾。 甄氏和白老太太站在门口，目送小福圆一直走到私塾，然后将婆婆搀到屋里。 婆婆在饭桌上发火，不仅仅是因为尤金桂管家不尽人意，婆婆另有心事压在心上，尤金桂只不过刚好撞上来罢了。 啥事呢？ 白三壮这几天一直在镇上和淮城两地奔波盘货，昨天回家带来一个另白老太太和甄氏白木板心惊的消息。 为了表示对程眉的感谢，他想带小福圆去见见程眉。 这当然不是白三壮主动提出的，而是程眉的管家阎管家提出的。 白三壮想着程眉带自己下南洋给白家那样大一条航线，送妹妹几大箱子珠宝礼物不说，更重要的是给妹妹弄来了妹妹想要的红薯。 加上程眉温和和善，想必是和妹妹十分投缘，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到家将这要求一说，令白老太太和甄氏犯了难。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真相是什么 “三壮糊涂，咋就答应了让他妹妹去见程眉。” 本来白老太太要伺候她的菜园子，得知白三壮答应带小福圆去见程眉，愁的菜园子也不翻了，直接来到上房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倒也不怪老三。老三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程眉是好人，让妹妹见一见无妨。”甄氏说道。 “那他也应该给家里长辈商量一下，哪能贸然带妹妹出门。”此时的白老太太恨不得捶孙子一顿。 昨儿晚上她听白三壮一提就拒绝了，白三壮十分不解，她又没法给白三壮解释。 小福圆是沈家的闺女这事最好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哪怕是白大壮几个兄弟她也希望瞒着。她就担心程眉万一真的是小福圆的娘，人家若是把小福圆夺走，那他们岂不是白养了一场。 想想小福圆自幼以来就承欢她膝下，整日奶奶长奶奶短的喊，若真的离开了白家，她老胳膊老腿的只怕第二天就去了。 此时，白老太太都有了个阴谋的猜测，只怕程眉早都想把小福圆抢走，才那样处心积虑的带自家孙子下南洋。 她甚至怀疑白三壮当时被污蔑谋反都是程眉一手策划的。 一个坐拥天下无尽财富的富商，和皇家有扯不清的关系，运筹帷幄这一切太正常了。 至于程眉至于这样费劲心思么，白老太太认为太至于了，毕竟小福圆这样的闺女谁不想要啊。 甄氏同样发愁。 她倒不怀疑程眉为了小福圆处心积虑的算计。 如果程眉是小闺女的生母，以她对沈夫人的了解，沈夫人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而且她在那样艰难处境中，一力将女儿生下来。 如果不是非不得已，哪个当娘的愿意把自家孩子给到别人。就像他们老白家，从前家徒四壁穷的吃不上饭，白盼妹和白招妹出生时就有人建议送养出去，她都舍不得。 她发愁的是，万一程眉把小福圆认回去，闺女那样小的年纪就要面对沈家的血海深仇。 对于甄氏而言，她只希望闺女平平安安的，沈家那些事情最好不要将她牵扯进去。 白三壮抱着自家俩儿子，眉头拧成川字。 “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嫌儿子不是闺女，我给你说这俩孩子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你可不能干重女轻男的事儿。”田麦苗戳了戳耀宗的小脸，忍不住说道。 白三壮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嫌俩儿子，我是在发愁我干错事了。” 田麦苗一脸惊讶：“干错啥事了？” 以她对白三壮的了解，白三壮不可能干出格的事儿。 白三壮掂了掂儿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说道：“程眉……程眉这一路对我十分照应，给妹妹很多礼物，妹妹要的红薯也是程眉帮忙带来的。她想见见妹妹，我答应了。” 田麦苗看向白三壮。 “麦苗，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贸然答应让妹妹见程眉。现在奶奶和爹娘肯定会认为我是拿妹妹来获得啥好处，天可鉴我是一点换好处的想法都没有。我是觉得妹妹和程眉挺有缘的，她的画程眉喜欢，而且程眉有次生病接到妹妹的信病就好了……” 此时的白三壮十分后悔贸然答应阎管家的请求，他本以为爹娘和祖母愿意让程眉见一见妹妹，可没想到被祖母一口回绝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祖母因为这事好像气到了，昨晚摔碎了一个杯子，早上又借题发挥把二嫂撅了一顿。 祖母的强烈反应出乎他意料。 “这事若说你有错，你就是没有和祖母以及爹娘商议，就自作主张答应了程眉和妹妹见面。但这也不算啥大事，顶多训你一顿考虑不周，不至于发这样大的火。”田麦苗沉吟道。 之前忠靖侯府和周家都见了小姑子，甚至还带着小姑子去淮城参加周家老太太的生辰礼，白家不至于不愿意外人见小姑子。 这是连见一见程眉都不愿意。 这中间莫非有什么隐情？ “所以我觉得祖母不是怀疑你拿妹妹换好处，你们兄弟几个对妹妹的疼爱有目共睹，就是卖自己也不会卖妹妹。而且家里相信你的眼光，程眉不会对妹妹有任何伤害，但是为啥祖母反应那么大，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田麦苗说道。 联想到程眉送给小姑子那一箱子一箱子的礼物，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珠宝搜罗给到小姑子。 谁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姑娘花费这样的心思，就算再喜欢对方的画再欣赏对方的哥哥也不会这样干啊。 “我也想不通。”白三壮沉思一番，想不出所以然。 这时候耀宗忽然哭了起来，他一哭连带着已经沉入梦想的耀祖也闭着眼睛大哭。 田麦苗轻轻拍着俩儿子，忽然脑海里炸出一个不可思的想法出来。 只有娘，才愿意把全天下的好东西给到自己的孩子。 就像此时的她对耀宗耀祖。 田麦苗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小心翼翼问白三壮：“你说当年小姑子是在淮城出生的，爹娘将她从淮城直接抱回了家？” 白三壮点头，不知道田麦苗提这一茬干啥。 田麦苗觉得很奇怪，以她的观察，公公算是整个神树村最疼媳妇的人，如果婆婆有孕的话，公公肯定会带婆婆回神树村安胎，怎么会舍得让婆婆在淮城一直做工到生产前呢。 她想到尤金桂那句“老白家男人没有岳父命”的说辞。 小姑子不是公婆所出吗？ 那程眉又是谁？ “但愿我想多了。”田麦苗喃喃自语道。 “这几天把小圆宝看好了，也别让她去私塾了，只让她呆家里。让老三回了程眉，不见。”白老太太生了老半天的闷气，甄氏怎么劝解都无用。 这话让甄氏犯了难。 程眉如果真是小福圆的娘，甄氏倒是愿意让她见一见，她是当娘的，将心比心她能理解程眉对女儿的思念之情。 “娘，以我对沈夫人的了解，程眉若真是沈夫人，绝对不会伤害小圆宝，我觉得她也不会把小圆宝要回去……不如让她见一见，就远远的看一眼……”甄氏小心翼翼说道。 “不行。”白老太太斩钉截铁的拒绝。 第四百七十七章三哥挨骂 在白家人各自发愁各自忙的时候，满腹委屈的尤金桂坐到了娘家的床头倾诉。 “……管家真累。人家管家都是拿捏银子，我这管家整天钻进厨房做饭，饶是这样，我太婆婆还嫌我做饭难吃。今天早上，又无缘无故把我骂了一顿。”尤金桂给自家老娘吐槽道。 “你也是个没能耐的，谢春桃当时咋管的家你不会学学？重要的是你要把你太婆婆和小姑子讨好好了，只要这俩大佛满意你，你以后就能分到和谢春桃一样的管家权，包括手里过银子。” 尤家老娘觉得自家四闺女越来越不如从前上道，对白家越来越胆怯了。 “可别提了，我太婆婆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讨好不了。我家小姑子对我倒还可以，我这次管家就是她提议的。”尤金桂说道。 “她为啥让你管家？还不是因为你家老大媳妇怀孕了，她这是一方面讨好谢春桃，一方面讨好你，你家小姑子可是个人精了。你看你这不就感激她？你连银子都没摸到就对她死心塌地。”尤家老娘钱氏冷笑。 自家闺女管家简直是一场笑话，这是拿她当驴使呢，偏偏自家闺女还不知道。 “娘，你可别这样说，小姑子对我确实还不错。”尤金桂不同意自家老娘的说法，转而一脸忧愁的说道，“谢春桃怀孕了，要是生个闺女可咋办？以后我在白家更是没有地位了。” 尽管她觉得谢春桃这一胎肯定是儿子，可是她已经恢复了生育能力，保不齐这一胎不行，下一胎行，甚至下下一胎行。 尤金桂想想就心梗。 “放心吧，你家没有生闺女的命。”钱氏一点都不担心谢春桃会生个闺女。 “没有生闺女的命，我公婆咋都能生出我小姑子？”尤金桂不服气的说道。 “说到这事，我一直有个疑影在心里，你公婆当初抱着孩子从淮城来，到底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钱氏早都怀疑了，她也算是生过七个孩子的人，甄氏当初可一点不像生过的样子。 “娘，你可别瞎说，要是被我太婆婆知道了，又要休我。”尤金桂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八卦道，“娘是说我家小姑子不是我公公的？” 天哪！ 公公和太婆婆知不知道啊？ 今早太婆婆和公婆脸色如此难看，不是因为这事吧。 尤金桂简直被这个想法击懵了，她可不希望这事爆出来。 毕竟小姑子给家里带来的福运是实实在在的，若是没有小姑子，她每月哪能有二两银子零花？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你家小姑子是不是你公婆生的都不一定。”钱氏见自家闺女思维发散的没边，白了她一眼。 尤金桂的心放回肚子里了，她就说嘛这事太离谱了。 “不管我家小姑子是谁生的，只要我太婆婆认她，她就是白家的小姑子。”尤金桂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样的女孩儿谁不想要啊！ 长得俊，能给家里带来好运，自打她到来家里日子越过越红火，就算不是自家的种也得按在白家的族谱上。 “娘，这种没有实锤的事儿你可别在外头胡咧咧。”尤金桂警告钱氏。 小姑子必须焊死在白家，她的福运必须是白家的，谁也别想肖想。 尤金桂虽然自私却不蠢，为了自己和三郎小郎俩儿子，她都希望小姑子就是白家的人。她娘那种没有实锤的想法最好烂在肚子里。 “娘，你咋看出来……” “四姐，你咋又来家里嘀咕了，你不是管家吗？你就这样管的？” 尤青芽隔着窗户听了一会，见自家老娘和四姐又不着调的瞎扯，薅起帘子走进来就要撵尤金桂回家。 “你赶紧回去吧，我听三郎说你做饭糊弄，早上挨训了，你不仅不改还跑到家里扯闲篇，我看你就是被训的轻。” 尤金桂被尤青芽戳心窝子，气的站了起来，对钱氏说道：“娘还不知道吧，六妹向武小影借钱投了我家老三南洋的生意，她分了一大笔银子娘知道不？武小影早跑没影了，这银子也不用还了，娘还是给六妹找个婆家吧。” 尤青芽入股白家老三的生意这事钱氏知道，但钱氏不知道她闺女投了多少，还以为是卖猪的零碎银子，一听少说也有二三百两，喜的当场就要尤青芽吐出来。 尤青芽对尤金桂恨的牙痒痒。 “四姐你赶紧家去吧，我刚才听到你家太婆婆在发火，晚回去一步只怕你的管家权被拿掉。”尤青芽说道。 尤金桂一听太婆婆在发火，将手里的瓜子一丢，着急忙慌朝家里跑去。 一进家门，白老太太果然在发火骂人。 不过骂的是白三壮。 “……我看你就是想拿你妹妹当垫脚石，你为啥不给家里商量你就想带你妹妹去见程眉？” 白三壮低着头站在白老太太身边听训。 阎管家得知他答应了程眉见小福圆的请求，已经陪着程眉来到了南关镇一家旅店等着，而且还给小福圆下了一张请帖。 这下子可不好收场了，白老太太气的嘴巴冒火，骂白三壮顾头不顾尾的就瞎答应。 “大嫂，这是咋了？奶为啥不答应小姑子见程眉？”尤金桂躲在谢春桃后头听白老太太骂人，很快明白白家老三挨骂的原因。 不至于啊！ 不就是见程眉吗？ 尤金桂百思不得其解，还觉得白老太太傻呢，人家给了小姑子多少金银珠宝，见一面又咋了。 依她说，就该见。 毕竟程眉是天下最富有的女商，洒洒水都够白家吃几年的。 可这话她不敢说，说了保准连她一起骂。 “我也不清楚为啥不让妹妹见程眉，奶自然有她的道理，肯定是为了妹妹好。”谢春桃说道。 说实话，谢春桃也不明白太婆婆怎么对白家老三发那样大的火。 不仅骂，方才老二家的没看到，还要上手打呢，只不过被甄氏拦住了。 现在全家所有人都不敢劝太婆婆，唯恐猜到不得了的雷。 “要不二弟妹去私塾把妹妹请来？我看奶一时半会不会消气，这事儿只有妹妹来了才能平息。”甄氏伏在尤金桂耳朵边说道。 平时谢春桃要是遣尤金桂干活她肯定推三阻四，现在一听说去私塾找小姑子，赶紧忙不迭去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三哥犯啥错了 “二嫂，你喊我家去干啥？家里出啥事儿了吗？” 小福圆在学堂里正在练大字，就看到二嫂尤金桂隔着窗户朝她招手。 “妹妹赶紧回去吧，奶奶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要打你三哥呢。”尤金桂唯恐小姑子不愿意回去，夸大了事实。 “那奶奶为啥生气，为啥要打三哥？”小福圆不理解。 “说是你三哥要带你去见程眉，奶奶就生了气。”尤金桂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小福圆。 小福圆皱了眉，她现在相信二嫂不敢也不会骗她。 见程眉，奶奶生气？ 小福圆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妹妹，我还能骗你不成，奶奶生了这样大的气，万一气坏了身体可咋办？所以我才来接你回家，奶奶见到你说不定气就消了。” 与其说尤金桂担心白老太太，不如说尤金桂担心自己被白老太太迁怒。 毕竟她现在管家，首当其冲挨在前头，这不早上白老太太可是借题发挥将她训斥了一顿。 “那好吧，我给二哥哥说一声就回去。” 小福圆也十分担心祖母的身体，毕竟祖母年纪大了，可不能生气。 同时她也好奇，祖母为啥因为三哥要带她去见程眉就发那样大的火。 前提是，二嫂没有夸大事实的情况下。 小福圆哒哒哒跑过去给二哥白二壮告假。 “……行，二哥送你回家。”只要妹妹的要求，白二壮毫不犹豫都答应。 “二哥，你还有课呢，我和二嫂一起回去就行了。”小福圆说道。 “二哥不放心，我带你回去。”白二壮牵起小福圆的手。 尤金桂见自家男人牵着小姑子的手一起走出来，心里一喜。 自家男人已经许久没有和自己说话了，村里人人都说白二壮彻底厌弃了她，今儿和白二壮在村里一走，看那些人还多嘴多舌。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你还想骗妹妹去哪里？”白二壮见了尤金桂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 尤金桂气急。 自家男人这是把自己当啥了，她能骗小姑子什么，骗小姑子对她有啥好处。 就因为自己从前干的糊涂事，他就对自己处处不顺眼吗？ “你咋把我想的那样坏，我骗妹妹对我有啥好处？”尤金桂愤愤不平的回怼。 “你做事情还考虑对你好处不好处的吗？两年前打虎那会，你把妹妹骗到山里你倒是忘记了。”白二壮冷笑着解开尤金桂的老底。 尤金桂一噎。 这都两年前的事儿了，白二壮咋那样记仇揪着不放。 不过也不怪白二壮，她确实是有前科的，要不是小姑子福气大，估计他们都逃不脱老虎的魔爪。 “这次我可没有骗妹妹，奶奶在家里发火呢……” 不等尤金桂解释完，白二壮拉着小福圆从尤金桂面前径直向家里走去。 尤金桂气的跺脚，无奈下只有紧紧跟在后头。 来到家里，白老太太还在发火大骂白三壮呢。 甄氏和白木板劝了几句，白老太太更是火上浇油。 白大壮谢春桃田麦苗这些晚辈没有一个敢去劝的，所有人都一脸忐忑，不明白白老太太为啥对白三壮那样凶。 “闺女来了！” “妹妹来了！” “小姑来了！” 看到小福圆来到家里，从白木板到甄氏手里牵着的小郎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糊涂了，方才忘记去私塾接小福圆了。 甄氏朝尤金桂点头，这个老二媳妇总算干了件人事。 “小圆宝，快去奶奶那儿。”甄氏摸了摸小福圆的脑瓜子，柔声说道。 小福圆立马get到家人看到她时一脸的放松。 这个家没有她根本就不行。 而此时的白三壮在屋里苦着脸任由白老太太骂，瞥到朝上房哒哒哒走来的妹妹，眼睛一下子亮了。 “气死我了，我给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别以为你给家里赚几个银子你就嘚瑟，别的事情不给家里商量倒也罢了，你妹妹的事情你也不给家里商量？你说说，你把你妹妹当成啥了？当成赚钱的工具了？” 白老太太老当益壮，骂了那么长时间，连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奶奶。” 小福圆哒哒哒的跑到上房，甜甜的声音响起。 本来大家以为白老太太看到小福圆怒气会消失，没想到白老太太的怒气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来气了。 瞧瞧她的小孙女，粉粉嫩嫩甜甜的小姑娘，她三哥竟然要拿她换取程眉的欢心。 白老太太思维一发散，恨不得上去捶白三壮。 白三壮听到白老太太的指责，就差点赌咒发誓他没有。 这话简直太诛心了，白三壮差点跪倒在白老太太身边，说他啥他都能承受，说他拿妹妹当赚钱工具太诛心了。 白老太太压根就不听白三壮的任何解释，一口锅一口锅的朝白三壮头上砸。 一开始白三壮还想问问白老太太为啥不让妹妹见程眉。 总得给他个理由吧。 但在白老太太连番责骂下，他是问也不敢问了。 “奶奶，别生气啦。”小福圆走过去搂住白老太太的大腿。 “孙女你咋来了？”白老太太面对小福圆换了一副面孔，她怕自己发火的样子吓坏了小孙女。 “怕奶奶生气。”小福圆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白老太太的心，被孙女黑葡萄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的融化了。 “小乖乖吓坏了吧，我生气和你没关系。我训你三哥呢。”白老太太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白老太太朝廊下站着的白木板等人身上一扫，别看白木板都已经有孙子了，一样被瞥的颤了两颤。 这个点私塾还没下课，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是故意把小福圆搬来当救兵的。 尤金桂在白老太太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脖子匆匆钻进厨房。 毕竟人是她从私塾带来的，她怕白老太太的怒火烧到她身上。 “小乖乖，你去屋里给耀祖耀宗一起玩，奶奶骂完你三哥再和你亲香。”白老太太心里的郁气还没有发完，但又不能当着孙女的面开骂，于是想把孙女遣走。 白三壮的脸都绿了。 “奶奶，三哥咋了？犯啥错了吗？”小福圆并没有听从祖母的话离开，反而问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九章 爹是感动的 “没啥，你三哥不听话我骂他呢。” 小孩子家家的，自然不适合知道她骂白三壮的实情，更何况这事情本来就牵扯着小孙女。 “三哥怎么不听话了？”小福圆一脸天真的问道。 这让白老太太咋回答？ “奶奶，您就别骂三哥了。” 小福圆看到自家三哥小心翼翼站在一旁，被骂的头都不敢抬，怪可怜的。 白三壮见妹妹给自己求情，抬起头向妹妹投去感激的一瞥。 他感动的要哭了！ 妹妹简直太好了。 这关口谁敢给白老太太求情啊，就妹妹敢。 妹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当三哥的。 此时，白三壮心里也有点后悔，没有给家里人商量，就答应了程眉见妹妹的请求。 “奶奶，我不是给三哥求情，我是怕您气坏了身子。”小福圆扑到白老太太怀里扭股糖一样撒娇。 白老太太被滚的没了脾气。 “奶奶，快，坐在椅子上休息休息。”小福圆将白老太太牵到椅子旁，还不忘用小手仔细的擦擦椅子。 又对三哥说道：“三哥，给奶奶倒茶，奶奶都骂累了。” 白三壮在小福圆安排下，赶紧给老祖母到了一碗茶，双手递给白老太太，白老太太哼了一声却不伸手接。 意思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暂且不骂了，不代表已经原谅了你。 小福圆见白老太太不接三哥倒的水，她欲伸手去接，被白老太太一把接过。 “你看你，烫到你妹妹咋办？” 白老太太下了台阶，还不忘将白三壮骂了一通。 “奶奶不生气，不生气。”小福圆攀着白老太太的手臂，甜甜的做鬼脸。 “奶奶就原谅三哥吧。”小福圆说道。 白老太太灌了一碗茶，看着眼前的小孙女的笑脸，心里的气一下子消失了。 “若不是你妹妹，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白老太太挥了挥手就把白三壮撵走，她总得原谅孙子吧，否则孙女的面子往哪里放？ 如果孙女求情都不管用，其他人有样学样，孙女在家里的地位不就受影响了不是么。 白老太太给自己找原谅白三壮的理由。 白家人看到小福圆三言两语哄好了白老太太，无一不长舒一口气。 这样大的年纪气病了可咋办。 “奶奶，你是因为三哥要带我见程眉姨姨才生气吗？” 小福圆一句话让白老太太的心提了起来。 白老太太有点心虚。 看着小孙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老太太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问道：“你想见她吗？” 小福圆想了想说道：“奶奶不让我见，我就不见。” 白老太太欣慰的眼泪差点滚落。 南关镇，旅馆！ 程眉在房里看着窗外，被帷帽遮住的脸看不清表情。 来回踱步的身影，昭示她着她的紧张、焦虑、期盼。 阎管家走了进来。 “如何？”程眉问道。 阎管家一阵沉默，摇摇头道：“三壮刚才来了消息，说小小姐这些天私塾课业重，就不出来了。” 程眉泄气的坐在床上，过了许久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 阎管家说道：“要不，我在去问问三壮，也许是传错了消息。” 这种消息怎么能传错，就是不想让她见而已。 程眉没有任何立场指责白家，毕竟当年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她自己都护不住自己女儿周全。 把女儿放在白木板夫妻俩的院子外头，不就因为知道他俩心软心善一定会捡回去好好抚养么？ 现在女儿被白家养的很好，她这么多年都不见，甚至还以一个假身份去试探，不怪人家不愿意让女儿见她。 程眉心情很复杂。 除了伤心外，她还很欣慰，白家不会因为她带白三壮下南洋就愿意拿女儿做人情。 白木板夫妻俩一直很有风骨，从前在沈府做活时她就留意到了。 否则也不会冒险赌一把，将女儿放在这对夫妻俩门口。 她赌赢了！ “不愿意就算了。”程眉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我也不是非要见她，她过的好我就安心了。” 绿竹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要不咱们去神树村偷偷见她？” 她不明白都到南关镇了，既然那样渴望见小小姐，为什么不去神树村直接见呢。 程眉说道：“不可。” 她不愿意偷摸的去见，不仅会给白家带来无端揣测，还会给小福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咱们就远远的看一眼不行吗？”绿竹还想劝说，因为她知道夫人心里非常想见小小姐一面，就算不能说上话，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能满足想见面的心愿。 “不行，绿竹，这事情到此为止了，不必再说。”程眉说道。 …… “……娘，我想穿那件秋姐姐给我做的粉红色纱裙子行不行？” 早上，甄氏给小福圆穿衣服，小福圆提出要求。 那件纱裙是她根据自己前世的裙子样式，描述给秋娘听，秋娘手巧给她缝了出来，她十分喜欢。 既然娘说程眉姨姨是重要的客人，那么她穿最喜欢的蓬蓬纱裙见最重要的客人，是对程眉的尊重。 “好。”甄氏说道，开箱子将那件纱裙取出，给小福圆穿了上去。 小福圆穿上身，兴奋的在地上转了几个大圈。 看着闺女兴奋的小脸，甄氏的眼圈都红了。 “娘，你咋了？” 自打昨天晚上甄氏告诉她程眉要来家里做客后，偷偷抹了好几次泪。 “娘是见你长大了高兴。”甄氏说道。 “娘，奶奶还生气吗？”小福圆问道。 昨天甄氏在屋里和白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服的婆婆，最终同意程眉和小福圆见面。 不过白老太太的要求是不愿意小福圆去镇上旅馆见程眉，要程眉来家里见。 “不生气了。”甄氏轻声软语安慰小福圆。 “闺女，来爹抱一抱。” 白木板来到房里，见到小福圆穿着纱裙精致漂亮的像画上的龙女，伸出手一把将她捞在怀里。 小福圆觉得爹娘从昨天晚上就很奇怪。 对她，就像……就像她要被谁夺了似得。 “爹，谁也不会把我夺走的。”小福圆潜意识中安慰自家老爹。 白木板听到这话，竟然，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爹，你咋了？” “没咋，爹是感动的。”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章见生母 一辆装饰朴实的马车从南关镇朝神树村驶去。 程眉带着帷帽坐在马车上，一双手绞在一起。 随着离神树村越来越近，程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绿竹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当家的这样忐忑，忐忑到失了态。 “还有多少路？”程眉轻声问道。 “还有二里路。”阎管家坐在马车前面，狠狠挥动鞭子，语调透出他前所未有的轻松。 程眉微微点头，一双手绞的更紧了，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乱跳。 绿竹看着这样的大当家的，眼圈红了。 昨儿大当家的得知白家不愿意放小小姐出来见她，她虽然一片淡然，但绿竹知道她是强撑的。 哪个当娘的不想见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小小姐是她拼死生下来拼死护着的。 母女相隔那么多年都没有见面，怎么能不思念。 也只有绿竹知道大当家的对小小姐的思念是多么刻骨。 一年四季的衣裳，她估摸着她的身量亲手缝制压在箱子里；路上见到孩童喜欢的东西，大当家的会收集起来；看到一般大的小姑娘，大当家的会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看…… 本以为这次见不到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早上他们决定离开神树村的时候，白三壮又来了消息，说是白家邀请大当家的去神树村和小小姐见面。 距离神树村越来越近，程眉的心越来越忐忑。 她的闺女，自打出生后只看了一眼，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虽然只一眼，她却牢记闺女的样子。 圆溜溜的明亮的大眼睛，糯米团子一样精致的小脸，乌黑浓密的头发…… 她都没有来得及给小女儿塞一个贴身的信物，在那样凶险的环境下，只来得及用甄氏送给她的石榴百子图被子裹上她。 不知道闺女有多高了。有没有过过苦日子，毕竟当年的白家那么贫穷。 但她相信，白家哪怕再穷都不会亏待闺女。 也不知道闺女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此，程眉将手伸到帷帽里面抚摸自己的脸，一阵锥心的疼弥漫全身。 自己这张烧伤的脸还是不要让闺女看到，免的吓到她。 白家。 因为要见程眉，小福圆今天不用去私塾上课。 她穿着蓬纱裙，高兴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三哥，程眉姨姨漂亮吗？”小福圆跑到白三壮身边，好奇的问道。 “漂亮。” 白三壮迟疑着说道。 他没有具体见过程眉的脸，只在风吹起的面纱下偶然一瞥，是一张似乎被烈火烧过的骇人的脸。 “妹妹，三哥给你说，一个人漂亮不漂亮不重要，一个人的品德才是最重要的。”白三壮对妹妹说道。 “小圆宝，来，到奶奶这里来。”白老太太站在廊下，朝小福圆招手。 小福圆哒哒哒跑向了祖母身边。 白三壮还是不明白祖母为什么一开始反对程眉见妹妹，又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了。 他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娘，你和奶奶说了什么，奶奶又改变了主意？”白三壮忍不住问甄氏。 甄氏笑着说道：“你以后还要在生意场上闯。” 白三壮知道肯定不是这个理由。 妹妹在白家啥地位？ 怎么可能因为他要做生意，才愿意让程眉见一见小福圆。 “娘，我是不是太贸然答应了？”白三壮想了想问道。 当时阎管家说因为程眉看了妹妹写的信，第二天身上的风寒就好了，觉得和妹妹有缘，加上他总提妹妹，于是就想见一见妹妹。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来看确实没有进行深层次考虑就贸然答应了。 “你没有做错，这事不用放在心上，一会程眉就来了，家里准备准备看看要不要留她吃饭。”甄氏说道。 “大当家的，前面就是白家了。” 阎管家坐在马车前头，甩起鞭子朝前方一指，一处四合院出现在了眼前。 程眉的心跳的愈发快了！ “阎管家一路辛苦了。”白三壮见阎管家架着马车停在白家门口，赶紧迎上去。 让程眉亲自来家里见妹妹，白三壮一开始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但是田麦苗给他说妹妹是乡主，程眉来家里见妹妹不算白家失礼。 程眉扶着绿竹的手下了马车，透着面纱看到影影倬倬的人站在白家屋檐下。 “大当家的，屋里请。”白三壮将程眉请进屋。 程眉自打下了马车，眼睛就在院子里搜寻，急切的想看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白三壮将程眉请进屋后主动退了出去。 甄氏提前吩咐过家里人，屋子里除了她和白木板白老太太以及小福圆，谁都不可以进去。 尽管甄氏的要求透着古怪，但白三壮等人还是遵照。 见白三壮出去，程眉一抬手，绿竹和阎管家也跟着白三壮一起出去了。 尤金桂给程眉上了茶，本来她想留下听一听，被白老太太一记刀子一样的眼神射过去，吓的她赶紧退出房门。 连偷听的勇气都彻底消散。 屋里只剩下白老太太、白木板夫妻、小福圆和程眉五个人。 程眉先是给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夫妻行了大礼，甄氏赶紧将程眉扶起，而白老太太端坐着不动。 程眉从进屋看到小福圆起，眼睛就从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就像龙女从画上走下来一般。 程眉的眼睛糊住了，努力将眼泪逼进去，就为了看清小福圆。 在程眉观察小福圆的同时，小福圆也在观察程眉。 这个姨姨看起来十分漂亮，就是看不清楚脸。 “这是小圆宝？”程眉颤声问。 “小圆宝，这是程姨姨，来给程姨姨见礼。”甄氏朝依偎在白老太太身旁的小福圆招手。 小福圆穿着蓬蓬纱裙来到程眉身边，清脆的声音响起：“见过程姨姨，谢谢您送我的礼物。” 程眉一下子哽住了。 就算没哽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伸出手想去摸小福圆的头，手刚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 眼前站着的小姑娘是她女儿，穿着奇怪但漂亮的衣裳，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向自己。 程眉想把她拥入怀里。 第四百八十一章谁也别想抢走她 “你就是小圆宝？” 程眉强忍着眼泪问道。 小福圆扑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程眉，只觉得奇怪，程眉明明就知道自己是谁，怎么还继续问她是不是小圆宝？ “我是小圆宝。”尽管很疑惑，小福圆依然口齿清晰的回答。 这位程眉姨姨好神秘哦，在屋里还要带着帷帽，一点都看不清她的脸。 但小福圆莫名就觉得她十分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程眉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秋娘的巧手缠成双螺髻，上面簪两朵精巧的绒花。 水汪汪的大眼睛，雪白的皮肤，脖子上带着一只金项圈。 愈发显得整个人玉雪可爱。 她心里对白家充满感激，尽管她一开始就知道白木板夫妻俩是厚道人，断然不会亏待她女儿。 真的亲眼看到了，女儿被白家养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真好，真好。”程眉揉着小福圆的头，喃喃自语。 小福圆更疑惑了。 程姨姨似乎带着哭腔，她不明白好好的为啥要哭。 “你上次给我写的信我读了，你的画我也看了，我很喜欢。”程眉说道。 同时心里再次感激白家对女儿的教养，别说一般农家了，就是大户人家也极少让闺女念书识字的。 而白家却让小福圆和男孩子一样念书识字，她听说小福圆每日还去私塾上课呢。 可见白家对自家闺女教养上的用心。 她从一进院子就察觉到了，白家上至耄耋祖母到黄发垂髫小孩，对小福圆都是十分宠爱。 “我最喜欢您送我的小瓷人和八音盒。”小福圆指着身后的桌子，闪动着大眼睛说道。 程眉的眼神落在桌子上，上头摆着小瓷人和八音盒，看来女儿时常拿来玩。 “以后只要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弄来。”程眉颇为激动。 “谢谢，您送我的礼物已经很多啦，不用啦。”小福圆说道。 “我可以抱一抱你吗？”程眉忽然朝小福圆伸开双手。 小福圆扭头看向甄氏，甄氏微笑着轻轻点头。 “好，抱抱。” 不等程眉反应过来，一个娇娇软软香香的小身体已经投入到她怀种。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程眉动作一滞，紧紧搂住怀里那个小小的娇娇的身子。 一切真实的就像一场梦。 小福圆被白家之外的人抱过，何顺，忠靖侯府夫人，周老夫人，知府夫人，杜姥姥……可从没有哪个怀抱像程眉的怀抱一样温暖，而且一点都不陌生。 就像，就像娘亲的怀抱。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坐在一旁，没有阻止程眉抱小福圆。 过了很久很久，程眉才松开。 小福圆从程眉怀里抬起头，程眉认认真真的抚摸她的面孔，轻柔的就像要抚疼她一般。 “谢谢。”程眉扭头看向甄氏，声音里是浓浓的的哽咽。 甄氏微笑着没有做声。 “程姨姨，我可以看看你吗？”小福圆抚摸着帷帽垂下的纱，她对程眉的样子十分好奇。 这话一出，甄氏大惊失色，连忙要去阻止。 程眉摆了摆手，温柔的问道：“小圆宝可知道我的样子十分吓人？” 尽管她担心会吓到小福圆，但又有克制不住的希望闺女看清自己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给闺女一个模糊的影子。 小福圆想了想道：“程姨姨是好人，三哥说了，不能以貌论人。” 程眉点头，心里再次感念白家对小福圆的教养。 小福圆歪着头看向程眉，眼里充满渴望。 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也侧头朝程眉看去，他们也对程眉现在的样子感到好奇。 尤其是甄氏，她从程眉下马车那一刻就断定，她是小福圆的生母，是沈家那位温婉的大夫人。 只是不知道她的样貌变成了啥样，让她说出十分吓人的话。 程眉伸出手，轻轻将自己的帷帽揭开，赫然露出一张被火烧过扭曲的脸。 饶是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夫妻俩做好了心里准备，骤然一见，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甄氏眼里除了惊愕还有心疼，沈夫人这是遭遇了什么，面容竟然尽毁。 “害怕吗？” 若是旁人看到她扭曲的脸，她压根都不在乎。 但是在闺女面前，她怕吓到闺女。 程眉手里拿着帷帽，欲盖上。 “不怕。”小福圆抬起头定定的看向程眉被烧毁可怖的面容，她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 程眉的手无力的垂下，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疼吗？” 忽然，小福圆惦着脚尖伸出小手，轻轻覆在程眉的脸上，一点点抚摸凸起的伤疤。 程姨姨的脸被毁成这样，得多疼啊！ 小福圆都快心疼的哭了。 她一点都没有觉得程眉的脸难看，她只有心疼。 被闺女轻柔的手抚摸脸上的伤口，程眉能感受到母女连心的心疼，一瞬间手足无措，眼泪忽然滚落。 她这张脸被刀刺，被火烧，经过那样深重的痛苦，她都没有哭。 面对女儿的关怀，却止不住落泪。 女儿可真贴心，她忍不住再次将小福圆搂在怀里狠狠揉了揉。 小福圆踮着脚再次摸了摸程眉的脸说：“给您呼呼，不痛，不痛。” 程眉的眼泪再次滚落。 甄氏坐在一旁，眼圈红红，这可真是母女连心，挡不住的扯不断的！ “给你。”小福圆从口袋里掏出最爱的松子糖塞到程眉手里，说道，“吃了糖心情就好了。” 程眉接过糖握在手里。 她的小姑娘，可真像小太阳一般。 程眉稳住情绪问了小福圆的日常起居，小福圆一一回答，程眉连连在心里感激白家对小福圆的用心照顾。 好了许久，甄氏见火候差不多了，伸手招过小福圆，对她说道：“你先去外头玩一会，娘有话和你程姨姨聊。” 小福圆点点头，冲程眉一笑，走出上房。 程眉的眼睛一直粘在小福圆身上，一直到她走到院子里才收回目光。 “夫人。”甄氏平静的声音将程眉的眼神拉了回来。 程眉心道只怕甄氏早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饶是这样，依然愿意让她见小福圆，她心里十分感激不禁。 “有许多感激姐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程眉哽咽道。 “感谢的话倒不必说了，只是既然当初把小圆宝送给我家，她就是我家的孙女。”白老太太抢先开口。 “谁也别想抢走她！” 第四百八十二章再次分离 程眉怔了怔。 她没有想把小福圆抢走。 同时心里十分宽慰，白老太太这种母鸡护崽的姿态，可见是真的拿她闺女当亲孙女。 实际上，白老太太从程眉下马车进院子起，除了程眉解开帷帽露出被烧毁的脸她有几分怜悯动容外，一直表现的都十分抗拒和冷漠。 甄氏颇为不好意思的对程眉说道：“夫人不必介怀，我家婆母也是真心爱护小福圆。” 甄氏对沈夫人十分了解，她相信程眉这次来只是想见一见小福圆，并不是想把小福圆抢走。 婆婆多虑了。 白老太太听了甄氏这话，抬起下巴看着程眉。 她倒是要听听程眉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程眉稳了稳情绪，重新带上帷帽，对白老太太福了个大礼，说道：“老太太，我心里头特别感激您对小福圆的照顾，我没有一丝一毫想把小福圆带走的想法。说句诛心的话，小福圆自小认白大哥白大嫂为亲生父母，认自己为白家子孙。都说，养恩大于生恩，您家把小福圆当成如珠似玉的疼，我这个当娘的只是生下她，我怎么好意思将她带走。” 程眉甚至举手发誓。 白老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小圆宝是我白家子孙，我白家养她疼她是应该的，你也不必说感谢之类的话。” 程眉笑了笑，说道：“是我唐突了。” “老太太，您放心，我是断然不会来摘桃子的。”程眉差点起誓。 “现在你不认，谁能保证以后你不认？”白老太太狠了狠心，颇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也不怪她担心，小福圆现在是她的命根子，若是真的送回亲生母亲身边，她可受不了。 她还是那句话，既然小福圆送给白家，那就是白家的子孙。 不管当年程眉有什么样的苦衷，白老太太都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家孙女。 程眉有一瞬间的沉默。 说实话，不想认回小福圆是假，她做梦都想认回女儿。 女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喊过她一声娘。 方才听到小福圆朝甄氏撒娇喊娘，她心里有感动有酸涩。 如果小福圆愿意喊她一声娘，她死了也甘心。 但是她也知道，从把小福圆放在白木板夫妻门口的雪地里，她就和这孩子斩断了母女缘。 哪怕相见，她也只能以现在“程姨姨”的身份。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当年自己抱着必死的心志护女儿周全，如今上天怜悯她，让她有生之年能见到闺女。 她已经很满足了。 “老太太，从我把小福圆送给白大哥白大嫂，我就和这孩子断了母女缘分。”程眉对白老太太说道。 白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松动。 “娘，我相信夫人。”甄氏给程眉重新蓄满茶水，她不忍小福圆的生母被逼着发誓。 本来甄氏并不排斥程眉以后认回小福圆，毕竟在小福圆不知情的情况下斩断她们母女情对闺女也不公平。 更何况多一个人疼闺女，而且是生母，甄氏觉得对小福圆来讲不是一件坏事。 但自家婆婆的做法同样也没错。 “夫人，小福圆不仅是我娘的命根子，还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白木板脸上带有一丝愧疚，意思是小福圆是白家的子孙，夫人就别想着认回不认回的了。 尽管白木板十分同情程眉的遭遇，但毕竟在他生命中他不可能失去闺女。 一想到有一天闺女有回到亲娘身边的可能，白木板的心就滴血。 小福圆就是他们白家的子孙，那可是上了族谱的。 如果小福圆被夺走，他到了地下祖宗都不会饶了他。 还有，小福圆的身份他打算要在白家保密，否则几个儿子儿媳妇知道妹妹不是自家妹妹，这打击谁能抗住？ 现在程眉承认小福圆是白家子孙，承认养恩大于生恩，白木板松了一口气。 “夫人，尽管之前我们很担心小福圆被要回去，但是看到您还活着，我和夫君都很高兴。您一定吃了许多苦吧？我一想到夫人……”甄氏眼角红红的，忍不住握住程眉的手。 这双手被海风吹的十分粗糙。 当年的大夫人可是娇养的如珠似玉。 现在的大夫人，只看被烧毁的面容想想也知道她经历了多少苦痛。 “都过去了。”程眉眼睛里带着泪光，轻叹，“多亏了你和白大哥。当年府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我怀着身子被困在后宅无法动弹，当年我生小圆宝时想的只有你俩或许能护她周全。虽说小圆宝现在是白家的子孙，但我依旧不知道多感激你们。” “过去的沈夫人已经死了，甄姐姐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妹妹吧。”程眉反握住甄氏的手。 “妹妹您真的不用说谢谢，你知道我们白家都是儿子，小圆宝也算让我们得偿所愿有个闺女。”甄氏说道。 “就是，夫人没必要说谢谢。若说感谢的话，我们当年日子那样艰难，去淮城讨生活，您不嫌弃让我们进了沈府的门做活。”白木板说道。 多亏沈夫人的善良，了解到他们夫妻俩的情况后，没有让他签奴籍，而是自由身的在沈府做活。 程眉微笑。 或许这就是命，正因为白木板甄氏夫妻俩当年是自由身，才能在沈俊山死后离开沈府，才能给小福圆一条生路。 “夫人您放心，以后我们对小圆宝会更好。”白木板颇为激动。 …… 程眉在白家上房呆了好久。 管家的尤金桂不知道要不要管饭，刚想让小福圆进去问一问，上房的门开了。 程眉走了出来，随后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甄氏夫妻俩也走了出来。 程眉没有在白家留饭，能见到女儿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怕再呆下去会更舍不得。 “小圆宝过来。”甄氏朝小福圆招手，对她说道，“你程姨姨就要回去了，你送一送她。” 小福圆点头，上前牵着程眉的手。 “程姨姨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小福圆将程眉一直送到马车前。 “好，姨姨会的。小圆宝也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高。”程眉摸了摸小福圆的头。 “闺女，你抱一抱程姨姨吧。”甄氏对小福圆说道。 小福圆转身抱住程眉，程眉同样狠狠拥紧了她。 “程姨姨会一直平平安安的。”小福圆清甜的声音在程眉耳边响起。 程眉眼泪滚落，幸好带着帷帽遮住了。 程眉坐上马车。 马车发动时，甄氏走过去握着程眉的手轻声说：“你若是愿意，以后可以时时来见一见。” 程眉说道：“她是姐姐的孩子，我和她有缘再见，无缘则不见。” 然后马车朝村外驶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祥瑞的真相 除了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夫妻俩，白家所有人都对程眉在上房谈了什么感到好奇。 因为明显可以看出，白老太太在程眉走后身上的焦躁不见了。 但他们又不敢问。 “哎，大嫂，你说这个程眉，她会不会也是宫里的人，毕竟娘可是太后的侄女儿。”尤金桂蹲在厨房门口择菜，扫了一眼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问谢春桃。 结合白老太太前些日子哪哪都不顺眼的表现来看，尤金桂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肯定是宫里的人想再次接自家婆婆去京城，而太婆婆不同意。 尤金桂觉得太婆婆太死板，神树村有什么好呆的，去京城过富贵日子多好。 “这都不是咱们该打听的事儿。家里的事情，太婆婆和公婆给咱们说咱们就听着，不给咱们说，咱们也没必要问，左右他们总不会害了咱家。” 谢春桃不同意尤金桂的看法。 她心里隐约猜测到程眉的到来肯定是和小姑子有关。 至于是什么，她不清楚。 婆婆不给她说，她也不去打听。 尤金桂撇了撇嘴，这个大嫂子，给她聊八卦都提不起劲。 自己和谢春桃能比吗？谢春桃不问，婆婆私下也会给她说，找她一起商量讨主意，而自己呢，家里啥事不仅不给说，还会瞒着自己。 “大嫂，你知不知道这个程眉咋戴着帷帽，把脸遮的死死的？我去上房送茶，站在门口看到了，她的脸就和那个阎管家是一样的，不知被刀劈的还是火烧的，老吓人了。”尽管和谢春桃八卦起来再没劲，尤金桂依然忍不住八卦。 没办法，谢春桃老实，最起码不会怼她。 她可不敢去和田麦苗八卦。 尤金桂想到方才在上房门口那一瞥，程眉的脸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她端着茶碗的手颤抖着差点打了。 怕被白老太太发现自己不经召唤就跑去送茶，赶紧吓的跑了。 “二弟妹你可别瞎说，人家长什么样子那也是天下第一女富商，三弟还和人家做生意呢。”谢春桃正色道。 “我就是给你说说而已。”尤金桂讪讪的笑。 想到外表雍容华贵的天下第一女商，竟然是一张毁容脸，尤金桂也忍不住感到可惜。 “还有，大嫂，我在门口看到程眉握着娘的手在掉泪，嘴里说着什么白家女儿之类的话，唬的我不敢进去。”尤金桂虽然没有听清具体说的啥，但她觉得是不是和小姑子有关，毕竟白家女儿除了小姑子还能有谁？ “听三弟说，程大当家的在途中受了风寒，看了妹妹写的信就好了。也许人家说白家女儿，是感激妹妹呢。”谢春桃心里诧异，隐约猜到程眉为何来白家见小姑子了，但她自然不能给尤金桂去说。 尤金桂想了想点头。 倒也是，谁让自家小姑子说话那么灵的，像程眉这样出入大海的女商人，来白家虔诚的拜见小姑子，讨要几句吉祥话，那不是正常？ 至于给小姑子的那些让人眼馋的礼物和珠宝，也说明不了啥，命都没了，还在乎珠宝？ 她好奇这次程眉又给妹妹带来了什么。 看到小福圆从上房出来，尤金桂朝小福圆招手道：“妹妹，中午想吃什么？二嫂做给你吃。” 小福圆一听二嫂做饭给她吃，吓的连连摆手。 看到大嫂坐在厨房门口，哒哒哒跑了过去，小手手摸到谢春桃肚子上，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谢春桃被小姑子的可爱举动逗笑了，抚摸着小姑子的头说道：“你小侄女还小呢，还不会动呢。” 小福圆甜甜的笑了。 尤金桂在一旁说道：“大嫂，什么小侄女，是小侄子，你这一胎肯定是小子。” 谢春桃皱眉道：“就不允许我想一想闺女？” “妹妹，程眉这次给你送了啥好东西？”尤金桂好奇的问道。 “布娃娃，裙子。”小福圆说道。 “怎么就送这些？”尤金桂差点说出不值钱的玩意。 “我很喜欢。”小福圆看出二嫂的心思，强调道。 谢春桃在一旁心下一动，摸了摸小福圆的手，说道：“礼物不在于贵重，在于用心，妹妹喜欢就好。” 尤金桂心里冷笑，这个谢春桃总是一副圣人的样子。 田麦苗生双生子的时候，小姑子从程眉送的珠宝首饰里随手抓了俩大珠子送给了双生子。 等到谢春桃生的时候，小姑子送给她孩子布娃娃看她咋说。 “小圆宝，过来。” 白老太太在翻菜地，翻累了将小福圆喊了过去。 “奶奶，歇一歇。”小福圆用自己的帕子给白老太太擦汗。 此时的白老太太再看孙女，颇有点失而复得之感。 当儿子和儿媳妇同意程眉来见孙女时，她是十分紧张的，唯恐孙女被夺了去。 所以她才对程眉全程保持对抗的姿态。 现在程眉亲口承认小福圆是白家子孙，白老太太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 京城。 常嬷嬷捧来一个精致的盒子，笑容满面的来到太后跟前。 “太后，您看，这是大小姐托何顺孝敬您的红薯。” 常嬷嬷打开了盒子。 太后瞧了一眼，盒子里一个红不溜秋的椭圆形根茎，忍不住问道：“红薯？” 那是什么稀罕玩意？ “是的，红薯。说是大小姐家的三公子下南洋帮福荣乡主寻来的。”常嬷嬷笑着说道。 这可是大小姐头回给太后娘娘送礼物。 三公子从南洋带来的红薯，她也要巴巴的孝顺给太后，可见大小姐心里有太后。 “太后，这可是好东西，说是煮着吃蒸着吃再香甜不过。更大的好处是，可以当粮食，像花生一样产量达一根藤能结十几个。大小姐家的大公子正在想法子种呢。”常嬷嬷说道。 “这东西竟然这样好。”太后喃喃自语道。 同时又问：“你说这是白家小女让从南洋带来的？” 常嬷嬷说道：“听说是这样。” 太后陷入沉思。 都说南关山一带有祥瑞。 莫非这个祥瑞就是白家姑娘。 皇上一直为粮食养不活那么多人口感到发愁，她就送了那样大一份礼。 第四百八十四章育苗成功 “既然这东西可以当粮食，可以培育……” 太后沉吟一番，吩咐常嬷嬷：“你拿去给皇上，告诉它的作用。” 常嬷嬷笑着说道：“太后，这是大小姐特意孝顺给您尝鲜的。” 太后挥了挥手说道：“心意我领了，天下子民吃饱饭比我尝鲜更重要。” 常嬷嬷颔首带着红薯去了。 皇上本来对红薯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南洋那些藩属国每年进贡的宝贝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区区一只红薯。 待听说是小福圆让白三壮从南洋寻来的，想到小福圆身上福运之类的传闻，便命人拿去给司农处去好生培育。 晚间太后和常嬷嬷闲话，说了一番程眉进献的南洋稀罕物的事情。 “……您说巧不巧，这次她和大小姐家的三公子一起去的。”常嬷嬷无意中提了一嘴。 太后笑道：“哪有巧不巧的事儿，我看这世间看似巧合的事情都是费尽心思安排的。” 常嬷嬷不敢接话。 提到程眉，太后叹息道：“我总觉得愧对她娘。” 想到程眉被烧伤的脸，以及转变的身份，太后心里又怜又痛。 常嬷嬷眼睛湿了。 太后嘴里提到的程眉的娘是当年太后的另一大丫鬟阿画，和常嬷嬷有着至深的姐妹之情。 当年太后去和亲，中途遭劫，阿画被冲散。 两年后，已经和璟王成亲的太后才得知，阿画在和大家分散后被当成她，踏上了和亲的队伍。 真是命运弄人。 本来太后当年是代替公主和亲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和亲的人变成了阿画。 阿画性子柔弱，在西月国受尽苦楚，生下女儿后匆匆离世。 她的女儿林染，也就是现在的女商程眉，小时候偷偷带着信物跟着贩骆驼的商人来到边境找到还是璟王妃的太后。 “……早知道我当年就该给她指一门亲事，而不是由着她跟着沈俊山去淮城。” 常嬷嬷小心翼翼道：“太后，您心思就是太重了。” 可不是，太后自打年轻时便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家族命运，故人命运。 这让她没有一刻真心欢颜过。 就说林染，也就是程眉当年从西月国来到边境，和商队领队的儿子沈俊山同吃同住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这样的缘分怎么挡？ 再说沈俊山身死也不是太后造成的，林染变成程眉同样和太后没关系。 但是太后总放在心里，觉得若不是康王觊觎皇位殃及无辜，林染和沈俊山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我听说阿染她之前有个女儿，现在可找到了？”太后问道。 常嬷嬷想了想说道：“好像还没有，听说因为思女心切，去白家见了福荣乡主。” 太后沉默半晌，忽然说道：“忠靖侯府家的小世子已经过了满月礼了吧？再长大些来给阿臻当伴读吧，阿臻总会回来的。” 常嬷嬷道：“已经俩月了。” 同时十分诧异，上月小世子满月礼时，太后明明送了柄玉如意当礼物。 “既然世子以后入宫当伴读，就让大小姐以后在家里陪伴她娘吧。” 常嬷嬷心里一动，这就是要解除大皇子和忠靖侯府的婚约了。 她心想太后为啥从程眉到福荣乡主又扯到忠靖侯府。 都在这等着呢。 可是这婚约早已经放了出去，此时解开外头岂不是会对忠靖侯府大小姐有不好的揣摩。 “让老侯爷上个折子，就说俩人八字不合，请求取消婚约。”太后吩咐常嬷嬷道。 常嬷嬷嘴里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 转眼间进入到四月。 神树村又是一片深春似海的乡村盛景。 和去年干旱相比，今年则风调雨顺，小麦都开始抽穗了，一看就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大哥，红薯的苗真的发出来了！” 从私塾回来的小福圆看到大哥站在他的“试验田”旁边拿着一株草一样的藤笑的合不上嘴，她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 白大壮为了不辜负妹妹的红薯种子，为了保证成活率，在“试验田”里搭了个棚子，四周用泥巴和麦秸秆糊住，给红薯制造了一个温暖干燥的环境。 在白大壮像伺候孩子那样精心伺候下，第一批红薯苗终于新鲜出炉。 白大壮小心翼翼掰下一株苗，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培育方法走对了！ 本来以为红薯像花生一样点进土里，任由它们自由的发芽生长。 看来不是。 妹妹说的对，红薯压根就是根茎吗，不是种子，自然就是用插杆的方式来种植。 “妹妹，成了。” 白大壮将红薯苗递给妹妹看。 他打算在家里的菜地里种植一部分，剩下的套种在田地里。 乡下的田十分宝贵，见缝插针的种满庄稼，没有人会用多余的地来种不知名的庄稼。 万一失败了，一个季度的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能像白大壮这样敢拿一块地种新庄稼的人不多。 “大哥，我以后就能吃烤红薯了。”小福圆想想烤红薯的香甜，忍不住流口水。 白大壮心里涌起愧疚，妹妹如此想吃红薯都强忍着，把红薯送给他来种植。 万一失败了，可太对不起妹妹了。 “能，肯定能吃上，大哥给你保证。” 本来白大壮心里还没有底，面对妹妹想吃烤红薯的愿望，那必须要种植出来。 “大哥，这苗啥时候种下地？”小福圆问道。 “今天就种。” 白大壮钻进暖棚，小心翼翼从红薯上拔掉红薯苗，递给小福圆说道：“妹妹，你摸一摸它们，对它们说大丰收。” 小福圆笑了，拿着红薯苗，一根一根的说道：“大丰收，大丰收。” 白大壮心安了，他觉得自己培育的这批红薯苗肯定能成。 何顺接到京城司农处的信，眉头一皱。 信里提到，送给太后的红薯被送到司农处培育，不知道培育红薯的人是不是不用心还是技术不过关，总之红薯被水泡烂了，芽也从根部坏掉了。 司农处被皇帝狠狠训斥一通，写信央求何顺求新的红薯来补救。 何顺心里发苦，他哪里给弄什么新红薯去。 想了想，还是去了老白家。 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小福圆蹲在菜地地头，跟前摆着一排葱绿色的嫩苗。 “何伯伯。”小福圆给何顺打招呼。 何顺笑呵呵的走过去，问道：“小圆宝，你在干啥呢？” 小福圆指了指菜地里满头大汗的白大壮说：“我看大哥栽红薯呢？” 何顺看了半天，白大壮不是在插秧吗？ 于是问道：“红薯在哪里？ 小福圆指了指跟前的嫩苗，说道：“这就是红薯苗。” 何顺看了半天，这苗苗已经没有了红薯的样子。 白大壮走过来，搓着满手的泥，说道：“何管家，这苗是用红薯育的，将它们种在地里就能结红薯。” 何顺此时不好讨要红薯了。 还讨要啥啊，人家白大壮都育苗成功了。 也活该司农处被训斥，一大群人还比不上农夫白大壮。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阿臻喂猪 “原来种红薯需要育苗。” 何顺蹲下，伸手摸了摸红薯苗。 “看样子是，我也是尝试着育苗。” 白大壮一阵心疼，这苗他日夜精心伺候着，除了妹妹谁也不让摸。 就刚刚小侄儿小郎蹒跚着蹲在小福圆身旁，白大壮担心小孩子没轻没重破坏了苗苗，命三郎将他拽走了。 惹来弟妹尤金桂好一顿白眼。 这苗苗，就是何顺也不能摸。 “何管家，庄稼活儿脏，别沾脏了您的衣裳。” 白家大哥也是有情商的，很委婉的提醒何顺。 何顺在宫里那么多年，看到白大壮的表情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怕摸坏了红薯苗。 于是站起来笑呵呵的道：“大壮若真的把红薯培育出来，对本朝可是一件大事，当得一个隆重的封赏。” 白大壮笑着道：“什么封赏不封赏的，我没有那想法，我只想让我妹妹能吃上红薯。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培育成功结果。” 尽管白大壮坚信妹妹能吃上烤红薯，但他也不清楚红薯种到地里能不能结果，结果后什么时候成熟。 所以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为好。 否则大家又会把锅甩在妹妹头上，在背后排揎妹妹的福运不灵之类的混账话。 何顺点头。 谁说不是呢？ 正因为为了小福圆，说不定会救了天下饥民的命。 “大壮谦虚了。”何顺笑道，“等你红薯结了果，能否讨要一些送到京城，还有到时候还需要你给司农处说说你培育红薯的方法。” 白大壮心想这也不是啥大事，种成了送给皇帝表叔一些是应该的，毕竟人家封了妹妹当乡主。 至于把培育红薯的方法给司农处，他也不介意。 毕竟他平时在村里也会传授种地的诀窍，怎样固水排水，怎么让小麦结穗更饱满，怎样让棉花棉桃结的更多…… 村里很多人家都受益他种庄稼的经验。 只是要是让他去京城给司农处讲解培育红薯方法他不乐意。 “何管家，到时候我把培育方法让妹妹帮忙记录下来，您送给京城，让我去说则没必要了。”白大壮说道。 何顺心里一滞。 这个白家大哥太实在了，方子说献出去就献出去。 “我记录下来方法，送给阿臻哥哥。”小福圆笑着说道。 何顺再次感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小福圆真是福星，愿意把培育红薯的方子给自家少爷。 这份功劳多大啊。 “小圆宝，你哥哥一会下课了，我带你去家里玩好不好。” 何顺微笑着对小福圆说道。 少爷今天接到京城的信，一整天都高兴呢。 白大壮觉得何管家哄妹妹就像九国贩骆驼的，他刚想阻止妹妹跟着何顺走，可是妹妹已经高兴的站起来了。 “大哥，我去找阿臻哥哥玩。”小福圆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对红薯苗说，“好好长，结多一点。” 说完后，在红薯苗上点了点，便跟着何顺去了隔壁大宅。 阿臻刚好下了课，正跨出院子门来找小福圆。 “阿臻哥哥你去哪里。”小福圆问道。 “去找你。”阿臻笑着说道。 “少爷，我把小圆宝带来了，让刘一手准备她爱吃的小食，你俩在院子里玩？”何顺笑呵呵的问阿臻意见。 “不用了，我听说大壮哥在种红薯，我去看看。” 阿臻拉着小福圆的手，又重新拐进了老白家。 他早都好奇白大壮的红薯育苗了，听说红薯苗已经发出，而司农处却把红薯沤烂了，阿臻想看看大壮到底有啥秘诀。 白大壮正在插苗，看到妹妹带着阿臻又回来了，笑着对阿臻说：“这里挺脏的，妹妹不如带阿臻去屋里玩。” 白大壮主要担心阿臻别踩到红薯苗了。 阿臻笑着站在“试验田”头说道：“我看大壮哥哥是怎样种红薯的。” 小福圆知道大哥对自己的“试验田”非常爱惜，平时除了大哥和自己，谁也不允许踏上。 阿臻也不例外。 大哥一边担心阿臻踩坏了秧苗，一边还要种红薯，太分心了。 于是她看着家里的鸡圈猪圈拉着阿臻说道：“阿臻哥哥，你去喂猪吧。” 白大壮：“……” 他妹妹可真行，让一个皇子去喂猪。 阿臻却一点都没有生气，乖乖点头，走出“试验田”来到猪圈旁边问：“怎么喂？你教教我。” 小福圆叉腰道：“你不是每天都来我家，没有看到我大嫂大哥咋喂猪的吗？” 阿臻表示看过，但忘了。 “来，我教你。”小福圆指挥阿臻去拿猪草，然后剁了拌好，倒进猪圈的石槽里。 阿臻忙碌的鼻子都冒汗了。 尤金桂和谢春桃从外头回来，看到小姑子拿着草，阿臻拎着篮子朝猪圈里倒拌好的草料。 俩人在春日夕阳下，就像一幅画一样。 “哎呦大嫂，妹妹咋让阿臻喂猪呢。” 尤金桂大惊失色，阿臻可是皇子。 小姑子就是和阿臻关系再好，也不应该让他喂猪啊。 谢春桃倒是一脸淡定的说道：“我看阿臻喂猪喂的挺开心的，小孩子么，没那么多讲究。” 尤金桂心想，谢春桃你懂个啥，就算妹妹和阿臻关系好，也不能让阿臻喂猪。 万一以后翻个不敬的旧账，妹妹可以逃得掉，其他人则不一定。 “大嫂，我还是觉得妹妹不能让阿臻喂猪。”尤金桂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觉得也是，要不二弟妹你去喂猪。”谢春桃说道。 尤金桂气结，这个谢春桃自打怀孕也变的有心机了。 她喂猪？ 她每天做饭干家务，已经累的散架了，还让她去喂猪。 她才不喂呢。 “大嫂。”小福圆看到谢春桃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给大嫂打招呼道。 “妹妹，你和阿臻歇一歇吧。”谢春桃笑盈盈的看着小福圆和阿臻，越看越喜欢。 “大嫂，我不累。” 阿臻正喂猪喂在兴头上，一点不觉得累。 谢春桃心想，阿臻这是把喂猪当成啥好玩的游戏了，不舍得放下。 “妹妹，阿臻，喝水吧。” 尤金桂见谢春桃对小姑子和阿臻表示关心，她也不甘落后，倒了蜂蜜水端了过去。 “妹妹，猪圈太臭了，你还是带阿臻去别处玩吧。”尤金桂对小福圆说道。 “二嫂，我觉得喂猪挺好玩的，明天我还来喂。”阿臻擦了擦汗说道。 尤金桂：“……” 于是等白老太太等人回家，看到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在猪圈前搅拌草料。 动作还挺娴熟。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六章 女侠 淮城，周家。 冯芝衡兴奋的对周老夫人说道：“我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学规矩了。” 周老夫人一脸宠溺的看着冯芝衡，学了两年规矩，在外人面前有大家闺秀的影子，私下里还是那么跳窜。 这不一听说和大皇子的婚约取消了，直接把手里的琴一搁，兴奋的直嚷嚷。 “阿衡，学规矩倒也不是为了大皇子，而是磨炼你的心智。”一向古板的周大夫人，此时看到冯芝衡兴奋的小脸都泛红了，语气也比从前温柔了。 “你看这两年，你比从前沉稳多了。” 这两年为了学规矩冯芝衡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小圆宝都不用学规矩。”每当为了学规矩闹别扭时，冯芝衡都会抬出小福圆。 “你和她不一样。” 周大夫人心里感叹。 本以为小福圆就是个乡下丫头，可是人家就能轻轻松松获得所有人的喜欢，运气又好，没有靠父兄就被封了乡主。 听说春节时，皇上去了白家拿她当闺女一样疼。 以后小福圆到了嫁人的年纪，选个乡里殷实人家，顶着乡主的头衔，加之以后有个出息的四哥五哥，谁见了不得捧着她。 那日子一点都不用愁。 不像世家大族姑娘，从小就背负着家族的压力，嫁人后要当主母迎来送往伺候一家子老小，不学规矩怎么行。 冯芝衡要是有小福圆这样的躺赢运气，她这个大舅母绝对不当恶人逼着冯芝衡学规矩。 “学了两年也累了，这些日子就放几天假吧。”周老夫人说道。 冯芝衡和大皇子的婚约取消，虽然是八字不合的缘由。但那些京城高门大户心里到底有小九九，只怕阿衡以后嫁不到高门联姻了。 周老夫人面对大儿媳妇的忧虑倒是看的很开，错失掉高门大户，说不定对阿衡反而是一件好事，以后寻一门寻常人品好的人家，有忠靖侯府和周家当靠山，阿衡说不定活的自由自在呢。 冯芝衡并不清楚外祖母想的那么久远，她只知道她不用和阿臻那个臭脸小屁孩联姻她就高兴。 “外祖母，那我这几天可以去神树村找小圆宝玩吗？”冯芝衡一脸期待的看着周老夫人。 不等周老夫人开口，周大夫人婉拒道：“咱家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倒不如请小圆宝来家里赏花。” 冯芝衡有点失落。 那些花赏来赏去有啥意思，她想去村里爬树摸鱼喂猪。 冯芝衡趴在外祖母膝盖上撒娇央求。 “阿衡也好久没有出去了，想去就去吧，老白家又不是别人家。”周老夫人终于扛不住冯芝衡的撒娇，笑着答应了。 “谢谢外祖母。” 冯芝衡站起来朝周老夫人福了一福，接着就要回去准备。 她打算去周家家学找白家二郎，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礼物要给小姑姑带，或者有没有什么话要给白家人带。 “过些日子冯家就要派人来接她回京了，只怕回京后很多年都见不到小圆宝了，就让她去趟神树村吧，多派几个人跟着。”周老夫人对周大夫人说道。 周大夫人点头答应，看着冯芝衡远去的影子，忽然说道：“皇上春节去了白家，听说很喜欢白家姑娘……大皇子和阿衡的婚约取消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周老夫人想了想，意有所指的说道：“甭管是谁的意思，阿衡这次受益了。我为什么同意阿衡去神树村，我看白家丫头是个福气大，又念情，以后说不得能给阿衡撑腰。” 周老夫人答应冯芝衡去神树村，冯芝衡是一刻都不愿意呆，第二日一大早便带了满当当的礼物，坐上去神树村的马车。 马车行驶到吉祥街，有人在吵架，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将路堵上了。 “你们宁家毫无廉耻之心，闺女怎么能许两家？就算知府是你家小舅子，我也有理。” “就算是喝酒时许下的婚约那也是婚约，就是打到皇帝老儿那里，你们宁家也得认。” 冯芝衡撩开帘子，看到一个好生厉害的妇人叉腰在骂人。 “没有凭据的约定就是放屁，我已经定亲了，大娘凭啥说我是你家儿媳妇。” “爹，你只会捻胡子，你倒是说说看你喝酒乱许的事情是不是不能当真。” 一位绿衣服哭的眼睛红肿的娇俏少女吸引到了冯芝衡的注意。 冯芝衡刚经历婚约解约，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叹息。 她把妇人的骂声和绿衣服少女的控诉拼凑在一起，拼凑出一断凄惨的故事。 这个姐姐太可怜了，明明和情郎定亲了，却被父亲喝酒乱许下的婚约拆散了。 “你就是我家儿媳妇，你到死也只能是我家儿媳妇。”妇人叉腰咄咄逼人。 “谁是你家儿媳妇，你别胡咧咧。我已经定亲了。”绿意少女不甘示弱。 “就算你现在定亲了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明明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时许给我家儿子的……” 冯芝衡摇头叹息，这个姐姐比自己还惨，还在娘肚子里时就被许给了人家，而看她身边一句话都不吭的父亲，只怕是拿了两家的好处。 冯芝衡刚想吩咐马车掉头转变路线时，就听到妇人杀猪般的嚎叫，原来绿衣少女情急之下夺过看热闹的人手里的尿壶，兜头兜脸泼了妇人一身。 冯芝衡掩住了鼻子，想放下马车帘子。 这时候妇人嗷嗷叫着去追绿衣少女，路都被堵死，绿衣少女跑到马车前，一双大眼睛充满哀求。 冯芝衡的侠义之心被唤醒，刷的拉开马车帘子，将绿衣少女拉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掉头赶路。 “姐姐，快出城了……”冯芝衡说道。 绿衣少女却一点下马车的意思都没有。 “你能载我出城吗？”绿衣少女问道 “那你家人追来咋办？” 冯芝衡可是听到她家和知府是亲戚，万一知道是她把人带走，刘大人杀到外祖那里告状她也别想去神树村了。 “求你了妹妹，妹妹是侠女，是好人。”绿衣少女泪光闪闪，“我不能回去，回去我爹会把我许给罗家。” 冯芝衡被侠女这一称呼砸的晕头转向。 好吧，如果是小福圆在这里，肯定会救这个姐姐的。 “那你出城要去哪里，如果不远我可以送你去。” “神树村。” 第四百八十七章缘分 “……翠翠姐姐，也就是说你是小圆宝没过门的五嫂？” 冯芝衡被这一消息惊呆了。 同时又感到很兴奋，没想到当了一回侠女，救的人还是白家五哥没过门的媳妇儿。 “太巧了，没想到你也去神树村。”翠翠得知冯芝衡去神树村只觉得太巧了。 马车一路疾驰，离淮城越来越远，一直到进了阳凤县的地界翠翠才松了一口气。 冯芝衡忍不住问道：“翠翠姐姐，到底是咋回事？” 翠翠眼睛一红说道：“……都是我爹……当年还在老家，娘刚怀我，爹和结拜兄弟喝酒随口订了娃娃亲，我刚出生时，那结拜兄弟就死了，谁也没有提娃娃亲的事儿。我爹当了小官后，我们离开老家……这都多少年了，那罗家找上门，硬说我是他们家没过门的媳妇。” “连订婚文书都没有，我凭啥要认。” 翠翠一脸委屈，就算有文书，她也不会认。 “这样啊……” 冯芝衡还以为是翠翠的爹见钱眼开，为了银子把她许给了两家人。 看来只是自己酒嗨的玩笑话，被人当了真。 就算是这样，这个爹的错也最大，怎么能随口把闺女的婚约许出去呢。 “就是有文书也能解除。”冯芝衡说道。 她有经验，她刚经历。 和皇子的婚约都能解除，罗家是哪根葱？ “我爹这个人最好面子，你也看到了，那老虔婆打上门闹的那样厉害，我爹都没有话说。”翠翠想到爹的表现就心寒。 冯芝衡自然看到了，此时她真想破口大骂冯芝衡的爹，但忍住了。 “你娘呢？你娘也同意？”冯芝衡问道。 “我娘陪我外祖母上香拜佛去了，如果她在家她肯定不愿意……但也不好说，毕竟有我爹在……”翠翠一脸担忧。 尽管自家娘亲站自己这边，但如果老爹坚持把她许给罗家儿子她娘估计也只能干气。 “你舅舅不是知府吗？你怕啥？”冯芝衡说道。 “你是不知道，虽然舅舅向着我，但是我爹这个人脾气太执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我爹坚持，哪里轮得到舅舅开口？”翠翠眼神一阵迷茫，想了想又说，“还有不知道我外祖母和白家有啥瓜葛，她挺不喜欢白家……这也是我不敢去舅舅家搬救兵的原因。” 冯芝衡充满同情的看着翠翠。 罗家的老虔婆是个不讲理的，翠翠姐姐要真是嫁过去，岂不是天天受气。 不过，翠翠姐姐不是已经和白家五哥定亲了吗？ 不是还有白家撑腰吗？ “你说我去白家，他们会不会嫌我家许两门亲，要和我解除婚约？” 翠翠忐忑的问冯芝衡。 距离神树村越近，翠翠越忐忑。 她真怕白家因为此事生气。 “我觉得不会。”冯芝衡说道，“翠翠姐姐，你别多想了，我觉得有小圆宝的福气罩着你，这事情肯定能解决。” …… “奶奶，阿婶，白叔……” 终于到了神树村，冯芝衡撩开马车帘子给白家人挨个打招呼。 已经一年没见了，冯芝衡出落成个大姑娘了。 甄氏和白老太太谢春桃等人赶紧将她从马车上迎下来。 “阿衡姐姐。” “妹妹，想死你了。” 冯芝衡松开甄氏的手，抱住了小福圆。 “妹妹，你猜猜看，我把谁带来了？” 话对小福圆说的，眼睛却扫向白家众人。 “谁？四哥？二郎？” 小福圆潜意识中觉得不是，如果是四哥和二郎，他俩都不用冯芝衡打谜语，早早的就会从马车上下来。 白家人也十分好奇，冯芝衡究竟带来了谁那么神秘。 “是……” “是我。” 翠翠不等冯芝衡说完，翠翠从马车上探出头。 白家人惊住了，翠翠怎么和冯芝衡一起来了。 “翠翠！” “翠翠！” 甄氏心细，留意到翠翠的衣衫上有土，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心里一阵咯噔。 “翠翠姐姐。”小福圆上去拉住了翠翠的手。 “妹妹。”翠翠握着一双软软的小小的手，心里的阴霾一下子驱走了。 “赶了一路累了，进屋吧。”甄氏不动声色的说道。 冯芝衡和翠翠跟着白家人一起来到上房。 见满屋子都是女眷，没有旁人，甄氏先是让田麦苗和小福圆带着翠翠去换衣裳重新梳洗。 “奶，娘，我看翠翠啥也没有带，不会发生啥事了吧？”谢春桃一脸担心的问道。 “我看像。”尤金桂说道。 “一会她出来小心点，别吓到她。”白老太太扫了一眼尤金桂，谢春桃她不担心，她担心尤金桂嘴上没把门的吓到翠翠。 “金桂，你去给翠翠拿点吃的喝的，我瞧着她一天没吃饭了。”甄氏吩咐尤金桂道。 尤金桂不情不愿的去了，心里再次升起嫉妒。 老五媳妇还没有过门呢，就压了她一头，等到真过门了，估计自己也没有下脚地了。 想是这样想，却不敢表现出来。 一气之下，将给谢春桃孕中准备的吃食端到了上房。 翠翠换完衣裳来到上房，看到白老太太递过来的茶水，眼圈就红了。 “……奶奶，阿婶，我爹……呜呜呜……”翠翠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吃完再说。”甄氏温和的安抚翠翠。 “……你们说巧不巧，正好我的马车经过将翠翠姐姐拉上了马车……”冯芝衡在翠翠吃东西的时候，坐在小福圆一旁，讲述自己的英勇壮举。 “那老虔婆骂人可厉害了，不过我觉得她肯定比不过白奶奶和二嫂。”冯芝衡学着罗家妇人骂人的话，最后如实总结。 白老太太：“……” 尤金桂：“……” “奶奶，你说翠翠姐姐不会有事儿吧。”冯芝衡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在我家肯定不会有事。”白老太太扶着翠翠的头安抚道。 经过冯芝衡的描述以及翠翠的补充，白家人总算明白了翠翠来白家的原因。 这就是她那个糊涂爹干的糊涂事。 因为白宁两家已经是名义上的亲家，白老太太和甄氏也不好吐槽翠翠的爹。 “翠翠已经给老五定亲了，和罗家又没有婚书不作数，放心吧。”甄氏说道。 本来翠翠还担心白家人会对她的亲事以及她爹干的糊涂事有意见，没想到白家人却尽力安抚她，压根就不把这事当成事。 “可是那老虔婆嚷的街坊都知道了。”翠翠说道。 “知道就知道，怕啥？谁背后不被嚼点舌根，你不在意这舌根就影响不到你。”白老太太说道。 “回头你娘回家找不到你肯定担心……”甄氏沉思道。 翠翠满心紧张，害怕甄氏送她回去。 “回头让你大哥去一趟淮城，告诉你舅舅一声。”甄氏转而说道。 翠翠的心彻底放下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二侄儿的家书 冯芝衡拉着小福圆的手，迫不及待的要去村里转。 小福圆刚要带着冯芝衡出去，看到娘亲身边的大嫂，几度欲言又止，瞬间明白大嫂这是想从冯芝衡这里了解二郎的消息。 于是笑着对冯芝衡说道：“我大嫂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大嫂给小宝宝做了许多小鞋子小衣裳好可爱，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冯芝衡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听这话忽然就想到了二郎在她临来之前捎给爹娘的信。 哎，因为来到神树村太过于自由，倒是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妹妹这样说倒是提醒了我，我这里有二郎写给您的信。”冯芝衡对谢春桃说道。 谢春桃听说儿子给自己写信了，心里十分安慰，转念一想自己和大壮都不识字，又要麻烦小姑子给念信了。 可是此时的冯芝衡要和小姑子出去玩，她也不好意思催，只能等到晚间了。 想想挺难熬的。 “小圆宝，我想去大嫂屋里看小宝宝衣裳和鞋子，若是好我给我弟弟讨要两件。”冯芝衡笑着对小福圆说道。 “那你想要得问我大嫂了，是我大嫂做的。”小福圆对冯芝衡说。 “你看上哪件随便拿。”谢春桃十分感激冯芝衡的体贴人意，这是主动提出去她房里给她念信。 “春桃，你带着你小姑和阿衡去你房里吧。”甄氏朝谢春桃挥挥手，她知道自家儿媳妇想知道二郎的消息，是一刻也坐不住。 谢春桃答应了一声，抚着肚子带着小福圆和冯芝衡去了房里。 “二郎还不知道他就要有弟弟了呢。”冯芝衡来到谢春桃的房间，看到床上有个粉红色小鞋子，拿起来说道。 “你咋知道是弟弟？”谢春桃忍不住问道。 “人家不都说白家一生就生儿子吗？”冯芝衡十分诧异谢春桃不清楚吗？怎么反而问她这个问题。 小福圆：“……” 谢春桃一阵心塞。 尽管猜到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谢春桃还是带着闺女的美梦，这不做的小衣裳小鞋子全部都是姑娘的风格。 就算生出个儿子，她也希望是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儿子。 就像小姑子一样。 “对了，信在这里。” 冯芝衡从衣兜里掏出信递给小福圆。 谢春桃看到信眼睛都亮了。 小福圆展开信，看到二郎的字愈发好了。 “快念念，都写的啥？”谢春桃满脸激动。 “父母亲大人如晤……久未归家……孩儿远在他乡……” 冯芝衡听了这信想翻白眼，二郎咋地和他四叔一样掉书袋了，这信写的他爹娘能听懂吗？ 果然，谢春桃喃喃自语道：“二郎有出息了，信都写的那么好……只是，小姑，你给大嫂说说他这是啥意思？” 小福圆：“……” 她打算让冯芝衡给二郎带话，给家里写信最好用大白话，不要文绉绉的。 “二郎的意思是他很想念大哥大嫂，问大哥大嫂的身体咋样，他在周家家学一切都好，学问有长进了，长高了长胖了，除了刘恕还交到了其他好朋友，希望大哥大嫂不要挂念他……” 小福圆一五一十给大嫂翻译成大白话。 谢春桃泪光闪闪，看向冯芝衡。 冯芝衡笑着说：“二郎说的都是实话，他在周家家学里没有人敢欺负他，听舅舅说他读书很认真。对了，上次我去家学找他，刘恕给我说二郎晚上点蜡看书到很晚，特别用功……” 冯芝衡说到这里打住了。 二郎千叮万嘱让他不要把他熬夜看书的事情告诉父母亲，她一时嘴快忘记了。 谢春桃听完果然一脸心疼的道：“熬夜看书那咋行？他打小身子骨就弱，万一熬坏了身体咋办？” 小福圆知道二郎的身体压根不弱，得益于从前给二郎吃的红丸，二郎现在的身子骨内里壮着呢。 大嫂不知道。 不过就算大嫂知道了依然会心疼，这是当娘的本性。 就像自家老娘，也经常叮嘱四哥不要熬夜看书，要注意劳逸结合，甚至在家里还赶四哥出来陪自己玩。 “二郎也没有咋熬夜，就那几回，我后来说他了。”冯芝衡说道。 她不仅说二郎，还让小厨房给二郎每天晚上送一碗人参鸡汤。 “大舅母十分关照二郎，每天晚上都让人给他送一碗人参鸡汤。” 冯芝衡忍了忍没忍住，将二郎每晚一碗人参鸡汤的事情说给谢春桃听，她这是为了不让二郎的娘担心，毕竟她肚子里怀着小宝宝。 不过话到嘴边，她把给二郎送鸡汤的人变成了大舅母。 “谢谢你舅母，也谢谢你在周家关照着我家二郎。”谢春桃十分感动。 能够在周家念书已经是积了大德了，还能得到周家的额外照顾，谢春桃更是感激的要命。 “所以大嫂不用担心二郎，你听听二郎给你和大哥写的信，他懂事呢，知道你担心他必然不会干让你担心的事儿。”小福圆安慰大嫂道。 “妹妹说的对。”谢春桃感激的揉了揉小姑子的头。 “阿衡姐姐，你再给我大嫂多讲一讲二郎的事吧，讲细些，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大嫂听听，可以吗？” 小福圆知道大嫂想知道二郎更多的事情，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麻烦冯芝衡，她只有出面了。 谢春桃听到小姑子这样说，投去感激的一瞥。 “那咋不行的，我把二郎的情况都说给您听听。” 也不知咋地，一说到二郎，冯芝衡就没有出去玩的念头了。 她坐在谢春桃屋里，一五一十把所知道的二郎的事情讲给谢春桃听。 谢春桃听的一会笑容满面，一会拧眉。 “……等到二郎考中童生，他就也可以去淮水书院念书了。”冯芝衡对谢春桃说。 谢春桃双手合十，她家二郎能够进淮水书院她就了却一件心事了。 “读书太苦了。”谢春桃想到二郎信里提到要中秋节才能回家，还是心疼。 “大嫂，你不用担心二郎，你好好的养小宝宝，很快就到中秋节的。” 谢春桃点点头。 小姑子说的对，她要好好养身体，也不让二郎担心。 小福圆和冯芝衡一直在谢春桃屋里呆到傍晚白大壮回来才离开。 白大壮刚一回家便被甄氏叫去上房，让他连夜去淮城告诉刘鸿翠翠来家里了。 反正白家现在有马车，也就是半夜的脚程就能到。 “要给宁家递话吗？”白大壮去讨白老太太意见。 “不用。” 白老太太心里对宁家带着气，尤其是翠翠的爹，怎么能在罗家人上门不出头，由着闺女对抗那老虔婆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不是所有的爹都宠闺女 “不给宁家说翠翠的消息不好吧。” 白大壮觉得宁家是五弟未来岳家，两家虽然定亲了，但翠翠跑到白家只怕宁家人会有啥不好看法，他拿不准要不要听从白老太太的不去宁家报信。 因此来向爹娘讨要主意，白木板关于要不要去宁家传递消息则有和白老太太不同的意见。 他不仅赞同去宁家传递消息，而且还觉得去宁家传消息比去知府刘大人那里传消息更重要。 白木板倒是没有想亲家不亲家的事情，他完全出自爹对女儿的角度为出发点。 他寻思上次见到翠翠的爹，是个挺讲道理的人，这中间一定有啥误会。 如果是自己，自家闺女不见了，只怕此时一定发疯一般的寻找。 他就觉得翠翠的爹也会这样，因此建议白大壮最好去趟宁家传递翠翠平安的消息，免得宁家人担心。 小福圆看着自家老爹，忍不住摇头。 老爹这是把对闺女的喜欢投射到其他爹身上，因此对翠翠的爹有深厚的滤镜，以为所有爹对女儿都是宠的不要不要的。 像白木板这样的老爹很少哇。 果然翠翠一听白木板要白大壮给自家传递消息，眼神怯怯的一会看向小福圆，一会看向甄氏。 手指甲都掐白了。 她爹要是知道她独自来白家，能打死她，甚至浸猪笼都有可能。 “老大，我和你奶的看法一样，宁家就先不必传递消息了。”甄氏说道。 白木板一听自家老妻不让白大壮去宁家传消息，立马改了主意，附和道：“那啥，你就听你娘的。” 没办法，谁让自家老妻在大事上从没糊涂过。 这次也不例外。 白大壮答应一声套车去淮城了。 大郎跟爹一起去。 谢春桃追了出来，把仓促间给二儿子准备的吃食衣物塞到大郎怀里，叮嘱他提醒他爹顺道去看看弟弟。 没办法，家里虽然有马车，但家里活多，平时是很难去淮城的，而白三壮在忙着下南洋货物的事情，谢春桃自打年后就没有给二郎送过衣物吃食。 “阿婶……”翠翠来白家的路上还觉得逃出升天，此时看到白大壮去淮城舅舅家传消息，开始担心自己走后家里的鸡飞狗跳。 首先，最担心她的就是她娘。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甄氏轻柔的说道。 “嗯嗯，翠翠姐姐，会没事的。”小福圆也在一旁安慰翠翠。 “我娘要是知道我跑了肯定会担心。”翠翠差点要哭了，她不担心爹，她担心娘。 “你舅舅知道了，你娘就会知道。”甄氏说道。 “……听你说那罗家现在日子艰难。这事吧没有婚书不作数，对方那样闹估计也是想拿银子……不一定非要把你带走，就算对方想，咱们家也不答应，你可是和老五有婚书的……”甄氏给翠翠分析。 翠翠稍微安心了些。 …… 翠翠不知所踪的消息，让宁家和知府两家彻底乱了套。 翠翠的娘刘氏得知消息，匆忙从山上寺庙里赶回来，到家就见到罗家的老虔婆于氏在门口跳着脚骂宁家一女两许。 气昏了的刘氏和于氏对骂了很久，引的街坊围观。 不出一日，整个淮城都在流传知府的外甥女许给了两家人。 宁家背信弃义。 宁家发达了翻脸不认人。 这话甚至传到了知府，马上临盆的许氏让人去打听，下人打听一番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许氏后，许氏没来得及骂刘鸿姐夫那个糊涂的，先是担心翠翠。 “翠翠丢了？”许氏吓的肚子差点一缩。 而且听说已经失踪一整天了。 许氏脑子嗡嗡的，先不说翠翠一个姑娘家能跑哪里去，万一人丢了都没法给老白家交代。 “宁家可派人去找了？”许氏问道。 “找了，没找到。有人说她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朝着城外去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的娘，这要是被拐子拐去可咋办？”许氏已经脑补出马车朝扬州一路狂奔的场面了，越想越担心。 “夫人，罗家的人还在宁家门口掰扯呢，现在闹的全城的人都说宁家背信弃义一女许两家。”打听消息的吓人将路上听到的告诉许氏。 这还是捡好听的说，更难听的她说不出口，怕刺激到夫人提前生产。 “宁邝那个死心眼的人，喝两口马尿随口一扯就把自己闺女搭进去了。这都是喝酒不作数的话，偏偏他在罗家打上门不替翠翠说话，我要是翠翠我也跑。”许氏咬牙骂刘鸿的姐夫宁邝。 翠翠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人当众说一女许两家，当众和罗家人对骂，这以后她还怎么有脸在淮城呆。 “你们老爷咋说？”许氏问道。 “老爷已经派人去城外寻了。” 许氏点头。 刘鸿大姐家的事情她压根就不想管，吃力不讨好。 但这事她却不能不管，一来翠翠实在是个招人疼的姑娘，二来翠翠和白家的亲算是她给说的，人丢了她左右都得心焦。 正焦灼着，刘鸿带着翠翠的娘回到家里。 刘鸿一脸焦急，他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翠翠。 都已经那么晚了，人到底去哪里了。 翠翠的娘哭成泪人，边哭边骂宁邝又骂罗家。 “就不能把那老虔婆捆起来丢进大牢？”刘氏哭着问刘鸿。 刘鸿一脸尴尬。 人家又不是犯罪，这事情本来就是姐夫的错，怎么把人捆进大牢。 更何况，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关注这事，他要是把人贸然投进大牢，他这知府也别想干了。 “大姐，你先别着急，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许氏说道。 然后命丫鬟将刘氏送去休息，这边刘鸿继续派人去找。 一直到点灯十分，人还是没有消息。 刘鸿急的直转圈，就差点给各县衙发翠翠的画像了。 “要不，派人去神树村？”许氏提议道。 “去神树村干啥，翠翠又不可能去那里。”刘鸿说道。 “问问小圆宝翠翠是不是好好的，再说了小圆宝福气大，让她说几句平安话，哪怕一时半会找不回来翠翠在小圆宝的福佑下也是安全的不是？”许氏说道。 刘鸿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当即派人就要去神树村。 他觉得自己去不妥，又怕白家人以为有诈，把刘恕从床上薅起来让刘恕带着人去。 刘恕一听说去神树村，从被窝里钻出来，外衣刚系上，白大壮就在外头求见了。 第四百九十章应该浸猪笼 “……翠翠去神树村了？” 从白大壮嘴里得知翠翠被周家外孙女带去了神树村白家后，刘鸿心里吃惊，面上不显。 “翠翠人咋样？” 作为舅舅，刘鸿大人还是很关心翠翠的人身安危的。 “多亏了冯小姐，翠翠才能平安逃出来。”白大壮说道。 “只是，刘大人，翠翠她受到了很大惊吓，本来想送她回家，但她怕到家受她爹的惩罚，我祖母做主就将她留下了。” 白大壮想了想又补充道。 意思是给刘大人传递一个信息，翠翠虽然在白家十分安全，但她迟早要回家的，你得保证她以后不受她爹的惩罚才能把人送来。 “多谢你们家收留翠翠。” 虽然刘鸿觉得翠翠一个未过门的姑娘家去未婚夫家有点不妥，但当时翠翠能去哪里？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去神树村比较合适。 更何况，白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会因为翠翠爹乱许诺的事情怪罪翠翠。 “刘大人说笑了，翠翠是我五弟没过门的媳妇，我五弟在边境打仗，我们家应该护着翠翠，否则就对不起我五弟了。”白大壮憨厚的一笑。 别说旁人了，白大壮一听说因为翠翠爹从前乱承诺，导致五弟的亲事要起波澜，为了五弟他都愿意白家收留翠翠。 刘鸿点头。 同时心里又对自家姐夫升起强烈不满。 白家老五在边境流血又流汗，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却被人欺负上门，这算咋回事啊。 还有那罗家更可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翠翠已经和白家老五定亲后找上门。 不对啊，就是罗家早点来，他同样也反对翠翠嫁入罗家。 就看方才姐姐被那罗家老虔婆气昏了头的样子，罗家就不是一门好亲事。 “大壮你就住在这里，等天明一早我就派人去神树村接翠翠。”刘鸿说道。 虽然老白家不介意，但总不会真让翠翠独自在老白家过下去吧。 他不知道时还好说，现在知道了不去把人接回来就实在不像话。 “大壮哥，大郎，我带你俩去休息吧。” 刘恕平时没有机会去神树村，现在好容易有机会去了，正兴奋着呢白大壮来了。 虽然对不能亲自去神树村感到失落，但这不是小福圆的大哥和侄儿来了嘛，他可得好好招待大哥和侄儿，顺便问问小福圆的情况。 “那行，赶了半夜的路也累了，恕儿你带你大壮哥他们去休息。”刘鸿说道。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白大壮还没来得及跟着刘恕离开，翠翠的娘亲刘氏和她爹宁邝一起走了进来。 “白家大哥，你说翠翠现在在你家？她咋样了？没事吧？”翠翠的娘刘氏跑的鬓角散乱，眼睛哭到红肿。 她这一天可谓是心情如同在悬崖里吊着，不上不下十分难熬。 “刘婶，您放心吧，有我娘和奶奶在，翠翠在我家好着呢。” 白大壮看出刘氏是真心担心女儿，重点提到甄氏和白老太太，为的就是宽刘氏的心。 毕竟未出阁的女孩子，私自跑去婆家，刘氏肯定担心白家轻视翠翠。 “那就好，那就好。”刘氏双手合十，恨不得隔空感谢白老太太和甄氏。 “好个屁好，她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私自跑出去，这是什么道理？有辱风化，你还不够丢人的。”宁邝背着手，阴沉着脸骂道。 白大壮打量了宁邝几眼，十分吃惊。 真没看出来，翠翠的爹竟然是这样冥顽不化的人。 闺女不见了，不仅不担心闺女的安危，却骂闺女的行为有辱风化。 而且，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他。 如果是自家老爹在这里，以爹这样拿命爱闺女的人，非的上去和宁邝理论一番不可。 “你当着大壮的面瞎说啥呢？”刘氏十分不安。 这话等翠翠回来可以说，却不能当着白家人面说，这万一以后翠翠过门了被白家轻视咋办。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个当娘的是咋教养的，那么大姑娘家跑到别人家，不知廉耻。”宁邝背着手冲刘氏发火。 刘氏神情一滞，哭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咋教养的？若不是你喝酒乱许，能把翠翠逼的跑去未过门的婆家？幸好是白家厚道，要是换做别人家翠翠以后也别想过门了。” 大晚上，姐姐姐夫当着白大壮吵架，刘鸿气的脑仁疼。 简直太胡闹了。 尤其是自家姐夫，听听，那说的可是人话？ 翠翠若不是他，能在走投无路下跑到白家？ “行了，别吵了，现在翠翠没事已经是万幸了，我已经安排人明日一早去神树村接翠翠。”刘鸿命人将姐姐扶去休息。 谁知宁邝却不依不挠，冷笑一声，逮着白大壮问道：“你们白家好没道理，我家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跑到你们家，你们不说给送来，却将人给留下。你们家想干嘛？这是想毁我家闺女清白吗？” 白大壮听了这话气的脑瓜子疼。 这个五弟的便宜岳父咋回事？ 咋逮谁怼谁？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刘鸿忍不住怒喝。 这个姐夫实在太过分了。 “我说的不对吗？翠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跑到别人家过夜，那都要浸猪笼的。”宁邝一脸铁青。 白大壮十分无语。 听说翠翠的爹还是读书人，竟然是有这样一番歪理邪说。 在乡下，韩大郎的媳妇和小叔子偷情都没有说浸猪笼，翠翠去白家躲避罗家就要浸猪笼？ 刘鸿也十分无语，这个姐夫平时就有点古板，他也没想到竟然古板成这样。 “浸什么猪笼？宁邝我告诉你，这事情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就算浸猪笼也是你浸。你要是不乱许诺，那罗家能上门？”刘氏气的大叫。 宁邝却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翠翠在你肚子里时就和罗家定亲了，既然人家找上门这事咱不能不认。” 一席话惊呆了众人。 “刘大人，我娘让我问问您，翠翠是我五弟没过门的媳妇，都有婚书的，而且还是您保媒的。咋地就出来个罗家了？这事您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再说，翠翠和我五弟……关系处的也挺不错，这要是被我五弟知道了，影响行军打仗咋办？” 这话确实是甄氏让他问刘鸿的，但他想着刘鸿到底是知府，这话多少带着质问的意思，就没有问。 这不，亲耳听到宁邝竟然如此无理，白大壮直接问了出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想毁婚 宁邝这话啥意思？ 什么叫罗家人找上门不能不认？ 可是，翠翠已经和白家老五定亲了啊。 他本以为宁邝从前口头许下翠翠的婚事，又没有婚书，那么翠翠就是他五弟的媳妇儿。这事情连扯皮的步骤都不需要，只要宁家坚持，知府出面，罗家压根翻不出啥水花。 现在宁邝又说出这样的话。 白大壮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宁邝的想法。 稳了稳情绪，他心里庆幸，幸好自己来了这一趟，否则还不知道翠翠的爹竟然对这门亲事还有别的想法。 刘鸿一头汗。 宁家还不知道，白家和太后的关系，他却是知道的。 甄氏这话不仅仅是身为翠翠未来婆婆问的，还是太后侄女儿的身份问的。 而且还抬出了身在边境的老五，老五是谁的人？ 是孟大将军的人。 万一真因为此事动摇军心，是谁的错？ 刘鸿表示压力十分大。 “下官……本官一定替白家做主。”刘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努力在白大壮跟前维持知府的威严。 “那多谢刘大人了。” 白大壮一脸老实。 “我觉得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宁邝再次开口。 刘氏推了他一把道：“从长计议啥，那罗家就是来勒索来的，就你看不透。” “姐姐说的对……天色不早了，再不去睡鸡都叫了，这事姐夫别管了交给我。”刘鸿唯恐宁邝当着白大壮再说出啥难听的话出来，拼命转圜。 他这个姐夫脾气执拗起来，连他这个知府小舅子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白大壮。 此番也不例外，宁邝果然没把刘鸿放在眼里，将他的话当空气，说道：“翠翠的亲事……我先答应的罗家，虽然是指腹为婚没有婚书，但我也不能背信弃义。” “什么意思？”白大壮忍不住出声。 宁邝的意思是对罗家不能背信弃义，对白家就可以？ 拿白家当啥了。 “翠翠和我五弟可是有婚书的。”白大壮义正言辞道。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有婚书两家私下解了这事就当从没发生过。你们家老五在军中很有前途，以后不愁婚事。罗家那小子则不一样，无父只有一个寡母，实在可怜……” 白大壮简直气笑了。 这啥爹，为了满足自己的同情心，将闺女朝火坑里推？ “宁叔，你这话岔了，甭管翠翠和我五弟亲事咋样，你也不能把她当成个物件，随便许人吧？” 白家别说闺女了，就算是白大壮兄弟几个，他们爹娘给他们说亲时也是以他们的喜好为准，而不是拿他们当工具。 就像老三，哪怕人家徐掌柜妥协愿意把徐娇娇嫁过来，三弟不喜欢家里都不强迫。 怎么到了宁家，却要硬生生拆散翠翠的好姻缘。 这还是读书人家呢。 白大壮不明白宁邝的心思。 他本来就不太满意白招妹是武人，但因为碍着是知府小舅子给扯的线，加之翠翠年纪也大了淮城没有适合的人，就将就答应了。 罗家人上门后，他得知罗家小子是读书人而且已经考中了童生，宁邝就觉得还是读书人好，于是就背着刘氏和翠翠顺手推舟应承了被自己遗忘的指腹为婚一事。 翠翠性子烈，知道后不依不挠，更是在罗家人上门时和对方吵了起来。 刘氏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对宁邝骂道：“你说啥浑话，翠翠可是已经许了白家，现在满城谁不知道？” 宁邝却振振有词道：“现在满城谁不知道我宁家女言而无信一女许两家。” 刘氏脑子嗡嗡响，说道：“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有没有许两家，你不知道？外人咋传还不是你纵容的。那罗家老虔婆是个什么货色，她上门你不拦着，由着她浑说，若不是你不拦着，翠翠能跑去神树村？” 刘氏一边说，一边呜呜的哭。 本以为给闺女说了门好亲事，却被自家糊涂的夫君要给搅合了。 此时的刘氏还不知道宁邝早已经和罗家接触了，她心里只是以为宁邝是抹不开过去和罗家结拜兄弟的面子，放不下过去指腹为婚的承诺。 “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翠翠是早早就许给了罗家。当然这事怪我后来忘记了，但人家罗家找上门咱就得认。我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不顾兄弟情，也不能毁了承诺。”宁邝说道。 “姐夫，你这话岔了。你只顾着过去的兄弟情顾着承诺，你把白家放哪里了？没有婚书的承诺不算数，你可别糊涂把翠翠推向火坑。”刘鸿知道姐夫的牛脾气一犯，就是姐姐也拉不回来，忍不住苦口婆心劝说，唯恐激怒了他，当着白大壮的面事情没法收拾。 宁邝一听这话来了气。 什么叫把翠翠推向火坑，他觉得那罗家小子好的很，说话应对十分得体，比只会傻笑舞枪弄棒的白家老五好多了。 他一个当爹的还能害了自家闺女不成。 “和白家的婚书可以解除，如果白家气不过，我可以亲自上门赔礼。但和罗家的承诺不能不遵守。”宁邝看向白大壮说道。 白大壮气的说道：“您的赔礼算什么？我们白家不需要你的赔礼，总之翠翠和我五弟的亲事是板上钉钉，谁也别想拆。” 他嘴笨不会给宁邝这种读书人理论，直接说了狠话。 就宁邝这样的爹，翠翠认才是白家的亲家，若是翠翠不认，白家也没必要尊敬他。 “指腹为婚的承诺不能改。”宁邝始终坚持这个道理。 刘氏气的眼泪直流，她这辈子一旦遇到宁邝犯轴，除了气的睡不着就没有其他任何好法子。 此时更是只能落泪！ 刘鸿同样气的脑瓜子嗡嗡叫，听到姐夫口口声声说承诺，冷笑一声道：“姐夫此时倒是讲究诺言了，你当初求娶姐姐时，不也承诺会给姐姐挣一个诰命么？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主簿。” 宁邝自诩清高，觉得自家小舅子能当上知府，只不过是靠岳家和自己钻营罢了。 他心里一向瞧不上这个小舅子的，偏偏小舅子这话朝他心口捅了刀子。 他跳着脚说道：“你也别拿话堵我，我还没有死呢。”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夜聊 晚上翠翠和小福圆睡一个屋。 同样要和小福圆睡在一起的是冯芝衡。 本来暂时管家的尤金桂为了巴结侯府千金，给冯芝衡收拾了一间新屋子，但偏偏冯芝衡不愿意住，不仅自己不住还把丫鬟婆子打发到了镇上住旅店。 尤金桂没巴结上冯芝衡，心里十分郁闷。 自打正月里绣坊被胡氏和徐氏放了一把火，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秋娘就睡在了绣坊。 因此平时小福圆的屋里就她一个人睡。 现在有三个姐妹睡，小福圆感到热闹又温馨。 睡前，三个人趴在一起说悄悄话儿。 “……我五哥杀敌立功了。”小福圆提起在边境军营里的五哥，一脸骄傲。 月初五哥来了家书，继上次发现潜入的敌人立功后，这次上了战场又英勇的射杀了一个小头目。 小头目也是头目不是，也算是立功。 “五哥真厉害。”冯芝衡看着翠翠笑着说道，“翠翠姐姐，你说是不是。” 翠翠羞红了脸，想到白招妹写给她的家书，字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能占据半张纸，心里既高兴又为白招妹感到自豪。 白招妹不愧是她看上的人，虽然字写的不好看，但他上阵杀敌很勇敢啊。 “你五哥也给我写信了。”翠翠轻声说道。 因此，小福圆说的这些这些她都知道。 但小福圆不知道的是，她五哥给家里的信都是展现自己多么勇敢多么喜欢边境大漠风光。 给翠翠的信除了展现这些，还给翠翠吐露心声，比如想家想妹妹想到哭，追击敌人时从马上坠落养了半个月，在雪夜里埋伏手指头差点冻僵…… 白招妹给翠翠写这些时，叮嘱她不要告诉家里人，尤其是不要告诉妹妹，以免家人担心，翠翠在心里答应了。 此时谈论到白招妹，想起白招妹信里的内容，对小福圆说：“妹妹，你说一声五哥一声平平安安吧。” 小福圆点点头，娇娇软软的说道：“五哥平平安安。” 实际上，她每天晚上睡觉前和起床时都会说一句五哥平平安安。 她知道战争很残酷，五哥不可能不会受伤，但还好五哥都能够化险为夷。 “对了，翠翠姐姐，你和五哥成亲后，你也会去边境吗？”冯芝衡问道。 翠翠点点头。 她和白招妹成亲后，她肯定要去边境的。 那句话咋说来着，夫唱妇随。 一想到此，翠翠的脸又红透了。 “可是女子成亲后不是要留家里侍奉公婆吗？”冯芝衡叹了口气。 她周围的妇人都是这样，比如她爹去边境督军，她娘就要留在家里照顾一大家子老小。她三舅舅在京城做官，三舅母需要在淮城周家老宅伺候外祖母。甚至刚成亲的大表哥去进京赶考，大表嫂特别想跟随，都不敢开口提。 经冯芝衡提醒，翠翠也想到这一层。 当着未来小姑子的面直接说跟着白招妹去边境，是不是太不孝了。 她可是听尤金桂抱怨说，白家二哥从前在镇上私塾教书时，白家二嫂一样要留在神树村。 “我家不用的，我家没有这样的规矩。”小福圆开口说道。 “我大嫂和二嫂留在家里，是因为我大哥和二哥在家里。我四哥下南洋做生意，我四嫂若不是耀祖耀宗还小，她也能一起去，现在我四嫂带着耀宗耀祖去了南关镇铺子。” 小福圆看了翠翠一眼，继续说道：“所以翠翠姐姐若是和我五哥成亲了想去边境也可以，想留在家里也可以，奶和娘肯定不会干涉的。” 别人这样说她还不信，但小福圆这样说她信。 可不是，四嫂成亲后，也就是怀孕生孩子在神树村，剩下的时间都是和白家三哥在一起。 冯芝衡十分羡慕，她也想嫁到白家。 但放眼白家兄弟几个，只有白盼妹一个没有定亲。 可是白盼妹 冯芝衡可能是因为在淮城周家经常和二郎说话，不自觉的将白盼妹当成了四叔一样的长辈。 “你们家可真好。”冯芝衡对小福圆说道。 “阿衡姐姐不用羡慕翠翠姐姐，你以后也会这样自由。”小福圆说道。 都说小福圆说话灵，冯芝衡心情明朗起来，笑着压低声音道：“我已经退亲了。” 小福圆一点都不惊讶，阿臻已经给她提过。 反倒是翠翠吓了一跳。 没想到冯芝衡小小年纪就定过亲，估计也和自己爹许的娃娃亲一样，看冯芝衡高兴的样子，想必这门亲事她压根就不喜欢。 翠翠由娃娃亲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爹和罗家会怎样。 翠翠叹了一口气。 “翠翠姐姐，你不用担心，你肯定会和我五哥终成眷属的。”小福圆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翠翠被小福圆的终成眷属逗乐，小屁孩竟然懂那么多。 “妹妹说的对，你和五哥有定亲书，和罗家又没有，不用怕他们。”冯芝衡一脸坚毅的安慰翠翠。 翠翠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倒是不担心罗家，我担心的是我爹。” 小福圆？？ 冯芝衡？？ “我爹为了面子肯定承认当年的婚约。” 翠翠一阵心塞，她当年还在娘的肚子里就被匆匆许下了。 这个叫罗志的人，她只见过一面，那天她出去买头油，刚出门就遇上了，这人喊他宁妹妹，轻浮的语气和眼神，她十分不喜欢。 但是爹却颇为喜欢，说他是读书人。 她真怕万一她爹坚持承认和罗家的婚约，让她和白招妹退亲，她该咋办？ 她相信她爹能干出来这事。 婚姻大事，只怕知府舅舅都不能做主。 “翠翠姐姐，万一你爹坚持选罗家，你咋想的？”小福圆问道。 “我肯定不愿意。”翠翠说道。 小福圆点点头说道：“没错，只要你坚持，你就能嫁给我五哥。” 翠翠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心里默默的坚持只嫁白招妹。 …… 夜深了，小福圆和冯芝衡说完了话进入梦乡。 翠翠吹熄了灯，辗转反侧。 她猜测的没错，她爹已经在夜里当着白大壮的面，大闹了知府家，要和白家解除婚约。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三章边境风雪 “五哥！” 凌晨时，小福圆忽然被惊醒，心口一阵剧痛。 随即坐了起来。 窗子上映着树影，在春风里轻轻摆动。 不知道四月的边境是不是像家里一样暖和，不知道五哥在边境怎么样了。 “妹妹，咋了？” 一直没有睡踏实的翠翠被小福圆的动静惊醒，睁开眼看小福圆坐在身边。 “没事的翠翠姐姐，我就是想我五哥了。”小福圆说道，鼻音里有浓浓的担心。 翠翠心里一惊，忍不住问道：“你五哥没事儿吧？” 小福圆看着窗外的树影，轻轻摇头，说道：“五哥会没事的。” 小福圆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无端的被惊醒。 那天夜里五哥在山里迷了路，落到悬崖下面，遇到了追杀孟知序的杀手，背着孟知序逃跑时，又和野猪野狼搏斗。 经历了一夜的波折才安全下山。 希望这次，五哥也能好好的。 “等到明年这时候，你五哥就会回来了。”翠翠说道。 因为她和白招妹的婚期订在明年的这个时候，翠翠希望白招妹可以回来顺利完婚，不管他有没有建功立业，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看到小福圆坐起来的小身影透着迷茫，翠翠开始担心了，都说小福圆能感知福祸，是不是此时的白招妹在边境遇到了啥危险？ 毕竟刀枪无情，战争更残酷。 翠翠坐起来一把抱住小福圆，颤声道：“你五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小福圆回过神来，暗夜里用力点了点头，笃定的说道：“是的，五哥会没事的。” “翠翠姐姐，睡吧。” 小福圆重新躺下，在冯芝衡的轻微香甜鼾声里继续睡下。 翠翠装满了心事，紧紧搂住小福圆，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 …… 边境。 突如其来的一阵暴雪。 让白招妹和一队斥候困在大漠的雪窝里。 四月的边境一瞬之间又坠入寒冬。 白招妹一动不动趴在一处雪窝里，仔细分辨着敌军的脚步声。 暗夜里，他整个身子几乎被雪覆盖。 雪继续下，风继续吹，气温持续降。 四月的边境，天气刚刚转暖，草也冒出一层绒绒的绿意，白招妹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晚上他要跟着师傅谢小怜带一小队斥候去刺探敌人的消息。 临出发前，谢小怜让他穿厚点，说边境的天气看着暖和了，但说不定到了夜里天色就会变。 白招妹看到妹妹送给他的那件虎皮做的大氅，想起妹妹说的话，说不定这件大氅会救命，于是白招妹将它系在腰间。 一场出乎意料的暴雪和狂风，如果没有那件虎皮大氅，白招妹早已经冻僵了。 虽然被困在雪里。 但还好，这场狂风暴雪没有将兄弟们冲散，师傅也好好的在身边。 也许等到天亮，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师傅，你冷吗？”白招妹解开身上的虎皮递给谢小怜。 “不冷，你穿你的。”谢小怜的嘴唇已经乌紫。 “师傅，咱们一早能回去吗？”白招妹问道。 谢小怜默不作声，这个傻徒弟还不清楚，斥候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本来他不愿意让白招妹跟着，如果白招妹发生了啥，他怎么给白家交代。 但白招妹说，到了战场他不要任何特殊化，战争哪有人不牺牲，他是父母的儿子，别人就不是了？ 就算他牺牲了，爹娘和妹妹也只会为他骄傲。 尽管白招妹的觉悟和行动一致，但真的到了前线，依然会紧张。 就像现在风雪中似乎传来阵阵马蹄声，白招妹紧张的喉咙都凝住了。 他已经上阵多次，刺探敌人军情的工作还是头回干，自然觉得刺激又紧张。 气温越来越低。 敌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果被敌军发现，他们或许能冲杀出去，但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小五，呆会我引着人去另一边，你带着他们逮着机会回去。回去告诉孟将军，敌军在距离咱们大营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其中有五千骑兵。”谢小怜将自己推断的敌情告诉白招妹，然后决定以身为诱饵冲出去。 “师傅，不要。”白招妹对谢小怜说道，“要诱敌也是我诱。” 谢小怜看着徒弟，说道：“你刚定亲，明年还要回家成亲呢，可不能死在这里。” 白招妹说道：“我不会死的。” 谢小怜说道：“刀剑无情，就连孟大将军都不敢说这话。” 白招妹一脸坚定的说道：“那是因为他没有个有福气的妹妹，我有。有妹妹在，我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死，妹妹会保佑我们的。” 谢小怜：“……” 如果不是怕被敌人发现，他真想狠狠踹这个徒弟一脚。 都到这样艰难处境了，咋还脑子如此不清醒，凡事靠妹妹的保佑。 这小子一定吓傻了吧，所以才寄托在妹妹身上。 白招妹就知道师傅不信，没办法，谁让师傅没有妹妹的。 不过他妹妹不仅福佑他，也会福佑师傅，武小影，以及孟大将军。 敌人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谢小怜欲起来朝杀出去。 还没有探出身子，就听到马受惊相撞，接着传来一声声惨叫。 很快，惨叫声被大雪吞噬，一直到消失。 过了很久，再也没有动静。 一个斥候在谢小怜眼神示意下爬出雪窝，借着雪光查看一番后很快又回来。 “前面有个大雪坑，给悬崖一样深，他们全部掉了进去被雪埋的死死的。”斥候兴奋的压低声音说道。 谢小怜十分惊讶，方才他们被卷入这个雪窝时，可没有发现什么悬崖一样的大雪洞。 同时又觉得很幸运，同样的被暴风雪卷，他们却被卷到了这个雪洞里。虽然是雪洞，但避风不冷，四周都是遮挡峭壁，压根看不到里头有人。 白招妹乐了，他想说肯定都是妹妹的福气罩住了他们，但他不敢说，怕被师傅打。 很快雪停风止，白招妹和谢小怜等人爬出雪窝。 天上出现一轮明月，借着月光看清了来时的路。 谢小怜带着白招妹等人踏着雪朝营地走去。 这次，他们顺利的带着敌情回去。 “师傅，你说我明年能不能成为百夫长，等我成为百夫长我就回去和翠翠成亲。” “不用等明年。”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四章白狐 白招妹在边境风雪中脱险，且刺探的消息对孟知序十分重要，于是又立一功。 更值得高兴的是，他在爬出雪窝的时候，遇到一只白狐。 从家里出发来边境时，妹妹将自己的虎皮送给了自己，他当时给爹娘承诺要给妹妹猎一只狐做狐裘。 他到边境一直没有发现白狐的踪迹，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白狐看到他和谢小怜等人转身就跑，白招妹想着妹妹的狐裘，于是拿着箭跟着白狐跑。 白狐跑的飞快，一直将迷路的白招妹等人引到通往营房的路。 若没有这只白狐，他们说不定回营地没有那么顺利，有可能会中敌人的埋伏。 这样如此有灵性的白狐，白招妹反而不舍得猎它了，将它在雪地里放归。 可是它在雪地里饶了两圈又再次回来，紧紧跟着白招妹寸步不离，白招妹只得将它带回了营房养了起来。 百夫长的令牌就放在桌子上。 借着油灯，白招妹裹着妹妹的虎皮大氅，激动的写信汇报自己升为百夫长的消息。 一封写给妹妹。 一封写给翠翠。 至于除了妹妹的家里其他人，反正妹妹会告诉家人他的近况，写给妹妹就相当于写给其他人。 他在给妹妹的信里提到自己养了一只充满灵性的白狐，他觉得那白狐和妹妹一样聪明，没有狐裘大衣送给妹妹，等到战争结束他返乡了会将白狐送给妹妹养。 他在给翠翠的信里承诺明年要戴上千夫长的头衔返乡和翠翠成亲。 白招妹写好了信，心里盘算着这信要过多久才能抵达妹妹和翠翠的手里。 也许那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白招妹不知道的是，信发出去的时候，他的亲事正遭遇一场重大危机。 他差点和翠翠的姻缘被斩断。 …… 白大壮在知府家亲耳听到翠翠的爹宁邝要和白家解除婚约，惊的都没有去看二郎，将谢春桃准备的衣物吃食委托给刘恕，便带着大儿子架着马车匆匆朝神树村赶去。 想尽快回到家里给父母和祖母商量对策。 他作为大伯哥，也不好留在淮城和五弟的准岳父掰扯么不是。 但还是晚了一步。 倒不是宁邝来白家拿翠翠，而是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神树村…… “大哥，问个话，白家咋走？” 早起的赵村长在路口被一个妇人和年轻人拦住。 这俩人从年龄上看像母子。 但从穿着打扮上又像主仆，因为年轻人穿着锦衣华服，而中年妇人却穿着极其朴素，甚至裤腿上还有补丁。 也不知道找白家干嘛？ 自打小福圆被封为乡主，且说话灵的名气打出去，想来神树村见一见她的外头人那是相当多。 可不能被有心人随便利用了，赵村长提高了警惕，审视的问道：“你们是谁？去白家干啥？” 中年陪笑道：“我是白家的远房表嫂子，这是我儿子，因为考上童生出息了，所以来认个亲。” 赵村长细细打量了一番少年。 虽然眉眼间有明显不耐烦，但戴着读书人的帽子。 和乡里其他人一样，赵村长对读书人有天然的好感，一听说少年是童生，心里立马放松了警惕。 说不定他们是甄氏那门的亲戚，毕竟他打年轻时就耳闻甄氏是大户人家败落后逃出来的小姐。 “你沿着这路走，最头上就是白家，就门口有两棵大梧桐的那家。别走错了，那个大宅的对面。”赵村长给这对母子指了路。 “大哥多谢啊。”中年妇人顺着赵村长的手，先是看到一座大宅，心里还纳闷呢，不是说白家是农户么，咋地有那样大的宅子。 原来是对面那家四合院。 “……在乡下也不知过的啥苦日子。”中年妇人忍不住说道。 “可不是，那从前家里可是家徒四壁，穷的都借粮食……”赵村长接话道。 赵村长这样说倒不是揭白家的底，主要是怕有人来他好兄弟白木板家打秋风，毕竟从前穷日子时可没有见过啥亲戚，现在日子好过了各路亲戚反倒是多了起来。 中年妇人听到这话，和儿子对视一眼。 没想到日子那么穷？ 那宁家那丫头竟然还愿意给白家定亲，听说还是知府舅舅保媒的呢。 说不定宁家丫头早都和白家老五暗通款曲，肯定是知府舅舅被骗了。 否则哪有知府舅舅给外甥女说这样一门穷亲。 那就好办了！ 这对跑到神树村打听白家的母子俩是宁邝给翠翠指腹为婚的罗家母子。 罗家母子本来在老家生活。 于氏自打男人死后，独自守着儿子罗志过活。 她听从男人的遗愿，一直咬牙供儿子念书。 只是这个儿子宠的眼珠子一样，她吃糠咽菜穿补丁都要儿子大鱼大肉穿绫罗。 久而久之，就宠坏了！ 罗志幼时倒也聪明伶俐，念书念的好，尽管家贫依然被一个财主看重他的资质，于是将自家女儿许给了他，只待他考上秀才就成亲。 可是罗志不知被宠坏了还是怎么的，长大后读书也不认真，还跟着狐朋狗友学会了留恋烟花地。 更是考了三次才好不容易中了童生。 中了童生后于氏的尾巴翘上天，坚信儿子以后能中秀才中状元，甚至连那财主的女儿也不放在眼里，动辄就是财主女儿高攀了。 财主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和罗家解除婚约了。 于氏也不急，积极向家世更好的人家推销儿子。 别说，还真有里正家动了心，想把小女儿许给罗志。 却被一个怀里抱孩子的烟花女子堵门作没了，烟花女称孩子是罗志的。 这下子在全县炸了锅，一个读书人还没有考取任何功名，就流连烟花地，而且还弄出了私生子，这谁家敢把闺女许给他。 罗志在家乡坏了名声，那烟花女子又穷追不舍。 这时于氏忽然想起，夫君还在时，夫君的同窗宁邝在家里喝酒，说下若妻子肚子里是女儿就许给罗家儿子的玩笑话。 于是带着罗志寻到淮城宁家。 从前于氏是看不上宁家的，嫌宁家家世低，宁邝只是个芝麻绿豆官。 但现在则不同。 反正在老家已经坏了名声婚事受损，还有个私生子，还不如去淮城和宁家结亲。 以后若是自家儿子中举成了大官，休妻另娶高门就是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提醒白家 本来于氏还担心宁邝不认这门亲事。 毕竟当初只是口头玩笑话，信物婚书都没有，宁家不认将他们打出门他们也没有道理。 去淮城时，于氏都做好要狠狠咬掉宁家一块肉下来。 若是宁家姑娘成亲了，则狠狠要一笔银子；若没有成亲，就坚持逼着宁家认下这门亲。 没想到到了宁家见到宁邝，宁邝还对她亡夫存着情谊，更喜出望外的是还记得当初随口说下的亲事。 而且宁家丫头还没有成亲，只是定亲了。 定亲则好说，毁了便是。 但这亲事却有点棘手，是宁家知府小舅子给定下的，就是宁邝也不好随意解除。 于氏都打算好好闹一场，没想到宁邝见到她儿子罗志后，及其喜欢这个读书人，虽然没有做出保证，但却有要将女儿亲事解除的心思。 可是宁家丫头翠翠却不同意。 她让儿子去和翠翠见面搭讪，翠翠不仅不喜，还把她儿子大骂一顿。 于氏来了气。 要知道她儿子是童生，是读书人，是未来的举人老爷和状元，怎能受翠翠的气。 别说翠翠只是知府的外甥女儿，就哪怕是知府的亲闺女，那她儿子也能配得上的。 于氏上门理论，翠翠性子烈，这一理论倒是跑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气性竟然这样大，于氏打算将来翠翠进了门，她得好好磋磨一番。 至于于氏知不知道翠翠跑来了老白家。 她不知道。 她这次带儿子来神树村白家，完全是得知翠翠说亲的人家是乡里人家，而且那儿子只是个在边境从军的，觉得这家人好欺负。 她气翠翠顶撞她，决定来神树村当白家人的面毁了翠翠的名声。 宁家丫头不是留恋白家那武人吗？宁家丫头不是看不上读书人吗？ 她就让翠翠看看这门亲事是咋毁掉的。 她偏偏要让翠翠只能进罗家的门。 带着这样的恨意，于氏在翠翠失踪后，二话没说便带着儿子来了阳凤县，从阳凤县又一路来到南关镇，住了一晚上后一大早便直冲神树村而来。 “娘，只要宁叔同意把翠翠许给我不就行了，咱干嘛还来白家。”罗志十分不解。 他一点不想来神树村，他刚在淮城寻到了一个好去处，却被亲娘硬拖着来。 “你个蠢的，怪不得被那妓子算计。咱来白家主要是把翠翠的名声坏了，到时她就只能嫁到咱家。”于氏点了点儿子说道。 “名声坏的媳妇我不想要。”罗志说道。 翠翠这丫头长的水灵灵的，可比和他解约的财主家闺女漂亮多了，他那天在宁家门口一遇到就喜欢上了。 可是若翠翠名声坏了，他不想要，他要了岂不是被人嘲笑。 于氏横了他一眼道：“她舅舅是知府，将来对你有助力。哼，那里正还拿乔，他闺女现在白送给咱家我都不要。名声不名声的有啥要紧的，等到你和她成亲了，就拿她当摆设，主要用她来网罗刘知府。” “你现在是童生，你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咱家现在没银子，和翠翠成亲后用宁家的钱读书，用她舅舅的人脉铺路子。以后到了京城那多少高门大户等着网罗女婿，我儿生的这样好，就连郡主公主都配的。等到那时，你想咋样就咋样，大不了给她一纸休书。” 于氏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 她总算是给儿子寻一条好路了。 那妓子算什么，那私生子算什么，宁邝是个好骗的，大不了接到家一起用宁家钱养着。 罗家的血脉可不能流落在外头。 “我听娘的。”罗志也被亲娘的一番话鼓励到了。 于氏十分满意儿子听进了她的话。 因为她的宣传，现在淮城全城都知道翠翠一女许两家。 名声是不好了点，正好以后嫁到罗家可以以这事拿捏她。 “呆会机灵点，可别暴露了身份。” 于氏来神树村宣传翠翠的一女许两家意图搅黄她的亲事，但她并不希望被人知道她和罗志的身份。 只要她和儿子不说，反正神树村人又不认识她。 她要让白家得知消息主动去宁家解除婚约。 这样翠翠的名声坏了，亲事也吹了，这时他们罗家不计前嫌愿意接纳她，宁家丫头不得对罗家死心塌地。 你还别说，于氏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娘，我觉得咱们压根不用直接去白家，咱们在村里逮着人就说一说，满村传遍了，白家人自然也知道了。又不知道这事是谁传的，咱俩不就摘干净了。” 罗志觉得于氏去白家多此一举。 干嘛亲自去给白家人打交锋，直接在村里一说不就行了。 谁不喜欢听八卦啊，尤其是牵扯到婚姻嫁娶的八卦，都不用煽风点火，村里人自己就会添油加醋了。 于氏眼睛一亮，还是自己儿子聪明。 要不咋说是童生呢。 母子俩在路上走着，来的太早，村里人大多都还在家里吃早饭呢。 此时路上除了方才遇到的那位大叔，竟然没有遇到第二个人。 “阿衡姐姐，你快点。” 黎明时分，小福圆预感到五哥无事后，便再也睡不着。 早早起床，带着冯芝衡在村里锻炼。 “咦，妹妹。你看那俩人。”冯芝衡将小福圆拉到柴草垛后面，指着在路上徘徊的俩人，压低了声音。 小福圆眉头皱了起来。 这俩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认识他们？”小福圆问道。 “妹妹，你看那妇人，就是那天给翠翠姐姐吵架的那一个。”冯芝衡睁大了眼睛。 “你确定吗阿衡姐姐？”小福圆问道。 “我确定，她脖子上的痦子我记得很清楚。”冯芝衡看到于氏脖子上的两颗痦子，愈发肯定了。 “她认得你吗？”小福圆问道。 “不认识，我在马车上都没有下来。”冯芝衡说道。 “走，看看他们来村里干嘛的。”小福圆说道。 俩人牵着手来到罗家母子跟前。 于氏看到路上出现俩孩子，心里一喜。 若说谁是传八卦的主力军，自然是孩子和妇女。 孩子比大人更好利用的一点是，孩子可不会顾及别人的面子可以大声嚷嚷。 “喂，你俩可知道白家？”对于小孩子，于氏连哄都懒得哄。 小福圆和冯芝衡对视一眼，笑着说道：“知道，你们找白家吗？我们带你们去。” “我们不去白家。”于氏看到此时村道上出现了妇人装扮的人，精神一阵，大声对小福圆和冯芝衡说，“我们听说和白家老五结亲的宁家，一女两许。今天刚好来神树村走亲戚，就想提醒提醒白家。” 第四百九十六章造谣 “这位大娘，你说啥？” 路上出现的妇人是尤金桂。 平日这个点尤金桂都要在家里做饭，但今天小福圆和冯芝衡一早就出来，她便跟在后头看着。 与其说她不放心小姑子，不如说她一直想好好巴结小姑子和中靖侯府的千金。 毕竟一个是决定她的家庭地位，一个可能将来会给她不少好处。 她刚走到村道上，就听到眼生的妇人在和小姑子说话，似乎在说什么翠翠什么一女两许。 尤金桂离的远，也没有听清。 但一听到翠翠，那肯定是和白家老五的亲事有关。 翠翠因为啥原因来白家，尤金桂不是很清楚，最起码细节部分她不知道。 因为白老太太嫌她嘴巴大总是跑到娘家聊八卦，说到关键地方将她遣去厨房，因此她并不清楚翠翠身上的这个一女两许是啥意思。 她还以为翠翠是和家里吵架遇到冯芝衡，然后来到白家。 没想到竟然牵扯到这样大的事情。 尤金桂急忙来到小福圆身边，让于氏仔细讲讲关于翠翠的事情。 “这位大姐，你是？”于氏上下打量几眼尤金桂问道。 “你刚才不是问白家吗？我是白家老二媳妇，你刚才说我家啥事？” 呦，白家二嫂。 可算是碰到对的人了。 看这白家老二媳妇的面相也不像是个大气的。 说不定心里对白家老五有啥不满呢。 “我说我打外头来，听到人家在排揎白家呢。”于氏说道。 “排揎白家啥事？”尤金桂急切的问道，甚至不打自招，“是说我家老五的事情？” “这位二嫂，你可是猜对了。”于氏压低声音，说道，“说你家老五未过门的媳妇许了两家人。” 尤金桂听了这话，脸上闪现一丝兴奋，但看到小姑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又吓的恢复了平静。 “这位大娘，没影的事情你可不能瞎说。” 如果不是当着小姑子的面，尤金桂肯定要仔细打听是咋回事。 这不是有小姑子在跟前吗？ 而且小姑子明显喜欢翠翠大于自己。 好啊，这个翠翠，她说呢，放着一个知府舅舅这样硬的靠山，竟然愿意和没有任何功名的老五定亲。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这是两头下注。 “大娘，那翠翠姐姐许的另外一门亲是哪家呀？”小福圆出声问道。 于氏吓了一跳，这小丫头咋认识翠翠的。 尤金桂笑着道：“大娘，这姑娘是我家小姑子，最关心她五哥的。那另外一门亲到底是哪家？” 尤金桂自然也想知道。 她可不想翠翠进门压她一头，上头已经有过田麦苗就够她受的了，再来一个知府外甥女，她在白家更是没地站了。 此时终于送来一票翠翠的“丑闻”，说不定就此可以拿捏了。 “听说宁家丫头还在她娘肚子里时就被许给了她爹朋友罗家的儿子，宁家发达后就搬走了。这不是罗家儿子考上了童生，宁家觉得罗家儿子以后更有出息，又认了这门亲。”于氏趁机黑了一把宁家。 意思宁家就是两头下赌注。 尤金桂嘴角带着笑，没想到宁家是这样的人家。 刚想出口讽刺几句。 可是，不对啊，童生算啥，她男人还是秀才呢，不也没有啥大出息。 翠翠的爹一个读书人能不懂？ 当初人家知府大人想给翠翠牵线白家老四来着，那老四是谁，淮水书院的头号种子选手，据说有状元相的。 那翠翠都没有相中，反而选了老五，当时老五还没有去军中争取功名呢，这咋叫两头下注？ “这咋叫两头下注，童生能算啥出息，我男人还是秀才呢。大娘怕不是传错了话。”尤金桂忍不住说道。 她是想拿捏老五媳妇以后摆一摆嫂子的谱没错，可是这漏洞百出的谎言，她可不能信。万一被人当枪使，白老太太肯定要休了她。 更何况，小姑子还在眼前呢。 眼前的乡野妇人是秀才娘子，谁信？ 那句童生算啥出息让于氏十分不舒服，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儿子脸上也十分不爽。 这被人轻视的滋味。 “童生以后就是秀才是举人老爷要当大官的，听说白家老五在军中，估计就是个伙夫啥的。”于氏可不信一个乡野小伙到了军中能有多大出息，她心里坚信一定是刘鸿听信了翠翠的话，给她的私定终身保了媒。 “你可别瞎说，我家老五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以后要当将军的。” 百夫长是啥官尤金桂不清楚，她只知道老五上次写家书提到自己要争取当百夫长。她先给老五安一个不为过吧，反正小姑子都说了老五能当大将军。 在外人前头尤金桂可不敢说老五的坏话，毕竟老五当了大将军，她也是将军嫂子，那走在路上也是受人瞩目的。 就像现在，她去镇上买东西，人家都喊她乡主嫂子，老有面子了。 小福圆给了二嫂子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虽然二嫂子停不着调，但知道在外头人跟前维护自家人了。 “二嫂，我看他俩好奇怪，不像好人。”小福圆拉着尤金桂，悄声在尤金桂耳边说道。 既然小姑子都说他们不是好人，那他们就是存着坏心思的坏人。 “二嫂，你现在管着家，外头有五哥不好的传闻你不管管？”小福圆一脸委屈的说道。 啥？ 小姑子啥时候这样看得起自己了！ 尤金桂受到鼓励，早把看翠翠笑话的心思扔了，直接问于氏道：“你俩看着眼生，到底是谁？来村里败坏我家老五名声败坏翠翠的名声。” 于氏有点慌张，拉着一旁自家儿子说道：“我来走亲戚的，在路上听到人家说白家的传闻，就想来告诉一声。” “你们是谁家亲戚？别想诓我，你们就是看到我五弟和知府外甥女定亲嫉妒来拆这门婚的。”尤金桂脑子一转，立马抓住了关键点。 “二嫂，他们说不定就是所谓的罗家。”小福圆说道。 “二嫂，小圆宝说的没错，我在淮城见过她，她就是罗家的老虔婆。”冯芝衡指着于氏说道。 于氏心中一慌。 没看出来这穿着一身朴实衣裳的姑娘是从淮城来的。 被拆穿于氏也不怕，转换一副笑脸对尤金桂说道：“我们就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毕竟宁家和知府有一层亲戚关系，怕你们不信，所以才谎称别人的嘴来说。” 尤金桂撇了撇嘴，倒不是她不信，而是小姑子刚才说他们不是好人，她自然信小姑子的。 “好啊，你俩这就是造谣。故意败坏我五弟婚事是吧，走，去我家见我太婆婆去。”尤金桂一把拽住于氏。 于氏惊叫一声，挣扎起来。 罗志见壮，一把推开尤金桂。 尤金桂一个趔趄。 于氏趁机和儿子一起朝村口跑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哎呀我的亲娘，没抓住。跑了！” 于氏和罗志担心被白家人抓到，在路口看到路两边都是农田，碧绿的麦子已经齐腰高，一紧张俩人冲着麦田的田埂跑去。 很快，不见了踪迹。 尤金桂一脸紧张，抓着小福圆的手问：“妹妹，这可咋办，他们在外头乱说咋整。” 小福圆一脸淡定的说道：“放心吧二嫂，他们走不出神树村的。” 既然小姑子说他们走不出神树村，那么他们就走不出。 “走不出村，他们岂不是在村里更乱说了。”尤金桂担心的问道。 人是她发现的，如果人在村里乱窜乱说，到时候白老太太知道了，肯定怪到她头上。 “那二嫂咱们去地里堵他们。”小福圆提议道。 尤金桂瞅瞅自己手里也没有拿任何工具，那老虔婆看起来力气很大，身边还有个儿子，只怕打不过。 不过，看到麦田里有早起干活的村里人。 她到时候喊起人来，想必大家很乐意帮忙，那样对方也落不到好处。 “行，咱们去堵人。”尤金桂说道。 走到夏清荷门口，看到墙边有一把铁锨，尤金桂也顾不得避讳顺手拎在手里。 冯芝衡更是兴奋的要命。 她一直想当女侠，昨天救了翠翠，今天又遇到发挥女侠威风的事了，她怎能不发挥，因此在路边捡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 “妹妹，回头奶要是怪罪下来，你可得替我说几句公道话，我可是帮着五弟和翠翠说话了。”尤金桂带着小福圆和冯芝衡边走边说。 “放心吧二嫂，你这次做的不错，我肯定会替你说话。” 尤金桂知道小姑子说话算话，放心了！ 小福圆和二嫂以及冯芝衡来到田埂旁，很笃定的告诉身边的俩人：“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跑不远。” 于氏和罗志顺着麦田梗一直跑。 他们在乡下生活过，对田埂不陌生，知道顺着田埂跑肯定能跑出去。 就算跑不出去，现在麦子齐腰高，朝麦田里一钻低下身子，想必找也找不到。 更何况，白家就一个二嫂俩娃娃，他们若真发起狠来必然不是他们母子的对手。 “哎呦。”于氏没看清脚下的东西滑了一跤，咕噜噜顺着田垅摔倒沟里。 “娘。”罗志大叫，他看清楚了，娘踩了一堆新鲜牛粪。 于氏摔的腰疼，双手并用的朝田埂上爬，幸好沟里没有水。 爬到田埂上，于氏气的直骂娘。 “马上出去了，前面有路。”于氏随手扯了一把麦子擦了擦脚底的牛粪。 “娘，我累了。”罗志坐在地上直喘气，他还从未这样累过，怎么这点子路跑起来那么累，简直累瘫了。 “娘，你说好好的你带我来神树村干嘛，这下子不仅没有拆散翠翠和白家的亲事，还白惹了一身牛粪。”罗志捂着鼻子抱怨。 “我儿，你发现没有，方才我都已经说动白家二嫂了，但被那个白家小丫头给搅合了。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那白家二嫂看她脸色行事。” “那个小丫头长的倒水灵。”罗志嘟囔道。 “咱也不是没白来，那二嫂我看不是个好想与的，你别看她大义凛然的对咱们，那都是在外人面前维护白家的面子。这事这二嫂知道了，白家老人就会知道，这事有的闹呢。”于氏坐起来，拍拍屁股，对儿子说道，“走吧。” 罗志勉强站起来跟着于氏继续走。 “娘，我觉得咱们还是回淮城继续找宁叔，我看宁叔挺喜欢我。也不知道翠翠这丫头回家了没有。”罗志说道。 “你这几天在宁家跟前老实点，那妓子和孙儿的事可千万不能被宁邝知道。你放心等到翠翠进门，我就让那孙儿记她名下。”妓子休想进罗家门，但好大孙儿可不能流落在外头。 于氏打着好算盘，见后头并没有来人追，便拉着儿子的手朝通往村里的田埂放慢了脚步。 看到远处麦田里伺候庄稼的农人，还盘算着经过时要将白家老五未婚妻一女许两家的事情传出去。 她就不信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白家人会无动于衷？ “娘，这路不对劲啊，咱咋又绕回来了？”罗志看着路两边的麦田，觉得不太对劲。 “还真是。”于氏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对方，这咋越走离村里越近了。 “从那条路看看吧。”于氏指了指旁边的田埂，看到麦田里有几个人扛着农具朝田埂走去，正是散播谣言的好时机。 于是带着罗志朝另外一条田埂走去。 “哎，你可知道白家老五的未婚妻” 随着地里干完活的农人越来越靠近田埂，于氏装作给罗志唠嗑，特意提到白家。 “哎呦。”可翠翠的名字还没有唤出来，罗志脚底绊了一脚，接着吓的魂儿都没有了。 于氏一低头，看到儿子踩到一条蛇上，当下脑子发晕。 她当娘的知道儿子最怕蛇。 “志儿。”于氏一把推开罗志，可罗志的脚就像被钉住一般，一动都动不了。 于氏拎起脚边的石头驱赶蛇，石头没有砸到鸡身上，倒是砸到了不远处的鸡群里，惊飞了几只鸡。 那条蛇瞪大眼睛顺着罗志的裤管爬到了罗志脖子上，于氏吓的尖叫。 “嗷……”罗志嗓子里咕唧一声，吓的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志儿，志儿。”于氏吓的魂飞魄散，跌坐在罗志身边掐人中，边掐边喊人。 罗志被掐的悠悠转醒，看到田埂上的蛇，一吓就差点晕死过去。 那条蛇绕着罗志的腿转了一圈，吐着蛇信子滋溜一声钻进了麦地里。 “吓死我了，儿子你咋样？”于氏见儿子转醒，喜极而泣。 “娘，我觉得头晕，手脚不能动。”罗志惊魂未散的说道。 “歇一歇，歇够了咱再走。”于氏此时也后悔一冲动就带着儿子来神树村了。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娘，你砸了我娘家的鸡，你还想走？” 于氏抬起头，看到尤金桂一手拎着铁锨一手拎着被石头砸断翅膀的鸡来到于氏和罗志身边。 小姑子说的对，他们确实走不出神树村。 尤金桂在地头看着母子俩在田埂上绕圈差点没乐死。 散播白招妹的谣言，又砸伤了她娘的鸡，还想跑，没门。 小福圆和冯芝衡站在尤金桂身边。 恍惚中，罗志看到小福圆口袋里钻出一条蛇，就像刚刚他踩到的那条蛇一样，他吓的再次晕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敲晕 罗志被小福圆口袋里的蛇吓晕在田埂上。 于氏见儿子吓晕也慌了神，冲着从麦田里走过来的人大喊救命，只是刚一发出声就被冯芝衡一棍子敲晕了。 冯芝衡吓得扔下棍子朝小福圆望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恐。 她想当女侠没错，可不代表她愿意杀人。 “妹妹，她不会死了吧？”冯芝衡吓的跑到小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四百九十八章敲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九十九章继续污蔑 白木板和白二壮拉着平板车将罗家母子从田埂上推回家。 这时候村里人已经开始纷纷端着饭在路口吃饭或者下地。 看到白木板和白二壮从地里拉俩人，未免吓一跳。 “这是咋地啦？”有人吃惊的问道。 尤金桂扬了扬手里折了翅膀的鸡说道：“在田埂上偷我娘家的鸡被我发现了，我去撵，人绊倒晕了过去。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四百九十九章继续污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章咽不下这口气 白大壮带着大郎紧赶慢赶从淮城赶到神树村。 看到妹妹小福圆和冯芝衡正在村里玩。 “大哥。”小福圆看到白大壮远远的迎了过去。 “妹妹想大哥了没有。”白大壮从马车上跳下，一把抱起妹妹，已经将近一天时间没有见到妹妹了。 平时白大壮去地里伺候庄稼，也会从早到晚很难见到妹妹。在神树村不觉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章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一章这次二嫂可以乱说话 白家人计划好第二天去淮城宁家沟通白招妹和翠翠的亲事。 白木板私下给甄氏说，若不是小福圆赞成老五和翠翠的亲事，他才不登宁家的门。 对于一切坑闺女的行为他都看不上。 惹的甄氏对他说，可不能对翠翠产生不好的看法，以免影响到她和老五的感情。 白木板点头，但也表示翠翠和老五以后真的成亲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一章这次二嫂可以乱说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二章吵闹的宁家 “让他们在外头稍等一会。” 刘氏面对满地狼藉，尽管知道把人留在外头等十分失礼，但也顾不得了。 相比较失礼，她更不希望白家看到自己和宁邝夫妻之间的争吵场面。 太丢人了简直！ 呆会自己好好给白家人赔不是就是了。 “你赶紧收起你一脸的不情愿，我告诉你好好的给白家赔不是还有转圜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二章吵闹的宁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三章真的要退婚 翠翠当众反驳宁邝。 宁邝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虽然翠翠性格一向刚烈，但那是对外头，对他这个爹可是向来尊敬有加。 宁邝受不了这样的翠翠。 他再次认定翠翠被白家人下降头了，否则怎么去了一趟白家就变成敢大逆不道忤逆父亲大人的不孝女了。 肯定是被白家教唆的。 正如罗志他娘提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三章真的要退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四章宁家父母要和离 “现在翠翠安安稳稳的给你们送到家里来了，既然你们宁家坚持退婚，我们也无话可说。” 白家名义上的一家之主白木板，怀里抱着小福圆，一咬牙对着宁邝说道。 本来来淮城的时候还想着忍一口气，把翠翠丢下父母去白家的错拦到自家头上。 若是宁家接这个台阶呢，两家合力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罗家头上，这事情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四章宁家父母要和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五章不给知府面子 刘鸿心里整个大无语，自家姐姐都已经抱孙子了，还要和离。 可见姐夫这次事情办的让一向包容他的姐姐也受不了。 这事传出去，宁刘两家都没脸。 但刘鸿却不是那等古板的人，很是能共情姐姐的苦楚。 和离刘鸿没意见，反正也影响不了他的仕途，也影响不到他孩子的亲事。 若是自家媳妇肚子里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五章不给知府面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六章反泼脏水 宁邝的阴谋论在脑海里翻滚。 对白家的观感更不好了。 乡野人家，哪怕出了读书人那也是未开化的，侥幸出了个乡主也改不了乡下人的粗鲁莽撞。这样的人家不配和宁家当亲家。 “志儿。”宁邝见罗志被绑的严严实实，想到他死去的兄弟，一阵心疼，蹲下身子就要解开绑在罗志身上的绳子。 解完罗志解于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六章反泼脏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七章大反转 尤金桂的魔法对魔法很管用。 打的于氏和宁邝哑口无言。 白老太太不住的点头，看向小福圆的眼神愈发柔和了，还是小孙女有智谋，知道把尤金桂带来。 平时尤金桂管不住嘴的乱说让她头疼，现在没想到竟然派上那样大的用场。 可见只要用对地方尤金桂作用也很大。 尤金桂知道自己怼宁邝和于氏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七章大反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八章认亲场面 “这是咋回事？” 当着白家人和知府小舅子的面，宁邝还想听听罗志的解释。 他心里还存在幻想，罗志别是因为心软良善，看这妓子比罗志年纪大不少，她这孩子难不成是罗志同窗的孩子，罗志出于同情帮助对方，从而被对方缠上。 这种事情很难说，毕竟他当年读书时，同窗之间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八章认亲场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零九章戳破希望 刘氏拍了拍翠翠的手，坐到了甄氏身边。 然后满面笑容的吩咐丫鬟上茶，摆明了喝茶看戏。 看谁的戏？ 除了罗家，就是宁邝。 宁邝看到刘氏满眼的讽刺，心里悔的滴血。 他万万没有想到罗家竟然给他来这一出。 当众打脸啊！ “罗志，你说实话，这对母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妻儿？”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零九章戳破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章满意的结果 罗志待看清了滴翠手里的婚书，惊的又差点晕过去。 本来那婚书他不当回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是他情浓时手写的，毕竟民间手写的婚书不作数，官府也不承认。 可是滴翠手里的婚书明显是媒氏馆的正式婚书。 这婚书上有罗志明晃晃的大名，且盖着官府的官印，想赖也赖不掉。 罗志头昏脑涨，他什么时候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章满意的结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一章翠翠不认爹了 滴翠从坠落风尘的妓子变成罗志的妻子。 对刘鸿和小福圆再三谢恩。 小六虽然不太明白自己今后的身份和命运来了大逆转，但看到恶毒的老虔婆被抬走，被娘让他喊爹的那个年轻男人一言不发，娘亲欢快的笑脸，大概知道自己不会被人伤害到了。 于是贴着小福圆身边探出头，然后掏出口袋里的小风车递给小福圆。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一章翠翠不认爹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二章五哥的好消息 乍一听到白招妹当上百夫长的消息，哪怕还卷在刘氏和宁邝和离旋涡中的白家人，纷纷露出了笑容。 白木板和白大壮白二壮笑的尤其欢畅。 毕竟男人嘛，谁心里没有过上阵杀敌立功的英雄梦。 这不，白家老五帮他们实现了。 白老太太和甄氏笑的反倒很克制，毕竟还记着这是在别人家里，不好太过于放肆的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二章五哥的好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三章最受欢迎的话本子 翠翠父母和离的事情，白家人不能掺合也不好掺合，于是揣摩着时间差不多了，白家人起身告辞。 所有人都无视了坐在上首的宁邝。 翠翠都不认这个爹了，那白家人还有啥好说的。 刘氏和翠翠送白家人出门。 刘氏拉着小福圆的手说道：“小圆宝，你替阿婶劝劝你奶奶消消气。” 她看出甄氏在宁白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三章最受欢迎的话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四 委屈的四哥 淮城如今最好的酒楼叫醉春风，是醉清风的姐妹版。 还记得吗？ 白盼妹当年在南关镇念书的同窗谭彦，一年前他爹将酒楼开到了淮城，取名醉春风。 考上秀才的谭彦同样来到了淮水书院念书，和白盼妹再次成为了同窗。 在南关镇时，白盼妹就写一些话本子赚取生活费，谭彦家的酒楼自从用了白盼妹的话本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四 委屈的四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五章扭转名声 “老四，你是为了赚钱写话本子还是为了啥？” 甄氏有点严肃。 白盼妹在镇上私塾念书时写话本子赚钱买纸笔，她是知道的。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白盼妹读书费用一点不用愁，自家老四怎么还在写话本子，她想问清楚。 “娘，我就是喜欢写话本子，有时候读书累了写一写就不累了。”白盼妹像犯了错一样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五章扭转名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六章舆论彻底扭转了 白盼妹接受了小福圆的建议。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把宁家和罗家的故事写进话本子里呢。 亏他这几天听到舆论，还替五弟的亲事担心呢。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人云亦云，很多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味，没有人去探询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拿翠翠一女两许一事来说，正是罗家母子抢占了舆论先机，才让翠翠深陷舆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六章舆论彻底扭转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又见程眉 妻女都跑了的宁邝早起开门，就被臭鸡蛋烂菜叶子砸在门上。 此时他还不清楚发生了啥事，还以为是刘氏气不过找人来发泄情绪的。 待他坐着驴车如常去府衙点卯，路过繁华的大街，却被人指指点点痛骂道貌岸然推亲女入火坑。 耳朵里听着络绎不绝的骂声嘲讽声，宁邝才意识到事情超出自己所想的走向。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七章 又见程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八章程眉想要话本子 小福圆在淮城看到程眉显得特别高兴。 甄氏赶到了小福圆身边。 “娘，我没看错吧，这确实是程姨姨。”小福圆一手扯着程眉的袖子，抬起头对甄氏笑。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映到程眉心里，就像暑天吃了一碗冰西瓜。 甄氏笑着说道：“方才小圆宝看到妹妹你就起身了，我还不信，小圆宝果然没有看错。”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八章程眉想要话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一十九章知府大人请上门 这丫鬟白家人不陌生。 是许氏身边的丫鬟小善。 之前跟着许氏去过白家。 “你家知府大人有啥事啊？这慌里慌张的。” 白木板一把将小福圆护在怀里，心里涌上不满。 这丫鬟冷不丁的进来，吓到自家闺女咋办。 知府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闺女看戏。 白木板的拳拳爱女之心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一十九章知府大人请上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二十章故意的 刘鸿站在产房门口听着许氏痛苦的叫声，急的直转圈。 刘鸿还是头回见识到产妇生孩子的喊声。 一下一下就像大锤锤在心里。 刘恕是在老家出生的，那时候刘鸿在任上，回到家儿子都快一岁了。 因此他知道产妇生孩子是闯鬼门关，但没想到闯的竟然这样艰难。 吓的他直接派遣丫鬟去接小福圆来坐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二十章故意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二十一章给新生儿送祝福 许氏上一次生孩子在十年前。 那时候年轻体壮，虽然也疼，倒也没有那样撕心裂肺。 这一次身体不同十年前，加上和婆婆吵架动了胎气。 本来她还为了刺激刘鸿故意叫的凄惨大声，但是随着生产的临近，疼痛越来越剧烈，凄惨的喊声也不是伪装的了。 而是发自肺腑的撕心裂肺。 真疼！ 真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二十一章给新生儿送祝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二十二章翡翠阁 “……我们家以前可穷了，穷的吃不上饭，穷的家徒四壁。不仅穷运气还不好。就说种地，眼看着长起来了，不是遇到冰雹就是遇到大水。奇怪的是，偏偏不打不淹别人的地，就单单逮着我们家庄稼可劲霍霍。就说我们村后头的山，村里其他人靠山都能混个肚子饱，那野物野果的，我们家就不行，怎么进山的怎么空手出来，就连去山上打柴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二十二章翡翠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二十三章小富婆 尤金桂在回去的马车上反复看着怀里的东西。 马车快来到醉春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程眉竟然出手那样阔绰，竟然给白家所有女眷和孩子都送了首饰头面。 甚至连谢春桃肚子里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也送了金子打的长命锁。 最让她眼馋的还是送给小姑子的首饰。 程眉将翡翠阁最好的首饰都送给了小姑子，那大块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二十三章小富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二十四章进入老板角色 第二天白家人要离开的时候，翡翠阁的任掌柜求见。 程眉将翡翠阁送给小福圆后，翡翠阁的任掌柜和伙计自然只认小福圆为东家。 故此，他一大早便来拜见小福圆。 见到小福圆就直呼东家，把白木板吓了一跳。 “莫不是称呼错了人？”白木板赶紧将任掌柜扶起来。 这掌柜好眼熟，他之前在沈家做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二十四章进入老板角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百二十五章 新消息 “妹妹，你终于来了。” 冯芝衡蹦跳着来到马车前。 小福圆刚从马车上探出头，就被村里人争抢着抱了下来。 谁不想沾染福荣乡主的福运啊！ 平日里老白家看小福圆看的紧，村里人轻易抱不到。 也就今天，老白家只顾着高兴白招妹升为百夫长，他们才能捞到抱一抱。 “姐姐。” 《锦鲤养女跃农门》第五百二十五章 新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锦鲤养女跃农门》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